正文 第一章 妈呀,有鬼呀! 古月山是位于南疆边陲的一座荒山,既无密林繁茂,也无鸟兽栖息,整座山荒草丛生,怪石突兀。是以山麓处的小镇也不怎么富裕。 月黑风高夜,一道人影气喘吁吁的攀到山顶处。迎着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见这人影俊俏的面容,一身金丝镂边的青衣,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多是名门世家。 “哎呀,累死老子了,这古月山上鸟儿都没有,百年才生出一颗的土菩提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真是奇了怪了!”青衣男子长吁一口气,不紧不慢的朝着山顶最高处走去。 “啊!” 只闻一声惨叫,青衣男子足下一虚,以一个“狗吃屎”的姿态摔趴在地上。 男子缓缓起身,灰头土面的拍打周身泥土,微啐口中泥土,伤感的自顾说道:“这几天也忒倒霉点儿了吧!爹爹逼我娶那个疯丫头,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听闻土菩提现世古月山,走了两天两夜来到这偏僻边疆,山路崎岖难行也就罢了,还要毫无征兆摔一个狗吃屎,幸运女神啊,你何时才能眷顾我啊!” 抒完胸中一腔的幽怨,这个看似有点逗比的男子继续前进…… “啊~” 又是一声惨烈的哀嚎! 男子欲哭无泪,“我特么这是得罪哪位仙家了,摔一次已经够丢人的了,还要连续摔第二次!” 男子鼻青脸肿的再次起身,口中碎碎念:“看来以后还是少走夜路的好,闹不好会出人命的。” 如果说第一次摔跤是自己不小心,可连摔两下,那绝对不会是意外。借着微弱的月光,男子细视地面。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整个古月山顶被人挖了无数个大小不一的坑。真的可以用满目疮痍来形容了。 男子唏嘘心道:“幸亏自己长了点心眼,看清了山顶状况,不然肯定又是一个大跟头呀!” 男子故意太高嗓门破口大骂:“这是那个缺心眼儿的,大晚上的在这荒山刨这么多坑,害的小爷差点摔一个跟头!” 皎月如同含羞的少女,从惆云中微微探出头来,略微亮堂了点儿。山风呜呜作响,除此之外却是没有人回应这男子。 突然,男子捕捉到侧身远处传来隐约的窸窣之声。他侧首一看,只见一个黑影蹲就在远处,不知在干什么。 男子蹑手蹑脚朝着黑影的方向行近几步,脸色渐变的苍白起来,心中莫名的恐惧不安起来,暗道:“荒山野岭的,这特么到底是人是鬼呀?” 山风在耳边呼呼掠过,琼月又隐入乌云。黑暗中,男子更加忐忑不安起来,距离那团黑影愈来愈近。 蹲就的黑影猛地回首,两道锐光从凌乱遮面的长发中迸射出来。 男子心头猛然一紧,脚骨发软,第一反应就是撞见鬼了!“妈呀!鬼呀~”男子不多停留一秒,撒腿就跑。 这一路,又是跌跌撞撞,遇坑无数呀!堪称连滚带爬,屁滚尿流。 一里开外,惊魂未定的男子冷汗涔涔,一手插腰,一手扇风,粗声喘息,时不时回头眺望,像是警惕那黑影是否跟了过来。 那么一瞬,逗比男子醍醐灌顶顿悟开来。“不对呀,我北铭轩堂堂天漠少主,气脉更是达到了中天境界,岂会惧怕鬼?况且那个黑影是人是鬼,也不确定呀。” 这名叫北铭轩的男子毅然决定折返回去,探个究竟。毕竟土菩提就在那个方向,那可是百年才生出一颗的灵物呀,对于修行者可以说是大补之物。 这个世界的人类分为普通人和气脉者。北铭轩便是所谓的气脉者。气脉者从修炼的程度上又划分为十个境界:通脉,凝神,聚丹,阳出,中天,铭成,离气,若灵,清虚,神宇。常言道,万事开头难,一个普通人若是想成为气脉者,最难的便是通脉。有些人甚至花费一生的时间都难以进入通脉境。而在气脉者中,前五境和后五境所表现出的实力又是天壤之别,中间那道坎儿翻越的难度亦是不言而喻,所以,进入了后五境的气脉者多都在天下名声显赫,开宗立派。 古月山顶,北铭轩壮起十二分胆,折返而回,想要探清那团黑影究竟是何物。这一路上,他只是反复念叨一句话:“我是天漠少主,我是中天境的气脉者,我不怕鬼,我是天漠少主,我是……” 终于来到自己两次摔倒的地方,北铭轩侧首,果然那团黑影还在那里。仔细想来,荒山野岭只有这一个“怪物”,那么,这些坑坑洼洼肯定也是它刨的吧。 北铭轩清清嗓子,冲着黑影抬声叫道:“你特么是人是鬼?” 见那黑影没有回应,仍是自顾的用手刨坑。想起方才重重摔的两个跟头,心中莫名怒火,怒责斥呵:“看看你将这山顶刨的跟个马蜂窝似的,缺心眼儿呀?” 黑影猛的站起,转过身来。凌乱的长发将整个面目遮的严严实实。山风掠过,丝发微起,仍是看不清这人的面庞。一身褴褛灰衣破洞百出。 “你  安静。”平淡的少女声音从散乱的长发中发出。 这简单的带着停顿的话语还未说完,北铭轩只觉脑门一阵疼痛。他轻揉左额的疼痛处,看着脚下落定的一块小石子,心中莫名。 “是她扔的?可是刚刚她的身影没有丝毫异动呀。可是这古月山顶再无他人,难道,难道一个人的速度可以快到肉眼看不见的地步!”北铭轩心中惊叹不已,再次凝视不远处的身影。“她的身影看起来确实很诡异,可是我却从她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气脉者的气,分明就是一个普通人,这又如何解释?” 这乞丐装扮的神秘女子不多理会北铭轩,转过身去,自顾的刨了起来。 北铭轩见了自己竟然被一个乞丐冷落下来,一阵思索开口说道:“我说臭乞丐,你将这古月山刨的面目全非,毅力不错值得嘉奖。难道,你这样做也是为了找出百年生出一颗的土菩提?” 当说到“土菩提”的时候,这乞丐的身影明显微顿了一下。北铭轩也算摸清了这女乞丐的意图,轻声笑道:“啧啧啧,难道土菩提这种灵物是你随随便便挖几个坑就能刨出来的?那是要靠像我这样的高手用气脉感知方位地。” “刷”一声,北铭轩呆望着面前衣衫褴褛,丝发凌乱的女子,脑袋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怎么过来的。“她的身法快到一种无法捕摸的地步吗?那么刚才丢我石子的就是她了,没错!”北铭轩心道。 身法了得的神秘女子若隐若现的眸光静静凝视北铭轩,“你  感知,我  来找。” 这简练的六个字带着停顿的六个字就像她的身法一样难以捕摸。 “你要  土菩提  有  何用?”(尼玛被带沟里了?心中想) “救  阿满。”褴褛女子回道。 北铭轩从那双丝发中若隐若现的双眸看到了乞意,很真诚的那种,不忍心拒绝的那种。他看着她,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因为第一眼就觉得她总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正文 第二章 你没有影子?! “没有影子,没有影子!”北铭轩脑子中闪过一件事,那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没有影子。 “说,你是不是鬼教万邪鬼祖的部下?”北铭轩脸色瞬变,怒视神秘女子。 她的身体在自己北铭轩面前切切实实的存在,可是暗淡的月光却像是能穿透她的身体一样,在她的身后泄下光泽。 第一眼的感觉便是恐惧,还有到现在还笼罩的神秘感皆源于这一点,那就是她没有影子。正因为这一点,北铭轩不得不联想到鬼教,联想到万邪鬼祖。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气脉者修行的世界,江湖门派不下百家。千百年来,门派之间杀伐不断,不是为了法宝神器就是为了功法秘籍,而所做的皆是为了能在修途上与日俱增,可真正达到气脉者最高境界神宇的却从未出现过。在这百家宗教中,又分为玄门,魔宗。 玄门中实力雄厚,能独当一面的有苍界山中的断云阁,曼海的往生寺,奇剑谷中的宗武门。 魔宗中,世人闻既变色,实力非凡的有巫山紫峰的天漠,巫山苍峰的天荒,百幽窟中的鬼教,还有自称一派的司徒元阴。 北铭轩便是魔宗巫山紫峰的天漠少主,而他所说的万邪鬼祖便是鬼教教主。因为鬼教以驱尸御鬼立世,所以当看到这女子没有影子的时候他不得不联想到鬼教。 灰衣烂衫的神秘女子面对北铭轩的发问,不带任何情感的回道:“我  不是。” 北铭轩忍不住抬手拨开她的丝发,是一张还算清秀的面庞,她正用那双没有一丝涟漪的双眸望着自己。这种眼神很真诚,他十分确信这女子没有谎言,可是这种仿佛带着魔力的双眼也让北铭轩想去窥探她的故事,她的过去。 “好吧  我  信你。”(这什么节奏,特么怎么出不去了,心想) 北铭轩自知土菩提的作用,那玩意东西吃上一口,少说也抵自己苦苦修练十年的功力,这种好东西能说让就让的么?“这女子虽说是个身法了得的高人,可是她的身上却没有丝毫修炼气脉的痕迹,也就是说她对气脉一窍不通。我若是假装做法,然后给她随便指个地方,让她找上半天,她找不到必然放弃,等她离去我再真正使用气脉,那土菩提不是囊中之物么!哈哈哈,我都被我的聪明所折服了。”北铭轩心中这样思索。 北铭轩依照胸中自称天衣无缝的计划装模作样的行法,然后指着一块远处一块耸立的巨石,沉稳道:“土菩提就在那块巨石下面,你去吧。” 北铭轩只觉一阵风刮过,灰影已至一手所指的地方! “哈哈哈,北公子,何必戏弄一名无知的小乞丐呢?”一道悠扬带有戏谑之意的粗声自天际传来。 “刷~”两道白影飞身落地。一名花发老者手执拂尘,凤眉杏眼,须髯及胸,一袭纯白道袍,韵味仙雅。在其身后一名身材微胖的少年亦是道衣负剑,到有几分憨态。 北铭轩瞥视二人,不屑的口气说道:“原来是断云阁的老头。小爷我很少出世走动的,不曾想连断云阁的老头都识的我。不知你在断云阁那五个老头中排行老几呀?” 那老者蔑视笑道:“天漠中的那个纨绔子弟,二货青年,能够二出风度,二出新度,二出高度的少主,老道我想不认识都难呢!” 老者身后的白衣弟子跃上前来,略显激动的说道:“俺地个亲娘勒,师父,他真的是江湖传言中的二货三度北铭轩吗?” 这白衣老道胸中莫名怒火,拂尘倒拿,照着自己弟子脑门轮下,“跟你说了八百遍了,外人面前,这句口头禅给我咽到肚里,就是不听,就是不听……” “早就听耀耀说,江湖中人给我取了什么二货三度的雅称,起初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有此事!”北铭轩低沉的怒道。“不过你们给小爷记住,终有一天,我要让所有戏谑嘲弄小爷的人追悔莫及!” 老者冷傲说道:“没想到在这偏僻的古月山竟能碰到北公子,往日公子行走天下,江湖人惧怕的是那天漠七煞,并非你这二货公子,此次胆敢孤身前来古月山,当真是把我等玄门不放在眼里呀!” 北铭轩摆出招架的姿势,自古以来,玄门魔宗相遇,难免会斗个你死我活,他知晓这次也不例外。自己可能不是这老道的对手,碍于面子,自己自然不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放马过来吧,我被北铭轩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花发老者哈哈大笑,轻捋长须,深邃的老眸迸出一道锐光瞬时消匿,“一个中天境的气脉小辈也配我藏锋出手?” 藏锋道人微微侧首,凝视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白衣弟子,说道:“小奇啊,你也是气脉中天境,作为一次历练,给老子把那个二货三度往死了揍。” 月黑风高夜,古月山巅怪石嶙峋,偶有清风呼啸,荒草簌簌作响。一人多高的巨石下,衣衫褴褛的神秘女子灰头土脸埋头苦干,尽管没有任何收获,女子却不气馁。 另一处,名为小奇的断云阁弟子与北铭轩对峙。发髻冲天,目光犀利,一身白裳却被那微胖的身材降低了格调。 “我不与无名之辈决斗,报上名来。”北铭轩冷冷道。 “听好了,俺乃断云阁藏锋道人门下大弟子,张小奇,二货三度北铭轩,受死吧!”张小奇愤然回道,足下发力,已经飞身出去。 听到“二货三度”四个字,北铭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张小气,你再用这种严重诋毁小爷形象的字眼,小爷一定揍的你妈都不敢认你!”咆哮般的话语从切齿中一字字挤了出来。 暗夜中,一团紫光霎时高涨起来,并随着北铭轩疾驰的身躯滑行过去。 北铭轩泛着紫光的虎爪眼看就要扼住张小奇略粗的脖颈,一柄裹着白芒的修长铁剑挡在张小奇面前。 长剑散射出一股强劲的气,令北铭轩的紫爪不能上前半分。 随着张小奇一声呵斥,那股自铁剑散发的气再次散射开来,北铭轩也是看出了寄存在铁剑中的气有些棘手,索性借着剑气的那股冲劲飞出丈外,重新盘算。 稍稍落定的北铭轩略带嘲弄的口气说道:“这位小气兄弟,作为一个气脉者,你不会不知道气脉者到了铭成境界,便可以使用体内的气脉凝成自己的专属法器,你如今将大量的气脉用来供养一把凡铁,是不是太愚蠢了呢?” 确如北铭轩所言,气脉修行者一旦修到铭成境界便可以凭着体内的气凝炼出一把与自身心灵相犀,收放自如的专属法宝。也只有真正到达铭成境界才可以真正意义上称为一名气脉强者。如今张小奇不惜将自身气脉注入一把凡剑,除非这把剑对他有特殊的意义! 正文 第三章 高手 张小奇听了北铭轩的话语,心中更加恼怒,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细视这把修长的铁剑,透过流转包裹着的一层白芒,可以清晰的看见剑身及奇修长,剑柄是一块色泽苍翠的温玉雕刻而成。乍一看,这铁剑玲珑秀气,多是女子所配。秀气的铁剑与张小奇憨厚的体态不相配,却被注入了张小奇半生的气脉。 “魔宗二货,你可以诋毁我,但你,绝不可以看不起俺的剑!”张小奇嗔怒吼道,手中长剑白芒大盛,划破空气已然刺了出去。 “我再跟你强调一遍,不 要 用 这 个 字 眼 来形容我!”一字一字吐出的话语足以证明北铭轩愤怒到了极致。 随着一声爆喝,一团紫色火球从北铭轩手中疾驰而出,燃着空气,猎猎作响朝着飞奔而来的张小奇照面而去。 张小奇迅速止住身躯,侧身规避,紫火贴胸而过。嗅着发梢焦味的张小奇还未落定,又一紫火来势更加凶猛。 张小奇足下生风,身法灵韵,在一道又一道气势汹汹的紫焰中不停闪避。 “这样下去,怕是还未碰到这二货,俺会体力不支,被妖火击中。看来只好这样了!”张小奇心中想道,长吸一口气,沉入丹田,面色凝重,放慢步伐。 “龙尊 三式,潜龙吟!” 霎时劲风狂作,草木簌簌。浅月下,古月山巅,龙吟之声,气势惊骇。龙吟自张小奇处,携着一股内力向四面八方涌散开来。 身后不远处,藏锋道人白袂猎猎鼓动,眉开眼笑,捋着胡须自顾笑道:“不错不错,知道何时何地该用何种招式,不愧是我的徒弟。” 这声龙吟内力还算强劲,飞来的五六团紫火具是被削去了气势。北铭轩亦是被莫名的内劲掀的倒退数步。 张小奇看出北铭轩几个趔趄之后毫无防备之心,正是一鼓作气的绝佳时机。 “龙尊 四式,疾龙刺!” 一条两丈有余的五爪银龙气势凶猛,呼啸而出,眨眼的功夫已飞至北铭轩眼前。 眼看天漠少主北铭轩要被吞噬! “冥魂 分身!” 待到那气势汹汹的五爪银龙呼啸而过,北铭轩不但没有伤到半分半毫,反而生出两个孪生兄弟,一模一样的三个北铭轩相视而笑。 这三个一模一样的北铭轩出现在眼前,莫说张小奇,就连不远处的藏锋道人也是大跌眼镜,心中暗道:“天漠冥魂古卷果然厉害,这个才中天境的二货三度都可以修炼到这种程度。我到要看看我这徒儿如何应对。” “怎么样,张小气,你以为我就那么好对付么?”其中一个北铭轩轻声笑道。 “听闻断云阁的龙尊诀威力毁天灭地,怎么到了你手里这么垃圾。依我看,不如改名叫虫尊诀罢了。”又一个北铭轩轻蔑道。 “一个打三个,可不要说我们以多欺少呀!”随着最后一名北铭轩话语落地,三人一拥而上。 张小奇一头黑线,心中臭骂,“特么三个对付俺一个不就是以多欺少吗,还好意思说出来,果然够二的。” “人怎么可能真的分身呢,有两个必定是幻象,你瞒不过俺的,待俺破了你的分身!”张小奇说道,抡出一道白芒剑气。 待到三人飞驰到张小奇面前,两个虚幻的北铭轩皆被剑气穿破,只剩一人。 “其他两个是幻象,那么你,一定是真身!” 张小奇聚全身精气,蓄力发出一道白光。 “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个也是幻象?”看着咫尺的北铭轩被白光穿透身躯,化为虚无,张小奇一头冷汗。 “小心,他在上面!”身后藏锋道人急促的吼道。 张小奇抬首,一团偌大的紫火映入瞳孔。那种吞噬之感,滚烫之感几乎令他窒息。已是措手不及,仓皇之下,张小奇发招。 “五式龙卷狂风!” “刷”白芒紫焰触碰的刹那,一道气波晕散开来,顷刻间,荒草摇曳,云卷云舒。古月山巅流光溢彩,墨染的苍穹也变亮堂了许多。 “轰~”一声闷响,斗法的二人皆是被弹了开来。 狂风停歇,彩光消匿,古月山恢复平静。 张小奇,北铭轩两败俱伤。 藏锋道人搀扶起已是重伤的张小奇,“魔宗之人果然个个阴险狡诈,只会偷袭暗算!” 北铭轩卧地不起,一手揩了染齿的鲜血,轻笑一声,“此乃冥魂之术,怎能算偷袭暗算呢,你这老头可别血口喷人!” 藏锋道人俊目冷视北铭轩一眼,盘查起张小奇的伤势,那种细致就像爸爸对儿子的爱,就连张小奇也倍感不适。 北铭轩一阵思索,自己如今身受重伤,想逃也跑不了多远。断云阁那五个老头自己也有耳染,藏锋老道那可是出了名的护短,自己如今将他的弟子重创,他又该如何处置自己。玄门中人本就对魔宗之人虽说没有什么好感,自己身为天漠少主,杀了自己,他一个小小的断云阁长老多半不敢…… “二货,我这徒弟,我向来都不轻易下手,今日一战,少说也得静养四五日才能恢复,虽说我不敢杀你,让你受点皮肉之苦也算为我徒儿报仇了。”藏锋把玩起股掌中一团白光,“这团彻骨寒一旦入了体内,封血冻脉,生死不能,够你受用的了!” 北铭轩胸中大骂,“就你那宝贝徒弟是人,老子不是人啦?好像老子没有受伤似的。这会还要用这么阴损的招来折磨小爷。他娘的这趟古月山来的真不该呀,土菩提没了不说,还要被这个臭老头折磨,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只听藏锋道人轻喝一声,手中名为彻骨寒的白色气光飞驰而来,极度绝望的北铭轩此刻脑子只有一个愿望,不停祈祷,“耀耀,我的耀耀呀,你快来救救你的小轩轩呀,轩轩被人欺负啦~~” 彻骨寒已是咫尺距离,白色的光泽映上脸庞,北铭轩彻底死心了,他闭眼,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痛苦。 “怎么回事,这老头的彻骨寒不会是假冒伪劣产品吧,怎么没有一点感觉,这怎么回事?”心中疑惑的北铭轩缓缓睁眼。 “这个身影……” “刚刚发生了什么?”北铭轩一脸迷茫的看着灰衣烂衫的背影,带着一股泥土的气息,凌乱的长发及腰。 女子蹲就下来,呆呆看着脸色苍白的北铭轩,“你  错了,它  不在。” “难道刚才是她挡了那道彻骨寒?”北铭轩心道。 远处藏锋道人,张小奇瞠目结舌。“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的身上没有半点气脉者的气息,完全就是个普通人。方才那团彻骨寒少说也带着我三分的内劲,竟被她一手抛置一边?”藏锋道人心中惶恐不安。 正文 第四章 土菩提被夺 藏锋道人炯目死盯着女子灰影,掌中渐酝酿出一丝亮光,心中暗道:“方才的彻骨寒只有我三分之一的内力,如今我使出十成的气脉之力,离气后期境界气脉者的全力,我到要看看你如何抵挡!” 藏锋道人暗掌中的亮光已是凝聚成了碗口大小的气团,瞬间发出。白色气团速度极快,空中穿行时,体态也越发膨胀,足有水桶大小,气势恢宏,像是将这女子,北铭轩吞没也非难事。 灰衣烂衫的女子长发迷离中的双眸呆滞的望着北铭轩,没有掺杂任何感情的清澈,沾了不少泥土的面庞也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表情,没有一个常人应有的喜怒。静静等他的回答。 惊慌中那份好奇已占据北铭轩整个脑海,没有任何气脉特征的绝世高手究竟是什么人?那门那派?哑口无言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回答她。 瞬间,一股令人发指的强烈气息逼近过来,巨大的白芒异常刺眼。藏锋发出毁灭一击已经行至神秘女子身后一尺不到,“小心!”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北铭轩怎么也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般恐怖的人。 白色气团触身的一瞬,女子微侧首。已经涨至屋子大小且蕴含着藏锋道人气脉内力的白芒竟被女子一手抛掷一旁! 伴着古月山巅穿出一声轰隆巨响,女子转过身来,眸光透过发帘中的缝隙,落到藏锋道人身上。没有被偷袭暗算之后的那种愤恨,嗔怒,如果说有什么表情的话,可能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迷惑。 嘴角残留血迹的张小奇目睹了女子轻而易举化解了藏锋的全力一击,失声惊了一声,“师父,这……” “怎么可能,她的身上没有任何气脉,那可是我十成的功力呀,她一只手便挡到一边了?而且她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呼吸也是条不紊!”藏锋道人鬓角已有冷汗渗出,锐光落到一旁早已被自己的气光轰击的面目全非,碎石滚滚的空地,深邃的老眸又落到灰衣女子身上,犀利的目光仔细打量这神秘女子。 “按理说这等实力异常恐怖的高人,应该早已名扬天下了,可我活了八十余载,却从未听说过,她的实力对付我,绝对是轻而易举,趁她现在还未发怒,还是溜之大吉的好。这二货少主的仇,来日方长。至于土菩提,有这女子我还是想都不要想。”藏锋心中这样盘算。 “小奇,我们回山,土菩提还是让给这位高人吧!”话音未落,藏锋已是乘风而起。白影消匿于古月苍穹之中。 “二货三度,咱们后会有期!”张小奇撇下这一句,御剑而去。 “特么,你别走,别走,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小爷一定撕烂你的臭嘴!”北铭轩十分激动的爬起身来,追了几步,冲着张小奇疾去的方向吼道,丝毫不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北铭轩望着墨色天际中张小奇的星点彻底消失,回过头来。女子默默凝望自己,也不做声。 在北铭轩看来,这没有影子的邋遢女子,虽然实力相当恐怖,可怎么感觉脑子不好使,像是缺了跟弦儿一样,往难听说点,怎么像白痴一样,别人偷袭她,她都不发怒,凭她的实力绝对不虚藏锋老道和他那个受了重伤的徒弟。 北铭轩清清嗓子,特意找到自己的节奏(免的又被带到沟里),询问道:“姑娘,您方才说您要这土菩提干嘛用?” “救  阿满。” “阿满,谁呀?”北铭轩问道。 “我  弟弟。” “阿满怎么了?” “他  发烧。” 此言一出,北铭轩差点气晕过去,心中臭骂道:“特么发烧不会去吃药呀!土菩提百年才生一颗,那可是对修行者大补的上品灵物,用来退烧那等于用金子擦屁股,用电线杆撑屋子!”他十分肯定的得出一个结论,这女子绝对是个白痴。 奈何人家实力相当了得,自己也不敢不敬,无奈的语重心长说道:“大姐,生病了就去吃药,疗效绝对比这土菩提好的多!” “我~” “你怎么?”北铭轩十分疑惑。 “我  没钱。” 北铭轩稳住要倒的身体,脸色瞬变,可怜巴巴的凑到女子面前,看着她丝发缝隙中的清眸,弱声乞求道:“姐姐,阿满治病的钱我给你出,这个土菩提您就让给我吧,修行不易,还望赞助!” 争得灰衣女子同意之后,北铭轩重新做法,片刻便确定了土菩提的具体方位。 “姐姐,土菩提在那边的草堆下,我方才观姐姐的‘左右摇摆疾手刨’功以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小弟十分佩服,不知姐姐可否愿意再施展此功法,让小弟一饱眼福?”北铭轩指着远处一堆荒草恭敬说道。 “我  帮你。”女子话语未落,又施展那种堪称‘瞬移’的身法到了荒草堆旁,刨了起来。 北铭轩双手腹背,悠哉的走了过去,心中想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呀。连挖出来都可以让这个白痴代劳,小爷的聪明才智连我自己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呀!” “停!”北铭轩面色凝重,细视土坑中散射出的一丝只有气脉者可以看见的金芒,激动不已。 一颗形似坚果的灵物在北铭轩手掌的吸力下破土而出。“这便是土菩提!”他欣喜若狂。 土菩提比拇指略大,却散发出耀眼的金泽,方圆数丈之内,金光璀璨,如同白昼,不愧是百年才生一颗的上品灵物! 北铭轩细视股掌上金光弥漫的土菩提,沾沾自喜之际,一道劲风毫无征兆的席卷而来。此时的他完全沉溺于土菩提华丽的光泽中,毫无防备,等他反应过来,怪风已经掠过。 “哈哈哈,二货公子,你若是服用了这土菩提真的是糟蹋了灵物,不如赠予我,我也好孝敬师父他老人家。” 北铭轩,灰衣女子寻声望去。一名男子踏空而立。男子一身紫衫,散发披肩,额前一颗弯月朱砂纹印平添妖治。男子手中金光闪闪,竟是已经夺过去的土菩提! “司徒澈,你个臭不要脸的,快点把土菩提还给小爷!”北铭轩眼巴巴的看着那人手中金泽光鲜的土菩提,破口大骂。 “二货少主,还给你我就不叫司徒澈!老子还有事在身,不跟你扯这口水仗了。后会有期了。” “快点还给老子,你家那老儿以处女血为生,要土菩提何用,快点还给老子,还给老子呀!”北铭轩望着远去的紫影,凄厉吼叫。 ………… 司徒澈,司徒元阴唯一的徒弟,二人吸食处女血修炼功法,虽被玄门魔宗诟病不满,可修炼的魅世术却阴险毒辣,悄然夺命,没人敢去主动招惹这师徒俩。 正文 第五章 我 阿影 望着司徒澈离去的方向,北铭轩良久的伫立,沉默不语。山顶的风掠过,一股凉意让他打了个哆嗦。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唉~,又白忙活了一场!” 北铭轩失落的转身,灰衣烂衫的女子伫立在不远处。虽然长发遮蔽了她的眼睛,但可以感觉到她正注视着自己。 “也罢也罢,没了就没了,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走吧,臭丫头。”北铭轩无奈的到完这一声,望山下走去。 “去  哪里?” “给阿满治病去呀!” …… 古月镇是古月山麓处一个小镇。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古月山上除了形状各异的石头,尽是枯草灌木,连一两棵粗壮点的树木都很难看到。没有木材,珍奇异兽等经济来源,镇上的人生活很拮据,镇子自然也不会怎么繁华。 深夜时分,一间残破不堪的简陋草屋房门发出吱呀的呻 吟。 屋内很简陋,除了勉强可以躺人的朽床大型的家产就属一张瘸腿的木桌,还有两三个朽木凳子,四五个残缺不全的陶陶罐罐。过惯了酒肉池林的北铭轩很难想象这便是女子的生活居所。 女子熟络的在漆黑中点燃半根残烛。借着烛光的微光,他发下木床上躺着一名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应该就是女子口中的阿满了。 阿满身体滚烫,红扑扑的小脸表情狰狞,虽说昏睡过去却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确实病的不轻。 北铭轩想到深更半夜的,去请大夫,去抓药显然太不现实,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大多庸医最怕的不是什么棘手的病症,而是三更半夜出诊。无奈只得灌输自己的真气给阿满退烧。 一直忙乎到后半夜,阿满的体温稍稍降了下来。他才放心的找个角落歇息下来。有两三个看起来不太结实的朽木凳摆在他面前,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敢坐,万一不小心给人家整坏了,那就尴尬了。 借着残烛的暗光,北铭轩撇了一眼自己身下黑乎乎的影子,再看向灰衣女子,确实没有影子。“我说臭丫头,你怎么没有影子呢?真是奇了怪了!” “不  清楚。”女子坐在榻前注视着安静沉睡的阿满。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缓缓侧身,抬手,将遮面的散发撩到耳根,每个动作轻柔似水却又蕴这北铭轩难以言语的尊贵。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女子的脸庞,娇俏的瓜子脸却没有平常女子该有的粉嫩。最让北铭轩铭记的却是那双眼眸。 那双清眸没有一丝涟漪,却像是蕴着亘古的时光,岁月的折痕。那些故事,那些曾经,那些风景能让人各种猜测,无法淡定。 “我  阿影。” 女子启唇,平淡道出三个字。 北铭轩沉默,久久的寂静。或许是因为那双特别的眼眸。 第二日叫醒北铭轩的不是阿影,不是阿满,是为难关头自己最渴望的那人的声音,熟悉的声音。 男子身材伟岸,紫红锦衣上刺绣着似虎非虎,似狼非狼的异兽,相貌端庄,气宇轩昂。男子名叫夏耀,天漠七煞之首。 “耀耀,你特么怎么现在才来呀,昨晚老子被断云阁的老头羞辱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北铭轩略显责备的口气埋怨道。 “轩轩,你特么这么说就不厚道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虞姑娘,没想到你竟然胆儿这么肥,还敢玩逃婚!三日前大人发现你私自出逃之后,气的吹胡子瞪眼,还怪我没有看住你,老子替你背了天大的锅,这会儿还要怪老子,你良心让狗吃了?”夏耀十分不满的说道。 北铭轩被反咬一口,没有了方才嚣张跋扈的气势,装出一副可怜相,娇声道:“夏哥,对不起我错了,您受委屈啦!” “不过夏哥,古月山这么偏僻的地方,您老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夏耀得意轻笑一声,“三日前,你爹发现你出逃之后,担心你那半吊子的实力遇上玄门的高手会吃大亏,所以命令我无论如何要尽快找到你。老子花高价买了一条及奇灵性的土狗,揣着你还未清洗的内裤,夜以继日辗转百道,才找到这里!现在看到你没有什么闪失,我也就放心了。” “噢,对了,这个就物归原主了。”夏耀面上露出一丝邪笑,从背后掏出一条色泽及奇艳红的三角内裤。“买狗那个老板比较黑心,要了我整整二十两银子!” 北铭轩不多想,慌张夺过红艳的内裤揣入怀中,连声道:“买狗钱天漠报销,天漠报销。” 一阵哄堂笑声猝然响起。二人转身,大病初愈的阿满捧腹大笑,坐在身旁的阿影却是面无表情,呆呆望着二人。 北铭轩无奈瞥视一眼阿满,将手伸入夏耀怀襟中去,“耀耀,再拿二十两出来。” 夏耀有力的钳住怀中的“狼爪”脸色沉凝,仓促叫道:“干嘛?” 北铭轩嬉皮笑脸,“天漠报销,天漠报销!” 北铭轩将二十两纹银放在阿影手中,静视那双清眸,浅笑道:“阿满身体刚刚恢复,还很虚弱,在煎几副药给他吃。” “谢谢  你。”阿影淡淡说道。 “轩轩,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我爹有没说什么时候娶那个疯丫头?” “这个……暂时还没有。” “好吧,回去吧,这几天也玩累了。” 二人刚踏出门槛,身后传来阿满不舍的稚嫩声音:“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日后也好报答……” 北铭轩回眸莞尔轻笑,目光落在呆滞的阿影身上,“我叫北铭轩,阿满,阿影,我还会回来看你们的,告辞了!” 良久,阿影目光呆滞的凝望二人远去的身影,轻声细语,“再  见。” 第六章 拜师 苍界山脉虎踞中原,连绵千里,气势恢宏。险峰不绝,万仞绝壁。给人一种神秘的沧桑。山中密林苍翠,谷涧溪水潺流。虎啸猿啼不分昼夜,珍奇异兽不计其数。 玄门中的断云阁一脉便筑于山巅。远远观去,断云阁各式宫殿,霞光披彩,鬼斧神工,巍峨壮观。 断云阁这一玄门大派创派延续至今已有一千多年,千年来与玄门中的宗武门,往生寺并列正道领袖地位,经久不衰。绝学龙尊诀,无相气功在玄门,魔宗更是盛名远扬,无人不惧。如今的断云阁由五位气脉高深的长老共同领导。 大长老混匀子任掌门一职,传言二十年前修炼至若灵后期,便闭关至今未出,二十年来,阁中大小事务交由二长老东来打理。二长老东来为司法长老。三长老长灵,四长老生规,五长老便是藏锋道人。 一座鱼鳞排列的玉瓦宫殿顶端,白衣道人驻足观望,苍界山的大好风景尽收眼底。清风作弄他的仙衣,髯须,花发。老道却凝望的出神,正是藏锋道人。 “俺的个娘嘞,师父,上面风大,您在上面瞎瞅啥,快些下来!” 熟悉的声音打断藏锋的思绪。 老道侧首看了一眼下面的张小奇,其后随着的灰衣女子正是那晚将自己十成功力凝聚的气光单手掷开的神秘女子,还有一位十来岁的褴褛男孩正沉浸断云阁的仙云神宇。 藏锋飞身而下,“上面的风景确实不错,值得一观,值得一观呢!” 那晚由于天色昏暗,藏锋未看清这实力非凡的女子相貌。径直走到阿影面前,仔细打量起来。一身破旧灰衣,及腰长发是那种从来不梳的凌乱,模样虽说清秀,可肌肤却像是从未保养略显干涩。一双炯眸是那种特别的清澈。 略显肥胖的张小奇拽着藏锋道人的衣袖行至一边,刻意避开阿影阿满二人,做出一副生怕二人听见的模样低声商榷道:“师父啊,你确定要收这女子为徒?” “怎么,她已有门派?”藏锋低声疑惑道。 见张小奇忧郁的摇头,藏锋又道:“她不愿意?” 张小奇又摇头。 “你特么快说呀,到底顾虑什么!”藏锋微吼。 张小奇忧郁说道:“她说拜您为师可以,但是要让阿满吃饱。” 张小奇面容谨细的摊开一手,掰着手指解释道:“你看啊,师父,总阁那边每月给俺们这边五担米,两袋面粉。虽说师父您这一脉人数是五位长老里人数最少的,但下面几十位师弟全特么一个个是吃货。分配到俺们师徒俩的时候,米面少的可怜。俺早饭就吃三个包子,午饭和晚饭都才吃三碗,就这样俺还未吃饱。要是他俩拜入您门下,你势必要让他俩跟俺们共吃一灶,到时,就算俺早饭吃两个包子,午饭和晚饭各吃两碗,分给他俩一个包子,一碗饭,那肯定是吃不饱的呀!” 藏锋道人听完照着张小奇脖颈就是一巴掌。 “师父,您干嘛打俺呀,俺说的都是实话!”张小奇委屈巴巴的辩论道。 “你说的屁话!到时我一口不吃,全给他们,少不了你的!”藏锋道人吼道。他随既又补道:“您老人家都发福成这样了,早上一个包子,中晚各吃一碗饿不死!” 藏锋道人走至阿影面前,浅笑道:“叫什么名字?” “我  阿影。” “可否愿意拜我为师?” “阿满  能  吃饱?” 藏锋瞥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张小奇,怔声回道:“放心,就算饿死那个胖子,也让你两吃饱饭!” 一间干净整洁的闺房内,阿影端坐在镜前静静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也不说话。 张小奇细心的梳理阿影肩上的丝发,他的动作轻柔,时而熟络时而陌生的盘出一个蝴蝶结。 看了一眼桌上两个已经褪色的发簪,张小奇轻声说道:“这个房间是我小妹的,好久没人住了,我经常打扫也不是很脏,如今你来了,正好可以住在这里。” “这个蝴蝶结小妹说我盘的最好看了,五年多没有盘过了,多少有些生疏。怎么样,你满意么?”张小奇俯下身来,欣赏镜中阿影的模样。 “你  小妹?”阿影静道。 “她五年前……”张小奇伤神的说道。 阿影侧首看向张小奇,看到他脸上的忧意,她的清眸变的疑惑。 不大的殿堂内,藏锋道人斜坐在木椅上,细品茶铭,片刻之后,张小奇领着沐浴过后换上断云阁道服的阿影,阿满步入殿内。 经过梳洗装扮过后,阿满没了先前的颓气,红润的脸上朝气蓬勃,颇有仙家道童的样子。阿影一身素衣,凌乱的长发已被张小奇梳理的井井有条。身姿曼妙,气质绝佳,可比仙女下凡。 “哈哈哈,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呀,这才是我的弟子嘛,好啊好啊……”藏锋起身迎了下来。 藏锋振声说道:“断云阁创立一千三百多年,与往生寺,宗武门并列玄门领袖,实力雄厚,龙尊诀,无相气功两大镇派绝学更是威力无穷,盛名远扬。如今阿影阿满正式拜入我藏锋道人门下,即日为断云阁弟子。” “断云阁弟子不偷不盗,不掠不淫,不得同门相残,不得勾结魔宗中人,你二人可明白?” 阿满怔声回道:“弟子明白!” “你呢阿影?” “我  明白。”阿影点头回道。 藏锋望着阿影清澈的眼睛询问,“阿影,你以前可学过什么特别的功法?” “不  记得。” “那晚你怎么会徒手挡开我的全力一击?” “不  清楚。” “那你知道什么?”(心中想道:“我特么怎么现在才发现捡了个白痴徒弟,还是实力十分厉害的那种!”) 阿满不厌其烦的说道:“哎呀师父,您就别问了,姐姐不爱说话,我来告诉您吧。我们是古月镇上一户人家,三年前阿娘染病去的时候说我和姐姐是她在一个谷中捡来的,我当时还小,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记得了。”语末,阿满倍感伤怀。 良久,殿内没人说话,显得沉寂。 “风铃 谷。阿娘  说。”阿影注视藏锋深思的眼眸淡淡说道。 藏锋道人眼中闪过一道锐光。“风铃谷!这世上只有一个风铃谷!自三百年前的白氏一族被一夜屠戮之后,风铃谷这个闻既变色的名字百年没人提起。阿影的实力确实逆天,可是风铃谷中白氏一族三百年前便被灭族。三百年后的今天,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藏锋道人不敢再往深处想,收起思绪,转移话题,“你二人初到断云阁,过会儿小奇带你们去熟悉熟悉环境。” 第七章 紫竹 断云阁的傍晚十分惬意。残阳的那点光和热有种融入骨子里的舒服。大片大片的艳红遗落整个苍界山,染红枝叶,谷涧溪水断崖瀑布炫彩斑斓,冲击视角,平常弟子倒是习惯了这样的黄昏。 断崖的一块巨石上,阿影双臂后撑,静静俯揽山林繁茂,参差不齐。百鸟回巢发出悦耳鸣叫。身边阿满的影子却被扯的很长很长。 阿满瞑目感受残阳的温热,脚丫来回荡漾,很是享受。一天之中最后一点光泽落在他的脸上,如同金粉一般灿曼。 “姐姐,你在想什么?”阿满不知什么时候歪着小脑袋,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看着阿影表情呆滞问道。 “轩。” 阿满学着大人模样遥望远方,怅惘轻叹一声,“是啊,不知救我一命的轩哥哥现在在干嘛!” “俺的个娘嘞,阿影,阿满,没想到你们在这儿呀!”悠扬的声音在二人身后不远处传来。 二人回首,只见张小奇一脸喜意,略宽的身躯左右摇摆奔走过来,双手捧在腹间小心翼翼的样子。 张小奇坐到二人旁边将怀着之物放在巨石上,喜道:“师妹师弟,你们看俺给你们做了糖果!” “大师兄我好爱你哦!”阿满眼睛直勾勾盯住散放的糖果,双手揉搓的笑道。 “吃吧,师弟尝尝俺的手艺。” “大师兄,那我不客气了!”说道阿满疾手先是抓起一把塞入怀中,又剥开一颗糖果塞入口中。 “别贪心,给阿影留点,要是想吃,俺以后再给你做就是了。”张小奇看了一样阿影没有变化的眼色浅笑道。 阿满心满意足的陶醉询问,“大师兄,你怎么还会这手艺呀?” 张小奇细心剥开一颗糖果,送至阿影嘴边,凝视她清澈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眸,轻声说道:“做糖果的手艺是以前跟小妹学的。开始做的时候,俺俩总是请师父品鉴谁做的更好吃,可是师父吃了小妹的糖果以后立刻竖起大拇指不停称赞,吃了俺做的以后立刻端起茶壶,不停漱口。”张小奇的眼中闪过一丝忧意,说到最后却是强笑起来,笑的很不自然的那种。 张小奇注视阿影将糖果han入口中,会心一笑。好像这一刻时光倒转,阿影不单单是阿影,还是那个俏皮,活泼的小妹。 “喜欢么,师妹?”张小奇轻声询问。 阿影看了一眼阿满含着糖果,眼睛眯起十分陶醉的表情,轻轻点头。 …… “俺滴个亲娘嘞!师妹你咋没有影子呢?”张小奇眼睛瞪的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阿影身后。又看了一眼自己和阿满身后被扯的足有三四丈的巨影。 “很  奇怪?” “是啊,很奇怪吗?”阿满又剥开一颗糖果送入口中习以为常的说道。 “难怪师父说老是觉得阿影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是那里不对劲,原来阿影你没有影子!” “不行,我得赶快告诉师父去!”张小奇一溜烟的已在数丈之外。 “师妹师弟,晚上早些歇息,师父说了明天一早让我带你俩去后山做功课。”身后又传来张小奇的叮嘱。 “知道啦!”阿满挥手示意。 巫山紫峰——天漠 凉风习来,殿顶那人衣阙翩飞,月影清辉,殿顶那人面落白霜。他心寄明月,望的出神。 又一紫影飞身而上,轻轻坐在他身旁。 “啧啧啧,我家轩轩怎么又思春了!”夏耀一脸坏笑的轻声说道。 北铭轩任是仰望莽莽夜空,繁星若河,琼月似盘。 “耀耀,你说,什么样的人才没有影子呢?”北铭轩一本正经的询问。 “影子虽然是光在透不过的盲区形成的一种现象,但它终归到底是身体魂魄的体现,如果一个人的魂魄越坚毅那么他的影子一定越强大。”夏耀解释道。 “你说什么样的人会没有影子?” 北铭轩一阵思索,“影子,魂魄,影子……魂魄?” “没有影子,没有魂魄!”北铭轩眼中闪过一道锐光,神情错愕,难以置信。 他神情恍惚,眼神空洞,淡淡说道:“因为没有魂魄,所以,她像个白痴一样;因为没有魂魄,所以,她说话是那种节奏;因为没有魂魄,所以,她的脸上没有喜怒哀乐!” 北铭轩仰天长叹一声,脑中浮现出阿影静静注视自己的样子。 “没有影子没有魂魄,没有气脉,实力却深不可测,她的父母何在,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小小的古月镇如何解释这个名叫阿影的奇女子?”北铭轩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质问自己。强烈的好奇心迫使他想去探究阿影的过去,阿影的身世。 “怎么,在想古月镇上那个傻姑娘?”一向敏锐的夏耀已是看穿了北铭轩的心思。 “嗯。”北铭轩点头。“她没有魂魄!” 夏耀不以为奇的浅道:“这不重要。” “这特么都不重要,你说什么重要!”北铭轩怔声询问。 “你老爹说后天便娶虞姑娘过来,这个是重点。”夏耀邪魅一笑。 “你特么怎么不早说!”北铭轩猛然起身,疾步飞身而下。 “哎哎哎,干嘛去呀?”夏耀尾随而下。 “整理整理,趁着月色刚好,赶紧逃吧!”北铭轩一溜烟入了殿内,惊慌无奈叫道。 “这次又要去那里呀?”夏耀追问。 “小爷我要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等过个五六十年,凭小爷的聪明才智和气脉实力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到时那婆娘也已人老珠黄,小爷再回这巫山天漠,我就不信老爹还会逼我娶那婆娘!”殿内传来北铭轩一顿志向高远的理想报复。 夏耀无奈的抱臂摇头,喃喃自语,“唉~二货三度的含义真是让你体现的淋漓尽致啊!” 片刻功夫,北铭轩夺门而出,身负水桶大小的包袱。行至夏耀面前,脸色沉凝底气十足说道:“不许拦我啊,不然上次买狗的二十两还有我向你借的二十两不报销了!” “你特么每次出逃老子那次拦你了。赶紧滚!”夏耀怒声吼道。 “切。”北铭轩努嘴,斜眼一撇,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小耀耀,要不要一起呀~”行出四五丈的北铭轩回眸,一副阴险的面孔。 夏耀几步追了上去,“我的那件衣服带了没有?” “那件啊?” “就是那件绣了老虎爪的。” “哦,带了带了。” “那条绿色的内裤呢?” “带了,带了。” “法器呢?” “哎呀,都带了都带了,你放心。” 第八章 紫竹是苍界山特有的一种竹类。因其通体呈现出暗紫色故而得名“紫竹”。一般成年的紫竹足有碗口粗装,可长至十多丈。紫竹无心,却分节次,砍伐困难,竹叶呈现靓丽的紫红色。 苍界山中紫竹林随处可见,大片的苍绿中艳烈的紫红给苍界山更添色彩。 这日,朝阳初升,薄雾蒸发着沉寂一夜的寒冷,整个苍界山烟波浩渺,雾气弥漫。 一条蜿蜒曲折通向远处的千阶古道两旁灌木丛生,苍翠欲滴,晶莹朝露垂在叶尖,摇摇欲坠,更有悦耳鸟鸣,参天巨树遮蔽天日。 “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打扰了林中诗话般的意境。 “哎呀好累呀,大师兄,你说的紫竹林到底还有多远啊,我们都走了半个时辰了!”阿满手里拿着一把磨的锃亮的镰刀,口中含着糖果嘟囔抱怨着。 “不远了,不远了马上就到!”张小奇说道。 “这句话你都说了八遍了……”阿满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只顾走路的阿影,无奈说道。 阿满看了一眼前头张小奇略胖的背影,“大师兄,不如你给我讲一下你们气脉者,让我长长见识。” 张小奇开始了长篇大论: “气脉者之所以不同于普通人是因为气脉者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体内的气,因为炼气所有气脉者的寿命比一般人要长久许多,有的老家伙甚至能活到两百多岁。气脉者能御剑飞行,聚气凝物,隔空取物犹如仙家皆是操纵气完成的。按气脉者修行的程度可以分为十个境界,分别为通脉,凝神,聚丹,阳出,中天,铭成,离气,若灵,清虚,神宇。这十阶中每个境界又分前中后期,前五个境界一般的气脉者多都能达到,但能达到后五境界的气脉者才能真正被称为气脉强者。在俺们气脉者中可分为玄门和魔宗两大类别,玄门修炼气脉的方式相比魔宗中人的阴损邪魅更加磊落光明。玄门中俺们断云阁和曼海的往生寺,奇剑谷中的宗武门名声最大,魔宗中实力雄厚的有巫山紫峰天漠,苍峰的天荒,百幽窟中的鬼教,还有一个叫司徒元阴不男不女的妖人,俺听师父说过天荒本来呢叫着地荒,和天漠同属一教,三百年前不知什么原因和天漠分家以后才改名叫天荒的。” 张小奇看了一眼似听非听的阿影,“那晚在古月山上的便是天漠的少主二货三度北铭轩,是魔宗中人!” 阿满心中暗道:“原来救我的轩哥哥是天漠中人!可他并不像坏人呀。” 说话间,三人已经行至一片竹林。 一棵棵破土而出的紫竹色泽鲜艳,粗壮无比。阳光透过繁茂的紫红竹叶射在地面的斑斑光点,美轮美奂。 阿满走近一棵比自己大腿还粗壮的紫竹,用镰刀铎了一下,一脸迷惑的看向张小奇,“开玩笑么,大师兄?砍这种……竹子?” 张小奇缓步走过来,轻拍了阿满的低肩,暖笑说道:“不然嘞?俺当年初到断云阁也是砍这种竹子,起初一个早晨也砍不下一棵,时间久了,俺的气脉修炼到一定地步,一个早上可以砍三四棵呢!” “那现在呢?”阿满白了一眼张小奇追问。 “现在嘛,少说也能砍七八棵吧!”张小奇一阵思量自信回道。 张小奇撇了一眼静静伫立手持镰刀的阿影,笑道:“其实这实心紫竹并不是普通人能砍断的,师父要你们每日早晨来砍紫竹无非是要你们感受体内的气,将体内的气脉尽可能多的调动,砍的时候将气聚在手中的镰刀上。” 张小奇接过阿满手中锋利的镰刀,暗自运功,只见镰刀上泛起肉眼可见的白光,一声呵斥,镰刀也仅仅入木三分,可想砍伐紫竹并非易事。 张小奇收功,将镰刀递给阿满,瞥视一眼紫竹上不深不浅的痕迹,浅笑道:“看见了吧,就像师兄俺这样砍。” 阿满重重点头,扫视一眼阿影,握住手中形似弯月的镰刀,学着张小奇喝了一声,将镰刀重重抡了上去。 只听“铛~”一声脆响,镰刀瞬间被弹飞出去。 阿满一脸颓气,揉了揉被震痛的虎口,轻叹一声。 张小奇宽慰道:“别泄气,俺起初也是这样。” “姐姐,要不你来试试?”阿满看向沉默的阿影说道。 阿影缓缓走过来,粗略打量了这棵碗口粗壮的参天巨竹,握紧手中镰刀。 “刷~” 紫竹毫无异动,阿影劈空了!? “姐姐,哈哈,姐姐,你竟然没有砍到!不过没关系,下次瞅准了再砍。”阿满哄笑道。 张小奇也是一脸苦笑。 阿影静静盯着面前的紫竹,“砍  中了。” 张小奇上前几步,看着毫无异动的紫竹,“可是紫竹动都没动,看来是真的没有砍到吧。” “哗哗~哗” 随着微风一吹,三人面前这棵参天巨竹向一方开始倾倒,气势澎湃,林鸟惊鸣,犹如擎在天地间的巨柱轰然倒地! 阿满和张小奇目睹紫竹倒撑在其它紫竹间,皆是冷汗渗出,面色惊恐,失声叫了出来。 “俺滴个娘嘞!俺滴个亲娘嘞!这可是比碗还粗壮的紫竹啊,而且还是实心的!阿影,你,你竟然一刀就给砍断了?”张小奇高声咋呼着。 “没有气脉,也没有聚气,阿影,你,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俺滴个亲娘来,师妹,你还是人么?”尽管事实摆在自己面前,张小奇还是难以置信的惊声询问。 “姐姐,你,你好,好厉害!我还以为根本就没砍中。”阿满看着阿影始终淡定的清眸叹息说道。 面对阿满,张小奇的惊慌,阿影却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好像她的眼里从来不会有感情,她的脸上从来不会有丝毫变化。 张小奇心中暗暗惊道:“俺滴个娘嘞,当年俺第一次砍竹子的时候,整整一天下来都没能砍一棵紫竹,就是如今修成了中天境界中期,也只能砍七八棵,阿影没有任何气脉,只须一刀便砍倒一棵。叫俺这个师兄以后咋当呀,唉!” “师  兄。”阿影用自己的节奏叫了一声深思中的张小奇。 “砍  几棵?” “这个,师父也没说呀……随便吧!” 语音未落,阿影手中镰刀又握紧了几分,只听“刷刷~刷” 三根参天紫竹只在阿影手起刀落的瞬间发生错位!刀法干净利落,不留痕迹。那可是十分粗壮的紫竹,还是实心的! 随着一阵“哗哗哗”的声响,三根紫竹倾倒架在竹林间,看的阿满,张小奇一脸懵逼,错愕无语。 第九章 再见北铭轩 阿满瞠目结舌看着歪歪斜斜的紫竹倾倒在林间,不知所言,“姐,姐姐!” 阿影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身法微动,又蹿向几棵耸立挺拔的巨型紫竹。 随着“哗哗”之声再次响起,几棵紫竹排山倒海倾斜而倒。 张小奇连忙惊声叫道:“师妹,师妹,够了够了,不用再砍了,再砍整个竹林都没了。俺们留一点,以后再砍,以后再砍!” 张小奇连忙跑过去将阿影拽过来,招呼坐到一块巨石上歇息。 “师妹,师妹,好好坐这儿歇息,由于你今天超额完成任务,所以师兄批准你歇息会儿。阿满也是断云阁弟子,现在就让阿满来砍吧。” “我  不累。” 张小奇看着阿影呼吸平稳,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砍紫竹对她来说就像折断柴火一般不费吹灰之力。一声轻笑,心中却是叫嚷着:“特么俺知道你不累,可那也得停手呀,照这个工作效率不出十天,整个苍界山的紫竹被你砍光了,那还了得。” 张小奇吩咐一旁的阿满说道:“小满,阿影今天超额完成任务可以休息了,你的任务就是把那棵阿影已经砍伐倒地的紫竹一分为二,怎么样,有问题吗?” 阿满顺着张小奇所指的方向看去,“师兄,把那个‘吗’字去了,,,” “……” 阿满握起镰刀,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果扔进嘴里,慢悠悠的走了过去,砍了起来。 张小奇倚着阿影躺了下来,嘱咐道:“这是阿满的功课,师妹可不能帮他吆!” 见阿影清眸注视着卖力砍伐的阿满,微微点头,张小奇便放心的睡了过去…… 整整一上午,阿满才在磬石般坚硬的紫竹砍出几道痕迹,好几次阿满向阿影求助,都被狠心的拒绝了。 中午,饭桌上,阿满小脑袋埋进碗里,一顿狼吞虎咽,吃相豪放也不拘束。左手边的阿影也不动筷,静静看着阿满。右手边张小奇无奈摇头。 “小满,慢点吃,要是不够,锅里还有……”上座的藏锋将青菜送进口中细嚼慢咽,浅笑说道。 这时张小奇却不乐意了,心中埋怨道:“锅里还有个屁呀,就会说大话。整整一上午,紫竹就破了点皮毛,这会比谁都吃的多!” 张小奇无意间瞥了一眼阿影,发现她碗中的饭菜一口未动,疑惑询问:“师妹,怎么不吃?” 藏锋也看了过来,“是啊,阿影,怎么不吃?是不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我  不饿。”阿影静道。 “师妹,原来你不饿呀!”张小奇猥琐的笑眼看向阿影,馋眼又觊觎阿影面前的饭菜。“师妹,你看啊,你没来之前,俺每顿能吃七分饱,如今多了你俩个师妹师弟,俺只吃五分饱。以前俺都是睡到八九点才起床,以后要七点准时起床陪你俩去紫竹林,所以,所以师妹你不饿的话,不如让俺吃了你的这份吧!” 说话间,张小奇“狼爪”已经伸向阿影面前的饭菜。 只见阿影疾手将面前的米饭护入怀着,“给  阿满。” 张小奇一脸尴尬的缩回手臂,默不作声。惹的藏锋道人一顿哈哈大笑。 张小奇翻了个白眼,努嘴不屑道:“切!” “师父,俺跟你说,阿影跟个怪物一样,没有影子不说,您知道今天早上紫竹林发生什么了吗?” 藏锋皱眉一脸惑色,“讲。” “粗壮无比的实心竹,阿满奋力砍了一刀,镰刀都给震飞了,俺聚了气脉,也没砍断,俺们阿影随手一劈,紫竹瞬间被分成两段。随后阿影又不费吹灰之力砍了数棵,皆是一刀两段。要不是俺拦着,那片竹林估计早没了!” 藏锋听闻脸色骤变,深眸中迸出锐光,而后生硬笑道:“哈哈哈,我早就看出阿影不同寻常,没想到这么厉害,不愧为我藏锋的徒弟啊!”嘴上这样说道,心中却是对阿影的身世,逆天的实力更加困惑,甚至产生了莫名的不安。又联想到了师父曾经说过的风铃谷白氏一族! 三百年前的白氏究竟为何江湖中人闻既变色,又为何会在一夜之间遭受灭族之灾,藏峰之恨自己晚生了两百年,不然…… 张小奇又道:“师父啊,要不你给阿影定个数,每天砍几棵,免的俺们苍界山变成荒山。” 藏锋慎重考虑一番,截道:“半棵!” “……” 午饭过后的大殿内 张小奇站立一旁,藏锋道人凝视蒲团上盘坐的阿影,阿满,“今日为师亲自为你俩教授气脉修行的第一境界,通脉。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至于你俩以后或是修炼无果,亦或是造诣非凡皆看造化,若是无果不可责备旁人,若是超凡入圣,不得持强凌弱,行邪魔之事为祸苍生。” “我今日所言记住了么?”藏锋负手行至阿影阿满面前。 “弟子谨记!”阿满振声回道。(阿影重重点头。) “常人的气散布全身,四肢,天灵,肝脏脾胃,气脉者的气聚集腹中丹田。从某种意义来讲,在身体中形成数百道通向丹田的脉道便可以将全身散布的气聚入丹田,此谓‘通脉’。” “心若天地,体若潺水。有心无体,脉自心出。天灵下泻,足体归中,行!” 阿满瞑目静心,五心朝天,感悟耳中字里行间的意味。阿满冥冥中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像水一样流动,可是又被堵塞了。这种感觉,若有若有,忽行忽滞,这便是,气?” 忽然,阿影面露痛苦之色! “啊~啊~~~” 阿影,一向没有任何喜怒的阿影,惨烈的尖叫起来。 藏锋,张小奇,阿满瞬间围了上去。 “阿影(姐姐),阿影(姐姐),你怎么了,阿影,你怎么了?” 望着阿影那张原本静水般的面容如今痛苦到狰狞,三人具是恐慌无措。 “师父,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这样,师妹看起来好痛苦!”张小奇焚急喊道。 “是啊,师父,姐姐这是怎么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姐姐这样,您快想想办法啊!”阿满拽着藏锋道人袖角急道。 “我想,应该是阿影听了那几句通脉心法,才会如此癫狂痛苦,这,我也是,也是第一次见啊!”藏锋道人脸色煞白,吞吐说道。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呀,姐姐!”阿满眸中晶莹打转,哭腔喊道。在他的记忆中,姐姐永远是那个不会笑,不会哭,更不会痛苦的女子。几年来她对自己的不满,对自己的关怀,都会用不附带任何情感,简单明了的言语表达出来。可是这一次她到底怎么了,那几句俗易平凡的心法,自己悟了一遍都没事,姐姐竟然会这么痛苦! 第十章 通脉 经历那次修炼突发的状况,藏锋道人便再也不敢让阿影行通脉心法。再说阿满,在气脉修炼方面,虽说不算天资及奇聪慧,可也不是很笨,几日下来,行起通脉心法,周身便会萦绕一层浅淡的光辉,算是踏入通脉前期境界。 前日,张小奇被总阁安排到收录书卷的万卷楼整理卷宗。只剩阿影,阿满早起,前往紫竹林做早课。吃过午饭,阿满修炼通脉心法,阿影则静静坐在一旁也不多言。 像水一样,日子总是那么平淡,可平淡中总有几分不凡。 这日,阿影阿满像往常一样来到紫竹林。 “好无聊啊,明知道砍不断却还要每天来这破地方……”阿满苦笑的抱怨。看了眼前伤痕累累傲然挺立的紫竹。 “要不姐姐,咱们今天休息吧,反正大师兄又没来,也没人发现!”阿满一脸乞求的看向阿影。 阿影缓慢走过来,轻轻拍打阿满的肩头,淡淡说道:“满  不能  偷懒。” 阿满心中暗道:“当真是君王不知百姓苦!我的好姐姐,你特么一刀一棵,大气都不喘一口,弟弟我几日下来身心俱疲,再观这棵紫竹依旧傲然挺拔,这要砍到何年何月!” “知道了姐姐,小满不偷懒就是了。”阿满一边叹气说道一边朝着被自己砍打几日不倒的紫竹走去。 阿影绕过小片先前被自己砍伐狼藉的残竹,寻到一棵挺拔粗壮,紫色如漆的巨竹前,一番打量。 磨的锋利的镰刀已然举起。 “嗖嗖~” 两块碎石极快的速度飞出一丛灌木,向阿影身后偷袭飞来。 “铛铛~” 只听石块与铁器碰撞发出的脆响,阿影不知何时转过身来,目送两块碎石飞回原处。当然阿影将偷袭自己的石块击飞回去的动作是在毫秒内完成的。 只闻灌木丛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灌木窸窣作响,走出一对熊猫眼的青衫男子和一名紫衣男子。赫然正是北铭轩和夏耀! “阿影,看看你干的好事,小爷就是想捉弄你一下而已,这叫小爷以后怎么见人呢!”北铭轩触碰一下火辣作痛的眼眶,触电一般尖叫。想必是被刚才飞回的两块石子所致。 阿影踏前一步,面色淡定回了一句:“你  活该。”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轩哥哥你怎么变成熊猫了,这儿竹子这么多,够你吃的了!”阿满也停手走了过来,捧腹笑道。 夏耀讥笑看向表情痛苦的北铭轩,“啧啧啧,轩轩啊,其实你这样也挺可爱的嘛。我倒也佩服阿影姑娘,击中的位置刚刚好,左右对称。” “都特么什么跟什么呀,可惜了我这张极具气质,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俏脸蛋!”北铭轩一脸苦相,无奈叹息。 阿影缓步走了上来,抬手想要触摸那对被自己所伤的熊猫眼,却见北铭轩迅速退却几步,面露惶恐之色,使劲甩头,示意阿影不要摸,会很痛的! “很  痛吗?”阿影静静注视北铭轩。 这是一句关心吗?北铭轩心中闪过这个问题。她,会关心别人吗?眼神交接的刹那,她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清澈,没有参杂任何情感。北铭轩看来,她像一片纸,很纯,很白。因为她是阿影,阿影没有影子,没有灵魂,没有感情,又怎么会有关心! 阿满有些疑惑的看向北铭轩夏耀二人,“轩哥哥,你们两怎么会出现在苍界山呢?大师兄说你们是天漠的人是魔宗的人。”说到魔宗时阿满微微顿了一下,毕竟自己已经是玄门中人,而玄门魔宗千年不和,自己又该怎么面对这个曾救自己一命的轩哥哥呢。 “其实这次也是逃婚出来的,先前我和耀耀去了古月镇,发现你们家人走楼空。古月山那晚藏锋和他的小气徒弟也是见识了阿影的实力,所以我们联想到了断云阁,没想到你俩果真在这儿呀!” “轩哥哥,我劝你们快些离开吧,这里是苍界山,是玄门的地盘,你们又是魔宗中人万一被发现可就惨了!”阿满一脸担忧的劝道。 “怕什么,你不说阿影不说,谁会知道我们在苍界山。”北铭轩悠哉回道。 “可是,可是我和姐姐已经是断云阁弟子,师父说过,不能,不能和魔宗中人联系的。”阿满顾虑的吞吐说道,隐有伤心之意。 “什么,什么什么,你两他娘的已经拜入了断云阁?藏锋那个老家伙手速这么快的吗?我还想着我们家的七煞阳气太盛,要是阿影加入正好调合一下。看来是没希望啦,唉~” 夏耀凑到北铭轩耳边疑惑问道:“轩轩,你不是说,阿影憨厚老实,做起事来没话没屁,正好可以引诱回去给你洗内裤的吗?怎么,要让她加入我们七煞?” 北铭轩听完,火冒三丈,冲着夏耀抬声吼道:“谁说要阿影给我洗内裤了,你特么别血口喷人!这话要是阿影听到了不把我脑袋拧下来当皮球踢呀!” 夏耀一头黑线,不敢讲话。 气氛一度沉寂,凉风轻轻掠过…… “好啊,臭轩,竟敢让姐姐给你洗内裤,我饶不了你,啊~” 夏耀奋力拦住阿满饿狼般猛冲过来小身体。 阿影缓步朝着北铭轩逼近。 “姐,你,你听我说,我错了,轩轩错了。影姐气质高贵,实力非凡,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让您给我洗内裤呀!”北铭轩一边步,一边哭腔说道,那种畏惧之色,那种怂态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了。 北铭轩推至一棵紫竹前无法再退,阿影却是逼了过来。 北铭轩神色更加慌张,眼中满是怂意,连忙拱手求道:“影姐,您就大人大量放过我吧,我其实是想着要您加入七煞,做七煞的头儿,比耀耀官儿还大的那种,真的!” 天漠七煞,天漠中的高级组织,由气脉实力超强的七人组成,分别是夏耀,暮尘,严阳,苏绫,默萧,寒,小七。近年来,七煞威名,玄门魔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有传闻,一些跟天漠公然叫板的数十个小门小派曾在一夜之间血流成河,惨遭灭门便是七煞作为! 阿影神色不改终于开口道:“不  去了,满  已经  能  吃饱。” 此言一出,北铭轩终于松口气。简单的几个字,却可以判断出阿影并没有生气,只要阿影没生气,自己的小命儿就算保住了。 北铭轩凑到阿影跟前,记得第一次见她,一头凌乱的散发遮面,衣着破烂不堪如同乞丐。如今一身如雪白衣,月眉如画,清眸明亮,如是仙子,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偶尔还能嗅到淡淡的清香。 北铭轩轻拍阿影的肩头,语重心长轻道:“吃饱就好,吃饱就好……” 第十一章 千古奇才 良久之后,暴躁如雷的阿满也安静了些许,仍是努起小嘴,翻着白眼,怒瞪北铭轩。 “轩轩啊,既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阿影姑娘拜入断云阁,接下来我们要去那里呢?”夏耀淡淡问道。 “就在刚才某个瞬间,小爷做了一个决定。我决定了,哪儿也不去,就躲在在紫竹林中,一来老爹找不到,二来在外面瞎晃悠难免会碰到玄门高手,这里倒也清静些。” 夏耀疑惑略带惋惜的口气问道:“您不是说这次出来要干一番大事业么,怎么,不去了?” 北铭轩看向阿影,原来她也可以这么美!那白衣凡而不俗,容貌谈不上倾国倾城却可以令自己心跳加速。 “不去了,就在刚刚某个瞬间,小爷淡泊名利,决定隐世了……” 阿影不再理会北铭轩,提起镰刀向紫竹走去。 阿满也是不屑的扫视夏耀,北铭轩,不再多言。 “轩啊,我们真的要呆在这个破地方吗?”夏耀难以置信。 “怎么,有问题吗?” “二货,你来告诉我,每天吃什么喝什么,晚上睡哪里?” 北铭轩顶着两个熊猫眼,找到一块能被日光照射到的巨石,慵懒的躺下,悠哉说道:“食松果饮朝露,天为被地为席,此乃仙人之道也。” 夏耀听完,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仙你大爷啊,你特么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一个中天境的半吊子气脉,你以为自己真成仙了!” “怕什么,对于我们气脉者,饿个十几天又不会死,真是的,好了不说了,小爷要睡会儿。”语毕,北铭轩躺在暖阳中鼾声如雷。 天意弄人,这四个字有时候听起来想是个笑话,可当你能够深深体会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你多半会指天臭骂,抱怨各种不顺! 这天是北铭轩,夏耀来到苍界山紫竹林的第一天,为了迎接二人的到来,苍界山降了一场甘霖。 雨是在傍晚时分下起的,整整下了一夜!是那种瓢泼大雨! 入夜时分,断云阁厢房内,阿影久久的伫立,望着紫竹林的方向。檐雨珠帘,雷公作怒,暴雨倾盆。这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女子是在担忧紫竹林中二人吗,可是她的脸色依旧平静,一点也不慌张,也不忧郁。 紫竹林内,雨洗刷着巨竹,灌溉着幼竹, 地势较高处,一团黑影在雨中微微抖动。 “轩轩,我特么是上辈子欠你了吗,要陪你在这儿受罪,呜呜呜~” 北铭轩撑起一件黑色长袍当做帐篷,和夏耀一同躲在下面。“行了行了,回去我给你长工资。我也没想到刚来第一天就会下雨啊,看这雨势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说实话,这次出来是最窝囊的一次,以前那次不是威风八面,这次回去必须长工资!” “一定,一定长!”北铭轩郑重回道。 “耀耀,要不你来撑会儿,我手臂好酸呀!” “不管,是谁说要留下的谁撑,是谁说要天为被地为席谁撑!”夏耀一口回绝。 其实手臂累也是其次的,主要是雨水能渗过来,北铭轩整个后背完全被浸湿,十分冰冷。 第二日,苍界山被雨水一夜的洗濯焕发生机,紫色妖艳,绿意苍翠,空气清新。 “傻  不傻?” 这是阿影见到二人后说的第一句话。 阿满看着落汤鸡一般的二人,其中一个更是气质不凡,独领风骚,玄门魔宗古往今来只此一人!一对暗红的熊猫眼,趴在肩上的丝发似是滴水,没了往日的风采,一对快要扯在地上的鼻涕……“姐姐,这种问题还用问吗,不光傻,而且还作死!” 北铭轩刚刚起身,便觉全身无力,脑中眩晕,脚步不稳,昏厥过去。 夏耀极快的身法扶住昏迷北铭轩,触及他身体的瞬间,夏耀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昨夜他多次要自己撑住布帐其实是雨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突然有种罪恶感,有种愧疚。来不及多想,夏耀迅速盘坐将体内真气输给北铭轩。 望着北铭轩苏醒后,无力的眼神,难看的脸色,阿影凑到跟前,细声询问道:“你  没事?” 见北铭轩躺在夏耀怀着强笑摇头,阿影也不多问,走向紫竹。 夏耀内疚歉道:“对不起,昨夜的雨不该让你一个人……” “没事,既然是我要留下来的,有些困难自然要我去面对,你也不必自责。”北铭轩无力的宽慰说道。 “轩轩,我们走吧,这破地方有什么好的,我们干嘛非要留在这儿,若你真不想回天漠,下山随便住个客栈都比这儿舒服的多吧!” 见北铭轩浅笑摇头,夏耀长叹一声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轩轩,住客栈的钱从我腰包里掏,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北铭轩望向远处阿影白衣倩影,摇头说道:“你这个条件听起来确实很诱人了,可是这次我的态度……也很坚决,就算是天上下刀子,小爷也要在这竹林住上十天半个月。” 夏耀看了眼怀着病态的北铭轩,叹气道:“阿满说的对呀,你不光傻,还特么作死呀!” “……” 这日午饭后,阿满在藏锋的亲自督导下修炼通脉心法,阿影无事可做,寻到药房煎了几副去除风寒的中药。 紫竹林内 “阿影姑娘,这是什么啊?”夏耀疑惑的看着阿影递到北铭轩面前的囊袋。 北铭轩不多过问,拿起就喝。这是药,很苦的药。他的脸上却露出淡淡的笑,因为他知道阿影在看着,静静的看着。 他也很惊讶,一个没有魂魄,没有感情的人,难道也会懂得关心?并且她看自己的眼神还是那般淡定,那种可望不可及的感觉。“这算……什么,关心吗?”北铭轩问道。 “救过  满。”阿影简道。 北铭轩彻底明白了,就因为自己救过阿满一次。是啊,一个没有影子,没有魂魄,没有情感的人怎么可能懂得关心呢!他也知道了一件事,在阿影的世界里只有阿满,阿满就是一切! 这次阿影没有匆匆离去,而是坐在北铭轩身旁。 “影姐,你不应该回去吗?”北铭轩嬉笑问道。 “你  喝完,我  再走。” “哎呀呀,真是的,难得影姐对我如此上心,您放心,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绝对喝完,一滴也不浪费!”北铭轩受宠若惊笑道。 “囊袋  带走。”阿影淡淡说道。 “……” 第十二章 阿满被欺 看着北铭轩浮夸的表情,每饮一口便龇牙咧嘴,阿影有些想不明白,顿了顿询问:“很  难喝?” 北铭轩咋呼叫道:“中药唉,很苦的!难道你没喝过?” 阿影摇头,“不  生病,没  喝过。” 夏耀询问:“阿满呢,没一起来吗?” “炼  通脉,没  过来。” “阿满炼通脉,难道你不需要修行吗,怎么有时间煎药送过来?”一向心思缜密的夏耀困惑追问。 “头  会痛,不能  炼。” 夏耀轻喝一声,“我第一次听说还有人通脉会头痛。要不你试着行通脉心法,我给你治治如何?我们天漠冥魂术的精髓便是可以感知体内气的运行,哪怕体内气十分渺小,也可以感应的一清二楚!” “头  会痛。”阿影踌躇不决。 北铭轩无意间手臂搭上阿影肩头,见阿影也不反感,一口药味切切私语:“影姐你想啊,要是你踏入通脉境界,便可以和阿满一样,成为一名气脉者,可以和阿满一起修行气脉,这会就小痛一会儿,何乐而不为呢?” 阿影看了二人一眼,缓缓点头算是答应了。而后盘坐下来,将通脉心法在心中默念一遍…… “啊~啊~~痛~” 果不其然,阿影直觉脑中炸裂一般,凄声吼叫。那张从来都显得无比淡定的面容变得如此苦痛,第一次见平静如水的阿影突然如此癫狂,夏耀,北铭轩也是受惊不少。 只见夏耀一掌泛起紫光,贴上阿影后背,感受阿影体内气脉的状况,“阿影姑娘,没想到你的风府穴竟然是关闭的!我现在就帮你强行打通,可能会有点痛,你忍耐一下!” 夏耀指尖一丝紫光透入阿影后背若隐若现直游而上,在脑中聚成一团。阿影更加痛苦凄厉的惨叫久荡于林中。 望着阿影痛苦的面容,耳中是那揪心的凄惨吼叫,北铭轩怎能心安,绕着二人不停打圈,一声声仓惶催问:“耀耀,怎么样了,好了没有,阿影很痛苦的,你快点啊!” 见夏耀收回手势,风府穴已通,北铭轩紧凑到阿影身旁,被经久的折磨,阿影脸色苍白无力,汗珠涔涔而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心痛,会变得慌张。“阿影,没事了,没事了,好了好了……”北铭轩轻拭阿影脸颊汗水抚慰道。 “风府穴是脑中之气下丹田的必经之路,常人的风府穴是不可能关闭的,你脑中的风府穴像是被可以刻意关闭的,更像是刻意的避开气脉修行!虽然弄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好在现在已经帮你打通了风府穴,现在试试通脉心法吧,不会再痛了!”夏耀解释说道。 阿影粗声喘息,望向夏耀,重新盘坐起来。 心若天地,体若潺水。有心无体,脉自心出。天灵下泻,足体归中,行! 阿影五心朝天,瞑目而坐,周身溢出白色的流光,如烟似云,纯白浓郁,源源不绝! 夏耀,北铭轩皆是失声惊叫,难以置信的看着盘坐如钟的阿影。 “天才”这个词是形容那种十分聪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常人练习千遍万遍的事物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而阿影,没有魂魄,没有情感,甚至连眼神有时候都能给人一种痴蠢感觉的女子怎么会和“天才”沾边! 可这一刻,那白色的流光纯白浓郁,源源不绝,那可是已经达到通脉后期才有的表现啊! 寻常人从初次通脉到通脉后期,少说一两月,多则一两年。而阿影,第一次通脉便可以达到通脉后期,这种气脉修行的效率,“天才”似乎也不是很准确吧! “阿影,你,你第一次通脉便达到后期了?这特么也太逆天了吧!”北铭轩惊呼叫道。 “小爷我自认为天赋异禀,五岁开始气脉修行,八岁时已达通脉后期,十岁踏入凝神境界,如今二十五岁,修至中天后期,这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竟然,竟然第一次通脉便是后期,这速度,怕是天下无二了吧!” 夏耀看向已然醒目的阿影又含挤兑北铭轩之意,欣慰叹道:“是啊,阿影姑娘,轩轩那么聪明都用了三年才至通脉后期,而你只一遍便是通脉后期,这种资质确实千古一绝,前途无量啊!这种修行的速度,要达到众生向往的神宇境界也不是不可能啊!” 北铭轩凑到阿影身边,又将手臂勾搭在阿影肩上,笑道:“影姐在气脉修行堪称千古奇才,给我洗内裤想都不敢想了。只盼影姐日后飞黄腾达,功成名就了莫要忘了弟弟我啊!” 见阿影面无表情,北铭轩又道:“不如以后我给影姐洗内裤吧!” “……” 夏耀用一种揣摩的眼神细视阿影,探问道:“阿影,你从哪里来?” “古  月镇。” “我想听实话,可以吗?”夏耀续问。 “风  铃谷。” 夏耀身形微微一怔。心中反复念叨这三个字,“风铃谷,风铃谷……”三百年后的今天,这个神秘的风铃谷依旧能让人谈及变色。 北铭轩将囊袋递给阿影,不满的微斥夏耀:“耀耀,你就别问了,我影姐刚被你强行打通风府穴折磨的生不如死,让人家回去歇着吧!”望着阿影离去的身影,不忘叮嘱道:“回去要好生歇息不忙修炼,知道吗,影姐。” “轩轩,你说一个没有影子没有灵魂,甚至没有一丝情感的天才为什么会刻意避开气脉修行,她从风铃谷来,她的过往又是怎样的呢?”夏耀望向阿影的双眸第一次变的好奇,第一次迷惑。 北铭轩嬉笑问道:“怎么了,耀耀,这会儿怎么对我家阿影这么上心呢?” “你有所不知……”夏耀神思恍惚。 “风铃谷传闻是三百年前的神秘谷,谷内独有的火梨树蔓延百里,风铃草开满山谷,更有隐栖的白氏一族,只是三百年前白氏一族一夜之间被尽是屠杀,无一活口。” 北铭轩不知何时起劲,催问道:“然后呢,然后呢?” “关于风铃谷我只知道这些。不过咱们天漠当年和地荒,也就是现在的天荒原本一宗,自从得了冥魂古卷才分的家。而这冥魂古卷便是三百年前出自风铃谷。” “什么什么,你说,咱们天漠至高无上的冥魂古卷出自风铃谷,也就是阿影的家乡?”北铭轩惊奇叫道。 夏耀又沉思道:“好像三百年前的先辈们刻意隐瞒什么,这个风铃谷和白氏一族被灭后,江湖中也没有多大动静,甚至可以说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哎呀呀呀,看来明天我得好好盘问盘问我们家阿影了,想不到一个风铃谷这么厉害!”北铭轩扶颔思索道。 第十三章 生规长老 阿影从紫竹林回来便去了阿满修炼的地方,却不见阿满的踪影,只见藏锋一人入定。 阿影细声询问:“师父  满  哪里?” 藏锋知道阿影和阿满形影不离,多少有些担忧,温和回道:“是这样的,我看小满盘坐久了便吩咐了个差事,让他去东来师兄哪儿,将此次十年会武我座下弟子参选的名单送了过去。” “十年会武是我们玄门正道每隔十年如期举行一次,检验各门派修行成果,纳入新人实力水平的一次切磋比武。记得十年前的会武是在曼海的往生寺举行的,这次便轮到了我们断云阁,到时往生寺,宗武门还有许多小门小派都会共赴我们断云阁。” 藏锋道人老眸含笑,畅爽道:“十年会武的输赢,为师一直看的很淡。你和阿满刚来不久,距离此次会武一月有余,所以此次我选中的四人中便有你和阿满,一来可以和其他门派的气脉者切磋,不局限于断云阁的气脉之法,二来,你们二人以前从未涉足江湖,多结识些玄门弟子多少有些好处,不知你意下如何?” 阿影静视藏锋说完,拱手回道:“谢  师父。” 阿影拜离藏锋又等了良久,任未见阿满回来,便寻了出去…… 阿满送完会武名单返回途中再次经过一座汉白玉造的巨桥。桥墩攀龙附凤栩栩如生,整座桥洁白无瑕就算放到人间帝王皇宫也是稀世罕物。他不由的脚底磨了两下,像是特意擦去脚底尘土,不忍染了此物。 踏上巨桥的阿满步伐十分轻盈,行至桥中心更是放慢了脚步,俯身下望,青荷白莲,是那种油彩般的艳青,是那种不染一尘圣洁的白,犹如一个个含羞的少女荡在水面。阿满被这仙境深深迷住,凝望的出神忘了时辰。 “糟了,师父吩咐早去早回,还得继续修行通脉心法,我得赶紧走。反正我已经是断云阁弟子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阿满碎碎念叨,快步下桥。 两名身着断云阁道服的年轻弟子像是蓄谋已久,突然出现在阿满面前,阻了去路。 “听闻五师伯近日收了两个乞丐做徒弟,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有此事。”其中一名身材伟岸,相貌端庄的年轻弟子有些怒意说道。 阿满已是看出了来者不善也不怯懦,怔声回道:“两位师兄要怎样?” 另一名略显消瘦的年轻弟子轻蔑笑道:“师兄,你看他那穷酸相,竟然连汉白玉桥都没见过,真是可笑啊。” 被称为师兄的断云阁弟子对视一笑,嘲弄道:“师弟,你看这小子就算穿上断云阁道服也穿出了他们丐帮的感觉,简直,简直是侮辱了这道服,侮辱了断云阁!”语末,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由于阿满身材短小,这件道服亦是藏锋从百件中挑出最小的,穿在阿满身上还是宽大了些。) “两位师兄如何称呼,我阿满拜入藏锋道人座下不过数日,也未得罪什么人,二位何必跟我过不去?”阿满困惑说道。 身材魁梧的弟子语气更重,“就你这穷苦小儿也配知道我们的名字!不过为了让你明白断云阁谁是老大,我就告诉你。听好了,我二人便是生规长老座下的常风,常云,亦是当朝圣上皇叔的少爷!” 阿满更加困惑,“常风,常云二位师兄,师弟我可有得罪二位的地方?” 自称常风的弟子愤然不满,怒道:“你是没有得罪我二人,可拜入断云阁便是你的错。” “哦,你说说我哪里错了?” “断云阁背负盛名,千百年来稳居玄门领袖地位,蕴底深厚。气脉心法,绝世神功更被世人称赞,你一个穷苦小儿,有什么资格进入断云阁!” 常云亦是慷慨激昂说道:“你的到来简直是侮辱了断云阁,与你这样的乞丐为伍更是羞辱我们。本该困苦终身,邋遢肮脏的你哪来的勇气拜入断云阁,告诉我!” 阿满眼中爆出血丝,切齿沉声:“我的出身是不如你们高贵,可我选择那条路,我的命岂是你们这样的纨绔子弟所能摆布!” “吆喝,脾气倒还不小,这就听不下去了。告诉你,在这断云阁就算东来长老也得敬我二人三分,若是不想被我等羞辱,明日一早便离开断云阁!” 阿满重唾一口,怒火中烧,吼道:“敬你二人称一声师兄,若是再咄咄相逼,你二人又算什么东西!” 常风,常云当朝皇叔的儿子,自三年拜入断云阁,众弟子无一不对其巴结迎缝,就连他们的师父生规长老也未曾说过重话,如今听了阿满一句“你二人算什么东西”登时恼羞成怒。 “臭乞丐,你特么活的不耐烦了吧!”说话间,常云的长拳泛起青光袭来。 阿满拜入断云阁所说时日不多,可也算踏入通脉境界,常云的这一拳蕴含气脉刚猛无比,却是恼怒之下瞬发,破绽百出,阿满微微侧身便躲了过去。 常云见一拳轮空,更加恼怒,调动体内气脉,周身青光赫然高涨,猛虎一般回身再次击向阿满。 常风亦是被阿满的最后一句话惹恼了,紧跟常云的步伐,冲向阿满。 阿满毕竟是近日拜入断云阁,刚刚踏入通脉境界,而常风,常云拜入生规长老座下三年有余,皆已修至凝神前期,阿满怎会是他二人的对手。 通脉境的阿满对周身的危险感知也不强烈,可以说没有感知,刚躲过常云迅猛一拳,便被身后悄然袭来的常风重掌一击。 阿满整个身子被击飞出去,闷哼落地。 略显宽肥的道衣沾了不少尘土。方才被常风重掌猛然偷袭,阿满便觉整个身子快要散架似的,胸口后背犹如夹杂两块坚石中快要窒息。 阿满抬手抹了口角心血,饿狼般的双眼仇视二人,“卑鄙!” 常风冷哼一声,重道:“断云阁敢对我二人大不敬你还算第一个,不过出言之前先想想你的背景,想想你的后果。凭我二人的背景就算今日将你杀了,断云阁也不会把我们怎么。” 常云不屑瞥视一眼狼狈的阿满,笑视常风:“大哥,师父新授的龙尊二式毒龙爪我练的尚不成熟,我向这臭乞丐打出几爪,大哥可否给我指点一二?” 常风伸出一臂做出请的姿态,亦是笑道:“师弟,请,我一定细心观看。” 常云一顿虚势过后,体内气脉聚于右臂,散发着浅淡的青光,见他竖眉爆喝,吼道: “龙尊二式,毒龙爪,出!” 一道青色光爪自常云右臂而出,驰向阿满,这青光爪倒是迅猛无比,可到了阿满面前却变成一团无形无状的青光。被这青光击中亦会半生不死! 面对青光袭来,阿满脸上没有丝毫惧怕,那双视死如归的双眸还是那般的凶恶,仇视。“凭什么,我会是他们口中的臭乞丐,我要被他们排挤,命运为何如此不公,要安排身份的尊卑!”以前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也让阿满有过这样的不满,可这一次那种将自己划分到卑贱的身世让阿满莫名的愤恨。 这,亦可能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第一次思考人生的意义吧! 第十四章 为老不尊 眼看青光就要将阿满吞噬,常风,常云的笑声猖狂,狰狞,阿满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自己的无能。若是他足够强大,足够厉害,那么此刻狼狈的不会是自己,而是他们两个。 直到一个身影鬼魅般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费吹灰之力化解袭来的青光,他眼中闪过喜色。 “姐姐!” 阿影就那么站在阿满面前,只是冷冷的看向常风,常云二人,没有发怒,没有言语,她的眼眸没有喜怒却犹如千年寒冰,能让人感受到冷意。也没有人知道她使了什么招式,能让来势汹汹的气脉青光绕道而行。这也就是阿影的神秘之处吧。 “满  怎样?”阿影只是淡淡的询问,搀扶起阿满,看不出是关心,亦看不出是担忧阿满的伤势。 阿满轻拍身上的尘土,回道:“姐,不碍事,休养几日便可恢复。” 虽然对于突然出现的断云阁女弟子能轻而易举的抵挡龙尊二式感到十分困惑,但常风常云二人知道来者是替落败的“臭乞丐”出头的,具是火冒三丈,怒目相视。 “你便是五师伯新收纳的另一个乞丐徒弟?”常风嗔怒低声询问。 见阿影不答,又道:“长的倒还乖巧,但终极是个乞丐,身份下贱!若是你答应明日一早带着小乞丐滚出断云阁,我兄弟二人便不为难你,如何?” 阿满不屑瞥视兄弟二人,说道:“姐,你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仗着出身高贵,看不起咱们姐弟,奈何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阿影重新打量起不远处二人,说是打量也不准确,因为阿影从来不需要打量对手。只是冷冷的注视。 常风蔑视阿影一眼,冷笑道:“师弟啊,你说两个臭乞丐不知是那根弦搭错了,还敢拜入断云阁,奢望在气脉修途上有所作为,这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哈哈哈~” 常云应和着常风嘲笑一番,“是啊,凭两个臭乞丐的资质就是修行十年二十年也不一定能突破通脉境界,在这断云阁待着简直是浪费资源。”常云不耐烦的叫嚣道:“喂,我大哥方才提的条件如何,明日一早滚出断云阁,我兄弟两便不为难你们姐弟。” “凭  什么。” 阿影端端站立在常云身前,目送他的身躯腾飞在空中。 没人看清阿影的招式,阿满也没有。 远处常风摇晃着爬起身来,捂住似被击碎的胸口,龇牙咧嘴,恶狠狠的说道:“可恶!”心中却生了畏惧之感,“能在瞬间行至我的面前,发出猛烈一掌,多半已达到了气脉阳出境界,就算我和大哥联手也绝非这臭乞丐的对手!” 常风见常元满身灰土,颓废之态,他二人入断云阁三年从未如此狼狈,这口恶气常风自然是难以下咽,饿狼一般,冲向阿影。 常云倒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清楚他们绝非这女子的对手,想要劝阻大哥,奈何常风已驰到女子身前。 见常风包裹在自身散出的青色玄光中,挥拳抡臂,招招致命。而阿影也不还手,只是闪避,漫步在常风迅猛刚烈的拳掌中游刃有余。她的步伐,各种闪避的动作是不需要任何思考的,就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十几招下来,常风已是气喘吁吁,却连阿影摸都没有摸到。反观阿影,似乎不像经历过殊死搏斗,面不改色,气息平稳。 又是一招,只一招,闻得常风一声惨叫,同他的师弟一般飞了出去。 阿满看的甚是欢喜,蹦跳拍手叫道:“姐姐,打的好,打的好啊,看他们以后还敢仗势欺人!” 阿影并没有罢休,不给倒地的常风丝毫喘息机会,瞬移到重伤的常风面前,纤手竟扼住常风的咽喉提了起来。这一幕就连阿满也始料未及,不知所措! “师妹,师妹,是我兄弟两有眼无珠,得罪了小师弟,我代大哥给二位陪不是,还请师妹高抬贵手,放过我大哥!”常云慌张乞意求道。 被阿影“魔爪”狠狠扼住的常风已是脸色煞白,面部狰狞,几乎窒息。 就这样,阿影没有要松手的意图,那双清眸死死盯住玩弄股掌中的常风,不动声色。常风,常云二人却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一丝闪过的杀意,给人一种深幽无助,压迫的感觉。 阿满见姐姐对常云的乞求充耳不闻手中力道又紧了几分,心中慌张盘算,“这二人对自己的做法确实过分,要是常风就这样死在姐姐手中,他二人的身世抛开不说,单单残杀同门这条罪名,绝非姐弟两担待的起,被扫地出门轻而易举!” “姐姐,饶了他吧,他……”阿满说至一半,迎上了阿影侧首的眼神。这么多年第一次看阿影这种眼神,真的是第一次,平淡中却能蕴出无尽杀意,视者犹如坠入深渊的恐怖。 “欺负  满。” 简单的三个字一如既往的平淡,却触碰到了阿满心扉深处。 第一次体会到姐姐的感情,原来姐姐并不是真的痴痴傻傻,她也有一份渴望,一份守护,那便是自己! 毫不夸张的说在阿影的世界里,只有一个阿满!因为他们羞辱了阿满,任凭你是皇族贵胄,还是玄门高手,下场都会很悲惨。 望了一眼阿影手中常风面无血色,快要断气的萎靡面相,阿满连声道:“姐姐,我知道你疼满,可要是这人死在姐姐手中,我们姐弟日子也不会好过啊!” 阿影敛回目光,静道:“听  满的。” 落地的常风本能的双手扶住脖梗,重咳几声连忙叩拜,“谢师妹不杀之恩!” “是怎样的人物竟敢让我们生规座下的弟子低头叩拜!” 一名衣着光鲜,模样清秀,身高九尺的男子在十多个弟子簇拥下走了过来。 一名簇拥在旁的生规弟子指向阿影,低声道:“大师兄,就是这女子,身法十分诡异,只一招便将常云师兄击飞!” 这名弟子便是生规长老座下大弟子,许青阳。入断云阁十八年之久,气脉高深莫测,传闻与东来长老座下大弟子卫颜经常私下决斗却有把酒言欢。 常风常云见许青阳来势汹汹,立时奔了过去,常风更是羞愧到无地自容,不敢抬首多看常青阳一眼。 “师父的老脸真是让你俩丢尽了,哼!”许青阳低沉怒道一句,不再多看二人一眼。 许青阳先是仔细打量阿影一番,又扫视身旁的阿满,稳健说道:“师妹师弟可是藏锋师伯近日新收的弟子?” “是,不知这位师兄怎么称呼?”阿满回道。 “我是生规长老座下大弟子常青阳。你姐弟二人初入断云阁便殴打同门弟子,是否显得过于跋扈嚣张!”语末,许青阳的口气透出狠意。 “青阳师兄,明明是你这两位师弟嫌弃我们姐弟身份低微,持强凌弱再先,先行动手的,怎么能算我们殴打同门呢?”阿满辩论道。 许青阳轻呵道:“我走来之时只见我那两位不争气的师弟遍体鳞伤,一个还跪拜在这位师妹脚下,不知你说的持强凌弱在先是何时之事?”复道:“再者说,生规座下弟子被同门师弟师妹打的鼻青脸肿,这要是传出去,我们生规部在断云阁面子望哪儿搁!” 阿满听得哑口无言,明明是他们动手在前,这会儿却成了他们姐弟两殴打同门,怒火中烧,“你……” 愤怒之际,却见阿影踏出几步,异常淡定也不畏惧。阿影的抉择已经十分明了了…… 第十五章 东来长老 许青阳目光凶悍,却是疑惑不解,阿影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奇特,她的气脉及奇浅薄,多是通脉境界,可她的脸色却异常淡定,好像胜券在握。 “师妹,你确定要跟我动手?”许青阳发问。 阿影默不做答,拳头却是握的很紧,冲了过来。 “师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许青阳仅调动体内一半的气脉,双掌中的青光却是艳烈之及。轻喝一声,一道青光夺掌而出瞬时飞向阿影。 阿影微微抬手,疾飞的青光竟已被抛掷一旁。 许青阳咋舌不已,又连发数道青光,结果还是被阿影挥臂挡去。“怎么可能,一个通脉境界的女子竟能轻而易举化解我的内力!”迷惑之际,阿影已冲至身前。 观着阿影行来的身姿破绽百出,许青阳会心一笑,暗道:“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那就吃我这一掌!” 许青阳瞬发的一掌刚猛无比,若是被击中不休养个十天半月怕是难以下床。而这一掌在许青阳眼中会毫无疑问击中猛冲过来的女子。 可这女子是阿影!一个没有影子,没有灵魂,没有感情,扑朔迷离的女子! 随着簇拥而来生规部的弟子尖叫一声。许青阳之觉后背微微作痛。 “她,怎么过去的?方才我自认为那一掌会击中,可她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不仅躲过那一掌,还能行至自己身后!她在我身后那一掌也未出全力,是在试探我。看来果然有点实力,那我可要出全力了!”许青阳心中如此想道。 “不知这位师妹如何称呼?” “我  阿影。” “阿影师妹,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语末,许青阳周身燃起妖治的青焰,一柄月牙弯刀凭空而来,镀金镶钻,镌刻奇异图案,同样燃着青色火焰,像是与其自内力散发的气脉同出一辙。 观战的数十名生规部弟子或是惊喜万分,或是唏嘘不已,不乏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者。 “快看快看,大师兄已经祭出了他的法器,青阳刀!听说三年前大师兄已踏入铭成境界,青阳刀便是他凝炼的专属法器!” “是啊,是啊,大师兄以前从未当众使用过青阳刀,听说只在与东来的卫颜师兄切磋时才会祭出来,这次真是大开眼界了!” “看来大师兄已经打算用全力了,这个小师妹必输无疑了。” 就这样在众多生规部弟子你一言他一语满怀期待的眼光下,生规部大弟子许青阳一跃而起,手中青阳弯刀似能削铁如泥,吹毛短发霍然劈下。 阿满死死盯着阿影还未有丝毫异动的身姿,惊声道:“姐姐,小心呢!” 青阳刀将阿影劈作两半的刹那,阿影疾步如电,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侧避。 这一幕众多弟子和阿满看在眼中,皆是惊呼一声,哑口无言。 下一刻,许青阳心系法器,虚招实招,变化莫测,同阿影纠缠在一起。 一时间,流光青焰层出不穷,犹如青蛇浮动悬空,青焰包裹中,对决二人身法灵韵,诡异莫测,让众多弟子看的目不暇接,惊叫不绝,当真是高手对决! 在众位弟子眼中,大师兄所使的招式有他们熟知最基本的断云阁招式,也有没见过的略微高深的招式。就连那些自己根本瞧不上眼的基本招式却被大师兄使的炉火纯青,当下自渐行秽,若是再练个百八十年也不一定有大师兄一半的实力! 再观阿影,手无寸铁,面对许青阳凶猛的攻势丝毫不落下风,那随心而动的鬼魅身法却让许青阳招招落空。 几十个回合下来,阿影毫发无损,面色淡定竟然粗气都不喘一声。 许青阳第一次产生了畏惧,压迫。就连同卫颜对决时都未有的恐惧。究竟是怎样的高手,面对自己,一个铭成境界实力的气脉者还能如此淡定,她方才的招式只是简单的闪避。没有还手,并不是她没有机会还手,而是,而是自己根本没有资格让她出手! 阿影静静站立在丈外,冷冷看了过来,她的眼很清澈,没有恨意,没有怒意,也没有挑衅,配着她那莫名古怪的身姿让许青阳又多了几分畏惧。 身后是数十名生规部弟子满怀期待的眼光,许青阳自知他们对自己这个大师兄的仰慕,所有就算对面前这个诡异的藏锋部女弟子有所畏惧之感,许青阳也不可能就此认输。 许青阳怒眉倒竖,爆喝一声,周身缭绕的青焰又盛,并缓缓流入身前悬空的青阳弯刀。待到青阳刀被一层艳烈的青焰完全包裹,看不出任何刀的形状,他又双手结印,默念心法。 在身后众多弟子惊呼,赞叹中,包裹一层妖焰的青阳刀霎时飞出,似要将阿影穿心而过。 许青阳一头冷汗,屈指御剑,目露杀机。 阿影在周身飞窜的青光中规避闪躲。 这一幕却叫阿满看的心惊胆战,心中默默祷告,姐姐一定不会被伤到,一定不会! 青光回旋又自眉心刺来,阿影这次选择不闪躲,星眸中倒影出青阳刀飞驰而来的影像,下一刻…… “姐姐……”阿满奋力呼喊。 “滴答滴答”的声音是液体坠落地面的声响。 青阳刀在她眉前不到一寸被止住了。她的眼眸却是出奇的淡定!她,握着青阳刀的一手,鲜血从指间溢出,垂在玉腕处…… 众多断云阁弟子皆是倒吸一口冷气,无人多言。许青阳瞠目结舌,凝视自己的刀,那只血手,那岿然不动的身影,退却半步。 阿影未多言,将那把月牙弯刀奋然掷出,飞刺向身形还在微微抖动的许青阳。 飞回的青阳刀没有被青焰包裹,可是速度极快,极猛。 虽说飞回的青阳刀没了内力,可当许青阳伸手去接的瞬间,那柄月牙弯刀竟擦掌而过!青阳刀三分之一的刀刃已没入五六丈外一棵苍柳体内。 许青阳也不顾身后的月牙弯刀,自知失了面子,心生羞怒,双手作爪,嗔视阿影,怒道:“再来!” “青阳,既然已经败了,就该接受这个事实。败了并不丢人,若是你连失败都不敢面对,有何脸面做断云阁的弟子,有何资格做我生规的弟子。” 一位身着道衣,鹤发苍颜,气势凌然的古稀老道缓步走了过来。 以青阳为首的一众生规部弟子不敢多言,躬身行礼,“拜见师父。” 来者便是断云阁五大长老中的生规长老。 第十六章 小舅子 生规长老挥手示意众弟子免礼,步至许青阳身前,轻拍其肩,叹息一声,多有失望之意。 作为生规部大弟子为人处世多少有些门道,伴生规长老左右已有些年头,对于师父那声叹息自然是领略了其中的含义。许青阳不但没有随其他弟子起身,反而头沉的更低,“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生规长老略微宽心,边扶起许青阳边举目向不远处端立的阿影看去。 见这女子一身白衣仙韵儒雅,眼眸清澈,面无表情,右手却是血迹尽染,血滴有节奏的坠下。 与其并肩的一名断云阁弟子,身高六尺,道服宽松,面色苍白,多是有伤在身。 “二位便是藏锋师弟近日收纳的新弟子吧?”生规长老声势雄浑,内力十足的发问。 女子微颔首,身材显得短小的小弟子却是抱拳恭敬回道:“回师伯,我叫阿满,这是姐姐阿影,我二人具是藏峰道人座下弟子,敢问师伯是?” 生规长老见这名弟子相貌平平,小小年纪却不失礼数,稳健回道:“我是断云阁四长老生规,不知你这姐姐所谓何事要和我这不成器的徒弟狠斗一番?”语毕,生规长老又不禁瞥了一眼许青阳。 阿满从常风常云二人羞辱自己开始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 生规长老自知常风常云乃是当朝皇叔家的少爷,得罪不起,三年前,送二人上山时皇叔曾说过二子若是在断云阁受人欺压他日必定不会放过。如今听了阿满的陈述却是冷笑一声,“你说常风常云欺你在前,阿影动手在后,可我门下弟子皆看见阿影将常风常云痛揍一顿,青阳这才出手替二人出头。你可有人证证明常风常云羞辱你了?” 阿满听出了生规长老言语中刁难之意,脸色更加难看,“师伯……” 生规长老怔声叫道:“常风,常云!” 隐于众人中的常风常云应声走了出来。 “我且问尔等,可曾欺辱过藏锋长老座下这位师弟?” 常云拱手回道:“回师父,今日我二人见天气不错,练功久了便来这虹桥处散心,碰见这姐弟两也在此处闲游,我等有意上去打声招呼,不料这小师弟怂恿其姐将我等痛扁,还道什么此地是他二人之地,不许我等前来观景。” 常风不屑狠视一眼阿满阿影二人,也是抱拳回道:“师父,常云所言句句属实,还望师父替我二人做主啊!” 阿满听了常风常云所言,咬牙切齿,失态怒吼:“一派胡言。” 阿影亦是走出了两步,目光死死锁定在诉苦的常风常云二人身上。 生规道人老眸微眯,却有几分凶狠,“不知藏锋师弟收的什么徒弟,气脉修行先不说,满口胡诌到是厉害的很呐!” 听完生规长老颠倒黑白,阿影虽说没有怒意却又上前几步。 生规道人亦是迎了出来,不屑的口气说道:“怎么,打败了青阳还想跟老夫过过招吗?可不要怪老道以大欺小了!” 悠扬,肆意的劲声自远处传来:“那个狗niang养的吃了熊心豹子胆,要欺负我藏锋的徒弟呀?” 阿满,阿影寻声望去,顿生喜色。(阿影没有。) 藏锋道人,张小奇还有五六个藏锋部弟子赶了过来。 “师父,大师兄!”阿满所有的抱怨中,委屈都好似在这两个称呼中烟消云散。这也是阿满第一次体会到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港湾能给他们姐弟两遮风挡雨,给他们温暖。 藏锋道人前来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将与生规长老对峙的阿影一把拽到自己身后。 就这么一个动作,一个习惯性的普通动作,阿影没有抗拒,也无力抗拒。望着藏锋道人的背脊,阿影的眼眨了两下,启唇,似语非语。 张小奇揽住阿满,凝视阿影,轻声询问道:“师弟师妹,你们没事吧?” 藏锋道人迎笑生规道人,“原来是四师兄这个狗niang养的呀……”意识到这句有问题,立刻改口,“不对,不对,四师兄不是狗niang养的,恕师弟冒昧了,冒昧了!” 生规长老脸色铁青,低吼回道:“藏锋,你个老东西,你再骂一句试试!” “好啊,师兄,你敢骂我是老东西,你才是老东西呢,老不死,臭东西,为老不尊!” 生规长老听闻气急败坏,这两个断云阁长老算是真正怼上了…… “藏锋,你他娘的徒弟就是徒弟,老子的徒弟就不是徒弟了。老子好歹也是你师兄,说话咋比放屁还要臭!” “嘿,我说你这个老家伙,明明是你的弟子欺辱阿满在先,如今反扑一口,你身为长辈不但不制止,反而纵其胡言,有你这样当师父的吗?” “糟老头子,断云阁谁不知道你藏锋向来护短,如今说我纵容弟子胡言,你可有凭证?”生规长老眺了一眼藏锋身后的阿影,又道:“你这名女弟子明明只有通脉实力,不知使的什么妖法,能令我大弟子青阳颜面扫地,该不会是魔宗派来的底细吧!” 藏锋道人立时吹胡子瞪眼,是真的怒了,吼道:“生规!你这是在羞辱我藏锋么?” 观了藏锋面色自知已经将其彻底惹怒,不过这正是自己求之不得,看着藏锋气急败坏,生规长老竟有说不出的爽快。咂舌虚惊,“哎呀呀,师弟啊,其实我也不愿她是魔宗的人,只是她确实诡异的很呢,师兄我不得不如此猜想!” 藏锋道人猛然虎扑而上,一把揪住生规颔下不长的须径,口中不停骂道:“老东西,我让你污蔑我,欺负我徒弟,看老子把你胡子全给扯下来!” 生规长老也不坐以待毙,拽起藏锋盘束的花发,扯来扯去。 两部弟子观此一幕,先是一惊而后蜂蛹而上,意图劝阻二人,却不知从何下手。 “生规,把你的臭手从我鼻孔拿开。”藏锋被作弄着含糊说道。 “你特么别扯老子眼睛先!” “……” 一头银丝,浓眉邃眼的仙韵老者,长灵长老寻声而来。 不忍直视扭打一团,衣冠不整全无长辈风范的二人,浓眉蹙就一团,“我说二位师弟这是做甚,这么多弟子看着呢,还这般为老不尊!” 藏锋扼住生规的一手仍未松懈,扒拉在其眼皮上的一手也未停下,喘息道:“三师兄,你来给评评理,明明是他的两个弟子欺辱我的爱徒在先,还敢污蔑我弟子是魔宗妖人,这口气我怎么咽下!” 生规也不理让:“三师兄,是他的弟子动手在先,他还咽不下这口气,我生规也不是好欺负的!” 长灵长老叹息摇头,“我说你们两个,有话好好说嘛,当着这么多晚辈,这作态成何体统。” 长灵走上去,识图扯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奈何人家一个个力大如牛,死活都不撒手。 长灵无奈喝道:“快些停手,不然我可要请东来师兄过来了!” “就是东来师兄来了,我还是这么个理,弟子胡言,这老东西坐视不管也就罢了,还敢污蔑我的爱徒是魔宗妖人,哼!”藏锋也不忌惮,气冲冲叫道。 “快些请东来师兄,我到要看看藏锋老儿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师兄!” 第十七章 龙尊诀 “不用请,我已经来了。” 断云阁刑法长老兼暂代掌门东来,一道紫光破空而落。银丝落肩,一身紫袍,金丝玉冠,在场四位断云阁长老中就属他最具仙韵,超脱尘世。 见东来长老脸色冷漠,不怒自威,扭打的藏锋,生规两位长老这才撒手,互相翻了个白眼。 一众弟子除了阿影,阿满,皆是肃穆,屏息不敢多言,霎时沉寂的诡异,这便是代掌门的气场! 东来长老身为刑法长老,天生的冷峻外表,就是东来部弟子也很少见自家师父面露笑意。自几十年前兼了代掌门一职,日理万机,脾气变得更大,就连三位长老也很少主动亲近。 “生规,藏锋,所谓何事竟在众多弟子面前这般撕打?”东来的声音温厚低沉,却自带一种令人胆怯的威慑力。 藏锋欲语不料被生规抢先回道:“启禀师兄,我那常风常云两名弟子拜入断云阁乖巧无比,从不惹事生非,如今藏锋师兄新接纳的两名弟子到来十日不到,却诬陷我这两名爱徒羞辱她们。我见那女弟子身法邪魅,明明是通脉境的实力,却能与青阳斗的不分伯仲,便猜想是不是魔宗的卧底,谁知藏锋师弟听了此话便虎扑而上,如同仇敌。师兄你可得替我主持公道啊!” 东来长老见二人斗的衣冠不整,鼻青脸肿,负手步之藏锋身前,见藏锋启唇欲语,便摆手示意,不必多言。 其实东来听了生规的一番控告,已是心知肚明,多是虚虚实实,有真有假。若叫藏锋道来,多半也是不可全信,所以没必要听他再诉苦一遍。 东来只道:“藏锋部的女弟子何在?” 东来粗略打量走了出来的阿影,一身纯白道衣,秀发盘成蝶状,褪色的竹绿发簪插入其中,面无表情,清眸若水。一手血迹斑斑,显是被利器所伤。就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弟子却给人一种说不出道不来的古怪。 “你,可是魔宗中人?”东来凝视阿影的眼睛。 阿影轻微摆首。 她的眼始终很静,很纯,这不像一双说谎的眼眸,至少东来长老这么认为! 东来下意识扫视她的血手,偶有血珠坠落,“你的手……” 阿影无神的眸光落在身后生规部弟子中,东来已是猜出大概,也不多问。 东来长老踱出几步,面对生规,藏锋两派弟子,面色铁青,眉间更是纠结一股不容侵犯的正气,振声道:“断云阁创派一千多年,久负盛名,能成为玄门领袖,靠的是什么?是同门相互扶持,包容,光明磊落。断云阁不会错怪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魔宗妖人!若是你等两门弟子如此睥睨不以待见,勾心斗角,断云阁谈何正道领袖,谈何维护苍生,谈何未来!” 听了东来长老一番慷慨陈词,众弟子更加沉首,藏锋低头羞愧道:“师兄教训的是,藏锋谨遵教诲,以后断不再行损害同门友谊之事!” 生规长老见状,亦是沉声道:“师兄,对,对不起……” 东来长老见两位师弟已有悔悟之心,无奈叹道:“今日之事着实荒唐,你等两部就此罢休,不得再暗中私斗,至于这女弟子是否魔宗之人,我自会调查。” “俺滴个娘来,那个青阳太不是东西了,把俺师妹的手搞成这样,俺明日便去找他算账!”归途中,张小奇扶起阿影血淋淋的一手,气急败坏吼道。 “小奇,这么快就忘却你东来师伯说的话了吗?”藏锋质问道。“今日与正规弟子所结的仇怨一笔勾销,以后不得再提!” 张小奇顿步,似乎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意,肥硕的脸写满不甘。“被羞辱的是阿满,受伤的阿影,为什么,凭什么!” 一个老是琢磨着怎么跟这两姐弟抢饭吃,总是面挂微笑一副憨态的张小奇此刻却显的执拗。 “因为断云阁,因为你们都是断云阁弟子,断云阁弟子就应该胸怀宽广,懂得包容,懂得何事可为不可为。” 张小奇听了藏锋很少用这种口气讲话,一时不知所言,“师父……” “行了,你们先回去,我有话跟阿影讲。” 催遣张小奇,阿满和一众弟子先行离去,藏锋来到阿影面前。 “手,还疼吗?”藏锋关切问道。 阿影微微摇头。 “阿影,为师知道你绝非古月镇的普通居民,但为师也知道,你绝不是魔宗妖人!” 见阿影依旧是那副无喜无悲的神情,藏锋长吁一口气,“阿影,知道为师为何要收纳你和阿满吗?” 阿影又是摇头。 “师父知道你绝非常人,能够一手抵挡师父全部功力,没有影子,没有任何情感。可能是出于好奇,可能不想让一个绝世高手被埋没吧!” “可当师父知道你们姐弟以前的苦日子,那种没有亲人,没有关怀,没有温暖的日子,师父便想给你们一个真正像样的家,有口热饭吃,能够遮风挡雨,暖心窝的家。阿影,你愿意把这儿当做你的家吗?”藏锋凝视阿影的清眸,那种纯真,无邪正是他想去呵护的东西。 这番话语是藏锋对阿影所言,却远远超出了一个师父对弟子所寄寓的情感,更像是亲人,父女。 阿影无魂无情,自然体会不到所谓的家到底是什么,关怀又是什么,但她知道,阿满会。在断云阁的这些时日,阿满的笑多了,阿满能吃饱饭了。 “我  愿意。”阿影顿了顿,平淡说道。 “把师父,各位师兄弟当做你的亲人?” “愿  意。” 藏锋松口气又道:“东来师兄似乎已经开始关注你了,为师知道你那鬼魅一般的身法,手段确实了得,这反而不利你在断云阁的修行。你的身上如今已能观出浅淡的气脉,想必是踏入了通脉境界,那么答应师父,以后不要使用你那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身法手段,好吗?” “我  答应。” “其他长老的弟子亦是如同兄弟姐妹,需怀一颗宽容之心,和睦相待,不可与他们暗斗,不可出手相伤。” 阿影点头。 苍界山的夜色很美,琼月蹁跹,清辉附叶犹如霜雪。月光斜入闺房,落在女子俏脚上。 阿满端坐床头的身子渐倾斜,入了阿影怀中。半月的时间,一切都变了,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让自己接应不暇。紫竹林中的北铭轩,夏耀,师父,大师兄,各位师伯,令人厌恶的常风常云。可唯一没变的是自己的姐姐阿影。 古月镇的时候,每到这样的夜晚,他也会偶尔依偎在姐姐怀着,凝视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形成各种诡异的形状。 “姐姐,为什么我们没有生在豪门富贵,皇权世家,为什么我们生来就注定要比他人卑贱一等?”这样的夜晚,阿满又开始思索这样的问题。 第十八章 黑邪子 阿满话里透露着幽怨,不甘。是啊,谁甘愿被人指着鼻子臭骂身份低贱,甘愿生来就是个孤儿,甘愿过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潦倒日子。可是命运总会刁难一些人,让他们体味不到家的温暖,亲人的关怀。鸿弧深渊,千难万险都要孤单面对。 阿影将阿满的娇小身躯紧紧揽在怀中,像是要告诉他,不管以后的路多么崎岖坎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姐姐,永远保护他,支持他。 “满  不幸。”阿影附耳说道。 因为不幸,所以没有生来富贵,衣食无忧的生活。以前在古月镇生活,邻里乡民也是拮据穷苦,善良淳朴,自然不会刻意嘲弄这对姐弟。可外面的世界却不是这样,那些达官贵族的嘲弄讽刺,一个十岁的孩子自然接受不了。 “姐姐,难道我们早已命中注定一辈子过那种受人讥讽,看人脸色的日子吗?”阿满抬首,真挚的目光凝望阿影。 “满  变强。” 阿满的眼光从迷惑转为坚毅。如果自己足够强大,被羞辱的便不会是自己。变强才不会受别人的冷言冷语,变强,才能捍卫那份尊严! 也就是从这一刻起,变强的信念便在阿满心中真正萌芽生根。他要变得强大起来,才可以保护姐姐,才可以让那份尊严不被践踏。 夜色静谧,月光安好,阿满平静的躺在阿影怀着,无人打扰…… “姐姐,今晚我要跟你一起睡。” 阿影默默点头,颔部轻轻搭在阿满的小脑袋上,举头望月。 第二日,还是只有阿满,阿影前往紫竹林。阿影也未忘记给淋雨生病的北铭轩准备一囊袋的中药。 刚入紫竹林,北铭轩屁颠屁颠迎了上来,开口便道:“影姐,一日不见,真是如隔三秋啊,轩轩想死你了!” 见北铭轩一对青光眼浅了不少,气色也不错,阿影便将一囊苦药递了过去。 北铭轩嬉笑着忙接过囊袋,“影姐费心了,费心了!” 北铭轩坐于巨石上,咕咚咕咚将一囊袋苦药豪饮而下,脸色微绿。夏耀难以置信的夺过药袋,微晃两下,空空如也,疑道:“一口干啊?” 北铭轩不以为然,“昂,有问题吗?” “不苦么?” 北铭轩双手重重搓了几下绿化的面颊,硬生生笑道:“看你说的,影姐煎的药怎么会苦,甜的很,甜的很呐!” 夏耀低声啐道:“马屁!” 阿满走向紫竹,半道上先是活络筋骨,续而拍打哈欠的小嘴说道:“姐啊,昨晚你干嘛又搂着我睡,搞得我一夜都睡个安稳觉。今晚不跟你睡了。” “什么,什么,阿满,你,你居然跟我影姐同床了!”北铭轩猛然起身,狮吼般叫道。 阿满被北铭轩气势骇了一下,回道:“对呀,怎么了,以前在古月镇的时候都是和姐姐一起睡的,有问题吗!” 北铭轩火冒三丈,想要冲上去将阿满臭揍一顿踏出半步的身子却被夏耀生生拽了回来。 “轩轩,你特么脑子是不是缺根弦呀,人家是姐弟,睡一起干你屁事!”夏耀低声骂道。 “那也不行,我还寻思着以后娶这个傻丫头呢,如今跟别的男人睡了,我难受啊!”北铭轩低声说道。 “嘿~我说你这个二货怎么不开窍呢!方才我不拦你,你冲上去把阿满臭揍一顿,如今你早被阿影大卸八块了,阿影那么护着阿满,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再说了,以后你要娶阿影,人家阿满可就你的小舅子嘞,你还敢打吗?” 北铭轩听完,惊虚一声,“哎呀呀,幸亏刚才耀耀你拦了,不然我可就铸成大错了,打不得,打不得,人家是小舅子!” 阿满已被北铭轩方才的气势吓了一跳,如今又见两人嘀嘀咕咕更是费解,冲着二人抬声喊道:“喂,你俩说什么呢?” 北铭轩客气笑道:“没事没事,小舅子,您忙您忙。” 阿满疑惑:“小舅子?真是个二货!” “耀耀,他骂我二货!”北铭轩闷气。 夏耀连忙拍肩安抚,“没事没事,人家是小舅子,人家是小舅子……” …… 阿影走近紫竹,只一刀,健硕高耸的一颗劲竹便被拦腰斩断。而后走过来,坐在北铭轩夏耀二人身旁。 “影姐,你怎么跟吃了大力神仙丸一样,就一刀便将如此粗壮的竹子给砍了!不愧是我影姐呀!”北铭轩拍手感叹。 夏耀亦是附和,“厉害果然厉害!” 见阿影对二人的称赞不予理睬,夏耀思索探问:“阿影姑娘,你说你是风铃谷的人,除了阿满,你的父母呢?还有你怎么会居住在古月镇?” “不  清楚。” 见阿影如此说道,夏耀已知就算多问,也是无果。 阿影先是目光呆滞的望向奋力劈砍竹子,满头大汗却不疲惫的阿满,而后盘坐起来,瞑目落定,周身白光缓缓溢出。这一坐便是一个上午,直到正午时分,阿影才睁开双目,却已要同阿满离去。 一个早晨,北铭轩却是同阿影闲聊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日子过了不知多久…… 每日清早,阿满阿影赶赴紫竹林,阿影只砍一棵便盘坐修行气脉,阿满则是整整几个时辰都奋力挥刀,却无半句怨言。北铭轩自知阿影盘坐修行气脉不便打扰,只是没想到阿满也是寡言少语,埋头苦干,没有丝毫厌倦这乏味的砍柴功课。每当他想找这个所谓的小舅子闲聊两句,人家却是不愿,还道什么要变强,不能偷懒歇息。 到了中午时分,阿影,阿满便会离去,吃过午饭,二人又一同修行气脉。 几日下来,北铭轩虽不知,夏耀却能明显的感受到阿影体内的气脉极速飙升,这般修行的速度就连自己也自愧不如,当真是天赋异禀,千古奇才! 每隔两三日,阿影便会携一些瓜果饭菜过来,供风餐露宿的北铭轩,夏耀二人过活。阿满见紫竹林的二人着实可怜,偶尔将自己私藏的糖果拿出来给二人解馋。 阿满,阿影虽不跟紫竹林长居的二人过多交谈,仅是眼神的对接,但一个多月生出的情义,阿影带来的饭菜,阿满的糖果便是见证了。 期间,夏耀多次向将北铭轩拖着离开紫竹林,这北铭轩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也不离开,若是夏耀急眼动起手来,人家便撒泼打滚,哭爹喊娘,只叫夏耀没有任何办法。 夏耀也是十分仗义,从来没有要将北铭轩撇下,独自离去的念头。若说是忠心的仆儿,也不合适,更像手足情深的哥俩儿。 第十九章 司徒澈 这日黄昏,北铭轩独身一人熟门熟路的步至竹林深处地势较高的一处丘顶。此处没有参天巨竹遮蔽天日,眼界倒也阔辽。 空气中弥漫着竹叶的清香,云霞晕着残阳的光彩,犹如彩绫更似染血。 北铭轩像往常一般寻到一块表面光洁圆滑的巨石前,平躺下来双臂抱首,眯着双眼任由暮光残阳,丝丝温暖泄在脸上。身下被炙烤一日的巨石亦是散出烘烘的温热,那种惬意,那种舒适岂是三言两语所能到来! 正当北铭轩欣赏晚霞,准备作诗一首,一道赤光极速划过天际。 北铭轩兀地睁大双眼,心中叹道:“这苍界山不愧为玄门仙山,都这么晚了还有人御剑飞驰!” 又有六道璀璨金光自远处天际而飞来,令北铭轩意想不到的是,金光后还尾随着七八道色彩各异的玄光。 他缓缓坐起,仰视天际数十道绚烂彩光,宛如落暮时分的一场流星雨,美轮美奂令人目不暇接。 这数十道玄光皆是气脉行者为了避免脚力之苦,使的凭虚御风之术。观数十道玄光皆是入了山巅处的断云阁,北铭轩自顾念叨:“不知这断云阁又有何事发生?明日问影姐就知晓了。” “轩轩,你在这儿呀!”夏耀步伐匆匆而来。在其身后竟还随着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子,阿影。 阿影一身素装,神色淡定,俗而不凡。双手皆是拎着东西。 北铭轩连忙迎上去,不过不是迎夏耀,而是阿影。因为一个多月来,除了第一次送药,阿影从未专门抽时间过来探望二人,这次却是拎着重物前来,自然不敢怠慢。 “影姐,您今天怎么有空专程探望我俩,快来快来,别累着!”北铭轩一边恭维笑道一边接过阿影手中之物。 三四个红彤彤的苹果,半斤腌制的咸菜,半袋生米,一撮糖果,还有一坛清酒。 “哎呀呀,影姐,你好贴心啊,知道我兄弟两无聊之及,这次居然连酒都弄过来了!”北铭轩叹道。 “是  劣酒,师父  说。”阿影淡淡回道。 北铭轩心中推敲,藏锋老儿那般小气,要是上品的酒,早就藏匿起来,哪能让影姐搞到手。不过劣酒就劣酒吧,总好过没有。 夏耀则是略微困惑的看向阿影,“多谢阿影姑娘如此招待,只是阿影姑娘此次为何带如此多的东西前来?” “明日  会武,最近  不来,告诉  你们。”阿影静静回道。 细嗅酒香一脸陶醉的北铭轩闻得此言,霎时沉脸,显得失落。他堂堂天漠少主,死活赖在这苍界山紫竹林,吃不好睡不稳,图什么!不就是为了每天可以见一面这个痴痴傻傻无影无魂却能牵动心肠的丫头么。 如今阿影却说近日不来,他心中怎会好受。 “影姐……”北铭轩欲言又止,他想告诉她比武时不要太过拼命,告诉她近日苍界山上龙鱼混杂,照顾好阿满,照顾好自己,但他终归没能说出口。 “轩,耀,我  走了。” 望着阿影行出几步的背影,“阿影……” “何  事?” 北铭轩几步追到阿影身前,凝视手中一块芙蓉状雕刻精致的温色翡翠玉簪,“这簪是娘亲在世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她说……” “帮我  戴上。”阿影打断他的话语,没有掺杂任何神情的就那么静静凝视北铭轩。 四目交接的刹那,他感觉到心脏砰砰跳动的剧烈,那种波澜起伏,揣揣不安令他呼吸困难。再观阿影没有丝毫异状,静,静的想水一样! 北铭轩强自镇定下来,嘴角上翘浅笑着将那块翡翠玉簪细心的锥入她的丝发间。 第二日朝阳初升,断云阁便是一派喧哗热闹的气氛。十年会武在断云阁云烟广场如期举行。 云烟广场乃是断云阁正殿广场,一座气势恢宏,琉璃金瓦的巍峨殿宇前,四块云雾聚而不散形成的高台突兀出来。除了四块云雾聚成的高台,余下场地亦是可以容纳千人。 此次断云阁会武亦堪称玄门一次盛会。除去断云阁,往生寺,宗武门,还有逆鳞剑庄,玄德门,凤鸾仪等数十个小门小派。 此次会武,断云阁共计十人,其中东来部二人,长灵部二人,生规,藏锋部各四人。往生寺四人,宗武门四人,其他门派十人,共二十八人。 虽说参加会武的人数只有二十八人,可前来断云阁同赴盛会的各派气脉修行者不下百人。断云阁千百年来久居玄门领袖地位,其声望,地位不言而喻。就算不能在擂台上一展风采,能在这断云阁上吸一口仙气,亦或是长长见识对他们来说已是幸事。 这断云阁也是显了一次作为玄门之首的气派,凡是此次赴断云阁会武的玄门弟子,断云阁道门敞开,一律不阻并供数日餐饮起居。 日上三竿,云烟广场上已是人满为患。除去作为东道主的断云阁弟子,便是往生寺,宗武门,逆鳞剑庄,玄德门,凤鸾仪等门派的弟子。 这些个弟子中有广泛结友谈天论地的,也有孤傲独立的。一群身着水蓝长衫的年轻女弟子却是夺了无数眼球,众多门派弟子都会有意无意斜瞥几眼。这些个胭脂玉粉便是凤鸾仪的女弟子。凤鸾仪乃近几十年间成立的新门派。鸣凤师太作为创派始祖亦是凤鸾仪第一任掌门,自悟风花雪月,传闻气脉实力很是修至天下少有的若灵后期。如今正坐于正殿内同断云阁四位长老,往生寺两位高僧,宗武门两位高人,逆鳞剑庄,玄德门的众高人谈论玄门大势。 来者虽多,但正真能和东来长老,长灵,生规,藏锋平起平坐,品茶畅谈的却是极少。 此刻,断云阁山门前行来两名异域着装的气脉者。 一人肩搭黑布,赤脚露背,两撇小胡,浑身黢黑。另一人头裹紫布,脚踩屐履,眉心朱砂,着实的异域风情! 二人快步夺门而入,不料被一名年轻的断云阁弟子拦下。 “哎哎哎,二位何方人士,这般打扮,可是也来赴这十年一度的比武盛会?”断云阁弟子粗略打量二人询问。 “是的,这位小师父,我们是来自瓜不拉国,你斯我儿斯教的气脉者,久闻贵派乃中土第一气脉巨派,正好赶上近日中土比武盛会在贵派举行,前来观摩,还望这位小师父放我等过去。”两撇小胡皮肤黢黑的男子一口浓重的异域腔耐心的回答这么弟子。 这年轻弟子想来也是第一次见次番扮相的异域人士,一阵抓耳挠腮,“异域倒是听说过,什么瓜不拉国,你斯我儿斯教倒是第一次听说呀!” 断云阁弟子又道:“那么你俩叫什么名字?” 这两撇小胡的男子又道:“我叫沃斯尼·耶耶,这位是我师弟,名叫沃斯尼·巴巴。” 断云阁弟子听闻,又是困惑不解,挠头自叨,“好奇怪的名字呀!” “怎么样,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进去吧,入门直走左拐便可行至云烟广场,会武就在那儿举行。”小弟子深怕二人在断云阁迷路,特地为二人指明路线。 “谢谢这位小师父。” 第二十章 沃斯尼.耶 刚刚进了断云阁山门还未走出多远的两位异域人士,其中一位愤愤不满,低声啐骂两撇小胡皮肤黝黑那人,“轩轩,你特么怎么这么不厚道,凭什么你叫沃斯尼耶耶,老子就叫沃斯尼巴巴,这不明显占我便宜了吗!” 原来这二人并不是什么异域人士,方才说的什么瓜不拉国,尼斯沃儿斯教纯粹瞎扯。二人正是长居苍界山紫竹林的北铭轩,夏耀二人! 昨晚二人将阿影送至的那坦劣酒尽饮,本应酒尽人欢,可北铭轩从始至终郁郁不欢,没有一点生气。 夏耀自然猜出了北铭轩的心事,不忍看自家轩轩终日颓态,才想出如此的办法混入断云阁。 听了夏耀怒气冲冲的责备,北铭轩亦是不满说道:“嘿,我说你怎么这么小气,有本事你现在去告诉看门的小师父说你叫夏耀,是魔宗天漠七煞之首,叫断云阁的老头前来迎你!再说了,我也未料到那看门的呆瓜弟子会询问我俩的名字,情急之下才胡乱编造两个名字出来。” 夏耀翻起白眼,嗔道:“既然是情急下胡乱编造的,怎么你不叫沃斯尼巴巴,我不叫沃斯尼耶耶,分明就是变着法占老子便宜!” 北铭轩咋呼道:“不是吧,耀耀你这么小气吗,还算个男子汉吗!再说了你给小爷涂的这身泥巴着实很臭,还不给小爷也编一个草鞋,光着脚丫走路你以为好受呀!” 夏耀一阵无语…… 断云阁云烟广场内早已人声鼎沸,喧哗一片,各种爽朗笑声,抱拳恭维。是以着装古怪的北铭轩,夏耀二人也不怎么起眼。 这番喧闹直至正殿内走出来几位位高权重的人物才稍稍平息。 为首的便是断云阁刑法长老兼代掌门一职,一袭紫袍,头顶玉冠,丝发如雪,整个人气韵似仙,却散发一股让人敬畏尊崇的威严。 长灵,生规,藏锋三位长老亦是巍巍而立,神色庄重。 与断云阁四长老并肩的便是往生寺两位得道高僧,苦乐,度难,宗武门的廖五痴,廖音等人。 “稍安勿躁,诸位稍安勿躁。诸位皆是玄门各派气脉精英,玄门的未来。今日能前来我断云阁参与此次十年一度的比武盛会,我东来甚是荣幸。”东来长老负手威严说道。 “此次会武共计二十八名玄门弟子登擂切磋,断云阁弟子十名,往生寺四名,宗武门四名,逆鳞剑庄两名,……下面请各派登擂弟子抽签决定对决顺序……” 沃斯尼·耶耶自打来到了烟云广场,也就是北铭轩目光左右扫视,竭力在百人中搜索阿影的身影,却是一无所获。 直到抽签决定会武顺序时,北铭轩鹰隼瞬时在抽签的二十八人中锁定了阿影的身影。 她的道服跟她的人一样很白很纯,就像天上的云,就像刚刚落地的冬雪,没有瑕疵。她没有像其他参加会武的弟子流露出任何的兴奋,喜悦,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这也正是北铭轩能一眼识出阿影的原因。 当然在阿影手边还有小孩身材的阿满。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阿满难免有些激动,甚至生出慌惧之色。 北铭轩识出阿影,霎时面露喜色,按耐不住心中那份激情,冲出几步的身体却被夏耀及时拉扯回来。 “耀耀,你干嘛拦我,没看影姐在那边吗?”北铭轩低声斥责说道。 “你是傻呢还是傻呢?那几个断云阁老头儿可都不是瞎子,你这样冒冒失失冲过去,他们必起疑心,你要是想让阿影在断云阁过的舒服这个时候最好安分点!”夏耀解释道。 北铭轩摊手无奈,“唉,我的影姐明明就在眼前,却只能远远观望,无奈呀~” 待抽签结果出来,阿影是第一轮出战的弟子。阿满是第二轮出战的。 由于云烟擂台只有四个,所以共分七轮比试,胜者可进入十四强,依次类推。 阿影被分到正殿斜对的三号擂台比试,北铭轩,夏耀早已占据前排。众多弟子对于扮相古怪的异域人士也会有意无意多看几眼,但更多的时候会屏息观战。 烟云擂台约莫五丈,流云般的烟雾终年聚而不散,犹如堆积的白絮,可称奇景。 此刻台上一名女子娉婷而立。烟云没及脚踝。她的白似要与擂台的白融为一体。凡是气脉者,皆可视得这女子周身浓郁的气,多已修炼至聚丹境界。 女子是阿影,而阿影从第一次被夏耀打通风府穴开始修炼气脉距今不过一月。阿影能在短短一月从一个门外汉修炼到聚丹境界绝对称的资质绝佳,千古难遇。要知道一个资质上乘的弟子,要从一窍不通修至聚丹境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而阿影,无影无魂的阿影只需一月! 再观与阿影对峙的是一名逆鳞剑庄的弟子,其周身散出的气却是与阿影不相上下。 北铭轩本想高声呐喊,给阿影加油鼓劲,当不少弟子不经意间投来莫名的目光,终是放弃了这样的想法,只得在心里默默祈祷,愿她不败。 “姐姐,一定要赢呀,不用跟他客气的!”众多弟子中,气势不凡的童声抬声叫道,见一男童跻身众多弟子间,眉目却是坚毅非常,正是阿满。 阿影寻声侧首,微微点头。 站与阿影对面的逆鳞剑庄弟子自然不满,不屑轻笑道:“呵,多大能耐呀,还跟我客气?看你是女辈,本打算给你留点面子,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认真了!” 语音未落,男子箭一般飞驰而来,作弄的脚下白絮霎时起舞。 面对双手成爪飞来的男子,阿影不慌不忙的将气脉聚在一手,刺眼的白芒在阿影手间腾起。 这男子亦是将气脉尽数调动,双手上泛起暗淡的赤光。 男子近身的刹那,阿影手中白芒暴涨,观战弟子视线一阵模糊,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原本跋扈飞驰的男子竟然腾飞出去。 阿影却是没有给那人任何喘息,飞步随之,那人身躯即将落地,阿影又补一掌! 众多弟子惊虚的看着一站一卧的二人,多有难以置信之意。这逆鳞山庄的弟子凝视阿影静目,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身在擂外。这就完了!男子的眼中多了些许敬畏,哑言。 在北铭轩,夏耀二人看来,这短短一个回合,阿影仅仅是凭着短短一月修行的气脉实力,并没有动用她那逆天的鬼魅手段,好像这个人根本没有资格让她使出真正手段。他二人自然不知晓阿影早在一月前便答应藏锋不再使用她那妖异骇人的身法手段! 在夏耀这样的高手看来,阿影能将这名弟子瞬间秒杀,只因二人的气脉实力完全不在一个境界。不是这弟子太弱了而是阿影太强了!阿影的气脉绝不仅仅是聚丹境界,而这只是阿影一个月修行的成果!夏耀看向阿影的眼中流露出恐怖、畏惧。 第二十一章 十年会武 经过小半个时辰,首次出战的四个烟云擂均是有了结果。四人落败自然就有四人顺利进入十四强者。 由于人数较多,经过短暂的休整比武盛会便开始了下一轮。 这一轮的一号擂台便是阿满对阵宗武门的弟子。 阿影自然不会错过弟弟的比试。本想上前和阿影和即将参战的阿满悄悄打声招呼的北铭轩远远观见藏锋座下那么多次诋毁自己形象的“小气”弟子一路屁颠的跑到二人身旁,口形开合,似是说着什么。 北铭轩心中暗骂:“这个该死的张小气早不来晚不来,端端这个时候跑过来,摆明了就是坏小爷的好事,真是可气!”竟生了莫名的妒忌,苦恼的很呐! “哎呀,大师兄你方才去哪儿了,姐姐比武的时候你竟然不在?”阿满隐有责备的问道。 张小奇憨态一笑,说道:“小师弟啊,人有三急嘛,俺就去了趟茅房的功夫,没想到阿影那边就比完了!” 台下张小奇无意瞥见阿影头上自己为其梳扮的蝴蝶发结经过一场战斗,变得略微歪斜,便轻柔细心的将其摆弄规整。 偏偏这一幕还让北铭轩瞧了个正着,脸色瞬时突变,咬牙切齿,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赤脚重重跺地,恨不得冲上去将张小奇剁碎了炸着吃。 依偎在阿影身旁的张小奇问道:“师妹,如果俺没猜错刚才的比试应该是你胜了吧?俺们阿影本就天赋非常人可比,加上刻苦修行,气脉飙升,就连师父老人家都叹为观止!” 阿影对于张小奇的赞誉也不惊奇,平淡回道:“我  赢了。” 阿满却是引以为豪,听了这番夸赞姐姐的话语,抬声自吹自擂,“那是!姐姐虽然话不多,可在气脉修炼方面简直是个天才。大师兄你不知道方才那名弟子连姐姐一招都没能挡下来就飞出了擂台!” 张小奇摸着阿满的小脑袋笑道:“阿影这么厉害,你也要加油哦,马上就轮到你了!” “嗯,我会的,大师兄,姐姐,你们就看好吧!”阿满坚定的回道,稚嫩的小脸透出一丝沉稳,活像个小大人。 与阿满对阵的是宗武门年轻的弟子,身着幽兰长衫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单论个头就比阿满多出不少,周身的气脉至少达到聚丹后期。 烟云擂台上,阿满的身形显得瘦小孱弱,略宽肥的断云阁道袍更是徒增笑柄,但碍于断云阁面子,众多观战的气脉者皆是心底偷笑,不敢行于脸上。 就连张小奇也是叹息伤感说道:“唉~看来小满多半会出师不利,小满才通脉境界再看那人,少说也是聚丹后期了,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呀!俺们师父莫不是老糊涂了,认为阿满会创造奇迹?” 却见阿满面对气脉高出自己天壤之别的宗武门的弟子也不畏惧。在大多数观战人看来,可能还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阿满,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可他们却不知,在阿满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月前早已根深蒂固的信念,那就是变强! 因为要变强,一月来紫竹林中阿满不会同北铭轩夏耀闲聊半句,更不会休息片刻。因为要变强,面对这个比自己高出一截的气脉弟子,阿满不能胆怯,不能流露出一丝恐惧。 宗武门弟子见了与自己对决的竟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轻松笑道:“这位小师弟啊,我虽然不知道断云阁前辈叫你参加会武是何用意,不过你既然来了,我自然不会出全力让你败的很惨,不然你们断云阁面子也挂不住对吧。” 阿满不甘示弱,冷哼一声压下马步做出攻势,“你尽管出全力又如何,我阿满也不是被吓大的!” 说话间,阿满已是轮拳冲了过去。一月来阿满终日挥刀劈竹,这拳头上的力量也是不容小嘘,拳上更是泛起浅淡的白光,阿满已是调动了气脉。 “真是天真,不过作为一个孩童,这也正常。”这弟子一边悠哉说道,一边抬手接下阿满这一拳。 阿满一拳如同打在棉花上一般,力道全无,那人一把化掌成爪扣住阿满的小拳甩了出去。 “小师弟,你还是乖乖认输主动出场吧,我不为难你。”宗武门弟子说道。 阿满知道对手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可要自己主动认输就是在羞辱自己。心中已是恼怒,嘶吼着又是一拳。 这名弟子见阿满不肯放弃,也打算给他点颜色。挥手间一道血色光球飞出。 阿满也是多了点心眼,奔驰的身躯优美的转身避开光球,继续猛冲。待行到这弟子身前,一道赤色光波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发。阿满自然无处可躲,被打了个正着。 这气脉实力高深的弟子虽没有用尽全力,但对于只是通脉境的阿满已经够受的了。 阿满摇晃的爬起身来,揩了口角血丝,身形颤抖,不知是怒的表现还是伤势的缘故。嗔怒的双目却是死盯对手,犹如恶狼一般,这双眼谁又会认为他只是个十岁的孩童! 观战的众多玄门弟子自然是看不到阿满那双凶悍的眼眸,多都摇头叹息,扮作异域人士的北铭轩夏耀,阿影,张小奇却是揪心不已,一脸担忧。 “都说了,不要白费力气了,你还打不过我的!” “呵,难道你就这点实力吗,打在身上不痛不痒,原以为你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也是泛泛之辈罢了!”阿满如此倔道,大有嘲讽之意,可激怒那人对自己却无半点好处!阿满如此强硬是助长气势还是有什么诡计,要么就是脑子坏掉了! 那人果真是被阿满的这句泛泛之辈激怒了不少,沉怒道:“你可不要后悔!” 这宗武门弟子身入狡兔,蹿到阿满身前趁其不备,猛地扫腿,紧跟一掌将这小身子击到半空,发出一道光波重重击中阿满胸口。 毫不留情的迅猛攻势一气呵成,台下玄门弟子多是不忍直视阿满惨状,北铭轩急切沉道:“小舅子,你可不能有事!” 摔至棉絮般烟云中的阿满并未如他所愿说出半句软话。 张小奇瞪眼看着孱弱无力的身躯颤颤巍巍的再次站了起来,他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强弩之末,他压根不可能赢,可他还在坚持什么,有必要吗! “阿满,快认输,你打不过他的!”张小奇冲着阿满的身影吼道。 “满  认输!”阿影亦是大声说道,她的眼没有任何波动,却有炯炯有神。 阿满并未转身回道:“姐姐,大师兄我没事,不用担心。”他的眼还是那么傲,尽管胸口已是散架般的痛,心血汨汨而出染红皓齿。 阿满强忍痛楚怔声叫嚣道:“我以为有多厉害,还不是只给小爷挠痒痒罢了,这就是你的实力吗?” 第二十二章 涂血 这名蓝衣少年其实是宗武门二长老廖音的次子廖虹雪,因得了廖音的遗传天赋也是极高,才十七岁便修至阳出境界。 站与正殿前藏锋道人观了自个徒弟被人这般狠揍心中五味杂陈,本是想着阿满,阿影年纪还小,参加此次会武可以磨砺一番,不料阿满初战便遇强敌,只有挨揍的份。 藏锋悄声从东来几位高人身后绕到廖音身旁,低声道:“廖师弟,快些让你家虹雪停手,这样下去非把我这徒儿打废不可!” 身材略瘦一头花发六十来岁的宗武门廖音长老瞥了一眼藏锋道人责备的口气道:“藏锋师兄,不是我说你啊,你这弟子最多不过十三岁,你便让他参加会武,也就咋两有点交情,要是换作别派高手出手如此之重你如何拦下。” 藏锋连忙点首迎合。 廖音目露欣赏的眼光看了阿满一眼又道:“不过你这弟子虽小,那份不服输的精神却颇让人欣赏。” 藏锋笑道:“师弟说笑了” 擂台上廖虹雪对阿满的故意挑衅极为不满,一个通脉境的孩子有怎么资格这般狂妄,“小子,我让你知道什么是阳出的威力!” 廖虹雪气脉实力已达到阳出境界,而阿满确确实实只是通脉中期,这场对决其实从一开始便已定胜负。 只见这廖虹雪爆喝一声,将体内气脉聚在一手,赤红妖异的气在他的并指间竟形成一柄可视的气刃,气刃同四指宽,四寸长。赤色的气体凝成的利刃气势逼人,也是妖艳的很! 阿满见状也是心底打个寒颤,可人家本来未打算跟他计较,念他还是个孩子便要他认输便可,阿满出言挑衅如今只得硬着头皮硬抗了。 蓝衣少年廖虹雪掌尖气刃破空而来,阿满只得使出近日习得还不纯熟的断云阁招式。 “龙尊一式,龙须!” 随着阿满一声吼叫,无数道白丝自指尖飞射而出。白丝皆为气脉所化,实是虚体,却漫天而起如同龙须。由于初练阿满并未完全掌握此招式,“龙须”看起来凌乱错杂,更似棉絮。 随着阿满心念微动,这无数白线说是龙须更似白蛇舞动,向着廖虹雪缠绕而去。 气脉凝成的白丝已将廖虹雪跟他的气刃缠绕其中,越来越多自脚而上如是蚕蛹,可叫束缚者手脚不动,窒息而死。 奈何阿满只是通脉实力,这龙尊诀还在初学阶段。廖虹雪虽被白丝缠住小腿却不惊慌,嘴角浅笑。 只见纯白的云烟擂台上被蚕丝裹住的廖虹雪爆喝一声,附着在其身上的蚕丝瞬间变为漫天飞絮。 “虹雪,将他打下擂台即可。” 温厚熟悉的声音自正殿处传来,正是廖音。 …… 阿满终是败给了宗武门弟子廖虹雪。 台下阿满一手捂住作痛的胸口,面色颓丧道:“大师兄,姐姐,我输了。” 张小奇抚肩宽慰道:“没事小满,你已经很不错了。你没有认输,你拼命战斗了。” 到了正午时分,第一轮比试紧张有序的结束了。参赛二十八人只余十四人进入下一轮角逐比试,藏锋部四名弟子除了阿影第一轮皆是落败。 下午第二轮比试拉开序幕,围观各派弟子只增不少。能在第一轮对决中胜出的气脉弟子实力多少到了一定境界,第二轮比试自然让人拭目以待。 待到抽签结果出来时,不正不巧阿影的对手偏偏是宗武门弟子廖虹雪! 一号台下已是人满为患,张小奇肥硕的身躯自然占据了不少的地方,阿满依偎在其身前,注视阿影的背影。 “姐姐,加油,你一定不能输给他!”阿满气势汹汹喝声说道。 台上一身素衣端立的女子回过头来一个眼神已是给了回应。 人海中着装怪异的北铭轩,夏耀二人自然也未缺席,如期前来观看阿影比试。 台上蓝衣翩翩的宗武门弟子廖虹雪挑视阿影,只见这白衣女子如同一尊石像只是僵立也无表情,探问道:“听说上午败在我手上那个小孩是你弟弟?” 见阿影不做声微颔首,廖虹雪隐有挑衅之意笑道:“那你可要好好发挥了,要是你们姐弟两都败我手里,你们断云阁那真就颜面扫地了,藏锋伯伯脸上更是挂不住呀!” 阿影几步跃至廖虹雪身前,直接开打也不多言。 廖虹雪被阿影惊涛汹涌的气势骇到直接祭出赤红光芒气剑抵御。 廖虹雪挡下阿影突发一击,几个趔趄后站稳脚步,心中惊奇,这女子跟早晨败在自己手上的小孩虽是姐弟,可气脉实力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方才一击来看,这木纳的女子气脉修为比起自己只高不低。 然而阿影并未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疾步逼了上来,双掌间流光溢彩叫廖虹雪接应不暇。 霎时,妖异红光和阿影发出的纯白光芒此起彼伏,辉映交融吸引了不少其他擂台的观战弟子。就连正殿前那几位昂首肃立的玄门高人亦是将目光聚在一号擂台上。 藏锋道人凑到廖音身旁满脸堆笑悄声道:“廖师弟,你觉得这两名弟子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廖音白了藏锋一眼啐道:“藏锋师兄难道看不出你座下那名女弟子气脉境界在我虹雪之上吗,如果不出意外……” 藏锋道人打断廖音话语,却是心中快意,“廖师弟,不必太早妄下断语,若是正出意外呢……” 台下北铭轩呼吸急促,满头大汗,目光却是死死盯着台上对决二人。夏耀不经意瞥到北铭轩一头汗水,登时吓的魂飞魄散,连声道:“轩轩,你怎么了,你别吓唬我,你中什么邪术了?!” 北铭轩一手将夏耀掀开,说道:“哎呀,你别闹,影姐在台上同那人斗的不可开交,此刻,我真切感觉到在台上打斗不是阿影,是我!” 夏耀也是松了口气哭笑不得问道:“原来你是担心阿影的安危才出现这种状况!” “你大可放心,从方才那几招可以看出阿影的气脉实力怕是已经到了中天境后期,就连你也未必打的过阿影,那人岂是阿影姑娘的对手!” 果不出夏耀预料,廖虹雪同阿影对掌之际,直接被阿影的气脉掌力震飞出去。廖虹雪落地已是面色惨白,胸口震痛口含鲜血。 廖虹雪下意识揩拭口角血渍,恶狠狠的目光注视阿影,说道:“你确实很厉害,不过接下来你便没有这般舒服了!” 只见廖虹雪双掌合十并出指剑,双眉凝成一股,全身泛起赤红光芒,指剑上的光芒最为耀眼,如同染血。“这一招本打算在最后关头才施展出来,这可是你逼我的!” 正殿上负手而立的廖音长老观儿子结出这种手印,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脸色沉凝续做怒状,“不好!” 身旁藏锋道人发现廖音的面色变化,问道:“廖师弟,怎么回事?” “虹雪……竟然……竟然……” 见廖音吞吐不言,面色更加沉怒像是惧怕什么,藏锋急道:“究竟怎么回事,廖师弟你快说呀!” 彼时,殿前几位各派长老皆是目光聚了过来,廖音说道:“虹雪,他……竟然偷学了宗武门禁术——涂血!” “涂血!” 数名各派前辈听了这两字瞬时惊嘘,面色沉凝,心中惶恐。 天下人皆知宗武门内有一禁术,亦是邪术名曰‘涂血’。传闻涂血术是自攻心脉,施展此术必先伤己。此等邪术不但可以提升自身气脉逾越境界之分更能控人心术,六亲不认如同癫魔,见人便杀,遇活物就撕食。 宗武门上任门主便是惨死涂血术下,现任门主廖庆山任职后便将涂血术禁除,为保宗武门在玄门正道中地位,严禁门下弟子修习。 第二十三章 密谋 一号烟云擂台上廖虹雪面容狰狞,底下各派弟子指手画脚议论纷纷,见台上宗武门弟子痛苦之色大都迷惑不解,而与其对峙的阿影仍是静若止水定定望向即将施展邪术的廖虹雪。 廖虹雪一阵蓄力过后,指尖红芒更加艳烈。听闻一声嘶吼,他并指猛然自戳眉心,又是一阵凄厉惨叫。 台下数百玄门弟子失声齐叫,眼睛瞪的铜铃大,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正殿前廖音长老,宗武门门主廖庆山深知涂血术恐怖之处,冲着廖虹雪怒道:“快些停手!”可惜为时已晚。 廖虹雪自攻眉心,原本眉目清秀的翩翩公子如今龇牙咧嘴,不断发出呻 吟咆哮之声。双目中散射赤红邪光,癫狂之态犹如地狱厉鬼! “涂血!” 人群中夏耀蹙眉叹道。 北铭轩扫了一眼夏耀凝重神色又死死盯住台上二人,脸色煞白,急声道:“吐什么血!你看那宗武门弟子如今跟个禽兽一样,眼中无光,癫狂暴戾,估计阿影要被揍的吐一脸盆血呢!怎么办耀耀,你快想想办法!” “什么吐一脸盆血……我是说那人使用的是宗武门禁术涂血术!” 北铭轩猛转首惊惧看向夏耀,急道:“什么,涂血术?就是害死宗武门上任门主,可以令人功力大增变成恶兽的那个涂血术?” “嗯……看来阿影这下棘手了!” 北铭轩二话不说抬步便向云烟擂台冲去,夏耀疾手将北铭轩生生拽扯回来,强行按住,低声怒道:“你干嘛去?” 北铭轩挣扎一番终是拧不过夏耀,咆哮道:“耀耀,你放开我,我要救我媳妇儿……待会要是被这禽兽揍得鼻青脸肿半身不遂,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快放开我!” 夏耀强有力的双臂仍是将北铭轩牢牢锁死,“救什么救,你怎么楞头冲上去非但救不了,反而会害了阿影姑娘!” “我不管你快放开我,我直接扛着媳妇儿回天漠,快放开我……” “二货,就算殿上那几个玄门老头不拦你,你觉得阿影会跟你走吗?”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媳妇儿被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欺负吗!” 夏耀劝道:“阿影真正的实力高深莫测,绝对不会吃亏,你要相信阿影!再说阿影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殿前那几个老头岂会袖手旁观,藏锋道人那么护短你又不是不知道!” 经过夏耀极力劝阻,北铭轩果真平静下来,仍是一脸忧色观望台上。 施了涂血术变身猛兽的廖虹雪张牙舞爪向阿影扑身袭来。阿影筑起一道白芒屏障识图阻挡来者。谁料中了涂血术的廖虹雪果真气脉大增,不但轻而易举攻破气脉屏障,一掌重创阿影! 阿影稍稍落定,那人双目贪婪恣睢,不断发出沉吟咆哮之声虎扑过来。 台上阿影在廖虹雪的利爪下险象迭生,阿影发出几道白芒气光正中那人身体,谁知中了邪术的廖虹雪似乎神经都被麻痹,没有丝毫痛觉,整个一行尸走肉! 终于,阿影一个走步不慎被那人利爪掠到皮肉,白皙的肌肤现出三道抓痕。阿影又挡下那人另一爪。谁料那人力道极大,阿影竟被击飞出去! 阿影起身便觉全身无力,胸口震痛,口中含血。 不知从何时起,众人便觉烟云擂台上气氛诡异,云烟飘忽不定如同棉絮,实则台上已是劲风暗涌,只到白衣女子使出那一招众人才恍然大悟,纷纷咂舌,“是龙尊诀……五式!” “一个才入断云阁不久的弟子竟然已经修到中天境,还能使出龙尊诀五式,真是难以置信!” “是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个人修行气脉的速度能快到这种地步!” 台下众人喧哗一片,惊嘘不已。 殿前那几位玄门前辈亦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表情,本来阿影修行速度如此之快已是逆天,没想到竟能使出龙尊五式,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本来云烟这种东西遇风既散,如今的烟云擂台在狂风中摇曳不定却不曾消散。一条银白巨龙赫然现于擂台之上,巨龙之象虚虚实实,然而所携狂澜劲风却有移山倒海之势。 狂风怒啸银龙咆哮之势,早已神志尽失的廖虹雪自然不会畏惧。 身处劲风中的廖虹雪厉声嘶吼发出一道吞天没日的巨光抗衡气势磅礴的巨龙之象。 一号擂台上银龙遇上吞噬日月的妖异赤光,气势之盛早已盖过其他擂台的对决。 阿影已是气脉中天境界,廖虹雪的涂血术强行增强功力,也不落败。 台上二人僵持之际,北铭轩又按耐不住护妻之心,如同一头小猛兽在夏耀手下翻江倒海,夏耀作为天漠七煞之首,气脉实力更是修至若灵境界,任由北铭轩如何挣扎也逃不脱其束缚。 张小奇,阿满亦是心如悬壶,屏息而视斗法二人。 阿满小手攥紧,稚气未脱的小脸焦灼焚急,凝视阿影的背影喊道:“姐姐,加油!你一定要打败这个怪物……” 阿满的激励在耳畔响起,这是阿满的期望,不能让阿满失望,绝对不能! 那个从头至尾一向面无表情显得木纳的女子终于爆发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听阿影轻喝一声,那条银龙气势飙升,如同神助,将与其抗衡的赤光一点点吞噬。终于,银龙之象携同那股可吹魂散魄的怒风一鼓作气将癫狂状态的廖虹雪击落擂台! 廖庆山廖音飞身而下,将疾快的身法将神志不清还在癫态的廖虹雪封住气脉。 此一战,阿影胜的也不轻松。脖颈出三道抓痕还在渗血,面色煞白,脚步踉跄,几经虚脱,胸口传来巨痛。 待其他三个擂台上比试的选手有了结果,次轮比试也算结束了。十年会武第一日比试落下帷幕,此时只余七名玄门弟子可参加第二日的四强赛。 由于第二轮比试中,其他比试皆是点到为止,唯有阿影同丧失心智的宗武门弟子进行了生死搏斗,负伤在身。玄门长老几经商榷,再三定夺决定让阿影不必参与七人的较量,直接晋级四强。 …… 傍晚时分,断云阁生规部 常风推门而入。盘坐蒲团入定的常云见常风前来,迎上道:“师兄?” “师弟,今日藏锋部那女弟子的比试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常云微微点头,说道:“没想到这女子已经修炼至中天境,难怪我们在她面前全无还手之力。” 常风道:“师弟莫要对她吹捧,上次害我两在那么多人面前颜面扫地,这口气我无论如何无法下咽!” 常云回道:“我何尝不是对她怀恨在心?可那女子的实力,今天我们是亲眼目睹,我们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 常风自怀中探出个拇指大小雕了花纹的瓷瓶,阴笑道:“师弟你看!此药名为虎狼癫狂丸,顾名思义吃了此药丸后便会如狼似虎见人便杀神仙也拦不住的,而且此药是潜性的,只有周身气脉全部运行起来才会激发药性!” 常云听完心中惊惧,错愕道:“师兄是要……” 第二十四章 佛珠不见了 月明星稀,湖中倒影琼月繁星,微风一漾,湖中月影舞动身姿渐而恢复原状。湖边小筑内一个瘦小的身影依阑而坐,凝望明月看的出神,许是回想着白日里自己被宗武门弟子羞辱的情景。 终于,阿满活动了僵硬的脖梗,怅惘重叹,尽露无奈之色。 “谁!” 阿满猛地回首,注视瘦高的身影向此处走来。 看清来人面貌竟是常云,自从上次被常风常云当众羞辱后,阿满对二人全无好感。 阿满毫不待见微怒道:“你来干什么?” 常云却是廉不知耻一脸作笑缓坐于阿满身旁,和声道:“满师弟,不必动怒,我次番前来并无恶意。” “你究竟要干什么!” “满师弟,可是还对上次的事怀恨在心?师弟啊,自称上次听了东来长老一席话语,我和师兄深深受教,同门之间理应团结礼让,勾心斗角,妄自尊大全然辱没了断云阁声誉。百日里你姐姐同宗武门那妖人决斗时受了不轻内伤,我同师兄都看在眼中,为表上次的歉意,我和常风师兄特地献出珍藏多年治疗内伤的良药,还请师弟转交你姐姐服下此药!”说话间,常云将拇指大小的瓷瓶交于阿满手中。 阿满掂量手中药瓶怀疑的口气探问:“你们会这么好心?” 常云谦和迎笑道:“师弟大可放心,这药丸治疗内伤有奇效,我二人也是担心阿影,若是伤势过重势必会影响明日比试。阿影师妹天资过人,拜入断云阁才一月有余便修至中天境,以阿影这种天份若是明日未能拔得头魁实委可惜啊!” 阿满听了常云一番吹捧自家姐姐,心中爽快,立时迎笑道:“哎呀,常云师兄真是太过客气了,上次的事我姐弟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师兄赐此良药,阿满代姐姐先行谢过!” 常云道:“师弟不必客气,记得一定要让阿影服用此药,我还盼着阿影师妹夺得第一名为咱们断云阁增光添彩呢!” 阿满抱拳道:“师兄请放心,我一定让姐姐服用此药,不辜负师兄的一番美意!” …… 第二日断云阁十年会武如期举行。 如今挺入七强的玄门弟子皆是各门派细心栽培的年轻一代中的姣姣者,今日的比试想来比起昨日赛事更加惊心动魄,前来观战的各派弟子比起昨日又多了不少。 阿影养精蓄锐之时其他六名弟子的比试也是更快出了结果。 此时的四强选手中断云阁占两名,一是阿影还有一名是东来座下弟子,往生寺占一名额,出人意料的是凤鸾仪中一名年轻女弟子势如破竹挺入四强。 倒数第二轮比试是阿影对往生寺的弟子,凤鸾仪女弟子对阵东来座下弟子。 阿影所在的一号擂台处聚的人群打眼看多出二号擂台的观战者,阿影拜入断云阁没几天气脉实力却已达到中天境多少令人匪夷所思,而且昨日比试阿影的实力众人也是有目共睹,是以今日观看阿影比试的人数多了不少。 台下一角,夏耀早已将北铭轩双手缚住,免得这愣头青看不下去又望上面冲。北铭轩自知胳膊拧不过大腿索性也不挣扎,心中却是将夏耀祖上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台上阿影端立,那名身着往生寺佛衣的年轻和尚手中紫红佛珠独有的节奏盘打着。 和尚躬身作揖,“女施主,在下往生寺度难大师座下弟子皈依,还请施主指教。” 阿影对名为皈依的小和尚颔首还礼。 台下阿满,张小奇皆是松了口气,观这小和尚礼数便知不似廖虹雪那般争强好斗之徒,不必担忧阿影安危。 皈依和尚自知阿影并非等闲之辈,一出手便动用‘法相神珠’还算高深的功法。 只管和尚手上十三颗念心佛珠发出璀璨金光竟悬空浮起。随着和尚双掌结印,心念微动,十三颗佛珠疾飞出去。 皈依和尚能心念御珠已是踏入铭成境界,那十三颗心念佛珠便是气脉凝炼而成的专属法器。而阿影的实力就目前看来处于中天境界,低人一等。 阿影见十三颗紫檀佛珠排列成一条金蛇阵袭来,疾手御出一道白芒盛光强行阻挡。如同金蛇一般的十三颗心念佛珠所携佛力之盛阿影自知无法抵挡,脚下微动,佛珠擦胸而过。 阿影在这条“金蛇”中身法自如,如是做舞,轻松应对。皈依见阿影身法灵韵,十三颗佛珠与其纠缠数十回合竟没碰到阿影,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诡异轻喝一声,双手变换中十三颗心念佛珠亦是起了变化。原本串连一起的佛珠分散开来各自为营群起攻之。 阿影见状不妙,调动全身气脉…… 忽然,阿影身躯微抖擞,清眸闪过一道锐光续而沉落下去,整个眼眸全无生气,空洞无神! 十三颗悬空而浮的金光佛珠凭空消匿! 究竟发生了何事! 皈依和尚最为困惑,明明可以感应到十三佛珠的气息,可整个擂台上却找不到半点踪影,到底去了哪里! 殿前几分前辈脸色惊变,台下众人亦是瞠目结舌,北铭轩一阵哈哈大笑,说道:“哈哈,没想到玩珠子的高手竟然还把自己珠子玩丢了,真是太好笑了……” 张小奇一张肥脸也是惊奇不已,“俺滴个娘嘞,珠子呢!?” 倒是阿满短暂注视阿影的身影已是看出了端倪,悄声说道:“大师兄,我知道珠子去哪儿了!” “快,快告诉俺,珠子在哪里!” 阿满道:“其实那十三佛珠早已被姐姐攥到手中了!” 只见台上,丢失法器佛珠的皈依和尚脸色本就难看,瞬间口中心血喷涌而出,已是受了内伤。 皈依半跪擂台之上,口中鲜血喷涌不绝,如同身陷地狱,而站在对面的阿影如同那鬼魅魍魉,可怕之及!恐怖之及! 皈依和尚看着阿影手中十三颗佛珠的粉末飞扬散尽,吃力说道:“能在瞬间将十三颗心念珠尽数捕捉,攥成粉末,厉害,厉害啊……” 殿前各派长老观阿影将皈依和尚全部粉碎目露惊色。 一名白眉佛衣,手持佛珠的高僧一改之前的慈眉善目,脸色阴沉抬声叫道:“藏锋老弟,你这女弟子未免太过心狠,将我弟子法器尽数摧毁,全然不顾和气,收这等弟子何用!” 藏锋自知理亏,连忙歉声道:“度难大师说的是,这等坏人法器的行径确实阴损,我定当好好教导此子!” 度难大师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谁料台上阿影并未罢休,鬼魅身躯常人难以捕捉的速度瞬移到早已无力再战的皈依面前,一手扼住其脖颈,欲致死! 第二十五章 失态 台上皈依在阿影“魔爪”中面色煞白,奄奄一息。东来长老见状不妙,疾身飞驰而去,一把拆开阿影牢牢扣住皈依脖颈处的一手。皈依瞬时瘫坐云烟擂台上粗声喘息,一阵后怕。 东来长老重重道:“没想到你如此狠毒!” 阿影目中无光,并无知错之意。 昨夜阿满将常云赠赐的虎狼癫狂丸送至阿影房内,阿影脖处三道伤痕全然恢复不留痕迹,内伤也早已痊愈,本于拒绝阿满服用药丸,奈何阿满百般劝说,说是为了姐姐着想,明日好全力应战其他选手,阿影不忍辜负阿满一番好意终究是服下了虎狼癫狂丸。方才抵御皈依和尚十三颗佛珠时调动体内气脉激发了药丸的功效,才出现此时状况! 此时阿影全然被药丸控制了心术,又岂会识得面前这人是断云阁代掌门东来长老! 只见阿影一手做掌竟向东来长老动起手来。东来匆忙之下双臂御在胸前接下阿影一掌。 阿影这一举动自然迎来了在场数百人的诡异愤恨的目光。 藏锋急声吼道:“阿影,你要干嘛!” “姐姐,你疯了?他是东来师伯啊!” 夏耀双手极力按压住身下奋力挣扎的北铭轩阖眼而望顿惑不已。 众多玄门弟子一阵嗡嗡作响,各种猜想阿影究竟发生何时,竟然好端端的向东来长老动起手来…… 唯有台下一角常风常云看了阿影丑态心中大快,脸上流露不被人发现的狞笑。 东来长老从第一次见过阿影便觉得此女有所古怪,方才观阿影眼中无光,如同被人夺了魂魄变成了行尸走肉,心中更是惊惧,怒目威道:“阿影,你是要跟我对决吗?” 阿影虎扑而来的身体已是回答了东来的疑惑! 东来调动体内气脉聚于双手,轻喝着射出两道靛蓝色激光。 阿影迎上两道激光随手一挥便将东来气脉凝成的光团击飞开来。 东来错愕之际,阿影鬼魅一般已行至身前,重掌击在东来胸口。身为断云阁代掌门实力超群的东来长老如今在门下一名小小弟子面前全无还手之力,这多少令人难以置信! 众多玄门弟子观此场景无不瞠目结舌,心生畏惧,可以说东来长老已经颜面尽失,然而阿影并没有停手,飞身至东来身旁与之再战。 藏锋道人心觉大事不妙,毫不犹豫飞身而下,加入战斗。 虽说东来长老被方才阿影突袭的一掌击中负了内伤,如今加上藏锋道人好歹算是两位若灵境界的气脉强者,可面对阿影竟然没到一点便宜! 几个回合后,神来一掌再次重创东来! “够了!” 一声怒吼。 若是其他人的劝阻,早已失了心智的阿影绝不会停手,可这一声偏偏是阿满,阿满的呵斥。 待一阵猛烈的掌风略过,藏锋松口气定视止在额前半寸距离阿影的玉掌,颤音道:“阿影,你到底怎么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阿影迅速移开令藏锋魂飞魄散的一掌,回首望向阿满。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眸失望透顶,凄厉惋惜,泪珠滚滚而下…… 阿影虽被那一声嘶吼唤醒过来,眼中却有一丝哀伤,“满 师父,对 不起。” 此时醒悟为时已晚,毕竟是她将东来长老重创,使藏锋陷入窘境。断云阁两名长老竟不敌一名小弟子,怕是会成为天下人笑柄,断云阁威望更是受损。 东来负伤在身强行站稳脚跟,说道:“阿影,你同我俩战斗时没有丝毫气脉,方才一瞬我又看出端倪,你竟然没有影子!”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时炸开了锅,数百眼光聚焦阿影身下,果然,她的身下空无一物。 东来狠狠质问:“说,你是不是魔宗鬼教之人,只有鬼教之人才可练至无影无魂!” 阿影重重摇头,看向东来,却无歉意。 藏锋看向东来铁青的面色,乞道:“师兄……”终是无颜求情。 东来毫不犹豫,威道:“阿影欲残杀玄门弟子,心术不正,带艺入门身份诡异,多是魔宗妖人,今除去断云阁弟子名分打入地牢听候发落!” 如此处决在其他玄门弟子眼中并不过分,若真是鬼教妖人,这样的处决都过于敷衍。可在阿满听了姐姐如此下场,内心立时崩溃,如受晴天霹雳。 藏锋求道:“师兄,阿影并非魔宗妖人,还望师兄明查!” 东来并不给藏锋好脸色,冷道:“不是魔宗妖人,怎会无影无魂,怎会有如此身法,谁可以作证她不是魔宗妖人!” 张小奇求道:“东来师伯,阿影的确不是魔宗妖人,她只是古月镇的穷苦居民,真的,俺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师伯给阿影一次机会!” “师伯,求你放了姐姐吧,求你了,姐姐不是这么鬼教妖人,她只是姐姐,真的只是姐姐……”阿满哭腔焚急道。 东来一声令下,阿影终是被两名断云阁弟子押了出去…… 望着阿影离去最后一个眼神,阿满按耐不住的热泪终于夺眶而出,他心中自问,“为什么,为什么!姐姐明明不是魔宗的人,为什么会是这种下场!入了断云阁本以为不用再过穷困潦倒的生活,为什么还要遭人迫害,老天啊,你何时才能开眼!” …… 落暮时分,苍界山紫竹林内。 “夏耀,今天阿影被打入地牢你为何要强行拦我,你可知阿影现在所处何种绝境!” 一声咆哮般的责备重重响起。 “轩轩,今日阿影出手重伤东来确实出人意料,可是你思考过没有,今日你若出手救阿影此刻可会无恙站在这竹林内?” 夏耀又道:“若是还没查明阿影是否鬼教之人却多了个天漠少主藏身断云阁内,那阿影与魔宗“妖人”勾结的罪名可就落实了,连累阿影不说,我俩也会插翅难飞!” 北铭轩重重道:“我北铭轩活了二十五载,这二十多年里我从未对任何女子生过爱意,如今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能令我魂牵梦绕,百般思念的女子,为了她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无半点怨言。” 夏耀道:“我知道你对阿影……可是……” “我不管,你马上飞鸽传书天漠七煞,明日助我强闯断云阁救出阿影!” 夏耀听言一脸惊色,急道:“轩轩,此时还得从长计议,不可鲁莽不可……” 北铭轩怒声打断夏耀,面色铁青,肃道:“夏耀,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天漠少主!” 夏耀被北铭轩杀气纵横的气色惊了一跳,这么多年的相伴,他还是第一次看北铭轩这般肃杀的面容,真的是第一次!仿佛此刻他不再是那个依仗身世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不是那个被人调侃二货三度的傻人儿。 夏耀知道百般劝阻也是无济于事,重重道:“好!” 这十年一度的玄门会武并没有因为阿影突发的状况停止,如期落下帷幕。任谁也未料想到此次会武的结果。 那名凤鸾仪的女弟子如同一匹黑马凭着强硬的气脉实力闯入四强又挫败东来部弟子,再战法器尽毁的往生寺弟子,摘得桂冠。 此次会武之后,凤鸾仪凭着这名女弟子夺冠一举一时间名声大噪,被天下人赞誉不绝,更是跻身玄门大派,成就了可与断云阁,宗武门,往生寺相并而论的玄门领袖地位。 第二十六章 地牢之灾 断云阁地牢位于首殿不远处的一座俊峰上,近年来既无魔宗妖人捣乱也无门内弟子作乱,地牢废弃之际却迎来以下犯上身份不明的藏锋部弟子阿影。 有了关押罪人自然多了两名看守弟子。 入夜十分,残月灰影,凉风飒飒而过。 地牢外的洞口处两名断云阁弟子白衣配件,此份差事确实无聊,一个慵懒卧坐一个来回走步,有几句没几句闲聊。 散漫之际,两道人影自远处而来,正是常风常云二人。 “二位师兄辛苦了,已到亥时没想到二位师兄如此恪尽职守,还未离去!”常风迎面笑道。 那卧躺的弟子微微坐整身子无奈道:“原来是常风常云二位师弟啊,这份差事确实无聊,不过师父交代过,里面那个妖女实力高深,怕她逃逸吩咐我等前来看守,不得离开半步。” 原来看守地牢的两名弟子偏偏也是生规部的,平日里和常风常云二人走的比较亲近。 另一名看守弟子也是埋怨道:“那个妖女能有多厉害,关进去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双脚双手具是上了镣铐还能逃出来?让我等在此看守真是多此一举!” “两位师兄确实辛苦了,不如先行回去休息,我同常云代替两位师兄看守如何。”常风说道。 两名弟子顿时来了精神,感激的目光投向常风常云,“那可太感谢两位师弟了!” 临走时二人不忘叮嘱,若是发生什么状况立刻通报二人。 …… 地牢内几颗残烛灯影幢幢却是只能照亮小片区域,整个地牢还是显得暗沉。几十年前的尸气还未散尽,给人一种阴湿,污浊的感觉。 地牢一角两条犹如玄蛇的粗状铁链自牢顶而下囚在阿影纤腕上,两根同样粗细的锁链铐住阿影脚踝,纵是阿影有千钧之力亦是无法逃脱! 夜深人静,昏暗的地牢内现出两道人影,一道魁梧一道略瘦,端是替两名生规弟子看守地牢的常风常云二人。 见二人行至阿影面前必然不怀好意,注视二人的阿影却是不憎不怒,只是冷冷的注视。 常风见阿影被囚与地牢内略显狼狈的模样,胸中多了难以言语的爽快,阴险笑道:“啧啧啧,想不到功力高深,不可一世的师妹竟然也会被囚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内……” 又道:“师妹想知道白日里你同往生寺的和尚比试时为何会突然失智,重伤东来师伯么?” 常风自怀中探出一个花雕药瓶,道:“那是因为你服用了阿满送至的虎狼癫狂丸,服了此药,只要调动内力便会触发药性,做虎狼癫狂之态。” 常风探过去附在阿影耳边道:“怎样,白日里风头算是出尽了,要不要再来一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知晓自己被二人陷害,阿影竟不怒不骂,更是对二人不予理睬,沉首不语。 常风常云怎能看惯阿影这番清高的作态,心中顿时不快。 常云听了常风的注意,拾起身旁竟有的一根毛刺皮鞭对着阿影一顿猛抽! 这皮鞭也不知是何物制成,生满倒刺,鞭在人体上更是能撕衣碎布,破皮入肉。 常云使足力气重重鞭打在阿影身上,这才几鞭,阿影原本染了泥土的白衣已成碎衣烂布,鲜血更是自伤口处不断渗出,晕染白衣。 常云一边猛力抽打一边怒道:“你不是很厉害么,反抗呀,还手呀,还手呀!” 生了倒刺的皮鞭重重抽打在阿影身上,换作别人怕是已经被这破皮挖肉之痛折磨的不醒人事,可她偏偏是阿影! 艳血将白衣尽染,伤口纵横交错,皮鞭还在奋力抽打,阿影竟没发出一丝声响。 常风见阿影从始之终将头深埋,默不作声,气急败坏,怒道:“打,给我狠狠的打,我就不信,她不会痛,她不会叫!” “师妹,痛,你就喊出来,痛不丢人,喊出来,喊出来啊!”常风气到发青的脸色贪婪之及,如是魔鬼! 耳中常云的一声声呵斥,常风狰狞的笑,身上火辣钻心的痛,阿影一声不吭,或许这样的人才是所谓的行尸走肉,或许…… 终于在伤上添伤的痛楚中,阿影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阿影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阿满的笑,梦里有蔓延百里的树,树上开满了梨花,火红色的梨花,花海在微风中波澜轻漾,弥漫山谷的青草会发出清脆的铃铛之音,如梦如幻。山谷里老人的笑音,孩童的嘻戏玩闹,俊美的男子编织五颜六色的花环亲手给依偎的白袂仙子戴上,许诺着一生情话…… 等到阿影无力的睁眼,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变成的伤口。 痛! 噬心的痛! 白衣变成了血布,鲜血淋漓,触目惊心。歹人停手了,他们累了,望着面前的血人,他们心中的怒火却是未能平息,因为他们看不出阿影的屈服。 “痛吗?痛就说出来,求饶。你确实很耐打,我们整整鞭打了一个晚上,你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你只要求饶一声,我们便放过你,如何?”常风说道。 早已披散遮面的丝发中,一双无力的眼眸看了常风一眼,气息微弱道了一声:“妄  想。” 常风目露狠光,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匕首,沉声道:“好,很好……很好。” “我不信你真的不怕痛!”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撕裂心肺,回荡在地牢内…… 羸弱的血躯在颤抖,微弱的气息却很急促。 血,滴答滴答坠落。 十个指尖上血肉翻白,惨状令人作呕,十指指甲被常风全部剥掉。十指连心,怎能不痛! 束缚自己是四根铁链,可真正囚心的却是对那人的承诺…… 答应了师父不能使用自己独有的功法所以没有逃走,答应了师父不能残杀同门,所有没有反抗,师父会失望,满会失望,所以不能…… 常云蹙眉看了一眼阿影被拔除指甲的一手,不忍再视,踏上一步道:“很痛吧,痛就求饶!” 无力声音再次回道:“妄  想。” 常风勃然大怒,掀开散乱的披发,扶起阿影埋的很沉的头,凶目而视,“你已被除去断云阁弟子名分,就算今日将你杀了,师父也未必会责怪我,你可要想清楚!” 常风再次玩弄起手中沾了血迹的锋利匕首,说道:“女人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容貌,你说我这匕首若是不小心划过你的俏脸蛋会发生什么事?” 地牢内,阿影的脸上终是添了七道长长的伤口,但滴下来的始终是血,不会是泪,因为她是——阿影。 常风问常云,“你说一个连容貌都不在乎的女人会在乎什么呢?” 常云扶颔冥思一阵道:“她或许会在乎……在乎他。” 常风道:“你说的‘他’可是那位满师弟?” “真是!” 第二十七章 离开断云阁 这世上谁还没有点牵绊,凡夫百姓乞求一个安稳,游侠浪子关切酒肉,跨马武夫忧于国事,纵是那飘渺仙道也求个长生不灭,对于无影无魂的阿影,她在乎的便是阿满。 听闻常风常云二人谈及阿满,阿影猛然抬首,披散凌乱的长发虽掩住了七条血淋淋刀痕却未内遮住那双隐有血丝的双眸。 常风亦是察觉昏暗中,阿影猛然盯住了自己,悠哉笑道:“果然,你还是在乎那个阿满。” 常风口气凶狠又道:“既然你在乎他,那我告诉你,如果今天你不求我,我便会算计陷害阿满,等他身败名裂之时再悄悄将他除去!” 果然如常风所料,这番狠话过后阿影有了起色。 显得瘦弱的血躯开始抖动,起伏。 披发中喑哑干涩的声音只道一个字: “满……满……满……满……满……” 常云凶道:“若是想让阿满在断云阁过的安稳,现在便向我等求饶,臣服!” 那声音又道:“不能  害  满……不能……” 只听“哐~”一声脆响,两条手腕粗壮的黑链竟被阿影生生挣断。 昏暗阴湿的地牢内,那血影如同鬼魅,如同厉鬼,两条索链拖地而行犹如黑蛇。阿影挥臂一甩,两条索链已将常风常云缚住。 这二人虽知阿影修至气脉中天境,实力高深,二人合力也绝不是阿影的对手,可如今被铁链锁腕还不得任由摆布。岂料阿影居然有如此千钧之力,能将铁链挣断,当即傻眼,心生畏惧。 十指作痛,面容尽毁,体无完肤全是拜这二人所赐,岂能轻绕!已下杀心的阿影却忆起那个承诺,他将自己视为儿女,不能辜负他,不能让他失望,绝不能…… 阿影终是饶过常风常云二人。 颠簸的脚步踏出一条血痕出了地牢,已是第二日清晨。 这个断云阁岂敢多待一日,为了阿满不受到任何伤害,要走,必须要走!天下之大何处不容她二人栖居!阿影急步赶赴断云阁内,寻找她的世界,寻找阿满,恍惚梦呓般念叨:“满……满……满……” 断云阁内 阿影踉跄的脚步向惶恐失色的众多断云阁弟子逼近,千百鞭痕纵横交叠早已找不出一寸完好的肌肤,皮肉绽开的血手处两条黑蛇般的索链拖在地面发出铮铮的摩擦声。乱发飞扬,一张恶鬼血面足以叫拦路的弟子心惊胆寒! 在阿影身后已有数十名断云阁弟子倒地不起,哀声痛叫,显是未能敌过阿影手中两根玄铁黑链。 这些狼狈倒地的断云阁弟子皆是被阿影重伤却无一人身亡,也许还惦念着那份承诺吧! 一顿慌乱的脚步声赶了过来。数百名玄门弟子在东来长老的率领下匆匆赶了过来。 昨日十年会武结束后大部分玄门弟子便纷纷下山,仍有不少玄门弟子选择休息一晚,今日再辞别断云阁,东来长老更是特意挽留了宗武门,往生寺,凤鸾仪几位高人。 赶往此处的除了断云阁东来长老,长灵长老,生规长老便有宗武门廖庆山,廖音,往生寺的苦乐,度难两位高僧,凤鸾仪的凤鸣师太,自然还有不少门派弟子。 东来长老阖眼而望那凄惨的血人儿,见她十指血肉模糊,身体更是鞭痕累累,披发中就连一向毫无喜怒的脸庞都被人切割出数道伤痕,当下振声怒道:“生规长老,我要你门下弟子昼夜看守地牢,阿影如今次番惨像究竟遭何人毒手!?” 只见生规长老唯唯诺诺,怯道:“师兄,我确如你所言派了两名弟子日夜看守地牢寸步不离,我亦不知是何人如此恶毒,对阿影……” 东来长老冷哼一声,抬声道:“阿影,究竟是谁将你这般苦痛折磨?我身为断云阁刑法长老,岂能容如此心狠手辣恶徒在断云阁这般猖狂!” 阿影不欲回答,只听那凌乱丝发中颤抖的声音反复念叨着一个字: “满……满……满……满……” 她的声音那般无助,带着一份害怕,带着一份孤独,好像这个世界很陌生很陌生,好像有一种走不出的黑暗从始至终将自己笼罩…… 倏然,两道人影自远处奔来。 阿影猛的转首,只见常风常云二人粗声喘息的停了下来,二人皆是脸色煞白,一脸惊惧续而忐忑不安。原本还算平静的身躯剧烈颤抖,身上,指尖,脸颊上的噬心痛楚又开始牵动神经,生不如死! 东来长老自然看出了阿影的异常,已是猜出一二,凶悍的目光投向常风常云,呵道:“常风,常云,你二人好大的胆,竟敢私下向阿影下此毒手!” 常风常云被东来这一声怒雷般的呵斥惊破了胆,脚骨发软,连忙跪道:“师伯恕罪,师伯饶命,师伯恕罪……” 东来已然确定是这二人所谓,断云阁岂能容忍如此心肠狠毒之人,正欲作怒,藏锋道人在一众弟子簇拥下行色匆匆赶了过来。 人群中阿满疾步奔向血衣,泪水早已破空飙飞,他嚎啕着,撕心裂肺的嚎啕。 “姐姐……姐姐……” 他早已红肿的泪眼不敢凝视披发中那张刀痕交错的血脸,他的手在空中颤抖,如同他的心一般剧烈颤抖。 为什么!老天为何如此不公道!姐姐明明不是什么鬼教妖人,只是古月镇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而已,为什么还要这样,究竟为什么! 终于,阿影一把将阿满拥在怀中,“满…………满…………” 阿满感受着阿影所受的折磨,感受着她的千伤万痛,心中更是绞痛。 终于,阿满还是看向那张布满刀痕还在滴血的恐怖面容,可是她的眼却是清澈无比,还有一份坚毅。 “满  我们  离开。”阿影无力道。 阿满哽咽道:“好……姐姐……我们离开……我们离开……我们回古月镇,我们……不再做什么断云阁弟子……我们……只过……安稳的……生活……足够了……” 地牢一夜,阿影早已被烈火灼心般的痛楚折磨的虚脱无力。 众目睽睽之下,阿影在阿满的搀扶下,踉跄的脚步度到藏锋道人,张小奇等一众藏锋部弟子面前。 “师父  师兄,对  不起。满  影  要离开。” 藏锋不敢看她的脸,不敢对视她的双眸。 ‘满  能  吃饱?’想起了阿影第一次到断云阁,第一次相见的场景。曾想给这个无影无魂的女子一个家,一份爱一份温暖,可带给她的究竟是什么,是伤,是痛,是无限的惶恐!有何颜面挽留,有何资格做她的师父! 张小奇望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血脸,泪珠已在眼眶打转,曾几何时他早已将她当做了已故的小妹,忧伤道:“对不起师妹,断云阁终究负了你……” 四下沉寂无人多言,众人注视着那个遭受了万般折磨的血躯在瘦小的身影搀扶下脚步不稳步了出去。 偌大的天下何处没有容身之地,这满布杀机终日提心吊胆的断云阁不待也罢! 走出几步的姐弟二人赫然听见身后传来雄厚的声音。 “你二人还不能离开断云阁。” 第二十八章 天漠七煞 走出数步的阿影阿满敛步皆是大震。二人回身望向东来长老。 “阿影无影无魂,多是鬼教妖人,再者,阿影如今遭恶徒毒手,我断云阁向来不冤屈一个好人更不会包庇心狠手辣的恶徒,你们还是先留下来,我东来身为刑法长老必将还你二人公道!” 阿满甩袖咆哮道:“你们口口声声鬼教妖人,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玄门正道,不问是非,心狠手辣,究竟谁才是妖人,谁才是妖人!” 阿满又怒吼:“还我们公道,还我们的公道?姐姐身上的千伤万痕能够消除?切肤之痛能否消除?这虎狼聚堆的断云阁再待一日,我姐弟便少一丝生机!” 一时间,整个断云阁陷入肃杀的沉寂,谁会料到阿满会道出这番狠话,简直不把东来长老放在眼里,不把断云阁放在眼里!断云阁威严岂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亵渎! 东来道人虽说颜面难堪,还是强自镇定,将怒火压沉,向身后不远处一名男子使眼色。 这名男子身着墨蓝衣衫,面容清秀,剑眉星目,端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英气,身旁断云阁弟子与之不可并论!男子正是东来长老座下大弟子卫颜。 东来长老一个眼神,卫颜已心领神会,健步踏了出来,沉稳道:“师弟,师妹,你二人还是留下比较好,师妹如今身负重伤,纵是离去也走不了多远,待师妹把身子养好,师父调查清楚再做打算如何?” 见面容俊美,语气谦和的弟子关切说道,阿满仍是一口回绝,重重道:“不必了,我姐弟就算饿死街头也用不着你们可怜!” 卫颜脸色瞬变,沉声道:“那就别怪我对你二人不客气了!” 倏然,悠扬的声音自天际响起。 “谁要对这姐弟二人不客气……” 一道人影自天而落,一身青衫蹁跹而舞,面对众多玄门高人毫不畏惧,眼中更是愤意满满。 来者真是天漠少主,北铭轩! 断云阁,往生寺,宗武门,凤鸾仪诸多前辈微微震惊,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天漠少主竟敢如此大胆,独身闯入断云阁,未免太过嚣张! 北铭轩凝视她的血躯,皮肉外翻的伤口一道接一道,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他怎能不心痛!好像那千万伤口不止在阿影身体上,更在自己心口上。 他想去触及阿影的双手,始终没有那样的勇气,被人剥除十指指甲,指尖烂肉几乎能让人呕吐。血珠一滴一滴,坠下,坠落在自己心头。 北铭轩拨开掩面的丝发终于看见了那张脸,他的心咯噔沉了一下。就连这张并不怎么出众的脸都没能逃过毒手。七道深深的刀痕已经让这脸看不出是一张人脸,更像是鬼面,不,比鬼面还要恐怖! 阿影无力的看着他那双红润且发抖的眼眸,看着他为自己伤,为自己痛,虚弱道: “轩。” 北铭轩哽咽一声,颤音道:“影……我……我来晚了,对……对不起……” “带我……离开……” 终于,阿影倒在了他的怀中,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她睡的那么沉,也很安稳。好像知道这个男子一定会做到,一定会将自己和阿满带出断云阁。 她不喜言,可是对他的信任从来不需要任何言语表达。在阿影的世界里,在她残缺不全的记忆里从来都只有一个阿满,除了阿满,剩下的都是孤单,孤单的面对这个陌生、充满杀机的世界。饱受折磨之后,她看见了这个男子,也选择了他,这个只会对自己恭维迎合,曾扬言要给自己洗内裤的男子! 阿满岂会料到这么与玄门对立的天漠少主为了自己和姐姐孤身闯入断云阁,也是拥入北铭轩怀中,委屈痛哭起来,“轩哥哥……” 北铭轩安抚道:“小满,放心,我带你们离开,一定带你们离开。” “二货三度,当真是不把我等玄门正派放在眼里,这断云阁是你想来就来,想走便能走的吗!?”宗武门廖音一脸嫉恨,凶道。 北铭轩蔑视以东来为首的十几名玄门高人,咆哮道:“什么名门正派,对自己门下弟子下此毒手,一个个皆是人面兽心之徒!” “好一个二货少主,竟敢如此狂妄,难不成我们这些玄门之人还会怕你一个中天境的晚辈不成?”见说话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道姑,头顶玉冠,墨绿道衣,绘的一只火凤图案尤为显眼,正是凤鸾仪掌门凤鸣师太! 凤鸣师太踏出几步,祭出一把泛着纯白光泽的凤鸣神剑,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杀气,道:“今天便叫你葬身我的风花雪月之下!” 北铭轩冷哼一声道:“杀我,你问过那几位没有?” 玄门众人皆是顺着北铭轩眼神所视方向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阁楼屋顶上或坐或站的六人! “七煞!” “天漠七煞!” 玄门弟子一阵骚动,不安起来。天漠七煞这四个字,玄门之人没有几个没听过的,但真正见过的人却是极少,更不要说是七煞齐聚。 就连东来长老这等玄门高人都脸色微变,若是北铭轩独身闯入断云阁,自然会毫不犹豫将其拿下,如今多了这几人,就要另当别论了! 阁楼顶端那六人已然察觉到众多目光注视过来,一个个飞身而下。 七煞,如今却只有六人,但在东来长老这样的气脉高手却不这样认为,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第七人的气息。跟天漠打过交道的东来自然清楚其实那隐形人便是七煞中排行第五的墨筱。墨筱素来是七煞中最神秘的那一个,鬼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因为看见他就预示着下一刻将会死亡! 落地六人中,为首的便是一身紫衣绘了异兽图案,模样端庄的夏耀。 身材魁梧,天生横眉凶目的那人便是暮尘,引人注目的却是他背负的那柄巨剑。巨剑早已铜锈斑斑,没有一点光泽,就外表看与那些破铜烂铁无异,可它的威力却不似外表,江湖传言,暮尘之剑,有开山断河之力! 派行第三的是个面容沧桑的粗汉,半具鬼铣火色面具将左半张脸掩住。就连那一半的身体都有异样。左部胸腔深深凹陷,略显佝偻,如同萎蔫,更是无臂!这便是第三煞,江火。显露人前的半张脸已写满沧桑,很难想象火色面具下那半张脸又有怎样不堪回首的往事,或许如同那凹陷的半具躯体一样很悲惨。 第四煞名叫苏绫。这是个三十出头风姿绰约的妩媚人儿。一身束身皮衣尽显丰腴身材,五官精致,娇媚百态,没有一点道行的男人多看一眼便会把持不住。 第六煞是个倜傥公子,一身白衣,不染俗尘,面容清冷,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只给人一个感觉,寒。 第七煞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平时不多言,不知是故作沉稳还是怎地,脸上多少能看出一点稚嫩。七煞中轮及年纪,这少年无异垫底,若是轮气脉实力,小七却是排行第一。据夏耀猜测,小七气脉境界怕是已经到达若灵后期。试想,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已修至若灵后期,这是何等的恐怖! 第二十九章 为首的夏耀扫视一众玄门高人,不屑的口气说道:“各位前辈方才说不让天漠少主离去,莫不是还要大摆筵席好好招待一番?” 东来回道:“我还疑惑这天漠少主怎敢擅闯我断云阁,原来是有你们几位撑腰。七煞故然厉害,但想要带走这两名断云阁弟子,我等岂能坐视不管!” 七煞苏绫身姿婀娜莲步度出,销魂之音说道:“想不到断云阁对待门下弟子的手段很是特别呀,鞭策折磨,拨除指甲,还要毁其面容,当真是叫我等刮目相看呢!” 此言一出,断云阁众人面庞绯红,无地自容,东来长老重叹一口,威严的目光投向战战兢兢的常风常云,凶道:“要怪便怪我断云阁有眼无珠,收了这两个心肠狠辣,衣冠禽兽的畜牲,断云阁不幸,玄门不幸呢!” 常风,常云二人面色尽失,心惊胆战,凄声求道:“师伯,饶命,师父,师伯,弟子知错了,师父,师伯,饶命呢……” 夏耀只听身后传来犹如厉鬼的声音。 “夏耀,我要你将这两个禽兽十指切除,面容毁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耀转首,那双布满血丝的瞳目第一次变的凶狠无比,仇恶,暴戾叫夏耀也为之大震。他定神回道:“保护少主全身而退,是我等份内之职,要七煞行此等恶事多少应该加点酬劳。” “你……要什么?” 夏耀回道:“一百两。” “好。” “我说的是黄金。” “我给你一万两。”北铭轩豪爽道。 “成交。” 夏耀话语刚落,便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众人皆是看向常风常云,只见一道黑影已然消匿无影。众多玄门之人倒吸一口凉气,惊望着二人惨像。 二十根血淋淋的手指滩在血泊中,常风常云满脸刀痕,血流不止,身体多处皮开肉绽,恐怖之及,果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两名往生寺高僧苦乐,度难阖眼而望,多有痛惜之意,竖掌胸前,“罪过,罪过……” 或许一些道行尚浅,刚入玄门的弟子不太清楚方才发生何事,但东来这样的气脉高手心知,对常风常云下毒手的便是七煞中的墨筱,那个无影无踪从来没有人见过面容的墨筱! 东来见常风常云二人倒在血泊中嚎啕嘶吼,一顿抽搐,面色更沉,挥袖间便祭出一柄修长的紫光宝剑,凶道:“此二人虽说犯了不可饶恕重罪,但也应由我断云阁处置,你们未免太过嚣张了!” 长灵,生规,宗武门廖庆山,廖音,往生寺两位高僧和凤鸣师太见东来祭出宝剑,已知同七煞之战在所难免,亦是做出攻势。 夏耀见对面数位玄门高人,门下弟子百人目露杀机,蓄势待发,也不惊慌,淡淡说道:“老江,你身体不便,先行护送少主,阿影,阿满离开,我们六人足以应付。” 六人中那名半张火色面具掩面的汉子微颔首应了一声,微跛的步伐行到北铭轩身前。 依偎北铭轩怀中的阿满抬首注视江火,阿满对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很凶,这个人应该很不好相处。显露人前的半张脸纹络纵横,颔下半寸的花白胡络,眼眶深邃,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苍生之感。遮掩的半张面具,色彩浓艳更有凶煞之象! 阿满神色恍惚之际,被江火强有力的一臂携持在腋下,与北铭轩呼应一声,足底发力飞升而起…… 东来见北铭轩怀抱阿影,江火夹起阿满飞出断云阁,正欲追去却被夏耀等人阻了去路。 “久闻东来前辈气脉高深,晚辈早就想找机会讨教一二,今日实乃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前辈可否赏脸切磋切磋。”夏耀淡笑说道,实则笑里藏刀。 东来长剑一指,冰冷回道:“出招吧!” 七煞中一名英气勃发的蓝衣少年横一杆金色长戟脚步无声直直冲了过去。 玄门中廖庆山,廖音已然站了出来,与这少女对峙。 七煞中横眉竖眼的暮尘行出几步,一柄锈迹斑斑的沉铁猛地倒插而下,只见石板龟裂,巨剑入地三分。暮尘粗声喝道:“传闻凤鸣师太单凭一招风花雪月便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在下这柄沉铁好多年不与对手了,不知凤鸣师太可否一战!” 苏绫曼妙的走向东来弟子卫颜,短短数步已是搔首弄姿,妩媚动人,酥声娇媚道:“这位公子,你们玄门那些师父师伯都找到对手了,你也不能闲着不是,来,跟姐姐较量较量,说不定姐姐还能给你指点一二呢。” 卫颜龇目而视,重重道:“无耻!”已然幻化出萦绕蓝光的寒剑,做出攻势。 藏锋见身披佛衣的苦乐,度难两名高僧手持佛珠,口中默念佛偈经语,神色淡然,不欲徒增杀伐之罪,低声道:“二位大师乃佛门之人,本就悟一个‘静’字,既然不欲卷入这厮杀之中,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白眉凤眼的苦乐大师平和道:“藏锋老弟,但言无妨,若是能办到,贫僧定当尽力而为。” 度难亦是附和道:“是啊,藏锋,尽管说便是。” “那阿影,阿满原本是我座下弟子,这两个孩子以前在古月镇便是过的清贫,没吃过一顿饱饭,虽说拜我门下时日不多,却乖巧懂事让我最为牵挂,如今阿影重伤在身,阿满年纪尚小具被天漠少主掳走,还望二位大师替我追回来,藏锋感激不尽!” 苦乐道:“藏锋老弟言重了,既然老弟如此放心不下,我二人这便去将两个孩子寻回来,免得入了魔道。” 苦乐,度难二人轻喝一声,朝着江火,北铭轩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待两名往生寺高手离去,藏锋同长灵,生规长老一同迎战泛着寒光的白衣男子。 …… 早已飞离断云阁数里的北铭轩,江火二人放慢速度,一来各携一人御空的时候本就费力,二来想到夏耀六人并不会跟玄门高手苦战,不久便会赶来。 忽然,墨筱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三哥,少主,快些飞行,往生寺两个和尚追了过来!” 北铭轩猛然回望,两道金光飞速疾驰过来! 江火见状,沧桑的声音急道:“少主,这两个和尚的气脉实力高深莫测,若是硬拼必然吃亏。底下树林繁茂,不如先下界各自隐匿!” 见北铭轩重重点头,江火又道:“墨筱,你本就无影无形,便在暗中保护少主!” 只听空荡无物的半空又响起墨筱的声音:“好,听三哥的。” 断云阁内。 东来长老对阵夏耀,廖庆山,廖音迎战实力高深的七煞少年小七,巨剑暮尘对阵凤鸣师太,白衣冷男对决藏锋,长灵,生规打的热火朝天,刀光剑影,流光纵横。再看苏绫同卫颜的战斗,着实令人大跌眼镜! 卫颜在苏绫一根赤红索鞭中如同玩物,丝毫没有施展的空间。 这苏绫也不知是抱着什么态度,对这还算英俊的卫颜如同面首,百般“宠爱”。卫颜对这身法鬼魅的七煞“妖女”竟然毫无办法。嗅着一股淡淡幽香,便觉腰间一暖竟被苏绫环腰拥住,耳畔更是传来销魂之音:“公子,我在这儿……” 卫颜奋力挥臂却无了人影,忽然,一张妩媚玉脸近在咫尺,感受着苏绫吐出的气息,靡音又道:“公子,这样好玩么……” 卫颜横刀怒劈,苏绫柔弱无骨,翻腰而躲,“公子莫要动怒嘛……” 第三十章 大叔 断云阁数里开外苍界山上空,一道紫光一道赤光分道扬镳猛然扎下,直入山脉中密林中消匿无影。 其后追来的两道金光见状亦是分散开来,尾随江火,北铭轩飞身而下。 苍界山脉连绵不绝,更有密林灌木苍翠繁茂,若是潜逃者有意隐匿于苍界山中,找起来无异大海捞针,十分艰难。 北铭轩怀抱安然昏睡的阿影入了密林,便朝一处断崖溪边而去,墨筱无影却也暗中随行。 察觉到一道金光飞驰而下,北铭轩加快脚步,心中自道:“绝对不能让他们将阿影带走,绝不能!”慌张中不免垂眼看了怀着面容被毁的阿影,痛惜不已。 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脉冲自己这边而来,北铭轩毫不犹豫飞身而下,贴身崖壁之上。由于这断崖生的峻峭,若是站在崖边只可观望一江湍急河水奔腾而去,崖壁下自然便成了盲区。 没过多久北铭轩便听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自头顶传来。 度难和尚行至断崖处,四下观望却未察觉到贴身崖壁的北铭轩,一江河水如怒如吼,溅起水花数丈,多少将北铭轩的气息掩去不少。 度难搜寻无果便匆匆离去,北铭轩就此夺过一劫。 然而被往生寺主持,苦乐大师追撵的江火,阿满二人便没有如此好运。 江火本就跛脚身体不便,如今还携一个阿满,行走的速度并不怎么快。 只见江火头顶一道金光掠过,一名身着褐色佛衣,身材略显宽胖,眉须皆白的和尚落在二人前头阻了去路。 苦乐苍声沉稳道:“江施主,若想离去将这名玄门弟子留下便可,我苦乐也不加阻拦,如何?” 江火回道:“和尚,你认为我会留下这孩子独身回去么?” “江施主,这孩子确是我玄门弟子,藏锋道人对他两名弟子着实放心不下,才遣老僧追来将这孩子寻回去,还请江施主能将此次归还藏锋道人!” 江火垂目看了腋下阿满一眼,却见这模样稚嫩的孩童一双呆滞的双眸正盯着自己,面生胆怯之色,却不知是被自己似人似鬼半掩凶相面具的煞气面颜骇住了。 江火回望苦乐,沉怒道:“和尚,你要想将这孩子带回去就先行将我了结了再说,不过我江火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苦乐低吼一声:“得罪了!” 苦乐大师双掌结佛印调动体内气脉,只见一层浓郁的金泽佛光在其周身腾起。一携着无限佛力的厚掌朝着身形佝偻的江火袭来。 江火飞身而起,躲过一击,出手还击! 几个气脉交手过后,双方皆是探知了对方实力。身形偻陷的江火虽然身体不便,但气脉境界却是不浅,多已修至若灵境界,若不施展全力多是不可能将其制服! 苦乐双掌变化之际一声轻喝,收聚周身气脉,只见一道道金泽佛言浮空而起,金光璀璨,就连三丈开外的江火亦感受到那股温厚的磅礴气息,正是往生寺绝学之一往生经! 江火定下神来,幻出一柄三尺有余的附龙金锏,奋力挥出一道气脉。 这还算强劲的气脉触及和尚周身萦绕的佛言金印瞬间沉溺,如同沉入水中。 只见苦乐作势,往生经佛言金印色泽大盛,下一刻如同筑就一个偌大的佛言金牢将江火困入其中。 牢中江火只听梵音诵吟,霎时脑仁作痛,如同被人用数十根银针插入脑中,己欲炸裂! 阿满见周身数十道繁体佛语将自己同这半掩面具的男子困在其中,金泽熠熠,更有嗡嗡作响的梵唱自天际传来。 阿满自听这绵绵佛语却是无事,只见这位大叔却被佛语折磨的痛觉欲生。重重击锤脑部,本就凶煞的面相更加狰狞,倒地的身躯一顿抽搐,不停打滚,发出一声声野兽般的嘶吼。 阿满当下惊慌失措,正欲上前扶起饱受佛音折磨的江火,倏然,一只金光汇聚的巨掌赫然从天而降,重重击在江火身上。 阿满本就难看之及的脸色霎时失去血色,瞳孔猛缩,耳中更是传来这汉子骨头折碎的声音。 待佛掌将这汉子折磨的生死不能,心脉重创,虚弱无力方才罢休。 此时的江火早已没有嘶喊的力气,只是默默的看着,看着苦乐和尚一手撤去漫天佛光的囚牢,眼中却无屈服之意。 江火急促的喘息,口角心血汩汩而出,胸口更是传来粉碎的痛楚,然后那双深邃的老眸却显得坚毅,如同恶狼,厉鬼。 苦乐径直走过来未视瘫倒的江火一眼,行至阿满面前,合掌缓道:“小施主,老僧应允了你师父,前来寻你回去,还请小施主跟我回去吧!” 阿满微定神色,观这个老和尚慈眉善目,语气亲和,许是待在面目凶煞半掩鬼面的江火身边久了,阿满竟对这和尚生出暖意。 “你是说师父叫你来寻我?” 和尚浅笑道:“嗯,你们藏锋师父见你和你姐姐被天漠少主带走,心中十分牵挂,便让我和师弟寻了出来,如今你既平安无事便随我回去吧,免得你们藏锋师父担忧呢。” “既然是师父叫你来寻我,我便回去吧!只是……只是姐姐不知怎样了?” 阿满余光瞥视一眼狼狈瘫坐一边的陌生大叔,见他面目凶狠,口含鲜血,身形轮廓更是残缺不全,顿时打个寒颤。 自打被这陌生的凶恶汉子携起那刻起,阿满便陷入深深的恐惧之中,更别提什么好感!如今可以脱离这面相凶恶的汉子“魔爪”,阿满自然求之不得。 苦乐和尚回道:“小施主尽可放心,你姐姐虽然被天漠少主掳去,但我师弟度难早已跟了过去,想必此刻也应该寻到你姐姐正在返回断云阁的路上了!” 阿满应了一声随苦乐和尚一同行了出去…… 虽说阿满对这陌生的汉子全无好感,行出数步的阿满难免挂念这七煞之一的伤势,不经意间回眸挑了一眼。 这一回首,阿满首先看见的是他的眼,深邃的眼。 一双生的凶恶的横眉下,那双眼让阿满心头咯噔沉了一下。也许这一个眼神在以后的岁月中阿满会铭刻在心,因为那双深陷的眼,他看到了他的孤独、无助。 阿满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顿了一下! 也许选择跟和尚走是对的,因为他不光面相凶煞,更有一种肃杀的气质,能令待在他身边的人感觉到沉闷,窒息。可是就在方才一个瞬间,阿满看到了沧桑。这种沧桑是岁月的刻痕,是往事的沉淀。只有真正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才会具有的沧桑。 也许从一开始阿满便是错的!也许这陌生汉子面相并不是凶煞,真正令自己惶恐不安的是同命运搏斗留下的伤痕。 阿满终究是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 苦乐和尚已察觉到阿满的异样,关切寻问道:“小施主,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大师,我不能跟你回去!” 苦乐闻言,原本平淡的脸色顿时错愕,“为何?” “因为他受伤了,我要……我要留下来照顾他!”阿满侧首望向江火,望向孤独。 苦乐一顿语无伦次,不知如何是好,“可是……可是……” “阿满虽然年纪还小,但你们佛家那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听过的。如今这位天漠叔叔重伤在身,我们若是离去,这茫茫大山,他必定走不了多远,所以我要照顾他!” 苦乐闻言,轻捋白须,自念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随即附声轻笑道:“难得你小小年纪竟有这种善心,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就留下来照顾江施主吧!” 目送苦乐和尚远去,阿满转身走向瘫坐的江火,“大叔……” 第三十一章 豺狼突袭 江火也未料到跟着苦乐和尚走出几步的阿满折返回来,顿生惑色。他仔细打量起这个不怎么起眼的孩子,身着断云阁略宽肥的道服,模样还算清秀却稚气未脱,个头不高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 “为何又折返回来?”江火无力询问。 阿满一边小心翼翼搀扶起不怎么了解的陌生大叔一边回道:“你受伤了,我要是跟他走了,你在这苍界山上会更加孤单,我留下来多少还可以照顾你一下。” 江火借着阿满瘦小的身体缓缓起身,老眸凝视阿满童真的脸庞,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满,你呢,大叔?” 阿满注视着江火粗糙的面庞和半张凶煞的火色面具,似要看穿这鬼面,探清这半张面具下的面容,和被面具掩藏的往事。 江火不适应阿满洞察的眼神,可能有些事,有些往昔自己都不愿回想,别过脸去,道:“江火。” 这日,北铭轩携重伤的阿影在墨筱潜送下顺利返回天漠总教,巫山紫峰。夏耀、暮尘、苏绫、寒、小七一众五人力战玄门高手,苦战半日,亦是全身而退,不过苏绫百般调戏东来弟子卫颜,掉以轻心被其击中一掌受了轻伤! 身负重伤的江火无法使用御空术,只得在阿满搀扶下行出数里,仍未行出连绵百里的苍界山脉。 入夜时分,阿满在附近寻来不少枯枝生起一堆篝火。坐在青苔树根上啃食着野果。野果无味总好过腹中空空好受些,本想猎些活物,但这苍界山中的野兔,野鸡都跟成了精一样,阿满忙活好多半个时辰连个鸡毛都没抓到。 阿满将四五颗野果递到盘坐调息的江火身前,道:“江叔叔,我们行了一天还未走出这苍界山,您先吃点东西垫一垫,不然明日没有力气赶路。” 江火接过阿满递来的果子放在身旁也不做声,续而瞑目调息。 阿满回身坐下。苍界山的夜很幽寂,很暗,听着火堆中的爆裂声,看着缭绕欢腾的焰色,索然无味。不自觉又观察起了江火,只见他鬓角已生白发,颧骨高凸,可见的半张脸沟壑纵横,还有不怎么起眼的灼烧过的痕迹。 幢幢火影跃上不怎么好看的半张老脸陪衬凶煞的暗红面具,整个人如同一尊静坐的地狱罗刹,令人心生畏惧。 阿满忍不住探问道:“江叔叔,你为何要带戴个面具,为何只戴一半的面具?” 不问还好这一询问,江火猛的睁眼,深邃的老眸散射寒气凝视阿满,这眼神如有魔力只叫阿满心惊肉跳,惶恐失色。 “因为这半张面具下的面容惨不忍睹。”江火还是平静的回答了阿满的问题。 “那么叔叔,你的,你的身体……”阿满怯声再问,却没有去对视江火的眼眸。 江火怅惘的口气说道:“阿满,这个世界要比你想象的复杂的多,所以你要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要去依靠别人,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东西。” 这个世界的确很复杂,很险恶,阿满到现在还未明白为何断云阁的常风常云会对他们姐弟恨之入骨,为什么一定要将他们姐弟置之死地。也正是自己相信了常云的鬼话才使姐姐服用了毒药,向玄门长老大打出手已至被关押地牢让这两个畜牲有机可乘。 阿满回过神来,怔声道:“江叔叔,我明白了!” 不知何时江火看向阿满的眼神变得及奇沉凝,警惕,整个面部肌肉更是紧绷。 阿满顿惑不解。 不是自己,他看的不是自己,是身后! 阿满错愕回首,这一幕令阿满瞬间僵住,脸色煞白,冷汗自额头晰出。 两头豺狼悄无声息的行至自己身后,豺狼锋牙利齿,垂涎三尺,贪婪的目光配上穷凶极恶的狰狞面容已让阿满胆战心惊! 两头豺狼瘦骨嶙峋恐是饥饿到了极点才会选择向阿满,江火二人出手,毕竟阿满还未入夜便生起了篝火,取暖到是其次主要是驱赶一些豺狼虎豹。如今这两头豺狼不惧火光多是亡命之徒! 一头豺狼低沉咆哮一声,便向阿满飞扑过来! 眼看阿满便要被豺狼利爪撕碎,千钧之际,一道人影突然出现挡在阿满身前。 他的背影残缺不全,一半的身形凹陷肌肉萎缩,可是在阿满眼中,此刻的江火却像一个巨人,像一座山,能给自己绝对的安全! 他知道他受了很重的伤,他早已疲倦不堪,听着江火发出一声声嘶吼,咆哮,阿满心急如焚,吼道:“江叔叔……” 豺狼恶口撕咬住江火仅有的一臂,鲜血自豺狼口中而出,强大的咬合力早已致使江火的手臂变成血臂,失去知觉。 一只豺狼已叫江火难以应付,岂料另一只豺狼更是穷凶极恶,飞扑而来,被尖牙利爪纠缠住的江火瞬间被扑倒在地! 白日里被苦乐和尚折磨的半死,早已使不出半点气脉的江火岂是这两只饿狼的对手! 阿满心乱如麻,奋力嘶吼,不知如何是好,“江叔叔……” 江火在两只恶狼撕咬下奋力挥臂,打滚,苟延残喘着,却没有放弃,因为一旦放弃就意味着会变成这两头豺狼的美餐! “阿满,快逃……”江火布满血丝的铜铃巨眼视了阿满一眼,用尽力气嘶吼一声。 阿满怔在原地,并非是被那血色凶煞的眼神摄住,亦不是被那一声奋力怒吼骇住。 也许他早就知道自己绝非这两头猛兽的对手,他没有放弃,他奋力挣扎,或者说他拼尽全力缠着这两头豺狼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凭什么,我有什么资格让一个身负重伤的大叔舍命相救,我不能逃,不能,绝对不能! 情急之下,阿满自火堆中抽出一根燃着的木根向两只豺狼冲了过去。 自古便有以火驱兽的说法,一些生活在荒山中的大型猛兽多都畏火,这两头豺狼自然也不例外。阿满执一根火光缭绕的木根奋力挥去,两头豺狼竟然生了畏惧。 虽不甘到嘴的“美餐”就这样丢弃,但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松口,步步退却。 见两头豺狼对燃着的柴火有所忌惮,阿满壮起胆来,奋力挥舞手中火棍,咆哮示威道:“来啊,有本事来呀!” 两头豺狼终是在火光的威胁下仓皇而逃,消失在黑暗中。 阿满连忙搀扶起被豺狼撕挠过的江火,急切道:“叔叔,江叔叔……你怎么样了?” 阿满垂眼,只见江火原本安好的一臂被饿狼撕咬的血肉模糊,白骨外露,惨不忍睹,胸口处更有数十道深深的爪痕。 江火面色却无丝毫痛苦的神色,硬生生回道:“别担心,我没事!” 阿满想到方才两头豺狼龇牙咧嘴的凶恶嘴脸一阵后怕,他更是想不通自己哪来的勇气在两头凶兽的面前大吼大叫。 最令自己意想不到的是江叔叔会不舍性命搭救自己,若是方才自己听了江叔叔的话,逃了出去,如今江叔叔怕是早成了两头豺狼的美餐,如果真是那样,自己也会内疚一辈子! 自这晚后,阿满自心底对这个面色凶煞,被命运折磨过的男人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第三十二章 紫峰天漠 比起盘踞中土绵延千里的苍界山脉,位于西南部的巫山山脉少了神韵色泽,大多时候都乌云蔽日,略显昏暗。 单论岩崖峻岭,恢宏气势,巫山却不输苍界山脉半分。巫山山脉万仞绝壁,鬆涛柏浪比比皆是,令人望而生畏。 更有两座高耸入云的险峰擎立天地之间!这两座高峰相隔百里,一位于山脉东端一位于山脉西部,分别是苍峰、紫峰。 巫山苍峰被松柏林海覆盖,“苍”的意境体现的淋漓尽致。魔宗天荒便筑于峰顶。近年来,在天漠的排挤下,天荒声势衰微,似有绝迹江湖的趋势。 比至苍峰,巫山紫峰多了一种神秘的色泽。危峰兀立,斧削四壁令人叫奇的却并非峰的高俊,而是这座峰终年萦绕着一层浅淡的紫光。紫光浅淡却将整座山峰笼罩其中,给人一种说不出道不来的诡异气氛。 紫峰之巅更是魔宗天漠的栖息之地。 天漠山门前 孑影孤立,而与这清影对峙的却是天漠中名声显赫的暮尘、苏绫、寒和小七。 苏绫踏前一步,亲和道:“阿影妹子,你弟弟同我三哥至今未回,我们大家都很着急。再说你身体刚刚恢复还很虚弱,你此去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很难向少主交代!” 距阿影离开断云阁已过三日有余,重伤的阿影便昏睡了三日之久。 阿影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探寻阿满的踪影,既然紫峰天漠没有阿满,她,又怎会留在此地! 不料,行至山门处却被这四人阻了去路。 此刻的阿影身体也算痊愈,作为一个能在一个月修炼至气脉中天境界的千古奇才来说,这等恢复的速度自然也不足为奇,可仅仅三日的时间,阿影身上纵横交错的数百鞭伤全部愈合不留痕迹,不仅如此,十指指甲也是神奇的全部长出来,脸庞上的七道刀痕更是愈合不留一丝疤痕怎么能不可怕! 这多少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却在这个无影无魂的神秘女子阿影身上发生了! 北铭轩听闻此事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因为她是阿影,阿影的神秘、可怖远远超乎自己想象,所以在阿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变的合理。 尽管如此,北铭轩还是很庆幸,他也不想自己以后娶个媳妇儿,终日面对的是个满身伤疤,一脸刀痕的丑八怪。 昏暗无光的紫峰之巅就连习来的清风都有渗人的寒意。一道石筑的巨型山门雕梁画栋,泛起紫光,却有一种威严神圣的气势。 阿影冷道:“我  寻满,你们  让开。” 苏绫柳眉微蹙,柔声劝道:“阿影妹子,你就听姐姐一句劝,不要冲动好吗?你弟弟有江三哥照顾,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你们  让开!” 阿影去意已决,眼神更加凛冽。 面对阿影冷眼相视,身材魁梧的暮尘,苏绫,白衣寒皆无动手的意思,各执说词企图说服阿影不要离去。 少年模样的小七从始至终没有劝说一句,许是看的不耐烦了,缓步走了出去。 一杆高出自己个头许多的铁杆长戟杵在身前溢出金泽。小七截道:“想离开,打赢我。” 阿影知道了小七的意图,若不挫败这名“小将”自然不会放自己过去,想到相依为命的阿满至今下落不明,阿影岂会心安? 瞬间一道疾影掠至小七身前,那柄泛金的长戟早已相向而至。 一个中天境另一个却是若灵后期实力,然而这场对决的胜负却扑朔迷离,应该她是阿影,这便足够了! 两人即将交手之际却被一道呵斥至止住。 “住手!” 对决二人、暮尘、苏绫和寒几乎同时寻声望去。 夏耀、北铭轩二人并肩步了过来。 夏耀一改往日的嬉笑亲和,一脸严肃的神情,眼中对小七略有责备之意。天漠七煞之首的架子端的稳稳的! 北铭轩也察觉到夏耀板个臭脸,心中顿时就不爽快了,轻拍夏耀胸口一下,低声道:“耀耀,用不着这么严肃吧,一副被偷了钱财的模样,莫要吓坏了我家阿影。” 夏耀附耳轻道:“哎呀,你不懂,我要在这几个兄弟面前树立威严,整日跟你厮混,我都染了不少泼皮无赖的习性。” 北铭轩白了夏耀一眼,不再理会,径直走到阿影面前,注视那张刀伤初愈却不留一丝疤痕的玉脸,好像怎么看都不嫌够…… “阿影,你醒了。”北铭轩关怀的轻道。 苏绫抱拳恭声道:“少主,阿影妹子苏醒过来便四处寻找她弟弟,如今若非我几人相劝阻拦怕是都出了这天漠紫峰,少主,您好好劝劝吧!” 得知阿影同小七动手的原由,北铭轩再次凝视阿影澄澈的双眸良久,那双没有一丝涟漪的眼眸似乎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平和下来。 北铭轩平静道:“阿影,你相信轩吗?” 两人对视良久,阿影微微点头。 “那么听轩的,不要离开天漠,相信老江一定会将阿满平安带回来,可以吗?” 阿影又是微颔首,算是同意了北铭轩的提议,可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听面前这人的话。 可能在断云阁倒在他怀中那一刻起,对于这个世界阿影不再感到孤单,不再陌生,不再害怕。 在这个能给自己依靠的天漠少主,阿影选择了相信。 …… 阿满、江火二人在苍界山林海行了两日之久总算望见了几个山夫猎户人影。二人这才松了口气,山林两日之行阿满、江火身心俱疲。白日急忙赶路不敢丝毫停歇,除了要在日落前准备好食物还要生好柴火,夜里更要十分警惕,若是再像上次被豺狼盯上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二人出了苍界山也未曾逗留,又徒步走了一日之久才行至一个不怎么富裕的古镇。 三日过去了,江火被佛门高僧折磨过的畸形身体内伤虽说已经恢复,可那夜被两只恶狼丧心病狂撕咬过的手臂不是一两天就能恢复的! 三日之余,江火仅有的一臂不但没能恢复,伤口感染了病菌,露骨的伤口处脓水血渍模糊一片,残忍之象若是旁人看上一眼,估计三天都吃不下饭! 古镇街市前 一老一少两人被一名清瘦的少年药童催赶出医馆。 这略显老的男人身形佝偻,半边脸上扣着一张鬼脸面具,仅剩的一条手臂血肉模糊,一道道伤口溃烂无比令人作呕。男人耷拉着没有知觉的手臂,面上却无痛苦之色。 身材短小的小童衣着褴褛,一脸怒色却不敢愤然大骂,而是屈尊低声死缠烂打,一手紧拽着少年药童急道:“求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江叔叔,江叔叔就剩这一条手臂,若是你们不肯救治的话,真的就废了,求你们了!” 药童奋力拽回衣袖,抬声怒道:“师父说了,没有银子绝对不会浪费一根药材,你们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阿满将这药童衣袖紧紧拽在手中,任他如何摆布都不撒手,“求你们了,救救江叔叔,求你们了,让我干什么都行……”这句阿满几乎是哭喊出来的。 这一闹却惹来了不少井市游人前来“看戏”指指点点大有嘲弄不满之意,不知是对这一老一小没钱看病不满,还是对这医馆不肯出手救治愤愤不平。 第三十三章 凤鸾仪 江火环视周身围的水泄不通的市井俗人,在他看来那些异样的眼光大多有不屑,嘲弄之意。 江火冷视一眼那名比阿满年纪大不了多少的白衣药童,对着屈尊下跪,哭腔求助的小小身影轻声呵斥道:“阿满,不用求他,就算这条手臂也废了又能如何!” 阿满颤颤回首,激动哀伤的神色还未恢复过来,急道:“江叔叔……不可以!” “不可以,如果你失去了仅有的一臂那你就真的成了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人,绝不!”阿满望着江火佝偻颓态的身躯吼道。 江火从阿满含泪的眼眸中看出了坚毅,那是一种十多岁孩子少有的眼神。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让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放下稚嫩的尊严,屈跪人下。这具颓废偻陷的躯体值得一个孩子这样苦苦哀求吗? 江火重重叹了一口,没有被铁面掩住的半张老脸瞬间松弛开来,脸上的千沟万壑愈加明显,凄声道:“其实早在十二年前我就应该死的,我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阿满,不要这样好吗,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就在那么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悲凄毫无预兆的笼了下来。 围观的市民,奋力拽回衣袖的药童,无数的眼光看向那具被命运折磨的佝偻躯体,不再冷漠,不再睥睨,隐隐含着哀伤和怜悯。 不管是谁都不会去蔑视一个看透生死的人,不管他多么不堪。也不敢冷漠一个同命运搏斗的人,不管他多么惨败。 阿满正欲开口却被人群中一道凛冽的声音抢先一步。 “作为一个魔宗妖人确实不该活到现在,不过你究竟何时死,我还要带回去请教师父她老人家。” 只见人群中走出三名妙龄女子。 为首的两名女子手执长剑,身着水绿长袍,发髻高高束起,柳眉凤眼,除了女子应有的花容月貌还多了些许道门独有的轩昂气宇。 二人身后随着一位黄衫少女,鹅蛋圆脸,画眉鱼眼,超凡脱俗,多有不食人间烟火之意。 方才出言的便是前两位中一人。 江火对于这三名女子方才出言挑衅到无怪罪之意,只是阿满听出诋毁之意,冲上前去虎视三人,吼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魔宗之人又如何,比起一些心术不正,道貌岸然的玄门之人好上千倍万倍!” 为首的道衣女子冷哼一声,道:“身为断云阁弟子公然诋毁名门正派竟然跟天漠之人厮混在一起,断云阁的颜面倒是让你丢的一点不剩呐!那就跟我一起回凤鸾仪听候师太发落吧!” 阿满已知这三人身份,凤鸾仪女弟子,此刻医治江火手臂才是首要任务不能有任何耽搁。见阿满摆出打斗架势,面对人三名根本不可能打赢的对手毫不畏惧,沉声道:“跟你走,妄想!” “跟我打?一个通脉境的毛头小子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若是天漠妖人身无大碍或许还有一站之力。”为首女子讪讪笑道,末了,瞥了眼血臂残躯毫无战斗之力的江火。 江火重重说道:“阿满,跟她们走,你不可能是对手!” “可是江叔叔,你的手臂……”阿满切齿回道,心中很是不甘。 江火再次加重口气:“跟她们走!阿满!” 阿满心中十分懊恼,明知对方是玄门之人,自己去了倒是无事,可江叔叔是魔宗之人若是去了便是羊入虎口。十多岁的阿满自然想不到其实江火执意跟她们走,其实只是不想自己被这三人所伤。 阿满心中纠结之际,黄衫少女猝然细声轻道:“他的手臂我来治。” 只这短短几个字,却是引来无数聚焦的目光,两名执剑凤鸾仪女弟子目露锐光,很是不满她方才出言。 为首两名女弟子眼神似要把这黄衫女子吞掉,黄衫少女自然不敢与之对视,早已将头沉的不能再沉了,已知是自己多嘴了。 听了黄衫女子这句话,阿满多少放心下来,与其苦求这铁面俗医到不如跟她们去凤鸾仪,这黄衣女子敢多嘴必定有些把握可以医好江叔叔的手臂。 这三名女弟子具是凤鸾仪凤鸣师太座下弟子,竹清、红莲、风铃。因为长幼尊卑,平日里黄衣风铃在两位师姐面前多是规规矩矩,可论及气脉修炼资质,风铃比之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凤鸾仪,凤鸣师太的风花雪月也只有风铃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 凤鸾仪 一间不大的密室内。 “怎样?是不是很饿,要不要吃点?”大弟子竹清一手掌着一碗饭菜在江火面前晃来晃去诱惑道。 此刻江火虽然身心俱疲,血淋淋的手臂早已失去知觉,凤鸾仪防止其逃脱仍是用一根粗壮的黑铁索链将其牢牢缚在一根石柱上。 江火焦唇干呓,面色如土,目光牢牢锁定在竹清手中的饭食上,微微点头。 竹清回首应了红莲一眼,莞尔一笑,又对着江火邪魅轻道:“既然饿了就吃吧,来!” 竹清将掌中饭食缓缓递到江火嘴边。 江火仅有的一臂早已失去知觉,不能接住竹清手中饭碗,或者说江火根本就不打算去接住饭碗,只得将头埋进碗里如猪犬一般吃食。 然而就连这种进食的方式竹清也未给他丝毫机会,随着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一碗的饭菜猝不及防重重扣在江火老脸上! 饭碗坠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饭菜洒了一地。 竹清冷眼注视着面前虚弱无力的江火。 米食粘在他的眉睫、半张铁面、发梢,青菜挂在他的苍脸上显的狼狈。或许在竹清眼中,面前这个天漠妖人不是人,是猪犬,是畜牲。 竹清满脸不屑,冲着江火吼道:“吃饭?魔宗妖人也配吃我们凤鸾仪的食物?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红莲亦是上前恶狠狠的口气冲道:“魔宗妖人向来心狠手辣,滥杀无辜,天漠七煞更是凶狠无比,想不到还有栽在我们凤鸾仪的一天吧!若不是师父交代过,我早就将你一刀抹杀而后快!” 竹清扶颔假意轻笑道:“师妹不必着急,等过几日师父做出抉择,必定不会留下这魔宗妖人。” 江火没有言语,没有去对视竹清、红莲冷嘲热讽的目光,甚至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怒意。 当一个人的尊严被随意践踏,百般折磨,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心,什么样的人能够做到?可能正如江火所言早在十二年前自己就该死掉,不该活到现在! 江火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地面,就那么盯着。恍惚了?神游了?已至竹清、红莲二人何时离去他都未曾察觉。 直到一绢带着幽香的黄色丝帕轻柔擦拭去面上的米食江火才回过神来。 “两位师姐方才确实做的过分了,你……你不要望心里去,不要记恨她们。”一身黄衣的风铃自愧道。 方才风铃带着治疗江火手臂的膏药和饭食守在门外目睹了两位师姐蹂躏这个苟延残喘的魔宗之人却未敢踏进一步。 第三十四章 神秘书信 比起盘踞中土绵延千里的苍界山脉,位于西南部的巫山山脉少了神韵色泽,大多时候都乌云蔽日,略显昏暗。 单论岩崖峻岭,恢宏气势,巫山却不输苍界山脉半分。巫山山脉万仞绝壁,鬆涛柏浪比比皆是,令人望而生畏。 更有两座高耸入云的险峰擎立天地之间!这两座高峰相隔百里,一位于山脉东端一位于山脉西部,分别是苍峰、紫峰。 巫山苍峰被松柏林海覆盖,“苍”的意境体现的淋漓尽致。魔宗天荒便筑于峰顶。近年来,在天漠的排挤下,天荒声势衰微,似有绝迹江湖的趋势。 比至苍峰,巫山紫峰多了一种神秘的色泽。危峰兀立,斧削四壁令人叫奇的却并非峰的高俊,而是这座峰终年萦绕着一层浅淡的紫光。紫光浅淡却将整座山峰笼罩其中,给人一种说不出道不来的诡异气氛。 紫峰之巅更是魔宗天漠的栖息之地。 天漠山门前 孑影孤立,而与这清影对峙的却是天漠中名声显赫的暮尘、苏绫、寒和小七。 苏绫身姿曼妙,踏前一步,亲和道:“阿影妹子,阿满同我三哥至今未回,不光是你,我们大家都很着急。再说你身体刚刚恢复还很虚弱,你此去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很难向少主交代!” 距阿影离开断云阁已过三日有余,重伤的阿影便昏睡了三日之久。 阿影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阿满。如今既然已经紫峰天漠没有阿满,她,又怎会留在此地! 正欲离开天漠的阿影行至山门处却被这四人阻了去路。 此刻的阿影身体也算痊愈,作为一个能在一个月修炼至气脉中天境界的千古奇才来说,这等恢复的速度自然也不足为奇,可仅仅三日的时间,阿影身上纵横交错的数百鞭伤全部愈合不说,十指指甲也是神奇的全部长出来,脸庞上的七道刀痕更是愈合不留一丝疤痕怎么能不可怕! 这多少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却在这个无影无魂的神秘女子阿影身上发生了! 北铭轩听闻此事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因为她是阿影,阿影的神秘、可怖远远超乎自己想象,所以在阿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变的合理。 尽管如此,北铭轩还是很庆幸,他也不想自己以后娶个媳妇儿,终日面对的是个满身伤疤,一脸刀痕的丑八怪。 昏暗无光的紫峰之巅就连席来的清风都有渗人的寒意。一道石筑的巨型山门雕梁画栋,泛起紫光,有一种威严神圣的气势。 阿影面对拦路的苏绫、暮尘、寒、小七,冷道:“我  寻满,你们  让开。” 苏绫柳眉微蹙,柔声劝道:“阿影妹子,你就听姐姐一句劝,不要冲动好吗?阿满有江三哥照顾,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你们  让开!” 阿影去意已决,眼神更加凛冽。 面对阿影冷眼相视,身材魁梧的暮尘,苏绫,白衣寒皆无动手的意思,各执说词企图说服阿影不要离去。 少年模样的小七从始至终没有劝说一句,许是看着三位兄长与阿影口舌之争厌烦了些,缓步走了出去。 一杆高出自己个头许多的银杆长戟杵在身前溢出光泽。小七截道:“想离开,打赢我。” 阿影知道小七的意图,若不挫败这名“小将”自然不会放自己过去,想到相依为命的阿满至今下落不明,阿影岂会心安? 瞬间一道疾影掠至小七身前,那柄泛金的长戟早已相向而至。 一个中天境另一个却是若灵后期实力,然而这场对决的胜负却扑朔迷离,因为她是阿影,这便足够了! 两人即将交手之际却被远处一声呵斥止住了。 “住手!” 对决二人、暮尘、苏绫和寒几乎同时寻声望去。 夏耀、北铭轩二人并肩步了过来。 夏耀一改往日的嬉笑亲和,一脸严肃的神情,眼中对小七略有责备之意。天漠七煞之首的架子端的稳稳当当! 北铭轩也察觉到夏耀板个臭脸,心中顿时就不爽快了,轻拍夏耀胸口一下,低声道:“耀耀,用不着这么严肃吧,一副被偷了钱财的模样,莫要吓坏了我家阿影。” 夏耀悄声道:“哎呀,你不懂,我要在这几个兄弟面前树立威严,整日跟你厮混,我都染了不少泼皮无赖的习性。” 北铭轩白了夏耀一眼,不再理会,径直走到阿影面前,注视那张刀伤初愈却不留一丝疤痕的玉脸,好像怎么看都不嫌够…… “阿影,你醒了。”北铭轩关怀的轻道。 苏绫苦着脸无奈说道:“阿影妹子苏醒过来便四处寻找阿满,如今若非我几人相劝阻拦怕是都出了这天漠紫峰,小轩子,你好好劝劝吧!” 得知阿影同小七动手的原由,北铭轩再次凝视阿影澄澈的双眸良久,那双没有一丝涟漪的眼眸似乎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平和下来。 北铭轩一改平日里嬉笑做派,郑重其事问道:“阿影,你相信轩吗?” 良久过后,阿影微微点头。 “那么听轩的,不要离开天漠,相信老江一定会将阿满平安带回来,可以吗?” 阿影又是微颔首,算是同意了北铭轩的提议,可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听面前这人的话。 可能在断云阁倒在他怀中那一刻起,对于这个世界阿影不再感到孤单,不再陌生,不再害怕。 在这个能给自己依靠的天漠少主面前,阿影再次选择了相信。 …… 阿满、江火二人在苍界山林海行了两日之久总算望见了几个山夫猎户人影。二人这才松了口气,山林两日之行阿满、江火身心俱疲。白日急忙赶路不敢丝毫停歇,除了要在日落前准备好食物还要生好柴火,夜里更要十分警惕,若是再像上次被豺狼盯上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二人出了苍界山也未曾逗留,又徒步走了一日之久才行至一个不怎么富裕的古镇。 三日过去了,江火被佛门高僧折磨过的畸形身体内伤虽说已经恢复,可那夜被两只恶狼丧心病狂撕咬过的手臂不是一两天就能恢复的! 三日之余,江火仅有的一臂不但没能恢复,伤口感染了病菌,露骨的伤口处脓水血渍模糊一片,残忍之象若是旁人看上一眼,估计三天都吃不下饭! 古镇街市内 一老一少两人被一名清瘦的少年药童催赶出医馆。 这略显老的男人身形佝偻,半边脸上扣着一张鬼脸面具,仅剩的一条手臂血肉模糊,一道道伤口溃烂无比令人作呕。男人耷拉着没有知觉的手臂,面上却无痛苦之色。 身材短小的小童衣着褴褛,一脸怒色却不敢愤然大骂,而是屈尊低声死缠烂打,一手紧拽着少年药童急道:“求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江叔叔,江叔叔就剩这一条手臂,若是你们不肯救治的话,真的就废了,求你们了!” 药童奋力拽回衣袖,抬声怒道:“师父说了,没有银子绝对不会浪费一根药材,你们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阿满将这药童衣袖紧紧拽在手中,任他如何摆布都不撒手,“求你们了,救救江叔叔,求你们了,让我干什么都行……”这句阿满几乎是哭喊出来的。 这一闹却惹来了不少井市游人前来“看戏”指指点点大有嘲弄不满之意,不知是对这一老一小没钱看病不满,还是对这医馆不肯出手救治愤愤不平。 第三十五章 金锁 江火环视周身围的水泄不通的市井俗人,在他看来那些异样的眼光大多有不屑,嘲弄之意。 江火冷视一眼那名比阿满年纪大不了多少的白衣药童,对着屈尊下跪,哭腔求助的小小身影轻声呵斥道:“阿满,不用求他,就算这条手臂也废了又能如何!” 阿满颤颤回首,激动哀伤的神色还未恢复过来,急道:“江叔叔……不可以!” “不可以,如果你失去了仅有的一臂那你就真的成了废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人,绝不!”阿满望着江火佝偻颓态的身躯吼道。 江火从阿满含泪的眼眸中看出了坚毅,那是一种十多岁孩子少有的眼神。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让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放下稚嫩的尊严,屈跪人下。这具颓废偻陷的躯体值得一个孩子这样苦苦哀求吗? 他却不知早在三日前的夜里豺狼袭来时,自己身陷狼爪也要给这个孩子争得一丝逃生的机会,从那刻起,阿满便把自己当做了亲人。感受过断云阁险恶的人心,如今除了姐姐,江火便是阿满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江火重重叹了一口,没有被铁面掩住的半张老脸瞬间松弛开来,脸上的千沟万壑愈加明显,凄声道:“其实早在十二年前我就应该死的,我本来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阿满,不要这样好吗,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就在那么一瞬间,一股莫名的悲凄毫无预兆的笼了下来。 围观的市民,奋力拽回衣袖的药童,无数的眼光看向那具被命运折磨的佝偻躯体,不再冷漠,不再睥睨,隐隐含着哀伤和怜悯。 不管是谁都不会去蔑视一个看透生死的人,不管他多么不堪。也不敢冷漠一个同命运搏斗的人,不管他多么惨败。 阿满正欲开口却被人群中一道凛冽的声音抢先一步。 “作为一个魔宗妖人确实不该活到现在,不过你究竟何时死,我还要带回去请教师父她老人家。” 只见人群中走出三名妙龄女子。 为首的两名女子手执长剑,身着水绿长袍,发髻高高束起,柳眉凤眼,除了女子应有的花容月貌还多了些许道门独有的轩昂气宇。 二人身后随着一位黄衫少女,鹅蛋圆脸,画眉鱼眼,超凡脱俗,多有不食人间烟火之意。 方才出言的便是前两位中一人。 江火对于这三名女子方才出言挑衅到无怪罪之意,只是阿满听出诋毁之意,冲上前去虎视三人,吼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魔宗之人又如何,比起一些心术不正,道貌岸然的玄门之人好上千倍万倍!” 为首的道衣女子冷哼一声,道:“身为断云阁弟子公然诋毁名门正派竟然跟天漠之人厮混在一起,断云阁的颜面倒是让你丢的一点不剩呐!那就跟我一起回凤鸾仪听候师太发落吧!” 阿满已知这三人身份,凤鸾仪女弟子,此刻医治江火手臂才是首要任务不能有任何耽搁。见阿满摆出打斗架势,面对三名根本不可能打赢的对手毫不畏惧,沉声道:“跟你走,妄想!” “跟我打?一个通脉境的毛头小子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若是天漠妖人身无大碍或许还有一站之力。”为首女子讪讪笑道,末了,瞥了眼血臂残躯毫无战斗之力的江火。 江火重重说道:“阿满,跟她们走,你不可能是对手!” “可是江叔叔,你的手臂……”阿满切齿回道,心中很是不甘。 江火再次加重口气:“跟她们走!阿满!” 阿满心中十分懊恼,明知对方是玄门之人,自己去了倒是无事,可江叔叔是魔宗之人若是去了便是羊入虎口。十多岁的阿满自然想不到其实江火执意跟她们走,其实只是不想自己被这三人所伤。 阿满心中纠结之际,黄衫少女猝然细声轻道:“他的手臂我来治。” 只这短短几个字,却是引来无数聚焦的目光,两名执剑凤鸾仪女弟子目露锐光,很是不满她方才出言。 为首两名女弟子眼神似要把这黄衫女子吞掉,黄衫少女自然不敢与之对视,早已将头沉的不能再沉了,已知是自己多嘴了。 听了黄衫女子这句话,阿满多少放心下来,与其苦求这铁面俗医到不如跟她们去凤鸾仪,这黄衣女子敢多嘴必定有些把握可以医好江叔叔的手臂。 这三名女弟子具是凤鸾仪凤鸣师太座下弟子,竹清、红莲、香兰。因为长幼尊卑,平日里黄衣香兰在两位师姐面前多是规规矩矩,可论及气脉修炼资质,香兰比之二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个凤鸾仪,凤鸣师太的风花雪月也只有香兰练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 凤鸾仪 一间不大的密室内。 “怎样?是不是很饿,要不要吃点?”大弟子竹清一手掌着一碗饭菜在江火面前晃来晃去诱惑道。 此刻江火虽然身心俱疲,血淋淋的手臂早已失去知觉,凤鸾仪防止其逃脱仍是用一根粗壮的黑铁索链将其牢牢缚在一根石柱上。 江火焦唇干呓,面色如土,目光牢牢锁定在竹清手中的饭食上,微微点头。 竹清回首应了红莲一眼,莞尔一笑,又对着江火邪魅轻道:“既然饿了就吃吧,来!” 竹清将掌中饭食缓缓递到江火嘴边。 江火仅有的一臂早已失去知觉,不能接住竹清手中饭碗,或者说江火根本就不打算去接住饭碗,只得将头埋进碗里如猪犬一般吃食。 然而就连这种进食的方式竹清也未给他丝毫机会,随着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一碗的饭菜猝不及防重重扣在江火老脸上! 饭碗坠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饭菜洒了一地。 竹清冷眼注视着面前虚弱无力的江火。 米食粘在他的眉睫、半张铁面、发梢,青菜挂在他的苍脸上显的狼狈。或许在竹清眼中,面前这个天漠妖人根本就不是人。 竹清满脸不屑,冲着江火吼道:“吃饭?魔宗妖人也配吃我们凤鸾仪的食物?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红莲亦是上前恶狠狠的口气冲道:“魔宗妖人向来心狠手辣,滥杀无辜,天漠七煞更是凶狠无比,想不到还有栽在我们凤鸾仪的一天吧!若不是师父交代过,我早就将你一刀抹杀而后快!” 竹清扶颔假意轻笑道:“师妹不必着急,等过几日师父做出抉择,必定不会留下这魔宗妖人。” 江火没有言语,没有去对视竹清、红莲冷嘲热讽的目光,甚至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怒意。 当一个人的尊严被随意践踏,百般折磨,却没有丝毫反抗之心,什么样的人能够做到?可能正如江火所言早在十二年前自己就该死掉,不该活到现在! 江火空洞的眼神注视着地面,就那么盯着。恍惚了?神游了?已至竹清、红莲二人何时离去他都未曾察觉。 直到一绢带着幽香的黄色丝帕轻柔擦拭去面上的米食江火才回过神来。 “两位师姐方才确实做的过分了,你……你不要望心里去,不要记恨她们。”一身黄衣的香兰自愧道。 方才香兰带着治疗江火手臂的膏药和饭食守在门外目睹了两位师姐蹂躏这个苟延残喘的魔宗之人却未敢踏进一步。 第三十六章 江雪 凤鸾仪密室内有些静的出奇。却听到江火涩涩如砂的沉音响起:“一个本该早早死去的人苟存于世,如今又沦为阶下囚徒还会将什么放在心上……” 香兰听出了仍是沉首的凄惨男子语音中那份孤寂,悲凄。那是一种牵绊过太多后才有的薄凉,厌世。 “我们都活着。” 香兰只这一句话,江火无力抬首,与香兰四目对接的刹那,他心中猛地刺痛,就连自己也道不来为什么!或许他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想起了在焚火中那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嚎啕。 香兰凝望那张沟壑纵横的苍脸,花白的胡络,和那张能掩住过往的鬼铣面具,“既然我们都活着,便应该争取那份尊严,因为我们不止为自己活着,更是替他们活着。” 江火心中默念最后一句,“替他们活着……替他们活着……”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少有的锐光。 不多时香兰端起自己亲手熬制的一碗豆羹,执一汤匙,“先吃些东西吧,待会我为你涂药药,你的手臂已经开始化脓腐烂,若是再耽搁就真的成了废臂!” 香兰动作轻柔,谨细的动作将一勺豆羹送到嘴边。豆羹入口香甜无比,但江火更多的注意力却不在此,他注视香兰每个动作,心中暗道:“怎会如此神似,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十二年前她早已葬身那场大火,绝对不可能!” 江火更多认为可能是自己太多想念,才会对面前这个女子产生如此感觉,立即将这个荒诞的猜测甩出体外。 不多时,一碗豆羹全部下肚,江火感觉舒坦不少。香兰又将自己带来的膏药小心翼翼涂抹在江火仅有的一臂。这残废的一臂似是已经脱离的江火神经的控制,脓水糜肉,鲜血淋漓却感受不到一丝痛感。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涂抹膏药,香汗淋漓的香兰终于将这不忍直视的溃烂手臂包扎起来,进行收尾工作。 江火这才开口询问,“这位姑娘,与我一同被带入凤鸾仪的那名断云阁小弟子如今何在,是否安好?” “你就放心吧,他是断云阁弟子,师父师姐们待他很好,倒是你。师父方才从断云阁回来,我在门外偷听到说你是魔宗妖人,过两日要将你和那名弟子一同押望断云阁,说是用你换回被天漠少主掳走的那位姑娘!” 香兰忧心又道:“如今凤鸾仪的师姐都如此待你,到了断云阁又岂会好过。” 江火听完怒气冲冲,毫无畏色,“当日少主令我将阿满带回天漠,不料被往生寺高人阻住去路,如今没能完成少主交代的任务,有辱使命!即便一死,我也绝不会用自己换取那位姑娘!” …… 月影沉寂,巫山紫峰一间偏殿后院内 北铭轩挽起袖子蹲在木盆前卖力搓洗着衣物。伸手揩了满头的汗水,大喘一口,口中碎碎念道:“可得洗干净咯,不然穿着都隔应!” 北铭轩侧首嬉笑望向娇坐石阶上的阿影,笑道:“影姐,我洗的衣物可干净了,你要不要脱下来,我给你揉把揉把。” 阿影静坐石阶上,呆滞的目光默默注视北铭轩,微微摇头。 院外脚步声匆匆而来。夏耀见北铭轩洗的卖力,调侃道:“吆!少主,您洗衣服呢!正好我哪里还有几件脏衣,您顺捎给我也洗了吧!” 北铭轩嗔了夏耀一眼,“待会再说!” 北铭轩问道:“这会儿了,你来不会是只为看我洗衣服吧,有什么事,赶紧说!” 夏耀做出一副惊醒的表情,“呵,差点把正是给忘了!” “方才,山下一名侍卫得到一份神秘来信,信上所言,我们苦寻多日的江老三和阿满被扣在凤鸾仪,明日便会由凤鸣师太亲自押送前往断云阁!”夏耀一边掏出书信递了过去,一边说道。 北铭轩连忙将湿手在腰帮子上一抹,接过书信。 原本静坐的阿影已经疾步走了过来,脸上没有丝毫急慌之色,那双眼却十分认真盯着二人。想来是听到阿满的消息,才会如此。 北铭轩阅览一遍书信,眉聚一堆,微怒道:“信上说断云阁企图用老江性命要挟换回影姐,真是够卑鄙!” 夏耀淡然说道:“以我看这凤鸾仪怕是出了内鬼,竟然连明日凤鸣师太行进的路线都说的一清二楚。虽然不知道这个内鬼为何要帮我们,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说呢,轩轩?” 北铭轩听的连连点头,笑视阿影,平和道:“既然有人给我们透露了这个消息,那我们就好好策划一下,明日如何劫住这位凤鸣师太。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老江和阿满落入断云阁!” 枫叶林位于中原部一条及奇狭长的谷涧内,亦是凤鸾仪前往断云阁的一条必经之路。枫叶林内枫林成海,古松做伴,微风稍过,无数似火枫叶肆意飞扬,曼妙如蝶,当有“小枫一夜偷天酒,却倩孤松掩醉容”的意境! 这日,沉寂的谷涧枫叶林内,缓缓行来约莫十多名玄门女弟子。 这些女弟子多身着水蓝长衫,束髻剑眉,手执长剑,很是精练,皆是凤鸾仪女弟子!竹清、红莲和尤为显眼的黄衣香兰亦在其中。 满脸疲倦的江火手脚镣铐在阿满的搀扶下簇拥在十多名女弟子中央。 这行人中为首的凤鸣师太墨蓝道袍,手执拂尘,健步而行,面色不苟。 突然,凤鸣师太目露异色,面色更加凝重,似是察觉到什么。她抬手示意众弟子停步。 不多时,约有近百名紫衣人自林中蹿出,将凤鸣师太及奇门下弟子围的水泄不通! 这群紫衣人个个身法矫捷,腰配弯刀,冷面如霜且目露凶光! 这群女弟子见突来的近百紫衣人,皆是慌忙拔剑御之,将江火,阿满二人围的更紧。 凤鸣师太见来人甚多,气势浩荡,似是早已知晓自己要由此经过,蓄谋已久,便毫不畏惧抬声怒道:“此行前往断云阁甚为机密,除去断云阁几位长老和我门下高徒,从未向任何人提起,怎会泄露出去!” 凤鸣师太作怒之时,七道人影自天而降! “大哥,少主!”见来人是七煞中余下几位兄弟,少主和那位断云阁姑娘,江火身形猛地一震,喊了出来。 阿满见北铭轩,阿影自天而下,激动非常,一边喜望江火一边冲着来人兴奋喊道:“姐姐,轩哥哥!” “凤鸣师太,如今掳了我们天漠的人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呀?”北铭轩轻蔑望向凤鸣师太,悠然问道。 “原来是天漠的二货少主,我此行甚为机密,你们又是如何得到消息,在此设伏围劫?” 夏耀走上前来并肩北铭轩,平淡回道:“不满师太,昨夜我得一封神秘来信说是老江和阿满被凤鸾仪掳了去,今日便要送往断云阁。”续而语气低沉含怒道:“既然今日被天漠拦截下来,还望师太识相些,乖乖将江老三和阿满放了,否则……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凤鸣师太扫视身前七人,除去平静若水的断云阁女弟子阿影,七煞众人个个目露寒光,剑拔弩张,只待一声令下,还有将一众弟子团团包围的近百紫衣人,更是虎视眈眈,若是真的斗起来,凤鸾仪必然占不到半点便宜。 凤鸾仪如今也算有头有脸的门派,真如夏耀所言,将江火阿满白白送给天漠,首先面子上挂不住,其次也不好跟断云阁交代。 经过短暂的思索,凤鸣师太厉声嗔怒道:“我凤鸾仪在玄门也算是名列前数的大派,天漠纵容厉害,可要凤鸾仪将玄门弟子和这妖人拱手相让,痴心妄想!” 第三十七章 虞芊芊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顶点中文).,最快更新!无广告! 北铭轩余光瞥向夏耀,低沉道:“耀耀,还等什么,既然凤鸣师太态度如此坚决,那就好好招待招待!”/p 见夏耀抬手做出一个轻微的进攻动作,近百名天漠紫衣人虎狼一般,齐身跃向凤鸾仪女弟子!暮尘、苏绫、寒、小七四人向凤鸣师太疾驰而去!/p 一时间,枫叶林内喝声迭起,铁器碰撞之音清脆。/p 这十多名凤鸾仪弟子虽皆是女子,却并非花拳绣腿,个个身手敏捷,气脉不凡。想必能被凤鸣师太亲自挑选参加这次护送任务,应都是凤鸾仪的姣姣者。/p 面对人数众多气势汹汹的紫衣人,每名凤鸾仪弟子以一敌三,斗的不可开交。/p 凤鸣师太祭出一柄白光浓郁的神剑,矫捷的身法穿梭在暮尘巨铁,苏绫的长鞭,和寒、小七的金戟之中。/p 凤鸣师太以一敌四多少有些吃力,虽然她已是能和东来长老等玄门高人平分秋色,可七煞中这四人也不弱,都是若灵境的好手,更别提少年小七深不可测的气脉实力。/p 避过暮尘泰山之势的沉铁,苏绫长鞭悄无声息的抡至腰前,凤鸣师太立时蹬地飞起,还未来得及喘息便觉身后一股莫名强大的气脉袭了过来,正是小七!/p 只见腾身半空的凤鸣师太周身气光赫然高涨,隐约还能看到些许粉白色的花瓣,却不知这些花瓣从何而来!/p “风花雪月!”/p 随着凤鸣师太一声重呵,手中萦绕白光的凤鸣神剑悬浮身前,隐隐也散出那种莫名而来的花瓣。/p 下一刻,凤鸣神剑被白光包裹其中没了面目,随着凤鸣师太再次运功,腾在身前的白芒衍出数十道同样气势逼人的白芒!/p 待白芒黯然,显露数十柄凤鸣剑溢散粉白花瓣,并随着凤鸣师太心念而动,袭向七煞四人!/p 原本毫不费力便可以将凤鸣师太逼入绝境的七煞四人,如今却被十多柄溢散繁花,芳香扑鼻的凤鸣剑纠缠不止,很是恼火,却又不敢忽略袭来的每一剑。/p 观战的夏耀,北铭轩也是愁眉聚堆,对于凤鸣师太这一招风花雪月毫无破解之法。/p 阿影的脚步突然迈了出去,夏耀,北铭轩很是困惑,不知阿影要前往何处。见阿影径直向前方乱斗的凤鸾仪弟子中央行去,北铭轩这才反应过来,阿影是去寻找阿满了!/p 北铭轩对着夏耀慌张道:“耀耀,你看着点,我待会跟过去若是有什么危险,你要及时出手啊!”/p 还未等夏耀做出答复,北铭轩疾步跟了上去,“影姐,轩陪你去吧!”/p 行出数丈的北铭轩,阿影被一名执剑女子阻了去路,这女子便是竹清。/p “妄图从我等手中救回那魔宗妖人,休想!”竹清义愤填膺,气势汹汹说道。/p 北铭轩护到阿影身前,正欲言语,一道疾飞的紫光已经抵至竹清身前,这紫光内力磅礴,速度极快。还未等竹清御气抵挡已经被击飞出去。/p 倒地不起的竹清已经身负重伤,口含鲜血,表情痛苦,嗔视来人。/p 见夏耀收敛了一身紫气,缓步行来,北铭轩十分不满的责备道:“耀耀,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一招就给人家打趴下了!我还想着在影姐面前显摆显摆我的盖世神功,这倒好,没机会了!”/p 夏耀脸色一沉,“赶紧走,废话少说,救老江和阿满要紧!”/p 三人急步行至江火,阿满身旁。阿满喜出望外,一把拥住阿影,“姐姐,你们可算来了……”/p 阿影抚着阿满的脑袋,缓缓道:“受苦  了,满!”/p 夏耀,北铭轩瞧见江火仅剩的手臂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血迹斑斑的纱布,面色沉郁,好像他们已经看出了江火所受的苦,那是一种常人无法忍受的身躯和心灵上的折磨!/p 而此刻的江火并没有直视前来营救自己的北铭轩,夏耀!/p 他只呆呆凝视一个方向,望的入神。老眸中那含泪悲意凉凉的错杂神情却是没有被北铭轩,夏耀察觉出来。/p 夏耀见状倍感疑惑,企图唤醒入神的江火,“老江?”/p 终于,江火那双经历过人世百态的遣倦老眸猛地惊了一下,喉结处的突骨微微蠕动。沧桑的声音淡然中带着无比的激动,“是她……真的是她,……真的…………我……没有……做梦!”/p 见江火老脸上那种罕有的错杂神色,北铭轩,夏耀皆是不明所以,顺着江火所视的方向看去。/p 只见一名凤鸾仪的黄裙女弟子身法犀利,周旋于十多名紫衣人中间。这女子鹅蛋园脸,虽有些稚气也算倾城之颜,纤弱的娇躯穿梭十多名彪悍的紫衣人刀光剑影中游刃有余,却未伤及一人!/p 夏耀更是疑惑不解,“老江方才所指的应当是这女子,可这黄裙少女生平素未谋面,老江早在十多年前便入了天漠,又怎会识得这稚气未脱的少女!”/p 江火没有理会前来搭救的夏耀,北铭轩,竟朝着香兰的方向缓步行了过去。/p 北铭轩企图追上前去,被夏耀一把扯住,对视间夏耀摆首,北铭轩也是心领神会作罢了。/p 阿满默默看着那个曾为自己与豺狼纠缠的背影,那承受过无尽痛苦微躬的畸形身影举步维艰却依然行进着。/p 阿影看着,北铭轩看着,夏耀也默默注视着……/p 那人的身影不怎么强大,甚至在那些个风驰电掣,怒声如雷的紫衣人面前显得渺弱,却能让人产生一种渗入骨子里的悲凉,凄切。/p 他行过的地方,凤鸾仪弟子和紫衣人皆是偃旗息鼓,不再打斗。/p 没多久,枫叶林内百人全部停下手来,百道困惑的诡异目光聚焦于江火一人。/p 江火发抖的一手拾起香兰身下不知何时掉落的一块金锁。/p 这是一块纯金打造的锁子,三寸大小,雕刻成莲花形状,又坠了了三颗雕刻花纹的金环,做工之精巧非寻常器匠所能铸造,色泽高贵,多出豪门世家。/p 香兰见江火将这金锁握的更紧,暗自察觉怀中,空无一物,确信是自己之物无异。她向江火微行一步,也是流露出不解的神情。/p 江火沉着头,良久良久,像是细视手中金锁,又像深陷过往不能自拔。/p 终于微颤的声音自江火处传来,“这金锁,是雪儿五岁生辰那天,我请了大宁最有名的器匠为其打造的礼物。这三颗金环还是雪儿要求坠上去的,我当时问她为什么,她笑的很甜告诉我,这颗最粗的环儿是爹爹,爹爹是大宁最厉害的将军,这颗稍微细点儿的娘亲,而这个最小的自己,三颗金环牢牢挂在这金莲锁子下面就像我们一家人住在大房子里,永远不会分开……”/p 江火缓缓抬起头来,眼中似有温热打转,深情望向香兰。/p 香兰不知何时已经美眸含泪,娇躯起伏不定,迷离的视线静望着江火残缺不全的身躯。/p 江火几乎哭腔问了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女子一句,“雪儿……是你么?”/p 枫叶林静谧无声,凉风一过,一片片火红的枫叶飒飒而下,如蝶曼舞。/p 黄裙少女扑到那饱经风霜伤痕累累的男人怀中,嚎啕痛哭起来,肆无忌惮的痛哭起来……/p 第三十八章 天漠来敌 枫叶林内因为女子痛泣之音更为萧瑟,天漠教徒,凤鸾仪弟子个个流露出悲凄之意,或许还有那么一种莫名的感动。 香兰止住泣声,抽噎颤道:“爹爹……我没有……没有……做梦……您真的还活在……人世……雪儿……不是……一个人了!” 江火用那只被香兰包扎过的手臂轻柔抚着她的身背,悲叹道:“雪儿……对……对不起,这些年……苦了你了……” “您知道么,爹爹,十二年前那场将江府化为灰烬的焚火中,我亲眼看着爹爹的身影被无数箭矢穿心而过,被烈火吞噬,看着阿娘被燃着的梁柱砸在身上。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怒火冲天的夜晚就像噩梦一般挥之不去!” 江火听着怀中女子哭诉之音,悲意更增,“这么年来,我一直以为你和你娘都已经……”他悲凄而喜,更是激动道:“看来老天爷都可怜我,他没有让我一人独活世上,在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见到我的宝贝女儿!” 天意也许会捉弄一些,但有些命途就如同一条丝线,扯的再远也可以寻回最初的桎梏,如同一潺溪流,干涸枯竭过却能奔腾万里! 阿影将阿满紧紧拥在怀里,默默看着这对时隔多年后相识的父女,凤鸾仪女弟子、天漠紫衣人都在默默看着。 夏耀也是深陷江火,香兰相识的悲烈气氛,突然觉得手臂一紧,他猛地回过神来,竟是北铭轩紧紧扯住自己一臂,恍若失神,口中念念有词,“我的江三哥真是悲苦,今日与女儿相识正是令人感动万分呐!”北铭轩歪下来的脑袋正欲枕上夏耀肩头。 夏耀老脸一沉,猛然振臂,“滚开!” 北铭轩这才惊醒过来,白了夏耀一眼,很是尴尬,却听阿影怀中的阿满略带笑意说道:“轩哥哥,江叔叔今天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以后再也不是孤身一人,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呀!” 北铭轩笑望了阿满一眼,不再多言。 江火扶起香兰,轻手拭去眸边残留泪水,问道:“雪儿,当年你只有六岁,是如何逃过那场大火,又如何拜入了凤鸾仪?” 香兰平复心情,缓缓道来: “当年雪儿只有六岁,面对那场将我们江府上下化为灰烬的火灾只得无助的哭泣。浓烟烈火中奄奄一息的我本以为必死无疑,突然一道疾影蹿入火中,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将我携起,我当即昏厥过去。等我在醒来之时已经身在凤鸾仪内。原来当日救我的正是前往帝都办事的凤鸾仪掌门凤鸣师太!凤鸣师太见我天资聪慧,是修炼气脉的绝佳体质,便决定将我收为关门弟子。当时我年幼无知,整整三日只是哭喊着要爹爹和娘亲,米食不进,更别提什么拜入凤鸾仪,师太看的着急了,她勃然大怒,吼着对我说爹和娘都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我只有平安的活着,替他们活着,活的更好,爹和娘在天上才能放心!于是我拜入了凤鸣师太门下,改名香兰,这么年来拼命修炼气脉,得了师父真传,更是在不久前断云阁的十年会武中夺得桂冠。我知道爹爹和阿娘在十二年前就已经走了,所以我是替他们活着。爹爹曾是大宁王朝最威武的将军,他的女儿即便身处江湖,也要做那江湖中万人敬仰的气脉强者!” 阿影和阿满默默听着这个凤鸾仪少女离奇的故事,北铭轩听着,夏耀听着,凤鸣师太也是陷入沉沉的回忆,香兰幼时的往事一幕幕出现在脑海,良久,她摇头作罢。 江火耐心听完香兰的故事,他漠然沉首,自嘲一声:“大宁最威武的将军……”这句话就如千万把利刺,深深锥入心底,又像干涸之地涌来的水,浓浓的血水,不是滋润,是血腥与惨不忍睹的凄然! 江火再次对望这张时隔多年的脸庞,还有些许稚气,却也坚毅。她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江雪。她的一切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美好,容貌美丽,心底善良,不忍看任何人受苦,唯有她的命途很是凄惨。 江火缓道:“今日能在枫叶林内相识女儿,确是我做梦都没想到的事。不过你既拜入玄门,我身在魔宗,我们终究不能长久团聚,今日我会随大哥,少主离去,不能陪在雪儿身边。” 江雪也就是香兰泪痕未干的俏脸上露出短暂的浅笑,“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知道我的爹爹还在人世,我就心满意足了。爹,这么多年过去了,女儿懂了许多事情,也变的坚强了。在女儿心中,爹爹永远是个盖世英雄。或许这一生,女儿会永远追寻爹爹的脚步,去成为一个造福天下的强者,那样我才配做江火的女儿!”语未落,江雪一只纤白似玉的手抚上江火的老脸。月眸中那种坚毅,深情险些令江火失措。在那张未被鬼铣面具遮掩的半边脸庞上,她感受面前这个死里逃生的男子这些年经历的霜雪,那种沧桑是无法想象的折磨。江雪当即心头一紧,止住眼眶中再次涌出的泪水。 江火察觉到女儿细微的神色变化,不忍令她徒添悲意,退却半步。不舍道:“雪儿不必替爹爹难过,坚持你的理想成为一个气脉强者!爹爹……该走了……” 江火语音刚落却听不远处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就这样离开,你当我们凤鸾仪弟子都是摆设不成!”凤鸣师太横眉峻眼,气势汹汹向江火父女行来,手中一把溢散繁花的凤鸣神剑更是白光颤颤! 阿影沉默无语,阿满面色一惊,北铭轩登时急眼望向夏耀正欲说些什么,只见夏耀扯出一道紫色光影依然行到江火父女身旁负手而立,悠然问道:“师太,今日江火能在这枫叶林内相识失散多年的女儿,因祸得福。如此一来凤鸾仪也算和我们天漠扯上了密切关系,师太可是还要跟我等刀枪相对么?” 千百年来,玄门魔宗势同水火,每每相遇必是兵戈相争,如今凤鸣师太最宠爱的弟子却偏偏有个天漠妖人的父亲。如此一来,凤鸾仪在玄门中的影响必将大打折扣,且不说凤鸾仪在前几日十年会武中树立的正派领袖形象一扫全无,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估计一些想要步入江湖拜入凤鸾仪的女子多都会改投他派! 想到这些,凤鸣师太更是恼火,与天漠扯上这种说不清的关系于凤鸾仪百害而无一利,她厉声道:“玄门向来行事光明磊落,我凤鸾仪更是女中豪杰荟萃之地,怎会……” 未等凤鸣师太说完,江雪“噗通”一声跪倒在凤鸣师太面前。 这深沉一跪却是力大无比,可以清晰听见膝骨碰撞地面的声音!而这一跪也出乎众人预料。北铭轩,阿满同多数凤鸾仪女弟子眸中闪过惊色,江火失声惊叫了一声:“雪儿!” 凤鸣师太立时将凶悍的目光从夏耀身上收回,续而转为一种关切,“兰儿!你这是……” 此时,这个黄裙少女头低的很沉,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略有些颤抖的声音从黄裙女子处发出:“师父,当我是兰儿时,是师父的兰儿,是凤鸾仪那个天资过人,拥有很多师姐关照的小师妹,香兰。当我是雪儿时,是爹爹的雪儿,是大宁赤炎将军的女儿江雪!可是……我只有一个,我既不想离开师父又不能失去爹爹,所以师父,求你放过爹爹吧!” 凤鸣师太端端站立在江雪身前,沉默良久,注视江雪的双目流露着极寒的冷意。尽管江雪还是沉着头,却能清清楚楚感受到那双冰霜般的眼睛。 终于沉默过后的凤鸣缓缓问道:“我问你,此处将这二人押送断云阁是绝密之事,天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具体计划?” 凤鸣师太如此询问显然是已经猜到了什么。那双冷眼仍是重重凝望着江雪,似是能将周围的空气凝聚成冰。凤鸣师太注视下,江雪跪的端正的身躯猛然搐动一下,沉声道:“是我……是我给的消息……” 第三十九章 大宁天子 枫叶林中凤鸣师太听了江雪怯懦给出这个答案,良久的沉默。本就冰霜一般的尊容又凝重了几分。只见她执剑的一手手背上青筋突显出来! 江雪见自己的师父没有说话,微抬首视了她一眼。那张铁青的面容不苟言笑,深邃的眸中还有些许失望,又像是在怀疑什么。 江雪再次沉下头来,低声道:“师父,十二年的养育之恩授艺之情,弟子没齿难忘。弟子私自向天漠传信,犯了凤鸾仪戒律,更是触碰了玄门大忌,弟子任由师父发落,只是弟子恳求师父今日放爹爹归去,求师父!” 江雪对视那张面无表情的尊容,重重叩首三次。 凤鸣师太缓缓背过身去,肩头起伏一下像是重叹了口气,却没有一句言语。面对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弟子,她又能言语什么呢! 夏耀见凤鸣师太如此作态,明了她的意思。悠然含笑道:“师太,就此别过,他日我们有缘再会!” 夏耀向北铭轩使个眼色,北铭轩快步行到江火身旁。江火,江雪父女虽有万般不舍,终是别离。 待大批紫衣人没入树林,夏耀、北铭轩、阿影等人携江火、阿满匆匆离去,枫叶林内恢复宁静,一众凤鸾仪弟子簇拥上凤鸣师太和其身后静跪的江雪…… …… 巫山紫峰一座巍巍殿宇内堂,室内陈设华而不凡。两旁摆列的紫檀桌椅雕功精巧,木椅扶手处雕刻的上古异兽更是呼之欲出。桌上除了几具饮杯,还有各种不可名状的玩物。房内正上方一件落地屏风繁华溢香,这屏风下方是一张棋盘小桌。 北铭轩、夏耀和阿影姐弟围坐桌前,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北铭轩毫不犹豫落下一颗黑子抿嘴微笑,望了一眼坐于对面的阿满却是闷闷不乐,一顿抓耳挠腮,不知如何落子。 “满啊,你认输了吧,咱们再来一盘嘛。”北铭轩漫不经心说道。 阿满猛地摇头,气鼓鼓说道:“不行不行,我还没有输呢,让我好好想想。” “行行行,那你慢慢想吧!”北铭轩一边不耐烦的说着一边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 见阿满一顿苦思冥想,观棋的阿影到是没什么,静坐阿满旁侧面无表情,夏耀却是看不下去了,正欲抬手为阿满指点一二,竟被北铭轩连忙阻拦下来,“耀耀,你给我住嘴,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要是敢提醒半句,这个月工钱扣一半!” 夏耀一听脸色虽然变化不大,却没了要给阿满指点的想法,鄙视着说道:“你小子也就这点出息,阿满昨天刚学会,今天就被你拉来对棋,有本事咱两来一盘!” 北铭轩一挥手,“切!”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阿满还是没有看出破解之法,正欲向夏耀请教,突然,门外传来女子呼喊的声音。 “小轩子……小轩子!” 夏耀听了会心一笑,北铭轩却是一反常态,盘坐的身躯猛然跳了起来,面色慌张,如临大敌! “耀耀,我先避避,你就说我不在,说我不在啊!” 北铭轩慌张叮嘱夏耀这一句,左右环顾,却见房内根本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这才后悔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给房内修一条暗道,或者密室! 听那呼喊自己名字的少女酥声愈来愈近,没几步就要进来了,情急之下,北铭轩动若脱兔,急蹿到屏风后面。 北铭轩前一刻没了身影,下一刻房门就被推开。 走进来一名身着水绿长裙的妙龄少女。这女子头戴珠钗,额配水晶吊坠,星眸皓齿,倾国姿色也是人间少有! 这女子便是魔宗天荒教主虞万山之女虞芊芊,抛开和北铭轩青梅竹马这层关系之外,还是北铭轩未过门的媳妇儿! 天漠,天荒三百年前本属一教,自三百年前分教以后关系一直不太好,近数十年天荒势微,教主虞万山见大势已去又不忍消匿江湖便想依附天漠。十多年前便扬言要将亲生女儿嫁于天漠少主,对此天漠教主北顾风也是应允下来。 虞芊芊见房内三人,其中的白衣少女和十多岁的孩子更是自己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唯独没有北铭轩的踪迹,很是困惑,来到夏耀身旁指了指着阿满,阿影,问道:“夏耀哥,她们,她们是谁啊?” 夏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解释道:“她们,她们是我一个故人的孩子。” “故人?”虞芊芊自述一遍,在她看来夏耀身为七煞之首,行走江湖多年,有几个故人并不奇怪。又不免多看了阿影一眼。 “芊芊啊,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又惹你爹生气了,天荒待不下去了?”夏耀微笑着问道,口气中又有几分戏弄之意。 虞芊芊嘟起嘴巴,白了夏耀一眼,娇气道:“那有……这次我是跟爹爹一起过来,爹爹跟伯伯在正殿谈论事情,我听着无聊便过来看看小轩子。”口气中又多了些许迫切,“对了,小轩子呢?” 夏耀微笑着吞吐答道:“他呀……他,他刚出去,说是有什么急事!” 虞芊芊围着棋桌转了一圈,目光在阿影和棋盘上徘徊,终于又来到夏耀面前,怀疑的口气问道:“小轩子真的不在?” “不在……” 虞芊芊不再理会夏耀,询问以前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孩阿满,“他真的不在?” 阿满重重摇头,一脸真诚的答道:“他真的刚出去,这位姐姐!” 虞芊芊仍是不信,来到阿影身前,见这女子白衣若雪,虽然生的不及自己好看,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非凡气质。她细声询问,“这位姐姐,北铭轩真的不在吗?” 阿影微微侧首,斜眼望了一眼藏匿北铭轩的那件绘了花鸟的屏风,摆首答道:“不  在。” 虞芊芊会心一笑,向屏风处走去,又不忘回了阿影一句,“谢谢这位姐姐了!” “啊啊啊,疼疼疼……你轻点!” 北铭轩一手护着耳朵,表情狰狞,被虞芊芊揪着耳朵螃蟹一般横着走了出来。 见此情景,夏耀到还好,阿满却是看的目瞪口呆,心中想到,方才这位姐姐还善言善语,安静儒雅,这会儿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如此飞扬跋扈,完全没有女儿家该有的样子! 虞芊芊一手揪起北铭轩的耳朵,一手指指点点,娇怒道:“小轩子,你长能耐了是不!我一看这盘棋的格局就知道是你布下的,还敢唆使夏耀哥骗我说你不在!” “芊芊啊,你先把手松口,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我松开你跑了怎么办,当我是傻瓜吗?” “绝对不跑,我绝对不跑,芊芊你先松开!”北铭轩乞声求道,表情痛苦不堪。 虞芊芊不知是信了北铭轩还是怎地,手上的力道微微松了些,正欲说些什么。岂料北铭轩猛地一挥手,脱离了虞芊芊的控制,疾步一个翻身跃到夏耀身后,破口大骂,“你个泼妇,小爷就骗你了,你能怎样!” 虞芊芊气急败坏,猛地跺脚,一指北铭轩,娇嗔道:“你敢骂我是泼妇!你再骂一遍,有本事你再骂一句!” 见虞芊芊气的脸上都是绿色,眼睛瞪的铜铃般大,北铭轩瞬间觉得刚才还在火辣作痛的耳朵都没了痛楚。更是十分得意的做了个鬼脸,“泼妇,泼妇泼妇!你能拿我怎么样!” 虞芊芊毫不犹豫向北铭轩猛扑过去,奈何却有夏耀挡在身前,几经折腾下来,竟连北铭轩一根头发都没摸到! 虞芊芊气呼呼的说道:“夏耀哥,你先让开,今天我就让这臭小子尝尝泼妇的厉害!” 虽说夏耀和北铭轩情同手足,但此时此刻他却很想看到北铭轩被虞芊芊擒住的下场。夏耀毫不犹豫的将身体挪开。 北铭轩也像是预料到此时此刻夏耀绝对会背叛自己,已经疾步向门外跑去,还不忘叫骂着:“泼妇杀人啦……泼妇要杀人啦……” 待虞芊芊追赶北铭轩而去,房内才恢复平静。 夏耀扫视阿影,和一头冷汗的阿满,笑道:“走,出去看看热闹!” 刚刚出了大殿的阿影突然面色煞白,只觉脑中隐隐作痛,胸中作呕。她连忙扶住殿门,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阿满也已察觉到一向平静的姐姐突发的异状,扶住阿影惊慌问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阿影姑娘,你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不舒服?”夏耀亦是关切的询问。 阿影微微摇头,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又突然消失,“我  没事,走  吧。” 随阿满,夏耀走出几步,趁二人没有察觉之际,阿影的目光落在殿宇西边突兀出的山崖上,那是整个巫山紫峰紫色气光最浓郁的一处…… 第四十章 江火的过去 天漠紫峰正殿巍巍而立,沉暗灰蒙下隐约可见紫光腾绕。正殿内四棵擎顶玉柱攀龙附凤,栩栩如生。石板清幽,除去陈列两旁雕刻精美的客椅当属正堂上双龙盘绕的镂空浮雕下的石铸座椅最为华贵。 此刻正堂上坐一名五十来岁的男人,灰衣花发,胡虬满面,气度非凡。这人正是天漠教主北顾风。 北顾风与恭坐客椅上一名年岁不相上下略显清瘦的墨袍男子有说有笑,比手划脚,聊得酣畅。墨袍男子便是天荒教主虞万山,此刻也是不拘宾主之礼,或是不羁陪笑,或是耐心听讲。 不多时,一名紫衣侍卫慌张入殿,抱拳跪禀,向着端坐客椅上的虞万山看了一眼,支吾不语。 北顾风与毕恭毕敬的虞万山笑视相对,未几,虞万山像是明了北顾风的意思,起身正欲回避,却听北顾风含笑劝阻道:“虞老弟,你曲解我的意思了,且留下听听如何?” 虞万山恭敬抱拳,笑道:“顾风兄,此乃你天漠之事,老弟我也不便掺和,我且出去避避,不碍事不碍事!” 北顾风颇为欣赏的含笑点头。待虞万山出了殿门,紫衣侍卫这才急道:“教主,大事不妙!方才一队约莫两千兵马的朝廷军队抵达我紫峰山下,说是寻仇来的,要天漠交出少主!” 北顾风听完沉默片刻,猛地一拍石椅扶手,重重“哼”了一声。这猝不及防的反应竟将下跪的紫衣侍卫吓得半死,面色煞白。 北顾风粗声如雷,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对着下跪的紫衣侍卫宣泄,“这个臭小子,准是这次出去惹的祸!带两个陌生的玄门小辈回来我也就不追究了,还给老子得罪朝廷!” 见北顾风吃了炸药似的面色铁青,怒发冲冠,坐在堂上整个身子都上下起伏不定,下跪的紫衣侍卫偷瞄一眼连忙抵下头屏息不语。 没过多久便听殿外传来一男一女打闹的欢笑声。端端是北铭轩和虞芊芊一逃一追向着正殿而来! 进入殿内北铭轩,虞芊芊当即止了打闹。毕竟这里是天漠正殿,乃是大雅之堂。就算没人规定,单单是殿宇内那股莫名的氛围也会让踏入殿内的人当即肃穆。这也是为什么天漠那么多地方,北铭轩偏偏望此处逃来。 殿内北铭轩,虞芊芊规规矩矩踏上几步给上座的北顾风行礼。不见虞万山,二人都是感受到北顾风满满的愤意。北铭轩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当下心虚,道:“爹,没什么事,我……我先出去了……” 北铭轩立刻转身,疾步欲走,却听身后传来北顾风低沉含怒的声音:“站住!” “爹……”北铭轩转身怯懦喊了一声。 “臭小子,你给我老实交代,上次出去都干了什么大事!” “大事……?我……没干什么大事啊!”北铭轩一番思索过后辩解道。 北顾风猛然站起身子,从堂上走了下来,气势汹汹来到北铭轩身前,目光犀利又有些许无奈,“没干?没干……人家朝廷会派出两千兵马堵到咱家门口,指名道姓要向你寻仇!” 北铭轩听言,也是失声“啊”了一下,又将自己从和夏耀一起出逃那日起到将阿影带回天漠这段时间自己的所做所为在脑中过了一遍。可是自己干的事跟朝廷八竿子打不着,如今又怎会跟朝廷的人结下仇怨! 当然常风常云乃是当朝皇叔家的两位少爷,当日北铭轩气愤之下让墨筱断了二人二十根手指,又毁其面容。从始至终不知道二人的身份,时至今日朝廷兵马兵临山下,他自然也不清楚到底得罪了朝廷那位权胄。 “爹,我也纳闷了,我这些天干过的事跟大宁朝廷扯不上半点关系,他们如今来找我寻仇,多半是弄错了吧!” 虞芊芊看了一眼北铭轩,随即向着北顾风诚恳点头,郑重其事的样子。虽然不知这些天北铭轩的所做所为,却是很赞同北铭轩的话语。 北顾风老脸更是阴沉,“哼”了一声,“弄错了?!既然弄错了,人家不去天荒,不去鬼教,偏偏来我们天漠!你少在这儿装傻!” 北铭轩一脸委屈辩解道:“爹啊,我真的想不起来得罪了朝廷什么人!” 北顾风一甩袖,重重道:“既然如此,你且随我下山与朝廷的人对峙,若是真的冤枉了你,我一定要向他们讨个说法!” 天漠作为魔宗中为数不多的大教,自三百年前和天荒分家后势力不减反增,发展至今日共教徒三千多人。这样的人数在修习气脉的江湖门派中算是豪门巨派,在大宁王朝的军队中却显得微不足道! 虽说这三千之众人数不算多,可与王朝的军队相比,天漠教徒多半都是通了气脉的修炼者。修习气脉之人与普通人根本不能同语而论。气脉修习之法可以隔空取物,幻化法术,御气杀人。 所以面对山下的两千王朝兵马,北顾风根本没有畏惧。只是朝廷,气脉江湖互不干涉,这是千百年来默认的规矩。再者北铭轩得罪王朝权胄,这山下两千兵马可以尽数歼灭,可若是当朝天子重视起来,再派遣个数十万兵马前来围剿,到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 紫峰山麓处,奇石突兀,灌木丛生,然而天际始终被那种令人胸闷的灰色笼罩着。此刻山下与数百紫衣人对峙的是大宁王朝的兵甲。 这两千兵甲长戈佩刀,鱼鳞寒甲,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看似装备精良却并非王朝的正规军队! 清风萧萧吹来,有些个兵甲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不多时,陡峭的紫峰山麓小道处传来仓急的脚步声。约莫一千多名紫衣教徒源源不绝自小道处赶过来。 又有数十道紫光自紫峰之巅飞驰而下,紫光如是繁星,眨眼的功夫便自飘渺的山巅处飞至这些兵甲上空。 这两千多大宁王朝的士兵多是出身寻常人家,又从未跟江湖中人打过交道,自然不曾见过气脉者御气飞驰的景象。即便是知道气脉者变幻无群可以在空中来去自如,那也是道听途说。 如今亲眼目睹那数十道紫色光泽自远处飞来落了地,竟是身泛紫光的气脉者,怎不惊叹叫绝。这两千多人个个流露出仰慕艳羡的目光,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毕竟是王朝的军队。 这数十名法力高深的气脉者停落千余紫衣人身前,暗了光泽。便是北顾风,七煞,北铭轩,阿影阿满等人,不曾想天荒的虞万山,虞芊芊也赶过来凑热闹。 人群中一身着灰衣,一头花发的男人负手走了出来。北顾风粗犷的声音响起,“不知我儿得罪的是大宁那位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片刻之后,兵甲中走出一名艳服长袍,头顶芴玉的朝廷大臣。 “你可是天漠教主?”这名横眉怒眼,方正面庞的大臣气势汹汹问道。 “正是……敢问大人是大宁那位权臣?”北顾风的气势不输这人半分,但北顾风的气势是那种豪迈不羁的性情,而这大臣却是胸怀怒怨的愤懑。 这大臣双手禀青天,傲声道:“我乃当朝皇叔。我问你,你那个心狠手辣的儿子北铭轩如今何在?” 北顾风侧首示意,“我那个心狠手辣的儿子就在身后,不知他是如何得罪皇叔的,你且说来听听,我给你评评理如何?” 人群中的北铭轩当即心头一紧,冷汗直冒,心中想道:“我这个爹呀怎么如此祸害自己的亲儿子,待会万一真的打起来这两千多人肯定直奔自己而来,不行,待会要瞅准时机先行一步!” “你这个儿子不好好在天漠待着,跑到断云阁去当着东来面儿将我那两个儿子常风常云面容尽毁,十指切断,这笔账如何算清,你说!”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七煞对此也是心知肚明,虞万山面露轻笑,虞芊芊睥睨的目光投向北铭轩,大有不满之意。 北铭轩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如何就惹了朝廷的人,他微微侧首,见阿影不知何时已经在默默看着自己,平和的目光蕴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默默看着自己。阿满也是一脸担忧的看向自己。 北铭轩知道自己是为了阿影才对常风常云用了残忍手段,他们都知道,阿影也知道。他不后悔,只要是为阿影,他都不后悔! 北顾风沉默片刻,满是胡虬的老脸挤出笑意,道:“既然是我儿犯下的过错,得罪了大人,我便不再插手。至于这千余紫衣人和七煞是否愿意大人碰我儿一根汗毛,那是他们的事!” 北顾风只道完这一句,不多看这位皇叔一眼,身泛紫光向紫峰之巅飞驰而去…… 第四十一章 天漠重地 黑色的乌云盘旋在沉暗的天空,天幕阴暗的仿佛压向地面,在这阴暗中那擎在天地间的巨峰却是溢出淡淡紫光,仿佛披上一件紫色的衫衣,飘渺而神秘。 怪石突兀,灌木丛生的山脚处却是人满为患。千余天漠紫衣教徒对峙两千大宁兵甲。 北顾风走后不久,身着艳袍的当朝皇叔冷眼恶视北铭轩,重重吼道:“今日若是能活捉这个心狠手辣的天漠少主,本王重重有赏,给我上!” 皇叔话语刚落但见一名凶神恶煞,身材彪悍的披甲士兵手持长戈探出步来冷眼仇视北铭轩。随即不少士兵也纷纷上前一步,长戈寒枪,虎狼一般。 北铭轩见状不妙,疾身蹿到夏耀身后,低声慌张说道:“耀耀,你也看见了,我可能真不是我爹亲生的!但咱两的关系可是比亲兄弟还亲呐,你可不能不管我!” 夏耀嘴角微扬流露出笑意,悄声回道:“你大可放心,这两千多名朝廷兵马都是没有气脉的普通人,你老爹留下这千余紫衣教徒足够应付。”他口气一转,窃笑道:“不过方才你的话我一定如实禀报教主!” 北铭轩沉下脸正准备说些什么,两千名兵甲已经冲了上来! 夏耀掩护北铭轩连退数步,一千多名紫衣人早已剑拔弩张迫不及待的加入战斗。 沉暗的天际下,惨声迭起,呼喝不止,两千兵马与紫衣人陷入混战之中。这些兵甲虽说不懂气脉之法,力气却是强大,个个好似猛兽一般面对施展气脉异法的天漠教徒也不畏惧。手中兵器挥舞起来也是叫紫衣人不敢松懈。 一些气脉略高的紫衣人身泛异光,掌间发出气光只叫朝廷兵甲不敢近身,七煞中人却是觉得那般打斗好没意思,一个个祭出兵器与涌上来的兵甲对砍互劈,很是尽兴!阿影一边护住阿满,一边施展断云阁气脉之术对抗猛冲过来的士兵,面无表情,眸中略带冷意。 混战中也有不少士兵不与紫衣人交战,径直奔着北铭轩而来,只是还未近身便被夏耀一手挥出的气光击退。 虞万山双指并剑射出一束红色异芒击伤一名气势汹汹的披甲士兵,回首对夏耀急切道:“我们还是先带明轩和芊芊离开的好!” 夏耀重重点头,“少主,老江我们先走!”随即冲至阿影阿满身前,双掌各携一人飞身而起,望紫峰之巅驰去。 北铭轩、江火、虞万山父女也不恋战,身泛异光,腾身而起。 飞至半空的北铭轩回望一眼山下人潮涌动激斗的双方势力,兵器相撞清脆刺耳,紫色气光忽明忽暗,心道:“这些紫衣人是为我一人才与大宁兵甲殊死相搏,如今我却要罔顾他们独自逃生……”想到此处,北铭轩心生愧意,随即猛地甩头不去多想,专心往峰顶而去。 夏耀、北铭轩、江火等人落地便见北顾风驻立峰顶凝望山下紫光闪烁的人群,面色冷峻,也不做声。 虞万山行到北顾风身旁含笑道:“顾风兄不必多虑,山下大宁军队并非王朝正规军,虽说勇猛了点,具是没有气脉的普通人,天漠教徒应当可以应付。” 北顾风目光平和下来视了虞万山一眼,随即点头。 “臭小子,看看你惹的祸!幸亏你爹我是个天漠教主,若只是寻常百姓人家,还会有这么多人替你卖命么!” 北顾风的声音如同阴天闷雷灌入北铭轩耳中,他当即一脸羞愧,低头喊了一声:“爹……” 北顾风深知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从小到大惹的祸事也是不少,哪次不是自己出面解决的?前些年更是和玄门几大门派发生了争执。若不是近年来天漠势力大涨,只怕早在几年前就被玄门合起伙来灭了不知多少次! 北顾风深深叹了口气,不再理会北铭轩,与虞万山谈论几句,便起身欲走。 就在这时,北顾风突然凝神,望山门外一处一人高的繁茂灌木丛望去。同时止了步伐,目中流露寒光。 夏耀、北铭轩、江火等人也是顺着北顾风的视线处望去,却见清风拂过,枝叶摇曳,并未任何异状。 众人又望向北顾风,这时脸色沉凝的北顾风断然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只听原本没有任何异状的灌木丛簌簌作响,两道人影拨开繁茂枝叶缓缓走了出来。这两人出了灌木丛并未直接与山门处一众人对视,而是将那处灌木拨到两侧,腾出一个狭小的间隙,可容一人勉强通过。 这狭小的间隙内竟又走出来一名身材清瘦的人影。 这三人具是身着夜行装,黑布掩住口鼻,仅露出双目。但从方才的动作可以看出,最后出现在众人眼中的黑衣人与另外二人是主仆关系。 三人一并缓步行了过来,中间那人剑眉星眸,虽说掩住口鼻显得神秘莫测,在场众人却都能感受到那种非凡的气宇。 这名黑衣男子拱拳道:“见过天漠北教主!”随即目光不由探向一旁半张鬼面遮掩的江火。 就在江火听了那人的声音,目光一怔,面色瞬时煞白。似乎来的不是人,是魔鬼!是野兽! 北顾风也是察觉到了这三名神秘人与江火有关,却也猜不透来人身份,平声道:“既然阁下从隐蔽处出来,又何须再用黑布掩面?” 三人摘下黑布,中间那人一边说道:“北教主,我与教主还不曾相识,此行的目的也与天漠无关,只与七煞中的一人扯的上关系。” 这名为首的黑衣人面目峻楚,气宇轩昂,约莫三四十岁的模样。尽管是一身黑色夜行衣,却穿出了高贵典雅的气质!此刻目光落在江火身上,眸眼含情。 江火原本紧绷的面容又松弛下来,沧桑的声音道:“你来了……”这声音就像经过数万年风沙侵蚀的古钟被猛地敲击了一下。 这黑衣人也想是忆起了往事种种,略带凄意的回答:“是,我来找你了……” 两人对视间,阿满很是困惑的目光在二人间徘徊流转,却不敢言。北铭轩终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老江哥,他究竟是谁呀?” “他,便是大宁天子!” 江火抬声只这寥寥数字,却令在场之人无不心底一颤。就连天漠教主北顾风也是面露惊色! 大宁王朝乃中原大国,建国至今已有八百年历史,重熙累盛,人稠物穰。虽说江湖和朝政很少打交道,但玄门魔宗,天下门派的驻地无一不在大宁管辖的地域内,门派弟子无一不是大宁的子民! 夏耀心道:“江火入天漠前曾任大宁将军,如今大宁天子乔装黑衣人,趁山下混战潜上紫峰多是为那些个陈年旧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当我已经不在人世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江火低沉的声音含怒微吼,语末竟生出隐隐的恨意!这种恨意是不愿恨又不得不恨,或许这十二年来他一直痛恨着,或许他从未恨过,只是这一刻,他的愤然,他沉睡十二年的怒怨尽数挥泄出来,就连夏耀、北铭轩、阿满等人也惊了一跳。 乔装而来的大宁天子被江火怒斥竟没有任何的责备之意,甚至有些羞愧,他平和道:“我也愿意你就此在这江湖之中淡了仇怨,过活半生,愿意你淡了十二年前的所发生的一切。可是……” 大宁王子语塞,面色更是憔悴。江火眸中恨意满满,怔声道:“我告诉你不可能淡,永远不可能!” 天子急切的又踏上一步,“我欠你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还清,只不过这次我是替大宁千万子民而来,来求你重回朝堂!” 江火仰天清笑,声音却是浑浊,这笑声中夹杂着无尽的悲凉,无尽的冤屈,随即凄声自嘲般叹息道:“我江火如今这副残躯,何德何能刚让大宁天子用一个“求”字,可笑,可笑之及……” 第四十二章 对饮 紫峰山门处凉风渗骨,压的很沉的密云和终年昏暗无比的天幕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此刻能令在场众人感受到无尽的悲意,无法呼吸的却是那人苍凉的笑音。 大宁天子凝视江火深深凹陷的肩头,无臂的空袖,和饱经风霜的半张苍脸,目光中流露出愧疚之意。他语气微压沉,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大宁的云焰将军。就算是死,你的魂也会和大宁那四十万云焰铁骑长存!”他的口气很坚决,仿佛在说着一个不争的事实! 江火目中流露出重重的忧意。仿佛时光流转,疆场上那些苍甲怒马的云焰将士犹如战神奋勇杀敌,嘶声长喝,血染长襟的画面再度浮现在脑海! 江火默默念叨一遍,“云焰铁骑……” “我没有抛弃过那四十万云焰铁骑,从来没有!他们与我生死之交,是荣辱与共的亲兄弟。可是十二年前你却听信奸佞虚言,使我江府一百一十三人一夜之间全部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江火苍老无力的眼眸这一刻却开始波涛涌动,心底那团熄灭已久的怒怨之火在黑暗中重新燃起,沸腾着他全身的血脉。他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发狂着,怒吼着:“那一晚便是一生的梦魇,他们一具具焚烧的身躯在我面前倒下,散发着焦味!密集如雨的箭矢从天而降,每一箭都深深扎在我的心上,烈火吞噬着我的半张面孔,半边身躯!我当时并没有恨你,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我用一生去捍卫的国家要背叛我,我最敬爱的陛下要抛弃我!当日我虽大难不死,可这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一个被自己国家抛弃的人,一个被君王遗弃的将军,还算什么将军……”语末,江火的激怒转为凄凉续而无声,宛如失了魂魄一般,更加颓废无力。 江火就那么说着。 大宁天子在听,夏耀在听,北铭轩在听,阿满在听…… 阿满凝视江火的双眼似有温热打转,他默默道了一句:“这……便是你的过去么……江叔叔。” 大宁天子面色如霜耳根发烫,稍稍平复心神,诚挚道:“使你落得如此下场的人是我,你应该恨的人也是我。你可知当年自你被大火焚噬的消息传开,这支曾在苍茫雪岭无米无食都能坚持三日的虎狼之师便开始没落!时至今日,整个云焰晓勇不复,连一些个戍守城关的三流卫队都比不过!” 见江火凄苍的面色万分痛惜,大宁天子又道:“近年来邻我大宁北荒地域的烟沙国修生养息,逐渐强盛起来。更是在一月前突袭了大宁北方城关,我调派大批军队北进收复失地,却都铩羽而归,损失惨重!北归的将领曾谏“烟沙兵马之凶悍非当年的云焰军莫敌”。其实早在数年前我便知晓十二年前那场焚尽江府的烈火中你并未死去,辗转到了江湖。这么多年我也不愿再来打搅你,只不过如今国难当头,我不得不来寻你!” 江火静静听他说完,沉默片刻,像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长吁一口气,紧绷的残躯瞬间松弛下来。 他再未多看大宁天子一眼,缓缓转身迈开脚步,往山门内行去。 大宁天子见状,一阵失落,脸上浮现焦急不甘的神情。凝望江火微躬的残影,他的眼中多是无奈还有十二年前荒唐行径的忏悔。他还是抬声满带乞意的吼了一声: “江火,再做一次云焰将军,为了你的四十万云焰铁骑,为了千万的大宁百姓!” 清风徐徐,将大宁天子的声音送至江火耳中,却没能使那人的脚步丝毫停顿。或许早在十二年前他便已心死,便不可能再有云焰将军…… 目送江火的背影消失在沉暗中,大宁天子攥的很紧的拳头终于松了开来。 他终是没有回头。 敛了目光的大宁天子摇头重叹一口气,面上写着无奈两个字。 片刻后,北铭轩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老江哥做出了他的选择,不愿再入朝为将,还请天子快些回去吧!” 北铭轩就这一句却引来众人诧异的目光。虞芊芊更是十分不满的暗自嗔了北铭轩一眼。来人可是当今圣上,一国之主!就算北铭轩天不怕地不怕,能够二出三重境界,可要是得罪了国君,即便北顾风再有能耐也不敢与大宁王朝抗衡! 北顾风立时斥责:“轩儿,不得对当今圣上无礼!” 北铭轩也是清楚这个时候似乎不该出风头,当即“哦”了一声,不敢再言。虞芊芊已经靠到身旁,力道不大的掐拧两下,一双娇美的双眸却是瞪的铜铃一般望着北铭轩,似是再说:“你不要命了,当今圣上也敢赶撵!”。 反观大宁天子,似乎并没有对北铭轩的莽言感到不满。一张俊楚的面容闷闷不欢,自然是因为方才离去的江火。 北顾风微抬手,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大宁天子抢先一步,“北教主,既然江火不愿再为大宁将军,我也就不强求了,但愿他能在天漠在这江湖里淡了那些伤痛……”语末流露出无比的惋惜和伤感,却也像是种释然。 北顾风颇有无奈的缓缓道:“江火若是有心,还念及那些兄弟情义,还心系大宁百姓,他会回去的。” “即是如此,北教主,今日多有打扰,就此别过!”大宁天子拱手重重说道。 北顾风亦是拱手还礼,含笑吞吐道:“圣上……只是这山下……” 北顾风虽言语含蓄,大宁天子也是个一点即通的聪明人,瞬间明白北顾风的意思,“北教主放心,我这便下山让皇叔遣散兵马!” 北顾风微笑着躬身行了一礼,“有劳了。” 这日皇叔撤兵,大宁天子离去…… …… 北顾风招呼虞万山几句便向自己居处行去,虞芊芊“大仇”未报,北铭轩自然也不好过,便没时间招待阿影,阿满。 跟随夏耀,阿影行了一段距离后阿满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忧虑,他急切道:“耀哥哥,姐姐,江叔叔现在肯定不好受,我过去陪陪他吧!”对于这个将自己从断云阁带出来的男人;苍界山独挡豺狼猛兽为自己夺得生机的男人;悲曲的命运折磨到身心俱疲的男人,阿满不可能置之不理,他想做的,他能做的仅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劝慰,只要他能感受到一点点温暖也就足够了! 阿满往江火住处行去,阿影并未回房,平静的双目久久注视曾经令她胸中作呕,脑中隐隐作痛的山崖。 地狱般的昏暗中,紫光弥漫的沉寂中,一道清瘦的人影在远处缓缓行了过来。 尽管她不能确定这个魔宗巨派与自己是否有所关联,但她隐约能感受到在这巫山紫峰上紫光最为浓郁的那处山崖中,有属于自己的东西!正是因为这个东西的存在才会脑中作痛。 山崖处耸立一棵数丈高枯松。这是常年寂寥的松树,松下常年与它做伴的芳草在这个季节里也失去了生命力。除去一些散铺的碎石别无它物。 崖下本该只属于飞鸟的地方,本该只有云烟触及的万仞绝壁上却偏偏生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台。 这块石台一丈有余,位置距离崖顶不算太远,只要稍微有些气脉的人便可以纵身下去。 站与崖边的阿影深望了一眼隐泛紫光的石台,能真切的感受到崖下的确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等着自己去拥有! 四下莽莽,阿影未多想,运转气脉飞身而下…… 第四十三章 冥魂古卷 落在崖壁突出石台上的阿影这才发现,原来在这云烟飘渺,紫光泛泛的万仞绝壁上并未只是突兀石台这么简单! 石台上看似坚不可摧的岩壁竟被凿出一个深不可及的洞穴! 这处洞穴入口位于陡立的崖壁之上,可谓相当隐蔽。再看这洞口约一丈大小,洞口处已又不少秉烛通明,却还是看不到尽头。崖壁岩石更是坚硬无比,要想在这悬空的坚石上开凿一处洞穴,困难程度可想而知,没个三五年是不可能完成得!若动用大批人力财力开凿这样一处洞穴,又将它修凿于如此隐蔽的岩壁之上,除非是天漠的重要机密所在。 当然,单纯的阿影不会想到这些,她只感觉下到这石台上距离那个能与自己心灵相通的神秘东西又近了不少!而那东西多半就藏于这洞穴之中。 阿影不多想,缓步向着洞内走去。 洞内每隔数十步便有灯火照明,也不怎么黑暗。壁无杂尘,像是有人经常到此。 阿影行了不久便走完了这所谓的洞内通道,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偌大的洞穴。 洞内被一池五丈宽的潭水分隔成两处地方,潭水上又修造石桥架接两岸。潭中之水澄澈无比,虽然潭中之水没有流动迹象,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没有任何腐臭异味。 靠近洞口处的外围区域内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两根擎立的岩石巨柱。这两根巨型石柱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并非毫无章法,而是一幅幅画卷。石柱与洞顶、洞底浑然一体,像是开凿洞穴时便留下的,每根足有五人环抱那般粗壮! 阿影走近擎立洞内的一根石柱,这才看清石柱上所绘画卷的内容。 一群茹毛饮血的怪物个个头顶犄角,生出两尾,兽面狰狞恐怖。而在它们山丘般的身躯下、血盆大口中、利爪下不少人类血肉横飞,残肢缺首,死状异常惨烈。在这群妖兽上方绘着三位身着长袍的长须老者,个个面容狰狞,口中爆喝,双掌结印共同驾驭一柄比下方犄角妖兽还要大出许多的飞剑,向数量庞大的妖兽袭去! 整个画卷雕刻的栩栩如生,占尽这根石柱气势磅礴,下方的妖兽食人无比血腥,上方三位老者更是万夫莫敌之勇,视者如同身临其境,真真切切目睹过这种惨景一般。 看过这副画卷的阿影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色。 阿影缓步行到另一根巨柱面前,这根柱上所绘的画面少了那份血腥暴力,多了些凄凉伤情之意。 烟云飘渺的高峻山顶上,两名长袍老者伤感的望向一名背身离开的长须老者。其中一名老者抬手挽留,多有不舍之意。奈何背身走出的那名老者心意已决,手中紧握一本散发光芒的卷册,没有丝毫回头之意…… 阿影观看这副画卷没多久便转移了视线。毕竟她潜入这神秘之地的目的并非观看这奇异的石柱刻画。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在这池潭水彼岸。 踏过石阶行上石桥的阿影微侧首,便可以看见潭中静水中悬浮着无数烛火的亮光,一时间,莹莹火光宛如璀璨星河,妙韵无奇。 阿影并未留恋梦幻般的美景,因为此刻那种感觉太过强烈了,使她迫不及待想要去寻找那件神秘的东西! 行过洞内石桥,出现在阿影面前的是一面巨大的石壁! 石壁前伫立着十多盏经过精雕细琢的石灯。石壁正下方放置着三个可供来人盘坐入定的蒲团。 如果说这座神秘的崖壁山洞真是天漠的机密所在,那么此次出现在阿影面前的这块石壁便是所谓的机密! 从整个洞内格局来看,似乎只有这块石壁才是重中之重。石壁位于洞内墙壁的中央,五六丈不止。如此巨型的石壁算是足够引人注目,却偏偏这巨型石壁上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刻画过的痕迹,显得格外神秘! 面对这块巨大的无字石壁,阿影也是端详良久,或是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那种强烈的感觉分明就是这石壁上传来的,如今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阿影一筹莫展之时,一人的声音在洞内响起,空旷还有些许不满:“我允许轩儿将你留在天漠,却没允许你可以擅闯天漠重地!” 阿影回过身竟是天漠教主北顾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洞口处,双手负背,一副冷傲神色。 …… 七煞住处位于正殿后方左侧的庭院内。 一间不大的厢房内,陈设简朴,除去墙角处一件存放衣物的木柜和一张床铺便只剩靠近窗口处的一张矮桌。 此刻窗门是紧闭的,这张矮桌上除了摆放的茶具还有三个没了酒水的空酒坛。 房内弥漫着浓烈的酒味,一具颓废的躯体盘坐桌前将那烈酒豪饮…… 他那沟壑万千的老脸因为酒意更加怅然,那半具附在脸上的鬼面如同在地狱中受尽酷刑没了之前的凶戾,竟给人一种凄楚的感觉。 可能醉了以后,他会忘记十二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会忘记家破人亡的伤痛。然而从他愈加悲苦的面容来看并没有。醉了以后,十二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中,更加清晰也更加痛心…… 房门被推开,一个半大的孩子走了进来,正是阿满。 房内浓烈的酒味第一时间让阿满感到很不舒服,很快他便适应过来,仍是蹙紧了眉头。待他看到桌前江火浑浑噩噩的醉态,他的面容瞬间忧郁起来,悲悯油然而生。 “江……叔叔。” 阿满低声唤了一遍。 江火只是扫视阿满一眼,之后便不理睬,又倒上满满一碗烈酒,豪饮而下。 阿满无声的步伐行了过去,坐于江火对面。静望那双隐有血丝的老眸,胡络满面夹杂醉意的苍脸。 片刻后,阿满的目光桌上寻找却发现只有一只酒碗。便将杯盘中一只茶杯取了过来,倒上烈酒。 阿满双手捧起茶杯十分警惕的微呡一口酒水,整个身体猛地一搐,瞬间呲牙咧嘴,不停望嘴中扇风。 瞧见这一幕的江火竟也强笑开来,“小满啊,你这是第一次喝酒吧!记得我第一次喝酒……” 江火的脸再次阴沉下来,低声道:“是在云焰军的营帐内和三名战友……记得那种感觉就和第一次在疆场上冲锋一般刺激、爽快!” 阿满劝慰道:“江叔叔……既然,既然你已经拒绝了大宁天子,拒绝再为云焰将军,便不要去想那些事情了。在天漠有阿满,有轩哥哥、有夏耀哥哥、还有你们七煞的兄弟姐妹,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吗?” 江火对望阿满,见他眸眼清澈流露出坚毅的神色,重重叹息一声,无奈的摆首,“小满……你不懂……” “江叔叔……” “小满,其实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要肩负起一些责任。我确实可以如你所说在天漠无忧无虑的过活余生,可那样我真的会心安吗?” “你可知道当大宁天子说云焰军没落时,我的心中有多痛么!在我十三岁那年,爹娘便被强人杀害,是一位云焰军的士官将我救下,并将我带入军营中。他当时跟我说“孩子,虽然你没有了爹娘,可你并不是个无家可归的人,大宁就是你的家,云焰军就是你的家人!”就因为他的一句话,我在疆场上厮杀了二十年,和我的家人一同保卫着这个家!我也成为了云焰将军。那时的云焰军如同神兵晓勇无二,铁骑所过之处,敌国军队无不胆寒!那些寒甲红袍也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记忆……” 阿满耐心听完江火的故事,见他恍若失神还沉浸在回忆里的眼眸仿佛真有他所说的那些红色的战袍、策奔的战马、泛着寒意的苍甲! 阿满捧起茶杯再呡了一口烈酒,这一次那些火辣辣的液体滑肠入肚,阿满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状,平静就像饮了一口甘甜的茶水。 “江叔叔……你会离开么?”阿满平静的问道。 第四十四章 红花树,铃铛草 江火把面前满满一碗烈酒一饮而尽,将酒碗重重掷在桌上发出巨响。“小满啊……虽然你年纪还小,但我看的出你是一个很勇敢又有责任心的好孩子。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依靠别人,要自己变的强大,然后去保护你的姐姐,保护你要保护的人!” 听了江火如此言语,阿满缓缓沉下头去。不知怎么,便觉内心一阵酸楚,眼中打转的泪珠跌落出来。虽然江火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从这番话语中,阿满隐隐猜出了江火的抉择。 “江叔叔……”阿满忍住内心酸楚,默默喊了一声。 片刻过后阿满猛地抬起头,含泪的双眼重重凝视江火,凄声道:“江叔叔,既然那个大宁天子将你害的如此悲惨,你又那么恨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去再为他卖命?” 江火深邃的老眸此刻炯炯有神注视着阿满,他怔声道:“我是恨他,可我恨的始终是那个无头无脑,是非不分的大宁天子,而非整个大宁,如果我真的恨整个王朝,那我……那我便真的无家可归了……” 江火的声音从开始的激愤到最后的消沉,可以看出对那人的恨终究抵不过对整个大宁王朝的热爱!所以他选择再做一次云焰将军…… 江火一边将阿满面前茶杯中的酒水添满,给自己也倒上满满一碗,一边淡然说道:“小满,我说的这些你可能听不懂,但等你再长大些,便会明白我的意思。” 江火举起酒碗,豪爽中却夹杂些许不舍,“来,我们对饮此杯,就当为我践行了!今日过后天漠七煞再无江火,大宁的云焰军会多一个身子不怎么利索的老将军!” 茶杯与酒碗碰撞一下,发出悦耳的清脆的响声…… 茶杯所盛装的酒水远不及酒碗,但对于一个从未喝过酒的十多岁的孩子而言,杯中所盛的烈酒就像世间最毒的毒药,他无法想象全部喝下去会发生什么,总之,结果不会太好。 尽管如此,阿满也是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因为他知道这杯酒意味着什么,这可能是此生和江叔叔一起喝的最后一杯酒。 烈酒下肚,当即便觉得整个肚肠似要被烧穿一样。片刻的功夫,阿满便伏在桌上醉的不醒人事。 迷迷糊糊中,阿满听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知道江叔叔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要去的那个地方是一生信仰所在,能带给他家的温暖。他会纵上战马让四十万云焰铁骑重新燃着斗志;他会再次出现在疆场上,同十二年前一般嘶喝拼杀,让敌国军队的鲜血溅上那张凶煞的鬼面;他会用这具从烈火中爬出的残躯再次捍卫他的国家和他所剩下的一切…… 而他也会成为这个十多岁孩子记忆中的那个人,一生追逐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 紫峰崖壁洞穴内 阿影面对悄然走进来的天漠教主北顾风,仍旧镇定自若,好像擅闯天漠重地并没有什么罪责。但北顾风却不这么认为。 这处建在天漠崖壁上的洞穴乃是三百年前上上任教主花费十年功夫,投了大量人力物力建造。一经建成便设为天漠重地,非教主和天漠高职人员皆不得入内。 而这处密洞更是天漠高深功法冥魂古卷秘藏之处。这些年来除去教主北顾风,和他指定的北铭轩、七煞众人之外,没有任何天漠教徒入内,甚至绝大多数教徒都不知晓有这样一处密洞。 如今阿影身为玄门弟子,不管她是如何寻到此处,北顾风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你来此地做什么?”北顾风斥问,重视阿影的眸中迸射寒光。 “属于  我。”阿影一指洞内那块没有任何刻画痕迹的神秘巨壁,平淡回答。 北顾风目光又凶悍几分,“念你是轩儿的朋友,你此次擅自闯入天漠重地我不追究。快些离开此地以后不许踏入半步!” 良久,阿影没有做出任何答复,只是用那双可以凝滞时间仿佛带着魔力的双眸静望北顾风。终于,她轻轻的摇头,算是拒绝了天漠教主的要求! 北顾风当即眉聚一堆,紧缩的瞳眸溢出杀气!他也未料到这个平静还算陌生的女子此刻会拒绝自己。 北顾风心中思索,“方才她所指的石壁便是冥魂古卷隐藏之处。这个阿影谎称是轩儿的朋友,现在看来必定是断云阁那群老不死的派来盗取冥魂古卷的窃贼!即是如此,那我便叫你有来无回!” “臭丫头,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这密洞便是你的葬身之地!”北顾风声震如雷,双掌间已经酝酿紫光气脉。 北顾风身为天漠一教之主,气脉早已修至的若灵后期,加上从冥魂古卷上领悟的功法,对付一个玄门小辈,自然是绰绰有余。 北顾风眨眼的功夫便驰到阿影身前,一手背负,一手击出一道紫色气光。 阿影面容清冷,只待那道紫色气光近身之时双掌间蕴出白芒,瞬发而出将袭来的紫色气光尽数抵消! 北顾风见状面色微惊但也在预料之中。若是断云阁派来的窃贼没有一点点气脉实力,那便是派来送死! 刹那间,又一道紫光凛冽的气刃飞至阿影身前。只见她足下微转,气刃则贴身而过。阿影还未站定身体,一只泛光的紫掌悄然袭来。 只听“砰”一声闷响,阿影被击出数丈,重重摔在石板地上。 阿影缓缓爬起身来,嘴角已有血渍渗出。她凝视北顾风的冷眼却没有挪移半分。 北顾风面带笑意,淡然道:“虽然你是轩儿的朋友,但是想对冥魂古卷图谋不轨,我绝不会留你!不过你放心,你死了我自然会给轩儿一个交代!” “四式。” “什么?”北顾风甚是疑惑的脱口而出。 只见阿影双掌间白芒大盛,白衣、青丝也在那暗自涌动的劲风中肆意而起。待双掌并拢的瞬间,一条五丈有余的白芒巨龙瞬时而出,张牙舞爪发出龙吟之声! 北顾风这才反应过来,竟是龙尊诀!银龙之象虽气脉凝聚而成,却声势汹涌、沉稳有力。可见阿影对于龙尊诀的运用相当娴熟! 从开始到现在,阿影使用的皆是玄门气脉之法,断云阁气脉之法,却没有使用与生俱来的那种逆天的鬼魅异术,多半是还未忘记对那人的承诺吧! 北顾风连忙祭出自己的专属法器一块拳头大小的血色晶石。待银龙吞噬而来,悬浮身前的血色晶石瞬涨出血红带紫的光色。 随着北顾风给身前的晶石灌入越来越多的气脉,血色晶石不仅令这条巨龙无法再近半分,竟隐隐有了反噬之象。 此时整个洞内皆是被这块晶石血红带紫的光泽笼罩其中。在无数刺眼的红芒中,阿影显得娇弱的身躯溢散浅淡白光。那张还算清秀的容颜始终如同冰山雪莲,没有痛苦、没有怒恨,只给人一种冷意。 血光中只听一声粗犷的喝音,血色晶石光芒再度艳烈,一道紫红交加的光柱射了出来,生生将这条气脉凝聚而出的巨龙撕裂开来! 北顾风是何等的高手,如今火力全开,也是恐怖之极!摧裂银龙的紫红光柱势头未消,径直射向阿影而去。 阿影默不作声,双掌间幻出一道白色光罩将自己笼入其中。 可这血色晶石中释放出的气脉力量似是无群无尽,只片刻功夫,阿影便觉支持不住,而这紫红光柱却是更加汹涌。 终于,在洞内血红的光泽和这道紫红光柱的猛烈攻势下,占据一小处空间的纯白光罩发出支离破碎的声响。 “噗~” 光罩瞬时碎裂! 弥散整个洞内的血色光泽逐渐黯淡,紫红光柱消失。沉寂的洞内,阿影卧地不起,呕出一口鲜血,冷视那人。 从始至终她都未使用过那种令人发指的神秘功法…… 第四十五章 天漠的沉闷 无字石壁下经过一番战斗的北顾风也是长吁一口气,稍稍定下神来,缓步行到阿影身前。睥睨的目光瞥了一眼落败的阿影,“我竟没看出你的气脉实力已能和轩儿不相上下,不过若是因此便自负到想要和老夫一较高下,那你可就太天真了……” 阿影沉默不语,口中血水汩汩不止,那双眼却始终明亮清冷,看不出一丝求饶和畏惧! “若不是想要盗取冥魂古卷,念及你和轩儿的情意,我还可以放你一马,如今看来你唯有一死,才可永绝后患!”北顾风冰冷说道。 片刻的功夫,北顾风下垂的一手上紫光猎猎。 整个洞内沉寂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只能听到阿影轻微的喘息声和北顾风一手间紫芒“滋滋”作响的声音。 突然,冷视阿影的那双清眸猛地一睁,爆喝声中,一道紫色凶刃从北顾风掌中瞬发而出逼向阿影! 那道紫光气刃,死亡之刃划破沉闷,带着一股劲风已经到了阿影身前,阿影没有任何避闪的意图和丝毫的机会。 或许只有那种匪夷所思的鬼魅身法可以令她躲过这致命一击,然而她也没有催动那种逆天神功。 神秘的无字石壁下,北顾风的致命杀招已经距离倒卧的阿影咫尺不到…… “噗~~~” 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犹如一个沉睡万年的远古巨神睁开了他那金泽熠熠的睡眼,窥探着整个洞内,又像一个在沉暗中蒙蔽着尘埃的通天圣物在这一刻彻底冲破束缚,将自己的圣辉溢散整个天地之间! 整个洞内弥散着犹如金粉的光辉,潭中的水是金色,地面是金色,石灯是金色,惊愕无比的惶惧面容也被映成金色! 洞内那块原本静谧无恙的无字石壁终于按耐不住寂寞,在阿影即将身首异处的瞬间绽放出金泽圣芒,将时光凝滞,将那道微乎其微的气脉凶刃瞬间抵消。 这块巨型的无字石壁实则是天漠通天大能的圣物冥魂古卷,此刻竟在阿影濒危之时主动觉醒救其一命,这一幕只叫北顾风错愕失神,无法淡定。 刺目眩晕的金泽圣辉中,北顾风,阿影纷纷抬头,向着那无字石壁望去。 整个无字石壁上的光泽片刻便消沉下来,原本没有任何痕迹的光滑石壁上竟浮现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金言! 这些金色字体就连经常来洞中修习冥魂古卷的北顾风也不识得,阿影更是不知。 往日,北顾风、北铭轩及七煞众人来洞内修炼皆是盘坐石壁前的蒲团之下,默念心诀,石壁便会溢出浅淡金光,金光滋润丹田气脉,是为感悟冥魂古卷。但像今日冥魂古卷主动散射神光,更是浮现出无数金言,洞内修炼数十年的北顾风也是第一次遇到,不知作何解释! 此刻重伤倒地的阿影脑中那种莫名的感觉更为强烈,仿佛自己所求的东西就在眼前! “嚯嚯嚯~~” 二人凝视之时,石壁上那些奇怪的金色文字竟一个个缓缓脱里石壁的承载,悬浮出来。 北顾风面上惨白,更是失声“啊~”了一声。 但见那些金言排列成串,在沉暗的洞内上空缓慢盘旋。金色字体宛如暗夜里在天空中翱翔飞腾的金龙。它们像是被束缚在这石壁中经历了无尽的岁月,第一次重获自由后活动经络,又像……又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这条“金龙”拂过阿影头顶,她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这条由无数奇异金色文字聚成的金龙一个盘旋后朝着阿影扑面而来。 那双不泛涟漪的清眸中倒影着愈来愈盛的金芒,清秀的玉颜依旧没有任何神色。 “嗖~” 无数金光璀璨的字体尽数涌入阿影的脑中,再无踪迹。 这一幕看的北顾风瞠目结舌,僵硬的身躯猛地一震。 而就在这些金色文字消失在阿影脑中的瞬间,石壁上仅剩的一点圣芒也消匿无迹,整个巫山紫峰弥散的紫光淡了许多! 身在天漠各处的七煞众人心头猛地一颤,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神情一怔,莫名的惶惧不安。 被虞芊芊追了大半个紫峰的北铭轩气喘如牛,突然顿下脚步,面色煞白,抬眼望向崖壁处神秘 洞穴的方向,眉眼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神色。 疾步狂奔而来的虞芊芊见北铭轩突然顿足伫立,欣喜若狂,挽了挽衣袖,正欲作怒打的北铭轩跪地求饶。还未抬手便见北铭轩脸上从未有过的凝重和隐隐的畏惧。 “发生什么事了……轩哥哥?”虞芊芊顺着北铭轩的视线眺望过去,只见莽莽的沉暗中怪石突兀,草木摇曳,瞧不出任何异样。 北铭轩重声截道:“你先回去,我有要事去办!”撇下这句,他的身躯便包裹在浓郁紫光中,疾驰而出。 于此同时,夏耀、暮尘等天漠七煞,除去悄然离去的江火,皆是行色匆匆朝着同一个方向御空而去。 北铭轩飞离不久,虞芊芊惊醒一般冲着北铭轩离去的方向嗔道:“好哇,小轩子,原来你刚才故意装出那副神情骗我,然后逃之夭夭,看我不抓到你,将你碎尸万段!”说话间,虞芊芊连身纵飞而出,朝着北铭轩的方向飞驰而出。 崖壁洞穴内,被这些奇怪金字涌入脑海的阿影瞬间感觉有一股强烈的力量在脑中翻腾乱窜起来。 痛! 似有千斤炸药在脑中瞬间炸裂开来,每一根神经都像被瞬间割断!那种痛楚能让人身陷地狱,能让人忘记享受过的所有安乐! 即便是阿影这样冰冷的女子在这般苦痛的折磨中也早已神志不清,狰狞起来,嘶声惨叫起来! 见阿影抱头发出惨烈的嘶声,痛苦的挣扎翻滚,早已面色尽失,冷汗贴衣的北顾风心中想道:“方才冥魂古卷尽数涌入这女子脑中,若是让她活着出去,那我天漠的冥魂古卷岂不是也要流传出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北顾风目中闪过一丝凶光,见他悄无声息在掌中幻出那块血色晶石,暗自发力。 一道迅猛的气光从血色晶石中射向倒地挣扎的阿影! 可令北顾风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的气脉光诀还未触及阿影之时,一个散射璀璨金泽的奇异文字从阿影脑中霍然而出,将气脉光诀瓦解之后竟向自己射出一道光诀! 这仅仅是冥魂古卷中的一个字体,便有如此威力,可想而知这部冥魂古卷的真正的力量是如何强大! 悬浮阿影身前的金色文字像是护主一般,又射出数道金色光诀。北顾风连忙将血色晶石御在身前幻化气脉抵挡袭来的金色光诀。 这仅拳头大小的金色字体威力却是强大到无边。只消片刻,北顾风便觉抵挡不住它的猛烈攻势。 苦苦支撑的北顾风深吸一口,正欲抽调出一丝气脉突袭倒地挣扎的阿影。如此一来,即便自己被这金言所伤,能将这奇异女子毙命于此,不让冥魂古卷流传出去,也是赚得。 不料,又有两个拳头大小的金言自阿影脑中飞出,三字金言齐发力。只听“轰”一声,北顾风所凝聚的气脉屏障瞬间被冲破,续而,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被三字冥魂古卷的金言重创的北顾风伏在地上,无力再战。他冷漠到畏惧的目光凝望还在痛苦挣扎的阿影,口中艳血染了衣襟,他都全然不顾。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修习多年的冥魂古卷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子重创自己?为什么冥魂古卷会选择这个玄门弟子? 第四十六章 张小奇的叫嚣 巫山紫峰擎入无边的浸墨的棉絮,峰顶原本弥散着的如纱般飘然的紫光此刻也显得狰狞。 而在这沉暗的天际下,在那几乎可以触及云端的紫峰之巅,一道迅疾的紫光似是将这片漫无边际的昏暗割据两半。在这疾飞的紫色光影后面,又有数道同样速度极快的光影驰骋而过,而这数道光影不约而同的都驰往同一个地方! 待这数道光影消失在同一个地方片刻过后,一道浅绿色的光芒缓缓驶了过来。绿芒落下地面黯然光泽,显露出一位水绿长裙,额配晶坠,头戴珠钗的美颜女子便是虞芊芊。 此刻虞芊芊降落在只有一棵枯松伫立的荒芜崖顶。她左右环顾一遍,虽然自己从小到大来过紫峰的次数不下十次,但这个毫无生机的地方自己却并未来过。 此地草木极少,多是碎石铺就的地面,除了前方那棵看似早已失去生命的枯朽老树,便是这老树前云海飘渺的万丈高崖。 方才虞芊芊紧随北铭轩的光影追出不久便见又有五道同样疾飞的光影和北铭轩汇聚一处,朝同一个方向行驶。如今追至这神秘荒崖,连同北铭轩在内的六道光影齐身投下悬崖,虞芊芊当即心头一颤。 距离崖边还有数丈的虞芊芊心道:“方才那五道光影应是七煞众人,如今和小轩子一起投身这万丈深渊,莫不是都失了智,一齐跳崖寻死!?”她立刻摇头将自己这个莫名的猜测甩出体外,“方才小轩子说有要事,如此看来多半是没有骗我!” 崖顶笼罩在昏暗中,沉寂的如同死一般,一阵阵山风“呜呜”在耳旁略过,虞芊芊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疑惧的缓缓向崖边走去,打算探个究竟。 行至崖边怀揣各种心情的虞芊芊忐忑探望一眼,却见距离崖顶不远的一处一块石台突兀出来,这才解开心中困惑。出于好奇虞芊芊也没多想,飞身而下…… 神秘 洞穴内在阿影凄厉惨痛的嘶声中,一行人的脚步渐而清晰。 不多时,北铭轩、夏耀、暮尘、苏绫、寒、小七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处。 见潭水彼岸北顾风狼狈的伏地不起,一白衣身影更是被什么折磨的发出惨烈的嘶吼,北铭轩,七煞众人纷纷奔了过去。 在夏耀及七煞众人的搀扶下,北顾风勉强站立起来,仍是一手捂胸。看着北铭轩第一时间奔向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痛觉欲生的玄门女子,目中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北铭轩一把将阿影揽入怀着,一脸焦急的急道:“影姐,你这是唱的哪一出?!你到底中什么邪了,你千万不要吓唬我呀!” 见北铭轩惊慌万分的神情,北顾风凄然无力的解释道:“冥魂古卷进入了她的体内,所以她才会如此痛苦!” “冥魂古卷!” 七煞众人瞬间惊骇失声,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北铭轩猛地侧首望了北顾风一眼。 夏耀心底大震,冥魂古卷乃三百年前上上任天漠教主释无极前辈在风铃谷寻得,其中蕴含无上心法。根据前几日在紫竹林中阿影所言,她的故乡便是风铃谷,如今看来冥魂古卷和这个至今身份神秘的阿影多半有所关联!而北铭轩和七煞众人修习的皆是冥魂古卷上的气脉心法,方才自己心神不宁,丹田气脉异状多半和冥魂古卷进入阿影体内有关!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影脑中那种几欲炸裂的痛楚才开始一点点消退,续而,阿影脑中快速闪现过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 而在这许多模糊的画面中却有两幅画面十分清晰,而且反复浮现出来。 蔓延百里的奇树上开满火红的花朵。艳红的花海在微风中漾起波澜,纷纷飞扬的红絮漫上天际,优雅的美丽的曼舞着,好似一群在人间卖弄身姿的仙子。 暖阳微风的山坡上铺散着的芳草,鲜美的芳草曼到了山坡的每个角落。说是芳草却是异草,每片草叶尖端都垂着一个豆子大小的翡翠珠子,这些珠子中又包裹了三两颗种子。每有风过时,摇曳身姿的芳草便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与那普通的铃铛发出的声音一般无二。 于此同时,在洞口处不知窥探多久的虞芊芊挺身走了过来。冷眼瞥视一眼北铭轩和其怀中面容憔悴的阿影,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时簇拥北顾风身旁的七煞中一身皮衣身材凹凸有致的苏绫走到北铭轩身侧,附耳俏言,“轩轩,我知道你对阿影妹子很上心,不过现在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来了,看到你怀抱别的女子总归不好,你先过去,阿影我来替你照顾,如何?”说着,苏绫伸手将北铭轩拽开。 北铭轩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在苏绫生拉硬拽下,放下了阿影望北顾风行去。 “伯伯,你不要紧吧?”虞芊芊挽着北顾风臂膀关切问道,末了又向面色难看的北铭轩翻个白眼。 北顾风浅笑回答:“伯伯没事,别担心芊芊。” 北顾风随即脸色阴沉下来,望着失魂落魄的北铭轩,骂道:“你这个臭小子,还没芊芊懂事,一进来就抱着那姑娘问东问西,一点不关心你老爹!这些年都白养活你了,哼!” 北铭轩只是沉默,也不做声。 夏耀恭声询问:“教主,这冥魂古卷三百年前到底是如何得来的?今日冥魂古卷能够进入阿影体内,它的来历和阿影的身世应有着莫大的关系!” 北顾风整理思绪,平淡说道:“冥魂古卷的来历……三百年前的风铃谷的那段往事,在我年轻那会儿曾听上任教主偶尔提起过,他只道我教这部圣典出自白氏一族,三百年前玄门、魔宗有愧于风铃谷白氏一族,有愧于白氏一人……” 夏耀揣测的口气说道:“阿影曾言她的故乡是风铃谷,从今日冥魂古卷择主看来,阿影多半是白氏一族的后人!” 北顾风面色肃然,一口否定,“这不可能,三百年前白氏一族早就被灭族了,再者三百年前的白氏从不出世,更不可能拜入玄门修习气脉功法!” 片刻过后,七煞中背负重剑不怒自威的暮尘担忧的口气问道:“教主,冥魂古卷今日被阿影收入体内,虽然对我等的气脉影响不大,但往后再想修习冥魂古卷提升气脉,只怕是……”暮尘看似作怒的巨眸闪过一丝顾虑,没有再说下去。 北顾风自然明白,如今冥魂古卷进入阿影体内,若想取出来是何等困难,之前冥魂古卷护主的威力他也不是没有领教过。如今没了部圣典,今后气脉提升的速度必然大打折扣。想到此处,北顾风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无奈摇头。 七煞中白衣公子手持折扇,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开口说道:“冥魂古卷对于我们天漠是何其重要,如今进入阿影体内,虽说一时半会无法提取出来,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希望!” 北顾风听闻猛烈回头,惊疑的目光看着寒,七煞其余人也是不由的目光聚在了寒的身上。 寒不怎么肯定的语气说道:“既然冥魂古卷出自风铃谷,不管阿影是不是风铃谷白氏的后人,我们都应当派遣一些人手前往风铃谷探查一番,若是真能寻得法子将冥魂古卷从阿影身体中提取出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夏耀听闻默默点头,“这个办法虽说希望渺茫,但也好过我们眼睁睁看着冥魂古卷与阿影融为一体的好。” 北顾风冷声道:“你们以为风铃谷就那么容易进入?风铃谷几千年来如同梦幻一般隐于世间。除了三百年前释无极老人和几位高人,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地理位置,要想进入,谈何容易!”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苏绫惊喜喊了一声:“她醒了!” 北铭轩飞步如箭来到阿影身边,见阿影面色惨白,双眸无力的睁开却是已经恢复了神智,“阿影,你怎么样了,现在感觉如何?” 阿影虚脱看着面前苏绫的娇媚容颜和北铭轩激动的神情,喑哑的声音无力道:“花,红花树,铃铛草。” 北铭轩很是疑惑的自述一遍:“红花树……铃铛草?” 夏耀立刻明白阿影所言何意,疾步走了过去俯下身来,轻声急道:“阿影,你说的可是风铃谷的火梨树和风铃草?!” 阿影没有回答,静静盯着夏耀。 夏耀又问道:“你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吗?” 阿影将脑袋弯向一侧,一双清眸却像是能穿透层层岩壁,视线能到达自己想看见的地方,“那个方向。” 第四十七章 噬血匕 这日的天漠隐隐压抑这一股悲凉之意。天漠众多教徒还好,但像北顾风、北铭轩及七煞这般的大人物都是面色忧郁,也不多话。北顾风送别了天荒教主后面上再没笑颜,也许肃穆清冷才是他的常态。此刻孤身一人坐于正殿不知道在干什么。 夏耀将自己锁在房内喝闷酒。暮尘坐于山崖一块巨石上,那柄玄铁重剑倒插地面入了三分,正独言独语,不过说是独言独语也不准确,因为有一个同样沉闷的声音在回应他,或许是墨筱。面容清秀的小七在青苍的松林中舞动银戟,上方的一块巨岩上一道人影站的很端,默默的看着却没有惊扰林中之人,便是寒。不消片刻,一妩媚女子悄然行到寒的身旁,看似平淡的美容下却有一种不被轻易察觉的失落,哀伤。苏绫也是默默注视林中舞动的少年郎,没有言语。 而这股浅淡的凄凉皆因今早夏耀前往江火房内时发现的一封辞信。除了醉酒未醒的阿满伏案而睡,还有酒碗下压的一份江火亲书的辞别信。 信上的内容大概是说自己要离开天漠,要重回大宁。不忍离别时的悲痛便不辞而别,十多年的兄弟情义他会铭记于心,以及在他离开后代他好好照顾阿满,让他长大成人。 七煞六人都明白江火的离去是身不由己,他不能看着自己的百姓自己的国家陷于水火而无动于衷。可是就算他们明白,那种诀别的凄楚,内心的失落仍是令他们烦闷。十二年的相处让这七人之间有了一种不言自明的默契,他们知道彼此的喜好,知道彼此的秘密,可是那个戴着半边鬼面,被往事岁月压弯的佝偻残缺的背影的秘密他们却知之甚少,如今他们知道了这个秘密,会带来别离的秘密…… 那是一块足有两丈长的横岩,嵌在陡立的岩壁上,看似很容易掉入底下的青苍松林却始终没有落下去。横岩的表面是光滑的。 “记得我们七煞第一次相聚么?”寒的白衫在细风中微微飘起而后落下,含笑的声音中夹杂着对往昔岁月的追怀,还有些许无奈些许哀伤。 “怎会忘记。那年我刚满十八,那一晚我们七人便是在此地对酒当歌。只是那时小七只有八岁,不能饮酒……”苏绫清淡的说着,末了将目光从松林中舞戟的小七身上敛回,望了寒一眼。 苏绫疑惑的口气又道了一句:“三哥……就这么走了?”似乎她不愿相信江火的离去是个事实。 寒的俊美面容上流露出笑意,“三哥走了。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大宁是他的家,云焰军是他的家,他……终于回家了……” “他留得信我看过,他很喜欢阿满这个孩子,让我们照顾。” 寒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随口道:“那就让他加入我们,做小八。” 苏绫很谨细的问了一句,“可以吗?” 寒已经转身抬步离去,“那要问他姐姐阿影和教主答不答应了。” 凉风拂过苏绫娇艳的面庞,好像一只宽厚的手掌抚摸着她的脸庞,她的发梢微微扬起。那双星月般的美眸注视着寒清瘦的背影渐而远去,她抬声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人离开?” 寒的脚步微顿了一下,终归消失在黑暗中…… 不知是因为冥魂古卷进入阿影体内还是什么缘故,笼住整个紫峰之巅如同薄纱般的紫光在一日之内竟消散了不少。紫光的遮笼消减下来后,竟能隐约看到一轮迷蒙的弯月。 皎月朦胧,一座还算宽敞的青瓦屋舍门前的石阶上坐着两人。 阿影静静注视前方随着夜风偶然跳动的落叶,也不做声。倒是阿满,一会儿抱膝望月,一会儿撑着腮帮深思,显得不安。 “姐姐,你说江叔叔还会回来看望我们,看望夏耀哥哥他们么?”阿满歪着脑袋一本正经的问道。 “不清楚。” “那你知道大宁王朝远不远,江叔叔走了一天了,应该走到了大宁王朝吧!” 阿影只是微微摇头,目光仍是停在不远处偶然起伏的落叶上,“不知道。” 阿满挪动几下屁股,靠的阿影又近了些,挽起她的臂膀,好奇的探过头看着阿影冰冷的面庞,“姐姐,你在想什么呀?” 阿影回望阿满一眼,平静答道:“师父,大师兄。” 阿满稚嫩的小脸跃上一丝忧伤,伤神道:“是啊,虽然断云阁的其他长老很讨厌,但师父对我们是真的好。还有大师兄,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到断云阁,要是发现我和姐姐不在了,他一定会很伤心吧!” 阿满沉下头也不再多话,这一刻仿佛时光凝滞一般没了任何声响。 良久以后,清晰的脚步声渐渐行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轩哥哥,你来啦!”阿满面上流露出喜色,立刻站了起来。阿影也起身静望着缓步行来的北铭轩。 北铭轩抚着阿满直到胸怀处的小脑袋,略显惨白的面容上强挤出一丝笑容,笑道:“嗯,我来找你姐姐有些事情要讲。” “什么事?”阿影主动开口,清淡的问了一句。 北铭轩的笑容更盛了些,轻松说道:“自从冥魂古卷进入你的身体以后,你说话都正常了许多。”目光微移看了一眼阿影的脚下,续道:“而且你的身下有了浅显的影子!” 确认北铭轩所言,如今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见阿影的身下比往常多了一道浅淡的黑影,虽然很浅,近乎没有却能说明阿影得了冥魂古卷以后在往一个正常人的方向发展。 不知怎么回事,阿满发现今晚的北铭轩少了那份幽默风趣,他的面色他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成熟稳重。或许这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罢。正因为如此,阿满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北铭轩自顾叹息一声,感慨道:“这冥魂古卷果真是个好东西啊,在我们天漠三百年,令我们这些教众受益无穷。如今进入你的体内竟然也能发挥这般作用!” “你想说什么?”阿影似乎已经看透了北铭轩的心思,一双清澈的水眸对望过来。他们之间不应该有所隐瞒,可能阿影这样认为…… 北铭轩面上少了一丝笑意,口气也重了一些:“如果说有个法子可以将你体内的冥魂古卷提取出来,你……愿意么?” 阿影立即摇头,很是坚决,“它只属于我。” 北铭轩低头扫了一眼认真看着自己的阿满,目光重新回到阿影身上,平淡中带着些许激动:“那么带我们进入风铃谷呢?” 这一次阿影没有那么快做出答复,她缓缓沉下头陷入深思。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些火梨树风铃草的存在,似乎有一股强烈的意识让她觉得那个地方不应该被任何人涉足,虽然她也不能确定是否自己曾经到过哪里。 就在阿影思绪紊乱不知如何回答时,一只温暖的厚掌抚上自己的脸庞。他的手不怎么光洁,那种温度很真实,能让人心安。 这是北铭轩第一次抚她的脸庞,那种安稳中夹杂了一些的慌乱,尽管如此,阿影还是直视他的双眼,没有丝毫避闪。 “带我们去吧!那里或许不止有冥魂古卷的来历,还有你的身世,你的过去、记忆,这些我都很想知道!”北铭轩的语气中流露出激动,恳求。 见阿影轻轻点头,北铭轩轻吁一口气,脸上泛起笑意。 忽然,一道凌厉的声音打远处传来,这声音虽是女子声音,却如狼似虎,说难听点就是母夜叉吼叫。北铭轩听得熟悉却是心底猛然发毛。 “小轩子……小轩子!” 北铭轩整理好情绪,扭过身便喜迎了上去,抬高了嗓门叫道:“吆,原来虞大小姐来了呀!” 第四十八章 起誓 只见虞芊芊一身水绿长裙,额前的水晶吊坠给那张倾城玉颜又添了不少神韵。她飞扬跋扈,面上显露怒色,疾步走了过来。 见北铭轩嬉笑着迎了上来,心中怒意不减反增,怒声娇喝:“让开!” 北铭轩就这么热脸贴了冷屁股,摆开双手神情无奈的正欲说些什么。不料这虞芊芊一把将他扯到旁边,径直向阿影,阿满走去。 “我跟你说啊,刚才你勾引小轩子我都看见了!不要以为你是夏耀哥哥带回来的便可以在天漠为所欲为。小轩子虽然平日里有些犯傻,对我也不是很好,但是也不允许你勾引他!”虞芊芊玉指对着静静站立的阿影指指点点,声音也是出奇的大,出奇的严厉。 阿影对于面前女子一通谩骂竟是面色不改,镇定自若,好像骂的不是自己一样。任她耍威风,任她怒火中烧,都只默默静视着。 阿满自然是不容许别人欺负姐姐,比虞芊芊矮出不少的身板儿立刻挡在阿影身前,口气很坚决的抬声辩论道:“虞姐姐,不许你在这儿胡言,更不许污蔑姐姐!明明是轩哥哥主动抬手摸了姐姐,你休要在这里颠倒黑白!” 虞芊芊抱臂在胸,气鼓鼓的瞪着阿满,升高腔调:“嘿,我说你这个小子,我颠倒黑白?难道我的眼睛还会骗我不成!?” “哼,反正不许你欺负姐姐,姐姐没有勾引轩哥哥,都是他自愿的!”阿满气冲冲的说完这句,不由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北铭轩。 北铭轩抬手习惯性的揩去额前的汗水,一边走近三人一边说道:“芊芊啊,你不是跟你爹早就回天荒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虞芊芊怒气未消,重重道:“老头儿先走了,我想再玩两天。”她又瞪了北铭轩一眼,“怎么?你要赶我走呀?” 北铭轩尴尬一笑:“那倒不是……” 虞芊芊猛然拽起北铭轩一臂便望外走去,口中还不停絮叨:“小轩子我跟你说,以后离他们两个远点儿,你要是不听看我怎么收拾你!” 北铭轩虽说很不情愿,但过去几十年里都是在这疯丫头作威作福中成长的,早已习惯性的心底默默屈服了。 走出数步,北铭轩硬生生拖住虞芊芊回望了一眼,浅笑急道:“影姐,以后我替她给你道歉……一定!” 北铭轩同虞芊芊拉扯着消失在黑暗中,这间青瓦屋舍前又恢复了宁静。偶有夜风席过,有些清冷。 阿满释了一口气,很不痛快的重重道了一句:“这个虞姐姐真是太可恶了!”随即小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情望着阿影,“姐姐,轩哥哥会不会是喜欢你才摸你的脸呀?” 阿影轻轻摆首,平静的道了一句:“不清楚。”她的目光却是久久望着北铭轩离开的那片黑暗中。 …… 第二日的朝阳仍是没有穿透那层厚厚的乌云,将阳光泄在紫峰山巅。在这阴沉的喘不过的昏暗中,那座如龙虎盘卧的天漠正殿巍巍而立。 此时殿内正上坐的是天漠教主北顾风,下站北铭轩,七煞五人。 “爹,我昨晚已经跟阿影说了,她答应带我们进入风铃谷!”北铭轩一副居功自傲的神情说道,随即面上又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淡淡忧意。若是真的进入风铃谷,真的寻到可以将冥魂古卷从阿影体内提取出来的方法,他又该如何取舍,是夺取属于阿影的东西还是欺瞒老爹。 北顾风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深思熟虑过后开口说道:“夏耀、苏绫,就由你二人随阿影去一趟吧!” 夏耀、苏绫微欠身,恭敬道:“是。”苏绫不由的将目光瞥向北铭轩。却如自己预料,北明轩脸色惨白,慌张失态。 北铭轩也不顾什么规矩,莽冲上堂去,来到北顾风身前,怀疑的口气探问:“没我什么事?” 北顾风拍了儿子肩头,力道不是很大,平淡道:“乖乖在天漠待着……” 北铭轩猝然发声,重重道:“不行!这次我必须去!” 这一声就连底下的夏耀等人都骇的不轻,北顾风自然也是惊了一跳,厉声坚决道:“你若是敢离开天漠半步,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北铭轩既不理让也不服软:“打断狗腿也要去!” 北顾风勃然大怒,声震如雷,“到底我是教主你是教主,我是老子还是你是老子!” 见自家老子如此大发雷霆,唾沫星子溅了一脸不说单单那股惊人气势,北铭轩当下脚跟发软,拽起北顾风的衣袖,低声哀求道:“爹爹,你就让我去吧,求你了,我的好爹爹……” 底下七煞之人默不作声,不苟言笑,仿佛这种画面十多年来看了不少。北顾风也不刻意回避,怒气稍减一些口气却是坚决:“你和这名玄门女子之间已经有了感情,若是我放任你去了,芊芊怎么办,你要我如何跟你虞伯伯交代?你和芊芊可是从小便有婚约的!” 北铭轩一时哑言,垂下头去。 不多时一名紫衣侍卫疾步入殿,跪禀:“教主,山下一名断云阁弟子强硬闯山,已经打伤十多名紫衣侍卫!” 夏耀等人皆是露出惊异的神色,北铭轩却是一副颓态漠不关心的样子。北顾风困惑的自道:“断云阁?” “可知他所为何事?” “来人形体胖硕,实力不浅,说是要找他的师妹师弟!” 北铭轩身子一怔,疑惑自道一句:“张小气?” 天漠紫峰脚下灌木繁茂,苍松成林,怪石嶙峋,在天际压的低沉的乌云下显得鬼气森森,怪风阵阵刮起,作弄的灌木簌簌直响。 在一处未有草木生长的空旷区域内,一名身着断云阁道衣,体态肥硕的执剑弟子剑拔驽长,满是油脂的厚脸腾着杀气,目光也是盛怒。 与其对峙的二十多名紫衣人已经有一半倒地不起,捂胸捧腹面目狰狞,发出疼痛的惨嚎,竟是被这名断云阁弟子一人所伤!剩余的几名紫衣人方才也是亲眼目睹了这男子的气脉威力,当下不敢妄动,面露惊惧神色,心底打颤。 张小奇猛地抬起手中隐有白光缭绕的精致佩剑,冷声道:“若是不想同他们一般惨痛莫要阻俺!” 这剩余的几名紫衣人面色更是难看,若是强上多半不是此人的对手但也不能放他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入天漠,一时间不知所措。 “张小气果然是你,识相的赶紧滚回断云阁,要是再敢来天漠撒野,小爷要你好看!” 一道气势汹汹的声音从松林中传来,嚣张却也熟悉。张小奇、紫衣人同时望松林方向看去。 只见北铭轩、夏耀、暮尘等人气势汹汹而来。 “二货三度,快些把俺师妹,师弟放了,否则……”张小奇一指北铭轩,面色铁青,厉声吼道。 北铭轩却是随意的将手臂搭上夏耀的肩头,摆出一副慵懒的姿态,漫不经心的问道:“否则怎样……你难不成还想杀了小爷?” 夏耀却是说起了风凉话:“轩轩,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过那晚在古月山的时候要不是藏锋出手,你早将张小气打的跪地求饶了吧!如今这里藏锋老头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你可以出尽风头了!”说着夏耀一把将北铭轩推了出去。 北铭轩回眸重重嗔了夏耀一眼,便摆正了身子,怔声怒道:“张小气,当初你们断云阁是如何对待影姐和小满的,你先回去问问清楚!如今你竟然这么不要脸还敢跑到天漠的地盘来撒野,就算影姐和阿满现在站在这里,她们也不会跟你回去!” 张小奇这才稍稍熄了胸中怒火,沉思起来:“昨日我匆匆赶回断云阁未见师妹,师弟,便询问师父,师父只道是被这个二货少主带走了,确实没有详说因何会被带走,难道还有别的原因?不管了,这二货三度的话也不能全信,我若是能将这二货擒住要挟他们将阿影阿满送出来,当面问问不就清楚了么!” “废话少说,看剑!” 北铭轩还未有丝毫准备,张小奇的长剑已经直驱而来。 张小奇,北铭轩如今皆是中天境后期的修为,气脉实力相差无几。就在长剑穿胸而过的瞬间,北铭轩足底扭转避过锋芒,亦不多想,一个空翻腾出数丈。 落地的北铭轩已经调动了全身气脉,消瘦的身躯溢散浅淡的紫芒,双掌间的气光却是异常强烈。 第四十九章 苏绫的复仇 就在北铭轩落地片刻之后,张小奇肥硕的身躯同那柄泛着白光的精致佩剑已经逼了过来。 一时间紫光白芒相互流转,变幻不定。虽说二人实力相近,张小奇利刃在手令北铭轩不得不加以提防。好几次北铭轩有了趁虚而入之机,待他还未近身便被其佩剑阻了下来,若不是自己动作疾快,恐怕早已血染衣襟。 约莫斗了三十个回合,张小奇依仗手中利器竟逐渐占了上风。打的北铭轩只顾躲闪,险象迭生。 北铭轩刚抵下张小奇袭来一掌还未落定,一道白芒剑气已经出现面前咫尺不到。 这剑气亦是张小奇方才身子未定下时强硬发出的猝然一击,所以没有多大威力,但也不容小觑。 北铭轩未来及避闪,只得双臂匆忙抵挡,整个身子竟被这剑气击的退却数步,自然不会无恙。 见北铭轩吃了苦头,一脸凝重的暮尘提起重剑刚要抬步却被夏耀抬手拦下,他清淡说道:“不忙帮他,再看看。” 暮尘也不多话,打消了念头。 张小奇见北铭轩已然失势,也不给其喘息的机会,疾步飞奔而去,手中佩剑光芒再度凛冽起来。 北铭轩面露惊惧,牙关紧要,猛地抬手空掌直对猛兽般狂奔而来的张小奇。 “冥魂  止!” 随着一声嘶喝,他的掌间紫光异常。端端这一掌竟使张小奇风驰电掣的身子瞬间抽搐,定格在原地。别说前进了,此刻的张小奇要想做出丝毫的异动都觉得困难非常! 他只觉整个身躯每寸肌肤上都有一股强劲的力道将自己约束住,他也不清楚这莫名的力度从何而来,或许,正是北铭轩那只正对自己的紫掌! 北铭轩自然清楚这等能将人的肢体制约住的异术便是冥魂古卷上的低等冥魂术。这等术法修习起来也是及其困难,而且它能制约的强度跟施法者的气脉、被施法者的灵魂强度息息相关,也就是说被施法者想要冲破约束的决心异常凶悍,施法者的气脉也不是很高深,那么这等术法的作用近乎没有! 只见北铭轩面容狰恐,惨白的脸上汗水析出却是牙关紧咬全力制约着张小奇魂魄,使他不能前进半分。 张小奇也发现北铭轩的“妖术”固然厉害,那股约束能将人的肢体控制,却并非无法撼动。他拼尽全力想要摆脱这妖术的控制。 这种状况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两人都被折腾的气力所剩无几,却没有任何一方服输,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横,一个比一个倔。 “不行,趁现在七煞还未动手俺得赶紧摆脱二货控制,若是真到了气力耗尽,面对这些高手俺也讨不到便宜,为了师妹师弟,拼一把!”张小奇心中这般思索。 只见他突然气脉暴涨,一张肥脸憋的赤红,眼中更是布满血丝。发颤的嘴唇开始有了异动,齿间费力挤出一句: “龙吟……!!” 随着一声响彻四野的龙吟,以张小奇为中心的地面突然扩散开飞扬的尘土,那股气脉更是瞬间冲破可以拘锁魂魄的妖力。 与此同时,北铭轩如同被瞬间抽干精血瘫倒跪地,大口喘息,汗水涔涔下。 张小奇自知时机成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北铭轩突袭而去。那奈何他还未至落败的北铭轩身边便被一道暗紫气光强行逼退。 避闪过袭来的暗紫气光,张小奇稍稍落定立刻投目望夏耀处看去。却见夏耀负手缓步望这边行来。见他面色冷峻,杀气凛冽,张小奇不由心底一颤,毕竟七煞的名声他还是知道不少。 北铭轩面色惨白,狼狈退至夏耀身后,低沉含怒的声音道:“给我狠狠揍……往死了揍!” 夏耀也未理会北铭轩,只见他缓缓抬手,掌间竟悬浮起一颗拳头大小的灰色匣子。 只见这匣子四四方方,通体呈灰紫色,除了雕刻的精美花纹还有三道如蛇般相互缠绕的暗红色的纹络。 江湖传言七煞夏耀有一法器名为重明匣,此物不光威力极强,而且变换无穷。曾有人亲眼所见这重明匣片刻功夫变形成一柄利剑,削铁如泥! “现在走还来的及。”夏耀面无表情,冰冷说道。 张小奇凝视夏耀掌间溢散紫气的重明匣片刻,想到阿影,阿满二人,当下心中一横,长剑所指,怔声道:“放马过来吧!” 夏耀掌间重明匣缓缓转动,随着他气脉的注入,只听一道疾声,灰紫色的光柱砰然疾射向张小奇。 张小奇疾手将长剑抵在胸前强行阻住袭来的气脉光柱。 夏耀是何等的高手,而张小奇也只有中天境的气脉实力。夏耀还未尽全力,强行抵挡光柱的张小奇已然在那股强烈的气脉之力中苦苦支撑,表情痛苦,几欲败下阵来。 “轰~” 终于随着夏耀再次发力,张小奇只觉那股气脉之力犹如波涛巨浪瞬间将自己吞没。被这气脉之力轰出数丈的张小奇肥硕的身子重重砸在地上,口中血涌不止,面色惨白如纸,已然伤不不轻! 见那宽胖的白衣身影似乎并没有不服输,双掌撑地费力爬起身来,脚步踉跄。夏耀冷声道:“趁现在还有力气,赶紧滚!” “把俺师弟师妹交出来!”满口鲜血的张小奇低声吼道,那双布满血丝发狠的瞳眸,竟是令夏耀也惊骇不少。此时的张小奇犹如一头野兽,受伤的野兽。因为只有野兽才会敌人面前忘记伤痛,没有畏缩! “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那便不能怪我了!”夏耀发狠道了这句,目中杀气腾腾。 只听一声呵斥,夏耀掌间的重明匣中疾射出一条煞气腾腾的气光。还未等张小奇反应,这道气光像是一条索链刹那间缠绕到其粗壮的脖间。 早已没了任何气力反抗的张小奇被这黑光拘住脖颈生生提止半空。 七煞剩余四人已至夏耀下了杀心,一个个只是冷眼注视半空中抽搐的那人。北铭轩也知张小奇性命多是不保,心底不安起来。想起方才决斗时他的丑恶嘴脸,便也打消了劝阻的念头。 半空中被索链般的黑光拘住脖颈的张小奇奄奄一息。痛苦挣扎的脸上没了一点血色。整个身子更是阵阵发搐。可是即便如此,那双半合的凶目望向夏耀任是没有丝毫屈服,微弱的气息颤音说道:“把……师弟……师妹……交出来!阿影……阿满…………” 谁会想到当初阿影,阿满拜入断云阁时,为米面发愁的张小奇,一到饭桌上便觊觎阿影饭菜的张小奇会为了师弟师妹将自己逼入绝境! 或许在他的眼里,阿影不仅仅是师妹,还是那个小妹,五年前被黑邪子生生吞食的小妹!他见过那种血腥,那种在绝望中无助挣扎的眼神,这一次……这一次,他绝不能畏缩! 夏耀的冷眸仍旧没有一丝饶恕,他看着那人在痛苦中面色一点点失去生气,那双无力的眼眸几欲永久的闭合。 就在这时,一道疾飞的白芒赫然袭来。 “嚯~” 白芒悄然而出,来势汹汹,直逼夏耀而去。 夏耀当即撤了缠绕张小奇的黑光,抵御来袭! “影姐!”北铭轩不由惊唤了一声。 随便说说 好像除了我就一两人在看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认识的。写了四十多章了,没什么起色,估计扑了吧!看别人写的都是那种怎么变强怎么厉害滴。《浮世玄魔》不合大流,这种结果也在料想之中,不过我还是会坚持写完的。我就想努力刻画好像江火这样一个个人物,用阿影和这些人物撑起一个好的故事。当然我功力不太够,这些人物写的怎么样我也没个准头,如果你们认真看了,麻烦评论一哈,给我讲讲感受,也就是提点建议,感谢你们! 第五十章 黑邪子突袭 转眼的功夫阿影已经行至张小奇身前,面色清冷,不泛涟漪的眸子凝视夏耀,静静站立。 阿满也是匆匆跑至张小奇身旁,费力将那赘肉横生的肥胖身躯揽在怀中。许是多日未见,如今相聚,他的面色惨白,鲜血染红皓齿,往日的嘻戏笑颜不复,尽显狼狈。阿满的眼中不由一热,哭腔说道:“大师兄,对不起,都是我和姐姐不好,害你差点……” 见阿满没再说下去,抽噎起来,张小奇强忍痛楚,苍白的肥脸上强挤出笑意,无力笑道:“阿满,没事的,师兄俺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不哭了昂……”说着,抬声抹去阿满眼角的痕迹。 夏耀面色阴沉,重重对视阿影,片刻后开口冰冷道:“你要救他?” “他是师兄,不能杀。”阿影同样不带任何情感的回答。 北铭轩蹿到夏耀身侧,附耳悄言:“耀耀,要不给影姐个面子,放他一马?”随即冲着阿影一阵卖笑,显得猥琐。 夏耀不知怎地,竟对北铭轩的话语充耳不闻,脸色愈加沉凝,眉间纠结出一股杀气,“如果我偏要杀呢?” “那便先杀我!”阿影的口气同样坚决。 瘫倒的张小奇也已注视这个清瘦的背影许久。好像她很娇弱,任何人都可以欺负,好像她也很强大,强大到可以抵御狂风暴雨可以战胜任何强敌! “他是师兄,不能杀!”这不带任何感情的七个字令张小奇心中一暖。师妹不会笑不会悲,那么一瞬张小奇突然觉得一个人为什么要喜要悲?对一个人的喜或厌用最简单的方式表达出来不是更好么?而师妹就是这样一个人! 张小奇在夏耀手中尝尽苦头,如今阿影替他出头自然欣慰。可阿影岂是夏耀的对手,那人的高深莫测方才只是显露冰山一角。张小奇登时心慌意乱,在阿满的搀扶下挣扎爬起身来,急道:“师妹,不可,你绝不是他的对手!” 此刻,夏耀已是剑拔弩张,掌间重明匣溢散紫气飞速转动起来。 “住手!” 突然一道沉雷般的呵音自松林中猝然响起。 夏耀、阿影及在场众人皆是投目望去。只见沉暗的松林中缓缓走出两道身影。一者灰袍花发,鹤骨苍颜,一者水绿长裙,容颜倾城,便是北顾风、虞芊芊二人。 “既然阿影说了便放过他吧,夏耀。”北顾风扫过模样狼狈的张小奇冷眸落在阿影身上,沉稳说道。 夏耀这才收势,朝着北顾风微点头算是应了。 阿影也未向北顾风道谢,转身来到张小奇,阿满身旁,静静问道:“大师兄……没事吧?” 张小奇苦笑着摇头,随即面容变得郑重起来,“师妹师弟,随俺回断云阁吧,你们有什么冤屈,师兄为你们做主!”他的眉眼中流露出乞意,口气却是坚决。 阿影当即底下头。断云阁带给她的伤痛至今想起毛骨悚然,再回断云阁不知是福是祸,可要拒绝大师兄她又如何开的了口。 “阿影,即刻出发随夏耀、苏绫前往风铃谷,如何?”北顾风负手而立,不苟言笑询问这一句。 阿影对望北顾风,微点头。 张小奇面色惊变,立刻想到阿影曾言她和阿满真正的家乡便是风铃谷。至于这个风铃谷自己以前从未听闻。如今又怎会跟天漠扯上关系,当即心乱如麻,急声问道:“师妹,你们前往风铃谷又为何事,你不是说过你阿娘便是在风铃谷中找到你们的吗?” 北顾风略带笑意说道:“你若是不放心阿影,便一同前往。” 张小奇蔑视一眼北顾风,恶狠狠说道:“不用你提醒俺自然会随师妹同行,俺到要看看你们有什么阴谋。若是对师妹师弟有任何不利,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北顾风听了张小奇敌意满满的一番告诫,不仅没有任何怒意,反而笑意更浓。他随即抬手做了“请”的动作。 张小奇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走吧师妹师弟。”便已抬步离去。 阿影,阿满的目光具是在北铭轩身上辗转片刻,见他面色怿怿,无比沉郁,终是迈开步子赶到张小奇身后。 见阿影,阿满随张小奇先行而去,夏耀与北顾风、北铭轩等人告别后携苏绫远去。 北顾风目及夏耀,苏绫离去的方向,神情肃然。突然抬声淡然说道:“芊芊啊,伯伯交给你一个任务,如何?” 虞芊芊只行几步便至北顾风身侧,含笑痛快说道:“伯伯,你有什么事尽管说便是了,芊芊一定完成任务!” “这段时间你既然不回天荒便给我从步不离的盯这这个臭小子,他若是胆敢踏出紫峰半步,立刻向我通报。”语末,北顾风发狠的瞪了北铭轩一眼。 北铭轩立时回避北顾风的目光,憔悴的面容更添无奈,无奈喊道:“爹……” 虞芊芊暗自向北铭轩做个鬼脸,又拍着胸脯,趾高气扬回道:“伯伯尽管放心,芊芊一定完成任务!” 密云下的紫峰之巅沉暗寂静,除去一两声蛐蛐的吟唱,没有任何声响。一间烛火灯明的厢房在这沉寂中发出吱呀的呻 吟,房门被悄然打开。 一个脑袋在半开的门缝中探了又探,察觉到四下无人,这才轻盈的探出一只脚来。这人蹑手蹑脚还没行出十步,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吓的惊了一跳。 “站住!” 这人僵持在原地,面色十分难看,大有做贼心虚的样子。 虞芊芊几步走来,围着他转悠着打量一番,故作的义正词严询问:“小轩子,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北铭轩思索片刻,立刻眉开眼笑的恭敬迎合起来,道:“芊芊呀,我就想出来解个手,难不成还让我在自个儿屋子里撒尿呀!” 虞芊芊一摆手,不耐烦的说道:“行行行,感觉去吧。” 行出没几步的北铭轩正欲窃笑这么轻易就混过这一关,刚一回头却见虞芊芊竟悄然跟了上来。 “我就撒泡尿你也要跟着呀!?”北铭轩惊异的问道。 “对呀,伯伯说了,寸步不离,知道什么叫从步不离么?” 北铭轩脸色沉郁,也不遮掩,很不满的随口道:“好啦好啦,我承认我要逃走。” 虞芊芊当即惊的跳了起来,对着北铭吃一顿指手画脚,气急败坏之下,她怒声道:“你等着我就去告诉伯伯就说你图谋逃跑,然后再派几十个侍卫时时刻刻盯着你!” 虞芊芊还未行出多远便被北铭轩生生拽了回来。见他纤手插腰,别过脸去,气急败坏,北铭轩连忙道:“芊芊啊,我们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嘛,千万不要冲动!” “没什么好商量的,哼!” “那这样好不好,等我这次回来以后,立马去天荒跟虞伯伯提亲,然后我们成亲,如何?” 虞芊芊立时侧过身来,惊异的目光瞪着北铭轩,隐隐还有一种羞涩之意。“你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凭什么相信你呀?” 只见北铭轩一咬牙一跺脚,重声道:“我发誓,我发誓,行了吧。” “我北铭轩发誓,如果这次回来后不娶虞芊芊为妻,那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对,不得好死!” 虞芊芊连忙扯回北铭轩起誓的一手,娇羞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走吧,我不告诉北伯伯就是了!” 北铭轩重重抱拳,一副此去路远不知归期的神态,急道:“那我走啦,珍重!” 虞芊芊刚一点头北铭轩撒腿就奔,如同逃离龙潭虎穴一般。跑出一段距离,北铭轩不忍回身望了一眼。 “妈呀!” “你怎么也跟过来,我不是都发誓了吗!?”北铭轩一指疾步奔来的虞芊芊,上气不接下气的面色再次难看起来。 “我是答应了不告诉伯伯你逃走,我又没答应不跟你一起去!”虞芊芊同样气喘吁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