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六海州界01 立春之日雨淋淋,阴阴湿湿到清明。 初春的雨总是细细绵绵的,一下就是好几天,将整个邵府笼罩在一股子忧伤的朦胧中。 屋里的貌美妇人拉着自家儿子纤细的手腕哭哭啼啼,那伤心劲像是要将心肝掏出来一样。 “我可怜的儿!痴了十多年这才好了多久,就要被你那没良心的爹送上山去!你也是他的亲骨肉啊,他怎么舍得啊!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了个这样没良心的!儿啊,娘舍不得你啊,娘带你回姥姥家去!” 躺在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望着床边的妇人,他喉头滚了滚,过了半天才喊出一声“娘”。 妇人一下就没了声,安静地等着自家儿子开口。 两年的时间邵白才勉强习惯了“爹”“娘”这般亲密的称呼。 “娘,爹也是为了我好。”少年的声音虚弱。 “好什么好啊!你看看你这身子,哪受得了修行的苦。”邵夫人看着自家儿子的眉眼只觉得心都化了,她这小儿子从小痴傻,前年好不容易恢复了,现在就要被送上那清虚宗,背井离乡,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受得住。 “我们邵家好歹也是六海州界的名门望族,晚一两年去那清虚宗还能不收你?就算它不收,我们还能去凌霄法门。还非他清虚宗不可吗?你哥在凌霄法门修炼不也好的很。”妇人越想越难过,眼泪串子又下来了。 “娘,没事的,我能照顾好自己。”少年言语干巴巴的。 他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女人,这对邵白来说有些难度,毕竟在以前他只需要权衡要不要让对方永远闭嘴就可以了。 不过好在他的心意传达到了,妇人摸了摸自家孩子的脑袋,长吁一声,嘱咐他早些休息,仔细为他掖好被子,便含着泪带上门离开。 窝在厚实的被中,身上暖暖的,这种感觉让邵白很新鲜。 他来这世界已经快两年了。 起初邵白还以为是梦。明明在天山之上,为了躲避成神的命运,他亲手毁了自己的修为,一头从山顶载了下去。 他还记得自己一跃而下后,耳边的猎猎风声,眼前的阵阵昏眩。可当再次睁开眼,他就已经是这十四岁的痴傻少年。 痴儿与他同名,也叫邵白。 遇到这种怪事,邵白也会不知所措,起初他不敢显露自己的变化,像一个旁观者默默观察着周边的一切。 他原以为这样的痴儿会被人欺负苛待,结果他却想错了。 痴儿的娘亲几乎日日陪伴左右同他说话,父亲则是时常寄回一些罕见的宝贝给他,就连他那冷面的兄长也会三天两头的回来看他。 这些都是邵白不曾感受过的。 邵白是一名剑修,剑法尚可,至少二十岁出师到他修为圆满死之前,暂无败绩。 民间广为流传的话本里管他叫剑仙,而在修真界他的名号则就有些多了。 剑气阁阁主、暹罗皇朝帝师、七星剑之首、天谕者、天山传人、神瞳之子、剑术第一人、修真界最强者、最接近神的人、太阿剑仙。 这些都是耳熟能详上的了台面的,还有些什么罗刹、杀坯之类的不提也罢。 不管好听不好听,这些零零碎碎的称号都是邵白强大的见证。 邵白从来没想到强大会是一件坏事,直到他上了天山,等待天道召唤,枯坐了五百年。 他头一次尝到了恐怖的寒冷。 那种恐怖叫做孤独,那种寒冷叫做寂寞。 如果五百年的沉闷已经让邵白发狂,那面对成神之后的永恒寂静,邵白宁愿一死了之。 真是毫无意义的一生啊! 邵白临死前如此想着,人生走一遭,到最后他没有血亲,没有知己,没有爱人。 除了冰冷的剑他一无所有。 那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邵白本不知道。 他心存犹豫迷茫,直到有一日邵夫人拉着他的手,抽泣着说多想听他喊一声娘亲的时候,邵白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虽然还不明白,但他觉得这里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之后顺理成章的,痴了十二年的少年悠悠转醒,慢慢恢复了神志,邵家全家也变得欢喜起来。 后来他就安分地待在邵府,未曾出去过。直到邵父提出让他上清虚宗修炼,他终于有了出府的机会。 明日他便能亲眼看看这个不一样的世界。 …… 第二日早上,雨还是下的不停,估计是怕邵夫人悲伤,邵和玉提早了一个时辰推开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出乎预料的,清瘦的少年倒是像提前知晓了一般,抱着行囊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他的到来。 “晚上莫要贪凉。”邵和玉望了眼开着的窗户冷声说道。 “知道了。”窗户是早上解闷才开的,但邵白没有反驳。 在他看来这是他兄长独特的关心方式,邵白并不想和别人的善意针锋相对。 “去吃早饭。”将窗户关好,邵和玉极其自然地将少年的行囊拎起,走在了前面。 邵和玉,字衡疏,邵家长子,也就是邵白的兄长。 人人常说“长兄如父”,在邵白眼中邵和玉确实是在扮演着类似父亲的角色,明明只不过大他三岁,却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 桌上只有兄弟两人,除了轻微的咀嚼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邵和玉是个看上去冷淡的人,话很少,看似生疏漠然,其实邵白知道邵和玉没少为他操心。 包括这次上清虚宗的事,说是邵父提的,其实做主的还是邵和玉。 按常理,十五岁才是一般人上宗门修行的年纪,而邵白还有半年才满十五,这次能提前进宗门还是借用邵家的关系走了后门。 邵白的身体孱弱,还痴傻十多年,在外人看没有推迟修行就不错了,提早半年实在是说不通的。但邵和玉有自己的考量,在这件事上态度强硬。 邵白还记得那晚邵和玉来与他谈上清虚宗的事时说的话。 “邵白,你已经不是痴儿了,这里是个法诀至上的地方。” 只此一句邵白便明白了这位冷漠兄长对自己的担忧,这两年来他也或多或少感觉到这个世界的不同。 这个世界也有着修炼的途径,只是不像邵白所在的那个世界百家争鸣,选择颇多。 在这里修炼法诀是唯一一条路。 邵白初见身旁的小厮能手中生火烧柴时,还惊讶不已,后来他才发现,这种低级的法诀几乎是人人都会的。 而对于一些天才来说,这种低级法诀几乎是生来就能掌握的,比如邵和玉。 而邵白对法诀一窍不通,他痴傻十二年实在是差太多了,说难听些,在这个世界他和残废没有区别。 邵和玉倒不是想让邵白去拼命修炼,为家族争光,他只是想让邵白早点适应这个残酷的世界。 法诀这种东西太过危险,邵白至少要有些自保的能力,这样在家族掌控不到的地方,他们才能不用时时为邵白心惊胆战。 如此考量下来,清虚宗便是邵白现在最适合的地方。 待马车悠悠停下,邵白仰起头,这才知道清虚宗是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上。 这次邵和玉主动拉着邵白的手往山上走去,为了照顾邵白的身体,邵和玉中途还停了好几次。 “可还撑着住?” 邵白喘着气,点了点头。 邵和玉很满意邵白的表现,比起天资,他更看重一个人的心性。 一路上,有不少三三两两穿着玄色衣服的人,他们看见邵和玉时,瞳孔都忍不住收缩,路过时甚至会主动避让,仿佛邵和玉与邵白是什么洪水猛兽。 然后走过百余步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细细索索。 “他们都是清虚宗的记名弟子。”邵和玉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从容依旧。 邵白点点头。 记名弟子邵白还是知道的,说白了就是门派的杂役,对外也算是门派的门面,里面的弟子中往往有不少滥竽充数的,鱼龙混杂。 不过就算是这些记名弟子,邵白也不会小瞧,就比法诀,他还是远远不如的。 清虚宗所在的这座山太高了,当邵白看见清虚宗的大门时已经过了足足二个时辰了。 相较于疲劳,邵白心里更感到久违的愉悦。 这种心砰砰直跳的体验让他感觉十分新奇。一下的一下的跳动像是提醒着他活着的真实。 又跨了百级台阶,邵白的腿终于迈过了最后一级台阶。 然而他人刚站定,一道白光猛地从东方的树林里闪耀起来,接着是一声惊天的轰雷声,炸的人耳膜生疼。 旁边邵和玉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一把将邵白护在了怀里。 雷声只有一下,却是震耳欲聋让人头脑发昏,周围的玄衣弟子皆是惊恐不已,也顾不上自己要去做什么,像是见了鬼一般纷纷远离巨响的方向。 “是他?倒是少算了他的存在了。”邵和玉的面目有些沉重,看样子他似乎认得刚刚的弄出巨响的人。 “身体有哪不舒服吗?”邵和玉眼中闪过一丝疼惜,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问道。 “没事。”邵白摇摇头。 “嗯,走吧,我带你去见墨河长老。”邵和玉见邵白确实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然而他走了几步又像是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以后在清虚宗见到金色头发的人就离远一点,不要招惹。”邵和玉的声音严肃认真。 “金色头发?”邵白有些好奇。 他活了那么久从未见过金色头发的人,只见过纯真的黑发,他有些想象不出来那样鲜亮的发色。 想来应该是夺目耀眼的。 走哪都能一眼瞧见。 邵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 不快很快邵和玉清冷的声音就打断了邵白的思绪,“没错,此人叫楚天泽,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2章 六海州界02 邵白跟着邵和玉来到一处厅堂,与他想的有些不一样,坐在那的墨河长老是个仙风道骨的老头,看上去极其和蔼可亲,白白的胡子悬在空中一翘一翘的。 邵白沉默的站在,听着墨河长老与邵和玉的谈话。 “墨河长老。”邵和玉像老者行礼。 “啊,原来是衡疏啊!真是有段时间未见了!你旁边站着的是你弟弟邵白吧。”老者站起身来,对着邵白笑眯眯的。 邵白愣了一下,便学着邵和玉的样子像老者行了一礼。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你们父亲与我也是相熟的,不用见外,都坐吧。”墨河长老声音清朗,没有半分架子,竟然还给他们二人亲自煮起了茶。 “衡疏啊,我还未恭喜呢!今年初入天骄榜位列十一,了不起啊!”老者乐呵呵地说道,言语里毫不吝啬对邵和玉的夸赞,“要是我座下那几个不争气的徒弟能都与你一样,我便不用这般操心咯。” “墨河长老谬赞了。”邵和玉十分平静,没有半分得意,“长老的座下皆是人中龙凤,楚道友此次名列天骄榜第五,和他比起来衡疏不敢懈怠。” 这本是夸赞的话,但不知为何,墨河长老的脸色有些僵,眉间的忧愁更是显露无疑。 “哎,那小子哪有衡疏你一般让人省心。”墨河长老的叹了口气,言语间十分无奈,“净是给我这个当师尊的添堵,刚刚那一声巨响不知又是多少灵石啊。” 邵和玉没有说话,对关于楚天泽的评价不置可否。 后来两人又交谈了几句有关府上的问候话,没一会儿,邵和玉便起身与邵白道别了。 一个小巧的卷轴交到了邵白手上。 “你还未学会传音术,先用这个,会吗?” 邵白点点头,这种传信卷他见邵夫人用过。这东西都是一对的,在一个上面书写字迹,半柱香的时间,另一个卷轴也会显现出来,十分神奇。 “有事便告诉我。” 邵和玉的道别干脆利落,两兄弟甚至没有什么肢体碰触,临走前邵和玉只是对邵白颔首,便向墨河长老辞别了。 “衡疏总是这样,看上去冰冰冷冷的,其实是个很心软的孩子。”墨河长老拍了拍邵白的肩膀,示意对方不必伤感,“放心,从此以后清虚宗便是你另一个家了,走吧,我带你认认你的师兄师姐。” “谢谢,长老。” “傻孩子,还叫什么长老该叫师尊了。” “师……尊。”邵白还是有些不习惯。 这个世界他遇到的人都是他不曾应对过的。 墨河长老带着邵白来到一处屋子,屋里一个身着月白色外衣的男人正拿着书背诵着什么,皮肤黝黑,身材略有些魁梧。 “叶朗。”墨河长老唤了一声,坐着的男人便抬起头来。 “师尊。”看上去个头高大的男人便来到了邵白的面前。 不到十五岁的邵白只能勉强到他的胸口。 邵白观察着对方,男人也在打量邵白。 “叶朗,这是你的小师弟,你——”说到一半,墨河长老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了,随后蹙起了眉,长吁一声。 叶朗在旁边问道:“师尊,可是掌门传音找您?” “哎。”墨河长老晃了晃脑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真是不省心的,看来我得亲自走一趟了。叶朗,你先带着你师弟在这清虚宗里四处逛逛。” “是。” 接着像是变戏法似的,只见墨河长老的手在身侧快速变化了几下,身上泛起淡淡的灵光,人就从他们面前消失了。 邵白不由眨了眨眼,这个世界的法诀果然神奇。 “那是缩地术,只要勤加修炼日后你也能和师尊这般。”叶朗眉目稍微柔和了些,走在前面,“邵白是吧,我是叶朗,是你的大师兄。走,我带你四处逛逛。” “叶师兄认得我?”邵白还未介绍自己。 “自然,你哥哥邵和玉可是在六海州界出了名的,五行自然水行法纹,法力地级,这番资质自然是人人皆知。”叶朗见邵白一脸懵懂的样子,倒是有些奇怪,“你不知道这些事吗?” 邵白并不清楚,邵家没有人与他说过这些。 “可能是因为我痴傻过一阵子,无人与我提过。”邵白并没有隐瞒自己的过去,十分坦荡。 毕竟邵府痴儿这事只要打听打听其实也很容易知道。 “是我疏忽了。”叶朗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师弟也多了份怜惜,“你如今还未到十五吧。” “尚没有。” “当你年满十五的时候,宗门会帮助你进行法纹觉醒,觉醒后你就能知道自己未来适合修行什么样的法诀了。” “法纹是什么?”邵白问道。 “法纹就是可以知道你修炼天资的一种标记。”说着,叶朗忽然将自己左手的袖子掳了上去。 邵白便看见叶朗左手臂上的棕色花纹,花纹交错繁复覆盖了叶朗大半的手臂。 “我是五行自然土行法纹。法纹分为两类,一类为五行自然,另一类为旁门左道。五行自然的法纹纹路比较复杂,天资法力越高印刻在身上的花纹量越多。” “五行分别指金木水火土,根据五行,法纹颜色也各不相同。而至于旁门左道的话——”叶朗顿了顿,拍了拍邵白的头,“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们邵家几代都是水行法纹,你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邵白不知道叶朗为什么不说那旁门左道的奥妙。 不过既然叶朗不说,邵白也不再追问,听上去旁门左道不是什么好的法纹。 “那法力是什么?” 叶朗也算耐心,悉心解释道:“法力代表你运用法诀的天赋,分为黄玄地天四个级别,黄级最低,天级最高。” 邵白点了点头,这么看来他哥哥邵和玉天资确实不错。 其实与叶朗的乐观不同,邵白并不怎么看好自己的法诀天资,至少他觉得不会达到地级。 毕竟在他这个年纪邵和玉已经能熟练使用最低级的法诀了。 “你三师姐叫唐丝丝,今日应该不在宗里,改日再带你认识。我先带你去领点以后需要的东西。” 叶朗带着邵白去管事那领了被褥、令牌,还有宗门的衣服。 出乎邵白预料的是他拿到手的竟然是和叶朗一样的月白色服饰,而当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时,叶朗反而笑出了声。 “小师弟你倒真是有趣,你们邵家可是门派家族,你又拜在师尊座下怎么可能是记名弟子。”叶朗只觉得自家小师弟甚是迷糊,“你自然和我一样是清虚宗的亲传弟子。” 邵白望着那月白色的衣服发愣,他还是小看了邵家的实力背景,亲传弟子地位多么难得,看走过的人便知,到现在邵白还没有看见和叶朗一般服饰的人。 “叶师兄,我们接来下是去见二师兄吗?” 走在前面的身影明显顿了顿,“不,我们去你住的地方。” “……” 叶朗的反应十分奇怪,这也让邵白彻底确定他的二师兄就是那个惹不得的楚天泽了。 “小师弟,你的二师兄……他为人比较桀骜,若是日后他刁难你,你先顺着他意便是,然后再找我或者师尊,自己不要和他顶撞知道吗?”想到楚天泽,叶朗只觉得头疼,“不,你还是离他远些吧,不然会被他伤着的。” “叶师兄,我还不认识二师兄。” 听邵白这么一说,叶朗才知自己心急了,叹了口气说道:“想来你也听过楚天泽这个名字,不过你不该叫他二师兄,你要叫他首席师兄。” 首席弟子,自然是整个宗门最为优秀的存在,一个宗门只有一个。成为首席弟子未来至少是个宗门首座,所以能成为首席的都是万中挑一的天之骄子。 “那首席师兄应当是很厉害的人。”邵白想了想反而越发不解。 按理说如此优秀的弟子没道理人人提到都如此头疼的。 “厉害,可不厉害吗?前天出去做任务直接烧了别人家半片果林子,今日更好将后山的石雕给劈了个焦黑。清虚宗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他都敢劈,这清虚宗里自然属他楚天泽最为厉害!”叶朗想想也有些气恼,想到师尊为对方忙碌的模样,嘴上抱怨的话便停不下来了,“天天走哪轰哪,身怀变异法诀如此危险失控,不知道师尊为何要将他收下。” 邵白正听着,眼神忽然一凛,纤弱的手猛地拉了叶朗一把,硬是将叶朗这么大块头往左边扯半步。 嘭! 一道雷光已经砸到叶朗的脚边,而叶朗原来站的那边已经是一片焦黑。 肉眼隐隐还能在地上看见没散去的电光。 “楚天泽!”随后便是叶朗愤怒的声音,“你这个疯子!” “你知道的,容易失控,没办法。”声音戏谑不已。 不远处的丛林里走出了一个耀眼无比的人。 邵白尚来不及看清对方容貌就被那金色的长发吸引过去,随风飘扬的的金发在斑驳陆离的光影下熠熠生辉,宛若璀璨的晨光。 邵白望着走来的人一眨不眨,不知不觉他已经看得失了神。 “废物,将你的眼珠子转开。”淡红色的眸子恶狠狠地望着纤弱的少年,周身薄薄的电光噼里啪啦想个不停,“不然把你劈成灰。” 然而单薄的少年像是听不到对方恶劣的威胁,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没有半分害怕,眸中反而流露出罕见的悲伤。 真的好像啊!邵白在心里轻声说道。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3章 六海州界03 邵白上辈子是个孤独的人。 在天山上的五百年里,前两百年邵白是有一个伴的。 那是一只凶兽,长的有点像狮子又有点像豹子,淡红色的兽眸凶神恶煞,一身金色的毛发像天山里的另一个太阳。 邵白擅自给它取了个名叫金炎,寓意简单,金色的炎光。 刚找到金炎的时候,金炎受了极其重的伤,性子极其暴躁。 邵白只要靠近一点,金炎就会低声咆哮,亮出他的尖锐的獠牙和锋利的利爪。 为了接近对方,邵白便每日给金炎准备吃食。 一开始金炎只允许他将食物放在距离五尺的地方,邵白也不恼但每次送吃食的时候都会有意靠近一点点。 待到大概半年以后,邵白头一次摸了那金色的兽毛,而金炎终于接受了邵白的存在。 从那以后,邵白就每日和金炎待在一起。 他们一起捕猎吃饭,一起依偎入睡,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金炎不通人语,但是会在邵白悲伤时陪伴在其身侧。 金炎脾气不好,但它的皮毛绒绒的靠上去极其温暖。 邵白和一只凶兽在天山熬过了整整两百年。 后来金炎的生命到了尽头,邵白便又是一个人了。 有时候邵白会想,若是他没有碰到金炎,他也许就顺应天道,不会干出自废修为,一头跳下天山的蠢事。 他或许会跟着命运的安排乖乖成神。 邵白无法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他只要望着那张扬的青年和那耀眼的金色,记忆就会一下子回到在天山的那段日子。 真的是太像了,一样的毛色,一样的性子,就连那双眸的颜色也是一样的。 还有一股子熟悉的气息。 这个人就是金炎的转世。 楚天泽蹙起了眉,他感觉到少年的灼灼的目光,便回望过去。 单薄的少年站在叶朗的身后,一动不动,两个眼珠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眼眶处似乎隐隐有着不可见的晶莹。 这是被他的样貌吓哭了? 楚天泽脸色一沉,心里莫名的烦躁,连带着对眼前的少年也厌恶起来。 右手上电光因为主人心绪不稳响的越来越厉害。 “楚天泽,你干什么!”叶朗将发愣的少年护在身上,手臂的法纹也亮了起来,随后转过身轻声说道,“小师弟,你没事吧,要不你先离开吧。” 少年没有说话,还是望着楚天泽的方向。 “什么小师弟,这他妈晦气。”楚天泽微微眯起淡红色的眸子,嘴角微微上勾,“原来是邵家的那个小废物。” “楚天泽,你乱说什么!别人招你惹你了?发什么疯!”叶朗嘴上囔囔,眼睛却注意着楚天泽的一举一动,生怕对方突然发难。 “老子说什么,关你屁事。”楚天泽头微微抬起。 “楚天泽,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了,竟然还欺负个不到十五的孩子。”叶朗不敢真的惹怒楚天泽,他想着不如今日就带着小师弟离开便是。 他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谁想叶朗还没有拉着少年离开,那张扬无比的男人却率先向他们走来。 与其说是向他们,不如说是向邵白。 叶朗望着楚天泽的一举一动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根本不知道这个疯子想做什么。 而这么危急的时候,这小师弟却发着愣,叫也叫不走。 只见楚天泽弯下腰,垂着眼满身的压迫感,他逼近少年那张苍白的脸,语气听上去阴森可怕,“小师弟吗?老子也算是你的师兄,看在墨河老头份上,以后你的法诀老子教了。” 叶朗一听这话,连忙将邵白往后拉了一步,将两人分开。 “楚天泽,师尊已经让我照看师弟了。” “那又如何?叶朗你觉得自己比得过我?”楚天泽偏着头,眼神凶狠得可怕,“还有你不该喊我一声首席吗?” 叶朗心里忍不住一倏,但他此时也不能退缩。 他不可能将可怜的小师弟教到楚天泽手上的。 楚天泽是什么人,他叶朗还能不知道吗?怎么可能会一时兴起想教导别人? 若真是让小师弟跟着他,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你何必强人所难?”叶朗说道。 “强人所难?”楚天泽淡红色的俯视着孱弱的少年,“你不愿意?” “楚天泽,你——”叶朗想阻止楚天泽的施压,谁想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我愿意,麻烦楚师兄了。”少年的声音十分平静。 邵白回答得太过轻易倒是让楚天泽愣了下。 他不过是看不惯这个小鬼,故意吓唬对方,谁想对方答应的如此爽快。 他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对方苍白的脸上竟然对他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真他妈有意思。”楚天泽的面目有些狰狞,倏而又笑了下,“叫什么来着?” “邵白。” “行,有种,这事就这么定了。” “等等,谁说这事——”叶朗不知道自己这小师弟中了什么邪,他还欲反驳却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叶朗硬是将话头憋了回去。 一道惊雷直接从楚天泽的手中飞出将叶朗身侧合抱粗的巨树轰出了一个黑洞。 “老子说就这么定了。” 叶朗被楚天泽身上暴戾的气息怔住了,随后他的脸便黑了下来,骂了一句疯子,便直接拉着邵白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怎么就应了呢?”叶朗叹了口气。 “楚师兄说要教导我。”邵白轻声说道。 叶朗只能感慨小师弟太过单纯,根本就没有看透那楚天泽的真面目。 “他那是诓你的,不知道你哪里得罪他了,他根本就是想借此机会好好折磨你一番,你不要信了他的话。” “不会的,楚师兄是个很温暖的人。”少年笑了笑,他知道那个人只是表面凶了些。 “……” 叶朗望向邵白的眼神变得复杂,他知道邵白以前痴傻过一阵子,现在看来应该是还没好。 不然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原因能让邵白将温柔这个词和楚天泽联系起来。 肯定是脑子没好全。 他小师弟的脑子不好,但他叶朗没有。 既然是他师弟,他就不可能看着邵白羊入虎口,他将邵白安顿好了,转身便去找墨河长老了。 然而很不巧的是,楚天泽正好也被墨河长老找了过去。 不过有墨河长老在,叶朗的底气也足了些,撇了眼楚天泽站在了一旁。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将清虚宗第三任掌门的石像炸成一团黑炭。”墨河长老坐下来时显得颤颤巍巍,不知是因为面前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弟子,还是因为刚刚付给掌门的那笔巨额灵石。 “它放的位置不怎么凑巧。”楚天泽挑了下眉,语气散漫。 “没有规矩。”叶朗冷哼一声,他最讨厌楚天泽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 “叶朗,等你做了首席再对老子指手画脚。”淡红色的眸子里尽是嘲笑。 “你!——” “好了,吵什么 。天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为什么这样我也猜的到。”墨河长老端起桌边的茶盏,抿了一口,“不过这次你毁坏的是先辈的遗迹,终究说不过去,你还是亲自去和掌门赔个不是吧。” “您老确定掌门要见我?”楚天泽靠在椅背上,毫不隐藏语气里的讽刺,“上次他老人家可差点被我气背过去。” “……” “楚天泽,你每次闯祸都要师尊为你忙前忙后,这才三个月,你造成的损失已经又是一大笔灵石了,你难道没有半点歉意吗?”叶朗真是没有见过像楚天泽这么厚颜无耻且不讲道理的人,他不懂自己师尊为什么要容忍这种人的存在。 “不过是灵石,他们不缺这个,应该没少给宗门吧。”楚天泽懒洋洋地说道。 他们自然是指楚天泽身后的人。 对于楚天泽的背景叶朗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势力不小且十分神秘,但他并不知道楚天泽背后还有人每年为他向宗门支出一笔数量惊人的灵石。 “即使如此,这也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借口。”叶朗沉声说道。 “叶朗,老子脾气没你想的那么好。”楚天泽的面色沉了下来,面对叶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刺,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够了!都是师兄弟想干什么。”墨河长老将茶盏放下,两个人便没再开口。 “叶朗,你来找我做什么?”墨河长老的语气缓和了些问道。 “我有事想——”叶朗正准备向墨河长老提教导邵白的事,结果楚天泽站起身来直接打断了他。 楚天泽望着墨河长老说:“老头,求你个事。” “哦?什么?”墨河长老不由有些好奇,这么多年楚天泽还是头一次求他事情。 “我要教导新来的小师弟。”楚天泽那双淡红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你!——”叶朗睁大眼睛,明显被气得不轻。 “小师弟?你是说邵白?”墨河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望着楚天泽若有所思,“你要教导他?” “对,是个有意思的小子。”楚天泽嘴角勾了勾。 “也不是不可以。”墨河长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谢过师尊。”楚天泽难得向墨河长老行了一礼,随后他就挑衅地望了眼旁边气急败坏的叶朗。 叶朗是真的没有想到墨河长老会答应楚天泽这种荒谬的要求。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楚天泽才不会去管叶朗怎么想的,既然这事墨河长老都认了,他也不再耗着,掉头就离开了。 山上又飘起凉凉的小雨,楚天泽的身上不受控地冒出淡淡的雷光。 他蹙了蹙眉,不敢停留,快步向自己的寝屋走去。 “楚师兄。” 楚天泽望着站在屋檐下的少年愣了愣,他没有想到那不知死活的小师弟就住在自己隔壁。 “滚远点。”淡红色的眸子让人发怵。 随后便是一声猛烈的关门声。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4章 六海州界04 “还真是一个性子。”邵白倒也不恼,楚天泽这幅样子反而让他感觉亲切。 邵白想了想,走到了楚天泽的寝屋的门前,轻轻敲了敲。 随后屋子里便传来男人暴怒的声音,“听不懂话吗?滚远点。” “楚师兄,我想问问明天我们几时开始?”邵白并没有被屋子里的人吓到,淡定地询问起来。 一段沉默,男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辰时出来。” “楚师兄。” “你他妈怎么这么多事?”可以听出屋里的人已经到耐心的边缘。 “早点休息,明日拜托师兄了。” 屋里的男人坐在地上,身上被点点电光包裹着,他的面目僵了僵。 “得寸进尺。”喉头滚动,声音低沉。 邵白没有因为楚天泽的态度而感到沮丧,就像金炎一样,他并不觉得自己能一下子靠近对方。 人的心墙和凶兽的领地一样,不可能让人随便进入的。 不过楚师兄和金炎一样真的很温柔。 即使现在向他伸出利爪獠牙,也并没有真的想伤害他。 今日是邵白第一次的修炼,相约是辰时,但邵白早就在屋外等候着了。 咔嚓一声,听得门开的声音,邵白的眸子便转了过去。 耀眼金色的出现似乎让这略显沉闷的天气都变得晴朗起来,邵白微微扬起嘴角。 楚天泽冷漠地望了眼安静的少年,他认得邵和玉,自然对他那宝贝弟弟有所了解。 看来真的是痴傻的。 昨天还被他吓得直冒眼泪,今日便望着他笑面盈盈。 “楚师兄好。”少年看上去极其乖巧,一双眸子满是笑意的望着他。 真是有病。 楚天泽没有搭理,一句话没说,直接掉头就走,少年也没问默默地跟在他两步后的距离。 直到走到一处树林密布的地方,楚天泽终是停了下来。 他仰着头靠在一棵树干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清瘦的少年,命令道:“掐个小火诀。” 少年回答得坦诚:“楚师兄,我不会小火诀。” 楚天泽审视着少年的表情,见对方不是在耍他,便冷声问道:“邵和玉没教过你?” “没有。”邵白摇了摇头。 两人僵持了一段时间,楚天泽轻吐一口气,阖上了眸子:“双手合十,右手上左手下摆放,右手旋转半圈,最后双手分开。” 邵白想了想楚天泽所说的手诀。 这是很简单的手势变化,邵白一下子就掌握了。 然而当他按着楚天泽所说做一遍后,结果却变怎么成功。 双手分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继续。” 这种情况倒也是邵白预料到的。 按叶朗所说他这具身体法诀天资应该没有这么差,邵白想之所以会这样应该和自己的到来有关。 一个简简单单的小火诀少年练了半个时辰,中间掐诀不下百次。 然而这百次中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冒出了几缕袅袅青烟。 至于那跃动的火苗根本连影子都没有。 “够了,真是废物。现在停下,去围着清虚宗跑圈。”楚天泽毫不隐藏自己对少年的嫌弃,冷冷说道。 少年没有觉得半分委屈,点点头,毫无怨言地乖乖跑圈去了。 淡红色眸子望着慢慢跑远的身影,眼神暗了暗。 就这样清虚宗里上上下下的弟子都开始注意一个老是围着清虚宗跑圈的亲传弟子。 是张生面孔没见过。 “今天这小子又在绕着宗门跑,他是闲得慌吗?”几个着玄色服饰的弟子望着擦肩而过的身影议论起来。 “什么闲,那是傻!”一个大高个语气带着鄙夷,“你们不认得他吗?邵家那个有名的傻子。” “邵家?你说的是那个邵家?那他岂不是邵和玉的弟弟?”旁边一个女弟子惊呼道。 “没错,不过虽然都姓邵,但这小子和他哥简直是云泥之别。我想他娘肯定恨不得将他塞回去重造一遍了。” 那高大弟子言语极恶毒,目光也透露着讥讽不屑,而这一切全都是出于他对那邵家小子的□□裸的嫉妒。 来清虚宗的哪个不想穿上那月白色的服饰,成为身份不凡的亲传弟子。 要知道成了亲传弟子以后的资源和舒服日子就有着落了,老老实实混个五十年,最差也能找个油水足的管带当当。 别的人也就算了,就像邵家的那傻子竟然也能踩在他们头上,他们自然是不会服气的。 不过是靠得家里的背景罢了,若是换作他们,他们肯定比这傻子表现得聪明的多。 这种自己也可以的错觉让这几个弟子对邵白咬牙切齿起来。 “我们过会在这等他,那傻子肯定还要跑回来。”高大的弟子露出阴险的笑容,怂恿着他旁边的人,“我们等会好好给这傻子一个教训,让他明白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 只见雷光一闪,来势惊人。 那几个弟子便被突如其来的电光吓得魂都没有了,一个个都狼狈地跌坐在了地上。 望着面前地上的焦黑瑟瑟发抖。 只差一点就劈到身上,这……这真是太可怕了! 而离霹雳落下最近的高个弟子更是吓疯了,那雷电几乎是擦着他耳边砸下来的,他现在身体还被细微的电流麻|痹着,动弹不得。 他们原本站着的地面已经翻裂开来,悠悠冒着几道青烟。 “雷……首、首席师兄。”几个弟子望着不远处那显眼的金发便不由打起了颤,那是刻在心里的恐惧。 “一群杂碎,碍事。”精致的面庞满是狠戾。 他们几个人瘫在地上,一个个低着头盯着那朱色的衣角。 这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他们今天出门真是忘看黄历了,怎么就让他们撞上这清虚宗以暴虐阴鸷出名的“雷狮子”了。 这几个记名弟子原本还神气扬扬,现在一时无所适从起来,有些胆小的都快眼中飘起泪花来了。 在这清虚宗谁还不认得这“雷狮子”。 “雷狮子”是楚天泽在其他普通弟子中暗里交流唤的名号。 之所以这么叫,当然是因为楚天泽身上那难得一见的变异自然雷行灵根。 威力惊人远超一般灵根且极易失控,关键他本人性子也是特别恶劣,他们这些弟子见了都是绕着走的。 “赶紧滚。”声音阴森。 几个弟子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耳边噼里啪啦的脆响吓得他们头都不敢回一下。 一个个落荒而逃。 楚天泽慢慢抑制下周身暴虐的雷光,继续向少年离开的方向走去。 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邵白几乎什么都不做就围着清虚宗跑圈,一开始只是在山头上跑,后来楚天泽便要求他每天要走清虚宗的台阶两个来回。 邵白没有任何的意见,即使他这具身体虚弱的很,也不曾偷懒耍滑过。 楚天泽本来还想找个蹩脚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师弟甩了,结果邵白乖巧的让他毫无机会。 就这样艰苦的修炼一天天的开始。 每天的修炼几乎都让邵白的身体在瘫倒的边缘徘徊,不过虽然累人,但是这些修炼也确实慢慢见到了些成效。 至少现在邵白的身体已经有着清晰的线条,身板也不像以前那样的孱弱。 似乎个子还长高了一些。 邵白自己不觉得这修炼有什么问题,但是身为大师兄的叶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如今邵白已经沦为清虚宗的一个笑话,而在叶朗看来这个结果都是楚天泽那个混蛋造成的。 他敢肯定楚天泽那家伙就是故意在戏|弄小师弟,看小师弟笑话。 前个月他出去执行任务没空插手此事,今日叶朗又碰见在跑得满脸通红的小师弟,只觉得心中一刺,立马将人拦了下来。 少年的眸子清澈至极,几次断断续续相处下来,叶朗算是明白自己小师弟的性子。 温和、听话,有时候还很天真,是个不涉世事的人。 叶朗想着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小师弟才会被那个恶劣的家伙骗的团团转转。 “小师弟,别跑了。”叶朗说道。 “大师兄请等一下,还有半圈我就跑完了。”邵白只是当叶朗找他有事帮忙。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叶朗摸了摸少年的头,莫名有些心疼,“那楚天泽就是故意看你出丑,他根本就没有想好好教你,这世上就没见过有这么修炼法诀的。他根本就没用心,都过了一个多月了,到现在连个小火诀都没有教会你。” “是我天资差,不是楚师兄的问题。”邵白倒不是偏颇楚天泽,这的确是事实。 叶朗望着少年认真地眸子,只觉得痛心疾首,他这小师弟已经被那楚天泽彻底弄迷糊了,连是非好坏都分不清了。 他也不再和邵白分辨,直接拽着对方的手臂,“走,我们找师尊去。” “不了,大师兄,我还没有跑完。”少年很轻易就挣脱了叶朗的手,这让叶朗有些惊讶。 但随后叶朗很快就被少年的反应气着了,但他一看着对方那张脸他又将火气按捺下来。 叶朗语重心长地同邵白说道:“楚天泽就是个疯子,他不是真心想帮助你,你跟着他修为不会精进的。” “楚师兄是个很好的人,很负责,也很温柔。”邵白抬起头认真的说道。 邵白并不是因为楚天泽像金炎才这么说的。 他心里知道这一个月的时间楚天泽看似对他不管不问,其实修炼时一直悄悄跟在他后面。 应该是担心他的身体支撑不住出什么意外。 邵白记得自己第一次开始修炼攀登清虚宗台阶的时候。 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不小心呛了风,他扶着石壁咳得直不起身,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时很凑巧的有一不知名的记名弟子跑过来送给他一壶温水。 对方虽没说是楚天泽让他这么做的,可邵白心里和明镜一样。 不知名的好心弟子还随身带着壶温水,天下哪有这般巧的事。 对了,还有出手教训了闲言碎语的弟子那件事。 邵白的嘴角上扬,这些他都心知肚明。 虽然现在楚师兄还没有认可他,但是邵白也不担心。 因为楚师兄就是这么一个温柔的人。 “大师兄,谢谢你,但是楚师兄待我很好。楚师兄让我做这些也是为了锻炼我的体魄,是一份好意。今日的修炼我还没有完成,先走了。”说完邵白向叶朗行了一礼,便接着向前跑去。 叶朗被邵白的言语惊得不轻,他甚至都没有发现在自己身后树上的朱色身影。 狭长的眸子除了桀骜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冷哼一声。 “去他妈的温柔。”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5章 六海州界05 邵白按照楚天泽的要求已经训练了整整三个月了,邵白望着铜镜里自己的身体,虽然依旧有些单薄,但和以前弱不禁风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他的身材可以用精瘦来形容。 他套上那亲传弟子独有的白色外衣,将乌黑的长发用发绳系好后,推开了屋子的门。 那个桀骜的金发青年已经站在院子里等他了。 “楚师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今天邵白难得起迟了一些,他昨晚难得睡得很踏实。 楚天泽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说道:“磨磨蹭蹭。” “楚师兄,今天不修炼吗?我们要去哪?”邵白有些奇怪。 “啰里吧嗦,安静跟着。”楚天泽没好气地说道。 少年没说什么很安分地跟在身后,楚天泽偷瞄了几眼,少年与他的距离把控的很好,不近不远,是他接受的距离。 若是再近半分,他可能就会让人滚远点。 不经意间撞上那清澈温和的眸子,楚天泽连忙收回目光,随后心里便不由发起闷来。 他不知道刚刚自己为什么要避开对方的目光,弄得和做贼心虚一样。 楚天泽带邵白来的是清虚宗弟子专门修炼法诀的地方,那是一座古老的高塔,名为万法玲珑塔。 这万法琉璃塔一直是清虚宗人满为患的地方。 现在不过辰时,高高的塔外已经拥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穿着玄色的衣服人、,如此一眼望去月白色衣服的弟子就显得格外显眼。 “首席。”有人颤颤巍巍唤了一声。 像是所有人都被扼住了喉咙,原本吵吵闹闹的人倏的安静了下来。 楚天泽依旧照常走着,下巴微抬,目不斜视,而拥在他前面的人都极其识趣地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而当身后的邵白想跟上的时候,前面的人流又自动合了起来。 邵白还没有到十五岁,个子还不算高,很快前面几个人高马大的弟子就将他的目光挡着严严实实的,而那抹嚣张的金色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里。 他好像把楚师兄跟丢了。 他又尝试着往前挤了挤,但很快又被人潮推了出来。 邵白心里有些无奈,他想等会自己又少不了被楚师兄责备。 就在他想法子的时候,他忽然发现挡在他前面的人墙又分散开来,那朱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蠢吗?跟着走都能没了!”楚天泽的语气很差,眉头紧皱着,看上去十分烦躁。 “对不起。”邵白说道。 “跟紧了,真他妈麻烦。”楚天泽转过身便往前走,少年便跟在身后。 被楚天泽呵斥后,邵白便不再离楚天泽那么远,朱红色的衣袖随着主人的晃动,若有若无的触碰着邵白的手背。 鬼使神差的邵白伸出手握住那朱色的衣袂。 只不过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引得周围不少弟子倒吸一口凉气。 清虚宗谁人不知首席师兄的身边靠近不得,就像那老话所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而比起走哪炸哪、喜怒无常的“雷狮子”,众弟子表示宁愿去摸老虎的屁股。 “雷狮子”的名声响彻清虚宗是有原因,而楚天泽最狠的地方就是他进清虚宗的第一天便一战成名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刺头,而这种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比自己还招摇的人。 而楚天泽一来到清虚宗就因为独特的外貌被一群抱团厮混的记名弟子找了麻烦。 当时那群记名弟子以貌取人,见楚天泽长得精致勾人又不是什么名门出身,只当对方是个软柿子,十几号人起着哄将楚天泽团团围住。 初来乍到的楚天泽毫不客气地骂了他们一句“狗娘玩意”。 这些记名弟子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直接暴起要给这嚣张小子一个教训。 结果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十几号的人全部精疲力竭满身黢黑的瘫在地方。 而那个带头的最为惨烈,楚天泽直接将他手骨踩了个粉碎。 要知道灵活的手可是施展法诀的关键,这要多狠的心才能将人未来修炼的路给废了。 那带头弟子还有点家底,吃了这么大亏,自然是不依不饶在宗门里闹事。 不少人都以为这倒霉的新弟子肯定会被赶出宗门,毕竟伤害同门是大罪。 然而结局却恰恰想反,那个断了手的弟子闹了一天后便永远在清虚宗消失了,至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从此以后,所有明眼人都看懂了。 而没看懂的,在之后的几年里该吃瘪的也吃了,该长教训的也长了。 遭了一两次罪,再傻的人都总算明白了,这个叫楚天泽的惹不得。 看起来清瘦的少年牵着楚天泽的衣袂安静地走着,大部分人都以为他死定了。 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楚天泽竟然纵容了少年的行为。 人群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而当那一红一白的身影走进那万法玲珑塔,人群便立刻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个情况?!” “那少年是何方神圣,竟然敢扯‘雷狮子’的袖子,佩服!” “真是吓死个人,我还以为我们都要被炸上天了!” …… …… 外面讨论的热烈,而被议论的人却毫不关心。 进了万法玲珑塔后,人就少了许多,但就是那零星的几个人望见楚天泽与邵白时也忍不住面露惊讶之色。 这时有几个白色的身影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天泽。”一个长相极其艳丽的少女喊了一声,随后一双美目望着被牵着的朱色衣袂愣了愣。 “滚开,别挡路。”楚天泽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少女心里有些怯意,随后小心讨好地说道:“昨日的事我和父亲求情了,他已经不怪你……” 楚天泽说:“要你他妈多事,滚开。” “天泽,我……我……”艳丽的少女一下子便委屈了起来,眼泪珠子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见少女如此,旁边几个白衣弟子忍不住了,大着胆子喝道:“楚天泽!倩儿师妹好心帮你,你干什么呢?” “就是!首席了不起啊!倩儿师妹还是梵天掌门的掌上明珠呢!你怎么如此无礼!” 狭长的眸子眯起,金发青年不知怎么笑了一下,随后表情变得极其阴沉,“搞了半天,都他妈听不懂人话。” 袖子从邵白手中滑出,楚天泽向那几个人逼近,而那几个人一下子便没有刚刚的气势,腿忍不住向后撤。 “万法玲珑塔里禁喧嚣。”一个冷肃的声音打破了这紧张的氛围。 出来的是个装扮极其邋遢的男人,杂乱的头发挡住了他消瘦的面庞,身上的装扮不是清虚宗弟子中任何一种,而是一件极其简陋的黑色长袍。 “玄机大师。”以乔倩儿为首的那几个弟子面色僵了僵,随后小声喊道。 “玄机大师,是我们的疏忽了,我们几个这就离开。”乔倩儿的声音委屈巴巴,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她念念不舍望了楚天泽一眼,随后又盯着邵白望了良久最后带着人离开了万法玲珑塔。 “一间低级练习室。”楚天泽没有理会那所谓的玄机大师,而那玄机大师也同样没有理会楚天泽,两个人像是互相看不见一般。 坐在一旁的管事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递给楚天泽一块铜制的令牌。 楚天泽看了眼牌子,便朝昏暗的回廊走去,没走几步便在一个刻着“肆”印记的门前停了下来。 他将令牌望门前一靠,咔嚓一声,紧闭的大门便自己打开露出了一条缝。 楚天泽将门推开,邵白跟着进去,只见这练习室里墙壁都是淡淡的银色,除此之外只有几个老旧的蒲团。 楚天泽走到蒲团前坐下,整个后背倚在墙上,金色的头发在银色墙面的照耀下仿佛夹杂着点点星光。 邵白望着一时发起了愣。 楚天泽自然注意到了少年呆愣的模样,眼神沉了沉。 “你在看什么?”楚天泽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问。 邵白愣了愣,随后诚实答道:“头发。” 楚天泽的表情一瞬间僵了。 他神智不由恍惚,几个孩童的影子将他团团围住,他们一边跑着,一边笑着朝他喊着“怪物”“妖怪”之类的字眼。 像是愤怒的回击,男人一拳狠狠砸在了身后的银色墙面上。 嘭! 有些许银屑从墙面上落了下来。 男人抬起头,淡红色的眸子阴冷地望向站在那的少年,“老子和你说过再看就轰了你。” 少年并没有被男人的凶狠吓到,反而面露疑惑,“为什么不能看?” 这一反问将不可一世的男人噎住了。 “对不起,楚师兄。”邵白想了想还是对男人道起了歉,语气诚恳,“楚师兄的头发很好看,让我想到刚升起的晨光,所以我不小心看入迷了。” “……” 楚天泽没有想到会等到这样的答案。 他因为这罕见的样貌没少被人指指点点,就是与他血脉相近的人都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从他出生到现在,他还是被人如此直白的夸赞。 还说什么“像刚升起的晨光”,楚天泽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心如鼓响。 他松开握紧的拳头,暗骂一声晦气。 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 他抬着下巴,以命令的口吻像少年说道:“将门带上,站过来。”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6章 六海州界06 “掐小火诀。”楚天泽面无表情的说道。 邵白点点头,轻呼了一口气,双手按照小火诀的法诀变化着。 这次当他分开双手的时候,手心里冒出浓浓的黑烟。 “真他妈蠢,继续。”嘴上如此说着,淡红色的瞳孔却目不转睛的望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邵白丝毫没有灰心,相反他其实兴致高昂。 少年神情认真,黑色的碎发垂着耳边,修饰出脸部柔和的线条,双唇紧紧抿着,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楚天泽静静地望着,不知在想什么有点出神。 直到少年手中猛地跳跃出闪烁的火光,他才回过神来。 “终于成了。”邵白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这是他第一次成功施展出小火诀。 老实说比起小火诀展现出的效果,邵白更加满足于心中的那份成就感。 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上辈子邵白轻而易举的站在了实力的巅峰上,几乎没有尝过挫折失败的滋味,一生过得平淡无味。 而这一世他成了法诀废柴,连一个小火诀都学了三个月,心里却感觉无比的充实。 这就是努力之后有所收获的快乐吗? 邵白望着手中颤抖的小火苗露出了笑容。 “倒不至于无药可救。”倚在墙上的人微微阖着眼,像是完全看不上邵白这来之不易的成功。 但邵白却能注意到对方嘴角微微上扬。 楚师兄是在为他高兴吗? 这个认知似乎比掐住小火诀更让自己高兴,邵白心里想着。 楚天泽见少年没了声呆愣愣地望着自己,心里一怔,以为是自己的话太过严苛打击了少年的兴致,于是掩饰地轻咳了一声。 男人的头歪向一边,声音有些小,“这次做的不错。” “楚师兄是在夸赞我吗?”少年直愣愣的问道,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种反应倒是让坐着的男人暴躁起来,耳廓染上了一丝绯红,“夸什么,不过掐出个小火诀就得意忘形了!出息!” “没什么,不过这是楚师兄第一次夸我。”邵白望着那满身是刺的男人眼神柔和,“我很高兴。” 少年的话真挚没有半分遮掩,直白如此倒是让楚天泽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傻子,这他妈有什么好高兴的。”男人从蒲团上站起来,高傲地俯视着只到他胸部的少年,见对方那傻样嗤笑了一声。 “今日给你长个见识。”淡红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玩味,楚天泽整个人又恢复了惯有的不羁张扬。 他站在邵白的身侧,红色的衣袂随着手上动作的变化舞动着,金色的发丝微微晃动。 看手法楚天泽掐的也是小火诀。 但邵白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小火诀和自己那个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当楚天泽分开自己的双手时,一道猛烈的火柱从他的右手喷|涌而出,直直冲向这低级练习室的房顶,看那势头熊熊的火舌若非被房顶那独特的银色金属阻挡,似乎还能往上窜上几尺。 点点火光,因为屋顶的阻挡从撞击点点四溢溅开,犹如璀璨的烟花将整个修炼室变得朦胧梦幻起来。 这是一场独特且意义非凡的火花雨。 “怎么样?这才是小火诀。”楚天泽眉毛轻挑,右手一握所有的火光便戛然而止了。 见少年还仰着头没有回味过来,楚天泽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满足感。 “楚师兄真的很厉害。”少年笑得很淡却能让人一眼看出是发自内心的,“很好看,刚刚的一切我会一直记着的。” 又是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楚天泽只觉得自己心里又燥又闷,干脆一把将门拉开。 外面路过的弟子见首席气势汹汹的模样以为又有哪个倒霉鬼惹到了对方,连忙停在一边偷瞄着那间低级修炼室里的状况。 没有焦臭的糊味,也没有血腥的场面,只有一个单薄的少年笑着走了出来。 路过的弟子面面相觑,心道真是见了鬼了。 邵白跟着楚天泽出了万法玲珑塔,他跟在身后又悄悄试了了一遍小火诀。 很可惜又失败了。 邵白心里有些无奈,轻叹一声,看来法诀这东西真是和他八字不合。 走在前面的男人,自然注意到后面少年的状况,瞧着对方低头失落的样子,真是像极了淋得湿漉漉的小狗崽子。 楚天泽暗骂一声,不耐烦地挠了挠头,随后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 邵白正想着自己法诀天赋的事,没有一点防备直接撞进了楚天泽的怀里。 这是邵白头一次离楚天泽这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那份熟悉的温暖。 还有在某一瞬,对方忽然变得激烈的心跳声。 楚天泽也被这毫无预兆的接触弄得一懵,一股淡淡的香味涌入了他的鼻子里,像是被电着了,楚天泽长手一伸将靠着自己的人推了开来。 见少年被推了一踉跄,他才缓过神来,刚想去扶,结果对方已经站稳。 邵白因为没有防备差点被跌在地上,楚天泽的举动难免让邵白心里有些失落。 看来金炎还没有完全接受他。 是因为成为人的原因,所以金炎比上辈子更难相处了吗? 邵白蹙着眉想着。 少年低着头,耳畔的长发挡住了那双清透的眸子,看上去像是一副伤心失意的模样。 楚天泽望着少年那模样心里不知怎么咯噔一下,之后便又暗骂起来。 过了会儿,这个桀骜惯了的男人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语气里头一次有点妥协的意味。 “老子赏罚分明,想要什么?” 邵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奖赏怔住了,他发现自己有时候真的跟不上楚师兄的想法。 “别磨叽,要什么,说。”楚天泽觉得自己真是中了邪,眼神转开,不再望着那个苍白的少年。 他想着这不过是让自己教导有方的法子,俗话说的好“萝卜加棒槌,事半功倍”,他给这傻子一点甜头,只是怕对方以后修炼惰怠了,刺激刺激他。 他这可不是为了哄人的。 邵白摸不准楚天泽的想法,但机会在面前,他便也不想放过。 “我想摸摸楚师兄的头发。”少年平静诚实的说道。 这傻子真他妈有种。 楚天泽硬是被气笑了,他发现这小崽子别的本事没有,惹他发火那是天赋异禀的。 “滚蛋,换一个。”楚天泽掉过头望寝室的方向走。 然而邵白也是个执拗的,除了这个他也不想要别的,这大概是天下剑修都有的臭毛病。 “可是我很想摸师兄的头发。”少年紧跟在男人的身后说道。 “真他妈有病。” 这可不是有病吗?大男人之间要摸什么头发! 灵石不要!法器不要!灵药不要!要摸头发? 有病! 楚天泽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直冒,脚下步伐也不由变快了,原本一炷香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半柱香都到了。 嘭! 男人一句话没说便进了屋,随后将门猛地带上,邵白只觉得那整间屋子都晃了晃。 楚师兄这是生气了吗? 正在邵白正在思考的时候,那被狠狠关上的门又打开了。 精致的面庞看上去凶的不行,金色的长发在余晖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楚天泽的脸色一沉:“最后一次,要什么?” “没什么想要的。”邵白顿了顿答道,他并不想强人所难。 如果楚师兄不愿意,那他自然也不会强行去摸。 虽然他真的很想摸。 然而这个脾气不好的男人并没有感受到少年的这片好意,在他看来眼前这少年就是在威胁他。 奖励是他说出口的,要是他做不到,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是个人都知道楚天泽骨子有多骄傲。 碰他一下都使不得,更别说打他的脸了。 这就是唤做他自己也是打不得。 邵白一愣,原本站在门边的男人向他一步一步逼近,顺着霞光那与众人完全不同的样貌透着别样的魅力。 有人在私下说清虚宗的首席弟子样貌罕见,长得和话本里勾人魂魄的异域鬼魅一个模样,诡异至极。 这话虽说的不中听,但有一点却是对的。 此时的男人确实有着勾人魂魄的能耐,如此高傲,如此耀眼,如此强大,让人有一种向他俯首称臣的欲|望。 这不是后天能够养成的风华,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尊贵傲气。 邵白目不转睛地望着这个美的惊心动魄的男人,心里的某一处似乎在发生着不一样的变化。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出哪里不同了,他就便被男人的动作惊到了。 男人微微弯下了他的腰,金色的长发从身后滑落到邵白的面前。 楚天泽恶声恶气地说道:“只此一次,拿去摸。” 邵白被这一弄,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摸,但见男人面上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便赶紧伸出了手。 指尖碰到那亮丽的金发的瞬间心也跟着颤动。 和想象中有些不同,明明是那么一个暴戾凶狠的人,头发却是柔软顺滑的。 邵白想,如果温暖的曙光能够摸到大概就是这般触感吧。 然而他还没摸够,男人已经直起腰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头也不回走了。 嘭的一声! 门又被狠狠地带上了。 真是可爱。 邵白不知道自己的眸子里有多么温柔,那是他冰冷肃杀的上辈子极其难见的。 他低下头望着残留在自己指尖的发丝,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想着,金炎是不是终于有一点接受他了呢?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7章 六海州界07 小火诀应该是现在邵白最为熟练的法诀了,然而即使是最熟练的,成功的可能也不过三成。 用楚天泽的话来说,邵白这法诀天赋简直是低的惊世骇俗。 而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邵白的身体实在太弱了,弱到无法承受低级法诀的力量。 邵白对这个原因并不意外,他从来没觉得楚天泽是故意针对他才让他去围着清虚宗跑圈。 只是他天赋如此怕也不仅仅是因为受身体拖累。 自从邵白小火诀有些许进展后,楚天泽有时也会抽空教邵白一些其他的低级法诀。 “看好了,土牢诀。”男人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极其认真标准的。 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灵巧的变动着,随后只听“啪”的一声,男人双手合十后,他周身的地面倏地拔高七尺有余,不过眨眼的时间,男人就被四面厚实的土墙团团围住。 “虽为土牢,但可攻可守。”楚天泽双手分开,那四面牢不可破的土墙就化作了无形的风沙,飘散的无影无踪。 见少年带着眸子亮晶晶地望着自己,楚天泽有些不自在地将脸撇到一边。 至于用那种眼神吗?不过是最低级的法诀罢了。 没见过世面的傻子。 “看懂没,说话!”楚天泽语气不耐。 “嗯,会了。”法诀的手法对邵白来说很轻松,只可惜这不是他手法对了,就能成功的。 少年轻呼一口起,随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神情严肃,接着他的双手便动了起来。 楚天泽眉目微挑,竟然真的看一遍就做对了? 土牢诀虽然和小火诀都为低级的一重法诀,但是手法上的技巧已经差不多赶上一些二重法诀了。 这傻子倒也没他想象中那么傻。 而更加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在少年双手合十动作之后,他脚下的地面竟然真的颤动了! 邵白显然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土牢诀就会有反应,眼神带着诧异。 嘭的一声! 少年的跟前竟然真的猛地窜起一面土墙,土墙迅速攀升,一下子高度竟然快赶上刚刚楚天泽做出的那一面。 “该死。” 淡红色的眸子一缩,还来不及细想,出泽天的身体已经冲了出去,一把将少年拽进怀里。 接着一道雷光直接将要坍塌下来的土墙轰了个粉碎。 尘土飞扬,邵白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楚天护在怀里,他回过神来便看见旁边滚落的小土块。 那些土块变得焦黑,还冒着淡淡的白烟。 ………… 邵白心里不由一紧,“有没有受伤?” 话音刚落,邵白就被人推开,而楚天泽那张精致的脸上变得一片阴沉,“今天就到这。” 见少年一脸呆愣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刚刚的危险,楚天泽咬牙:“以后我不在,不准练法诀。” 而少年仿若未闻,直直地注视着他,里面的执拗让楚天泽无法忽视。 “你有受伤吗?”少年再次问道。 “这能伤到老子?”楚天泽被逼迫的有些恼了,但见少年的脸色明显松下来,他的怒火又不知怎么按捺了回去。 “继续跑圈去。”男人低声说完便直接掉头离开了。 邵白望着渐远的背影,那原本干净代表着宗门首席的服饰已经因为肮脏的土屑变得黯然无光。 那是因为保护他。 邵白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他从来没有感觉过那样的危机。 在楚师兄怀里的那一瞬,他的心脏好像抽痛了一下。 痛的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 难道这才是其他人远离楚师兄也是因为这种疼痛吗? 少年站在那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神色变得疑惑起来。 邵白上一世感情缺乏,他辨别不出刚刚的疼痛是因为对重要之人的担忧心疼,他只当是自己生了什么病。 这个疼痛困扰着邵白,他甚至想去直接询问楚师兄是不是用了什么怪异的法诀,然而自那之后,他竟然就没见过楚天泽了。 楚师兄没有回自己的寝室,起初邵白还没在意,到后来他发现整个清虚宗都没有找到那抹夺目的金色。 只觉得心痛的更厉害了。 邵白想去问问叶朗,结果叶朗竟然也没有了踪影。 邵白只有直接去找了墨河长老。 “师尊。” 邵白干脆利落的行了礼,接着便开门见山道:“您知道楚师兄去哪了吗?” 墨河长老望着自己最小的弟子,摸了摸白色的胡须,“怎么被你师兄欺负了?要找他算账?” “楚师兄对弟子很好,不曾苛待。” 望着少年一本正经的表情,墨河长老更加稀奇了,“你这孩子都是有趣,这清虚宗人人多避着你楚师兄,你还是第一个黏着他的。” 邵白蹙了蹙眉,他不知道面前的老者什么意思。 “这很好。”墨河长老忽然长叹一声,露出一副释然的样子,“你楚师兄出去执行宗门的任务,放心吧。” “那多久回来?” “短则一个月,长则半年吧,怎么你找他有急事吗?” “没有。”少年的头微微低下,“谢谢师尊,弟子去修炼了。” 一句话都没有告诉他就离开了。 邵白轻叹一声,他发现每当他以为终于靠近些的时候,事实便会否认他的想法。 果然还是急不来的。 知道楚天泽无事后,邵白便每日自己修炼,即使是一个人,他也不曾懈怠分毫。 清晨,天空还没有完全亮透,在清虚宗无人问津的峰头上,一个清瘦单薄的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趁着此时无人,邵白终于准备尝试一番跟着他来到这里的能力。 神瞳。 在邵白上辈子诸多的称号里有三个都与他的这项能力有关。 神瞳之子、天谕者,还有一个便是最接近神的人。 邵白沉下心来,呼出一口浊气,缓缓阖上眼睛,一股无形的气旋围绕在少年身边打着转,过了会儿,一切恢复了平静,睫毛微颤了几下,邵白睁开了双眸。 原本黑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银色。 然而邵白眼中的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五彩斑斓,鲜亮无比。 一团团的色块散落在清虚宗的各个角落里,这些色块颜色各异,但主要为红、黄、绿、蓝、棕五色,应该是代表着叶朗所说的五行自然的属性。 这些色团代表得都是拥有法诀天赋的人,而色团的大小应该就是代表了这个人的法力值。 邵白低下头望了望自己身上。 因为没满十五岁,未觉醒法纹,他没有颜色。 神瞳是成神的前兆,而对于现在的邵白来说却是一个诅咒。 这说明他侥幸逃到这个世界,天道依旧没有放过他。 天道仍然将他作为神的唯一人选。 “这次我不会再沦落到和上辈子一样的境遇。”邵白轻声说道。 神瞳的能力并没有这么简单。 神瞳共有三层,邵白现在只用了一层的力量。 而接下来他准备启动神瞳的第二层力量。 “这是?!这是……什么等级的力量!”在清虚宗所在的山下,幽深的地下洞府,一双浑浊的双眸猛地睁了开来。 而就在睁开眼的瞬间,那股让他心悸的力量便却消失不见了。 “这不可能是我的幻觉!”老者能感觉到自己背后的冷汗,这也是刚刚惊人威压的证明,“六海州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般恐怖的存在了?” “难道是九天上界的人?”老者猜测起来,但他很快就自己否定了。 “这不可能,九天上界的人怎么会轻易来这里?难道九天上界有了什么变故?” 老者越想越觉得胆寒,无论是什么原因,都另他担忧不已。 “看来是该让梵天将那帮老骨头请出来聚一聚了,希望这不是清虚宗的劫难。”老者叹了叹气,随后站起身,摇了摇挂在他头顶的小铜铃。 当——当——当—— 沉重的铃声响彻在绵绵山谷里。 这是清虚宗预警的钟声,只要这个钟声响起就代表有大事要发生了。 而所有的弟子都要回到自己的寝屋之中不能出来。 邵白不敢在山上久留,他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钟声是不是和自己刚刚开启神瞳二层有关。 但他知道在他开启的一瞬间,似乎有人感应到他的存在了。 是他大意了。 邵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回到寝屋,却不想他的屋子里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三师姐?”邵白望着来人喊道。 唐丝丝,邵白的三师姐,长邵白一岁,去年才进入清虚宗。 邵白也是前不久才见到自己的三师姐,就上一次见面来说,他这个三师姐似乎是一个极其内向的女孩子。 不爱说话,声音总是轻轻的,眼神从不直视别人。 虽然身材小巧玲珑,面容清纯可爱,但因为总是唯唯诺诺的模样,便看起来大打折扣,在清虚宗不怎么打眼了。 “邵……师弟。”少女匆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有些断续。 “三师姐,刚刚宗门大钟已响,你怎么不在自己的寝屋?”邵白问道。 “我……本想来……找你去集市的,看你房间的门开着……我便、便进来了,结果钟就响了。”说着说着,唐丝丝竟然就快一副要哭的表情。 唐丝丝生来性子就异于常人,她尤其怕生人。 她入门快一年了,除了墨河长老还有叶朗,她基本不与旁人说话。 而旁人主动与她交谈,她便会默不作声。 可不知道为什么,唐丝丝不怕邵白,这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她只知道小师弟和别人不一样。 “原来是这样。”邵白知道后,转身便倒了杯茶给有些面红耳赤的少女,“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三师姐便先待在这吧。” “谢谢。”唐丝丝小心翼翼地接过茶盏,轻声说道。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说道:“邵师弟,你……见过首席吗?” “你是说楚师兄吗?见过。”邵白心里微微一颤,面上依旧平静。 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到楚天泽了。 “你……知道吗?他、他又回来了。”说道楚天泽,唐丝丝的脸已经没有了血色。 在清虚宗,楚天泽无疑是唐丝丝最怕的人之一 “他回来了?” “我看见他往……墨河长老那去了。邵、邵师弟,你要去哪!”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8章 六海州界08 “这么快福鞍山的魔兽就已经处理干净了?叶朗不是和你一道去的吗?怎么就你一个人跑回来了?”墨河长老一只手高高提着一个长嘴茶壶,一道水流就缓缓注入到小小的茶碗里,“这是灵霄法门的安清长老亲手摘得慧茶新叶,香味醇厚,你要不要吃些?” “没兴趣。”楚天泽伸手撑着墨河长老的凤凰木桌面,“我只是来复命的,有一只孽畜受了重伤,往宗门方向逃窜了。” “什么等级的?” “宇级的。”楚天泽的眼神暗了暗,这宇级凶兽名为飞翼黑艮豺,是这次福鞍山兽乱的祸首。 这孽畜敌不过他便故意装死,趁他不在,交给其他弟子最后收尾时,仓皇逃走了。 “我会将此事通知掌门的,让他派弟子在附近多巡查的。”墨河长老一心二用,此时他已经在给梵天掌门传音了。 楚天泽蹙起了眉,“这是我的猎物,我要亲手了解它。” “我会让他们发现后,不要轻举妄动的。”墨河长老明白楚天泽的弦外之音,宇级魔兽就是受了重伤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魔兽一共分为六级,洪级、荒级、宇级、宙级、玄黄级、天地级。 宇级的魔兽已经快相当于人类仙人级的修为了。 墨河长老心中暗惊,楚天泽实力的增长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快的过。 这还是用强硬手段抑制过后的速度。 “这种事不用你这个首席亲自跑回来吧。”墨河长老端起一小杯茶,细细打量着自家头疼的弟子,“如此匆忙的回来是想谁了?” 男人的身体僵了僵,随后嗤笑一声,恢复如常,“只是懒得掺和了,宇级的魔兽都帮他们收拾完了,要是接下来还应付不了,那他们就是废物一群。” “好歹都是清虚宗的精英弟子,里面还有你师兄,怎么这般说话?我还以为你性子这些日子多少改了些。”墨河长老蹙着浓浓的白眉说道。 “废物就是废物,若是他们不在旁边碍手碍脚,十天就够了。”楚天泽将脸撇到一边,声音低沉,“我的目标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天泽,有追求是好事,但你如果连弱者都无法容忍,那又谈何成为真正的强者。”墨河长老吹了吹手中的小茶碗,透过朦胧白气,依旧能看见他清明的目光。 “老子凭什么要容忍比自己弱的人?”淡红色的眸子里皆是不屑。 “世上的人并非只分为强的和弱的,他们远比你想的丰富的多。”墨河长老摇了摇头说道。 “其他人的看法于我何干,在我眼中世界即是如此。”楚天泽身子前倾,他双目注视这墨河长老,周围的环绕着淡淡的电流。 此时的楚天泽威慑了得,气氛不由变得紧张沉重起来,如果换个普通弟子怕已吓得低下头来,若是胆子小的估计已经屁滚尿流的跑了。 但面前的是墨河长老,三年的时间他早就能应对如常。 “是吗,既然如此,你为何对你小师弟如此上心?我听说,这孩子的法诀天赋不是一般的差。”墨河长老这话三两拨千斤,一时让气势逼人的楚天泽愣住了。 “上心个屁。”楚天泽面色僵了僵,随后装出一副散漫的模样,“就是个傻子,让他跑圈就跑个不停,逗个乐子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怎么听说你还带他去万法玲珑塔了?” “让他明白自己多弱而已。” “那这又是什么?”墨河长老见楚天泽还嘴硬,不知从哪摸出了几本小册子扔在了桌上。 楚天泽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法体策论》、《一重法诀纲目》、《低级手诀杂记》……天泽,这些书都是你在映雪读百~万#^^小!说借阅过的吧。你施展法诀一般连手诀都不用,怕是这种低级法诀的手诀根本记不得了吧。” 墨河长老将小茶碗放下,语重心长地说道:“也算你用心还提起准备。不过为何你总要隐藏自己对他人的好意呢?很多事不是将身边的人推得远远的就有用的。” “够了!你查我?!”楚天泽的表情有些吓人,双拳紧紧攥着。 “用不着这么生气。天泽,你的行踪在清虚宗从来都是有人时时关注的,并不需要我多此一举,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墨河长老叹了口气,在他看来楚天泽的暴怒和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差不多,恼羞成怒了。 他缓缓说道:“变异法纹确实难以控制,但它并不是束缚你的枷锁,你越是厌恶、越是不安,它越会难以控制,你应该尝试相信它。” “可笑的说辞!” 嘭的一声,楚天泽一巴掌摁在桌面上,墨河长老的梨花木桌晃了晃,隐隐出现了丝丝裂痕,楚天泽现在的模样和在发怒边缘的雄狮没有什么区别。 “法纹是什么你们真的懂吗?那种没有意识的东西怎么可能去相信!它比锋利的刀俎可怕的多!你们知道雷电在血液里流窜的感觉吗?你们知道人的血肉被雷电烧焦的气味吗?你们知道下雨天时全身无法动弹麻痹的滋味吗?” “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说得那么轻松!” 楚天泽不想留在此处,他收回放在梨花木桌上的手,不待墨河长老开口,转身便走了。 猛地推开门,见站在门后不远处的单薄少年,楚天泽的脸色更差了。 “楚师兄。” “滚,别来烦我。”说完,那朱色的身影便直接走了。 邵白并没有因此放弃,他没有直接追上楚天泽,却在他身后三尺的地方默默跟着。 清虚宗在高山之上,虽然现在快至初夏了,但这里的依旧凉气逼人,还常常有雨。 天色阴的极快,还不带人反应过来,又急又猛的雨水就已经倾泻而下了。 走在前面的人暗骂一声“贼老天”,接着转过身来对身后的人吼道:“你他妈跟着我干什么?” “我和师兄顺路。”雨声很大,听不清少年说得什么,但楚天泽还是通过嘴型看出了少年的意思。 该死,他忘了这小子寝屋就在他旁边了。 楚天泽感受到身上开始肆虐的力量,心里更加烦躁起来。 他拖着有些不灵活的身子走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脚步变得越发沉重,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他的身体竟然麻痹的极其厉害。 可能是因为前些日子法诀使用的太猛了。 其实宇级的魔兽并没有楚天泽嘴里说的那么好对付。 终于还是支撑不住了,楚天泽也顾不上地下的泥泞,手扶着身边的石块坐了下来。 他紧闭着双目,雨水沿着他精致的面庞滑下,汇聚成流。 平时张扬夺目的金发,也低垂了下来,失了些许鲜亮。 邵白只觉得心中又有些隐隐犯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种感觉上辈子他只有在金炎离开的时候感受过一次。 这是不是也能算作两人之间的相通点呢?邵白想着。 清虚宗的弟子一般都会随时带着伞的,毕竟住在这山头上就是这个样子,风雨无常。 只是今日邵白出来得及没有带伞。 而最应该时时带伞的某个人却压根没有这个习惯。 刚刚墨河长老和楚天泽之间的谈话,邵白并非有心偷听,却也是听了不少,他什么都没说默默走到了男人的旁边。 但他这番动作依然惊动了楚天泽。 “你说的顺路就是这个顺法?”不用睁开眼,楚天泽也知道这个和不要命似的靠过来的是谁。 他咬牙说道:“滚啊!听不明白吗?” 说完后,楚天泽的身体忍不住有些痉挛,他实在没有更多的心神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分辨其中的利害了。 该说的都说了,被劈死了,也不关他妈的事! 心中烦躁不已。 楚天泽像以前一般尽力去控制好身体里乱窜不受控制的雷电力量。 这是十分危险的事,说实话这一次他并没有绝对的把握。 如果一个不小心他没有把控好,雷电之力四处蔓延,那结局无疑是糟糕透顶的。 而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旁边站着的那个傻子。 怎么会他妈的会有这样的人啊! 楚天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气愤,他活了二十年来一直深信不疑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可这个叫邵白的傻子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你赶他,他跟着你。 你吼他,他就受着。 你凶他,他便对着你笑。 楚天泽有时候真想将这傻子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是稻草吗? 为什么总想试着靠近他! 明明……靠近他的都没有好下场。 雷电穿过四肢百骸的痛苦,楚天泽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一会儿,还有一会儿,再撑一会儿…… 清虚宗的雨来的快去得快,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楚天泽的意识微微有些恍惚,他不知道少年有没有走,想来应该是走了。 因为在如鼓点的雨声之中,他隐隐听见人的脚步声。 还不算太蠢。 不知怎么楚天泽阴郁的心情略微好了些,身体里的雷电之力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而最幸运的事莫过于雨已经慢慢小了下来。 楚天泽感觉着落在身上的雨水,想来只要再过一会儿就能停下了。 果然还是一个人最好。 不用担心伤害别人,也不会被别人拖累,连运气都会变好许多。 那小子走了后,雨都停的快些。 终于当雨声彻底停止,楚天泽长吁一口气,他缓缓睁开了淡红色的眸子。 而入眼是他没想到的场景,少年正站在他对面的不远处望着他。 那是一颗刚被急雨洗礼过的玉兰树,在这之前楚天泽甚至都没留意过这里竟然有这么一棵树。 满枝的白色花瓣被风雨铺天盖地地打落下来,将地上的泥泞都掩盖了去,落得到处都是。 潮湿的里衣将少年单薄精瘦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而少年唇上的那点朱色,就成了整个画面里最为明亮的色彩。 喉头滚动。 “傻子。”楚天泽低下头来,暗骂一声,他有意地开始回避少年灼灼的目光。 他扶着石头站起身来,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他有些烦躁的抬起头想将头顶碍事的东西扯开。 结果手伸到一般却愣住了。 那是一件月白色的外套,有些蹩脚的系在他头顶的树枝上。 这是个什么玩意? 楚天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给他挡雨的。 楚天泽的身体被迫弯着,脑袋半困在这件白衣之下看上去有些好笑。 趾高气扬的雷狮子竟然被件破衣服网住,一动不动。 “师兄,不好意思。”少年走到他身边将,将系在树枝上的外套解开。 两个人靠得十分近,楚天泽皱了皱眉,少年不够高,要垫着脚才能够到。 若微开微合的衣襟,就靠在楚天泽的脸前,他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隐隐地他好像闻到了少年身上淡淡的清香。 是玉兰花的香味。 “好了。”邵白将那件湿透的外衣抱在怀里,而此时楚天泽也终于直起了身子。 “你一直在这儿?”楚天泽的声音有些小。 “嗯。”少年站在阳光下面上笑着。 “不准笑。”楚天泽想表现的凶一些,但现在的他有些底气不足。 “为什么?”邵白愣了愣,有时候楚师兄的很多要求都让他不太明白。 “哪有那么多问题,走了,别傻站着。” 金色的发丝扬起,男人快步走在前面,他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解释的清楚。 就好像他一笑,自己便凶不起来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9章 六海州界09 等到邵白回到自己的寝屋里,唐丝丝已经不在了,桌上只留了一张纸条,上面留着娟秀的毛笔字。 那是唐丝丝留下的,上面写的是唐丝丝的请求,她希望邵白明天下午能陪着他去集市一趟。 邵白有些为难,他并不确定明天自己是否有空。 若是之前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但现在楚师兄回来了。 刚刚两人分开前,对方还闷声与他说了句:“明日照常。” 邵白推开窗,隔壁的屋子灯火已经熄灭了,看来楚师兄应是歇息下了,这事只有明日再说了。 第二日,辰时,邵白推门而出,几乎是前后脚,对面的门也推了开来。 金色的碎发懒散地翘着,男人又恢复了原来不可一世的模样。 “走了。” 楚天泽走在前面,邵白跟在后面。 虽然两人分开了一个月的时间,但一切似乎都和之前没有两样。 “以后,下午我会抽一个时辰教你法诀,如果那天我不在,你就不用练了。”在邵白将今日的修炼完成后,楚天泽说道。 邵白点点头,他抬头望了望有些烈的太阳,说道:“师兄,是时候去吃午饭了。” “脑子里就知道吃。”楚天泽听得有些好笑,不过现在确实是到吃午饭的点了。 往常这时两人就会分开,各吃各的。因为楚天泽从来不去清虚宗的膳房。 楚天泽等着对方离开,然而过了会儿,见少年还站在那望着自己,楚天泽不由蹙眉问道:“怎么还不走?不是要去吃饭?” “等师兄一起去。”邵白说道。 “我不去。”楚天泽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后又缓缓开口扯了个理由解释道:“没胃口。” “我娘常说‘安身之本,必资于食’,楚师兄多多少少还是吃一些吧。”邵白走向那个朱色的身影,带着笑意说道:“而且这么久了我还没有和楚师兄一起吃过饭。” “…………” 那眼中的期待亮闪闪的让人狠不下心拒绝。 望着自己被牵起的衣袖,楚天泽只觉得自己脑袋有些不清醒。 真的是疯了。 自己竟然真的被这傻子拽着一起吃午饭去了。 抬起头望着屋顶牌匾上刻写的“囫囵膳房”四个鎏金大字,楚天泽还是有些不真实。 简直太可笑了,他来清虚宗这些年来就来这儿吃过一次。 清虚宗的“囫囵膳房”在六海州界是极为有名气的,属下有六名庖长,十名副庖长,还有四十名庖人。 听闻这其中有三名庖长之前还受过天隐皇朝的皇室邀请,被封为过“天厨”。 现在不过刚刚到饭点,这队伍已经长的排到门口了。 而唐丝丝早已经在门口等着邵白,这段日子她都与邵白一起吃。 “邵师……”唐丝丝刚准备向邵白招手就猛地被邵白身边那朱色的身影吓了一跳。 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唐师姐。”邵白倒也看见了唐丝丝,先向对方挥了挥手。 他正要向对方走去,谁想唐丝丝向老鼠见了猫一样,直接跑进了人群里,没了踪影。 “唐师姐,这是怎么了?”邵白有些奇怪唐丝丝的异常,他并不知道唐丝丝对楚天泽的恐惧。 “你哪来的师姐?”旁边的人蹙着眉问道。 “唐师姐就是三师姐,楚师兄没有印象吗?她应该也是楚师兄的师妹啊。”邵白抬起头来说道。 “没印象。”楚天泽是真的没有印象,他根本就不知道唐丝丝这号人。 突然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个师妹,但楚天泽并不感兴趣。 “改天还是认识一下吧。”邵白想了想说道,互为师兄妹却不认识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呵,不必了。”刚刚邵白唤人的时候,楚天泽也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唐丝丝,那女的一见到他脸立马都白了,可见有多不待见他。 这傻子还异想天开让那女的认识自己。 想到看刚刚那场面,楚天泽的脸有些黑,小傻子似乎和那女的关系挺不错的,还对着别人挥手傻笑。 都他妈说过不准笑了。 他倒好不仅在那傻笑,还对别人傻笑。 想着想着,楚天泽身上的气压就低了下来。 邵白自然感受到身边人的变化。 楚师兄似乎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饿了? “楚师兄,你要不先找个位置坐下来吧,我打完菜再来找你。” 这傻子已经敢使唤他做事了? 楚天泽气着发笑,抿了下薄唇,然后真的依言去找位置去了。 这个饭点找位置算是难于上青天的事。 “囫囵膳房”里的桌子分为八人坐的圆桌和六人坐的方桌,想找单个位置都要眼疾手快,更别说找连坐的。 不少弟子窝在一起还端着饭菜在寻觅着位置,而有的干脆直接蹲在外面将就吃吃了。 “天泽。”矫揉造作的声音喊得楚天泽头皮发麻。 同时也是这一声将一群正吃的开开心心的人吓得差点噎得背过气去。 楚天泽竟然来“囫囵膳房”了! 现在连吃饭都要心惊胆战了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面带绯色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来到楚天泽的身边,柔声说道:“天泽,你来这吃饭吗?” “不然呢?”楚天泽昂着头连正眼都没给对方一下。 乔倩儿被这话堵得有些尴尬,便只能硬接着话头说道:“我就问问,因为这些年不曾见你来这里吃过,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我那正好还有空余的座位,你要不一起过来坐吧。” 乔倩儿那一桌是个六人的方桌,但加上乔倩儿一起也就四个人,都是穿着白衣服的亲传弟子。 都是平常以乔倩儿马首是瞻。 楚天泽没有说话,他望见有一桌圆桌有两个人站起来,便打算过去,谁想乔倩儿正好堵在他前面。 “碍事。”楚天泽不耐烦地骂看一声,便绕过明艳的少女直接向那圆桌去了。 所有人似乎都向忘记来这干什么一样,看似个个都在认真吃饭,其实连送进嘴的筷子是空的也不知道。 一个个眼睛都有意无意瞥着那金发男人的一举一动。 楚天泽走到那空位置前,还未动作他附近三尺以内的人都已经不敢动弹,屏着呼吸不敢出声。 几乎是楚天泽坐下的一瞬间,那桌子其他的人都极其识趣的站了起来。 端着自己的餐盘另寻他处,走之前还不忘将自己刚刚坐的位置擦个干净。 楚天泽倒是没说什么,虽说这不是他本意,但他也确实不想和这些人挤在一起吃饭。 “天泽,你想坐这啊!那我能端过来和你一块吃吗?”乔倩儿站在一旁,看上去楚楚可怜。 在场的不少男弟子都难免心痒痒的,若是乔倩儿和他们这么说,他们二话不说肯定就应下了。 只可惜乔倩儿终究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女神,而女神看重的“雷狮子”又不是个以常理论之的男人。 “不行,有人。”楚天泽散漫地答道。 “有……人?” 这清虚宗谁敢和你一起吃饭啊!这拒绝的理由也太敷衍了吧! 乔倩儿差点下意识就将自己的心理话就说出来了,她定了定心神,又柔声说道:“这里位置多,大家都是一个宗门的,坐在一起——” 嘭的一声! 楚天泽一巴掌拍在桌上,顿时整个“囫囵膳房”立刻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你他妈烦不烦!” 乔倩儿吓得哆嗦了一下,她其实是怕极了面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的。如果不是父亲告诉他,这个男人的背景和九天上界有关,她才不会吃力不太好使这份劲。 平常她笑脸相迎对方爱答不理就算了,今日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大声凶她! 想着想着,乔倩儿只觉得自己真是委屈极了。 她从生下来就没受过这种罪,最为掌门的掌上明珠,这宗里谁不是宠着她、向着她。 除了面前这个男人! 乔倩儿气的没法,她还是要面子的,转过身也不回刚刚坐的地方找自己的同伴,直接一个人跑出“囫囵膳房”了。 见这一幕,那几个白色的身影也站起身来,悄悄走了。 “雷狮子”当真是惹不得!连掌门的亲闺女都不给面子! 他们这些没背景没依靠的更是该离远些。 不然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邵白打好两人份的饭菜之后,他几乎是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那的楚天泽。 与众不同的服饰和发色,还是一个人坐在一个八人的大圆桌边。 没办法,实在是太显眼了。 邵白端着饭菜向男人走了过去,当他将饭菜放在桌上时,他清楚地听见了旁边桌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怎么这么慢?”男人撑着下巴抱怨道。 “没办法,人比较多。这次没买到胭脂鹅脯有些可惜了。”邵白将饭菜放好,顿了顿,隔了两个座位坐了下来。 现在金炎还没完全接受自己,邵白不敢坐的太近,怕惹得对方不快。 “坐过来。” 少年愣了愣。 “手那么短,坐那么远你拣得到?”男人望了眼更靠着自己的菜,冷哼一声,“真是傻子。” 既然楚天泽愿意,那邵白当然也没有不情愿的道理。 相反他心里还很高兴。 他挪了位置坐在了楚天泽的旁边。 “你想吃那什么胭脂?” “胭脂鹅脯。”邵白温和地说道:“其实也没有很想,只是听说很有名想试试。我来的总是很晚所以买不到。” “听起来不好吃。” 胭脂这玩意还能加菜里?楚天泽想着就蹙了蹙眉。 “胭脂指的是鹅肉的颜色。鹅胸脯肉鲜嫩,熟了后呈红色,类似胭脂色,故有此名。” “我当然知道,不过是鹅肉有什么稀罕的。” “鹅肉确实不稀罕,主要是这庖长做出来辅之鹅肉的配酱,听说是一绝的。” 楚天泽见少年说得尽兴,心里有些好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还真是没见过世面,一顿鹅肉就让他这番惦记。 “对了,师兄,今日下午我有些事情。”邵白忽然想起唐丝丝喊他去集市的事。 “去干什么?”楚天泽直接把想的问了出来。 待说出口,他才觉得自己问得奇怪。 这傻子去干什么关自己什么事。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 邵白倒是回答的老实:“唐师姐喊我陪她去一趟集市。” “可笑!她那么大人要你陪着!”楚天泽嗤笑一声。 “唐师姐似乎很是怕生。”邵白说道。 “倒是巧了只同你亲近。”楚天泽没有感觉到自己话里的阴阳怪气,他只想着这唐丝丝的肯定别有用心。 邵白没有想到楚天泽会这么排斥唐师姐,便小心问道:“那师兄是不让我去吗?” “关老子什么事!” 楚天泽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但他答得太快、反应太大倒显得有些奇怪。 “那我今日下午便和唐师姐去一趟。” “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别烦老子。”楚天泽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将筷子放下,干脆直接掉头就走了。 莫名其妙! 楚天泽说得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他只想着那傻子向对他这般对别人,他就烦的不行。 什么唐丝丝,盐咸咸的…… 他妈的还酸溜溜呢!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这盘菜! 那傻子凭什么也对她笑啊!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10章 六海州界10 “邵师弟,你和首席师兄很熟吗?”因为怕下山引人瞩目,唐丝丝穿了一件藕粉色的长裙,与素白的亲传弟子的衣服不同,这件衣服趁的唐丝丝的脸多了些活力,不像在清虚宗上那般死气沉沉的。 “还行吧。”邵白穿一件从家带来的水月色外套,说实话唐丝丝的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他自己也不确定自己和楚天泽是怎样的关系。 能勉强称作朋友吗? 想到刚刚出门楚师兄有些差的脸色,邵白觉得用朋友形容可能还为时过早。 两人话不多,下了山出了清虚宗,邵白被山脚下的告示吸引了目光。 “那是什么告示?” “飞翼黑艮豺?竟然有宇级的魔兽在这一带徘徊,真是……吓人。”唐丝丝脸色一下就白了,喃喃地说道。 那可是宇级的魔兽就连精英弟子都没有一战之力,更别说他们这种级别连给对方塞牙缝都不够的。 “唐师姐,唐师姐!”被少年连唤几声,唐丝丝才回过神来。 “我们早去早回。”唐丝丝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老实说看了那告示她心里有些发怵。 但人的心里总是侥幸的,唐丝丝心想自己去的不过是集市,并非人烟罕见的地方,那魔兽又受了伤应是不会往人多的地方去的。 “唐师姐,那飞翼黑艮豺很厉害吗?”邵白问道。 “我……没见过,但宇级的魔兽能耐绝非一般洪级、荒级的魔兽能比的,据说它们有血统高贵的甚至能言人语。” “还能说人语?”邵白有些惊讶,要知道在他原本的世界再厉害的凶兽都是不能人语的。 “我也不清楚,只是听爹爹说过。” 唐丝丝脸微微泛红,随后说道:“总之,我们应是碰不上的。” “这样啊。”邵白心里有些可惜,活着这么久他还没见过能人语的凶兽。 集市离清虚宗有一段距离,但也不算太远,还是在清虚宗附属地里的。 而正是因为是在清虚宗的势力范围内,所以大部分的镖局、商行也喜欢在这里进行交易,久而久之聚集了不少人气,这才有了邵白二人眼前的集市。 “唐师姐,我们去哪买东西?” “往那里走。”唐丝丝的声音很小,她张望一会儿,随后伸了伸手指了指远处那金碧辉煌的建筑。 在一群矮平方中,那大大的“金来祥”三个字极其显眼。 邵白点了点头,走在前面,唐丝丝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咽了咽口水,随后紧紧跟在邵白的身后。 两人拐过几个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走上了一条大道上,没多久就到了大门口。 那金碧辉煌的建筑是一个商会,名为“金来祥”,算是清虚宗附近最大的商行。 在这里基本上你想要的东西这里都有。 因为这“金来祥”商行并非至此一处,不仅是六海州界,乃至天隐皇朝都有这“金来祥”的招牌。 说得上是有名有姓的大商会了。 “两位有什么需要的?”两人才踏进来,便有热情的伙计跑了过来,满脸堆笑。 “师姐,我们要买些什么?”邵白转过身问道。 唐丝丝的脸色白的厉害,她很不擅长应对别人的问询。 “一些木系的魔晶。” 魔晶,即是魔兽的心脏,或者说是魔兽的法力来源。 魔晶在这个世界是万金油一般的材料,它可以用来炼器,也可以用来炼药,再不济还可以制作成精美的装饰品显示拥有者的地位。 而魔晶的最大的作用还是最为法力的补药,当法力不够的时候,可以吸收同系的魔晶来获得魔力施展法诀,这听上去作用一般,但在对战时多一块魔晶往往能起到保命的作用。 这里的修炼者都会或多或少备上一点魔晶在身上。 “真是巧了,我们商会最近才来了一批新鲜的魔晶,保证法力充足。我带您去看看吧。”伙计热情地介绍着,一边说着,一边想将两人往屋里引进。 “不、不了,我、我——全都要了。木系的都要。” 这是唐丝丝的毛病。她一与陌生之人说话,声音便会颤颤巍巍起来。 “您全都要?!您确定吗?”那伙计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要知道魔晶的价格可不低。因为来自危险的魔兽身上,获得困难又麻烦,每颗的成本都不是小数字。 而这个看上去青涩的少女居然说全都要?! “是的,我……我都要。” 伙计没有动作,面上半信半疑,眼神也变得奇怪了,“两位贵客稍等,我请示下我们掌柜的。” 伙计跑到后面,没一会儿一个长相精明的中年男子跑了出来。 那中年男子一见唐丝丝,脸上立刻绽出了谄谀的笑容。 “原来是唐门镖局的千金,真是怠慢了。” 唐门镖局?邵白没想到他的三师姐也是有些背景的。 “……” 唐丝丝没有想到这里有人会认出她的身份,一时有些慌乱。 她向来不会应付这些看似热情实则别有所图的人。 邵白见唐丝丝拽着他的袖子直发抖,便上前一步接过话头:“劳烦掌柜的帮忙将魔晶清点一二,我们敢时间。” 掌柜愣了愣不知这气度不凡的少年是何许人,但不管是何许人既然能和唐家的小姐交好,他们这些行商的便得罪不起。 不然以后他们还找谁来押运货物,这六海州界可没有比这唐门镖局更加安全的了。 “好勒,两位稍等。”掌柜向伙计使了个眼色,没一会儿,一个精致的盒子放在二人的面前。 “这是唐小姐要的木系魔晶,总共二十三块,洪级二十一块,荒级二块,总共是三百四十四块上品灵石。”掌柜打开盒子,供二人验货。 邵白是第一次见魔晶,与他想的不一样,这魔晶并非晶石,看上去倒是软软的,里面和装了水一般。 二十三颗魔晶整整齐齐地摆在盒中,除了那两颗是荒级的是翠色的,其他都是淡淡的绿色,看上去亮晶晶的很是好看。 然而邵白还是觉得魔晶有些贵。 三百四十四块上品灵石这价格可是不低,邵白摸了摸自己的荷包,他来清虚宗邵和玉也只给了他两百上品灵石。 “给,不用找了。”纤细的手从袖子里摸出了四块灵石轻轻放在了桌上。 那是四块极品灵石,掌柜的眼睛都不由看直了,心里也乐开花。 不愧是唐家千金出手阔绰,真是富得流油! 唐丝丝小声问道:“小师弟,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邵白本是拒绝的,好歹活了如此岁数,他也不好意思花姑娘的钱买东西。 但唐丝丝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定,意思到现在也未给邵白见面礼,实属不妥。 邵白叹了口气,他张望了下四周,老实说这“金来祥”里的东西虽多,但大多都与法诀有关。 邵白一个法诀渣渣真没什么想要的。 掌柜的这次遇到了财神爷心里高兴,便拉着邵白十分热情的介绍起来。 “这些灵药都是我们‘金来祥’才收来的,年份足,种类多……”掌柜的依旧在旁边喋喋不休,但这时邵白的心神已经全在另一个东西身上。 “那个,卖吗?”邵白亮了亮,指了指墙角落灰的地方。 那里放着一大盒子,而那盒子里堆放着的是剑。 大概有六七柄的样子。 邵白快步走到那铁盒面前,伸出手,嘴角不由上扬。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好久没感受过剑身传来的温度了。 掌柜愣了愣,他本以为这少年眼高于顶,介绍的那些好东西通通都看不上,没想到竟是对这些摆了不少年头的废铜烂铁感兴趣。 他斟酌了下开口问道:“您是有收集古兵器的爱好吗?” 心里只叹如今这些公子哥的爱好真是越发清新通俗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11章 六海州界11 “邵师、师弟,要不要我帮你拿一些?”唐丝丝望着走在前面的少年,那有些单薄瘦弱的肩上挂着四把重量不轻的古剑。 不仅如此,少年怀里还抱着三把,走起路来会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这让原本翩翩的少年看上去滑稽无比,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无事,我习惯的。”邵白摇摇头,不过是几柄剑的重量他还是拿得动的。 将怀里的剑拢拢紧,邵白眼神柔和下来,他其实并不需要这么多柄剑,但他还是将那角落里的剑都买了回来。 不是因为这些剑有多极品难得,主要是不忍心。 不忍心这些剑被当做破铜烂铁被扔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蒙尘落灰。 邵白是剑仙,他懂剑,剑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无论怎样的剑在他手里,皆是古之圣器。 可斩草吹叶落,亦可斩日月山河。 唐丝丝看了看天色,伸出手,一个小小的嫩芽从她手心冒了出来,她观察了下嫩芽尖尖处的方向,说道:“快申时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邵白点点头,有些好奇地望着唐丝丝手中的绿植,“唐师姐是靠这嫩芽看出时辰的吗?好厉害。” “这、这没什么的……”唐丝丝被少年如此直白的称赞,脸上刷的一下就红了,声音越说越小,直到完全都听不清了。 “唐师姐,今日中午你去哪了?我只见你挥挥手便没了踪影。”见身旁少女的面色变得不太自然,邵白试探地问道:“可是因为楚师兄吗?” 一听到“楚师兄”三个字,少女的身体就忍不住一颤,随后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太、太可怕了。”唐丝丝的声音有些抖,“就像会吃人似的。” “唐师姐,楚师兄不吃人的。”邵白摇摇头认真地纠正道,楚师兄上辈子还是金炎的时候都是不吃人的,更何况眼下成了人。 他与金炎待在一起那么久,金炎对他的肉一点兴趣都没有,爱答不理的。 想到这邵白愣了愣,他忽然发现似乎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眼下都是他主动缠着金炎的。 那金炎是什么想法? 邵白不知道,也没想过。 他好像只知道自己想和金炎在一起。 …… 那他这般强行接近会不会不太好,这样似乎一点都不考虑金炎的感受。 少年蹙起了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人情世故方面的问题往往都是让他十分头疼的困扰。 邵白正在苦思冥想地走着,当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身旁的唐丝丝不见了。 他回头去找,只见唐丝丝跌坐在一片丛林面前,整个人面色苍白的骇人。 邵白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子,安抚地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少女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另一只手指了指丛林的后面。 邵白顺着望过去,穿过茂密的丛林,他看见了一只背后带着肉翅的黑色巨兽,而不远处有两个人倒在地上。 那两人皆昏死了过去,着的是邵白熟悉的月白色外衣。 是清虚宗的亲传弟子! “是飞、飞翼……黑艮豺,那告示上说得宇级魔兽。”邵白望向快哭出来的少女,唐丝丝没有开口,用的是传音术。 唐丝丝害怕的不得了,她其实也不想瘫坐在地上,可是她脚已经吓软了。 更糟糕的事她的眼泪水也快不受控制的溢了出来。 真是太没用了!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邵师弟也在,自己要坚强些!唐丝丝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可恐惧依旧笼罩着她,唐丝丝几乎已经预料到之后的自己的结局,她自然也看见了那两个躺在地上的亲传弟子。 唐丝丝心里很清楚自己法诀的水平,木系法纹大多是治愈之用,她根本就保护不了自己,也保护不了邵师弟。 他们会被这飞翼黑艮豺活活吃掉的! 桀桀桀桀—— 丛林那边发出了瘆人的怪笑声。 唐丝丝背后渗出了冷汗,她知道那是飞翼黑艮豺的声音。 是不是发现他们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唐丝丝强迫自己不要去听逐渐靠近的沉重脚步声,或许是急中生智,唐丝丝终于想到了一样东西。 那是她出门时爹爹给她保命用的。 她连忙在身上翻找起来。 邵白看着一旁的少女忽然手忙脚乱起来,过了一会儿,唐丝丝从怀里摸出了两张方方长长的黄纸。 “师……弟,将这个撕了,脑子里想着清虚宗的门。”唐丝丝传音说道。 邵白将那一张黄纸接过来,前后翻来翻去的打量起来上面复杂无比的花纹。 这是一张高级缩地符咒,是唐丝丝的爹给她保命用的,价格极高,撕开后可以直接发动一个缩地诀。 “快、快些撕开!邵师弟!”这次唐丝丝没有用传音术,她的声音因为恐惧尖锐地有些失声,邵白被吓了一下,手一抖将那黄纸撕开了。 就在看到邵白撕开的同时,唐丝丝也撕开了。 接着唐丝丝消失不见。 邵白挠了挠头,手上拎着撕开的符纸,站在了原地。 是不是撕开后会发生什么。 是因为他太废了吗?连使用符咒都能失败? 少年长吁一声,看上去有些无奈,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站在他咫尺处的黑色巨兽。 “两个人类?不对,又变成一个了。跑了一个。”一个厚重怪异的声音从怪兽的胸腔里发了出来。 带着长长獠牙的大口,一张一合,喷发出恶臭的血腥味。 “居然是个普通的小屁孩!桀桀桀桀,吾还以为是清虚宗的废物!可真是不巧,如果是的话吾就能用你做诱饵将那个卑鄙可恶的人类引诱出来!不过既然不是,你便来给吾果腹吧,桀桀桀!”说完,血盆大口对着少年站着的地方就扑了过去。 巨大的兽身嘭的一声撞击在地面之上,尘土飞扬。 “人呢?”飞翼黑艮豺没想到自己扑了个空,不满地嘶吼了几声。 震天动地。 “竟然真的和唐师姐说得一样,这里的魔兽真的会说人语,不可思议。”翻腾的灰尘慢慢散开,邵白抱着自己的一捆的剑,站在五尺处,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气势汹汹的魔兽。 “你有名字吗?叫什么?”少年的声音脆生生的,没有一点害怕。 “低贱的人类,竟然妄图知道尊贵兽王赐给吾的名号!真是不知死活!你是瞧不起吾的力量吗!” 一声愤怒的咆哮,飞翼黑艮豺的身体慢慢膨胀起来,竟然比刚出现的时候还要大上两倍,背后的肉翅也变得坚硬无比,犹如两面坚不可摧的硬甲。 “还会变大,这里的魔兽会的好多。”少年仰着头望着有如小山坡一般高大的巨兽赞叹道,“这是法诀吗?” “乖乖变成吾的养料吧!让吾变得更加强大!然后吾将带领吾的军队将那清虚宗踏平,将那冒电光的臭小子撕个稀巴烂!报仇雪恨!”黑色的巨兽吐着粗气,像是在积蓄着极其恐怖的力量。 “这是要打架吗?”邵白有些明了的点点头,他将背着剑放在地上,然后随手拿起了一把 ,“那我也试试看新买的剑吧。” “你居然妄图用那种东西击败吾,桀桀桀!那种玩意根本都刺不穿吾的身——”飞翼黑艮豺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那弱小的人类拔出剑的时候,它的心中竟然升起了极致的恐惧。 死亡!会死!它敏感的直觉告诉他。 怎么可能!这种气息他在尊贵的兽王身上都没有见过。 这个弱小的人类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气息。 “等等,吾今日就放过你——”飞翼黑艮豺怕了,然而这次它的话依旧没有说完。 不是因为恐怖的气息,而是不知何时他的胸口已经被开了一个洞。 “这……这怎么可能?”飞翼黑艮豺喃喃说完,它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膨胀起来的身体就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接着天上下起了腥臭的血雨,纷纷扬扬。 “这就是魔晶吗?怎么是黑色的?”少年望了望被钉在树干上的黑色晶体自言自语道。 “这么弱应该不值钱吧。”邵白有些可惜地说道,他挥了挥手,那插在树干上的剑就像有意识一般回到了剑鞘之中。 白皙的手接住那黑色滚烫的晶体。 轻轻一捏,那黑色的魔晶便化作了点点灵光。 “怎么办,师姐不在了,我还不认得路。”邵白望了望自己有些脏的衣服,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陷入了烦恼之中。 没了唐师姐了,他怎么回宗门呢?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12章 六海州界12 与此同时,在清虚宗坐拥的众多山峰之中,有一座名为“子虚乌有”的山。 几乎每一个刚听过的这个名字的弟子都会不由蹙蹙眉,顺带腹诽一句起名的人故弄玄虚。 这座“子虚乌有”山乍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与众山峰别无二致,却被封为清虚宗第一禁地。 就这么个平时荒的出鬼的地方,今日却热闹非凡。 快至申时,清虚宗,“子虚乌有”山内。 清虚宗所有长老级以上的十三人已经在这个非天然的空心山体里坐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坐在各自的蒲团上,感慨着老祖宗能挖空山体的惊人法力,心里却忧愁的这次老祖宗召集他们的原因。 清虚宗活老祖——第三代掌门,已经在这座山里无声无息地闭关百年了,却在两日前敲响预警铜铃,授意现任梵天掌门将众人召集于此,不用想必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咔嚓一声—— 厚重石门开启的声音惊动了这些心绪不宁的老者们,他们的脸上本能地带上恭敬地神色,望向那座移动的石门。 然而当门打开,这一众人的脸色全都僵住了。 来的人并非清虚宗老祖,而是一个高大的年轻人,金色的长发和那双淡红色的双眸在这个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有些瘆人。 “天泽,你怎么来了?”墨河长老神色惊讶。 楚天泽没有说话,他挠了挠头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望了望四周,走到唯一空着的蒲团面前,懒散地坐了下来。 “放肆!那是你能坐的地方?!”一声爆呵猛地炸开,随即那暴怒的声音便在密封的山体里回响起来。 发出爆呵的是墨法长老,常年着一身黑衣,配上他现在的狰狞的面目,看起来阴气森森。 此人掌管清虚宗大大小小的戒律,与墨河长老同辈,但却与好说话的墨河长老是截然相反的性子。 古板、顽固、爱挑刺,众弟子间流传外号“刺老头”,算是唯一个能与“雷狮子”相较高下的恐怖名号。 楚天泽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像是看不到那气急败坏的黑衣老头。 众长老和梵天掌门皆默不作声,有的当看场好戏,有的不愿搅这趟浑水,唯有墨河长老出来打起了圆场。 “墨法师兄莫气坏了身体。” “你还说,若非你平日骄纵,能带出这番德行的东西!”墨法长老气的胡子直抖,他指了指楚天泽又移到那座位上方悬挂着的清虚宗图腾。 “那是老祖宗的尊座,是他一个小辈能坐的吗?无礼无德,无事生非,这种人岂能留在我清虚?一日不除以后必是个祸害!”墨法长老最重礼仪尊卑,他气上心头,不顾墨河长老阻拦便要上前将楚天泽从蒲团上拽起来。 嗖的一声。 墨法长老眼神一凌,将手后撤,一道电光直接擦着墨法长老的手过去。 坐在蒲团上的青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淡说道:“碰了老子,后果自负。” “你——!你——!”墨法长老只觉得心急攻心,眼前发黑,脖颈的棕色泛起光,几乎是同时楚天泽身犹如游蛇的雷电开始噼里啪啦地作响。 十几块尖锐的土块腾空而起,直直逼向楚天泽却被其周身的电流阻隔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住手。”墨河长蹙着眉想阻止两人。 然而两人已经较上了劲,此刻又怎会听他分说。 墨法长老冷哼一声,又多了两块利石腾于空中,慢慢逼近楚天泽的命门,虽说看似占据上风,但心里对楚天泽的实力震惊不已。 他已用七分法力,而这无礼小辈竟然还能与他抗衡。 嘭! 所有的土块的散散落落的掉在了地上,电流也忽然消散,楚天泽和墨河长老皆被强大的威压压得涌出一口血来。 “恭迎老祖出关。” “恭迎老祖出关。” “恭迎老祖出关。” ………… 梵天长老站起身来带头行礼,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极其精神的老头,飘飘白发,一双有些浑浊的眸子,气势逼人。 老头正是闭关已久的清虚宗老祖。 墨法长老从怒火中缓过神来,面上带有悔意,连忙与其他众长老一起向老祖行礼,而另一边楚天泽却依旧坐着,拇指轻轻抹掉嘴角溢出的的血渍。 朱色的衣袖垂了下来,楚天泽的右手腕露出了一个银色的手环。 “真是凶恶的眼神,哪是人该有的。”老祖打量着那双淡红的眸子,他现在有点庆幸梵天当机立断做出的决定。 果然危险的狮子就应当困在囚牢里。 楚天泽发现自己露出了银色手环,嘴角勾了勾,有些挑衅得朝墨法长老扬了扬。 墨法长老才下去的气又涌了上来。 见楚天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清虚老祖也不恼,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蒲团坐在众人的中间。 “今日唤你们过来是有大事商议,两日前我感知到一股惊人的力量出现在清虚宗内部。”清虚老祖慢慢说道。 一时间众长老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楚天泽只觉无聊,作势要起身离开却被清虚老祖阻止了动作。 “稍安勿躁。”老祖挥挥手示意楚天泽坐下,“这力量恐怕与九天上界有关。” 九天上界这四个字一出,楚天泽难得安静地坐了下来。 “老祖,您的意思九天上界有人下来了?”梵天蹙着眉问道。 “也并非一定是人。”清虚老祖的话让众人心头一惊。 “您的意思是……” “最近兽潮频发,希望不要与这东西有关吧。”清虚老祖叹了口气,“若是,恐怕是三重下界将面临一场浩劫。” “那可是要先和凌霄法门那边知会一声?还有南无苑。” “嗯,不只如此,天隐皇朝那也说上一声吧。”清虚老祖顿了顿望向楚天泽,“那逃脱的妖兽可有下落。” “没。”楚天泽答得并不上心。 “你这是什么态度,若非你玩忽职守让那畜生逃了——”墨法长老刚想发作,便被清虚老祖拦下了。 “抓紧吧,那魔兽能言人语留活口,问问幕后可有人操控。”清虚老祖对楚天泽说道。 楚天泽嘴角微翘,轻笑一声,扬了扬银色的手环,“好说,将这个取下来,就是你们所忌惮的那个力量老子一起帮你们宰了。” “这个你就别想了。”清虚老祖的答案也很是明了,“你也知道,九天上界的东西我们也束手无措。” “那他妈就别使唤老子办事。”楚天泽嗤笑一声,倏地站起身来,将手腕举起,“套了个环,就真当老子是你们的狗了。” “一堆老骨头不趁现在动动,等着半截入土吗?”玄色的身影张扬肆意,站起身一脚将那厚重的石门踹开,当着众人的面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天泽望着右手上的银环眼神暗了暗,身后传来墨法长老的怒骂声,他挠了挠耳朵,直接用缩地术离开了“子虚乌有”山。 谁想他走到清虚宗门口时,被一慌慌张张的身影拦了下来。 楚天泽低下头,舌尖划过后槽牙。 拦下他的正是那叫什么丝丝的女的。 真是不要命的,今日都撞见些什么糟心的东西。 “松开。”楚天泽的声音沉了下来。 他本以为这胆小的女的肯定吓得让开了,谁想对方竟然将他的衣袂抓得更紧了。 而当他看到对方哭的不像样子的脸蛋,楚天泽忽然心中一紧。 “首……席,求你……去救救邵师弟吧!求你了!” “那傻子怎么了?”男人反手一把拽住少女的衣襟阴狠地质问道。 “我、我们……碰到了那个宇级魔兽了。” “混账!你他妈把他一个人丢下了?你不是他师姐吗!”楚天泽愤怒的声音立刻将旁边路过的弟子吓得逃窜起来。 唐丝丝吓得不轻,一边打着嗝,一边拼命摇着头。 楚天泽手一松,唐丝丝便跌在了地上,在暴怒边缘的男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他人在哪?说!”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13章 六海州界13 那该死的孽畜! 精致的面庞变得狰狞无比,楚天泽掐了一个缩地诀很快便到了唐丝丝所说的那片林子。 这林子就在集市与清虚宗的中间地带,马上快到清虚宗门禁的时间,路上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两个穿玄衣的外门弟子。 “都滚回宗门去。” 他们皆没想到在外面也能看见暴怒中的雷狮子,男人周身围绕着恐怖的电光,犹如天神下凡,吓得他们赶紧往宗门山上奔去。 那傻子究竟在哪? 会不会—— 楚天泽咬牙,身边得到雷电因为男人的愤怒炸出激烈的火花。 不准出事,绝对不能。 楚天泽在林中狂奔着,淡红色的眸子颜色变得深沉起来,像充了血一般。 一定要找到他。 疾速的奔跑中,风在耳边飒飒,像一把把刀子刮着楚天泽的脸生疼。 男人紧缩着眉目,像一只穷途末路的野兽。 不是完全没有路,而是他不知道哪一条路能够找到那个傻子。 什么狗屁林子! 怎么会那么大!早知道当初他妈的就该把这里炸平了! 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林子此时却像一个深不见底迷宫将这个肆意张扬的男人困得死死的。 “操|他妈的!”楚天泽猛地停下了脚步,眼睛红的像在滴血。 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坐在地上,垂着头,靠在树干上,不远处还有两具尸体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 到处都是血,满目的黑红。 心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捏住。 楚天泽整个人的身子轻微的颤抖起来,周身的电流不受控制地激烈起来,一股子无名的怒火从胸腔里爆发出来。 砰!砰!砰! 男人身后的一排树木毫无征兆地被暴走的雷蛇炸成了粉碎,雷电肆虐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就在男人被怒火吞没的时候,一个懵懂的少年音响起。 “楚师兄?” 朱色的身影僵了僵,那原本低垂着的头不知何时抬了起来,露出了一张带着血渍的小脸。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你——”楚天泽张了张嘴,一时哽住,随后咬牙道:“你他妈刚刚怎么不出声?” “我刚刚喊了,师兄可能没听见。” 刚刚激烈的爆破声将少年的声音掩了过去,楚天泽并没有听到。 “楚师兄,你怎么在这?你有没有看到唐师姐,我找不到她了。”少年从地上爬起来,将放在地上的剑一起抱进怀里。 因为不认路,邵白想了想决定在原地等着。 没想到没等到不见的唐师姐,竟然等到了楚师兄。 真是巧了。 “蠢货。”薄唇冷冷吐了两个字,过了会儿,又生气地重复道:“不省心的蠢货。” 淡红色的眸子扫了三少年的身体,见没有大碍,心里怒火未熄,但周身暴走的雷电不知不觉平息了下来。 楚天泽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第一个想法是想将面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傻子骂得狗血喷头,然而望着对方一脸无措的可怜样,他的火气便发不出来了。 估计被吓得不轻,这次便算了。 本来就已经够蠢的了,现在估计更蠢的不行了。 总归……至少是好好的在那的。 “那孽畜呢?”楚天泽深吸一口问道。 邵白脸色变了变,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他不想将自己斩杀那飞翼黑艮豺的事说出来。 他有些顾虑,他总觉的若是说出来或许会改变一些东西。 这辈子好不容易不一样了,他不想再和去过上辈子那样无聊寂寞的生活。 见少年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淡红色的眸子暗了暗。 男人正在慢慢向邵白逼近,邵白却还在想该如何开口,他并不是个擅长说谎的人。 当邵白缓过神来,楚天泽与他已经贴的极近了。 “楚师兄?”邵白喉头滚了滚,望着黑着脸靠过来的男人,心里没来由的发虚。 楚师兄是猜到什么了吗? 心里有些没有底。 男人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随后伸出修长的双臂,邵白身体不由僵住了。 没有一点准备,他被人扛起来了。 咣当咣当—— 抱在怀里的剑落了一地。 邵白失了平衡,下意识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你他妈出来收破烂的吗?”男人望着散落的一地,暗骂道。 “不是破烂,那是剑。”邵白小声纠正道。 邵白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胸膛。 他的心跳的好厉害。 他是生病了吗? “老子当然认得。”男人冷哼一声,便要扛着邵白离开。 “等等,我的剑没拿。”少年的声音有些急。 感觉到怀里的挣扎,楚天泽不耐烦起来,只觉的这小傻子当真是一堆破事。 发了发狠,手拍了下对方的屁股,凶道:“老实点,不然老子揍你。” “剑……剑要拿的。”邵白的脸红了个通透,就算是十五岁的少年被人打了屁股也是知道羞耻的。 邵白虽说感情淡漠,但也是受不住被这般对待。 他一只手掩着面,一只手伸向落在地上的剑,因为万分羞耻,身体也不敢乱动,但声音依旧小若蚊蝇念叨着:“剑、剑是要拿的。” “真他妈麻烦。”楚天泽被唠叨地有些受不住。 他逐渐发现这看似单纯的少年比他想象之中要执拗的多,看似乖巧好说话,但若是有不依着的,便有着法子闹腾。 真是祖宗转世来折腾他的。 “闭嘴。”男人恶声恶气的说道,随后转过身去,“给你拿。” “你他妈整这么多剑干什么?”楚天泽弯下腰一把将低下剑捞进怀里。 “楚师兄,我……自己可以走?”邵白试探地说道。 “不准说话。”楚天泽心情很不好,他右手扛着少年,左手夹着一顿破铜烂铁,看上去有些可笑。 没走几步,扛着的少年又轻声唤了一句:“楚师兄。” “又他妈怎么了?” “那里还有两个师弟躺在地上。”邵白指了指不远处瘫在地上的两个人影。 “关老子屁事。”男人接着往前大步走着。 “都是同门不管……不太好。” “真他妈事多,又没死,轮不到你操这份闲心。”楚天泽气的左眼皮直跳,过了会儿又补了句:“会有人来收拾。” 安静了没有半柱香的时间。 “楚师兄。” “……”楚天泽手紧了紧,他甚至有将扛着的人摔地上的冲动。 “晚上我能和师兄一起吃饭吗?”少年的声音不像女子那么娇软,却让他的心痒痒的。 “不行,回去给老子安稳躺着。”楚天泽愣了下,随后恶声恶气说道。 虽然少年看上去没有受什么伤,但回去后还是要还查看查看。 少年叹了口气,楚天泽从叹息中明显能感觉到浓浓的失落。 不过是一起吃饭至于吗? 楚天泽听了心头烦的紧,“晚上带饭找你。” 邵白愣了愣,随后眼神里带着笑意。 “嗯。” 他的手虚环着男人的脖子,下巴靠在男人的肩头上,而那耀眼的金色与他近在咫尺。 近到随着男人的步伐,就能碰到他的鼻尖。 真的好温暖。 少年的眼睛慢慢阖上,大概心里有了安定的慰藉,渐渐的呼吸变得平稳起来。 楚天泽走了断路见怀里的人没了声,侧头撇了一眼。 这傻子竟然睡着了。 男人嘴角勾了勾,觉得有些好笑,随后手臂却将人搂得紧了些,对方温热的体温也隔着衣服传了过来。 还有淡淡的香味。 当邵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他已经在自己寝屋里了。 他揉了揉揉眼睛,才从床上坐起来,就有一个人影扑进了他的怀里。 “邵……邵师弟,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都怪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怀里的少女泣不成声。 唐丝丝真的被吓得不轻,她真的怕邵白会出什么事。当她发现邵白没和她一起回来的时候,她真的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若是、若是邵师弟真的出事了,她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感觉到自己脖子里的湿润,邵白有些懵。 他真的不会对付哭着的女人,比如他那总爱哭哭啼啼的娘亲,比如现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唐丝丝。 他想了想只有拍了拍对方的背,干巴巴安慰道:“我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然而听到邵白的宽慰,唐丝丝哭的更加厉害了。 说白了唐丝丝也不过比邵白大一岁,十六岁的女娃娃又差点经历过生死离别,这心中的难过后怕一时怎么也消散不开的。 邵白没法子,只有轻轻拍着对方的背,作为无声的安慰。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唐师姐哭的这么厉害,但好像是因为担心他。 心里不由一暖。 邵白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能来到这个世界真好。 嘭的一声! 少女被吓的一抖,邵白则寻声望去。 只见高大的男人将一个饭盒重重的放在桌面上。 “楚师兄。”邵白一见是楚天泽,笑得更加温和了。 然而男人并不买账,脸黑的极其骇人,一双眸子像刀片从床上两人身上刮过去。 “饭。”冷声吐了一个字。 然后又是一声巨响,男人转身将门猛地带上便离开了。 不是说一起吃的吗? 邵白心里有点失落。 唐丝丝被楚天泽这一吓,倒是从难过中走了出来,慌忙松开邵白,手抹了抹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小声说道:“邵师弟,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快吃饭吧,我帮你把饭盒拿过来。” 唐丝丝是没想到楚天泽会帮邵白带饭的,她打开饭盒望着里面的丰富的菜色愣了愣,她想或许首席师兄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凶狠不近人情。 “首席师兄,人或许……挺好。”她喃喃地说道,将饭盒里的热腾腾的菜拿了出来。 邵白从床上起来来到桌边,一眼便看到饭盒里色泽诱人的胭脂鹅脯。 那正是他中午和楚天泽说过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14章 六海州界14 楚天泽快步回到自己的寝屋,只坐了半刻便觉得自己的心里静不下来,烦躁的很,干脆便又起身出了门去。 他走得漫无目的,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清虚宗的最东边,而靠着断崖处有一云窗雾阁,雕梁画栋,建的极其精致。 在淡雅月光的笼罩下犹如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此处正是映雪读百~万#^^小!说,在清虚宗的最东边,是整个清虚宗最早能见到太阳的地方。 五层的阁楼里有着数不胜数的古籍手札,囊括了三重下界大多的逸闻轶事。 到了晚上映雪读百~万#^^小!说的人依旧很多,有不少的弟子在这里彻夜苦读背诵法诀要领。 楚天泽来这里自然不是温习的,使用法诀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本能,犹如饮水一般自然。 或者说楚天泽到清虚宗以来,就没好好学过什么牢子法诀。 五行自然火行变异——雷行法纹,天级法力,上天馈赠的修行天赋便是楚天泽如此高傲的资本。 推门而进,楚天泽的到来像一颗石子掉进了平静的湖面。 如果不是映雪读百~万#^^小!说严禁喧嚣,不少弟子都会惊得发出声音。 他们中有的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里拿着书,眼珠子却盯着朱色的身影转动。 楚天泽懒散地走着,他早就习惯他人望向他时怪异的眼神。 没什么好在意的。 眼神不是刀子,比起电流在□□中凌迟般的疼痛,这些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或许在楚天泽小的时候,他还会对着那些误解他的人大呼小叫,渴望以此融入平凡大众的行列里,但现在真的无所谓。 这些年下来,他想明白了。与那些一般的弟子比起来,自己在他们眼中就像一个可怕的庞然大物,而他也不该去在意那些蜉蝣蝼蚁的眼神,更不该可笑的想融入他们。 他自顾自沿着回旋的阶梯而上,越往上人便越少,当他走到第五层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映雪读百~万#^^小!说总共五层,一般的记名弟子和管事能进入一二层,精英弟子和亲传弟子有进入三四层的权限,而首席弟子、长老、供奉和掌门有着进入映雪读百~万#^^小!说第五层的权利。 楚天泽时而会来映雪读百~万#^^小!说,但他来并非百~万\小!说的,他来这里主要是来图个安静的。 自从一年前他发现映雪读百~万#^^小!说第五层的人奇少,且这里熏的沉香有定心的作用,他就常常会在烦躁时来这里坐坐,小憩一番。 这样他身体里躁动不安分的血液就会平静很多,然而这次似乎和以往都不太一样。 楚天泽瘫坐在书架旁的木椅上,随手抽出一本书掩在脸上。 眼前一片漆黑,淡淡的沉香涌入鼻子里,脑海里却不由浮现出床上少年少女安静相拥的画面。 ………… 真他妈的烦。 楚天泽将覆在脸上的书摔在了地上。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把气撒在书的身上。”原来第五层并非楚天泽一人,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走了过来,有些杂乱邋遢的长发将他的面庞遮掩了起来,他弯下腰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拍了拍,“《八门金锁》五重金系法诀,这书在外面远比你受欢迎的多。” “找茬吗?”淡红色的眸子慢慢眯起。 “不,映雪读百~万#^^小!说禁争执械斗。”黑斗篷人抬起身子,将那本册子放回书架上,随后坐在楚天泽的对角处,缓缓说道:“听说你最近和邵家的小儿子来往甚密。” “关你屁事。”楚天泽眼神变得狠厉。 “我有监管你的责任,毕竟你就像危险的□□随时都会爆炸,而我的任务就是在你爆炸前将你熄灭。”苏玄机平静地说道,他的眸子挡在杂乱的头发之下,但他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对面暴躁的男人。 “挑衅老子?”楚天泽猛地站起身,长臂一声便把将对面的男人拎起来。 苏玄机的头被迫抬起,碎发散开露出了一个黑色的眼罩。 “我只是实话实说,当你十五岁觉醒出变异法纹的时候,这便是你的命运。让你活到现在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宽恕了。” 钳制着他的手力量加大,感觉到电流的刺痛苏玄机只是蹙了蹙眉,接着说道:“看来你的法纹控制并不怎么稳定,是希望我告诉上面那位吗?别忘了,当唯一的手段都无法控制你的话,你的下场只有一个。” “威胁我?”楚天泽嗤笑一声。 “你也不想吧,若是那位下来,你会很头疼。”苏玄机说得很笃定,他知道楚天泽害怕的是什么。 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一缩,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因为突然的疼痛控制不住痉挛起来。 他的腹部被结结实实的揍了一拳。 楚天泽松开手,苏玄机便抱着腹部跌坐在了椅子上。 “你可以试试看,他敢来,老子就宰了他。”男人微昂着下巴,淡红色的眸子里是毫不掩藏的傲慢。 说完楚天泽转过身去,有这种操蛋的人这映雪读百~万#^^小!说他也不想待了。 “楚天泽,不要祸及了他人。你心里清楚对谁来说远离你都是最安全的,你难道想让当年的悲剧——”苏玄机说到一半,声音便被猛烈的爆炸声吞没了,明明是寂静无风的夜晚映雪读百~万#^^小!说外却在刚刚闪过一道惊天霹雳,刹那间强烈的雷光照的苏玄机的脸病态的苍白。 随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犹如天威降临,苏玄机看着那血色的眸子难免有些心悸,像是来自暴怒的野兽,似乎下一刻就会咬断猎物的脖颈。 “再说一个字,先宰了你。” 苏玄机没有再阻拦男人离开,他很清楚男人的疯狂,若是他再火上浇油,怕是这映雪读百~万#^^小!说里的书就全都遭殃了。 屋内烛光摇曳,唐丝丝拿着毛笔的手抖了抖,刚刚一声突如其来的震天雷声将她吓得不轻,一团浓墨便突兀的出现在传音卷轴上。 “邵师弟,你的兄长问你最近安好。”唐丝丝望着传音卷上的字迹说道。 “一切安好。”少年躺在床上说道。 唐丝丝点点头,握着笔在卷轴上工工整整地写了“安好”两个字。 过了一会,两个字消失,卷轴上多了一行清秀的字迹。 “邵师弟,你兄长问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唐丝丝转述道。 “就说没有。”邵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想了想还是不将今日的事说给邵和玉听了。 若是说了,他那哥哥怕是会放心不下的。 他不想打扰邵和玉的修行,再说他也真的没什么事。 “邵……师弟,我、我好像被认出来了。你的兄长问我是谁?还、还问我你到底怎么了?”唐丝丝的颤了颤,言语带着些许慌张,“他、他说这不是你的字迹。邵师弟,怎么办?” 邵白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准备从床上下来。 这时唐丝丝的声音又响起了,“邵师弟,兄、兄长说他要来清虚宗找你。” “……”邵白的脸上有些惊讶,连忙来到书桌前。 望着那卷轴上的严谨的字迹,邵白只有拿过笔歪歪扭扭回了个“知晓”两字。 看到邵白那不堪入目的字迹,唐丝丝这才明白邵白的兄长是如何一眼分辨出字迹出来的。 她是真没有想到邵师弟的字会这么丑。 邵白将笔墨收好,叹着气将卷轴收起来,他心里清楚邵和玉的到来无疑会带来不平静,他可记得他这个哥哥是极其不喜楚师兄的。 毕竟对方曾经三令五申让他离姓楚的人远一些。 他只希望到时候别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第二日清晨,时辰尚早,天上泛着些鱼肚白,朱色的身影从石头上跃下,晃晃悠悠地朝寝屋走去,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思楚天泽硬是在外面带了一宿。 他不知道自己想躲些什么。 反正不想回去。 他走在僻静的小路上,满地的玉兰花瓣,还有甜腻的香气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像是魔怔似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就浮现了少年清瘦的身影。 “真他妈熏得慌。”他摸了摸鼻子,暗骂一声。 像是表达心中的厌恶,发脾气似的加快了脚步,但当他的眼神飘到那白色可人的花骨朵儿,男人又不由了脚步。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从树枝上摘下了一朵,放在手心里。 “我这是在什么?”男人猛地回过神来,嗤笑一声。 他这是魔怔了吗? 一大男人摘什么花? 他准备将那花碾个粉碎,可不知怎么望着那晶莹洁白的花骨朵儿,他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终是虚握在手心里带着走了。 昨晚没怎么睡,楚天泽难免有些困倦,他绕过寝屋旁边的拐角,刚想打个哈欠,谁想抬眼便见一温文尔雅的少年倚靠他对面的窗前。 楚天泽吓了一跳,没想到少年会起的这般早,刚刚那点惺忪睡意立刻消散了,手僵硬地伸到脑后挠了挠。 少年自然也看到他,那双清澈的眸子带着笑意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被那般灼灼的目光盯着楚天泽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他下意识地想掉头就走,谁想少年又朝他挥了挥那纤细的手臂。 两条腿便不好意思向前了,楚天泽暗骂一声,向少年走去。 楚他没有进去,隔着窗台瞪着少年,语气不怎么好:“大早上站着傻笑什么?” “看见楚师兄心里很高兴。”邵白是个很直率的人,楚天泽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有病,回床上带着。今天放你一天假。”楚天泽的耳廓有些红,转头想走。 谁想走了一步便走不动了,转过头去,他的衣袂被少年拽在了手心里的。 “干什么?松开。”楚天泽有些恼,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很容易甩开的钳制,他却硬是被束缚住了。 “楚师兄,你手上的花……”邵白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截去了话头。 “真他妈的,给你,行了吧。” “……” 邵白其实没有讨要的意思,他只想说这种玉兰花不宜存放,还容易招虫子。 但望着男人手里那一小小的花骨朵,他心里的思绪便变了。 他想他是喜欢的。 “谢谢,师兄。”少年说的真心。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15章 六海州界15 三重下界分为凛冬冰原、天隐皇朝和六海州界三块大陆,而在六海州界和凛冬冰原的交汇处,是一块杳无人烟的荒山野岭。 传说那里是魔兽的乐土,有千千万万的魔兽藏身于此。曾经有不少自认实力不凡的散仙会为了价格高昂的魔晶踏入那片土地,但他们大多的结局都是极其悲惨的,只有其中极其稀少的幸运之人才狼狈地逃了出来。 逃出来的人到处诉说着这块荒芜之地的恐怖,里面的魔兽与一般魔兽不同,好像每个都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会自发组织进攻入侵的人类。 一踏入那地界,面对的就是无数双兽眼的凝视。 从此大家都开始意识到那里不是人类该踏足的地方。 慢慢的,就连最爱财贪婪的人都不敢踏足这块无人区,而原本住在附近为数不多的人也忍耐不了魔兽的骚扰搬去他处。 后来,这里因为不分昼夜都能听到魔兽恐怖的咆哮声,被称作“鬼哭峰”。 深夜,“鬼哭峰”的一处宽广的山洞,深深的洞穴没有一点光,和外面一片此起彼伏的低嚎声相比,这里显得安静得诡异。 只能隐隐听见一些细细索索的声音,似乎是厚重的皮肉与石壁的摩擦声。 这平静的山洞是“鬼哭峰”最为恐怖的地方,而让千千万万的凶残魔兽不敢靠近此处的正是飞翼黑艮豺口中尊贵无比的兽王。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它每一步的靠近的都仿佛让整个地面颤动,察觉到有人进入山洞,一双赤色的巨大兽瞳在黑夜里咕噜咕噜地转动起来,犹如晃眼的血光让人不寒而栗。 沉重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随后嘭的一声,整个山洞不由一颤,像是一场小型的地震。 “蠢货,你是要将本王的洞府震塌吗?”一个阴森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伴随着的还有一股恶心的腥臭味。 “尊贵的兽王,墓骨知错了。”这个山洞对于体型庞大的墓骨来说还是有些小了,他并非有意下跪,只是他面前这位的威压实在太过可怕。 魔兽间的血统压制极其严重,虽然兽王说过可以免礼,但墓骨庞大的身躯还是控制不住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好歹你也有着宇级的实力,这幅怂样,真是废物。”黑暗中发出嘶哑地咕噜声。 墓骨低着巨大的头颅受着对方的辱骂,乖顺无比。它在外是称霸一方的高级魔兽,但此时它只是个卑微的仆从。 待到洞窟里的声音骂完了,墓骨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王,您唤墓骨来有什么吩咐?” 洞窟里顿了顿,随后叹息一声,语气里带了些许愤怒:“本王唤你来是要告诉你飞影死了。”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那些人类怎么可能将有着宇级实力的飞影斩杀!”墓骨的声音十分激动,一双兽瞳因为这个惊人的消息猛地收缩。 飞影,是飞翼黑艮豺的名字。和墓骨这个名字一样皆是兽王赐予的。 墓骨与飞影的关系不算好,甚至在兽王未出现前,他还与飞影因为争夺“鬼哭峰”的地盘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正是如此他才明白飞影的实力。 很强。 与他不相上下。 墓骨的脸色沉了沉他记得兽王将飞影派去六海州界的福鞍山,那里地界偏远,打得过飞影的人屈指可数,而能将其彻底斩杀的—— 墓骨一时难以想象,飞影可是有着宇级实力,背带肉翅,速度超凡,防御更是比一般魔兽强悍数倍。 若他执意要走这六海州界有谁拦得住?! “您确定……飞影死了?”墓骨知道自己这话有些不恭敬,怀疑了兽王话的真实性,但他实在是难以置信。 “哼,本王并不信六海州界有如此强大的人物。在飞影临走前,有交于他一道本王的分神符供他保命之用,以防万一。谁想它竟然连那张符咒都没来得及用,定是它轻敌大意这才没了性命。”兽王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真是没用的废物,竟然被一个人类杀得魂飞魄散真是丢进了本王的脸面。真是浪费了他那颗宇级的魔晶,竟然便宜了人类。” 说道魔晶,墓骨身体又是一抖。生怕那位高贵的王,一怒之下将自己的心脏掏出来。 墓骨心存畏惧,战战兢兢:“还请王息怒,不知下手那人可是清虚宗的?” “不知哪个鼠辈,但想来定是出自那清虚宗。那人与飞影交过手不可能安然无恙——”说着说着那嘶哑的声音顿了顿。 “墓骨这就带领众兽讨伐清虚宗。”墓骨连忙表起忠心低头说道。 “等等,别着急。莫忘了清虚宗还有一个老不死坐镇。你现在去不是找死。”赤色的兽眼缓缓眯起,细细索索的声音愈发的响了。 “而且最近凛冬冰原那似乎也注意到我们了……那里可也有一个不好对付的。” “那兽王的意思是……”墓骨有些迟疑,他也只是说说漂亮话,他清楚和那清虚老祖比起来,也就兽王能与其平分秋色,自己这个级别远不是对手。 洞穴里陷入寂静,过了会儿,兽王缓缓开口。 “本王马上就要晋升玄黄级了。” 墓骨的瞳孔猛地收缩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莫不是听错了! 玄黄级! 它们尊贵的兽王竟然要晋升玄黄级了! 那是能够立足九天上界的强大实力啊! 若、若……真是如此,那它们的兽王就是三重下界真正的最强存在,而它们魔兽一族称霸三重下界指日可待! “恭喜兽王!恭喜兽王!兽王威武!”墓骨的声音有些激动,喉咙间控制不住地发出阵阵野兽的吼声。 “现在还不是恭喜的时候。”兽王打断了墓骨的激动。 哗啦啦啦—— 一根带着恐怖鳞片的粗尾从黑暗中冒了出来,从那尾巴间松开的间隙里掉出了无数的白骨,这些白骨有的是人类的,而也有的是魔兽的。 墓骨望着面前如小山的白骨堆咽了咽口水。 “啊——!好饿!还不够!这些还远远不够本王的养料!还是年轻修者的骨肉精血最为可口!本王要很多!更多!”洞穴里声音变得烦躁起来,而那双泛赤光的兽瞳也开始快速的转动起来。 这股可怕的躁动,像是可怕的疫病,整座“鬼哭峰”的魔兽都像是被传染一般不受控制的兴奋起来。 兽嚎绵绵不绝,此起彼伏。 “墓骨啊!离立秋不远了。”兽王忽然停下躁动意味深长的说道。 立秋是各大门派招收新弟子的,墓骨飞快地想着,生怕自己反应慢了便被兽王先抓去充饥了。 “立秋之日,墓骨会将那些奶娃娃都抓来!助兽王晋升玄黄级!”墓骨低吼着表达自己的决心。 “债当一笔笔算。先从清虚宗的后辈算起,等本王晋升成功之后,血洗那清虚宗易如反掌,待日后下三界便是本王的囊中之物,桀桀桀——!” 墓骨的庞大的身躯微微抖动,桀桀地笑声在“鬼哭峰”回荡不止。 “阿嚏!”在八百里开外的清虚宗山顶上,一个单薄的少年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泛痒的鼻子。 “邵师弟,你看你身体还是要休养的,山上不同山下,天气凉湿,极易感染风寒。”唐丝丝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热茶递给邵白。 为了弥补心里的愧疚,唐丝丝这些天一直在邵白左右,坚持要照顾邵白到完全康复为止。 “谢谢,师姐。”邵白接过热茶,心里有些无奈,他也不知自己怎么打了个喷嚏,这下他再说自己身体无碍唐丝丝也不会信了。 明明身体没有毛病偏还被人硬逼着待在床上,而楚师兄更是直接停了他三天的修炼。 不过在床上待了半天,邵白只觉得无聊的紧,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懒洋洋起来。这种极其放松、无所事事的生活邵白也是头一次体验。 “邵师弟,你竟然将那些剑都挂在墙上了?”唐丝丝路过书房的那面墙被惊得不轻。 原本的一整面白墙硬是被挂满了剑器。 这乍一看上去简直是像早年坊间的兵器铺。 “嗯,放那好,这样我躺着也能看见。”邵白将茶盏放下,头偏了偏望了过去,嘴角不由上扬。 对于他们剑修来说,剑还是当放在自己目力所及的地方最为安心。 “师弟喜欢,下、下次我再给你寻些。”唐丝丝小声说道,她家阿爹在镖局日日走南闯北的,肯定能收到不少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谢谢师姐,不过不用了,七把剑刚好。”邵白摇摇头婉拒了唐丝丝的好意。 “……” 唐丝丝不解,收集剑这事她不懂,但想来和收集古玩差不多,难道不是多多益善的吗? “这七把剑与我有缘,我前日已用北斗七星为他们命名,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一说起剑来,邵白的话慢慢变得多了起来,边指边说,神情也难得多变起来。而唐丝丝本就是安静性子正好又是个极好的倾听者,一时间邵白竟然有些讲得忘乎所以起来。 然而他正讲在兴头上,一阵仓促的敲门声便将他打断了。 唐丝丝愣了愣,打开门。 原来是传掌门令,一道简单明了的卷轴由一跑腿的外门弟子送进唐丝丝的手里。 “怎么了唐师姐?”见唐丝丝不说话,邵白问道。 “是、是掌门令,掌门令上说让师弟你去一趟执法堂。”唐丝丝轻轻吞咽了下口水,望着那卷轴上的印章确认再三,见是真印无疑,脸色略显苍白,“说是要细细问问你飞翼黑艮豺陨落一事。” 执法堂在清虚宗的安定司里,由长老墨法总管,主要的职能为负责清虚宗上上下下的宗规戒律。 可以说安定司是清虚宗弟子们最怕去的地方。 被叫去安定司的人十有是犯了事出了差错,而这些人去了都定少不了一顿责罚。 轻则抄写宗规戒律,重则挨打皮肉开花。 唐丝丝的性子柔软乖顺,遵法不逾矩,自是没有去那安定司的机会,但这也无法减少她心中对那里的恐惧。 在邵白要前去的时候,她塞了些灵石到邵白的手上,用来以防万一,若是在安定司有什么意外便用这些灵石将那里的执事打点一番。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然而“打点”一词,邵白却并不怎么明白,他也不好意思再收一小姑娘的钱,临走前趁唐丝丝不注意又将那些灵石放了回去。 对于不擅人情世故的邵白来说,打点这种操作,难度实在是有些高了。 坐在执法堂冰凉的石头椅子上,邵白默默地望着他对面两个有些凶神恶煞的执事,心里微微有些忐忑。 一会儿,他该如何解释那会说话的魔兽是怎么死的。 说谎,好难。 少年的脸上有些苍白,看上去像是伤了元气,一副孱弱的样子。 “大哥,这可是邵家的人,我们真的要……”年轻点的执事望了邵白一眼,心里还是有些忌惮邵白背后的势力,传音于身旁的前辈。 “莫怕,我打听过了,这小子是个痴傻的,在邵家里估计也是不受重视的。”年长的那一个安慰道:“乔大小姐安排给我们的差事,可得办的漂亮些。机会难得,我们能不能从这破地方调出去,就看这次能不能让乔小姐满意了。” 这话说得真实,但年轻点的执事面上还有些纠结。 “你也不想一辈子在‘刺老头’的手下做事吧。”拍了拍同僚的肩膀,“放心,乔大小姐只是让这小子吃些苦头。再说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有乔大小姐撑着。” “你说这小子哪惹到乔大小姐了?”年轻点的执事被说服了,站起身来。 “这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了,惹了掌门的千金,算这小子不长眼了。” 两人达成了共识,不再传音交流。两人极有默契地板起脸来,逼近坐在那有些局促的少年。 “你便是墨河长老亲传弟子邵白?”年长的那个轻咳一声严肃地问道。 少年点点头。 “你也知道这是掌门令,这飞翼黑艮豺身死之事有诸多疑点,还望你配合我们的询问,莫要耍隐瞒说谎,不然根据宗规隐而不报者当重罚,我们两个人可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对你客气。”年长执事说得恶声恶气,威风十足,见那少年的面色又白了些,两人心里彻底放了心。 是个软柿子,好拿捏的。 两人自认为给过一个下马威后,回到了座位上,开始盘问起来。 “弟子邵白,你是当时在场唯一意识清醒的,飞翼黑艮豺真的死了吗?”年长的执事看似是例行公事询问,但其实言语里早就埋好了陷阱。 邵白没有说话,过了会儿,点点头。 “那它是怎么死的?又是谁杀死的?”年长执事又追问道。 少年没有开口,脸又白了几分。 两个执事并不着急,他们就等少年开口。 他们二人早就商量好,料定这痴傻少年对于飞翼黑艮豺之死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就是墨法长老亲自去了现场,也没看出名堂。 据说还有可能是大能修士以强力法诀千里以外将其击杀,而目的便是拿走那颗珍贵的宇级魔晶。 也不知这说法是真是假,反正真相没人知道。 但只要少年说不明白,他们二人便能借此整治一波少年。 你不是说飞翼黑艮豺死了吗? 那你怎么说不上来他怎么死的? 其实飞翼黑艮豺没死吧,你说你是不是有可能是那飞翼黑艮豺变化的? 这一套说辞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他们本意就是用一大帽子将这少年扣死了。 只要有些嫌疑,接下来他们二人对这少年做什么便都说的不通,不过分了。 执法堂里陷入可怕的沉默,邵白坐在那眉头微蹙,张了张嘴,没出声又抿了起来。 “如实道来,磨蹭什么!”年轻的执事呵斥道,“飞翼黑艮豺究竟是如何死的?何人所为!” “那魔兽是我杀的。”少年吐了口气轻声说道。 邵白还是如实说了。 然而少年的话却让两人一下子愣住了,这个回答是他们没想到过的。 是他们的耳朵坏了?他们听到了什么? 那虚弱的少年居然说是他杀了宇级的魔兽?! 两人忽然大笑起来,真是枉费他们担心如此之多。 这少年就是个脑子不清醒的的! 邵白有些疑惑,他如实说了,但不知为何面前二人突然笑得这般前仰后合。 “胡说八道!你个连法纹都没觉醒的小儿能斩杀宇级的恐怖魔兽?真是吹牛不打草稿!满口胡言!信口雌黄!我看你便是那飞翼黑艮豺假扮的!真正的亲传弟子邵白怕是已经被你吃掉了!”年长的执事猛地拍了下桌子喝道。 “我不太明白。”少年蹙了蹙眉,不明所以。 他明明说了实话,这些人倒又不相信了,还说他是魔兽变得。 实在莫名其妙。 “是不是只有验过你的身份才知道!在没确定你的身份前,我们要将你控制起来!快!将他用玄铁链捆起来!”年长的执事挥了挥手,那年轻点的便不知从哪个角落拖出了一长串的铁链子,手法极其熟练的扯着少年将人绑在了一根石柱上。 玄铁链是执法堂专门用来捆绑罪人的,材质极其坚硬,就是神人级的修士面对它都只有束手无策的份儿。 “你们要如何验明我的身份?”被捆在石柱上邵白并没有慌张,他望着面前的两人问道。 他们两个小小的执事又怎么会分辨什么宇级魔兽的真身,不过信口雌黄谁又不会呢? “分辨变化人形的魔兽我们也未尝试过,不过听闻民间有种分辨的法子,说是用黑狗的血浇身能让魔兽显形。”一边说着,年长的执事便将事先准备好的铁盆。 那盆子一端出来顿时便是一股子恶臭味,让人闻得连隔夜饭都想一并吐出来。 而掀开铁盆上的掩着的黑布,下面是犯黑粘稠的公狗血。 “黑狗血?”邵白再怎么不谙世事,也明白这两人对他是故意为之。 若非提前密谋好,这一大盆的黑狗血又是从何而来? “没办法,只有委屈你一番了。若是魔兽混入清虚宗那祸害太大,为了能证明清白,你便只有忍忍了。”说完那年老的掌事便将那铁盆端起。 “浇了这黑狗血以后,若我没有反应,便是清白的吗?”这时少年忽然开口道。 年老执事嗤笑一声,老神在在,“那也不一定,毕竟也有可能这法子不准,不过没事,我们还有些别的法子。” “我并未开罪你们,你们为何故意针对于我?”邵白的眼神沉了沉,语气有些疑惑。 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被人善待,一时间到让他忘记一些人丑恶的嘴脸了。 果然这种人不过在哪都会存在的。 见这年轻弟子将他们的行为挑明,那两个执事也不慌张,他们没有直接承认刁难邵白,反而摆出一副老油条的模样,振振有词,明显是不惧邵白的。 “你若是不满我们二人的做法,日后自可请示梵天掌门责罚我二人。”年老执事端着那盆黑狗血一步一步逼近绑在石柱上的少年,“但今日若是不将你的身份查个明白,我们二人不能自作主张放你离开这执事堂的,毕竟这可关系到门派的安危。” 这一段话说得大义凛然,听上去他们二人似乎真的在为宗门勤勤恳恳一般。 “楚师兄……?”忽然被绑在石柱上的少年出神唤了一句。 “什么师兄?念叨着什么!你休想耍什么花样!”旁边的年轻执事说得大声恐吓着少年。 少年没有想象之中那般害怕,他回过神,那双清澈的眸子十分坦然,平静说道:“楚天泽是我的师兄。” 少年的声音不大,但可能是楚天泽这三个字分量太重,让年老执事的手不由一抖。 盆里的狗血硬是洒了不少,斑斑血迹印在地面上。 楚天泽真是让人下意识胆寒的名字。 年轻执事站在一旁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缓过神来。 这楚天泽可是首席,性子暴戾难测,平时谁的脸色都不买账的,就算是师兄弟,会给这少年的撑腰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楚天泽?用‘雷狮子’唬谁呢!想楚天泽为你出头?你有本事倒是将他唤来啊!”年轻执事伸手扶了把铁盆,另一只手指着少年的鼻子呵斥道:“看看今日他能不能将你带走!”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这执法堂的门竟然便被人一脚踹开了。 两名执事连忙向巨响处望去,见到那耀眼张狂的金色,身体便是一颤,年老执事手上的铁盆直接跌落到了地上。 叮呤咣啷! 一盆黑狗血洒得满地都是。 “带不走?你要拦我?杂碎。”淡红色的眸子发着狠,两个人被那目光盯着,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谁能想到平常神龙不见尾的“雷狮子”竟然真来了! 真是见了鬼了!见了鬼了! 那两个执事直接跪在了地上,与那些狗血的颜色一衬,更显得面色的惨白。 楚天泽穿着朱色长衣站在门外,进来后瞟了眼被绑在石柱上少年,忽然怒极反笑,冷哼一声。 “楚师兄。”邵白不由眨巴了下眼。 他刚刚感知到楚师兄竟然站在门口,十分惊讶。 最近他似乎和楚师兄似乎格外有缘,总是能无意间碰见。 “让你待在屋里,不听话?”淡红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望着邵白。 “不是,是掌门喊我——”邵白还没解释完就被男人打断了。 “你听那老匹夫的话?不听我的?”男人的声音似乎更沉了些,显然怒气又重了几分。 邵白一时语塞。 老匹夫是指掌门吗? 照理说,首席师兄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掌门,他似乎就是该听掌门的。 但邵白难得分清了次场合,没有说出口。 “不长记性的傻子。”楚天泽挥了挥手,不知使了什么法诀,两道无形的刀刃便将绑着邵白的铁链斩断了。 “楚师兄,我不是……”邵白解开束缚后又想解释下,谁想直接被男人的长臂推出门外了。 “出去等着。” “师兄……” “出去。” 随后嘭的一声,厚重的执法堂大门便又关上。 邵白望着紧闭的大门心里有些无奈,他似乎又惹楚师兄不高兴了。 放松了下有些发麻的四肢,邵白不敢乱走,老老实实地候在门口。 没一会儿,传来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个穿着黑袍子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神色有些焦急,他自然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邵白。 “邵家的小子?你在这做什么?”苏玄机望着邵白身上的污秽蹙起了眉。 “玄机大师。”苏玄机打扮颇具特色,在万法玲珑塔见过一次后,邵白这次便认得了。 他向对方行了一礼,随后干巴巴地吐出了两个字“等人”。 “等人?楚天泽?他人呢?”苏玄机见到邵白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少年指了指里面紧闭的大门。 苏玄机叹了口气,随后伸手将那执法堂的门直接推开。 一股恶臭铺面而来。 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首席!首席!不敢了,不敢了,放过我吧。” “啊——!救命救命啊!饶了我吧!” 痛苦的哀嚎声让人心生寒意。 “楚天泽,你知道从控戒室私跑代表什么吗?”苏玄机伸出袖子遮住口鼻,望着那蹲在地上的男人冷冷说道。 举着铁盆准备往脑壳砸的手停了下来,男人转过头来,眼神骇人无比,“谁他妈让你进来的。” “玄机大师!玄机大师!玄机大师!救救我们!” “玄机大师,救命啊!救命啊!” 狼狈不堪的两个人一眼认出苏玄机的身份,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高呼不止。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让自己的法诀失控暴走。”苏玄机语气十分淡漠,似乎并没有听到两人的呼救声,“还有结束了记得回控戒室。” “老子晓得,滚出去。” 说完苏玄机走了出来,随后那厚重的门又关了起来。 隐隐地似乎还能听到金属撞击头骨的声音。 阴暗的走廊里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控戒室是什么吗?”邵白问道。 “治病的地方。”苏玄机回答地十分糊弄。 “你真是个很奇怪的孩子,不感到害怕吗?”苏玄机望了眼平静得异常的少年,刚刚他开门进去便是有意让对方看到楚天泽残暴的模样。 他原以为这邵家小儿子是不知楚天泽的秉性。 这番看来似乎是知道的。 知道却还与楚天泽亲近,奇怪。 “为什么会害怕?楚师兄是在维护我。”邵白抬起头望着苏玄机露出的独眼答道。 “他今日维护你,谁知明日会不会对你露出尖牙?聪明些的人,就该离他远些。” “玄机大师,我以前是个痴儿,应是不聪明的。”邵白想了想答道,他这个人与聪明二字关联不大。 苏玄机听了愣了下,之后意味深长地望了邵白一眼,便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邵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位玄机大师的话让他有些云里雾里的。 两辈子下来邵白活的时间不短,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更在乎的是自己的活法。 少年倚在墙上,静静等着。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带着一身血腥气的男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楚师兄。”旁边的少年唤他,但楚天泽没搭理自顾自地向前走。 少年并不懊恼于他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十分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 楚天泽自然是听见少年喊他,虽说他有时会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但他其实每次听得都很用心。 少年每次唤他时发音都是字正腔圆,他一开始听起来有些奇怪,听久了也倒也顺耳了。 那并不是多好听的音色,却有一种独特的亲和力,很容易让人听出声音中的认真、赤诚。 楚天泽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亲近的人,更不是个有魅力的人。说实话,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他身后的小傻子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跟着自己。 他一直没问,那是因为他开始不在乎,他从来不觉得有人能够真正走进自己的世界里。但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楚天泽基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苏玄机的陪同下来安定司的控戒室进行强制治疗。 治疗的内容主要是抑制他身体里暴虐的法力,而恰巧今日便是他治疗的日子。 其实楚天泽来的时候便在拐角处便瞥见了邵白被两个人带进了执法堂。 他冷笑一声,闭着眼睛也知是那傻子定是又着了别人的道了。 怎么会这么蠢?! 明明让他安稳待在屋子里,还到处跑! 这次他本是不想管的。 今天有些特殊,他没空像老妈子似的帮那傻子擦屁股善后。 但当他进入满是药剂法器的控戒室时,他发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和身体,那被带走的身影就像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整个人都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多大点屁事! 那傻子是邵家的人,就算被人带过去最多是吃点苦头,别说会有生命危险,甚至连皮肉伤都不会有。 当做没看见不行吗? 那傻子就是个麻烦甩不掉的包袱,他在意个什么劲啊! 关他屁事! 之后他刷的一下站起身,趁着苏玄机不注意从控戒室跑了,结果在门外就听见那两个杂碎嚣张的话语。 不出所料,那傻子果然是被人欺负了。 样子可怜兮兮的,像只待宰的小羊羔被人捆在石柱上。 看得让人心疼又生气。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寝屋前的巷子,楚天泽停了下来,声音冰冷。 “老实待在自己屋里,再他妈犯蠢,没人会管你。” 他语气恶劣,脸也沉了下来,楚天泽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十分可怖,毕竟一般他摆出这幅姿态,那些弟子看见他都会抖得和鸡崽子似的。 但站在他面前的少年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脸,没半点害怕的样子。 虽然不想承认,但楚天泽心里的某一处是有点不安的。 他将少年退出执法堂,便是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那副狠厉暴虐的模样。 结果最后因为苏玄机那个混蛋,可能还是被看见了。 现在他瞧着对方那副没心眼的样子,楚天泽内心深处的那块疙瘩暂时放了下来。 “听懂了吗?”见对方没反应,楚天泽蹙眉问道。 少年点点头,答道:“懂了,我以后都听楚师兄的,不听老匹夫的,师兄不要生气。” “???” 懂个毛? 什么老匹夫?! “不准说脏话!”楚天泽表情十分暴躁,他这个要求实在是不讲道理,要知道他自己可就是个说话不干不净的。 但楚天泽不管,身为师兄,他管教少年一二并无不妥。 他就是见不得面前这人说这些污秽之言。 “哦,我以后不说了。”少年乖乖点头,答应的十分爽快,可楚天泽并没有因此而将情绪平息下来。 少年的那一句“老匹夫”真是把他惊得不轻。 淡红色的眸子望着那有些木讷的白皙面庞,这傻子法诀学的和乌龟似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是学的挺快。 楚天泽想着气发不出来,又不好将面前的小子打一顿。若是别人教的,他可以将那人教训一番,但很明显小傻子就是学得他。 妈的!难不成以后在这傻子面前还得注意言行举止不成? 麻烦! “滚——,咳,回你屋子去,我走了。”眼不见心不烦,男人挠了下头,不耐烦地转身想走。 “楚师兄,等一下。”邵白见男人要走,连忙将人叫住。 “干什么?”楚天泽强压着烦躁的情绪问道。 少年一下子从身后来到他的面前。 邵白认真地望着那张精致的面庞,然后伸出手。 食指的指腹在男人沉着的面颊上轻轻抹了一下。 男人完全没有想到邵白会做出这样的动作,身体一怔,黑脸也险些维持不住,待他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像是碰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猛地退了一步。 “你他妈发什么毛病!”男人恼羞成怒地低吼道。 “楚师兄,我不是故意冒犯你。”邵白将手伸出来,白皙的手指上带了点脏,似乎是在执法堂不小心沾到的污秽,“只是刚刚看到师兄的脸上有点脏,便想帮师兄擦掉。” 邵白嘴角上扬,目光中的笑意毫无遮掩,温和地说道:“这般就好了。” “好、好什么好!老子和你很熟吗!别乱碰老子。”男人伸出手背在脸上粗鲁地抹了抹,脸上莫名有些红,也不知是抹的太用力还是些别的缘故。 楚天泽板着脸绕过少年快步离开,原本烦躁的情绪早就烟消云散,现在他的内心被另一种诡异的情绪霸占。 快走回安定司时,他又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的脸,却还是消不去脸上淡淡的痒意。 就像刚刚少年指尖温暖的触感,让他无法忽视。 “竖子!老夫正要捉你回来伏法,你倒是自己又跑回来了。”墨法长老正穿着一身乌黑长袍,怒目而立,手上正拿着一把戒尺,“竟然敢在老夫这安定司为非作歹,殴打执事,今日老夫定要好好整治你!” 那戒尺名为通天,是墨法长老的法器。可见这次楚天泽是实实在在将墨法长老惹怒了。 想想不久前的交锋,新仇旧账合在一起,两人都不由发了狠。 “真他妈的!还来劲了!老子今日便把你这一窝端了!”楚天泽也懒得解释,面上也染上厉色,雷光闪烁,霹雳作响。 正巧了,他心里的那团火正还没发泄干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16章 六海州界16 “天泽,你还要去控戒室吧,快点过去,莫要让玄机大师久等了。”不知何时,墨河长老以缩地术匆忙赶来,他伸手穿过凶狠的雷光想拍拍青年的肩膀。 谁料青年一个侧身便躲了开来,淡红色的眸子沉着转过来,盯得让人胆寒。 “先去吧,回来再与你师伯道个不是。”墨河长老脸色有些沉重,对楚天泽摆了摆手。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让这些老头子头疼的事了。 楚天泽的嘴角勾了勾,收起暴虐的雷电,状态慢慢变得懒散起来,随后带着些挑衅地意思瞟了墨法长老一眼,便迈着长腿进入了安定司。 “给老夫站住!谁许你进去的!竖子!”墨法长老被楚天泽目无尊长的态度气得身体发颤,他刚准备上前将那顽劣不堪的青年拦下,却先被人按住了肩头。 “你做什么!放手!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护着你那大弟子?我告诉你这次他将我司两名执事打的头破血流,我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他!我定要去掌门面前状告他!将他赶出清虚宗!”墨法长老说得火冒三丈,那架势似乎有和楚天泽搏命的势头。 “师兄,你冷静下。” “冷静?我怎么冷静!你休想拦我!今日若是掌门不管此事,我便告到老祖那去!我就不信这清虚宗没有管的住他楚天泽的人了!” “师兄!”见墨法长老听不进话,墨河长老猛地将声音提高了几分,这才将墨法长老镇住片刻。 “你你你你……”墨法长老被这一喝弄得有些失神,喃喃说道:“你居然敢吼我?真是反了。” “师兄,师兄,你误会了。”墨河长老连忙将自己这顽固不堪的师兄拉到一边,避开路过弟子疑惑的目光,低声说道:“师兄,真是误会,这事这次真的并非天泽的错。” “我与你师兄弟一场几十年交情,你刚刚居然敢吼我?”墨法长老还没缓过神来。 墨河长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这也是无计可施了才对自己这位师兄如此无礼。 他与墨法长老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知道以刚刚墨法长老那脾气,他好言好语说什么都听不进的。 他也是难做,偏偏自己最有本事的大弟子居然和自己这师兄天生犯冲,每次他这个夹在中间都里外不是人。 这次好再他那小弟子知道事先与他将前后因果知会一声,不然等他知道了这两人怕已经将这安定司拆成一片废墟了。 墨河长老叹了口气,现在墨法长老还在气头上,但今日之事还确确实实是他这师兄御下不严有错在先…… 为了自家师兄那份薄面,墨河长老连忙将话题插到另一事情上。 “师兄,刚刚我在掌门那听到一事。”墨河长老一边手拍着自家师兄的背顺着气,一边缓缓道来:“天隐皇朝那边传消息来了,是有关玄一天师的预言。” 听到玄一天师这个名号,墨法长老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眉头又蹙了起来,“玄一天师是又预言了什么?” 墨河长老露出了一副愁容,白胡子轻晃。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又有浩劫?既然是玄一天师所说,那比不会有错。若是大祸将至,掌门可有什么安排?”墨法长老不由担忧起来,语速也便得急促起来,当他抬起头,却见墨河长老一脸乐呵地望着他,顿时脸又黑了下来。 “你……你骗我?这种大事你居然当做儿戏?”墨法长老恼怒万分。 “师兄,你这便是冤枉墨河了。”墨河叹了口气,满脸无辜,“从始至终,我从未说过预言的内容是什么,是师兄你所想先入为主了。” 墨法长老一怔,一时没了话。 “师兄,我们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了,有些事还当多斟酌几番,不宜太早下定论。” “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我误会那楚天泽了?”墨法长老冷冷发问道。 “不管怎样,楚天泽在这安定司动手打人都是不对的。”墨河长老连忙解释,态度诚恳,他见墨法长老神情缓和一些便接着说道:“但楚天泽这孩子并不是会无缘无故惹是生非的人,这其中定是有些误会。” “瞧瞧你说地这话,你是老糊涂了吗!”墨法长老说得咬牙切齿,他不知道是楚天泽给自己这师弟灌了什么汤,还是他这师弟就是个缺心眼。 就楚天泽这种人都不算惹是生非的人?那这天下早就太太平平了。 “我只是不忍心啊。师兄,我们不该宽容些吗?”墨河长老沉默了片刻,眼睛微微阖起,“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从出生便背负着这般命运,这种遭遇实在是让人狠不下心来。” “天下不公之事何其之多,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如此心软。”墨法长老望了眼自己性子软和的师弟,声音沉了沉,“楚天泽本是九天上界之人的吧?” 墨河长老的脸上有些诧异,随后也不再隐瞒点了点头。 “连九天上界都容不得他,可见他的存在是有多么危险。想当年就不该接下这个祸患,我们根本就没有承担的能力!若是那楚天泽哪天真的不受控制起来,我们宗门上下就是老祖谁又能敢拍着胸脯说能将那暴走的竖子拦住!”墨法长老的脸色有些苍白,这个担忧一直埋藏在他心里太久了,“我也不瞒你,刚刚说起人间浩劫,我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你那好徒弟。” “不会的,天泽这孩子不会这样做的。”墨河长老并不认同,面容变得严肃起来,“若是真有师兄说的这么一天,那墨河便拼上性命阻止,墨河愿以命来赌,赌这个孩子的秉性。” “荒谬!”墨法长老高声呵斥道。 “还请师兄给我这个顽劣弟子一个机会吧。”话说到这个份上,墨河长老也不再掩饰了,他弯下腰向自己这位师兄行了一礼,“墨河会将他带上正途的。” “过了这么久,没想到你向我行这一礼竟是为了这么个祸根。”墨法长老转过身,神色不明,“墨河,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师兄!”墨河长老抬起头,只见那墨色的身影已经慢慢远去。 “今日之事我会彻查,从今往后我也不会故意与你那弟子过意不去。”唯有墨法长老的传音在他耳边回荡,“但我会关注着他,只要有一点苗头,我便会提前将他解决。” “没有人能当着我的面毁了清虚宗。” 墨河长老长吁一声,他知道自己这师兄已经算让步了,而清虚宗的安危是对方最后的底线。没有人比墨法长老更加在乎清虚宗的本身了。 “邵师弟,你在那执法堂真的没受什么伤吗?”临近中午,唐丝丝与邵白二人往“囫囵膳房”赶去,在路上唐丝丝已经几次这般问过邵白了。 “师姐,我真的无事。还好楚师兄来的巧证明了我的身份,我才没被人诬陷。”想到楚天泽,邵白的神情不由柔和了一些。 “楚、楚楚……看来他或许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可怕。”唐丝丝说得小声,她“楚”了半天,终是没有念出那个名字来。 邵白倒也没有强迫唐丝丝立马转变对楚天泽的成见,因为他相信像楚师兄这般好的人,总有一天大家都会认同的。 与往常相比,邵白与唐丝丝两人来的并不算早,而“囫囵膳房”也早早排起了长队。 两人也很平常一般,按序排入了队伍之中。 但很快两人便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今天有些不同,莫名其妙地有好多人插队,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群结队的,并且就故意插在邵白前面一些的位置。 邵白蹙了蹙眉,他刚想开口,却被旁边的唐丝丝拉住,示意他去别的队伍,不要和那些人计较。 然而这种做法并没有用,那伙人像是盯着邵白一样,邵白去哪,他们便跟在哪里,一炷香的时间下来,邵白排的位置离打饭的地方不仅没有进一步,到还变得越来越远了。 “请不要插队,这样对后面的人不公平。”就在又一人要插进队伍中时,邵白伸出手将人拦住。 他并没有表现的十分气恼,也没有表现得十分懦弱,倒像是在单纯的和别人讲道理一般。 “有病吧你!老子就要插这个队伍怎么了!”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邵白,随后望向人群中那白色的身影,见少女仰着的下巴点了点,便表现的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啊,我当是谁!原来是邵家的那傻子!有些人真是天生好命,脑子不行,本事没有还能进这清虚宗,我们这些与你同门的人脸都被你丢没了!” “插队本就不对,这与我的身份没有关系。”少年伸着手依旧不卑不亢。 “废物,滚一边去!”那男弟子也是急于表现,想得到美人青睐,干脆上了手,直接猛地推了少年一把。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没有推得动?! “你们怎、怎么还出、出手!”唐丝丝见对方出手,顿时着急了。 邵师弟的身体才好没多久,哪里受得了他们这般推搡! 平时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两只手死死拽住那男弟子的胳膊,不许对方动作。 “哪来的死娘们!起开!”那男弟子没将那瘦弱的少年推动已经很是没面子,现在被唐丝丝这么一拦更是怒火中烧,竟是甩着一巴掌就要往唐丝丝脸上呼去。 然而这来势汹汹的一巴掌,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截住。 “动手打一个小姑娘也是不对的。”少年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似乎有些恐怖的东西在深处涌动,那男弟子下意识的感觉一寒想将手臂向回抽出。 然而他并没有顺利脱离钳制,少年那只纤细的手并没有看上去那般毫无力量。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17章 六海州界17 “你……!”那男弟子手抽不出来,脸不由白了几分,尴尬不已。 见状其他与之一伙的便不能坐视不管了,一下子人群中便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记名弟子将邵白团团围住,毫不客气直接上手就推搡起来。 见唐丝丝被那些弟子挤到外围,邵白也就松了手。 接着他很快就被那些人推到了一旁角落里,周边看热闹的弟子也不敢插手,一个个偷瞄着,相互猜测这瘦弱少年究竟是干了什么事惹了这么群人。 这帮子人都是最底层的记名弟子,但也算是这清虚宗暗里的地头蛇,资质平平,常常靠威胁欺负一些没有靠山的新弟子为乐,还会向他们索要灵石资源,谋取私利。 可以说是清虚宗里的一群蛀虫了。 “真是可惜了你这一身亲传弟子的行头了,还不如给我们哥几个穿穿。”那群人话语嘲讽,声音奇大,摆明了是想今日让这个名叫邵白的少年彻底名誉扫地,以后混不下去。 “你们若是为了件衣服,拿去便是。”邵白被推在墙上,神情淡定,一副事态之外的模样。 说完,他竟然真的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 “哈哈哈!好一个傻子!”那几个弟子被少年的动作逗乐了,他们还是头一次欺负这种脑子不正常的,更是来了兴致哄笑起来。 其中刚刚那个落了面子的,缓过神来,直接将邵白手上的月白色的外衣夺了过来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踏起来。 少年低头望着变得肮脏的外衣,前额碎碎的发丝挡住了他现在的神色。 那弟子还不解气,想到自己刚刚竟然被一个傻子吓退半步,心里更是堵得慌,他气不过,伸出手直接强摁着少年的脑袋,高声叫骂起来。 “姓邵又怎么样啊!你就是个废物!托关系进了这清虚宗又如何,这么多天你怕是连一个法诀都没学会吧!又傻又痴的蠢货!邵家也真是可悲生了你这么一个种,真是奇了,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你和你那天赋绝伦的哥哥怎么是云泥之别呢!” “你怕不是个野种吧!邵家的野种!哈哈哈哈!邵家真是倒霉了!” “邵家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议论。”一道清冷的声音如烈日中猛地江夏的大雨,众人皆是一个激灵,“邵家的人更不是你能碰的!” 那弟子一惊,连忙转过头去,谁料在他身后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条巨大的水龙,还不带他反应过来,狰狞的水龙便将他一口吞下,携着他直冲云霄。 嘭的一声! “囫囵膳房”的屋顶上便活生生被那腾空的水龙打出了个巨大的窟窿。 “这、这是水龙诀?五重水系法诀?!” “这人什么来头,竟然敢在清虚宗大打出手!” “我没认错吧,是、是邵和玉吧?!这是正主来了?” …… …… 这番变故让旁边的弟子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在众人瞩目之下 一个自带寒气的男人顺着光从‘囫囵膳房’的大门走了进来,邵白微微抬起头,望着那板着的脸,轻轻唤了声“兄长”。 来的人正是邵和玉。 男人向邵白走去,那些围着邵白的弟子见了那被水龙生吞的场景哪还敢放肆阻拦,一个个掉头便跑,却谁想前脚迈出,后脚就被水做的镣铐箍了个结实。 邵和玉低着头望着有些狼狈的少年,握着地手紧了紧,随后又松开,将少年扶了起来,护在怀里。 “乔师姐!乔师姐!”那些被水镣铐限制住的弟子怕了,连忙望向人群,高呼了起来。 乔倩儿的脸色变了变,随后还是带着几个弟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乔倩儿上来先行了一礼,然而邵和玉并未回她,乔倩儿便只有尴尬地直起身,面上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 “邵道友,小女子乔倩儿,家父乃清虚宗掌门乔梵天。”乔倩儿声音柔弱,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面前这个冰冷的男人。 邵和玉,天骄榜第十一的邵家天才,没想到竟然长得这样的好容貌。乔倩儿倒是一直对邵和玉有所耳闻,但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邵和玉没有理会这突然出现的女子,他抬起手扯了扯,那些被镣铐绑住的人便被他拽了个踉跄,一个个栽在地上。 邵和玉竟是要将这些人在地上拖行。 “邵道友,这里是清虚宗,你这般作态怕是不太妥当。”乔倩儿眸子一缩,她没有想到与她年纪相仿的邵和玉竟然出手如此不留情面,连忙将人拦住。 “这‘囫囵膳房’已被道友弄成这幅模样,道友还要这般对待我宗弟子,到时掌门过问,就是倩儿也不好为道友分辨呀!” 邵和玉停下脚步,并不领乔倩儿这份“好意”,他低下头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随后又抬起头望了望四周。 那让人胆寒的目光让所有与之眼神交集的人吓得不敢直视。 “这窟窿是衡疏砸的,这几个人是衡疏罚的,若有何不妥乔道友大可让你父亲来登邵家的门问罪于衡疏。” “邵道友,你这是何必——” “清虚宗的诸位,邵家的人如何诸位还没有多嘴的资格。”此时的邵和玉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年纪轻轻的公子少爷,倒像是一个威严的家主。 “家弟今日受诸位的照顾,衡疏铭记在心。” 邵白不敢在此刻反抗他这位兄长,以他的判断,他的兄长应该气的不轻。他几乎是被邵和玉拽出“囫囵膳房”的,邵和玉的一条手臂搭在他的肩头上,控制着他前进的方向,邵白只有亦步亦趋顺着对方的步伐。 后面被水铐拖行着的几个弟子在后面哭爹喊娘,他们也并非皮糙肉厚之人,这清虚宗本就在山头上地本就不平,一路拖行,他们的身上早就被磨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了。 不少路过不知发生什么的弟子都被这阵仗惊得不轻,一个个皆是看得目瞪口呆。 “你在这过得不好为何不与我说?”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邵白不知如何作答。 他其实觉得在清虚宗过得挺不错的,邵白想着。 “宗里的师兄师姐对我都好,今日是意外,不想正巧被兄长撞见了。”邵白斟酌了下答道,他自认说得情况皆是属实,他被人找了麻烦也是这几天的事。 “那这清虚宗的意外未免太多了些。”邵和玉的声音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意思,似乎在认真评判着清虚宗的优劣处,“是我安排不妥。” “兄长?”听到这邵白不由蹙起了眉。 “你并不适合清虚宗,娘说得对,我还是当把你放在身边比较稳妥。”邵和玉在邵家一向做主,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和邵白商量的意思。 因为邵和玉说出来的话一般都是最后的定论。 “收拾下,明日你与我回凌霄法门。” 听到这话,邵白的胸口忽然有些闷,一种很难描述的伤感在他的心里晃荡。 离开清虚宗?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不能天天见到楚师兄了? 他不想这样。 “兄长,我不打算离开清虚宗。”邵白这个人往往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很明白自己想选择什么。 他如此想,便直接了当与邵和玉这般说了。 邵和玉的眸子沉了沉,停了下来,手也从邵白的肩膀放了下来,他望着那张稚气单纯的面庞冷声问道:“为什么?” 邵白又不好说了,他知道邵和玉不喜楚师兄,他这时也无法率性坦言自己的想法。 “邵白,这些年来你一向乖顺,今日是你第一次拒绝我的安排。”邵和玉的声音忽然顿了顿,声音里难得的夹杂些许外泄的感情。 “你如此不愿与我在一块吗?” “我……”邵白愣了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知错,邵和玉似乎在悲伤些什么。 那个宛若冰霜的男人忽然叹了口气,面上也有些疲惫之色,但语气依旧十分果决。 “我知你不亲近与我,但此事我不能依你。身为兄长,我不会再让你待在这么个地方。” 邵白还欲开口却被邵和玉抢了话头,“你先回寝屋等我,我还需将这些人处理了。” 说完,邵和玉便拖着那几个已经疼得昏死过去的弟子走了,邵白望着那渐远的背影,他似乎发现自己与这位兄长之间的鸿沟。 他们虽为血亲兄弟,但两人相互的了解简直微乎其微。 当楚天泽从控戒室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现在还未到晚饭的点,但他的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楚天泽没有吃午饭,控戒室里所谓的治疗又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他现在需要进食。 来到“囫囵膳房”,楚天泽抬眼便瞧见了顶上的大窟窿。 第一眼望去他还以为自己幻觉了,现在瞧着到觉得有些意思。 这清虚宗竟然有能与他一较高下的了。 “现在有吃的吗?”楚天泽有些懒散地问道。 过了会儿,一名“囫囵膳房”的杂役从后厨跑了出来,点头哈腰一番,让楚天泽坐下稍等片刻。 楚天泽并不常来这,但在这清虚宗哪有不认识楚天泽这煞星的。 这煞星问有没有,就是没有,那杂役也会想着办法弄出一份来,毕竟没有人会想惹这个危险可怖的男人。 杂役很快便端着极其可口的饭菜送到楚天泽面前,四菜一汤,飘着腾腾的热气,一看就是才出锅的。 “首席,您慢用。”杂役放下饭菜便想赶紧走人,谁想男人长腿一伸挡住了他的去路。 “首席,您还有什么吩咐?”那杂役咽了咽口水,小心问道。 男人夹着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顶上这窟窿是谁搞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18章 六海州界18 酉时,乔倩儿带着几个同门弟子从万法玲珑塔出来,没走几步,她便看见了角落里那朱色的身影,金色的长发在西下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若是前不久,乔倩儿肯定二话不说凑到男人面前,但今日或许是因为心虚害怕,她想都没想掉头就走。 “乔倩儿,给老子过来。”男人的阴沉的声音乔倩儿身子一颤。 她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来,故作从容地挤出一点笑容,“天泽,我等下有事,掌门喊我——”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淡红色的眸子带着狠色,隐约可见若隐若现的雷光在男人的周身环绕。 此时违逆这个男人的意思是十分危险的。 “既然天泽找我有事要说,那你们先去‘囫囵膳房’等我。” 乔倩儿没有法子,身子僵了僵,对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若是情况不好便通知她父亲。接着她抿紧了嘴唇,脚有些发软地跟在男人的身后。 走到僻静的地方,下一刻,一股蛮横的力量就掐着乔倩儿的脖子狠狠撞在坚硬的墙壁上,乔倩儿细皮嫩肉的哪吃的了这个苦,一下子眼泪花子便从眸子里泛了出来。 “在背后搞花样?真他妈当老子不打女人。”男人话语里的狠劲让乔倩儿的脑子发懵。 她甚至有着一种错觉,她面前的楚天泽根本就不是人! 根本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凶兽。 仅仅是被盯着,乔倩儿都有种要被尖牙撕扯成粉碎的错觉。 怎么办,怎么办,她不想死! 乔倩儿不敢让楚天泽知道自己这些小动作是因为想报复楚天泽上次当众驳了她的面子。 她没有找楚天泽麻烦的本事,便只有向楚天泽较为亲近的那个小弟子下手出出气。 “天泽,天泽,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时迷了心窍,我只是有些嫉妒那个叫邵白的弟子,因为你对他太好了。”乔倩儿手扒着脖子上的钳制,疼痛让她湿了眼眶,她本就长得娇小,现在更是看得楚楚可怜,男人看得都舍不得责骂。 可惜她面前这个男人是楚天泽,一个根本就不懂怜香惜玉的人。 “你他妈哪只眼睛看到我对他好了!”楚天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狮子,暴怒地反驳道。 乔倩儿被男人凶地有些懵,她想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雷狮子”对那邵家小傻子有些不一般。 她自然不会傻傻点破,只有顺着男人的话说道:“那……那是我误会了,我只是见你对那傻子宽容些,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去找那傻子的麻烦了。” 男人手上的力道不轻,再乔倩儿苦苦保证不再犯后,男人终于松开了钳制,乔倩儿一下子便跌坐在了地上,原本细嫩的脖子上也留下了隐隐的血痕。 乔倩儿面上已经苍白如纸。 “乔倩儿,老子耐心很差,这是最后一次。”那个狂妄的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喘着气的身影。 “还有不要再让我听到‘傻子’这个词。”男人的眼神沉了沉,噼里啪啦地电光炸裂开来,吓得乔倩儿紧贴着身后的墙壁。 楚天泽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了眼地上那个瞎了眼的女人,竟然还说他对那小傻子好? 他就从来没给过那小傻子什么好脸色。 他楚天泽不是来这下三界的来玩过家家的,他从不将身边的这些人放在眼里。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淡红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寒光,楚天泽知道自己想要的,他背负着的与旁人不同。 他要回到九天上界,他要宰了那个男人,不达此志,不死不休。 楚天泽晃晃悠悠地往寝屋走去,他并不怕乔倩儿向梵天掌门告状,反正他得罪那老头子的地方多的去了,不少这一件。 一路上都十分清净,难得遇到的几个弟子见到他也和见了鬼一般跑得飞快。 这才是楚天泽熟悉的态度,大概是最近和那小傻子待久了,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了。 正要转过那个熟悉的拐角,楚天泽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听到了那个小傻子的声音。 “兄长。”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许示弱讨好的意思。 “走吧,晚膳我们下山去吃。正好在看看你有什么缺的东西,可以添置一些回来。”另一个声音有些清冷,楚天泽伸出头从墙后面望了眼。 只见一个外貌冰冷的男人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随后手很自然地便搭在少年的肩上。 少年看上去十分乖巧,两人话虽然不多,但不难看出两人亲密的关系。 那个男人便是邵和玉吧。 楚天泽收回目光,冷笑一声。 搞什么呢?原来那小家伙对谁都是那副模样的吗? 楚天泽忽然有了种想法,他想着那乳臭未干的小家伙不会是把他当作自家兄长的替身了吧。 不然他实在解释不通那小傻子对他的态度。 因为和自家兄长亲密惯了,所以便缠上他了? 一种无名的怒火在楚天泽的身体里涌动,这是种极其不好的感觉,这股怒火卡在楚天泽的胸口不上不下,无处发泄。 暴躁不已。 此时的楚天泽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和邵衡疏有着多大的不同,他们两个人简直就像冰与火是两个完全极端的存在。 楚天泽的舌尖划过后槽牙,他咧着嘴,半笑不笑的样子十分瘆人。 老子为什么要避着这两个家伙? 真他妈奇了怪了! 楚天泽烦躁地挠了下头,随后摆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他刚准备从墙后面走出来,便听见清冷的男声响起。 “晚上将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明日便和我离开清虚宗。”邵和玉的声音像是一把尖刺,插在了楚天泽的皮肉里。 几乎没有思考,楚天泽便迈着长腿带着可怕的气势向站着两个身影走去。 “楚师兄?”直到少年唤他,楚天泽才从魔怔中清醒过来。 而此时他已经黑着一张脸站在那兄弟两的中间了,一只手已经握上少年纤细的手腕。 真他妈的! 男人暗骂一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楚天泽?”邵和玉见到这朱色的身影下立刻喊出这个危险的名字,他瞳孔缩了缩,面上带了些许戒备之色。 “楚道友,不知你有什么事吗?”邵和玉一边说着,目光一边打量着这个张扬无比的男人。 真他妈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楚天泽不自然地避开邵和玉的目光,淡红色的眸子撇到别处,随后指了下旁边的屋子说道:“路过,住这儿。” “原来楚道友和家弟寝屋相邻。是衡疏忘了楚道友是家弟的师兄了,这些日子多谢楚道友照顾家弟了。”说完邵和玉便向楚天泽行了一礼。 楚天泽摸了摸鼻子,背有些僵看上去笔直:“老子可没照顾小孩的癖好。” 随后三人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楚道友,你还有什么事吗?”最后还是邵和玉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 “没有,你们有事不用管我。”楚天泽抿了抿嘴假装随意地答道。 “那你可否松开家弟的手?”邵和玉冷声说道。 “……” 松开什么手? 楚天泽黑着的脸有些绷不住了,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真的握着那小傻子的手腕。 他握着的力道不轻,手背上露着青筋,当他松开的时候,少年白皙的手腕上已经多了道红红的痕迹。 他刚刚有这么用力吗? “怎么样,疼吗?有没有伤着?”楚天泽的手一松开,邵和玉便伸出手将少年拉到自己身后,顺便拽起少年的手腕轻声问道。 邵白摇了摇头,比起这个,他更加关心楚师兄的态度。 他感觉楚师兄……似乎在躲他? 至始至终邵白的目光都不曾从楚天泽的身上离开过,但楚天泽的目光却没有与他交汇一下。 这是为什么? 明明他们的关系比以前亲密一些了的。 甚至都一起吃过午膳了。 “楚道友,既然无事,我们便先走了,告辞。”邵和玉的语气十分不善,很显然刚刚楚天泽冒犯邵白的行为让他很不高兴。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直到邵和玉拉着他走远了,他还回过头来望着那个男人。 干什么用那种目光望着他? 就好像被主人丢弃的小狗似的。 楚天泽呼出一口浊气,但他依旧闷得很。 嘭的一声! 男人一拳狠狠砸在了旁边的石壁上,像是在发泄着什么,随后也不管手上淡淡的血迹,踹开寝屋的门,直直倒在自己的卧榻上。 时间一分一秒变得难熬起来,楚天泽甚至有种不想再让明日的太阳再次升起的想法。 至于原因—— 楚天泽不想去细想。 但他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辗转反侧,坐立不安。 “真他妈的烦。”楚天泽终于待不住了,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反正他不想在这里受漫长时间的煎熬了。 楚天泽耷拉着头,不耐烦地将门打开,忽然一个月白色的衣角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你……他妈在门外面干什么?”楚天泽被黑夜里的白影吓得不轻,待看清来者是谁,他猛地生出一种想将门带上的冲动,然而少年已经先他一步进入了寝屋里。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男人的语气虽凶,但邵白还是分的清男人的话是不是认真的。 “打扰师兄了,不用很久,邵白有几句话想说。”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19章 六海州界19 楚天泽倚在门边,望着乖巧坐在椅子上的少年,他很快就发现少年的状态和平常很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烛光映照的缘由,少年一向苍白的脸上竟然带了点淡淡的红晕。 这幅光景让楚天泽不禁想到前几日天隐皇朝使者送给老头的那几颗白凤蜜桃。 白里透红、鲜甜甘美。 喉头滚动,强行挪开自己的目光,楚天泽冷声问道:“大晚上的,要说什么快点说。” “我、我……嗝……我”,少年“我”了半天,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打了个“嗝”出来。 楚天泽蹙了蹙眉,他竟然在这小傻子身上闻到了甜甜的桂花味。 还有一股子淡淡酒味? “楚师兄,我我、我好像想不起来了。”少年的眸子有些迷茫,伸出手挠了挠头,随后头一歪就靠在旁边的桌子上。 “想不起来就乖乖回自己屋里去,你也是真他妈长本事了,毛都没长齐竟然就敢喝酒了?邵和玉不是和你一起的吗?他怎么看着你的?”楚天泽受不住这股子甜腻的味道,他一边数落着,一边伸出手拽着纤细的胳膊想将人拎起来。 “不行,话没有说完,说完才能走。”少年性子里那执拗劲又起来了,被人像鸡崽子拎起来后,他干脆直接手脚并用死死扒住面前的人。 “你他妈的,给老子放手。”楚天泽黑着脸低头望着像猴子抱树一般的少年,在暴躁的底线徘徊。 他用手想将身上像八爪鱼的人扒下来,但少年就像牛皮糖似的怎么也不肯从他身上下来。 “再不下来,老子他妈的把你扔出去了!”楚天泽是极其不喜这种亲密的接触,老实说这种体温相互传递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 这些年来,他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唔,金、金炎,你不要我了吗?”少年的嘴开阖着,声音含含糊糊,甜甜的桂花味便扑进楚天泽的鼻子里。 “到老子这儿发酒疯了是吧。”楚天泽没好气的笑了一声,他将头撇向一边,“还什么要不要的?搞的是我的人一样。” 话音才落,一双温暖的手便摸上了楚天泽的脸,接着这双手便强行那张精致的面庞强行掰了回来。 “你——!”没有料到对方会有如此动作,淡红色的眸子微微收缩。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不得不与那双清澈的眸子对视,就好像有魔力一般,望着那双眸子他暴躁的本性竟然难得平静了下来。 这很不可思议。 或许是因为面前这双眸子里只倒影着他的模样。 只装着他。 “我、我想和楚师兄亲近,不知、知道怎么做,想做楚师兄的朋友。”少年说话总是一副认真样儿,很难让人怀疑他说的真实性。 听上去每句话都是他真心诚意说出的,末了少年又嘟哝了补了一句,“最好的朋友。” 做朋友? 还最好的朋友? 真他妈的是疯了吧! 楚天泽的身子僵了僵,他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还会听见这种幼稚到发笑的话。 从能记事起,楚天泽就以为自己不会有朋友这种东西。 过去总总,犹如走马灯回放,少年的一句话忽然让楚天泽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可笑的是竟然会有一个小傻子要和他做朋友。 而可悲的是他对这个提议动摇了。 本来是应该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丢在地上醒醒酒,在好好教训一顿的。 但不知是找了什么魔,甚至都没有过脑子反应,一句“为什么”便脱口而出了。 他想知道为什么? 他想知道为什么非他不可? 这小傻子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比如那个酸溜溜,比如叶朗那个傻大个,比如其他任何人—— 他明明对着傻子很差不是吗?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他?要与他这么一个人做……朋友? “因为喜欢,最喜欢,所以想做最好的朋友。”少年松开了手,或许是因为迷迷糊糊的原因,他将头靠在男人的肩上,十分满意蹭了蹭那软软的金发。 像极了那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你——!懂个屁的喜不喜欢!不懂就别乱说!”邵白的回答让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弄得不知所措起来。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对楚天泽说这种话,少年说得话犹如天降陨石将男人对自己的认识轰成碎渣。 居然要和他做朋友? 还说……喜、喜欢—— “你他妈傻吗?”身上的重量一坠,男人立刻伸出长臂将怀中要掉下去的人拖起来。 毋庸置疑这人就他妈是个傻子。 不然—— 除了傻子,还有谁会嚷嚷着要与他做朋友。 像是认负了一般,楚天泽长吁一声,抱着怀里的少年走到对面的屋子,不耐烦地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内衫的男人便将门推开,也几乎是开门的瞬间,男人的表情瞬间崩塌了。 “楚道友,请问家弟怎么会在你那里!”邵和玉的脸黑的可怕,清冷的眸子想寒冷的刀锋,若是眼神能杀人,楚天泽怕是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别吵吵!老子还想问你呢!你是他兄长吧!晚上带这傻子喝什么酒?还不将人看看好?邵和玉,你他妈想什么呢!”楚天泽望了眼安静乖巧的少年,声音压得很低,但他的语气毫不客气。 “这……”邵和玉被男人凶得有些懵,过了会儿喃喃说道:“难道家弟自己跑去找你的?可我明明看着他躺在床上的,还有我怎么会带他喝酒?” “呵,”楚天泽冷笑一声,将环着少年的手松开,展示自己的清白,“难不成还是老子将这小傻子拐走的不成?” 刚说完,少年有些不安稳的动了动,像是怕人掉下来,男人又赶紧伸手将人抱住。 看见自家弟弟如此,即使冷静如邵和玉都有些撑不住了,他没想明白自己这个弟弟为何会和这姓楚的混世魔王如此亲密。 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 “今日是家弟失礼了,明日他醒来衡疏定好好训斥,让他与楚道友道歉。”邵和玉下意识伸出手想将少年从男人怀里接过来。 然而男人并没有将人交给他的意思,反而无视了他自己抱着少年走进屋里去了。 “妈的,手上劲这么大。”楚天泽花了不少的劲才将人从身上扯下来,放在了床上。 在折腾的过程中,他的几根头发还被少年紧握的手给生生扯下来了。 “给他备点醒酒汤。”男人沉声说道。 “应是没有什么事,家弟可能是因为晚上多吃了几碗桂花酒酿圆子。以后断不会让他碰这些东西了。”邵和玉揉了揉眉心,他望着男人帮少年将鞋脱下,还悉心的掖好被子,忽然有种看不懂的感觉。 这楚天泽似乎没有传言中那般暴戾失控,虽然嘴上凶狠,但对自己师弟都能如此关照,已经是十分不易。 果然是传言有误吗? “今日之事衡疏多谢楚道友了。衡疏就这么一个弟弟,若是他出什么事,衡疏无法交代。” 邵和玉今晚是真的对这传闻中的楚天泽有了很大的改观,他心里隐隐有些后怕,若是少年碰见的是什么不轨之人,那他便酿成大错了。 “大恩不言谢,是衡疏欠楚道友一个人情,以后有事,衡疏能办到绝不推辞。”邵和玉诚恳说道,他之所以说出这个承诺,一方面是因为楚天泽确实有恩与他,另一方面邵和玉想弥补一下心中的愧疚。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他不该光听传闻流言便去轻易对一个人做出判断。 这不是君子所为。 楚天泽对邵和玉的承诺不置可否,反而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要将他从清虚宗带走,为什么?” “家弟不适合这里,并非我故意抹黑贵宗,只是这里的人对家弟有太多偏见敌意。这些言语虽非真刀真剑能伤人皮肉,但我不想让家弟在这样的氛围里成长。家弟过去遭遇容易被人诟病,所以我便决定将他带回自己身边。”没了对楚天泽的成见,邵和玉也难得多说了些,“不过他似乎不愿离开。” “不愿意,那便让他留在这。” “……” “世人的嘴就像那林子里的麻雀,没有一天是不停地,就算你带着他,你也不可能将那些喳喳的麻雀都赶走吧。” “这——”邵和玉面露犹豫之色。 “你做不到。你可是美名远扬、六海州界年轻表率的邵和玉。那话怎么说来着‘生子当如邵衡疏’,呵,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你也不方便每次都出手收拾吧。” “有些事身为兄长义不容辞。即使照楚道友所言家弟留在清虚宗也是一样,现状无法改变,不如换个环境。”邵和玉的面色沉了沉,他将邵白送来清虚宗本意是希望对方早些了解人情世故,早些独立自保。 带着身边效果确实是不大打折扣,但这他更想让少年被那些流言蜚语、欺侮之行所伤。 “不一样。”男人轻笑一声,这笑声带了点自嘲的意思。 “这清虚宗里,我是‘雷狮子’。若是谁说那傻子一句不是,我便敢将那人得到脑袋咬下来。”淡红色的眸子在昏暗的环境中带着原始的凶狠,就像兽类对领地的占有。 不容他人侵犯。 邵和玉身上一寒,面前这个男人远比他想的复杂的多。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人,将自己的弟弟交到这人手上。 “不是我想留这个小鬼。但他的法诀是我教的,我这个人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没教完人便不能随便跑了。”这话说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邵和玉听着若有所思。 “楚道友,你与家弟关系很好。”这是个肯定句。 “好个屁,勉强就……半个朋友。” 所以朋友这种关系还能用半个的吗?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20章 六海州界20 阳光从窗户缝里洒在少年白皙的脸上,过一会儿,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邵白有些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少年坐起身,望了望窗外的天色,不由蹙起了秀眉。 昨晚……他似乎睡得不安稳?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邵白隐隐感觉不妙,这种经历他在上一辈子也过一次。 那是剑仙邵白第一次喝酒的时候。 似乎是在一场暹罗皇朝国宴上,太子递给了他一小杯清酒。 他喝了后,便完全失去了意识。 接着等他第二日醒来后,他是以手抵着剑的姿势站在了一片废墟上的。 那片废墟是暹罗皇朝的皇宫,后来成了有名的剑意圣墟,成了很多剑修参悟剑意的圣地。 因为这次事故,邵白接下了暹罗皇朝帝师的名号。 也是因此,邵白便滴酒不沾了。 “定是昨天那两碗桂花圆子。”少年终是想了明白,接着他开始回忆起昨晚的种种。 记忆很不清楚,但他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抹金色在模糊的画面里。 少年身子有些懵,他昨晚该不会去找楚师兄了吧。 邵白头一次尝到了忐忑的滋味,而当他整理床铺发现了几根金色的发丝时,他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 他昨晚究竟做了什么? 他会不会又说了什么惹楚师兄不高兴了? 他会不会对楚师兄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少年越想越懊恼有些沮丧地坐在了床边。 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金色发丝捏了起来,少年在床铺上翻得很认真,一共找到了一十八根。 他望着手心里的那一小撮头发丝不知不觉便看得入了神。 他今天是要离开清虚宗了吗? 那他便不能在金炎的身边了吧。 少年沉默地站起身,从缝补的针线盒里拿出了一根红色的细线,将那一小撮金色的发丝扎在了一起。 最后又用一块干净的小白布包了起来。 他想将这个做个纪念待在身上,这样就算见不到—— 也算金炎在自己身边吧。 这样自己应该便不会寂寞了。 邵白如此说服着自己,然而当他脑海里想到那个肆意的身影,他便又糊弄不了自己了。 真是自欺欺人。 毫无疑问,他根本就不想离开楚师兄。 邵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想再去和自己的兄长说说看,他是真的想留在这里。 邵白推先去侧房发现邵和玉已经不在屋子里了,他便推门而出想去寻对方。 结果他没走几步,便碰见了从外面走回来的邵和玉。 “睡醒起来了?回屋子里去吧,我给你将早膳带回来了。”邵和玉的声音依旧冰凉,但他牵着邵白的手却是暖和的。 本想将自己想法说出来的邵白望着对方手上拎着的木盒有些迟疑了。 他有点不好开口。 “洗漱了吗?”邵和玉打开木盒,将一样样精美的糕点端了出来。 “还没有。”少年耷拉着脑袋。 坐在桌边,气氛有些凝固。 这其实是在邵家时的常态,他们兄弟两人在一起吃饭是从来不说话的。 若是说与平时有什么不同的,那大概便是没有伺候的人。 所以这次邵和玉主动扮演了帮邵白布菜的角色。 “我自己可以。”邵白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得很轻,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这是他头一次在吃饭时和他邵和玉说话。 说实话,他都不确定邵和玉会不会回他。 “若不帮你弄好,你每次便只吃自己面前的。”一边说着,男人又加了半个白煮蛋放在邵白的碗里。 邵白愣了愣,邵和玉说的这个小习惯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 他真的每次只吃面前的菜吗? 好像是的。 “早上我去山下的锦瑟阁给你又订做了几套成衣,十天后你记得去取。还有在外面有些东西不用节省,邵家还不缺这些钱。我在你柜子里放了一个灵袋,里面有五百极品灵石,若有急事可先应酬,自己应付不住的,不要硬抗,传书于我……” 男人的声音并不温柔,而语气甚至都没有起伏,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邵白抓着筷子默默听着,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位话少冷漠的兄长原来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 有条不紊,絮絮叨叨,但全都是关于他的小事。 面前的碟子里已经塞满了精致的点心,邵白连吃都来不及,而邵和玉面前的碟子里空空如也。 心里某处咯噔一声。 邵白有些笨拙地加了一块黄金糕放进了男人的碟子里。 一直念叨的声音停了下来。 “兄长,也吃。” 像是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梗住了,清冷的男人过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筷尖夹起那块黄金糕咀嚼起来。 两人又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但气氛却不再像以前那般冰冷凝重了。 用完早膳,邵和玉开始收拾起东西。 “我今日便要回凌霄法门了,时间紧迫,修炼之事一日不可断,你在清虚宗要好好照顾自己。” “……” “若有什么事可去找楚道友帮忙。” “……” 邵白被邵和玉说出来的话怔住了,他还什么都没说,邵和玉竟然就让他留在清虚宗了? 而且还让他有事便去找楚师兄? 他明明记得自家兄长让他离姓楚的远一些的。 “兄长,你不讨厌楚师兄吗?”邵白问道。 “楚道友非君子,但也非小人,他行为处事虽然暴躁冲动,但也有底线分寸,是值得托付之人。” 直到邵白将邵和玉送走之后,邵白还是没想明白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自家兄长对楚师兄的评价上升到如此高的地步。 邵白往回走去,但他快走到寝屋时,他看见了那璀璨的金色。 淡红色的眸子半眯着有些不耐烦地望着他。 “人走了?”男人沉声问道。 “嗯,刚刚将兄长送走。”邵白答道,随后有些疑惑问,“楚师兄,你站在这做什么?” “做什么?”男人冷笑一声,大手便拍在了少年的脑袋瓜上。 邵白摸了摸自己的头,他这才想起,今天是恢复修炼法诀的日子。 楚师兄是在等他吗? 少年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还不快点,磨磨蹭蹭。”男人摸了下鼻子懒散地走在前面,少年如往常般跟在他的身后。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21章 六海州界21 “楚师兄,兄长让我传话于你,说明年天骄榜要于你一较高下。”邵白想到了临走前邵和玉的交代,逐字逐句地转述道。 “真敢说,不自量力,他差老子十万八千里呢。”楚天泽懒散地答道。 “楚师兄,怎么才能上天骄榜?”少年跟在身后问道。 “怎么你也想名列天骄?”男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眸子瞥了眼身旁的少年,显然在他看来少年的想法实在是异想天开。 “想。”邵白毫不掩饰的点点头,语气温柔,“这样我的名字就能和楚师兄在一起了。” 原本嘲讽的嘴角僵了僵,少年的话每次都让楚天泽猝不及防。 “整天脑袋瓜里想着什么蠢事!”男人低声骂道,他不想在和少年在这个问题交流下去。 在这样下去,他怕自己脑袋也要出问题—— “楚师兄,那个……昨日我似乎失礼了,对不起,我以后绝不会再犯了。”走去万法玲珑塔的路上,邵白想了想还是率先开口承认了错误。 虽然楚师兄现在没有怪他的意思,但他不想楚师兄因为昨晚的事感到不舒服。 “自己那破酒量,还不知道长点心。”男人不屑的嗤笑一声。 被男人这么一说邵白面上难得露出了一些绯红,他现在可以断定自己昨天晚上肯定是在楚师兄面前洋相尽出了。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冒犯对方的话。 “楚师兄,我昨晚是神志不清,多有冒犯,若是我那时胡言乱语些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邵白低着头小心翼翼说道。 此话一出,走在前面的人便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邵白连忙停下,差点撞进男人的怀里。 到即使如此,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也是极近的。 邵白抬起头,男人正黑着脸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感觉自己似乎又不小心触怒了面前的男人。 因为不知缘由,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任由对方望着。 见少年一脸茫然无措的模样,楚天泽更是有气发不出来。 两人大眼对小眼望了会儿,男人气急败坏地点点头,怒极反笑,转过身不晓得暗骂了句什么,接着便又快步走起来。 可以,这是耍着他玩呢! “楚师兄,你怎么了?” “给老子闭嘴。” 朱色的身影走在前面,月白色的身影紧随其后,一红一白,两个人都走着飞快,这一追一赶居然只花了半柱香的时间便走到了万法玲珑塔前。 楚天泽不生气的时候已经很吓人了,而他生气的时候简直让人连瞧都不敢瞧上一眼的。 在万法玲珑塔外排队的弟子极其识趣地低下头,给这位不知为何暴怒的“雷狮子”让出一条道来。 玄色的衣袖带着猎猎的风声,只是从他们身边经过,都让他们心惊胆战。 而可怕的是,居然还有人敢紧跟在这样雷霆暴怒之人的身后。 “是邵家的那个傻子!” “果然是不知者无畏吗!妈的,太吓人了!” “你们猜多久他又会被‘雷狮子’打成傻子啊!” …… 一阵窃窃私语。 “楚师兄——”邵白想解释,但陷入暴躁之中的男人根本就不没有理他的意思。 嘭! 修炼室的门这次是直接被男人踹开的。 “进去。”男人的声音深沉,少年只有乖乖进入屋子里。 随后又是嘭的一声,门又被猛地带上了。 昏暗的修炼室里只有邵白一人。 邵白一时间有些恍惚起来,狭窄昏暗的修炼室让他在一瞬间想起了上辈子那个与金炎依偎在一起的那个山洞。 那个金炎离世后独留他一人的地方。 心里控制不住地抽痛,少年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又有些无措地摸了摸自己胀痛地心口,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有默默贴着墙蹲在了地上。 凭借着身体的本能,似乎将身体蜷缩在一起,他便会好受一些。 楚天泽望了眼关上的石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这一路上他已经在心里将少年骂了个狗血喷头了。 真他妈有本事! 好一个胡言乱语! 果然就是小鬼说得话都不用负责的! 男人烦躁地抓了下头发,接着便沉着脸走出了万法玲珑塔。 像是没有想到那朱色的身影会去而复返,原本在外面议论纷纷地弟子一个个猛地收了声。 “那邵家傻子——”突兀的男声一下子便显露了出来。 那没来得及收声的男弟子有些后知后觉,当他反应过来时,周围的人早就安静下来。 他身子吓得一抖,因为那恐怖的“雷狮子”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了。 “就选你做这只鸡了。”淡红色的眸子暗了暗。 男弟子还没琢磨透这话的意思,膝盖就猛地被人踹了一脚。 他疼的叫出了声,只觉得骨头都要被踢碎了,而接下来他就被人扯着领子拖到了众人的最前面。 “谁准你们动了?!” 有些胆小怕事想跑的被男人一吼只好缩回脚乖乖站在原地,顿时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都他妈给老子听清楚了,以后你们谁敢再背后说那姓邵的一句,老子便轰了他的脑袋!”楚天泽站在高处俯视着下面的一张张惊恐的面庞,淡红色的眸子让人心里发寒。 在下面一个个弟子的眼中,他们仿佛目睹着一个无冕的暴君踩着下贱之人的尸骨,极其狂妄暴虐地姿态。 当然在这群人中,有些人会觉得楚天泽更像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罗刹。 不管怎么样,在他们看来,“雷狮子”的存在就是恐怖的代名词,至于那个姓邵的少年为何能得到这位的庇护—— 他们不得而知,即使好奇心作祟,他们自然也没有直接拉着当事人一探究竟的勇气。 但他们已经下意识将那个叫邵白的少年归在了“雷狮子”的名号下了。 这清虚宗有多了一个不好招惹的。 楚天泽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模样,不过他并不在意这里任何一个人的看法,他只想用最省事的方法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既然这些人心里早早就对他种下了恐惧的种子,那他便利用个彻底。 楚天泽将那个瘫在地上的男弟子轻松拎起,手一甩,便将那被他逮住的倒霉鬼扔进了下面慌乱的人群里。 “不要再让我碰见下一次。”男人声音森然,那鼻青脸肿的男弟子连忙点头,犹如小鸡啄米一般。 其他弟子也皆如鹌鹑埋下头去。 达到了效果,楚天泽便转身进入了万法玲珑塔中,一想到又要面对那个让人生气的小傻子,他的头便有些隐隐作痛。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难对付的人。 打不得,骂没用,而且对方只有要一用那清澈的眸子望着他,他便只能将一切闷气憋在心里。 真他妈憋屈! 他上辈子是欠这个小鬼的吗? 站在石门前,楚天泽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怒火,长吁一声,将那石门推开。 人去哪了? 淡红色的眸子猛地一缩。 直到他的目光望向门角落里的缩成的一团,他的心忽然像是被无形的铁链束缚住了。 这小鬼怎么回事—— 怎么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 难道是刚刚他态度太凶了?被吓到了? 男人的脸色僵了僵,活了快二十年,他破天荒地头一次思考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些不妥。 真他妈的明明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态度。 怎么今天就—— 男人挠了挠头,面上有些慌乱,终是轻咳一声,半伏下身子伸出手摸了摸少年有些毛茸茸的脑袋,闷声问道:“你蹲着做什么?” 感觉到摸着的小脑袋抬了起来,楚天泽的手僵了僵,因为他伸出的那只手居然被少年认真地握住。 原本迷茫的少年像是找的了精神的慰藉,将自己的脸贴在了那温暖的手心里。 “我以为楚师兄……不想理我了。”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但也不难听出其中淡淡的鼻音,“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傻子说得都是什么话吗? 这个语气弄得好像自己就像他的全部一样? 自己对他真的是这么重要的存在吗? 等等,他妈的自己什么时候说不理他了! “整天都在说什么蠢话,净是想些莫须有的东西。”感受着手心里柔软的触感,淡红色的眸子有些不适应地飘到角落里,“蠢死了。” “对不起,楚师兄,让你笑话了。耽搁了修炼是我的错。”缓过神来,邵白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不舍地松开那只温暖的手,站起身来。 是他刚刚一时魔怔了,想到上辈子金炎离世后的日子。 然后悲伤便源源不断地吞噬着他。 他实在太害怕了,害怕再失去一次金炎。 见少年面上带着歉意,眉眼望着他带着乖顺温柔,对方这幅模样倒是让楚天泽心里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这傻子要摆出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真是麻烦死了。 总是会让人忍不住心疼。 “是我不对,以后……不这样了。” 男人声音说得很轻,轻得都让邵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22章 六海州界22 “小火诀。” “接下来,土牢术。” “最后,水罩术。” 金发男人半阖着眼倚靠着树干,斑驳的阳光洒在他精致的面容上,声音懒散地指挥着不远处忙碌的身影。 虽然快步入立秋了,但这山顶的太阳依旧晒人。 少年在大太阳底下已经快两个时辰了,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淡淡的薄汗。 手诀快速变化,很快一个透明的水光将少年团团围住。 然而还不待少年欣喜,只听啪的一声,哗啦啦的水流就淋了他满身通透。 “真是蠢得可以。”像是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男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大块绒巾扔在了少年的头上。 “谢谢,楚师兄。” 邵白叹了口气,对自己的法诀天赋有些无奈,向男人道了谢,拿下盖在头上的绒巾将脸上的水擦了擦。 果然人还是不能太贪心。 是他得意忘形了。 邵白在楚天泽的督促已经下起早贪黑的修炼两个月了,如今他已经基本可以成功使用小火诀、土牢术和水罩术着三种最基本的一重法诀了。 虽然有时候他也会出一些小纰漏,但比起邵白之前的水平真的算不小的进步了。 “走了,先到这了。”男人直起身,也不看少年抬腿便走了。 邵白连忙抓着绒巾追了上去。 “楚师兄,不去吃饭吗?”邵白见方向不对,有些疑惑地问道。 “真的是——!你准备一副落汤鸡的模样去吃饭?”男人没好气地反问道。 被男人说了以后,邵白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赶紧回屋子里换了一套自己的衣服,随后两人便来到了“囫囵膳房”。 而唐丝丝已经为他们两个人占好了位置。 “唐师姐,麻烦你了。”邵白对坐在角落里的少女笑了笑。 “邵师弟,你来了啊。”唐丝丝声音怯怯地,她望了眼少年旁边高大懒散的男人,磕磕绊绊地唤道:“首首首、首席师师兄好。” 这两个月唐丝丝也不是第一次和楚天泽在一桌吃饭了,对于唐丝丝来说,能这样和楚天泽打个招呼已经着着实不容易了。 男人冷哼一声,没说什么,坐在少年的另一侧,手拿起筷子便默默吃了起来。 有时候,楚天泽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脑袋疯了。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也习惯开始和这两个一起吃饭了。 一个小傻子和一个小结巴。 这是他在一年前想都不会想的。 楚天泽正想的入神,这时一块鲜嫩多汁的糖醋排骨被轻轻放在他的碗里,他抬起眼,少年便又用那双温柔的眸子望着他。 “烦死了,又不是不够吃。”男人用筷子将那块排骨挑到盘子的边缘,语气带着嫌弃。 少年淡淡笑着,他知道楚师兄是喜欢吃糖醋排骨的,因为每次这道菜都是对方盘子里最快吃掉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那块被挑到一边的糖醋排骨就没有了踪影。 “邵师弟,你下周是不是就要准备法纹觉醒了?”唐丝丝轻声问道。 “嗯,七月初八那日正好是我十五生辰,刚好能参加的上。”邵白点点头答道。 “不知今年是谁带你们去天隐皇朝的祭坛?”唐丝丝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了邵白旁边那个高大的身影。 “法纹觉醒不是在清虚宗里吗?”少年有些惊讶。 “当然不是,法纹觉醒是十分神圣的事情,一般都是由天隐皇朝的天师主持的。”唐丝丝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邵白若有所思,“那师姐那次是谁带队的呢?” 唐丝丝的脸一下子就刷白了,似乎陷入了极其恐怖的回忆之中。 “是、是是……首首首席……” 听到这话邵白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立刻便转过身望着一旁正吃的饭的男人。 “干什么?”楚天泽被少年看得浑身不自在。 “今年也是楚师兄带队吗?”少年的目光太过直白,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希翼,“楚师兄,会和我一起去吗?” “呵,你当我身为首席一天天没事做的吗?”楚天泽冷笑一声。 邵白愣了下,他真的是这么以为的。 因为这两个月的时间,他和楚师兄几乎天天都是在一块儿的。 他还以为这次两个人也可以一起去的。 “那天我要去南无苑,没空。”见少年有些失落的模样,楚天泽下意识便解释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师兄什么时候回来?”邵白问道。 “肯定比你回来的早。”楚天泽放下筷子,站起身,“下午,自己跑圈去。” “嗯。”少年乖巧的点点头,楚天泽收回目光,出了“囫囵膳房”,然而没走几步,他的脸就不由沉了下来。 因为他看见了个他极其讨厌的人。 迎面而来的人停下了脚步,黑色的斗篷下苏玄机露出了他那只独眼,语气带着探究,“你现在都来这吃饭了?” “不然呢,也是巧了,老子还以为你不用吃饭呢。”楚天泽歪着头嘲讽道。 苏玄机早就习惯了男人话中带刺,平静说道:“七月初八,记得你答应的事,别忘了去南无苑。” 楚天泽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苏玄机倒不担心楚天泽不去南无苑听念经诵读。 言出必行大概算面前这个狂妄的男人所剩不多的一个优点了。 “你无所事事的两个月都在干什么?”苏玄机问道。 “关你屁事。”楚天泽懒得理面前的人,撞过对方的肩,径直走了。 苏玄机被男人撞了一个踉跄,也不生气,站稳后便走进了“囫囵膳房”。 他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端着饭盘起身的少年。 真的是平平无奇。 到底楚天泽和这个少年之间存在着怎样的羁绊呢? 他想他很快便会有答案。 七月初八,立秋之时,邵白今天没有穿他那件月白色的亲传弟子的衣服,他穿了件极其低调墨色长衣,身后背了一把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长剑。 长剑是唐丝丝送给他七把剑中的一把,他自己起名为摇光。 邵白这身打扮是他上辈子经常的穿着,他自认为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他早上一出门便收获了来自楚师兄的嘲笑。 “你是要上山砍柴吗?”男人淡红色眸子带着戏谑。 邵白摸了摸鼻子,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向对方道了别。 身为一名剑修,最基本的就是剑不能离开左右。 邵白站在清虚宗大门白玉铸的门柱前,他来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和他差不多的同龄人聚集在这里了,这些都是今年清虚宗在六海州界内挑选出来的好苗子。 如果他们今天法纹觉醒还算顺利的话,他们明天就会成为邵白的同门。 因为邵白是从山上走下来的,吸引了不少人疑惑的目光,而他又背了一把极其少见的剑器在身上,更显得十分出众。 邵白只有默默站在那承受着众人若有若无的目光。 “兄弟,你这套装扮真是帅气,你是古武器的收藏者吗?你也喜欢古代剑客吗!”有人在邵白身边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搭讪让邵白有些不适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有些尴尬地一连串问题。 他不是什么收藏者,也不是什么古代剑客。 “看上去是有些年岁的古剑。”那人想伸手去摸,邵白一个转身,便错开了对方的动作。 邵白这才注意到那是个有些微壮的少年,面容还算英气,个头比邵白略高一点,但总体看上去……富贵逼人。 极其招摇的金丝外衣,在阳光下泛着光的白玉冠,还有那系在腰间的红玛瑙串,一眼瞧见便知是家财万贯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犯了规矩,不该上手的。”贵气少年有些抱歉的搓搓手,目光却仍盯着少年的背后,“郑富贵,少侠交个朋友吧。” 老实说,少侠的称呼让邵白有些羞耻。 “你好,我叫邵白。”邵白向郑富贵点点头。 “名字也很侠气啊!等等!你姓邵?我的天啊!你是邵家分家的人?兄弟,你不会认识邵和玉吧?”郑富贵忽然变得极其激动,两只手抓住邵白的袖子问道。 “认……认识。”邵白本能的没有说出自己与邵和玉的关系。 “天哪!我好羡慕你啊!你肯定经常能见到邵和玉吧!” “不经常,以前见过。” “也是……”郑富贵的语气忽然带了点丧气,嘀嘀咕咕起来,“邵公子现在肯定在凌霄法门苦修,你估计也见不到。哎,真是的,我娘非让我来这什么清虚宗,清虚宗有什么好的,除了离家近点,哪里有凌霄法门气派。” “你认识邵和玉?”邵白有些不理解身边的人。 “我当然认识!那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啊!万人所向。” 邵白愣了愣,他虽然知道自家兄长在六海州界十分出名,但他不知道能到这个程度。 抱着好奇的心思,邵白问道:“那你认识楚天泽吗?” “嘘!”郑富贵身子抖了抖,手指抵在嘴边,“这是清虚宗啊!你怎么能说这个名字呢!” 邵白还想再追问一二,忽然一道强烈的气旋扑面而来,那是一座巨大的灵舟停在了他们的面前。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23章 六海州界23 泛着银色光泽的灵舟发出阵阵令人耳聋地嗡嗡声,像神话中的鲲兽平稳地停在清虚宗的门柱前。 在场的人都带着目瞪口呆地表情观赏面前由最顶级的机关术打造的大成之作。 这种东西就是邵白也是没有见过的, 他那个世界没有这种东西, 在排队登入灵舟的过程中, 他悄悄开启了神瞳的第一层。 一瞬间,整个灵舟最详细的结构都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银色的瞳孔探测着灵舟的每一个角落, 他能看见最纯真的法力从最底部通过复杂大小齿轮传输到灵舟的各个部分。 震撼! 这艘灵舟内所包含的机关齿轮远比邵白所想的多得多, 而其中机械齿轮和机械臂的变换粗略算算都不下于万万中变化。 “真是财大气粗, 这要多少的魔晶才能支撑这样一个大家伙。”郑富贵仰着头望着面前的庞然大物感慨道:“看来还正是挺气派的。” “不是用的灵石吗?”邵白有些诧异。 在他们那个世界里一些小点的机关术都是用灵石作为动力的。 “灵石?看什么玩笑?那玩意不是只能用来买东西吗?”郑富贵被邵白问得一头雾水, 他转过头去却发现在阳光下少年的眼睛竟然是极其罕见的颜色。 “兄弟, 你的眼睛——” “怎么了吗?”少年转过头,一双黑色瞳孔十分清澈。 “啊!没什么。”郑富贵只当自己看花了眼, 有些尴尬地摸摸头。 所有人都核对了身份按序进入了灵舟,说来也巧邵白位置旁边正好是郑富贵的。 灵舟内部的空间很大, 刚刚邵白通过神瞳观察,整座灵舟一共有三层,而他们这的几百人都位于灵舟的第二层。 忽然整个灵舟开始剧烈的抖动,看来是发动了。 “很神奇是不是?嘿嘿, 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 就是放眼整个三重下界大概也只此一座吧。”郑富贵傻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邵白点点头, 从印着清虚宗图腾琉璃隔层望出去, 他能清晰地看见原本花花草草的景色转变成最为广阔干净的蓝色。 “听说这一整艘灵舟都是清虚宗自己造的。” “不知道是何人设计?他的机关术实在厉害。”邵白夸赞得诚恳, 正是因为他拥有神瞳, 所以他比旁人更明白建造这样一座灵舟有多么的困难。 “好像是清虚宗一个很有名的供奉, 对了, 玄机!似乎叫玄机大师。” 玄机大师?苏玄机? 这个名字是邵白没有想到的,而他更没想到的是他很快就看见了正主本人。 这次带他们去天隐皇朝的人便是那神秘莫测的玄机大师。 “灵舟内禁喧嚣,还有一个时辰到达天隐皇朝,若有谁吵闹,我便将他从这灵舟上扔下去。”苏玄机的行事作风和他斗篷下细腻的长相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用郑富贵的话说苏玄机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土匪头子。 而他们就像是一群被强行绑走的小肥羊。 一路上还算顺利,苏玄机在说完那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后,便坐在了船舱的最前头,黑色的斗篷将他整个人完全盖住,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神情,但邵白隐隐能感觉到到有隐蔽的目光注视着他。 灵舟内寂静的环境让邵白有种时间停止的感觉,这种感觉会让他想到上辈子在天山的时候,他不喜欢这种氛围。 不过好再这个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当灵舟带着气流仿佛要散架一般着陆后便消失了。 “天哪,真是吓死小爷了!我还以为我们都要葬送在那灵舟里呢!我可不想死在异乡,这样我爹娘都找不到我。”郑富贵不上道的本性几乎暴露无疑,邵白听着他满嘴烂话只有蹙了蹙眉。 比起刚刚下降的颠簸,邵白更加在乎他们落地的位置,他环绕四周的富丽堂皇—— 他们似乎直接着落在了一座皇宫的内部。 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哒哒哒哒哒哒—— 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从远处传来,或者说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这这是做什么?我们被包围了?我们只是来法纹觉醒而已啊!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啊!”郑富贵有点怂地往后缩了缩,下意识躲在了刚认识不久的少年身后。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刚下灵舟的少年少女们就被一只突然出现的军队团团围住。他们中每个人都穿着一样款式的银色软甲,面目刚毅,手上都拿着一根金色的短棍。 “他们手上拿的是什么?”邵白问。 这个世界不是已经将古武器淘汰了吗? “金刚杵,就是法器啊!我的妈呀,这是天隐皇朝的银甲禁军吧。听说银甲禁军里的每个人通过法器都能释放出四重法诀,全部都有着神人级的实力啊!”郑富贵小声咕哝道,“我们这些还没觉醒的废柴和人家根本就是一个级别的啊!” “在下银甲禁军统领,郭战。来者何人?”一个粗狂的声音从银甲禁军背后传出,让出一条路来,一个顶着大肚子的壮汉走了出来。 与旁人不同他的手中拿着两根金刚杵。 他的脸上布着几块结痂的伤痕,只需一眼便知是从死亡里走出来的人。 “清虚宗,苏玄机。” 真当一群人六神无主之时,一个淡然声音响起,裹着黑斗篷的男人终于慢悠悠地从灵舟上走了下来。 “清虚宗!又是你们清虚宗的!怎么每次都是你们?苏玄机?你不知道天隐皇朝皇宫里是不能迫降灵舟的吗?你这是对无上皇权的藐视!其罪当诛!” 嘭的一声,金属猛烈撞击之声,郭战两手中的金刚杵相互猛击,随后四周的银甲禁军皆暴呵一声。 震天动地。 这些刚入门的少年少女哪见过这阵仗一个个吓得脸色发青双腿发软。 苏玄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手诀轻掐,一股灵光便将那庞大的灵舟团团包裹,接着不断缩小,收入进一个手掌大的灵袋里。 “包罗万象?六重通用法诀。”郭战的凶眼缩了缩,看来这鬼鬼祟祟的带队人实力也是非同一般。 妈的!怎么每次清虚宗带队的都是些奇葩疯子! “你是天隐皇朝来迎接的人吗?人已经带到了,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你带他们去吧。”苏玄机像没事人一般拍了拍郭战的肩甲吩咐道,他甚至都没有露出他那只独眼看一看郭战那张濒临发怒的面庞。 “你他妈——!”郭战真的受不了来自清虚宗的混蛋了,遥想以前带队的都是正正常常的老古董,从去年开始来的就不知是什么混账玩意! 这目中无人的本事都是一脉相承的吗? “郭统领,不得无礼。”这时一个爽朗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个尊贵无比的年轻,穿着杏黄色的花衣,上面印着满翠八团龙纹,双佩美瑜,红色丝组为缨,白色珠缀串半掩着他的真容,长期浸溺在权势富贵中的气质给人不怒自威的感觉。 当然就凭他这套穿着也没人敢看轻他。 “明苍殿下。”郭战嘭的一声跪在地上,又是一声巨响,四周的银甲禁军动作整齐划一统统单膝跪地。 “太子殿下德安!” “天哪!那是天隐皇朝的太子啊!未来的帝王啊!我们要不要下跪啊!”郑富贵已经惊得口齿不清起来。 邵白没有理他,他们是六海州界之人自然是不用向天隐皇朝的人下跪的。 “起来吧。”明苍嘴角微扬抬了抬手。 “玄机大师,久仰大名!今年怎么没有见到楚道友”白色珠缀下的英俊面容,笑得十分随和。 “清虚宗不会再放他来了,毕竟上次他焚烧了贵国猎场中心方圆十几里,劈死珍禽野兽无数,火势还差点蔓延到皇家庙宇酿成大祸,我以为你们不会再想见到他了。”苏玄机声音平静,毫无遮掩的意思,似乎在他眼前就是贵为太子也没什么不同的。 “玄机大师说笑了!怎么会呢!楚道友天纵英才,至少本殿下很期待与他见面。而且他上次来了一趟我们国库也因为他充裕了不少,今年的征缴民税都降低了,我们天隐皇朝的百姓欢迎都来不及的。”明苍的声音带着笑意,说话给人一种如浴春风的感觉,好像天大的事在他面前都不算个事,“当然了,我们也十分欢迎玄机大师的到来。” 明苍能言善辩,苏玄机爱搭不理,气氛却看起来极其融洽,可见这太子殿下待人接物的本事。 “我们已经给玄机大师安排了上好的客房,大师可以先行休息,剩下的事便交于我们。”说完,明苍拍了拍手。 很快就有带路的美婢走了过来。 这次黑色斗篷下终于轻“嗯”了一声。 苏玄机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被银甲禁军围在中间的少年少女顿时就慌了神了,一个个面上都无所适从起来。 “郭将军,这些孩子就麻烦你在法纹觉醒前带他们去一下祭坛了。”白色珠缀下的目光像是扫视贡品一般从邵白他们身上划过,面上却一副温和的模样。 “是,明苍殿下。”郭战虽然心里赌得慌,但也只有依令办事。 “我们就这样被扔在狼堆里了?”郑富贵抓着邵白的袖子不松手,看上去无助又可怜。 邵白不是很明白郑富贵所说的话,不懂哪里来的狼。 “不过明苍殿下真是长得风流倜傥,又在天骄榜名列第二,对得起当朝太子的身份,我也是极其崇拜他的!”郑富贵说得极其狗腿。 “天骄第二吗?”这倒是引起了邵白的注意。 如果他没记错,楚师兄在天骄榜上位列第五。 竟然排名在楚师兄的前面? “是啊,不过今年明苍殿下便不能位列天骄榜了,真是可惜,我还一直很看好他超越凛冬冰原的百里冰封的。” “为什么不能?”邵白问。 “什么为什么?因为年纪到了啊!十五岁拥有上榜资格,过了二十五岁便自动出榜了啊!”郑富贵茫然地答道,他怎么觉得他身边的这个兄弟像是隐居山林的什么都不知道。 唰的一声! 一道金光闪过,邵白眼神一凛,暗中伸手将身旁的郑富贵推开。 金色的金刚杵裹着火光从邵白的脸边擦过,滚烫的高温甚至夹带着蒸腾的热气。 “倒是个有胆色的小家伙。”郭战厚重的眼皮抬了抬,见面前的消瘦少年不动如山,倒是心里有了几分的惊讶。 “叽叽喳喳!再废话一句,这一杵便开了你们的脑瓜。”郭战冷哼一声,双眼怒瞪,随后收起金刚杵回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邵白弯下腰,将跌坐在地上的郑富贵扶了起来。 被这么一吓,原本和话痨一般的郑富贵也不再开口了。 在郭战的带领下,包括邵白在内的几百个才十五岁出头的少年少女来到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 带到这里郭战便算完成了任务,示意邵白他们自己沿着曲折的台阶走到祭坛中间,便带着人马在皇城内巡逻了。 而此时祭坛中间已经有不少的人了,加上邵白他们些人,人数已经逼近两千了。 邵白的个子不高,在浩浩人群里他基本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会儿,他只发现周围的人忽然寂静下来,接着一个苍老严肃的声音念叨起类似于神文祷告一般的句子。 而念叨至“恭请天道赐福”时,邵白便有模有样的学着周围人的动作伏在地上。 接着好像就什么都没有了。 邵白站起身,他发现除了他以外其他身边的人都是一副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的模样。 就连刚刚吓惨了的郑富贵也恢复如初。 “这便是天道的赐福吗?真是太舒服了!感觉身上充满力量、暖洋洋的!我整个人都和脱胎换骨了一般。”郑富贵眯着眼说道,面上一副在回味的模样。 郑富贵说得神乎其神,什么暖洋洋,什么脱胎换骨,邵白什么都没有感觉得到。 “我们的法纹已经觉醒了吗?”邵白问。 “嗯,接下来,只要按序饮下圣水,法纹便能显露出来。” “下一个,郑富贵!” 听到传唤,郑富贵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随后慌慌张张地跑进了一顶白色的纱帐中。 过了会儿淡淡的金光便从白色的纱帐里透了出来 。 “哈哈哈哈!五行自然金行!法力玄级,我总算是没给爹娘丢脸!哈哈哈!” 白纱帐掀了开来,随后便见郑富贵欣喜若狂的跑了出来。 因为高兴,他的声音听起来咋咋呼呼的,周边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一道道羡慕眼红的没目光望向了这喜出望外的身影。 接下来陆陆续续出来被叫到人出来的人都无疑是锤头丧气的,甚至还有的一出来便抱头痛哭起来。 “真是可怜,肯定是旁门左道,黄级。”郑富贵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 “旁门左道是什么?”邵白问道,上次叶朗与他解释的时候刻意避开了这个词。 “就是一些除了金木水火土这些自然法力外其他乱七八糟的法力,据说有些能控物、让人产生幻觉什么的,反正基本就是废了的意思。” “为什么?听起来挺厉害的。”邵白不是很明白。 他从来不觉得世界上有什么是天生没用的。 “听起来厉害,但法纹为旁门左道的人基本都是黄级法力。哎,黄级法力能干什么啊!火行法纹还能多放几个小火诀用用,若是旁门左道就更加够呛了。”郑富贵有些感慨地说着,而邵白却在一旁听得熟悉亲切。 他摸了摸鼻子,连小火诀都够呛,这好像就是他的现状啊。 “下一个,明艳!” 白色的纱帐里再次传来了传唤声,明是一个极其特别的姓氏,只有极少尊贵的人能用,比如刚刚邵白他们所见的明苍殿下。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一位穿着灰雪色缎绣长裙的少女从人群中慢慢走了出来,乌色的长发垂至腰间的兰纹团绣上,犹如幽谷空兰,不识人间烟火。 或许是皇室的血脉传承,名为明艳的少女与刚刚那位的明苍殿下长得有五分像,到毋庸置疑的是等其张开后肯定是沉鱼落雁的美人。 待到那白纱帐放下,不少人才将念念不舍的目光收回来。 “是公主殿下啊!明艳公主!长得也太美了吧!你说是不是!邵白!我还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孩子!”郑富贵用胳膊捅了捅身旁的少年,声音极其兴奋。 “还行吧。”邵白没有任何感觉。 这叫明艳的少女确实赏心悦目,不过在他看来还是楚师兄最为好看,只是想想,少年的眉眼便不由变得柔和起来。 半天未见,他好像就有些想楚师兄了。 一阵极为耀眼的青色光芒从白色的纱帐中迸发而出。 “这种光芒——难难道是天级!五行自然木行,天级!皇室的资质果然恐怖!”郑富贵眼里带了些许敬畏,吞咽着口水。 待到青光消失,名为明艳的少女便从白帐中走了出来。 明明是觉醒出了如此傲人的天资,少女确实一脸淡然平静,好像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 “今年天骄榜上又要有大变化了。” “可不是,天级法力!这三重下界里有这种资质的两只手都数的出来啊!” “这明艳公主以后的法诀修炼之路肯定是平步青云,真是羡慕不来啊!” 天级法力吗?楚师兄便是天级吧! 楚师兄果然很厉害啊! 邵白听着旁人阵阵议论声,默默想着。 “下一个,邵白。” “到你了,兄弟。”见邵白还在愣神,郑富贵连忙推了少年一把。 邵白这才反应过来,挠了挠脑袋,快步走进白色纱帐里。 “邵白?”一个苍老严肃的声音。 “嗯。”邵白应了一声,坐在了面前空着木椅上,而他的对面是一个头上披着红布的老头。 老头抬了下眼皮,浑浊的目光在扫到少年身后那把剑器时停了一下,随后又默默收回了目光。 “将这个喝掉。”老头从一个骨瓷龙口的茶壶中倒出一道泛着淡淡灵光的水流,注入邵白面前与茶壶想配套的花瓣形杯口的瓷杯里。 邵白没有犹豫,端起那瓷杯一饮而尽。 有点茉莉花茶香的味道。 “把手放在你面前的石头上。”老头又开口道。 邵白依言照做。 随后便是寂静的等待,过了一会儿邵白发现自己的手腕缓缓浮现出了一个黑色的印记,由简单的弧线和直线构成。 有些难以形容,邵白没看出这印记代表着什么。 若硬要说,大概有点像一只流泪的眼睛。 除此之外,无事发生,并没有像郑富贵或是其他人那般放出光芒。 “旁门左道,黄级。”老头几乎没有抬头,他负责法纹觉醒一事已有几十年了,基本不用细看就能判断出一个孩子的法纹天赋。 没有五彩的灵光,那便是旁门左道,黄级,毋庸置疑。 “哦,我可以走了吗?”邵白叹了口气,虽然他已经对自己的法纹觉醒不抱希望了,但他还是微微有些沮丧的。 当他听郑富贵描述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和旁门左道,黄级的标准极其附和。 也算是不出所料了。 “可以了。”老头有些诧异,旁门左道黄级这般差的资质是少见,但知道后像少年这般如此平静的却是真的罕见。 这些年来,因为资质不如意要死要活的他都没少见过的。 谁让这里是法诀至上的世界呢! 大概是故作坚强吧。 老头如此想着,见少年转身离开,他正准备叫下一个人进来, 这时他突然望见桌上的那块石头,瞳孔猛地收缩了。 他将那石块捧在手里,揉了揉眼,仔细看了半天,随后慌忙跑出了白纱帐。 “站住!站住!站住!那个叫邵白的!站住!”头披红布的老头大声喊道。 “有什么事吗?”邵白听见后面急促的呼喊声,停下了脚步。 “你!不许动!所有人远离这里!然后赶快去喊银甲禁军将这个少年控制起来!快点!”老头大声喊道。 “若昂天官,您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旁门左道的黄级少年——”因为骚动,旁边站岗的护卫赶了过来将邵白拦下查看。 “蠢货!是天级!天级!这个少年很危险!快去叫银甲禁军来!!”若昂老头情绪十分激动,手上握着石头,他的目光死死锁在站在那的少年。 他知道在场的人大都无法相信,若非他亲眼所见他也是不信的。 这世上竟然有天级的旁门左道! “若昂天官,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天级的旁门左道!”护卫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亲眼所见!向天道发誓!”若尔老头的神情极其严肃,眼底带着淡淡的恐惧。 见若昂天官竟然搬出了天道誓言,那些护卫便也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连忙将人群与站在那里的少年分开。 接着他们又释放了多层三重的水牢术将邵白困在其中。 从始至终邵白都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蜂拥而至的银甲禁军已经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了。 而郭战也拎着两根金刚杵站在了他的面前。 嘭的一声! 厚重的门被锁上。 邵白被关押进了一间昏暗的屋子里,这屋子的四周都是由银色的金属铺满的。 那银色的金属邵白十分熟悉,因为万法玲珑塔的修炼室里用的也是这种材质。 这种材质能有效抵御法力的强大威能,而银甲禁军身上的银色软甲亦是用的这种金属打造。 他低下头来,望着被铐起来的双手。 这才意识到他似乎被软禁起来。 邵白不知道自己在这呆了多久,他对时间的流逝并不敏感,也许是一个时辰,又或许是两个时辰。 而当他面前的石门终于开了,来接他的人是苏玄机。 黑色斗篷下的独眼带着深深的疑惑,邵白自己也很疑惑,所以他也就那么望着苏玄机。 “据天隐皇朝的天官所说,你的法纹测出是——”苏玄机蹙着眉声音顿了顿,“旁门左道,天级。” 显然苏玄机并不怎么相信这个测试结果。 “有极大的可能失控,危险难测。再确保你能够完全控制前,我会用一些手段控制你的自由。” 苏玄机缓缓走向少年,指尖勾起对方的手铐在上牵了一条铁链,随后握在手心里,“现在商量下来的结果是先由我将你送回六海州界。关于你接下来的安排回去再商议。” “怎么会?可是我连最低级的法诀都掐不好。”比起被控制自由,少年似乎更加在意测试出来的结果。 “不用担心,不过是做做样子。我们其实都更倾向于那位神官过于劳累出现了幻觉,天级的旁门左道是根本不可能的。”苏玄机说得极其笃定,随后他又望了望邵白手上的黑色印记,“你的测试结果就是黄级的旁门左道,你是一个没有法诀能力的废人。” 苏玄机的话很真实,听起来太过残酷。 他打量着少年面部表情的变化,然而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他意料中的不甘悲伤。相反,少年看起来平静如常。 “意思是控制我是暂时的吗?回清虚宗就不用被拷着了?” “你还想回清虚宗吗?带着这样的测试结果。”苏玄机企图击垮少年面上的镇定。到目前为止少年的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都透露着他看不懂的东西。 苏玄机不喜欢这种未知的感觉。 “为什么不想?”邵白反问。 “你身为邵家的人却觉醒出如此差的法诀天赋,你难道不感到无地自容吗?你还有颜面登上清虚宗吗?要知道就是最差的记名弟子也至少是五行自然黄级的水平。”苏玄机自认为所说得是一个正常十五岁少年该有的反应。 “可这不是我的错,这是生来就决定的东西吧,就像一个人的相貌一样。玄机大师,你会因为相貌自卑吗?”少年的声音平稳,不慌不忙,丝毫不被外界的情绪影响。 苏玄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被眼罩遮住的眼睛,一时间他也些拿捏不准面前的少年是随意乱说,还是意有所指。 如果真的是意有所指—— 那有可能他自己早就被人看穿了。 苏玄机没有再开口,他拎着铁链牵着少年走在前面,一切看似都隐藏在了他的黑色斗篷之下,但他仍没有放弃观察身后少年的一举一动。 明明平凡无奇,却是那般反常。 即使他当着众人的面以铁链牵着将少年带上灵舟,少年的表情也没有半分动摇。 莫非真的是一个傻子?根本没有礼义廉耻的意识。 苏玄机有些拿不定主意,他坐在位置上摁着自己两只手的关节,咔嚓咔嚓直响,听着他周边的人寒毛直竖。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烦躁了,他讨厌自己的领域里有他不了解、看不透的东西。 真是相当糟糕的感觉。 苏玄机有些无法忍耐了,他站起身来,将手上的铁链随意绑在了灵舟的设置的把手旁,而被绑着的少年依旧阖着眼毫无所觉。 强烈的气流将黑色的斗篷吹着猎猎作响,斗篷上的兜帽也被吹了下来,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 苏玄机站在巨大灵舟的夹板上,感受着强风带来的冲击,想以此让自己镇定下来。 忽然苏玄机蹙起了眉,将手抬了起来在空中轻轻晃了晃。 点点的晶莹的粉末浮现在了他的指尖和手心上。 这是什么? 他将手上晶莹靠近指尖,一股淡淡的花香飘进了他的鼻子里,几乎是同时他的眼前竟然有一瞬恍惚。 花粉?让人致晕的花粉? 为什么刮来的风里会夹杂着这样的东西。 糟了! 苏玄机神色一沉,他正准备回到灵舟舱中,脚下忽然猛烈的颠簸起来! 灵舟在下沉! “看来操纵灵舟的人全都中招了。”苏玄机自言自语,而他的双手已经在快速的变化着。 五重金系法诀,铜墙铁骨。 六重金系法诀,天罗地网。 失去控制的灵舟飞速的下坠,而在这般慌乱的情况,黑色的的声音却稳稳地屹立在剧烈摇晃的夹板上。 如果此时有人便能发现的苏玄机全身皮肤都泛着金属的光泽,而他的双脚下的地面也与他的皮肤一样,两者似乎融为一体,牢牢固定在了一起。 很难想象竟然有人能够用一双手同时掐出两个级别不低的法诀,这不是普通的一心二用能够做到的。 这需要强大的法力去支撑,简直是无比疯狂。 而这正是苏玄机现在在做的事情。 一道金色的大网在空中编织而成,往下坠落的灵舟的正好落在了大网的中央。 苏玄机不由皱起了眉头,额头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艘承载着几百人的灵舟重量将近十万斤,在加上是从高空坠落强大的重力要想阻止可以说接近痴人说梦。 金色的大网只能将灵舟坠落的速度减慢。 嘭的一声! 尘土飞扬,地动山摇。 犹如小山的灵舟终于落地了,船底虽有些龟裂,但没有支离破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灵舟的夹板上跳了下来,成功阻止了坠落的灵舟,苏玄机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的放松。 “滚出来。” 凌厉的独眼望向茂密的丛林,随即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由地面的震感传至苏玄机的脚下。 砰!砰!砰!砰! 面前合抱粗的大树被一泛着黑光的利爪捏成了粉碎,庞大的黑色躯干终于完全显现在了苏玄机的面前。 “魔兽?”而且级别不低。 “成为兽王进阶的养料,你们当感到无比荣幸!”沙哑粗糙的声音与人类完全不同,只是开口,便能闻到浓烈的血腥恶臭。 “兽王?那是什么?”苏玄机问道,他隐隐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 “他将是三重下界的最强者!我们魔兽最为尊贵的王!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让我们魔兽团结在了一起,他代表着你们人类的终结,而我墓骨便是他最勇武的左膀右臂!”墓骨沉声说道。 而他刚说完,一双双藏在丛林间的兽眼都显露了出来,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的多,来的并不只一只强大魔兽。 整个灵舟早就被魔兽群团团包围起来。 “是吗?有点意思。”苏玄机的手慢慢抬起。 “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人类,我知道你只有一个人,而且法力殆尽。除了你之外灵舟上所有的人都已经中了我手下迷迭花粉完全失去了意识。你根本就不是我和我最强力的部下们的对手。” “这可不一定。”苏玄机的手心猛地捏紧,就在同时,他身后灵舟的周身猛地迸发出无数金色光束,犹如天神制裁射向四面八方。 金色的光雨下是撕心裂肺的嚎叫,藏在密林之中的魔兽躯体都被光箭所伤,冒出了浓浓的黑烟,他们的修为不如宇级的墓骨,一时间竟然八成就在这光雨之中灰飞烟灭。 剩下的竟然毫无再战之力了。 “啊!啊——!卑鄙的人类!卑鄙无耻!”墓骨望着死的死伤的伤的部下,兽眼通红,巨大的身躯颤抖起来。 “孽畜,不要小看人类的智慧啊!”苏玄机勾了勾嘴角,表情高傲讽刺。 “我要将你撕成碎片!”巨大的身躯带着可怕的力量直面袭来。 苏玄机快速掐出防御法诀抵挡。 嘭! 火光四溢,苏玄机防下了墓骨的攻势,但他面前的防御阵法也彻底破碎成了点点灵光。 好大的蛮力。 “我看你还能挡下几次!”说完墓骨便又向黑色的身影发起了强力的冲锋。 苏玄机只有咬牙应对。 魔兽智慧虽不敌人类,但身体强度远超人类太多,这便是种族优势。 而且墓骨有一句话是没错的,那就是苏玄机的法力已经快耗尽了。 苏玄机之所以还能抵抗,都是他在与墓骨对话时偷偷吸收了几个魔晶的法力进行了补充。 然而这终究是杯水车薪。 “你为什么不躲开!”再又结束了一次冲锋后,墓骨忽然明白了什么。 “哈哈,可笑的人类,你想保护后面的灵舟!你们人类真是太多的弱点了!” 苏玄机面上的镇定终于绷不住了,他最大的软肋终是被墓骨揭穿了。 而这时墓骨巨大的身躯已经飞快地向灵舟袭去! “我看你这次怎么挡!” “该死!” 嘭! 一声巨响。 待灰尘散去,灵舟并没有被庞大的身躯冲成粉碎。 灵舟毫发无伤。 “这、这……怎么可能?”苏玄机望着灵舟独眼有些失神。 墓骨低下头,他可怕强力的利爪居然被一把脆弱的金属铁剑拦了下来。 少年消瘦的身躯缓缓从尘埃中显现出来。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24章 六海第州界24 “玄机大师,你鼻子流血了, 眼睛也是, 没事吧。”少年手持着剑, 转过头来望向已经半跪在地上的苏玄机。 “你——”苏玄机想开口,但他才说出一个字, 喉咙里涌出的污血的便将他的声音吞没了, 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杂音。 他露出的独眼死死注视着不远处站在灵舟桅杆上的少年, 像是要将对方盯出一个窟窿来。 他现在全部的心神都在少年的身上, 任由着黑血从他的七窍中缓缓涌出。 此时, 他的面前出现了太多的匪夷所思,他根本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少年是如何不受到花粉影响的? 他想不明白少年是如何挣脱天隐皇朝特制的手铐的? 他想不明白一个刚刚才法纹觉醒且天资极差的少年是如何抗下面前魔兽全力一击的? 苏玄机相信真实, 他将一切真实作为自己行事的准则。 可是这一刻他觉得他所一直依赖的真实在欺骗他。 这个名为邵白的少年像无比锋利的剑刃将他从小建立起的精神世界斩得七零八落。 “这灵舟上居然还有落网的小杂鱼?”庞大的兽躯发出厚重嘶哑的声音,震耳欲聋。 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眼见为实的, 对于头脑简单的魔兽来说,他们更容易将这瞬间的不真实感归结于错觉。 就如此时的墓骨,他将少年无意挡下那一击当作了玄之又玄的巧合。 开什么玩笑! 就他面前这个少年连他塞牙缝都不够! 怎么可能拦得下他奋力的冲击! 嗷嗷!——! 墓骨发出凶狠的嚎叫,他纵身向后跃去, 随后巨大的兽爪踩踏在崩裂开来的地面上, 再次发出猛烈地冲锋, 向站在灵舟桅杆上那弱不禁风的身影攻去。 墓骨的动作极快, 犹如黑色旋风过境, 所到之处石块都会被强大的气旋冲起, 从地面迸发而出。 势不可挡! 这次他要将那整座灵舟还有那小杂鱼一起毁成稀巴烂! 噔! 清脆的撞击声。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带着毁灭之能的撞击不该发出这样轻巧的声音, 待墓骨缓过神来, 他庞大的身躯已经停了下来。 他无坚不摧的利爪再次被那本该粉碎的剑脊阻拦了下来。 灵舟无事,少年无事,他的致命攻击甚至连一丝火花星都没有激起。 这时就算脑子再不好,墓骨也发现了面前这少年的不是一般的小角色。 “很不错,看来你不是一般的人类少年,你和那些废物不一样。能接下我墓骨的一击你有资格做我的对手。”泛着血色的兽眼滚动着,墓骨缓缓抬起了他被震得有些发麻的前肢。 “你很强,你值得我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唰的一下,墓骨已经退出十尺之外,只见他的躯体开始膨胀起来,兽眼也泛起了红光,而包裹着他身躯的光滑外皮也变得坚固起来。 “吾乃黑金蝾螈之王!是无上兽王的最勇猛的部下!日后会是这个世界的霸主之一,我将掌控奴役你们这些低贱的人类!所有阻挡兽王霸业的人吾都会全部粉碎!” “原来是你没拿出真正的实力啊!”少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有些明了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刚刚的攻击会这么弱。” “小……心!他已经完全兽化,失去理智了!”苏玄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尽最后一点法力将灵舟的外表加固了一些。 他已经透支到极限了,或许他的所做的并没有作用。 但现在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一点事了。 “原来所有的魔兽都会变大的吗?”邵白抬起头,他现在已经完全被掩盖在了对方如小山般的阴影之下。 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一声狂暴的怒吼! 彻底疯狂的墓骨身上充满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赤红的兽眼牢牢盯着自己的猎物,利爪已经嗜血难耐。 他挥出狠厉的利爪向少年袭去。 飒。 寒光一闪。 嗒嗒嗒嗒嗒嗒—— 一只巨大的兽爪不知何时跌落在了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汹涌的黑血从庞大躯干的切口处喷射而出,洒的满地都是。 刚刚发生了什么? 苏玄机的独眼里夹杂着茫然,还有藏得极深的恐惧。 他什么都没有看清,唯见寒光过后,浓烈的血色。 少年真的出手了吗? “嗯?” 忽然少年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过了会儿,天色昏暗了下来,一阵不知从哪吹起的飓风在整座林子里游走,诡异非常。 那飓风如有神智一般将之前被苏玄机灭杀的妖兽尸体卷了起来,随后又像是将那些尸体碾成了碎末搅和在了一起,卷入其中,来到了失去神志的墓骨身边。 “他在愈合!”苏玄机立马发现了其中的变化。 这很不可思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条全新的前肢长了出来,那锋利的切痕很快便被新长的肉芽愈合了起来。 “黑金蝾螈——咳咳咳,”苏玄机的眼神慢慢沉下,“蝾螈之王?怪不得,可怕的愈合能力。” 随后,他对站在那里的少年说道:“没用的,你这种剑伤是无法杀死他的,至少……至少要七重法纹才有可能将他轰杀!” 七重法诀—— 苏玄机甚至觉得自己预估还不够准确,因为那古怪的飓风似乎让那魔兽的实力变得如虎添翼。 即使是他全盛的状态下—— “原来是这样。”少年喃喃地说道。 一股凌厉肃杀的气息猛然生出,几乎同时,苏玄机瞳孔收缩,他的身体甚至在这股气息下甚至都无法动作。 那把带着金属光泽的普通古剑,似乎也变得与之前不同了。 它的剑身折射出的光晕让苏玄机似乎看见了死亡的真容。 剑动了。 这次苏玄机看清了少年将剑挥出的瞬间。 嘭! 蛮横无比的气流向少年的挥出的方向涌去。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如梦一场。 苏玄机愣愣地望着他面前寸草不生的荒芜,在前一刻那里还是茂密的丛林,还有一只愈合能力非同凡响的宇级实力的魔兽。 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玄机大师,你怎么样?”邵白将剑收回剑鞘中,来到瘫坐在灵舟旁边的男人面前。 他伸手想去扶,却发现男人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 “我没事。”苏玄机咬着牙,终是让声音恢复了平稳,他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不想任何人看见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 但目睹了那般恐怖的力量,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控制身体本能的反应。 那一剑是怎样的威能? 八重?还是九重? 苏玄机不知道,因为他没有目睹过八重九重这种等级法诀的威力。 不过最让他心悸的并不是刚刚那一剑。 而是这个站在他面前的少年。 十五岁,法诀废物,却拥有这般可怕的毁灭力量。 看起来还游刃有余。 这不可能是一时掌握的。 这个少年究竟隐藏了多少? 这个力量是他的极限吗? 他怎么得到这样的力量的? 他有着这样的力量为什么要扮出废物的模样待在清虚宗里?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之前这个少年还被几个记名弟子欺凌过,明明当时他还是一副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 从来没有这么多的疑问盘旋在苏玄机的脑海里,要知道在不久前他还觉得这个世界在他面前是没有不可知的。 这个少年的出现像一个异数,将苏玄机认识的常识都打破了。 苏玄机没有意识到他的七窍依旧在不断的流血,他之前为了阻拦那万斤重的灵舟内脏早就破碎了,现在症状终于拦都拦不住一起迸发了出来。 直到少年提醒,苏玄机才缓过神来,从灵袋里拿出灵药服用。 之后又补充了好几颗魔晶,苏玄机的脸色才稍微缓了过来,七窍也终于不再流血了。 “怎么样好点了吗?”少年坐在他旁边,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的指尖晃动着那银光闪闪的手铐。 “嗯。”苏玄机的脸沉了沉,一时间他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面前的少年。 这个随时都能要了他命的人。 不过在他纠结的时候,少年倒是率先开口了。 “玄机大师。”少年十分恭敬地唤了他一声。 若是平常这样唤一声也没什么,可在知道少年的真实实力后,苏玄机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要翻腾上来了。 “今日之事还请玄机大师不要说出去。” 苏玄机微微蹙眉,这是要封他的口? 他现在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为什么?”黑色斗篷下,薄唇微动。 “因为我还想待在清虚宗。”少年嘴角微扬,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这清虚宗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以你的实力要什么得不到?”苏玄机眼神微沉,语气里带了些试探。 “东西?不,不是的,是有想要的人。”清澈的眸子带着缱绻的温柔。 苏玄机的愣了愣,他能感觉到少年身边的气息变得温和起来,犹如盈盈秋水,清洌可鉴。 想起刚刚让人胆寒的死亡气息,苏玄机一时间有些恍惚。 完全相左的两面,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还请玄机大师帮我隐瞒一二。”少年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语气诚恳。 “我知道了。”苏玄机低垂着头,神色不明,“大师?不必叫了吧。” 被面前的这个人如此称呼,听上去有些讽刺。 “为什么?玄机大师的机关术巧夺天工,设计玄妙,当得起大师二字,邵白很是钦佩。” 少年的声音像一颗凭空出现的石子投入了苏玄机心中那片一成不变的死水里,一圈圈的涟漪荡开,有一刻这片死水似乎像是要复苏了。 “你……你真的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25章 六海州海界25 苏玄机喜欢机关术,加上他正好是五行自然金行法纹, 这无疑让他的机关术是顶尖的存在。 但他的机关术并没有被世人所承认。 他心里很明白世人唤他一句“玄机大师”是建立在他不俗的法诀实力上的。 机关术终究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如果他没有足够的实力相匹配, 苏玄机相信自己早就沦为众人嘴里的笑柄了。 如此真心真意欣赏他机关术的人,少年还是第一个。 往事回忆像浪潮涌上, 苏玄机并没有注意到少年有些不自然地表情。 不过他本也只是随口一声, 并非真的如此以为。 “你背后的那把剑可以给我看看吗?”苏玄机的视线扫向着少年背后的神秘古剑。 “这个……”邵白陷入了短暂的纠结之中。 身为剑修, 自己的佩剑一般是容不得别人触碰的。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才说愿意帮助自己隐瞒, 他似乎也不好直接自觉。 苏玄机将少年的反应看在眼中, 他愈发坚定少年那把背后的古剑藏着不凡的秘密。 上古流传下来的强器? 或许这正是面前少年拥有惊人力量的原因。 苏玄机眼神微沉,习惯性地分析着所有的可能, 直到少年将剑从身后取下递于他,他才缓过神来。 不知道是因为还没有恢复力气, 还是因为离真相更近了一步而激动,苏玄机伸手接剑的时候,他的臂膀微微颤抖。 果然不是凡品。 他浸溺于玄机炼器十几年,竟然丝毫看不出这把古剑的玄妙之处。 看来是他以前太过自负了。 “若是方便, 可否告知这剑你是从何处得到的?”这样问着实唐突, 但对于像苏玄机这种任何事都想一探究竟的人, 他已经无法按捺下心头的躁动, 不在乎什么礼节了。 这次少年倒是答得很快。 “啊, 就是清虚宗山下集市里的‘金来祥’, 玄机大师也想要吗?可是那里一共就只有七柄, 全被唐师姐买下赠予我了。”少年摸了摸鼻子说道。 金来祥? 苏玄机面色快绷不住了, 缓缓开口:“价值几何?” “唐师姐买的多,掌柜就收了我们三块中品灵石,还是挺划算的。”少年微微颔首。 苏玄机觉得自己有些迷失。有一瞬间,他觉得他与少年的这段对话更应该从两个聊着家长里短,持家过日子的妇人口中说出。 一个问,你篮子里这块猪肉从哪买来的啊? 另一个答,啊,不是我自己买的,是另一个好姐妹送的,在城东小贩那买的,好姐妹买的多,小贩还少收了她几铜板,特别划算。 想着,苏玄机差点又要气血上涌,这少年难道在耍他? 他侧过脸,想从少年脸上找到半分玩笑戏谑的表情,然而一无所获。 除了一双清澈诚恳的眸子。 苏玄机低头沉默,少年没有说谎,而他手上的这柄剑也确实就是普通的破铜烂铁。 少年强大的原因不在于此。 邵白其实有些把握不准面前这位玄机大师的心思,说实话,他甚至有些担心对方会不会开口向他索要佩剑。 剑是不可能给,但拒绝才帮助自己的人,邵白有些不好办。 直到对方将古剑交还于他手中,邵白的心才安稳了下来。 “玄机大师,你身体怎么样?还有灵舟上的人他们何时才能醒来?”邵白将苏玄机搀扶起来。 “他们没有大碍,睡醒了自然就醒了。”回到了灵舟之上。苏玄机表情又恢复如初,“等再恢复片刻,我便控制灵舟回清虚宗。” “多休息会儿,也没事,不用太勉强。”邵白说。 苏玄机注视着少年的一举一动,不知何时对方的两只手又套进了那特制的手铐之中,此时少年正尝试将那铁链重新绑回原来的位置。 这个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必再绑回去了。” 少年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自己握着铁链走了过来,“那你现在要牵着?” “……” 他现在还敢牵着吗? 为什么这会儿看这少年又像是个傻子。 这次苏玄机淡定了许多,经过连番打击后,他似乎有些习惯了少年身上各种的不合常理。 他已经学会不用常理来判断少年的所作所为。 “按我的话做吧,我说过会帮你隐瞒。”苏玄机叹了口气,他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疲劳过。 “谢谢。” 苏玄机将整个身体倚在墙上,指尖轻揉着两侧的太阳穴,薄唇微启,“无需道谢,我帮你是因为你救了我的命,不过是交易一场。” “但我还是很感谢你,你帮了我大忙。”邵白如实说道。 苏玄机的神色有些复杂,“你真的那么想回清虚宗?我可以隐瞒你的实力,但你的法纹天赋是无法隐瞒的。旁门左道的法纹在这三重下界里几乎和罪恶的烙印没有区别,你回去少不了被人非议,你最好想清楚。如果你现在想离开,我也可以当作没看见。” 在内心的某一处,苏玄机其实还是希望少年不要回去的。 “谢谢你的担心,不过我肯定是要回去的。” 他到现在还没和楚师兄成为朋友呢。 苏玄机想直接反驳自己并没有担心的意思,但望着少年那张脸他最后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灵舟开始颤动起来,苏玄机站在灵舟最顶层的控制中枢处,手轻放在控制灵舟方向的白玉珠上。 庞大的灵舟直入云霄之中,犹如海市蜃楼,飞跃在云雾之间。 邵白一个人待在灵舟的第二层中,他身边的人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但整个灵舟并没有他想象之中那么安静。 比如他身边的郑富贵,呼噜打的震天响。 倒是让邵白不至于太过难熬。 他低下头望着自己手腕上的黑色印记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虽说不在意别人的态度,但他在意楚师兄的想法。 楚师兄会不会觉得他太废物了,而因此很嫌弃他。 有可能,毕竟师兄老骂他来着。 想着想着,少年不由耷拉着脑袋,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 最后,他还是找块手帕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暂时将那黑色的印记遮了起来。 嘭的一声! 那是灵舟底部撞击地面的声音,又经过一阵颠簸的滑行,清虚宗到了。 苏玄机从三楼下来,向少年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装作睡着的模样。 然而少年并没有看懂。 “你现在只是个普通弟子,你应该和他们一样昏迷不醒。” 这次少年总算明白了乖乖闭上了眼睛。 苏玄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沉思片刻,他手挥了挥,灵舟的舱门缓缓打开。 耀眼的红光猛地照在苏玄机的脸上,刺的他那只独眼有些疼,他垂下头将黑色的兜帽往前拢了拢,将自己苍白的面庞隐藏在阴影之下。 “呵,脸色和吊丧似的。”这熟悉的声音懒散中带着戏谑,苏玄机不必抬头就知道是谁。 “现在是食晚饭的时间,你为何在这里?不会再等我吧。”黑色斗篷下的声音平静的没有起伏。 “等个屁!”背光下的高大男人半歪着头,金色的长发在夕阳下璀璨夺目,无需任何的点缀便足以让人无法转睛。 他眉头紧皱着,一副随时想将面前的人暴揍一顿的模样,但今天他难得压抑下了怒火,沉声说道:“怎么回来地这么晚?迟了快两个时辰。” “你在这傻站了两个时辰?”苏玄机重新解读了下男人话中的意思,晃晃悠悠地从灵舟下走了下来。 “苏玄机!”男人一脚踹在灵舟的悬梯上,长腿拦住了苏玄机的去路,“人呢?” 苏玄机眼皮微抬,“那些人死活与你有何关系?” “别惹怒老子,在这答非所问。” 见男人即将在暴躁的边缘,苏玄机眼神中带了些打量,“我们中途遇到了成群魔兽的埋伏。” “什么?!”男人脸上明显绷不住了。 有些稀奇,这个叫楚天泽的男人居然会露出这种神色?苏玄机有些没想到。 “没什么事,只不过都昏了过去,睡醒了就好。”苏玄机才说完,男人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往灵舟上走去。 “你去找谁?”苏玄机想了想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邵白?” 男人停下了脚步,“关你屁事。” “你不想知道他法纹觉醒的结果吗?”苏玄机是个聪明人,一般情况下,他总能轻而易举在说话间抓住别人所关心的,从而占据上风。 “是什么?” “旁门左道,黄级。”苏玄机轻声说道。 “呵,难怪学起法诀来这么蠢。”男人嗤笑一声,随后便大步向灵舟上走去,头也没回。 “想要的人吗?”苏玄机望着庞大的灵舟,自言自语,若有所思。 楚天泽快步登上灵舟内部,他没少再这灵舟待过,对这灵舟还算熟悉,很快便来到了灵舟的第二层。 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淡红色的眸子扫视了几下,立马就找到了他想找的身影。 楚天泽的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他向少年走去,少年靠着椅背上睡姿乖巧,像午后晒着阳光下的小猫崽,让人想上去摸几下的冲动。 然而—— 楚天泽望了眼少年旁边不知不觉将头靠过来的脑袋,眸子沉了沉,一手将那碍眼的东西推到了另一边。 被人很推了一把,郑富贵全身哆嗦了一下,随后又慢慢安稳睡了起来。 “真他妈能睡,是猪吗?”楚天泽暗骂了一声,随后十分熟练的将少年杠了起来。 紧闭的眸子有些不安,少年的睫毛颤个不停。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26章 六海州海界26 为什么……楚师兄会来灵舟上找他? 而且还直接将他抱、抱…… 这下他可怎么办?他还要接着装睡吗? 邵白两只眼睛紧紧闭着,脑子里面一片混乱。他整个人被楚天泽扛在肩膀上, 两只臂膀像是不受控制一般, 犹如断了线的傀儡木偶, 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真的好丢人啊! 邵白的脸上有些热,虽说他也不是第一次被楚师兄这么抱着走了, 可还是心如擂鼓。 这可是在清虚宗里啊, 若是被人看到—— 不知怎么的, 有一股隐隐约约的热意在邵白的身体里上游下窜, 像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要从他的心里迸发出来。 他怎么一碰上楚师兄就变得如此奇怪? 楚天泽一只手扛着少年, 另一只手拎着少年视如珍宝的破铜烂铁,走在清虚宗中。 此时, 正是吃饭的时候,路上没有多少人, 就算有一两个看见那朱色的身影也早就跑得远远的。 男人身上凶狠戾气太重掩饰不住。 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座山头的土匪头子,下山来打家劫舍了。 然而楚天泽我行我素惯了,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淡红色的眸子瞥了一眼肩上的人,眉毛微蹙。 真他妈的轻! 这小傻子一共才多少斤两啊! 还有这腰也太细了点吧, 和个姑娘家似的, 感觉一掐就要断。 楚天泽长腿一踹, 将面前半阖着门踢开, 因为少年还没有醒, 他便只有先将人带回自己的寝屋里, 安顿在他自己的卧榻上。 真他妈奇了怪了, 明明平时一天三顿一顿不差, 这小子身上的肉都长到哪里去了。 将少年放下,楚天泽半蹲在床边,望着少年的白里透红的面庞不小心看着有些发愣,像是着了魔一般,他伸出手,用两根指头戳了戳少年的面颊。 有点软,原来是肉都藏在脸上了吗? 像是找到了有意思的事,楚天泽一会儿用指尖戳了戳少年的脸颊,一会儿伸手轻轻捏了捏,玩得乐在其中。 忽然他注意到少年晃动不停的眼睫毛,眼神沉了沉,嘴角微微上勾。 接着,他修长的手指移到少年秀气的鼻子上,然后轻轻捏住。 没一会儿,少年便呼不上气来,将嘴巴微微张开。 “还敢装睡?接着装,挺有本事的。”男人捏着少年的鼻子恶声恶气的说道。 少年的身体一颤,过了会儿,那双清澈的眸子才彻底睁了开来。 见对方一副眼神游离、坐立不安的模样,楚天泽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明明是他被当作苦力老老实实扛了这小傻子一路,这小傻子还在他面前装起可怜了。 “楚……楚师兄,你回来了。”少年有些心虚地垂下头,声音有些小,被面前的男人戳穿谎言让他十分不好意思。 望着少年通红的耳廓,楚天泽心里难得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愉悦,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居然敢故意骗我?”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有些愠怒。 “对不起,楚师兄,你不要生气。”少年连忙抬起头,手扯了扯男人的袖子,眸子里有些慌张。 楚天泽并不吃少年这套,站起身,坐在一旁椅子上,也不搭理少年,装作没听见的模样。 “楚师兄……”邵白又唤了几声,见男人还不理他,脑袋不由耷拉了下来。 他怎么才见面就惹楚师兄生气了? 他果然是……很招楚师兄厌烦的吧。 他盯着自己手腕上系着的手帕,心里忽然疼的厉害。 楚师兄还不知道他的法纹天资,如果知道了的话—— 应该会更加生气,会更加嫌弃他吧。 他的法诀是楚师兄教的,楚师兄算他半个师父,然而这天下哪有会喜欢愚笨徒弟的师父呢。 邵白喉头滚动,他越想越难受,那股子糟心的情绪堵在他胸口,徘徊难处,他说不出口。 “对不起,楚师兄,我去跑圈领罚。”说完,少年便无精打采地推门要走,他想以这种方式让男人消气。 显然男人也没想到邵白会有这种反应,见状,他先是一愣,随后暗骂一声。 “站住。”楚天泽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将少年叫住。 少年身体一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双唇抿紧。 真他妈麻烦,到底是谁诓人在先的? 望着少年萎靡不振的样子,楚天泽愈发烦躁,他见不得对方在他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看着心里不舒服。 “你真是傻子吗?给我过来。”楚天泽叹了口气。 少年十分乖顺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领罚?我他妈罚过你?”男人凶巴巴地说道。 “没有,楚师兄对我很好,特别好。”少年低着头答道。 好什么……好。 楚天泽手撑着下巴,将头扭到一边,接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扔到桌上。 上面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邵白抬眼,望着那油纸包裹的东西,面露迟疑之色,看楚师兄的意思,似乎是给他的? 他小心掀开一层厚厚的黄色油纸,顿时,肉香满溢。 邵白一时有些懵。 里面包着的是一只光滑油亮、外焦里嫩的烧鹅。 “深井烧鹅,顺路买的,后来没了胃口,正好是你十五岁生辰。”男人摆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末了又加了一句。 “你不要便扔了。” 邵白望着那包裹完好的烧鹅,之前心里的郁结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这显然是楚师兄特地买了带回来的。 邵白不由莞尔,看来楚师兄真的以为他喜欢吃鹅肉的。 “不会扔的,我很喜欢,谢谢楚师兄。”邵白眼神带着温柔,原来他在生辰也会收到礼物啊! 真的不一样了,这是上辈子他活了那么久都没有收到过的生辰礼物。 男人冷哼一声,“拿了就赶紧回自己屋里去。” “楚师兄,你吃饭了吗?”少年抬起头,注视着淡红色的眸子,“如果没有,可以和我一起吃吗?” “我吃过了。”楚天泽有些不自然地挪开眼神。 “那楚师兄可以陪我一起吃吗?今天是……我生辰。”少年的语气里带了点恳求。 实在是……难以拒绝。 “哪来这么多要求,下不为例。”男人撇撇嘴,顶不住少年眼巴巴的样子,最终还是妥协了。 “那去我的寝屋吧,我房间里有碗和筷子。”说完少年便将桌上的古剑背在背上,一只手扯着他的朱色的袖子,另一只手拎着烧鹅,往门外走。 望着少年的所作所为,楚天泽忍下怒气,深吸了两口气。 这小傻子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两人来到门前,邵白忽然停了下来,“这门怎么开着的?” “忘锁了呗,真是蠢。”楚天泽望了眼懒散地说道。 邵白没说话,他知道自己没有忘,他平日里做事大多按部就班,不会出这种纰漏。 他伸出手推开门。 瞳孔不由缩了缩,不知是谁在他的桌子上面堆满了东西。 邵白快步走到桌边,在一大堆东西里很快便发现了邵和玉留给他的传音卷轴。 他将卷轴打开,上面浮现出了熟悉的字迹。 原来桌上这些都是他的父母、兄长送于他的生辰礼物吗? 邵白揉了揉鼻子,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有些酸楚,但更多的是温暖。 “楚师兄,你先坐着,我收拾一下。”随后少年便收拾好情绪,开始忙碌起来。 楚天泽望着那成堆的礼物不知在想着什么,他淡红色的眸子半阖着,显得有些沉寂。 然而这份沉寂很短暂,很快他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 “楚师兄,给。”一双筷子递到了他的手里。 楚天泽抬起眼皮,接过筷子,当他望见桌上的那盘烧鹅的时候,难得露出惊讶的神色。 整只烤鹅都已经被去骨,处理的干干净净,片片鹅肉也切得厚度也恰到好处。 这些都是小傻子弄的? “楚师兄,你尝尝。”邵白将最好的部位挑了出来。 楚天泽望着自己碗里的鹅腿,干脆直接将那碗砰地一声放在少年的面前。 “……” “让你吃就吃,哪来那么多话,说了是给你的。”男人蹙着眉,沉着声音说道。 邵白见楚师兄又板起脸来,连忙乖乖吃了起来。 淡红色的若无其事地瞟向身侧,只见少年吃着鹅肉,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倒是让人莫名有食欲。 “有这么好吃吗?”楚天泽问。 “嗯,楚师兄,这个好吃。”少年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楚天泽瞧着少年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 “真是和猪一样。” “楚师兄,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楚。”少年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疑惑。 男人轻咳一声,装作随意地问道:“没什么,对了,邵和玉他都送了你点什么?” “兄长送了我两套订做的成衣,十瓶灵药,五十张三重法诀的符咒,一篮家里种得火晶柿子,好多灵石……” 少年想了想如实答着,楚天泽听着听着嘴角有些不自然地抽动。 邵和玉可真行啊! 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往清虚宗里送了这么多东西。 这样一来,他楚天泽就给只烧鹅未免太没面子了。 待到少年将那只烧鹅吃完,楚天泽手敲了敲桌面冷声道:“一会儿,你出来一下。”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2州7章 六海州界27 邵白跟在男人身后, 他们沿着小路一直向东, 很快就来到了整个清虚宗最边缘的楼阁面前。 夜幕下的映雪读百~万#^^小!说大概是清虚宗最美的地方了。 那种美不是肉眼上单纯上的享受, 而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意境。 钟灵敏秀、人文荟萃,或许在长时间的熏陶沉淀下, 这映雪读百~万#^^小!说已经有了自己的灵气也未可知。 “楚师兄,大晚上我们这是去百~万\小!说吗?”邵白仰着头望着面前的雕梁画栋,神情随和。 在他看来和楚师兄一起百~万\小!说也是很好的。 “看个屁的书!老子从来不百~万\小!说。”楚天泽语气十分不屑。 当然, 他为了教小傻子法诀的那几本不算。 “楚师兄真厉害,不百~万\小!说法诀也那般好。”邵白笑着称赞着。 “你——!你别说话, 映雪读百~万#^^小!说禁喧嚣!”楚天泽有些羞恼, 回头瞪了少年一眼,语气凶巴巴地。 妈的, 总是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说得不觉得丢人,他听得还觉得还丢人。 邵白摸了摸鼻子,随后听话地点点头。 旁边路过的弟子听得心里骇然,说来也是好笑, 清虚宗里大大小小那么多规矩,就没见这他们首席守过一条的, 今日竟然有幸听这混世魔王教训起别人来了。 咯吱,咯吱, 咯吱 两人踩着木质的楼梯回旋向上,走到第四层的时候, 看守的执事望了眼邵白身上的月白色的衣服, 面露迟疑之色。 要知道亲传弟子没有再往上进入映雪读百~万#^^小!说第五层的资格了。 “你他妈要拦我?”忽然深沉的男声响起, 淡红色的眸子俯视着对方。 那执事身体一颤,这才想起面前的少年原来是首席带的人! 他怎么忘了呢! 想起男人在万法玲珑阁放出的狠话,执事吓得冷汗直出。 “不敢,不敢。”说完,行了个礼,让到一边。 楚天泽冷哼一声,径直向上,然而跟在后面的少年却反而有些犹豫了。 “楚师兄,我好像不能再往上的。”少年停下脚步说道。 “让你上来就上。”楚天泽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那藏不住的戾气让旁边站着的执事吓得够呛,心里比这两人都还着急。 你就和他上去呗!那执事心里嘀咕着。 不然惹这雷狮子发起火来,自己靠这么近倒时候想跑都跑不掉! “可是清虚宗的规矩——” “真是死脑筋。”楚天泽暗骂一声。 “清虚宗哪有这条规矩?不信,你问他。”楚天泽抬了下下巴,那执事身子又是一颤。 这都什么事啊! 他……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那执事也是摸爬滚打了多年,自然听出了他们首席话里若有若无的威胁之意,对着少年头摇个不停,“首席说得是。没有的,没有这条规矩。” “都说你记错了,蠢死了。” “是……这样吗?楚师兄,对不起,我记错了。”邵白挠了挠头,连忙追上男人的脚步。 除了他们两个,今日映雪读百~万#^^小!说第五层没有一个人。 “好多书。”邵白头一次来这里,走了几步便拿起一本看了起来 。 书里都是他根本使不出来的法诀。 “别看了,过来。” 哐当当—— 邵白放下手上的书,楚天泽不知从哪搬出了一个木梯倚在书架上,他三下五除二地爬到顶端,接着伸出手砰砰砰地对着屋顶敲来敲去。 “楚师兄,小心些,注意安全。”邵白有些担心地说道。 “罗里吧嗦的。”男人哑声抱怨,接着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竟然直接将屋顶的一块木板翘了起来。 朱色的身影一下就窜到了屋顶上。 “快点上来。” 楚天泽见少年脚踩着木梯摇摇晃晃,下意识想伸手下去拉对方一把, 结果他才准备弯下腰,少年就已经爬上来了。 “切,你是属猴的吗?”楚天泽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语气有些不爽。 “不,不是,楚师兄,我是属兔的。”少年听到后纠正道。 呵,属兔的? 还挺像,是挺能的蹦跶的。 邵白上来后才意识到他与楚师兄现在是在映雪读百~万#^^小!说的顶层的楼台上,同时也是整个清虚宗最高的地方。 视野宽敞,一览无余,山上各处的点点灯光尽收眼底。 楚师兄是带他来这里看夜景的吗? 邵白刚准备回头说些什么,便看见朱色的身影手中掐诀。 “楚师兄?”邵白刚要开口。 楚天泽便消失不见了。 邵白顿时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四周望了望都找不到那抹朱色。 楚师兄去哪了? 为什么把他一个人丢在屋顶上? 是突然有什么事了吗? 邵白扒着旁边的身边的屋檐,乖巧地等着男人的出现,不知不觉间,少年的小脑袋便耷拉了下来。 快一炷香的时间了,楚师兄还没有回来。 应该是碰到了着急的事了,邵白想着 虽然心里明白,但还是忍不住会感到失落。 少年的指尖轻轻敲着瓦片,当当当的响着,整个人都显得意兴阑珊起来。 面前的景色慢慢变得索然无趣,没了一开始的兴致,邵白甚至觉得在这里夜里风吹着还挺冷的。 他要不要继续等楚师兄呢? 邵白垂着头思考着,他觉得或许自己该聪明点早些回去,可是他内心深处还是想等等的。 少年幽幽地吐了口气。 忽然一道夺目耀眼的火光射上了天空,将整个黑色的夜幕缓缓切割开来。 一切来得毫无预兆。 “这……这是什么啊?” 邵白的表情有些呆滞,整个人仰着头追随着那道神奇的流火,样子看上去要多傻有多傻。 两辈子下来,这是邵白极其少见的失态。 那道流火是漫天华彩的原点,是硕然绽放最初的模样。 一朵朵闪烁着的白色大洋花在漆黑的土壤里交织在一起,在这清虚宗之上肆意地盛开。 这大概是世上的最神奇的法诀了,能在一瞬间将无边无际的苍穹变得繁花似锦,千娇百媚。 伴随着砰砰砰的巨响,邵白能感受到整个清虚宗的弟子都被吸引了出来,他们人头攒动,为发现了这前所未见的盛况而欢呼雀跃。 而他似乎正站在最好的观赏位置。 无需拥挤,没有遮挡,身临其境。 就像……是为他准备的一样。 一个有些难以置信的念头忽然从邵白的脑中冒了出来。 这空中的华光熠熠是楚师兄为专门他准备的生辰礼。 邵白伸出手遮住自己的双眸,嘴角勾出了一个复杂的弧度,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再尝到这样的愉悦。 上一次,还是在天山的时候,金炎才愿意接受他的投喂没多久。 他坐在黑暗的洞穴里,金色的巨兽沿着刺眼的光芒来到他身边,将叼着嘴里的一大朵荷花丢在他的脚边。 邵白还记得那朵荷花是金炎连根从河边拔起的,潮湿的污泥溅得他满身都是。 当然,金炎身上也是弄得满身脏,之后他为了帮对方洗干净,还被对方挠了好几道红印子。 可是,真的很高兴,那种终于得到回应的感觉。 实在是让人欣喜若狂。 又经历了一次,就像奇迹一般,惊人的相似。 邵白一时感触,他本来想着他这辈子能再次相遇金炎已经不敢奢望更多了。 他只想守着那人,护着那人,让那个人好好的活着。 会说,会动,有着原本温热的体温就够了。 然而,金炎总会带给他更多的惊喜。 好想见到楚师兄。 想见他。 当最后一朵绚烂的白色洋花在黑夜里消散,四周猛地陷入了安静之中。 “真他妈的倒霉,半路居然被墨法老头给堵了个正着,真是晦气。”不耐烦地抱怨声忽然响起。 楚天泽有些烦躁了抓了抓金色的长发,一边掉头张望是否有追来的身影,心里还不忘再骂上墨法老头几句。 谁想他一回头,一道影子就撞进他怀里,楚天泽前脚才站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被人猛地撞倒在地上。 真他妈疼! “你他妈发什么毛病啊!”楚天泽还没开始发狠劲,他就感觉到一双手箍着他的脖子,少年的脸靠在他肩上,身体微微颤抖。 怒火立刻就憋了回去,楚天泽直接被少年的反应弄懵了,感觉到肩膀上的淡淡地湿润,一时更加手足无措了。 他伸出手僵了僵,极其不自然地一下又一下拍着那毛茸茸的小脑袋。 “你……哭什么啊!我……又不是故意把你一个人扔在这的,不是和你说了,就是去的路上不小心被墨法那老头逮到了吗!好了,好了,我的错行了吧,不是过生辰吗?哭个什么劲啊!”男人的语气低沉,虽然语气不耐烦,但听起来却是少见的温柔。 “老子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想出个法子,你不给个笑脸就算了,就知道哭!今天过了,就十五了,能不能不要和个小屁孩似的。”楚天泽一边摸着少年的脑袋一边抱怨个不停。 少年的头发都被他揉得乱七八糟的。 “不是的,楚师兄,我没有哭。”少年抬起头来,眼睛还有些湿润,面颊也有些红,看起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我只是太高兴了。”少年不好意思地说道。 “高兴也他妈要哭,真和傻子似的。”男人愣了愣,随后将头撇在一边,冷声问,“你还要压在我身上多久?” 邵白脸刷的一下红,道着歉慌忙从男人身上起来。 之后,两人从屋顶下来,出了映雪读百~万#^^小!说。 在回去的路上,邵白走在一旁主动扯了扯男人的袖子。 “干什么?”男人没好气地说道。 “楚师兄,生辰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许来年的愿望?” “可真够得寸进尺的。”楚天泽嗤笑一声。 过了一会儿。 “什么愿望,说。” “我想明年生辰也和楚师兄一起过。” 少年笑着,清澈的眸子柔软极了,有一瞬间,楚天泽觉得快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真是要命。”淡红色的眸子连忙错开,轻声咕哝道。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282章 六海州界28 “掌门, 灵舟上的弟子已无大碍, 家近的都已送回, 家远的也在峰头的空房安顿下了。” 梵天长吁一口气,搁下手中的笔, “做得好, 玄机大师呢?” 门外的人声音顿了顿,语气有些为难, “玄机大师说他累了, 只递了份文书于我,便紧闭大门了。” “也罢, 玄机大师今日也辛苦了, 你把文书拿来于我吧。”梵天点了点头吩咐道。 “是, 掌门。” 呈上来的文书一共两本,梵天先打开了其中一本, 望着上面有些飘逸的字迹,神色便不由沉重了起来。 频频出现的宇级魔兽,统领魔兽群的兽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再往不安动荡的方向发展啊! 梵天掌门扔下文书手轻揉太阳穴,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老实说, 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么麻烦的事,他真是宁愿没有坐上现在的位置。他资质平平,修为也不算顶高,清虚宗几百年来, 唯独到他这里居然能碰上什么牢子人间浩劫。 身系整个宗门的荣辱存亡, 梵天掌门有时候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太沉了些。 “掌门!墨法有事禀告!”一个肃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梵天眼神幽幽, 只觉得头更加痛了几分。 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墨法长老,进来吧。” “掌门。”墨法行完礼,便直起身来,脸上还有未平复下的怒色。“首席弟子楚天泽,深夜故意使用高危法诀,引得上下弟子惊扰,扰乱宗门秩序,还请掌门秉公执法,按门规重重惩罚。”墨法的声音硬冷,眼珠子却像随时能喷出怒焰一般。 “坐下歇歇吧,墨法长老,来喝杯茶。”梵天掌门和颜悦色地倒了杯热茶。 “谢谢,掌门。”墨法面无表情地接过,但他没有喝也没有入座,整个人像一棵枝干遒劲的老树生了根站在那里。 “墨法,这件事便算了吧,也没有造成伤亡,那空中放的烟花也挺漂亮。”梵天掌门自己抿了口茶缓缓说道。 “掌门!你不能因为楚天泽是九天上界的人便如此纵容他!身份如何都当守规矩!不然还要我这安定司何用!”墨法面红耳赤,情绪十分激动,或者说只要说起楚天泽的名字他都是这幅模样。 “墨法。楚天泽是个例外,既然你也知道他是九天上界的人,那你也该明白我身为掌门的顾虑。虽说是他是被赶下来的,但难保上面的人哪天不会想到他。一般小错,你便睁只眼闭只眼,放他过去吧。”梵天掌门放下茶盏,循循善诱道。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进了清虚宗便是清虚宗的人,小错不罚,待他犯下弥天大错之时,全都晚了!” “在人间浩劫面前,这些小错、大错又算什么呢?”梵天掌门声音有些疲惫。 “人间浩劫……是真的?!”墨法的表情十分惊讶,墨河与他说得时候,他真以为对方是在耍他的,“那究竟是什么?” “天隐皇朝传来的,你听听吧。”梵天掌门从抽屉里抽出一根卷轴,随后卷轴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十年内,三重下界有大浩劫,吾等……再无宁日!” 话不长,却让墨法心里发寒。 “我是还没有与你提起此事,但这段时间你也感觉的到吧!”梵天掌门靠在椅背上,指了指自己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公文,“这些全都是关于魔兽群袭击的事务,你看看这些数量,是去年的两倍不止。宗门里的精英弟子忙得停都停不下来,昨日才回来的,今日便又出发了,我们的人手和繁殖快速的魔兽比起来差得远呐!” “可是……楚天泽他是个祸患——”墨法长老的声音有些动摇了。 梵天掌门摆了摆手,沉声道:“祸患也有祸患的用法,指不定浩劫便用上了呢。” 墨法长老不由愣了愣,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掌门竟然有让楚天泽去对抗浩劫的打算? 墨法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在他眼里楚天泽就是个混账,他也说过若是对方威胁道宗门会亲手除掉对方。 但梵天掌门所说的未免——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墨法长老不会当真了吧,他终究是九天上界的人。”像是注意到墨法长老异样的表情,梵天掌门的语气显得有些上扬,像是开玩笑一般。 “对了,这是这次法纹觉醒的结果,你有空将之公布、录入进册吧。”梵天掌门将手边的另一本文书递于了墨法长老手中。 墨法长老接过,粗略的翻看起来,微微蹙起了眉,“这届的弟子资质着实普通了些,还有好几个是旁门左道的。” “给些灵石打发回去吧。”梵天掌门说。 当翻到一个名字的时候,墨法长老的瞳孔缩了缩,随后将这文书摊在了梵天掌门面前。 “怎么了?可是文书记载有什么问题?”梵天掌门疑惑问。 墨法掌门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名字。 “邵家的这个小儿子该怎么吧?” “呵,竟然是旁门左道,邵家也是气数耗尽,要没落了。”梵天掌门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留着吧,毕竟还是邵家的人。” “那公布之时,可要遮掩掉……” “如实公布吧,毕竟要公事公办啊,你说呢?墨法长老。”梵天掌门头也不抬地说道。 “墨法知道了。”墨法长老的神情冰冷,他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是墨河的弟子多问了一句,既然掌门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是公事公办的。 天一亮,清虚宗修炼室门前的布告栏那里就已经挤满等着看榜的人,他们中有的是这次参加法纹觉醒的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被清虚宗选中,而有的就是宗里的记名弟子单纯是来瞧个热闹,顺便来看看这新入门的里面有没有什么稀奇人物。 “这一榜里竟然只有两个地级法力的,想我们当初榜首可是天级的。” 有些老弟子不由摆起谱来,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开始显示起自己的资历来。 果然很快就有才入门的弟子凑了过去。 “这位师兄,你刚刚说得可是真的!”有年轻弟子问道。 “那可不……楚天泽的名号听过吗?我师兄。”那老弟子摇头晃脑说道。 旁边有明白的人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戳起他的老底,“行了,你拉倒吧,这‘雷狮子’喊你一声师弟,你敢应吗?” 那老弟子顿时泄了气,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讪说道:“这首席师兄不也是师兄嘛!” “咦,这榜的最后怎么还有一个人天资只是旁门左道的?”很快人群里便有人有了惊奇的发现。 “真的!奇了怪了,这种资质怎么也能和我们一起进清虚宗的?难道是少人凑数的?” “让我瞧瞧,让我瞧瞧,他叫什么?邵白?不会是邵家的人吧?” “不会吧,会不会写错了。” …… 外围的老弟子大多没有开口,邵白这个名字他们已经不再陌生了。 虽然他们心里惊讶于这叫邵白的少年天赋如此差,但一个个都已经受过了教训都未敢表现出来。 这叫邵白的天资是差,不仅差,还傻。 但人家背后可是有人撑腰的啊! 他们也最多私下说说,可不敢明面招惹的。 “哎呦,谁撞我啊!急什么——”一个在榜的弟子忽然哎呦一声,被人硬是拽到一边,他刚想转过头去发作,谁想竟是刚刚说话的老弟子拉扯的他。 对方缩着腰对他挤眉弄眼着。 那弟子先是不知所以,过了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真是被救了一命。 一个金色长发的高大男人与他擦肩而过,身上鲜明的戾气离就是得老远都能感觉的到。 就在刚刚无意间,他不小心和对方那双淡红色眸子对视了一眼,他便有些脚软站不稳了。 简直像是下一刻就会被对方活吞了一般。 这、这人究竟是……谁啊!! 清虚宗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人! “都闲着没事干了吗?”人群自动给男人让开一条路来,原本拥挤的榜单前也只剩下他一人。 淡红色的眸子在榜单面前上下扫视了一番,像是再找什么一样。 忽然男人嗤笑一声,毫不隐藏语气里的不屑:“没一个能看到。” 底下不少都名在其上,一个个听了都暗暗咬牙切齿。 这面前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简直是嚣张招摇到极点了! 要是实力允许,他们真想将人狠狠教训一顿。 然而下一刻,他们这点想报复的心思便烟消云散了。 男人微微抬了抬手。 一声巨响! 这明白敞亮的晴日里,居然硬是降下了一道闪电霹雳砸在了他们面前的布告栏上。 乌黑一片,那榜单上一字都看不清了。 整个布告栏上都冒着袅袅轻烟。 真是见了鬼了! 恐怖至极!恐怖至极! 很多人早就不是第一次见了,却也依旧控制不了心里的惧怕。 谁也没想到这才刚来“雷狮子”便给了这些还未入门的新弟子留下了这么深的阴影,老弟子们一时有些担心这些新弟子受不受得住。 做完这一切,楚天泽便懒懒散散和没事人一般撂下一帮目瞪口呆的弟子走远了。 少年将拳头握紧,手中的小火苗便熄灭了,见楚天泽来了,便嘴角上扬行了一礼。 “楚师兄。” “嗯,接着练,别偷懒。”男人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是,楚师兄。”邵白认真地点点头。 一脸傻样。 楚天泽倚在树干的阴影下,嘴角微勾。 还好是被他先看见了,不然要是被这傻子看见指不定又会哭鼻子。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29章 六海州界29 “邵师弟, 他们为什么一直在看我们?”少女身体缩了缩小声说道。 唐丝丝对旁人的目光最为敏感不过,她能明显感觉到身边注视的目光与以前相比变多了起来。 然而,她才说出口便自己想明白了, 那些人望着的哪里是她, 而是她旁边的邵白。 都是因为法纹觉醒的事—— 虽然那公布结果的榜单被楚天泽毁了, 但这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邵白并不知道关于他天资的消息早就和长了个脚一般, 已经算是人尽皆知了。 “邵、邵师弟, 你、你你不要放在心上,没什么大不了的。”唐丝丝只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戳了少年的痛处, 声音有些急促。 “唐师姐, 我没事, 因为我让你不舒服了。”邵白摇了摇头, 他倒是对唐丝丝有些歉意。 “我、我我没有关系的!”唐丝丝声音抬高,虽然有些结巴,但语气还是格外坚定的。 邵白愣了愣, 随后笑了,“谢谢, 唐师姐。” 唐丝丝耳尖有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但心里还是十分担忧少年的情况。 遇上这样的事换成是谁都不好过吧。 更何况邵师弟还是名门望族出身, 肩上的压力比其他人还要重许多。 唐丝丝眸子暗了暗, 她有些嫌弃自己嘴笨, 关键时刻却说不出什么能安慰少年的话来。 邵白其实和平常没什么太大区别,中午他和唐丝丝一起吃完了午饭,两人便分开了。 唐丝丝要去万法玲珑塔修炼,而楚天泽下午忽然有事离开了,邵白难得有了空闲,便打算再去映雪读百~万#^^小!说看看。 上次去了一趟,他觉得那里还是挺有趣的地方。 然而走着走着,邵白便发现有些不对劲,他多在清虚宗南边活动,上次楚师兄晚上带他去了一次,还是夜里,他以为自己是记得路的。 不过不知不觉间,他便发现这路不知慢慢就和他记得不太一样了。 他似乎又迷路了。 这时有一名玄衣弟子路过,邵白便想拦下问问路。 然而他刚准备走向对方,那记名弟子瞥了他一眼,便突然加快脚步快速走开了。 邵白望着那离开的背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 “玄机大师。”邵白也感知到苏玄机的存在,转过身来行了一礼。 黑斗篷下的表情的有些不自然,再知道少年的真正实力后,苏玄机还是无法做到像什么没发生一般与少年相处。 “我想问问,映雪读百~万#^^小!说怎么走?但路过的弟子见我就躲,不知玄机大师能否告知。”邵白语气温和。 “正好我也要去,一路吧。” “麻烦,玄机大师了。”邵白笑了笑,跟在黑色斗篷的身后。 两人一路来到映雪读百~万#^^小!说,邵白随着苏玄机走上回旋的楼梯,但到第五层的时候他便又被看守的执事拦了下来。 “亲传弟子没有进入第五层的资格。”与那天不同,看守的执事也换了一个。 “他与我一起的。”不待邵白反应,苏玄机便先开口了。 见是玄机大师发话,那执事也不敢再三阻拦了。 “不好意思,玄机大师。”邵白这才发现自己又添了麻烦。 “无需道谢。” 苏玄机声音毫无起伏,在他看来,依少年的实力倾覆整个清虚宗都是轻而易举的,这清虚宗又有哪里是对方不能去的。 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挑出一本书坐了下来,眼神却带着探究打量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他今日本来是没打算来映雪读百~万#^^小!说的,但这个少年身上实在是有太多的谜团了。 既然遇见了,便不失为一个探究的机会。 第五层大多是高级法诀的摹本,邵白看了也不能用,便凭喜好选了一本名为《沧海横流》的五重水系法诀摹本坐在了苏玄机的对面。 “你还在学习法诀吗?”苏玄机语气带着疑惑,在他看来少年完全没有必要看这种书。 简直是浪费时间。 “嗯,虽然使不出来,但看看也是挺有意思的。”邵白有模有样地翻开书,法诀对于他来说也是个很有有趣的挑战。 “你行为处事都不按常理,明明有着强大的力量,却总在做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事。” “玄机大师,我没听明白。”倒是邵白听得有些懵。 什么捉摸不透的事? “我将你的天资结果记为旁门左道黄级传报上去。现在宗门里都是有关你的流言蜚语,而你听之任之。之前有弟子结伙欺压于你,你也毫不还手。我很好奇是什么目的能让你隐忍至此。”苏玄机放下手中的书,开口说道。 “还好吧。”少年微微蹙眉,思考着如何回答,“他们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我,这种理由还不至于拔剑。” “剑不是这么用的。”像是在肯定自己的答案,少年轻轻点头。 真正伤害的他? 苏玄机甚至有些怀疑这世上有人能伤害到面前这个少年吗? 而且少年的回答这听起来有点答非所问。 对方说得并不是自己的目的。 苏玄机也不再逼问,试探不是一蹴而就的,反正后面还有的是时间,老实说这种危险神秘的感觉,倒是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兴奋。 接下来,两个人便各看各的书,陷入了沉浸。 忽然苏玄机皱紧了眉头,将书放下,双手伸到脑后解开了自己的眼罩。 “一只眼百~万\小!说不太舒服,希望你不要介意。”男人将眼罩放在一旁,淡淡说道。 “请便。”邵白抬起头,他发现苏玄机摘下眼罩后,显露的那只眼珠子是居然全黑的。 “这我用魔晶做出来的义眼,可能有点吓人。”苏玄机感觉到少年的目光解释道。 “它能用来视物吗?”邵白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有些唐突,若换一个人来问可能会让苏玄机很不舒服,但从少年嘴里说出却显得很纯粹。 “可以的,这本身是一颗宇级的魔晶,经过打磨后。我将里面内部挖空刻上了小型的法阵,带了很多年已经和另一只眼睛没有区别了。”说起自己擅长的机关术,苏玄机的话也变多了些。 “好厉害的手法。”邵白望着频频点头。 “不过就是看上去太过怪异。” “所以你将这只眼睛遮起来了?” “我无法像你一样,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眼光。”苏玄机脸色微沉说道。 “我觉得那是因为玄机大师不想让别人看着不舒服吧,这是很体贴的行为。”少年偏着头说道。 苏玄机听得一愣。 体贴? 这个少年看事情的角度可以说确实是与众不同。 “可是看到的颜色会很暗吧,如果是无色的材质会视物更加清晰吧,比如像……纯度高的灵石那种。” 苏玄机听后摇了摇头,“里面的法阵需要法力支持,灵石没有办法做到。” “灵石里面也是有力量的吧。”邵白下意识答道,随后他才想起,这个世界的人根本就不会使用灵石里的灵力。 他们只是把灵石当作普通换物的货币。 “但是可能会和法力有些不同。”少年声音有些小,低下头看起了自己手里的书。 灵石里的力量? 闻所未闻。 苏玄机也不再说话,脑中思考着少年刚刚说过的话,神色不明。 眼前的少年背后暗藏着的秘密或许远超他的想象。 邵白将手上这本书看完后,又去楼下借了本三重火系法诀的摹本,便于苏玄机道别了。 在寝屋的门口,他便感知到楚师兄在不远处的地方。 几乎没有多想,邵白便飞快的走进屋里,将门关了起来。 他现在有些怕见到楚师兄。 邵白低着头,望了望自己手腕上的白色布条,有些烦恼。 老实说,知道楚师兄下午有事的时候,邵白心里头一次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怕楚师兄问他法纹觉醒的结果。 他怕楚师兄知道后会对他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事是不可能一直不说的,邵白知道自己是一时逃避,但还是很没有出息的躲在了屋子里。 楚天泽站在不远处,他将少年像兔子一样窜进屋子里的动作看在了眼里。 嘴角勾了勾,大步走了过去。 伸出手动作懒散地敲了敲面前寝屋的门。 “出来!还有点时间练几个法诀!”男人在门外喊道。 然而屋子里没有一点回应。 楚天泽的手顿了顿,微微蹙眉,他刚刚明明看见少年进去了的。 “快点开门!” 依旧毫无反应。 故意装作没有人的样子? 这……傻子难道在故意躲他? 昨天还好好的! 心里有些刺刺地疼,但很快这种疼痛就被一股无法明说的怒气给吞没了。 好的很,竟然敢躲他? 邵白躲在门后面,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男人的离去,他以为自己成功躲过了一次危机。 他轻轻吐了一口气,随后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 然而他前脚刚踏出去,整个人便僵住了。 一个熟悉的气息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邵白万万没有想到楚师兄会用缩地诀又回到了这里。 “真他妈长本事了,你居然在躲我?”男人硬是被气笑了,眸子的颜色变得深沉。 瞳孔缩了缩,没转过身,光是听声音邵白便能感觉到身后男人的愤怒,他还来不及补救,双脚就离开了地,被人直接扛回了屋里。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30章 六海州界30 “楚、楚师兄,你你……先将我放下。” 少年有些面红耳赤, 这种双脚忽然离地的感觉, 让他心中有些慌。 老是这般被楚师兄像个孩子一样扛来扛去, 实在是让他羞惭满面。 他不想在楚师兄面前总是这般丢脸。 有错在先,邵白争辩的声音弱了不少,但显然盛怒之下的男人自然是什么都听不进去的,直接将他一屁股扔在了床榻上。 楚师兄真的很生气。 邵白喉头滚动,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这次楚师兄的愤怒非比寻常,他一时有些不敢开口, 生怕多说多错,火上浇油了。 楚天泽站在那里, 望着垂着头都不敢与他对视的少年,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了。 这他妈算个什么玩意? 之前怎么甩都甩不掉,三天两头地在他身边晃悠,现在却摆出这么个躲躲藏藏的模样算是个什么意思? 终于还是怕……他了? 想逃了? 男人的脸色沉着可怕, 他本想等少年开口说些什么,但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沉默。 这种压抑的氛围让楚天泽窝火万分, 难以能耐。 在临近爆发的边缘,他先开了口。 “为什么躲我”男人强压着怒火,声音沉着可怕。 身体里凶残的本性好像随时会冲破而出一般。 少年的身体一怔, 随后将手往后面缩了缩。 楚天泽嗤笑一声,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在这里和少年理论这个。 真他妈搞得好像自己求着对方理他一般。 不! 他才不是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 他只不过是觉得自己被对方耍了气不过罢了。 是这个小傻子自己非要闯进他的领地的, 他赶也赶了,该说的也说了,仁至义尽,现在对方拍拍屁股就想走了? 做他的梦! 楚天泽伸出手一把握住少年纤细的胳膊,然而触碰的瞬间他便已经清晰地感触到对方强烈的抵触。 可真是好样的! 楚天泽真的被气坏了,他刚准备发作,忽然脸色变得煞白。 该死的! 一阵麻痹的电流猛地在身体里游窜起来,楚天泽忍不住蹙眉,立刻松开了少年。 居然这个时候会…… 楚天泽退后几步,他忍受着法纹不受控的痛苦,心里却震惊于少年对自己的影响。 他没有想到对方能影响他到这种地步。 “楚师兄,你怎么了?”听到噼里啪啦细微的电流声,邵白终于发现站在一旁是楚师兄脸色不太正常,他立刻便顾不上其他的心思,面上无比担忧。 他匆忙起身想伸手去扶一下面前摇摇晃晃的男人。 啪! 朱色的长袖直接将他的手狠狠打开了。 “滚开,你他妈不是怕老子吗?滚远点。”男人有些站不稳,撑着旁边的椅子,低吼道。 邵白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他望着那双让人心悸的血色眸子,胸口闷地像被石头压住了一般。 现在男人说话的神色已经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若是现在换做其他人胆小点的怕是直接要被吓得魂飞魄散。 男人身上鸷狠狼戾的气息根本就不像人类,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很是骇人。 但在邵白眼里一切确是不同的。 他不会被双眼蒙蔽,他的感受更为纯粹,他看见的是男人藏在眸子血色下的痛苦还有—— 少见的脆弱。 楚师兄定是误会什么了。 而另一边楚天泽已经在心里把自己变|态地法纹天赋骂了个遍,每一次忍受这种痛苦的时候,他真的恨不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至少废人不讨嫌,不碍事,不是吗? 不会被人当做异类怪物。 楚天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舒缓身上的阵痛,金色的长发被细密的汗水打湿,他瘫坐在椅子上,四肢基本失去了知觉,在流窜电流的折磨下,他的意识有些模糊,眼前发黑。 一时间,那些呵斥、打骂的声音犹如梦魇从过去而来充斥在他的耳边。 “该死的玩意!真是下贱的杂|种,连馊饭都不配给他吃!” “将他关起来!这种怪物就不该放出来!” “将他扔到下界去吧,他是个污点,不配待在楚家。” 被人硬拽下天井的失重感仿佛又再次重现在他的身上,他就像块被人舍弃的腌臜,轻飘飘的从高空坠落。 他死死地瞪着双目,瞪着那越来越远的九天上界。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会摔得粉尸碎骨,会死得面目全非。 如果,活下来的话—— 是的,他没有忘记,没有忘记自己心里积压已久着的怨恨。 他本是不是这样的。 就像方寸之地的囚牢,能活生生将一个普通的孩子逼成一只红了眼的困兽。 “楚师兄,楚师兄。”有人在唤他。 一只温暖的手在抚摸着他的脸。 原来这世上还会有人这般自然地触碰他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楚天泽猛地睁开眸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那双清澈的眸子,目若朗星。 少年一只手撑着椅子,一只手抚在他脸上。 他们离得极近,近的他能看清少年长长的睫毛。 等等,少年怎么还靠他这般近? 他与他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命了吗? “你他妈真傻啊!说过让你滚远点待着!你还往我身边凑!你有病吗!” 男人实在太生气了,他已经很少用这般狠的语气对少年说话了,但他现在忍不住了! 这就是个蠢货! 他知道电流在血肉里窜来窜去的滋味,他知道有多不好受。 这究竟是哪来的傻子! “楚师兄,我不是故意碰你的,可我现在手有点麻,收不回来了。”邵白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眼神却依旧温柔。 “我只是想告诉楚师兄,师兄误会了,我一点也不怕师兄,真的。” 你他妈当然不怕老子! 爪子都按在老子脸上了! 楚天泽心里十分复杂,他望着少年那傻样气不打一处,但他不得不承认少年的话确实直击他最在意的地方。 不过三眼两语竟然就将他暴躁不安的内心平复了下来。 “以后,不要随便碰我,听到没有。”楚天泽没好气的望着正揉着手腕的少年,“麻痹刺骨的滋味很好受?” “不好受,但想帮楚师兄分担一点。”少年温和地说道。 “多管闲事!”楚天泽撇开视线,他已经有些分不清少年是傻而心地柔软,还是因为太过温柔才显得有些蠢了。 总之,少年就是他最不擅长对付的那类型的人。 “过来,我看看,有没有受伤。”楚天泽叹了口气,有些凶地将少年拽到自己的跟前来。 “楚师兄,我没事,你的身体怎么样?” 楚天泽抬了抬眼,随后自顾自地动作,“我早就习惯了。” “……” 他抬起对方的胳膊,便明显感觉到手底下的身子僵了僵。 “哪出毛病了,别动,躲什么躲!” 男人声音一高,邵白也不敢乱动了,生怕又惹面前的人生气,便只有绷着身体像个傀儡任对方摆布。 “你在手腕上系块帕子干什么?蠢死了!”邵白刚要阻止手腕上的帕子就被男人扯掉了。 怎么办? 手腕上的黑色印记被看到了—— 邵白有些慌张的观察着男人的脸色,生怕从中看到一点厌恶嫌弃的情绪。 然而他显然多想了,男人就和没看见一样将那帕子扔到一边。 可就算如此,邵白的心还是悬着。 “你究竟在躲什么?”楚天泽忽然开口问道。 “没什么。”邵白耷拉着脑袋。 “没什么?你这幅表情?在扮落水狗呢?”淡红色的眸子来回打量了下,最后在那块手帕子上停了下来。 他似乎有些明白这傻子的小心思了。 “因为法纹觉醒的事?”楚天泽蹙眉问道。 邵白脸色变了变,楚师兄问到这个份上此时他也不好再憋着,他的心情倒是难得有些紧张,带了几分慷慨赴死的意味。 “对不起,楚师兄,我的法纹是旁门左道,师兄一直教我法诀,但我给楚师兄丢脸了。”少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副承认错误的语气,“我不该瞒着楚师兄,可我怕师兄厌弃我……” “够了!”楚天泽直接打断了少年的话,他现在真想将少年的小脑袋撬开来,看看里面装的什么。 这说得都是什么玩意,这他妈能听吗? 真是让人生气! 见少年可怜兮兮的坐在床边上,楚天泽看在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站起身,伸出手对着少年的脑袋一通乱揉。 “楚师……兄,我错了。”少年的脑袋已经被揉成一团乱了。 男人望了眼,没忍住笑了一声。 随后又轻咳了几声,板起脸来,教训起面前的少年:“脑子本就不够用,还整天胡思乱想的。” “就你平常练的这个德行,你觉醒成什么样我还没数?” “……” “再说了,我这种异类教你这样的小废物倒是刚好,呵,还挺搭。”男人抓了抓头,语气里带了点自嘲。 “楚师兄……”虽然楚师兄在凶他,但邵白莫名有些感动。 “干什么?都说别随便碰我!”见少年凑到他身边,楚天泽有些嫌弃地将人推了推。 “楚师兄,我好高兴,突然觉得旁门左道也挺好的。”邵白笑着说道。 这样就好像他和楚师兄是一条船上的了。 “哼,资质差还不多修炼,笨鸟先飞不知道?”男人冷哼一声。 “嗯,楚师兄,我会好好练得。”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31章 六海州界31 风呼呼吹个不停, 即使在室内的走道里都让人忍不住脚底生寒。 接近入冬之时, 高耸入云的清虚宗比起其他地方又要冷上不少, 然而与寂寥的季节不同,清虚宗里的上下弟子这些天变得格外兴奋起来。 因为一年一度的省亲回乡的日子就要到了。 有些家远的弟子早早便已经开始收拾起东西来了, 他们等这个回乡的机会太久了,这次一去他们就要等过完年才回来了。 邵白行了礼,将门带上, 叹了口气, 有些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刚从墨河长老那出来。 墨河长老引经据典的长篇大论, 对于学识不太丰富的邵白来说着实难懂了些, 但他也大概明白墨河长老还是因为法纹觉醒的事想宽慰他一二。 可能在别人眼里邵白实在是悲惨可怜的。 即使邵白再三表示自己真的不在意法纹觉醒的结果, 墨法长老忧心忡忡的眼神也依旧没什么变化。 邵白是真的不在意。 或许原本还有些在意的, 但自从前段时间被楚师兄发现过后,他是真的没放在心上了。 “邵师弟,你什么时候回家?”邵白走在路上正巧碰见了刚修炼结束的唐丝丝。 “可能就这几日吧。”说到省亲, 邵白心里稍微有些沉重。 前几日,邵和玉在传音卷轴上说忙完这几天后便是要亲自来清虚宗接他回去了。 倒不是邵白不想回邵家,只是回去后他就见不到楚师兄了。 想着想着, 少年的小脑袋便耷拉了下来。 “那、那那邵师弟你怎么回去?我、我我可以让我阿爹送你回、回去。”这天的风真是越来越冷了, 唐丝丝张了张嘴说话都打起颤来,“阿阿爹说他有空!会、会来接我回去!” 虽然声音哆哆嗦嗦,但不难看出少女语气里的雀跃兴奋。 “谢谢唐师姐, 不过兄长说他要来接我。”邵白答道, 他见唐丝丝被风吹得都有些站不稳了, 便往前走了几步帮对方挡了挡风。 “邵师弟,邵前辈对你真好,他在凌霄法门事务繁多,还能抽空接你!” “邵前辈?师姐是指我兄长吗?”邵白有些疑惑。 “嗯,是的。” “可我兄长也不过比师姐大两岁,为什么用前辈这个词?”邵白想不明白,在他印象中前辈这个词一般都要用在辈分高的人身上。 “啊——!怎么会?邵、邵前辈原来如此年轻!我、我以为他比我们大很多!”唐丝丝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 “兄长是看上去有些老成。”见唐丝丝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邵白便宽慰道。 “不是!不是的!邵前辈是谪仙般的人物,只是邵前辈看上去比同龄人成熟稳重的多,我才误会了。”唐丝丝生怕被邵白误会,连忙解释道。 “……” 经唐丝丝这么一说,邵白心里忽然有些愧疚,他突然发现自己回家后还是应该多帮衬些他兄长。 他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怎么也该有能力为邵家出份力。 回到屋里,邵白便发现书架上的传音卷轴上又传来了消息。 他将卷轴打开,看见上面清隽的字迹不由愣了愣。 他没有想到邵和玉竟然要晚上出发,明天一大早便要来接他。 这未免太辛苦了些。 邵白连忙提笔写起了鬼画符一般的字,想让邵和玉不用这般着急。 然而邵和玉却说没事,车马他也早已经准备好了,不好更改。 没有办法,邵和玉做事一般雷厉风行、说一不二,邵白只能无可奈何地将传音卷轴收了起来。 邵白的东西本来是不多的,但上次他生辰邵和玉给他添置了不少,导致他现在收拾起来便有些手忙脚乱,很多东西他都拿不准要不要带回去。 等他一一忙完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快黑下来了。 这时邵白才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还没有和楚师兄告别。 然而楚师兄并不在寝屋里,邵白并没有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内心有些沉了沉。 这事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邵白的心上,在“囫囵膳房”吃晚饭的时候,唐丝丝一眼便发现了邵白心事重重。 “邵师弟,你怎么了?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邵白便将自己的烦恼告诉了对方。 唐丝丝听完了,想了想,“首席师兄行踪不定,你可以留个字条给他。” 邵白用筷子戳了戳面前的米饭,神情恹恹,如果可以他不想留什么字条,他想回家前再见见楚师兄。 毕竟这次回去后,就会好久见不到了。 待到月亮升到当空,金色长发的男人才从安定司出来,他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懒散地掰了掰自己的脖子,以此缓解自己在控戒室里所受的痛楚。 与平常不同,这个点的清虚宗不如往日那般安静,楚天泽隐隐约约能听到从山腰下传来的马蹄声,还有车轮轱辘滚动的声音。 那些声音都是来自回家心切,连夜赶路的弟子。 “那小傻子也要回家了吧。”男人自言自语着,“挺好,能安静段日子了。” 冷哼一声,男人孤独的脚步声踩着落叶咯吱咯吱地响。 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有时候,楚天泽会想自己为何会容忍一个又傻又蠢的小屁孩在自己的身边蹦跶来蹦跶去,这根本就是与他这种傲慢的本性完全相左的的行为。 他现在的状况简直就像把雄狮和兔子关在笼子里逼着他们交朋友一样荒唐。 按理说,这确实原本是不可能的。 然而楚天泽没有想到的是就算是威风凛凛的狮子也会有孤独的时候。 无论怎样否认,他和小傻子在某种方面确实是同病相怜的,被关在阴暗的笼子里狮子也会需要个相互舔|舐伤口的伙伴。 哪怕对方是只兔子。 “大晚上不睡觉,你蹲在地上数蚂蚁吗?”楚天泽望着蹲坐在自己寝屋石阶上的少年,恶声恶气道。 “楚师兄!”听到他的声音,少年立马抬起头来,目光里的神采让楚天泽有些招架不住。 至于吗? 他们寝屋面对面,几乎天天都能见到,这小子都不会腻吗? 这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每次见到他依旧是一副无比欣喜的模样啊! “干什么?大晚上喊这么大声。”他半阖着眼,漫不经心地回道。 “啊,那个我就是想和楚师兄见一面,道个别。”少年的表情都写在脸上,声音里的落寞根本都不带遮掩的,“明天早上兄长就接我回邵家了。” “哦,我知道了,回家挺好。”楚天泽强按下心中的躁动,回答地有些敷衍。 “可是,回去后,就好长时间不能见到楚师兄了。” 楚天泽蹙着眉只觉得后槽牙有些酸,这小傻子说得话也未免太过黏糊了,他甚至有点怕对方扑过来又一副哭哭啼啼的模样。 “又不是见不到了,都成年的人了,男子汉大丈夫别整天磨磨唧唧的。”男人正了正脸色,声音有些凶,看起来十分唬人。 然而少年根本就不怕他这套。 “楚师兄,你什么时候走?”少年问道。 楚天泽愣了愣。 什么时候走? 每逢过年,他要不就是在清虚宗,要不就是出去杀魔兽。 先不提他根本就不能随意离开清虚宗,就算他能走,他能走哪去? “关你什么事。” 楚天泽的语气有些差,这般比较下来,他发现面前这傻小子还是比自己幸运些。 好歹还有个能回的地方。 “对不起,楚师兄,我没什么别的意思。”见男人有些生气,少年连忙道歉,语气有些迟疑,“我只是想如果楚师兄没有别的安排,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楚天泽已经开始烦躁了,他不是很想在谈论这个话题。 他心里比谁都骄傲,他不想在任何方面弱别人一筹而显得可悲。 “可以……和我一起回邵家。” 少年的语气有些紧张,他也是突然灵光一闪,他心里远比他面上表现的忐忑的多。 “就当去玩玩,看看风景,楚师兄在清虚宗帮助我良多,我兄长一定会同意的,我也想回报师兄一二……” 少年说着说着,语速便越来越快,到后面竟是连气都不换一下。 淡红色的眸子来回打量着,楚天泽还真不知道这小傻子还有这嘴皮子功夫。 明明平常说话呆愣的和根木头似的。 说完这一长串话原本白皙的脸颊犯了点红,轻轻喘气。 “……所以,楚师兄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邵家看看吗?”最后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去。” 男人拒绝的特别干脆,少年的心一下就掉进了谷底,顿时整个人都没有了神采。 邵白十分沮丧,虽然他知道楚师兄有可能不会答应,但他内心深处其实觉得这事还挺有可能成的。 他自认为他和楚师兄的关系已经到可以互相到对方家串门的程度了。 但现在看来,还是差了点。 不能急,慢慢来吧。 邵白在心里说服着自己,声音里还是忍不住的失落,“哦,好吧,那打扰楚师兄了,师兄自己要多保重,祝师兄新年瑞福,岁岁平安。” “那师兄,明年见。”少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而他转身没走几步就又被叫住了。 “等等。” 男人倚在门框边,,叹了口气暗骂一声。 邵白连忙停下,转过身来,他以为是楚师兄回心转意了。 叮铃铃。 一个泛着银光的小物件扔了过来。 邵白赶紧伸出双手接住。 那是一个小铃铛。 “有事可用这个找我,没事别乱用。”男人凶巴巴地说道。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32章 六海州界32 天色方亮, 躺在床上的少年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十分迅速地从床榻上起来,有条不紊地开始忙碌起来。 依次洗漱完,对着铜镜正好衣冠,邵白望着桌上昨晚整理出来像小山一样的包裹有些沉默,权衡一番后,他还是先将挂在墙上的那七把剑取了下来。 将四把挂在背后, 另外三把挤挤勉强塞进了包裹里。 “兄长, 应该快到了。” 见时间差不多, 邵白便将那沉重庞大的包裹抱在了怀里。 走出寝屋, 邵白望着对面紧闭的门窗眸子暗了暗。 楚师兄并不在屋子里。 真是可惜了, 他还以为早上能再见一眼楚师兄的。 下意识腾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感觉到昨天楚师兄给的那个小铃铛还在, 沉重的心情才舒缓了些。 一路上,邵白走的有些艰难, 他个子不高, 身形清瘦,他的视线又被满满的包裹挡住。 整个人迈出一步都是晃晃悠悠的,看起来实在是滑稽可笑。 周围路过的弟子见了都忍不住低语连连。 “瞧,是邵家的那个?就是清虚宗那唯一一个旁门左道!” “名门望族就是不一样啊!就是废物天资都能混个亲传弟子当当。” “嘘,小声点, 别被听到了。不知道邵家给了什么好处, 那小子可是有‘雷狮子’撑腰的!之前乔师姐找过这小子麻烦, ‘雷狮子’直接就找上门去了。” “这命可真好! 比不了,比不了,真是傻人有傻福。” “行了,快别说了!祸从口出,我们可惹不起。” …… …… …… 从路过弟子嘴里说出的那些闲言碎语邵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有这种言论的出现倒不是很让人意外。 而邵弁听了以后也并不怎么感到气愤。 相反,倒不如说能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和楚师兄的名号,他心里甚至还有些小小欣喜。 邵白嘴角上扬,眼神不由柔和下来,一不小心没留神,走到清虚宗下山的台阶处,他竟然直愣愣地撞在了别人身上。 说是无意撞上了,但实际上是对方站停了下来有意拦住了他的去路。 “不好意——楚……楚师兄!”邵白愣了愣,眼神放光,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虽然他被包裹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但是楚师兄个子高,他还是能看到那张精致却写满了不耐烦的面庞。 “蠢死了,连路都看不到还敢横冲直撞,你是打算直接像瞎子似的一头从这台阶上栽下去吗?”男人的语气有些凶,接着十分自然地伸手想将那鼓囊囊的包裹接过来。 “楚师兄,我自己拎吧。这个包裹有些重的。”邵白小心翼翼说道,他不想这般麻烦楚师兄,更不想在临走前还惹楚师兄生气。 然而他的这番好意正好又无意间踩到了面前男人骄傲的尾巴。 “呵,重什么,你那小胳膊小腿都拎得动。”楚天泽嗤笑一声,态度极其霸道地将少年抱着的包裹一把拎过。 然而才拎起来,男人的脸色就有些黑了。 “你这是逃荒去吗?你究竟在这包裹里塞了多少东西。”楚天泽的手腕青筋凸起,这包裹远比他想的要重得多,也不是拎不动,只是他有点不敢置信这么沉的东西这小傻子是怎么抱得动的。 这他妈不是一般的沉。 这小傻子还有这种蛮劲? “楚师兄,这个真的有些重,要不还是我自己拿吧。”少年目光有些担忧轻声说道。 “哪来那么多屁话。”男人有些恼羞成怒地快步走在前面,蹙着眉,“邵和玉呢?你不是说他来接你吗?人去哪了?” “兄长此时应该快至山底下了。”邵白摸了摸鼻子,想了想,“我本是想早些下山候着,省的兄长在麻烦上来一趟。” “麻烦?他邵和玉上来就是一缩地诀的事。倒是你,今日若非碰到我,指不定就成了第一个从清虚宗山上一头摔下去的弟子了!”楚天泽沉着脸,越想越气,他走着前面都懒得回头看后面跟着的少年。 “真是蠢的要命。”楚天泽还是不解气咬牙。 “嗯,谢谢楚师兄帮我。”邵白根本就没把男人抱怨的话放在心上,他眸子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他想着今天气运真好,本以为走之前见不到了,谁想还是碰见了。 这不就说明他和楚师兄有缘吗! 楚天泽冷哼一声,见少年迟迟落在后面不追上来,心里又有些烦躁,忍不住骂:“磨磨蹭蹭?怎么不拿东西还走着这般慢!” 邵白抱着怀里的三把剑连忙加快脚步,与男人并肩而行。 “楚师兄,能走慢点吗?”少年轻声说道。 “你怎么回事?这些天不会偷懒了吧,才走几步就走不动了!”楚天泽说得凶巴巴,但脚下的步伐确是实打实慢下来了不少,迁就起身旁少年的脚步。 “我没有偷懒,楚师兄说得我都做了。”少年眨巴着眼睛,声音里难得带了点委屈,“我只想和楚师兄多待一会儿。” “……”男人脚步忍不住加快。 “楚师兄,要不你和我一起回邵家吧?”少年紧跟在后,不死心地说道。 “……” “那楚师兄我可以抽空回来找你吗?” “……” 楚天泽真的受不住少年这股子粘人劲,明明什么都不懂,偏偏有时候对他腻歪且执着,这种猛烈的攻势简直是让他想落荒而逃。 这算个什么情况? 难道是因为他与小傻子相处的久些,所以这小傻子就像雏鸟对他依依不舍了? 真他妈受不住。 见少年还要开口,楚天泽终是忍不住冷声打断了,“烦不烦啊!不是给你音容铃了吗?” “可是那个只能听到楚师兄的声音。” 少年顿了顿低下头,语气十分遗憾:“而且楚师兄只允许我用三次,次数太少了。” “呵,嫌少?居然敢讨价还价了?不要便还给我。”淡红色的眸子瞥了眼身边越发胆大的少年。 这话一出少年连忙将剑护在胸口,头摇得和破浪鼓似的,“要的,我要的,三次也行的。” 少年的举动不得不说在某方面大大取悦到了男人,见少年那慌张的模样楚天泽的嘴角不由勾了勾。 心情莫名变好了不少。 这一对音容铃说白了也不过是件一般的法器。 楚天泽当然是不会自己买这种东西,这是当时他去南无苑听佛经的时候,那边的光头和尚硬塞给他的。 说这是开了光有佛性的宝物,能结良缘。 这种鬼话楚天泽是最不爱听的,什么狗屁佛法在他看来最是无聊不过。 若是当真,他倒是想好好扯着这满天佛陀菩萨的衣领,好好问问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承受这般的罪。 但是那光头和尚实在是太能念叨了,像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一路不停地在他耳边念个不停。 没有办法他怕麻烦便勉强收下了。 他本来想丢了,结果一时忘了放在了身上。 没想到兜兜转转结果倒是他和这小傻子一人一只了。 这老和尚的话果然净是鬼话连篇,这结的算哪门子良缘。 楚天泽盯着少年白皙脖颈上的那根红线,那红线上串着的正是他给对方的那颗音容铃。 有这么喜欢吗? 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法器而已。 还他妈当个宝贝似的挂在脖子上。 这种自己送出的东西被人视若珍宝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复杂。 楚天泽心里的有一瞬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说道:“一天最多三次。” 这话才说出口楚天泽便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然而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真的吗?楚师兄!一天三次是我一天能用音容铃找你三次吗?是这个意思吗?”邵白的瞳孔一收,他十分惊讶地仰着头,急于求证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只用三次和一天三次,这其中可是天壤之别啊! 楚天泽其实很想说是你听错了,老子从来没说过。 但他望着少年那双惊喜满足的眼神,这话他便是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我说的是最多!有事的话,最多一天三次!没事别来烦我!还有回来是要还我的。” 邵白听了有些沮丧,但他还是比较知足的,毕竟这总比之前要好很多。 楚天泽有些心乱如麻,他感觉自己真的被这个少年影响太多了。 拎着包裹到了山脚底下,他便将那包裹又丢在少年的脚边。 “走了。”他沉声说道。 还不待邵白在与他多说一句,他便抿进薄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师兄,明年见。”邵白望着那远去的朱色身影,神情恹恹。 山脚下,有不少停靠在路边的马车,这些都是省亲的弟子提前备好的。 “邵兄弟!你也要回去了吗?”忽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是你。”邵白望了眼走过来的郑富贵轻轻颔首。 “兄弟,你是没来得及备上马车吗?若是不嫌弃,我有多的可借你一辆。”随后郑富贵有些惊讶地打量着邵白脚边的全部身家,“兄弟!你这是把在邵家的所有家当都背上清虚宗了吗?” “多谢,不过家兄马上就到。”邵白没什么心情,摇摇头谢绝了郑富贵的好意。 “哦哦,是你在邵家的兄长吗?不知名讳为何?”才解毒睡醒不久的郑富贵好奇的问道。 “家兄……邵和玉。”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忽然一阵纷乱的马蹄声渐起,郑富贵蹙眉喊道。 尘土飞扬。 一辆极其奢华的八匹马车在邵白和郑富贵面前停了下来,马车的帘子上印着一个极为规正的“邵”字。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33章 六海州界33 郑富贵现在的状态有点类似于神魂游离, 他望着面前那奢华到嚣张,嚣张到没边际的马车,内心有千言万语想诉说。 他想说他知道邵家是名门望族, 尊贵不凡。 但是不至于接一个分家后辈都要这般铺张浪费。 八匹马就拉后面那一辆车,这……这是怕马拉得太累了吗? 这简直就是将财大气粗写在脸上,就是气派如天隐皇家也不过如此了。 “邵家真是……有钱。”郑富贵过了会儿才吞吞吐吐道,他愣愣望着那花式繁杂的车帘久久没有回神。 这时,一只如玉般的手微微撩起帘子。 冷峻俊美的面庞露了出来。 那一刻, 郑富贵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是还没有睡醒, 大抵是还在做梦。 可不是做梦吗? 白衣三尺雪, 天资自然成。 所有人看清马车上来人的容貌都沉默了,无论见没见过,一个“邵”字再加上这样的长相。 六海州界邵衡疏无疑了。 “邵、邵邵邵……”郑富贵的脸快憋得通红了,当他感觉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自己的时候,他只以为自己要快窒息了。 “兄长。”旁边的少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什么……兄长? 郑富贵双目瞪地极大,他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马车上的人轻轻颔首。 “怎么都带回来了,这些本就是为你放在清虚宗的。”邵和玉望着邵白脚边的一大包裹,微微蹙眉。 邵白摸了摸鼻子, 他这才知道自己是多此一举了。 “算了。” 邵和玉双手微动, 便见一道灵光从马车中射出,淡淡的灵光将那小山般的包裹囊括起来。 眨眼的功夫, 那包裹便凭空消失了。 “包包……罗万象, 六……六重通用法诀。”郑富贵内心的激动都快让自己失声了。 “明年开春再换新的。”邵和玉神色淡淡, 声音冷冽, “你旁边这位是?” “我……我我……”郑富贵没有想到男人会问到自己,整个人紧绷到僵硬,脑子一片空白。 “同宗认识的人。”邵白想了想答道。 邵和玉了然,“幸会,可要送他一程?” 要啊!当然要啊!必须要啊! 能和邵衡疏一辆车这是什么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啊! 郑富贵心里的小人疯狂的呐喊,面上却嗯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用的,他备了好多辆马车。”少年见郑富贵一直不说话,便老实地答道。 邵和玉轻轻颔首也不再说话,放下了车帘,“上车吧。” “明年见。”邵白登上马车,礼貌地对郑富贵地挥了挥手。 郑富贵脸色惨白,极其僵硬地抬了抬手。 车夫挥动马鞭,啪的一声将魔怔中的郑富贵惊醒,当他恢复神智后悔的鬼哭狼嚎时,那马车早已驶远,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马车内别有洞天。 邵白望着自己面前的小桌,上面放着好几个小碟都是些果脯糕点什么的。 他又抬头望了望阖目而坐的邵和玉,有些拘谨地坐在对面。 “还有半天的路程,饿了便先吃点垫下肚子。” “嗯。” 邵白点点头,上次一别后,他与兄长又有一段时间未见了。 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冷,但倒也不至于尴尬。 “兄长,你很累吗?”邵白问。 “无碍。”邵和玉睁开眼,语气没有半点起伏,明明坐在自家的马车上,背依旧笔直如剑,“只是昨夜睡得不安,闭目养神罢了。” 定是没睡好的。 果然是因为日夜兼程从凌霄法门赶来接他的缘故吗? 难免有些愧疚,像是看透了少年的心思,邵和玉缓缓开口道:“娘亲很是想你,念叨着要早些接你回来。” 少年愣了愣,语气有些艰涩,“娘……亲的身体还好吗?” “尚可,只是想你了。” 邵白有些语塞,他越发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忽视了一些人。 那些把他视为骨肉的人。 “你在清虚宗过得好吗?”邵和玉终是开口问。 “都好的,兄长不用担心。”邵白耷拉着脑袋答道。 邵和玉如此问他,显然便是已经知道他的法纹天资了。 他开始去思索,自己这般的法纹天资会不会伤及邵家的名声。 会不会对这些关心他的人带来困扰。 “有些事情无法改变了,便不用强求。”有些冰凉的手落在邵白的头顶,轻轻抚摸,“莫要忘了,你姓邵,邵家永远是你的退路。” 邵白有些失神,两辈子下来还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邵和玉说的话让邵白头一次体会到有归属的感觉。 “兄长,我知道了。”少年轻声说道。 “嗯。”见少年心情平静下来,邵和玉言归正传说起了正事,“其实这般早的来接你,一是因为娘想你想的厉害,二是要你回去早日准备冠礼的事宜。” “冠礼?可我生辰已过……”邵白有些不明白。 “生辰和冠礼不可同日而语。因为你在清虚宗静修,生辰宴只能从简,但冠礼之事重大,需请示列祖列宗,不可草草了事。上个月我便请南无苑的大师为你择了冠礼的吉日,正宾的单子也定下,后日我与母亲会亲自登门恭请。大后日便是你冠礼的日子。时间有些紧,深衣、陈设都还要再细细商议……”邵和玉说得井井有条,胸有成竹,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把控之中。 这般老道的处事,很难让人相信他也是第一次亲手操办。 相比之下,邵白光是听着都有些云里雾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邵白只要乖乖听从兄长的话就够了。 邵和玉已经帮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一路上,马车基本没怎么停过,颠簸了许久后,邵家终于到了。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邵白前脚才落地,后脚就被从门口跑着出来的妇人一把搂在了怀里。 “娘……亲。”邵白许久没见这妇人摆出这帮架势,整个身体都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娘的心肝宝贝啊!真是想死娘亲了!快让娘亲看看!怎么瘦了啊!这清虚宗的伙食怎么这般差啊!真是心疼死娘了。”妇人一边说着一边哭哭啼啼地不停。 说实话,邵白觉得自己比去清虚宗前胖了不少,至少身体远没有当初那般孱弱。 “娘,邵白赶路也累了。”邵和玉从车上下来开口道。 “对!对!对!热水都给你和衡疏烧好了,一路风尘仆仆的肯定累坏了,先好好沐浴一番,娘给你们顿了老参乌鸡汤,还有从永安县新进的鲢子头,晚上可要好好补补。”听邵和玉这一说,邵夫人连忙将眼泪擦了干净,搂着邵白便往邵家大院里去了。 刚回到家中,邵白还有些不太熟悉,无论是穿衣、沐浴都有专门伺候的小厮,也让他有些不习惯。 不过这并不影响整个邵家温馨热闹的气氛。 晚膳虽然只有三个人,但邵夫人却亲自下厨做了十几道菜,道道不重样。 邵白都没有拣过菜,因为他才吃完碗里的,马上邵夫人便会将他的碗里空余的地方填满。 吃了半天,邵白的碗里饭菜似乎都没减少过似的。 直到邵白真的吃不下了,邵夫人才有些遗憾地放过了他。 借着消食的理由,他才好不容易脱身在邵家的后花园里走了走。 不知道楚师兄现在在干什么。 邵白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小铃铛,心里有些纠结。 他有点想楚师兄了。 但他又怕自己打扰到对方。 “小少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跟在邵白身后的小厮茗空察言观色道。 茗空是邵夫人安排在邵白身边侍奉的小厮,只有十四岁却机灵懂事,深得邵夫人的喜欢。 “没什么,就是有一事难以抉择。”邵白抬头望着敞亮的月光,神情恹恹。 “抉择不来可以摘花瓣啊!每次我和茗星决定谁去倒恭桶都用这方法。”茗空笑嘻嘻地说道。 “摘花瓣?”邵白完全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茗空也是小孩子心性,直接从花园里摘了朵花当场教于邵白看。 看完一遍,邵白觉得这方法确实不错,便照办着学了起来。 一炷香后。 “小少爷,这一树的花都快给您摘秃了,您可选出来了吗?”茗空望着一地的花瓣,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音容铃,用音容铃,不用音容铃……用音容铃。”少年说完后,最后一片花瓣终于落在了地上,清澈的眸子忍不住染上笑意。 “茗空,我选出来了。”少年的声音带了点兴奋。 “您……选出来就好。”茗空有些无奈地笑道,他们这小少爷还真是一个执拗的人。 明明心里早就有了答案,还非要摘出过结果了。 只是可怜了这一树的花了。 “茗空,我们回屋里。”少年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 待到茗空下去后,屋里便只有邵白一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挂在脖子上的红绳子取了下来。 用指尖将泛着银光的小铃铛捏起。 “楚师兄说是注入法力摇响五下。”邵白手心微微出手,有些紧张。 叮——叮——叮——叮——叮—— 摇完五下后,音容铃表面泛起了淡淡的灵光。 “楚师兄?”邵白轻轻唤了一声。 没有反应。 “楚师兄,你听得到吗?” 依旧没有回应。 “不会是我法力不够吧。”少年自言自语道,脸不由苦了下来。 可是这音容铃明明亮了啊!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州第34章 六海州界34 六海州界, 泽六山坝。 夜幕降临,宽阔寂静的湖泊一望无垠,月光打在水上犹如镀上了一层白霜。 这时一阵嘈杂的轰鸣声从空中划过打破了这里万籁俱寂的氛围。 轰隆隆隆—— 船底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让整个湖面都在颤抖, 潮湿的泥土上留下了灵舟滑行而过的深深痕迹。 终于在触碰了一个巨大的礁石后,这个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在停了下来。 “总算他妈的到了!” 高大的男人一只脚踏在船头,淡红色的眸子极其不耐烦地望向空中的朗朗明月。 金色的长发在黑夜的风中飘扬显着别样神秘。 在这特殊的环境下,站在船头的男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神话中勾人魂魄的美丽水妖。 不过这只是在他安静的时候。 当他视线转过来的时候,他却更像这片水域的主宰, 你只能感受到深海般的冰冷。 “首……席, 这里就是任务上标注的地点了。”一名精英弟子颤颤巍巍地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他低下头不敢与那双凶狠的血眸对视。 “废话。”男人都不想搭理。 “我们想……想请示首席该如何围剿这里作乱的魔兽。” “请示个屁!下了船,碰到了,杀了就是了。”男人的声音显得极其暴躁,他迈出长腿,从那弟子身边擦肩而过,进入了船舱里。 原本还在船舱里说说笑笑的几个精英弟子一下子便没了声音。 “苏玄机,他人呢!”楚天泽扫视了一圈四周。 “玄机大师说这里的泥土太过潮湿阴冷,他不喜欢, 所以魔兽的事便全全交于我们了。”那精英弟子哭丧着一张脸, 而其他的几个弟子精神也不怎么好,一个个都像走了霉运一样。 可不是霉运吗? 如果能够选择, 他们现在宁愿独自面对可怕的魔兽, 也不想和这清虚宗里最可怕的存在一起行动。 “去他妈的。凭什么让我当苦力!”男人咬牙道, “做他的梦!” “首席, 玄机大师说任务完成他才会启动灵舟,如果您不出手,我们可能就无法离开这泽六山坝了。” 嘭! 男人一拳头猛地砸在身旁的门舱上。 轰的一声,那舱门竟然就应声倒下了,众人皆是一哆嗦。 “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他这艘宝贝船轰成渣!”男人声音狠厉,转过身从舱门走出。 这究竟是什么魔星转世! 真是比魔兽千倍万倍的可怕了! 几个精英弟子都在心里叫苦连连,但迫于任务便只能跟在男人身后出了舱门。 “该死!真是恶心!”楚天泽踩在湿软的泥土上,细长的眉毛不由嫌弃地蹙在了一起,“魔兽在他妈哪呢!” “首、首席……应该都在这面前的湖里。这些魔兽狡猾,我们最好还是先埋伏起来,布下法阵,等魔兽现身再将其擒住……”那弟子说道一半,便被身边一名弟子拽了拽袖子。 他疑惑地望过去,只见对方向他摇了摇头。 “在湖里吗?”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向那平静浩大的湖面走去。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完?我们平常围剿魔兽不都是这样做的吗?”那弟子有些担心地望向独自离去的身影,传音问道。 “用不着。” “怎么会呢?首席虽然厉害,可那湖里不止藏匿了一只魔兽,若是它们同时发难,我们难道都不要跟上去帮首席牵制吗?”那弟子不解。 “你是第一次和‘雷狮子’出任务吧。” “……” “你看着吧,我们不去才是最大的帮助。”那人拍了拍弟子的肩膀。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地炸裂声,水花四溅,随后便是毫无预兆的白色闪光在湖面上闪烁。 “给老子都滚出来!”男人立于礁石之上俯视着整片湖泊。 很快水面便开始躁动起来,一圈圈的涟漪很快便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巨大漩涡,一对对鳞甲尖角从水面露了出来。 几十只看不清模样的水中魔兽对礁石上的挑衅者发出了愤怒的嘶吼。 “这……这也太多了吧!”远处的弟子脸色有些苍白,魔兽的数量远远超过他们过来的人数,他实在无法想象凭借一人之力该如何抗衡。 “不……不行的,要不……还是通知下玄机大师。”那弟子呐呐地说道,旁边的一些弟子也慌了神,一时没了主意。 “没事的,没事的。你们看便知道了。”那有些经验地弟子摆摆手,让众人稍安勿躁。 湖面上雷光闪烁,猛烈的炸裂声不曾有一刻间断。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首席他竟然……不用掐手诀?”那弟子整个人都已经看呆了,现在的状况简直是男人单方面的施暴碾压,那些在湖面里的魔兽根本没有一丁点还手的能力。 真的是太厉害了! “你们都回灵舟里。”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玄玄机……大师。”弟子不由被突然出现的黑色身影吓了一跳,“可是,首席他还在……” “要下暴雨了。”苏玄机抬起头,仿佛在自言自语,“上船,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黑色斗篷下的语气阴森可怕,那几名精英弟子不敢违逆,赶紧乖乖回到了灵舟中。 “要下雨了,这真的没问题吗?这种雨天对那些魔兽有利,它们生活在水中,雨天它们会更加强大吧!”有弟子担忧地说道,“就把首席一人留在外面……” 哗啦啦—— 说话间,磅礴大雨已经砸在灵舟的夹板上,琉璃特质的舷窗也被大颗大颗的雨滴打湿,一片模糊。 暴雨开始了,肆虐的狂风击打在灵舟上,发出婴儿嚎啕般惨烈的声音。 让人毛骨悚然。 轰轰轰! 一声惊天巨响! 那靠在舷窗边的弟子只觉得头脑发昏,心脏猛停,而待那声巨响结束后,他只觉得两只耳朵火辣辣地疼。 “这灵舟怎么在颤啊!这究竟怎么会儿事!难道魔兽打上来了?”船上的人再也呆不住,恐惧让他们慌了神。 “我的天呐!我的天呐!湖湖……湖面在燃烧!在燃烧!”一个弟子站在舱门边,整个人震惊到几近失语的地步。 那些在船舱里的弟子都慌忙赶到舱门边。 无一例外,他们都被眼前被这推翻常理的场景震撼得不轻。 “这是首席……”那弟子有些说不下去了。 然而不用他说完,所有人都已经知道答案。 他们现在甚至有些怀疑玄机大师让他们上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了。 没错,下雨天湖中的那群魔兽会变强,但他们却忘记了他们的首席是独一无二的变异雷行法纹。 雷雨天是他们首席的最强领域。 恐怖如斯。 湖面上的火光还没有消散,那强烈的光焰竟然生生在黑夜里映红了半边天,渲染成如醉如幻的颜色。 灰烟尘尘中,一个透着凌厉气势的朱色身影走了过来。 男人身上还有肉眼可见的细微电流,在雨幕下噼里啪啦地作响。 金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紧贴在那精致的面庞两边,反而让这个男人看上去更加锋利。 只是一眼,就让人控制不住的胆寒。 这不仅仅是基于男人的样貌性格,更是基于那强横到恐怖的变态实力。 明明是差不多的岁数,他们恐怕几百个几千个加在一起也比不过面前这个男人。 “首……席。” 见男人上来,几个弟子连忙让开路来,一个紧靠着一个,恨不得退避三尺。 靠近了,他们更加能感受到男人身上那嗜血的杀性简直就像细针刺在他们的心坎上。 冰冷、尖锐且清晰。 这样的人……不,不,不,这真的是人吗? 天煞孤星真的是为这个男人存在的词。 男人抓了抓自己的长发,露出了那双淡红色的眸子,那里面还要没褪去的杀意。 真的……好可怕。 “楚师兄。” 在死寂的船舱里,一个带着清脆的声音在船舱里响起。 “……” 是谁开的口? 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开的口?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想找出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那声音并不是从他们这几个人身上发出来的。 “楚师兄,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声音再次响起。 “……” 空气仿佛凝结成冰,几个弟子觉得大概是自己的耳朵被刚刚的巨响能坏了。 定是幻听了。 那声音竟然是从首席的身上发出来的。 “不会是我法力不够吧。”那个奇怪的声音还在继续。 “真他妈的。这傻子真是——”男人的脸立马黑了下来,暗骂几声,在几个弟子的目送下离开了船舱。 楚天泽沿着悬梯向上,来到僻静的角落里,将衣服里的那只小巧的音容铃拿了出来。 铃铛泛着淡淡的灵光,少年犯蠢一般的言语还不断的响起。 这一刻,他真的有一种想将这铃铛扔出去的冲动。 深深吸了一口气,楚天泽倚在墙上,半阖着眼,有些烦躁地摇了摇手中的铃铛。 “干什么?”他哑着声忍着怒气说道。 随后那小小的铃铛里立刻就传出了少年兴奋无比的声音,“楚师兄!是你吗?” “不然呢!有事快说!” “楚师兄,我想你了。”少年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给我好好说话。”一股奇怪的热意从那小小的铃铛发散而出,慢慢传递到楚天泽的身上,“我不是说没事别烦我吗!” “有事的,有事的,楚师兄你后天,不对,大后天有没有空?”少年问。 “你又要干什么?”楚天泽有些头疼,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面对这个小傻子了。 他真的已经没辙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州第35章 六海州界35 “大后天是我冠礼的日子。”少年顿了顿说道。 冠礼? 楚天泽蹙了蹙眉,他这才想起这小傻子也是名门望族出身, 要行冠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哦, 所以呢?”男人的声音有些沉,带了点和平时不同的沙哑。 刚刚斩杀了几十只湖中魔兽, 耗费了不少的法力,就是楚天泽这样强横的人一时也会觉得疲惫。 “楚师兄,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少年语气有些担忧, 他一下便听出了男人声音中的虚弱。 楚天泽愣了下, 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傻子平时愣头愣脑的,现在却会这般敏锐。 面对少年突如其来的关心, 楚天泽的心里有些复杂。 只是无论心里怎么想, 他都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他还没有习惯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分享给任何一个人。 “别瞎操心,我好得很。”楚天泽不再倚在墙上,整个人身体站直,声音也便得清亮很多, “大后天冠礼,然后呢?” “冠礼、冠礼……”说回冠礼的事, 少年突然就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快说。”楚天泽伸出手撑着脑袋, 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想邀请楚师兄来参加我的冠礼。”再楚天泽的催促下, 少年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可以吗?” 男人轻笑一声, 嘴角勾出了一个讽刺的弧度, “呵, 这事你问过邵和玉吗?” “没有。”少年如实说, “楚师兄是怕兄长不同意吗?兄长会同意的,之前兄长还说楚师兄人是值得托付之人。” “邵和玉?还有这种事?”楚天泽晃了晃头,滴滴答答的水珠从金色的长发下掉落。 “真的,我兄长说……”邵白开始回想自家兄长对楚师兄的评价。 楚天泽摸了摸鼻子,打断了少年的话,“在邵府?” “嗯,应该是的。”少年有些紧张。 “不去,没空。”楚天泽眼神有些纠结,但他的语气却强硬地像斩铁。 “这样啊,”少年语气里的沮丧显而易见,但即使如此他的语气依旧温和,“我知道了。” 楚天泽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渐渐发现少年的情绪地似乎总是若有若无地影响着他自己的情绪。 他咬着牙想忽略这种奇怪的共鸣,但这种影响却日益变得强烈起来。 过了会儿,少年又开口道:“楚师兄,如果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淡红色的眸子缩了缩,随后又恢复如常。 少年的语气太过认真,认真的很唬人,好像他无所不能一般,让楚天泽听得有一刻都恍惚了。 待反应过来后,有些哭笑不得。 那小傻子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了,难不成他觉得自己能帮到什么吗? 楚天泽不由低笑一声,“告诉你做什么?” “我会去找楚师兄,不管楚师兄在哪里。”少年的语气依旧很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就像是最崇高的誓言,将心捧在你的面前,说出来便永远不会违背,让人忍不住去相信。 铃铛里的声音让楚天泽有些出神。 言语的作用是潜移默化的。 一次,两次,三次,无论少年是说出多么让人心动的话,楚天泽都会简单地一笑了之。 因为他压根就不信。 但五次,十次,二十次,少年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就像是一把小凿子对着坚硬的石壁不停地敲击。 敲着,敲着,这石壁也会真的信的。 楚天泽垂下头,冰冷的手摸了摸自己胸膛。 那是如鼓面般的心跳。 “傻子,再说这种话我就打你屁股。”说完,他不等对方回应,就断了法力,将那铃铛随意揣进了衣服里。 “你在和谁说话?”楚天泽才走了几步,不远处的阴影里就走出了黑色的斗篷。 “苏玄机,你管的太宽了。”男人眉头一皱。 “我与你一同来这三重下界,就是为了约束你,这是我的职责所在。”黑斗篷下的声音毫无起伏。 几乎是说完的瞬间,一股蛮横的力量就将拽着苏玄机的领子,将他整个人摁在了墙面上。 精致的面庞变得狰狞起来,近在咫尺。 “再多事,我不介意帮你成为真正的瞎子。”男人的声音透着寒气,两根修长的手指停在对方的眼罩上。 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将面前人的眼珠子抠出来一般。 “无所谓,我可以再装一只进去。”苏玄机无视了男人的威胁,面无表情,他的心神都在他未知的事上,“你与邵家的小儿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他妈有病吧。” 提到“邵”这个字,楚天泽立马就如戳到了软肋了一般,怒气上涌,“和他没关系!” “你现在的言行举止都很反常,这和你口中说出来的话是完全相反的。”苏玄机整个人就像他自己做出来的那些精密机关,不会被任何情况影响,有条不紊地分析着面前的男人。 “真他妈的!”楚天泽忽然像是抽空了力气,松开了苏玄机的领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楚天泽有时候真的想宰了这个叫苏玄机的男人。 但他们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到这种拼命的程度,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们俩本应该是同病相怜的。 两个人都是被九天上界扫地出门的败犬。 “你可真他妈欠揍!”楚天泽甩了甩手,咬牙。 “这一点上我不及你。”苏玄机轻咳一声,将自己的衣领理了理。 再男人又要发怒前,苏玄机先开口道:“我劝你不要再和那个叫邵白的少年太过亲近,这很危险。” 男人冷哼一声,嘴角勾了勾,不置可否。 “你们是如何认识的?”苏玄机接着发问道。 “我他妈说了,我和他没关系。”说完男人直接转过身,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 望着男人渐远的身影,苏玄机将黑色斗篷带上,薄唇微动。 邵家这几天真的是这十多年来最热闹的时候了,照茗空打听来的说法,上一次邵家这般热闹还是小少爷刚出生的时候。 “小少爷,大少爷让你去一趟书房。”茗空端着一堆款式各样的衣裳,那些都是要给邵夫人过眼的深衣款式。 “知道了,你去忙吧。”邵白将擦拭好的剑入鞘,便起身去书房寻邵和玉去了。 “兄长。”邵白对着端坐在书桌前的男人,行了一礼。 “嗯,过来吧,明天便是冠礼的日子,有些事我要交代于你。”男人将笔放下,轻轻揉了揉头部两侧。 邵白乖乖地走了过去,见邵和玉实在疲惫,轻声说道:“兄长,你先休息会儿吧。” “无事,冠礼在即,还有很多事要核对,休息不急在一时,这是明日宾客的名单你且看看。”邵和玉将手边的一本镶了灵石雕饰的册子递给了邵白。 “兄长,事情太多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邵白接过册子,有些不放心,想了想说道。 邵和玉的身子不可察觉的一怔,冰冷的眸子里带着极其罕见的温柔,“你还小,等以后邵家还是要靠你的。” “兄长,我已经不小了。”邵白有些不满,蹙着眉纠正道。 “嗯,已经成年了。” “……”邵白有些无奈的低下头翻阅着宾客名单,他知道在邵和玉眼里他还是个孩子。 这实在让活了两辈子的邵白有些情何以堪。 两辈子,好像除了剑,他什么都不会。 真是有些失败啊! “这些人名你务必熟记,还有明天冠礼的整个流程,我会让掌事的嬷嬷带你先去邵氏宗庙里熟悉熟悉。”邵和玉淡淡说道。 “兄长,父……亲他不来吗?”念到“父亲”一词,邵白有些别扭,他对这个有着血亲关系的男人非常的陌生。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看到册子上“主人”那后面写得是邵和玉的名字,而据邵白所知,这一般都由男性宗亲长辈担任的。 邵白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很疑惑,他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就没有见过他那所谓的父亲。 虽然收到过很多父亲送来的珍宝,但对方从来没有露过面。 究竟是有多忙连儿子的冠礼都不来参加? 一只温凉的手摸了摸少年的小脑袋。 “对不起,邵白。”一向不苟言笑的男人语气里有些自责,轻叹了口气,“父亲是很看重你的,他……只是太忙了。” “兄长,我没事的,我只是问问。”邵白赶紧解释道。 “嗯,我知道的,你一向乖巧。”男人的背挺得笔直,声音慢慢变得坚定,“你放心,明日你的冠礼定会庄重风光,邵家的门面不会倒,没有人可以因为任何理由看轻你。” 事务繁多,交代完后,邵白便不敢再打扰邵和玉了。 离开书房,邵白的心里有些沉重,他总觉得邵和玉的身上像是压了一座无比沉重的山。 似乎隐瞒了些什么。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州第36章 六海州界36 “小少爷, 冠礼所有的流程都记住了吗?”茗空手上拿着更换的朱色采衣, 有些担忧地问。@无限好文:尽在格格党 今日冠礼之事重大, 若是出了半点差池,怕都会让人看了笑话去。 “记得。初加巾,次加帽,三加幞头,乃醮,宾字冠者,最后我只要在更衣处候着便可。”少年将采衣接过,便自己穿戴起来。 “小少爷,真是聪慧,过目不忘的本事和大少爷一模一样。”茗空愣了愣,刚刚少年说话的样子简直和邵和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少爷,还是我来吧。” 回过神来, 茗空连忙走到前面帮邵白穿戴起来。 “小少爷,长高了不少。”茗空笑道。 邵白摸了摸鼻子, “可我觉得还是太矮了。” 邵白并不满意自己的身高, 他现在的高度连楚师兄的肩膀都够不到,就是与他上辈子的身体比起来也差了不少。 “别心急,小少爷还是长个子的时候, 等到明年怕又要往上窜不少呢!”见少年有些沮丧的模样, 茗空连忙安慰道。 他一边说着, 一边让邵白坐在铜镜前, 拿起梳子梳理起少年的黑发, 两条朱红色锦绦绕在茗空的手上。 “小少爷,这幅模样真是讨人喜爱,就和天上下凡的散财童子似的。”过了一会儿,茗空忽然笑了起来。 邵白抬起头,望着铜镜里自己的模样,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知何时,他的头发被茗空梳成了两个环形的发髻,一左一右搭在他的头顶两侧。 这不是……小孩子才梳地发式吗? “这也太……”邵白收回目光,不敢再看铜镜,脸上不由臊得慌,心里有些羞耻。 “太可爱了?”茗空笑嘻嘻得说道。 “不是,太傻了。”邵白摇了摇头,伸手就想扯掉,结果被茗空拦了下来。 “小少爷,小少爷,这是冠礼冠者固定的发式,您把这拆了我等会还得再梳一次。”茗空说,“还请小少爷忍忍。” 为了冠礼,邵白的手停了下来,随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当——当——当—— 厚重的钟声从宗庙处传来,浓烈的庄严感扑面而来,此时宗庙东阶西阶的正宾位都已经座无虚席了。 冠礼开始。 邵白按照规矩出房立于席位右侧,因为面向席位,他可以看清坐在下方宾位上一张张的人脸。 那些人他都不曾见过。 邵白能感觉到那些人打量他的目光,祝福的面容下藏着探究的冰冷,似乎在估量着他的价值。 “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赞者肃穆的声音在整个宗庙里回响。 邵白抬眼,只见邵和玉与托着冠笄的执事者向他走来。 “兄长。”邵白行了一礼,接着跪在了地上。 邵和玉微微颔首,执起冠巾戴在了少年的头上。 邵白起身。 随后邵和玉依序为他加帽,服皂衫革带,系鞋,全程邵和玉的动作都流畅优美,没有任何多余的一个动作。 依旧完美的不像真人。 大概除了邵白和几个亲近的小厮,底下的所有的宾客都猜不到这个一丝不苟的男人已经两天没有躺下歇息了。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福。”在赞者的高亢的声音下,邵白退进东房,茗空很快就为他脱去身上的采衣,换上经过邵夫人精心挑选的深衣,加上大带,邵白便又再次出来向南站定。 这一站,便是要等不短的时间,赞者还在继续高唱赞词。 其实,邵白极其不喜这种冗长拖沓的仪式,上辈子的时候他曾以帝师的身份受过很多邀请,头一次好像是参加了暹罗皇朝什么公主的生辰。 他一个人坐在高高的位置上看着下面的人一会站起一会跪拜,只觉得好生无趣,从此对这种庆典仪式敬而远之。 然而这次倒有点不一样,虽然下面坐着的人不见得都是真心为他祝福的,但至少有人是一片诚心待他的。 他不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最重要的是这场冠礼是他的兄长精心安排的。 一切都很好。 就是如果楚师兄能来的话,—— 邵白在心里沮丧地叹了口气。 “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邵白正了正神色,走向正堂中间,望着执事递来的酒盏一时有些犹豫。 乃醮,是冠礼中必要的一个内容,是要喝祭酒的。此时,所有人都看着他,迫于形势,邵白只有接过那酒盏。 邵白没有忘记自己喝了桂花酒酿圆子闹出来的笑话,他望着那盏里清澈的酒水蹙起了眉。 可若是不喝—— 斟酌再三,邵白还是将那杯祭酒一饮而尽了。 一股热意沿着喉咙缓缓下淌,辛辣的酒水让邵白有些不能适应,他的身体里好像升起了一堆篝火,烘着他的五脏六腑。 头略微有些昏昏的感觉。 “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赞者的声音变得有些朦胧的感觉,但邵白还是能分辨出对方在说些什么。 宾字冠者,冠礼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关头,他只要再撑一会儿就行了。 邵和玉望着脚下有些虚浮的少年,不免有些担心,他知少年不擅饮酒,但喝祭酒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只能暂且委屈下了。 “身体怎么样?”邵和玉的左手不留痕迹地扶了下少年。 “没事的,哥哥。”少年笑着说。 “……” 邵和玉的身子不由一怔,邵白正常的时候从来都是唤他“兄长”的,不会这般亲密的称呼他。 看来是真的醉了。 邵白站着笔直,从远处看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他心里其实是极其难耐的。 他觉得身上有些重。 “成人之际,赐字清疏,邵清疏。”邵和玉的声音清冷,虽然嗓音不高,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可听得清清楚楚。 赐字结束,邵白被执事者领着去了东房,接下来便没有邵白什么事了。 而那些宾客皆由邵和玉还有邵夫人招待。 “清疏,清疏……好听。” 邵白的双颊有些不自然的泛红,他口中念叨着自己刚得到的字坐在床榻边。 “小少爷,小少爷,你这不会是醉了?”见邵白状况不对,茗空连忙走过来询问。 “不叫小少爷,叫清疏。”少年十分认真地说道。 “小少爷,茗空是奴怎么能这般唤您。哎呀,您、您这是醉了啊!您在这等等,我去给您做碗醒酒汤去。”茗空被邵白的反应吓得不轻,出去前他门带好,之后便赶紧敢去后厨。 “好热啊。”邵白蹙了蹙眉,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深衣有厚又重,便随手将这些外衣都褪了去。 直到脱了只剩件合身的里衣,邵白才觉得松快了些。 忽然感受都一股熟悉的气息,少年的眸子不由亮了亮。 当楚天泽发现自己站在邵府的高墙之外时,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他根本就没有来这里的打算。 然而世事无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回程的路上苏玄机那家伙的灵舟会在中途掉链子,停在了回清虚宗的半道上。 更巧合的是,他们停下的地方竟然离邵府很近。 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楚天泽的头上裹着一个黑色的斗篷,用来遮挡他异于常人的外貌。这是他趁苏玄机将他们全部赶下灵舟时,顺手带出来的。 邵家此时聚集了很多六海州界的名门望族,而他楚天泽在这些人中间的名声可是很不好听。 楚天泽相信若是自己被发现出现在这里,那小傻子的冠礼怕是就要没的办了。 黑色高大的身影倚在高墙之下,即使站在外面,他也隐隐能听见琅琅的钟声和欢快的礼乐声。 楚天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那小傻子不懂人情世故还想当然地邀请他来参加冠礼,但他自己心里却和明镜似的。 他就算受邀来了也没有进去的可能。 因为他是楚天泽。 他不来才算得上最好的祝福。 “呵,竟然成年了。”男人嘴角勾了勾,嗤笑了一声,手心里上下掂着那小小的音容铃。 他一个人孤身站在那认真听着高墙内的种种声音直到一切归为寂静。 “看来结束了。” 男人直起身,准备离开。 “楚师兄。”少年欣喜的声音。 黑色斗篷下,男人的身体在一瞬间僵住了。 真他妈见了鬼了! 这小傻子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的! 男人想都没想,装作没听见,准备离开。 “楚楚楚……天泽,你、你等一下。”少年话有些说不清楚,断断续续,说完还轻轻打了个酒嗝。 楚天泽? 没大没小,居然敢直呼他名字。 男人真的是被气笑了,怒气上涌,转过身去。 然后,愤怒直接变成了暴怒。 “你他妈是猴吗?给老子下来!”男人只看了一眼,心便猛地悬了起来,接着控制不住着怒骂起来。 少年穿着单薄的里衣,满脸通红的站在细细的树枝上,眼神茫然地望着他。 “哦。”少年乖巧的点点头。 直接从高高树上越过高墙跳了下来。 “你他妈的!找死啊!” 楚天泽瞳孔收缩,身形一闪,连忙张开双手去接。 下一刻,温软的身体投入了男人的怀中。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37章海 六海州界37 几乎想都没想, 楚天泽直接一巴掌呼在了少年的屁股上。 少年皱了皱眉,轻轻唔了一声。 “你他妈是猪脑袋吗?直接从——”楚天泽真是被少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都不敢想要是他刚刚没接住是什么下场。 “从老子身上滚下来!”男人低吼道。 然而少年像是听不到似的, 整个人手脚并用挂在男人身上, 生怕面前的人跑了似的。 “楚楚……天泽, 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少年语气里的愉悦都快溢出来了, 呐呐说道:“你不要生气, 你让我跳下来,我也跳下来了, 你说的我都做到了。” “你他妈有病吧。” 楚天泽自然看出少年的状态不对, 想到冠礼他也将原因猜出了大概。 他不想和个醉鬼胡搅蛮缠,直接伸手拎着对方的领子, 想将人从身上拽下来。 结果一个不注意他的脸就被少年捧在了双手里。 “真好看。”说完少年还动手捏了捏男人的脸。 “……” 脸上的触感让楚天泽脑子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简直气得浑身发颤。 可是他又拿他身上的这个小崽子无可奈何。 真他妈的憋屈。 哒哒哒哒—— 有脚步声由远渐近传了过来。 淡红色的眸子一凛, 暗骂一声,四处视野开阔无处好藏, 只好施展法诀, 带着少年一跃而起翻过了高墙。 “楚师兄。”怀里的少年软软叫了一声。 楚天泽低下头刚想发作, 正好和那双清澈的眸子对上,顿时便哑了火,将脸撇到一边去。 “楚师兄。”少年见人男人不搭理又唤了一声。 “干什么, 干什么!”楚天泽一只手撑着墙, 一只手搂着怀里的人, 语气极其不耐烦。 “我……我有个要求。” “……” 好家伙,有要求的时候就“楚师兄”,刚刚就一口一个“楚天泽”叫的可欢了。 这是已经学会见人下碟了? “呵,可笑,你要求老子就得满足你?”淡红色的眸子微眯,嗤笑一声。 “嗯,在梦里你应该听我的。”少年想了想答道。 “……” “你觉得这是梦?”楚天泽真是觉得越听越有趣了,他抬眼瞧见少年头上两个环状的发髻,终是忍不住笑了,“你这他妈是什么打扮?” 说完还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少年头上的发髻。 “嗯,我知道的,我喝了祭酒,然后就会做梦,然后……就会梦到楚师兄,上次次……也梦到的。”少年挠了挠头像是在努力回想着,小脸有些沮丧,“而且……楚师兄说不来的,所以你是假的,是我想出来的,所以你要听我的。” 听了少年这番话,楚天泽的心里忽然有些微妙。 他只不过是来不了,这小傻子至于说得这般可怜兮兮的吗? 搞得他好像是个负心汉似的。 有这么想见到他吗? “做梦是吧。”楚天泽难得有些善心发现,语气里带了点大发慈悲的意思,“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他想着若是些微不足道的小要求,他就勉为其难的满足这个小傻子。 “以后不要再喊我傻子了。”少年蹙着眉认真说道。 “蠢得要死还不让人说。”楚天泽低笑道,眸子里带了些玩味,“那你说喊什么?” “清疏,邵清疏。”少年说煞有其事地说,“楚师兄和我是朋友,亲近的朋友都是这么唤的。” “朋友个鬼。”楚天泽一下子炸了毛,想都没想就反驳道。 砰的一下。 谁想少年直接一脑门顶到男人高挺的鼻子上。 “你他妈的!”楚天泽毫无防备,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鼻子骂道。 真是疯了! “不准你乱说,楚师兄就是我朋友。”因为生气少年的脸有些鼓鼓的,过了会儿,又变得茫然了起来,“怎么又变成楚师兄了?” 妈的! 楚天泽不想和这小疯子一般见识,打不得骂不得,吃亏得最后还是他。 他已经想好了,安稳地将人送到邵府的人手里,他便直接走人。 惹不起,他还不能躲远点? “我现在是谁?”为了防止半路小傻子闹出动静,被人认出认出来,楚天泽再次尝试和面前糊里糊涂的人进行沟通。 “楚……师兄。”少年愣愣地答道。 “很好,那你是不是该听我的。”楚天泽见有效果,趁热打铁道:“这可是你自己说得。” 少年打了个酒嗝,点了点头,“听……楚师兄的话的。” “好,那告诉我你从哪里出来的。”男人的语气带了点哄骗的意思。 少年呆了呆,手指了一个方向。 楚天泽松了口气,不疑有他,将黑色的兜帽带好,抱着少年就往所指的方向走去。 半柱香后—— “你他妈逗我吗?又让老子往回走。”楚天泽终于发现不对劲了,站在屋顶上打量周围,低声骂道,“妈的!这里怎么这么大。” 邵家比楚天泽想象中大,附近长得差不多的屋子就有不少。 他的时间并不充裕,离开太久难免会被苏玄机那家伙抓到把柄。 但把少年一人扔在这—— 楚天泽想到少年一头从树下蹦下来的模样,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真他妈麻烦! 就在出神之时,忽然一道凌厉的水光划过,楚天泽眸子一紧,本能地侧身闪过,抱着少年从屋顶轻巧地落到了地上。 “楚道友?”清冷的声音带了些疑惑。 楚天泽身子僵了僵,站定后,他才发现自己黑色的兜帽竟然掉了下来。 而刚刚出手伤他的正是得知邵白不见赶来寻找的邵和玉。 被发现后,楚天泽也懒得隐瞒身份,开始伸手想将身上的人扯下来。 扯不下来。 “邵白,过来,你这样成何体统。”邵和玉对着少年淡淡说道。 “哥哥?”听到邵和玉的声音,少年有了反应歪过头来。 邵和玉叹了口气,知道少年醉的厉害,走了过去,张开手臂,语气倒是少见的温柔,“到哥哥这来。” 少年迟疑了下,倒是真的听话松开手,顺从地被邵和玉接了过去。 小包袱终于被人接了过去。 楚天泽心里倒是莫名有些不爽起来。 呵,刚刚死皮赖脸在他身上不肯下来,现在邵和玉喊一声说撒手就撒手? 这脸真是比六月的天还要快! 这些楚天泽只是在心里腹诽了一通,自然是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他甚至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不合常理。 简直就像把少年当做他领地里的所有物一样。 “楚道友,你为何在这?家弟又——”邵和玉蹙着眉他觉得这个对话有些似曾相识。 “路过。”不待邵和玉说完,楚天泽立马将话头截了过来,“你弟弟也是在路上捡的。物归原主,走了。” 又是路过吗? 邵和玉的眼神带了点打量。 见楚天泽要走,邵白不肯了,趁邵和玉一个不留神,小跑过去一把握住了朱色的袖子。 “松开。”楚天泽凶道。 他真的没时间再这里磨蹭了。 苏玄机那个阴险的家伙已经注意到他和小傻子的关系了,他可不想在这个关头节外生枝。 若是苏玄机将这件事告诉—— 那对这小傻子可不是什么好事。 少年执拗的性子又起来了,红着张脸,抿进双唇,也不说话。 就是不松手。 邵和玉将面前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见两人僵持,他终是开口了。 “楚道友,今日是家弟冠礼的日子,若是不嫌弃,便留宿寒舍小住一段时间吧。” 楚天泽抬起头,望向邵和玉的眼神里有些不解。 照理说邵和玉这种所谓的谦谦君子最是开不上他这种人,之前小傻子说邵和玉夸他他还不信,可这眼下对他的态度—— 未免有些诡异。 “你让我住邵府?”楚天泽挑眉,“你不怕被人知道?” “这并非无齿之事。为何要怕?”邵和面无表情地说,“难道楚道友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个屁!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楚天泽有些冒火。 “我只知道邵白想让你留下来。”邵和玉顿了顿,“楚道友应该知道家弟的过去。” 楚天泽没有吱声。 “说实话,衡疏很感激楚道友。”邵和玉长吁一声,眸子里有些疲惫。 “为什么?”楚天泽蹙眉。 “在清虚宗,家弟承蒙楚道友关照了,还请楚道友让衡疏尽地主之谊。”邵和玉行了一礼,他没有细说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楚天泽望了眼扯着他袖子的少年,冷哼了一声。 “楚道友是家弟的朋友,来邵家做客有什么值得外人说道的呢”邵和玉的语气似乎这事天经地义,真是有理有据找不出半点差错来。 “楚师兄,我哥哥说得对。”少年在一旁频频点头。 对什么对。 楚天泽望着少年眼神沉了沉,弹了一下对方的脑瓜子,趁少年捂脑袋时用力扯出袖子。 “有事,不方便。”说完,他转身便准备走。 谁想楚天泽刚转过头便停住了。 裹着黑色斗篷的人影站在他视线可及的地方。 “你终究还是跑到这来了?”苏玄机说。 “你来干什么”楚天泽下意识将少年挡在身后。 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天泽发现苏玄机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有些复杂。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38章 六海州界338 苏玄机沉默了。格格党#小@说他望着站在远处满脸戒备的男人, 心里面那沉寂已久的无力感愈发强烈。 从他认识楚天泽这个人起,他就常常会有这样的预感:这个肆意的像烈阳一样的男人总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狂妄自大付出代价。 果然,他的预感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 居然把杀气冲天的戾器当作软弱无能的娇花捧在手心里。 男人眼瞎的程度比他想象之中还要严重的多。 “我来看看你能有多蠢。”苏玄机轻声说道。 “你在说什么”楚天泽蹙眉。 “这个问题难道不该我来问你吗?你来这里做什么?”苏玄机面色恢复如初, 淡淡说道。 “关你屁事。”男人冷哼一声。 苏玄机轻吐一口气,果然无论相处多久他都无法做到和一只傲慢愚蠢的狮子进行交流。 不得不承认人和兽之间的鸿沟实在难以跨越。 “这位是楚道友……认识的人?”邵和玉斟酌了下用词, 将朋友一词换了。 “呵。”楚天泽没有答。 出于礼貌,苏玄机还是对邵和玉微微颔首,随后转向楚天泽,冷声问:“楚天泽, 你还不走吗?” “楚……天泽,不走。” 男人还没来的发作,站在他身后的少年倒是先开口。 闻声, 苏玄机一怔, 目光终究还是与少年的茫然的眼神相交。 他依旧完全看不明白少年的目的。 每一次相遇,少年总会带给他更多的迷惑。 对方的表现浅薄的像一张纸,他一开始以为这只是表面的迷雾,纸下可能藏有险恶的丘壑, 然而对方的行为显示—— 似乎就是如此浅薄。 但无论怎样, 少年的可怕实力在苏玄机的脑海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苏玄机还是难以相信对方隐藏惊人的实力就是为了来和一个野蛮人交朋友的。 “这没你什么事,给老子闭嘴。”男人扭过头凶巴巴说道。 少年抿进嘴,拽着男人的袖子不再吭声。 邵和玉上前一步, 声音清冷, “这位道友, 楚道友是否留宿邵府你无权干涉吧?” “这是我的职责。”苏玄机没有退步的意思。 “真他妈的!走不走,老子自己说得算!”楚天泽被烦的火气上涌,留不留,他心里明白其中利弊。 他本就没有打算留下。 只不过苏玄机的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妈的!苏玄机这家伙说走他就走,真他妈是把他当狗使唤呢! 淡红色的眸子微眯,呛声道:“要滚你自己滚,老子现在没打算走。” 楚天泽的想法很简单,等他把苏玄机这家伙赶走了,他再自己回清虚宗。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预料的。 “你不要让楚天泽走,好吗?” 当苏玄机感觉到有东西在扯他的黑色斗篷时,他下意识低头望去。 不知何时少年竟然从楚天泽那跑到了苏玄机的身边,仰着头一脸认真地询问起来。 身子猛地一怔。 看到少年的瞬间,苏玄机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大步,而他心里则像被蝎子狠蛰了一下。 苏玄机一向谨慎,但他却根本没有感觉到少年是什么时候靠近他的。 这是不是说明少年想杀他,他甚至人头落地了可能都不一定反应过来。 “我……我可以把我的剑给你,你让楚天泽留下来吧。”少年皱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苏玄机,你别碰他!”楚天泽也是被少年的动作一惊怒吼道。 然而此时,苏玄机根本就被空管楚天泽那个蠢货在囔囔些什么,他的全副心思都在面对眼前的困境。 他现在的情况和脑袋伸进魔兽喉咙里有什么区别。 这是在警告他吗? 终于忍不住露出利爪了吗? 这少年的意思是如果不按他说的话做,自己就会死在他的剑下吗? 那动机呢? 必须让楚天泽这个蠢货留在这里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苏玄机的身体微微发颤。 当然这不是因为死亡的恐惧,而是对真相接近时的兴奋。 苏玄机明锐的直觉告诉他留在这儿,他或许能挖掘到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可以。”过了一会儿,薄唇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但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楚天泽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但我也要留在邵府。”苏玄机俯视着少年,眼神里蕴含着斩铁般的坚决。 “苏玄机!”楚天泽直接就炸了,他冲上去直接将少年与苏玄机分开,然后一把拽着苏玄机的领子,发狠道:“你他妈又要搞什么鬼!” “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遂了你的意又暴跳如雷。”苏玄机眼神淡漠,随后他撇过头转向邵和玉,“不介意我沾沾喜庆小住几天吧。” “自然。”邵和玉点点头,邵府不差一间空房子。 邵和玉见那两人间弩拔剑张,便走过去将有些摇摇晃晃的邵白拉到一边,“家弟身体不适便先走一步,两位的客房衡疏已经安排好,请自便。晚宴时会有小厮带两位前去。” 说完,留了两个机灵点的小厮下来,也不管这两人如何,先把邵白哄劝回屋子里安顿下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楚天泽没有放过身边的男人厉声问道,“别以为老子不敢动你!” 就像苏玄机与他看不对眼,楚天泽也同样搞不懂苏玄机。 当然,只要相安无事,他也没打算搞懂过。 但今天苏玄机的所作所为已经快一只脚踩在楚天泽的领地里了。 楚天泽不可能放任对方的这种行径。 “只要你还想回九天上界,便不敢动我。”苏玄机说得很肯定,比起一时情绪,他更相信因果关系之产生的牵扯。 就像机关术里齿轮的排列,一个转一个,结果都是必然的。 “你不用如此激动,”见对方眼睛泛红,苏玄机适当退让一步,“邵家在六海州界名望很高,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别给老子扯嘴皮子!你要是敢碰那小傻子——”楚天泽的表情狰狞地有些恐怖,“九天上界,我回不了,你也休想回去。” “你威胁不了我,我与你不同,五年期满,我自可归位。”苏玄机的独眼也沉了下来。 “呵,别他妈做梦了,”楚天泽将苏玄机扯到自己面前,嘴角勾出讽刺的弧度,“老子都不想回去,你觉得你还能有命到期满。” “你这条疯狗。”苏玄机也冒气了火气,冷声骂道。 “疯狗也比你这条看门犬强。” 话音刚落,苏玄机一拳头就打在了楚天泽的脸上。 “你他妈的!” 楚天泽摸了摸冒血的鼻子,直接一脚就踹在了苏玄机的腹部。 接着,两人竟然就这么和普通人一般扭打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小厮被两人这不要命的架势吓得不轻,不敢上前劝阻,连忙跑去找邵和玉来处理了。 当邵白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睁开眼望着屋顶脑子一片混乱。 这……应该是梦吧。 记忆里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让邵白的脸色有些惨白。 肯定是梦,楚师兄怎么可能出现在邵府呢。 邵白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小少爷,您终于醒了?”守在一边的茗空发现少年的动静,连忙问道。 邵白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样,小少爷,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茗空走过去将邵白扶起,担心地问道。 “还行,就是脑袋有些胀。”邵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声音带了点嘶哑,“能给我点水吗?茗空。” “小少爷,水。”茗空立刻跑到桌边端了盏茶过来。 邵白轻轻抿了口茶盏,心里舒服了不少。 “小少爷,您身体可还撑着住,若是不舒服,大少爷说晚宴你就不用去了,茗空给您把饭菜端回屋里吃。”茗空小心翼翼问道。 邵白摇了摇手,他只当这晚宴是宴请正宾的宴席。 “我没事,你帮我更衣吧。”邵白想着自己冠礼后就没有露过面还是有些不妥的。 便从床上下来,邵白没忘记把自己那幼稚的发髻拆了下来,接着匆匆忙忙地打扮一番,便让茗空带自己敢去晚宴。 即使在夜里邵府的大部分地方还是宛若白昼的,一路上,邵白有些惊讶地四处张望,虽说其他日子里邵府的晚上也是挺亮堂的,但绝对达不到今天这个程度。 大概每隔十步都会有一盏装饰奢华的墙灯,发散出温婉的白光。 “这些灯……”邵白没见过。 “魔晶灯,从天隐的皇商进的,比火烛的亮的多也不怕被风吹灭了。”茗空走在前面笑着说道。 “这些灯里都放着魔晶?”邵白有些惊讶。 “小少爷聪慧,这些灯都是靠魔晶支持的,一块洪级魔晶大概能用上一年。”茗空想了想说道,“荒级的大抵能用上五年。” “这要多少灵石。” “不算多,为了小少爷的冠礼这些都是基本的,再说今日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是不能落了邵家的脸面。”茗空倒是觉得很是正常。 邵白望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的光源,有些懵。 他发现邵家远比他所想有钱的多。 “到了,小少爷您进去吧,茗空在外面等您。”茗空指了指门小声说道。 邵白点点头,听着门后清雅的丝竹声,轻轻呼了一口气。 咯吱—— 伸出手将那花式复杂的漆着朱色的木门推开。 邵白差点以为自己还没清醒。 “楚楚楚……师兄。”瞳孔一缩。 一眼望去,这屋子里没有邵白想的那么多人,加上他也就一共五个。 他娘亲、他兄长、楚师兄还有……玄机大师? 他果然还是没有醒吧。 邵白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将门推开后,坐在那的四个人都极其默契地将目光投向了他,邵白头一次生出了掉头逃走的冲动。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39章 六海州界39 邵白低着头, 现在他整个人都处以如坐针毡的状态下。 此时他坐在一张圆桌旁,他左手边坐的是楚天泽,右手边坐的是邵夫人。 邵夫人的另一只手边坐的不是他兄长,而是玄机大师。 邵和玉则是坐在了楚天泽和玄机大师的中间。 整个圆桌的座位的安排都透着淡淡地诡异。 当邵白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选择位置的权利了,因为邵夫人一看见他就极其心疼地将他牵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他其实并本不想挨着楚师兄坐的。 毕竟他醉酒时做出的那些荒唐事依旧历历在目。 不仅直呼楚师兄的名讳, 还对楚天泽……上下其手。 真是太丢脸了。 从坐下到现在邵白都不敢去看楚师兄的脸色。 “心肝啊,身体怎么样啊!娘先舀一碗鲥鱼汤给你补补。”邵夫人从一旁伺候布菜的小厮手里接过一个小碗端在了邵白的面前。 “谢谢, 娘亲。”邵白望着小碗里雪白鲜嫩的鱼肉轻声说道。 “小楚还有大师也尝尝,这鲥鱼是从临江装在水箱中快马送来的,到邵府的时候这两尾鲥鱼还是活蹦乱跳的呢!俗话说‘宁吃鲥鱼一口,不吃草鱼一篓’, 熬了两个钟头这汤鲜着呢!” 邵白原来以为这场晚宴会十分尴尬,但他倒是低估了他的娘亲。 身为名门望族的女主人, 即使上了些岁数,邵夫人依旧风韵犹存, 面容也是端庄美丽。 礼仪交谈时落落大方,展现出的亲切从容实在是难以让人拒绝, 既能给对方春风拂面般的亲近, 又不会感到太过亲昵的不自在。 “谢谢, 伯母。”听到身旁的人言谢,邵白都忍不住惊讶。 而当他抬起头却发现竟然连一向沉默阴郁的苏玄机竟然也对着邵夫人微微颔首。 “小楚, 听说你在清虚宗十分关照我们邵白, 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了。”邵夫人笑地温和。 “谢谢, 楚师兄。”邵白连忙接过话头, 小声试探男人的态度。 “我没做什么。”男人说得很平淡。 邵白微微愣神,邵夫人只当楚天泽是自谦客气,又笑着夸了对方几句。 然而直到晚宴结束,邵白都没有找到再次开口的机会。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晚的楚师兄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平日锋利的棱角都像是被磨去了一样,整个人都显得沉闷又疏远。 散宴后,邵和玉便催着邵夫人回屋静养,邵夫人拿她这儿子没办法只有照办。 “你啊,可真是和你父亲一个德行,这还有客人呢。行吧,邵白,你带两位在邵府逛逛吧。” 邵和玉也不是想扫兴,主要是邵夫人的身体虚弱,吹不得寒风,一吹着风就很容易会头痛脑热。 当父亲不在的时候,邵和玉就很自然得扮演起提醒的角色,也常常因此被邵夫人嘴上抱怨。 “我晚上还有事务要处理,若有事便派人到书房找我。”送走了邵夫人,邵和玉说。 “兄长不要太累了,注意身体。”邵白点点头。 邵和玉摸了摸少年的小脑袋,对另外两人行了一礼,便转身带着小厮离开了。 见邵和玉走远,邵白刚想回头,却见高大的男人已经先行走远。 “玄机大师,您想去——”邵白有些失落,转身望向站在旁边的苏玄机,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被苏玄机打断了。 “我对邵府没有兴趣,如果可以我能回自己的客房吗?”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下,苏玄机的声音生冷,嘴里说着如果,但表达离开的意思却是十分明确了。 “当然可以。”邵白有些悻悻然地说道,“玄机大师,今日多有冒犯,对不起。” “你没有错,我是自愿的留下的。”说完,苏玄机深深望了少年一眼,里面是少年看不懂的东西。 邵白摸了摸鼻子,他总觉得自己喝醉后肯定是深深得罪了玄机大师的。 还有楚师兄—— 无奈的长吁一声,邵白终是朝着楚天泽离开的方向赶去。 楚天泽并没有回自己的客房,他甚至都没有离开走很远。 没走一会儿,邵白便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后又仰起头来。 楚天泽正躺在邵家宽敞的屋顶上,微阖着眸子,全身透着淡淡的慵懒。 邵白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扰面前的人。 金色的长发肆意地散落在灰青色的瓦片上,在月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影。 男人静静地躺着,面上也不是平日暴躁的模样,面部的线条柔和了下来,这让他精致的五官变得更加夺目,就像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瑰宝,足以让所有人为之惊艳。 “你这样看起来好傻。”男人低沉的声音让邵白猛地回神。 脸上不由一阵热意,邵白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看得愣神了。 “楚师兄……”邵白不知该如何解释刚刚的失神。 “小傻子,想上来看看吗?”楚天泽却先开口了。 邵白当然是乐意的,但他却说不出话来,因为那个从屋檐上一跃而下的身影美得让他惊心动魄。 几乎不待少年反应,男人有力的双臂就直接将他拦腰抱起。 一阵天旋地转,邵白已经被楚天泽带到了高高的屋檐上。 砰砰砰—— 男人放开了他,邵白却有些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跳得好快。 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和楚师兄在一起的时候也有过这样奇怪的感觉,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剧烈过。 “楚师兄,我这里有些奇怪。”邵白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茫然地问道。 “呵,这就被吓到了。”淡红色的眸子轻轻瞥了一眼,嗤笑一声,嘲讽的话脱口而出。 随后楚天泽自顾自地躺了下来,他扭过过见少年还傻傻的模样,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会儿就好了。” 真的吗? 可为什么他觉得响如鼓面的声音没有一点停下的势头。 邵白不敢再反驳怕又惹男人生气,他也不知道好好地到这屋檐上要做什么,便只有学着楚师兄的模样平躺了下来。 “楚师兄,你在看什么?”沉默片刻,邵白忍不住问。 “看星星。”男人懒散地说。 “可是这天上没有星星。”少年耿直地说。 “那就看月亮。” “可是月亮现在被云挡住了。” “那就看看天!哪来那么多话,不看自己下去。”男人被少年无休止的疑问磨得有些冒火。 这话说得有些有恃无恐,反正在男人看来,少年自己也下不去。 被骂了后,邵白挠了挠头,只有和男人一起仰望着寂静的天空。 其实邵白上辈子在天山的时候,到了夜里他也常常会做这样百无聊赖的事情。 那是金炎离开他一段时间后的事,那时他有些抑郁寡欢,偶然想到民间的戏文,说是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挂在空中。 邵白就想试着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金炎变得星星。 结果,守着黑夜找着找着,有一天,邵白就突然想明白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戏文上说得是骗人的。 每天世上离开的人多得去了,就是满天的星空也是装不下。 再说—— 金炎也不是人啊。 邵白心里感慨,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就是太寂寞了。 只有寂寞的人才会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空,他们渴望有所羁绊,却又不知如何得到。 难道楚师兄……是感到寂寞了吗? 少年鬼使神差地问:“楚师兄,你是想家了吗?” “你在说什么玩意?我没这那种东西。”男人很不喜这个话题,两道细眉如刀蹙在一起。 “楚师兄,没有……家人吗?”邵白问得小心,他想更加了解面前的男人,但又生怕一不小心戳到对方藏在暗中的痛处。 就在邵白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男人开口了。 “有。” “那他们在哪?他们也会想念楚师兄的吧。”邵白想了想,他对家人这个词的认知来源于他的娘亲和兄长。 应该会想的,毕竟他回来以后娘亲与他说得最多的就是想他想的紧了。 而邵和玉虽然嘴上不说,邵白现在也隐隐能察觉到。 家人应该就是这样的。 楚天泽面无表情地望着深沉的黑夜,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少年,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在娓娓道来地讲着他人的故事。 “家人也有可能是你的梦魇,不是每个人都和你家这样的。”像是有所感慨,男人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那声音勾得邵白心里有些痒。 “说来也是好笑,你娘见了我这怪异的样貌竟然能和颜悦色,邵和玉似乎也是见怪不怪,你们邵家的人都这般奇怪吗?”说着说着,男人倒是笑得越发厉害了。 明明是笑着的,邵白看在眼里心却像刀割一般的疼。 “而我的家人呢?见到我和见到鬼一样,污言秽语能套在我身上用的毫不客气,老子就奇了怪了,大家都流着一样的血,把老子踩进烂泥里,他们就能高贵起来了?” “还不是都一样的脏。” 淡红色的瞳孔因为不甘、愤怒还有仇恨变化着,犹如暗流下的漩涡,吞噬着一切负面的情绪。 “楚师兄?” 少年的声音将楚天泽从魔怔中惊醒。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楚天泽转了个身,以背影面对少年。 “妈的,老子和你这小傻子说这些干什么?”男人暗骂一句,低声嚷嚷着。 “楚师兄,对不起。”少年说。 “你对不起个什么啊?”楚天泽被这没头没尾的道歉弄得莫名其妙。 “不知道。”少年声音低了下来。 “……” “楚师兄。” “干什么啊!烦不烦啊!”男人凶巴巴地说道。 “你不要难过,我可以当你的家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以后你不会感到寂寞的。”少年说得无比认真。 嚣张惯了的男人背少年一串话噎住了,脑子一片混乱,过了好一会儿才磕磕绊绊地骂道。 “你……有病吧,动不动乱……说什么!” 一针见血。 赤诚的话语直击要害险些让楚天泽溃不成军。 而少年的目光更是炽炽,灼得楚天泽生疼,无法对视。 “毛都没长齐,什么都不懂,话不要乱说。”男人有些恼羞成怒。 “我说的事真的,我想当楚师兄的家人——” “大晚上喊什么喊!”楚天泽赶紧一个起身将少年的嘴捂上。 这人都不嫌害臊的吗! “楚师兄,我是认真的。”被捂住嘴少年依旧不死心地小声念叨着。 “行了,行了,真的就真的呗!”楚天泽被少年弄得心烦意乱,语气有些敷衍。 虽然知道少年说得是不可能,但他—— 暂时就当是真的吧。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40章 六海州界40 一大早,楚天泽就醒了。 他缓缓起身环顾四周陌生的陈设, 直到现在他还是有点难以置信自己真的会在邵府留宿。 要知道自来到三重下界以后, 他还从未在清虚宗以外的地方入睡过。 楚天泽抓起衣服穿戴起来,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那个被邵和玉叫来小厮早就被他赶走。 他不需要伺候,不需要帮助, 在大多数情况下, 楚天泽还是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真是见鬼。”楚天泽打开门,忽然想起昨晚自己和少年的对话,心里又开始懊恼起来。 他一直将有关那些人的仇恨藏在心里,也从来不屑于对任何人讲起。 因为在楚天泽看来,这种一点屁用没有的叫嚣是弱者的表现, 而真正的强者只会用拳头把对手干翻, 让对手跪地求饶。 楚天泽绝不会让自己属于弱者的那一堆。 然而在昨晚一切都失控。 他居然对着一个刚成年的小崽子倒起了苦水, 而且还被对方安慰了。 楚天泽快步走着,脸色阴沉,他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 而这一切都是从遇见那小傻子开始的。 飒飒飒飒—— 那是锋利的金属快速划破空气的声音。 少年纤细的手腕带动着古老的兵器在空中挥出一道道残影。 果断干净,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痕迹。 很漂亮。 楚天泽停下脚步微微蹙眉, 这样的少年是他没见过的,和平时完全不同。 全身上下带着一种致命的锋利感。 还不待楚天泽看清, 少年已经停下了动作, 甩出了一个潇洒的剑花将剑收入鞘中。 行云流水。 “楚师兄。” 就好像错觉一般, 少年转过身望见到他, 十分欣喜得迎了上来, 和刚刚的模样判若两人。 难道刚刚感觉错了? 楚天泽将怪异感压下,“一大早的,你在这干什么?” “楚师兄,我在……强身健体。”少年愣了愣答道。 “挥那玩意?”楚天泽有些质疑。 “挥得不好,让楚师兄笑话了。”少年挠了挠头,讪讪道。 楚天泽难得没有出言嘲笑,他对这种古兵器并不了解,但即使如此,他也能看出少年练得不错。 “你自己学的?”楚天泽问。 “嗯。”邵白点点头,接着赶紧将话题转移到别处,“楚师兄,你昨晚睡得可好?” 说道昨晚,楚天泽脸色便有些沉,“将就。” “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楚师兄可以告诉我……”少年连忙问道。 “啰啰嗦嗦的。”楚天泽有些暴躁地打断了,他一向浅眠,但昨晚他睡得不错,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气话罢了,“你不去吃早饭?” “啊,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楚师兄饿了,可以先用。”邵白答道。 “你呢?” “我还要等一会儿,”少年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望向是手中的剑,“我的剑还没有擦。” “擦什么?”楚天泽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接着,他就看着少年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块像布不是布的东西。 剑再次出鞘,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圈。 就像是在注视着相恋的情人一般,此刻少年的全身心都在手中的剑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棱角分明的剑脊,极为仔细地擦拭着。 似乎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与手中的剑一样。 至于这样吗? 这他妈是什么稀世珍宝! 楚天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少有地感觉到被少年冷落在一边的感觉。 或许是被注视习惯了。 细细想来,只要他在,少年清澈的眸子总是时时追随着他的,总是映照着他一个人的身影的。 像这样将他晾在一边,还是头一次…… 楚天泽心里莫名的烦躁,但他根本无处发泄,只有双手抱胸在一边沉默等待。 啪的一声,剑入鞘。 “终于擦好了?”男人沉着声问。 “楚师兄,你……在等我吗?对不起,让师兄就等了,已经好了。”少年像是恍然回神,连忙道歉。 这他妈是根本就没发现他在这了? 楚天泽冷哼一声,“慢慢吞吞,一天不擦能怎么样?” “剑是有寿命的,每日擦拭能让它活得更久。”这本是一句抱怨话,谁想少年竟然认真答道。 “听不懂。”男人不耐烦地说。 “珍贵的东西都希望它能陪伴自己久一些。”邵白笑了笑,拉着男人袖子往前走。 “呵,破铜烂铁当个宝贝似的都不知道从哪捡的。”楚天泽脸色缓和了点,轻声骂道。 “不是捡的,是唐师姐送我的。”邵白纠正道,结果他话音才落,他手里的袖子就被人扯了出来。 “酸溜溜送你的?”男人脸色很差。 “酸……溜溜。”邵白脑子有些懵,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楚师兄,你记错了,师姐叫唐丝丝,不叫酸溜溜。” “老子管她叫什么。” 楚天泽只觉得胸膛里怒气已经憋不住了,暴虐的情绪在刺激着他的意志。 他想将那些破铜烂铁全都烧成灰! 他不想从少年的嘴里听见酸溜溜的名字! 这种诡异疯狂的念头在楚天泽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但他并没有按自己的想法去做。 因为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是毫无缘由的。 他真的是疯了。 像是想摆脱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男人不再看少年大步往前走去。 “楚师兄,你怎么不吃?”饭桌上,邵白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胃口。”楚天泽甚至连筷子都没碰一下。 “是觉得不好吃吗?” “……” 空气像是凝固住了一样,就在这时,茗空进来了。 “小少爷,大少爷喊您去趟书房,说是来了个远方的亲戚,您看……”茗空行礼,说到一半便收了声,他一进屋就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邵白面上有些纠结,他今日本事说好陪楚师兄的,正在他有些摇摆不定的时候,他身边的人站了起来。 “楚师兄……” 男人一声不吭,大步离开了。 邵白心沉了下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楚师兄好好地怎么了,但眼下也只有先与茗空前去。 来的亲戚似乎是邵家的分支,似乎是来谈什么事。一家老小穿金带银,这还好是在屋子里,要是在阳光下怕是能闪瞎人的眼睛。 简单地行礼后,邵白平静地站在一边,那些人说什么他也没有听进去。 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 “清疏。”清冷地男音。 邵白没想到邵和玉突然唤他,整个人晃了下,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兄长。”定了定神,邵白应道。 “可是没有休息好?”邵和玉抬眼问。 “我没事的兄长。”邵白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邵和玉点点头,“既然没事,你便先带源儿出去转转吧。” 源儿是谁? 邵白愣了愣,他还没弄明白,他的屋子里就多了一个不到十岁的祖宗。 这位小祖宗的名字叫邵源,接到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邵和玉要麻烦他把这孩子带出去。 这小孩实在是太闹人了,刚刚在书房的时候,这小祖宗就已经躁动不安了。 大概是坐在那太过无聊了,一哭二闹弄得邵和玉根本无法说正事,而他父母又自幼娇惯着独子,好说好劝,这小孩儿都是不听的。 “小公子,吃个梨吧。”茗空拿着一个新鲜的梨递给小孩。 “啪”,梨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到邵白的脚边。 “不要!不要!不要!我要糖人,我要糖人、糖人!”小孩将梨子摔在地上,大声吵闹起来。 “糖人,糖人……小公子,这一时半会儿,哪有糖人啊!”茗空有些欲哭无泪,明明刚刚要梨的也是这位小祖宗。 “我不!我要糖人,我要糖人,我要糖人……”小孩拽着茗空的袖子拼命摇晃着。 “那小公子等等,我去给小公子到街上买……”来者是客,茗空被小孩闹得没有办法只好去寻。 邵白站在门边阖着眼,他现在的心境不怎么平稳。 他本就因为楚师兄忽然的冷落心中烦恼,耳边还环绕着小孩的无止境的哭闹声。 邵白还没有过这般心烦意乱地感觉。 人剑一体,像是感觉到邵白的心情,挂在墙上的七把剑产生了共鸣,微微颤动起来。 咣当一声。 邵白的眼睛猛地睁开。 那小孩似乎被挂在墙上的剑吸引了,不知何时便穿着鞋爬到了柜子上,然后将剑一把拿下,笑嘻嘻地随手丢在地上。 站在门口的少年弯下腰将脚边的梨捡了起来。 小孩似乎对咣咣响的剑器十分感兴趣,又转过身去拿更上面的古剑,想将那把也取下来。 然而当他兴致冲冲地取下剑回过身来,一股冰冷的气息抵在了他的身前。 小孩呆了呆,接着抬起头,只见一双毫无感情的银色眸子正直视着他。 小孩张了张嘴,大概是怕了,眼见要哭,站在他跟前的邵白缓缓开口。 “不要发出声音。” 大概是邵白的声音太过肃杀,小孩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你这么做是错的。剑是公平的,你这般对待剑,剑也会这般对待你,你明白吗?”少年的声音冷漠,像是公正无私的神明在给低贱的蝼蚁言明罪行。 邵白基本没有生过气。 这一世他过得满足无需动气,而在上一世,根本就没有人敢去惹怒他。 他是剑仙,没有人想承受剑仙的怒火。 小孩吓得呆愣,不敢再哭,只能本能地哆嗦,他小小年纪哪受得住这般神瞳的凝视。 更何况他面前还抵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刃。 “从现在开始不要发出声音,明白吗?”银色的瞳孔带来的威压没有人能拒绝。 小孩木讷地点了点头,接着他瞳孔一缩,猛地呜咽了一声。 抵在他胸前的剑动了。 他看不见剑划过的残影,他却感觉到冰凉的金属擦过他面颊的两侧。 宛如死亡的触碰。 小孩紧闭着眼睛,只能将恐惧吞咽在喉咙里。 他这个年纪还不懂死亡,但并不妨碍他感觉到死亡的恐惧。 因为求生是不分年纪的。 当感觉一切都过去后,小孩终于抖抖索索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削得干干净净地白梨出现在他的面前。 “坐在那,吃了它。”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41章 六海州界41 午日, 耀眼的阳光照在邵府的黑瓦上, 孤傲的黑色身影轻巧跃起, 手心一撑, 侧身划出流畅的弧线, 越过了高高的围墙。 “真他妈的烦。”楚天泽被莫名的情绪困扰着, 心里一会儿满的发胀, 一会儿空的缺失,不停反复,甚是磨人。 他向来随心所欲, 想留就留, 想走就走。既然留在邵府让他感觉烦躁,那他就干脆地离开这里。 锵锵锵锵—— 这时一阵犹如凤鸣般的声音忽然响起, 在空中回荡, 高亢且悠远。 楚天泽咬了咬后槽牙,一把扯掉兜帽,不耐烦地仰起头来, 只见一片宽广的墨蓝色慢慢向他逼近。 那是一只巨大的青鸟。 而在那青鸟之上有一位风神俊茂的男人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一双丹凤眼流光溢彩, 尊贵天成。 “明苍。”楚天泽恶狠狠地念出来者的名字。 “楚道友, 你这是成了过街老鼠了?出门还要用个斗篷遮着面貌。”明苍似笑非笑地调侃道。 “给老子滚下来说话!”楚天泽压着声音, 毋庸置疑, 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在天骄榜上最看不顺眼的人。 自以为是到极点, 让人忍不住想揍他。 “火气这么大?是因为你没有机会在天骄榜上超越我了吗?”明苍从青鸟背上一跃而下, 华贵的长摆随风儿动, 犹如翱翔九天的苍鹰。 啪哒的一声,脚尖轻轻落地。 “从明年开始天骄榜榜首都会是老子的,无论是你,还是百里冰封都不配成为老子的对手。”楚天泽眼神凌厉,凶光毕露。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不过今年后起之秀甚多,你先保住自己第五的位置吧。”明苍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 “你是要在这试试吗?”楚天泽正郁闷着,他不介意找个冤大头来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 “今日就算了。”明苍摆了摆手。 “怎么怕了?”楚天讥诮。 “今日本皇子有要事在身。”明苍并没有被激怒,而是指了指面前气派非凡的大门。 “你他妈没事跑来邵府做什么?”楚天泽蹙眉问。 “本皇子来邵府……”说道一半明苍忽然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扭过头望向了一脸阴郁的男人,“本皇子来邵府不足为奇,倒是你在邵府门前转悠什么?这里可不是清虚宗。” “真他妈的,老子再问你话。”楚天泽眸子微微充血,拳头紧捏。 明苍微微挑眉,楚天泽这幅模样让他有些惊讶,虽然对方以前火气也不小,但从没像今日这般如此不禁逗的。 看样子再不顺顺毛怕是对方要直接炸个天翻地覆了。 明苍沉眸,心思百转,他倒不是怕了楚天泽,只不过他还有正事未办。 “本皇子来邵府谈桩生意。”明苍从怀中摸出了一本小小的册子。 那是一本婚约册,册子虽小却意义重大,却代表着两个人已定下的将来姻缘。 “邵府里有人与天隐有婚约?”楚天泽蹙了蹙眉。 “没错,这是娃娃亲,知道的人倒是不多。”明苍微微耸肩。 “谁的?”楚天泽的心里猛的咯噔一下。 “啊,邵家的小儿子,邵清疏。” 轰隆一声! 明明是大晴天却有一道惊雷出现撕裂苍穹。 “这……该不会是你……”明苍昂起头来,又瞧了瞧男人的脸色,“法纹这般失控了?” “你他妈在逗老子吗?那小屁孩才刚成年,他怎么可能在邵和玉之前定亲。”楚天泽嘴上说着,内心无比震撼。 他是雷行法纹,天赋极高,确实有时候他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影响天象,降下天雷。 但那都是在他极其愤怒的情况下。 自己刚刚在究竟在愤怒什么?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抢走了! “这事说来复杂,牵扯到父辈的事了,怎么你认识邵家的小儿子?”明苍的问话里带着试探。 很显然楚天泽的表现太反常了。 按照他那种性格,若是无关紧要的事肯定早就冷眼离开了。 “订婚的人是谁?”楚天泽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沉的吓人。 “本皇子的亲妹妹,明艳。”明苍笑了笑说,“怎么你也看上我们天隐的公主了?” 有一只暴虐的狮子在楚天泽的内心中狂躁地咆哮着。 那小傻子是在他领地里的东西。 而他领地里的东西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踏进,更别说有人妄图拿走里面的东西。 那是属于他的。 谁要是敢伸把手伸进来,他会毫不留情地将那只手咬得粉碎。 “她不配。”男人低声说道,随后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一般,又重复了一边。 “她不配。” 男人垂下的眸子已经猩红一片。 “你说得对,邵家小儿子确实不配。”明苍点了点头,没有感觉到他面前男人恐怖的变化,认真道,“所以这也是本皇子来邵府的目的。” “告诉你也无妨,本皇子是来邵府退婚的。” 一阵凉风吹过。 刚刚还蓄势待发的怒火忽然都平息了下来。 “明艳的资质超绝,乃是五行自然木行,法力更是与你一样极少见的天级,可以说她是天道赐给我们天隐皇朝的至宝。”明苍的神情有些感慨,“她应该是三重下界血统最为高贵的女子了。” “相较之下,那名叫邵白的少年资质实在是差强人意,他的血统配不上明艳。”明苍摇了摇头,一副无奈惋惜的模样。 “呵”楚天泽低笑一声,对明苍的话不加掩饰的嘲讽,“,你们皇室的结亲是在配|种吗?” “楚天泽!放肆!”明苍的表情沉了下来。 他可以放下自己皇子的架子和楚天泽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那是因为他认可楚天泽的实力。 他将楚天泽当做同等级的对手。 这是他给楚天泽的宽容,但这不代表对方有侮辱皇室的资格。 楚天泽嘴角微勾,眼神中的狠厉还没有散尽,他似乎又恢复成原本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至极的男人。 “做人了还讲什么血统?老子可看不上什么牢子公主。”男人转过身,将黑色的兜帽带上,懒散地离开了。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上午自己会那般暴躁了。 他对小傻子的感情就像养了只小狗崽。 他的小狗崽只能吃他喂的食,只能对他开心地摇尾巴。 如果这时有别人来投食,小狗崽还摇尾巴的话—— 他自然会很不爽。 所以别人欺负小傻子的时候,他才会这般愤怒。 欺负他的小狗崽,和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没错,就是这种感情,楚天泽终于在心里得到了安慰,给自己怪异的行为和心理找到了合理的借口。 “真是个无礼的混账。”明苍望着离开的背影轻吐一口浊气,将激起情绪平复下来。 咚咚咚—— 轻轻叩响大门。 “您是——”开门的小厮望着俊逸非凡地青年。 “天隐皇朝,太子明苍。”青年的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太子明苍?我知道了。”邵和玉寂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愕然。 而另一边邵家分支的两口子则伸着脖子想凑着听上几句。 “两位长辈,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今日还是先请回吧。”邵和玉蹙眉,站起身冷声下起了逐客令。 “侄儿,侄儿,上族谱之事……”中年男人搓了搓手,腕上金玉的镯子相互碰撞着,“我们不缺钱。” “是啊!是啊!是啊!”旁边穿着花枝招展的女人也连连应和道。 “这非钱财的事。”邵和玉的脑子微微发胀,轻叹一声,“明日再议吧。” “好勒,好勒,好勒,我们明日再来。”中年男子眼睛一亮连忙拉着女人起身。 “吵吵闹闹的终是走了,公子你先吃口茶歇歇吧。”一旁机灵的小厮已经重煮好了新茶,端了上来。 邵和玉站起身,伸手将茶盏推开。 天隐皇朝太子,来者不善,他根本就没有休息的心思。 他大步走出书房,谁想没走几步就已经见明苍走来的身影。 “衡疏,没想到现在我见你一面还要等上一等了。”明苍嘴角一勾。 邵和玉的眸子沉了沉,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还是这般客气,我们同辈,你又不是天隐的人,何必跟着那些人如此唤我?”明苍拍了拍邵和玉的肩膀,随后自己倒像是反客为主一般先行进入了书房,坐了下来。 邵和玉见状,便将小厮下去,将门带上。 “衡疏真是七窍玲珑心,我今日的来意确实不怎么好开口,说来也是歉意。”嘴上说着歉意,脸上却不见半分。 “太子殿下,直说。” 几乎是邵和玉才说完,明苍便将那本婚约册放在了桌上。 “衡疏聪明,不好听的话我也不端上台面了,你自是明白我的意思。”丹凤眼微微眯起。 衡疏望着那小小册子,有些出神。 随后他站起身,将那本册子拿起,“这是明叔叔的意思?” “当然不会是我自作主张。” “这是当年父亲和明叔叔一起订下的,你我都在场。”邵和玉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可是这不是邵伯伯他……” “住嘴!”冷声的呵斥。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42章 六海州界42 “啊, 对不起, 是本皇子说错了话。”望着邵和玉袖下捏紧的拳头,明苍很自然地道了歉。 见俊冷的男人紧抿着唇,身体因为愤怒发着颤, 明苍接着劝说道:“衡疏,我知道自邵伯伯他……你压力很大,不仅要瞒着消息稳住局势,还要将这庞大的邵府一一撑着, 很是不容易。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提,只是这婚约实在是成不了了。你也知道你弟弟他……” 哗—— 跳跃的火焰从邵和玉的手心窜出, 代表着两家父辈情谊的婚约册在小火诀下缓缓化为黑色的残渣。 “衡疏果然识大体。”明苍很满意邵和玉的行为, 轻轻拍掌, “明智的做法。” 比起死乞白赖的蠢货,他更欣赏这种看得清局面的聪明人。 明苍并没有要和邵府交恶的打算, 在他看来邵和玉还是值得结交的俊才, 实力天资尚可,最为难得的是年纪轻轻, 行为处事却够果断够清醒。 他永远记得在天隐邵和玉知道自己父亲出事后的第一个反应。 不是痛哭流泪, 也不是崩溃挣扎。 而是沉声恳求他和父王守口如瓶,将邵伯伯出事的消息全面封锁。 真是冷静的可怕, 那时对方才不过十六岁吧。 明苍轻笑, 他知道有邵和玉在, 这邵府一时半会儿还塌不下来。 而且如果能熬过这一难关, 说不定邵府会变得比现在更好。 点点黑色的残渣从邵和玉的手中飘下, 犹如墨色的小雨纷纷扬扬。 “我知道我的弟弟很好。”邵和玉面无表情,他阖着眼,语气却斩铁般肯定。 “……” “太子殿下无事便请回吧,恕衡疏不送了。”说完这个浑身冒着寒气的男人背过身去。 “无事,那本皇子就先走了。”达到了目的,明苍也没必要久留。 像是看不见邵和玉冰冷的态度,自言自语了几句热络话,便自行离开了。 嘭! 几乎就在明苍离开的瞬间,精致的茶盏就被月白色的长袖扫下台面。 强忍的情绪猛的炸开。 “欺人太甚!若是父亲还在,若是父亲还在……”男人的喉咙里终于发出了压抑已久的低吼。 邵和玉的眼睛慢慢猩红了,明苍说得那些话像小刺一般卡在他的心头,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人人见邵和玉第一眼的时候,大概都会想到冰封的水面,没有起伏,没有波动。 自持、镇定、天之骄子,这些词足以形容邵和玉在他人心中所有的印象。 他们也常常会因此下意识忽视邵和玉本身。 邵和玉今年也不过十八岁,这是一个冲动不安的年纪。 而此时的邵和玉就像解冻的冰河,气势汹涌,愤怒不已。 他愤怒的不是天隐皇室退婚的举动,他愤怒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无法不去回想他父亲还在的时候—— 那时邵白还是个痴儿,天隐皇朝尚且不敢对这一纸婚约指手画脚,反而如今邵白终于清醒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邵府的一家之主失踪了。 起初他和邵夫人只当是父亲太忙没放在心上,后来当半年都没有音讯的时候,他和邵夫人都慌了。 寻找无果,邵夫人便让他去天隐皇朝找天师帮忙。 然而天师得到的结果却是一片苍茫。 苍茫,即未知。 亦指死亡。 邵和玉了解自己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一个强大且负责的男人。 他的父亲是他从小的心目中的英雄。 他的父亲就像一棵参天大树将整个邵家扛在肩上送上高高的苍穹,将他和母亲牢牢地护在羽翼之下。 知道消息后,邵和玉不敢让自己倒下,他曾经以为自己也能成为这样一棵树,能够很好的代替父亲的位置。 然而他发现自己错了。 他学着父亲的样子承担起一切,修为事务都不曾落下,强装着能应付自如,沉着大气,想将自己伪装成高耸入云的大树。 可虚的终是虚的,他的树干里始终是空的,他根本就撑不起来。 给他准备的时间太少了,如果再给他三年磨砺的时间,邵和玉有自信把一切都做到最好。 但父亲的离开没有半点预兆,他就算不吃不睡,飞速的成长,他还是追不上父亲高大的背影。 他不是一个人,背后有身子虚弱的娘亲,有年纪尚幼的弟弟—— 他究竟怎么做才能像那个男人一样。 才能让他的家人不被任何人随意指摘,随意侮辱。 悲痛、惭愧还有疲惫像潮水般涌上,想将邵和玉勉强的清明拖入深渊。 “父亲,请给衡疏指一条路吧。” 男人眼神迷离,昂着头呐呐地说道,朦胧之间,他的眼前泛起了迷雾般的漆黑。 宛如他即将踏上的征途。 “大少爷!大少爷!大少爷!你怎么了!” 重物砸落的闷响。 听到异样的声音,门外的小厮慌忙冲进来查看,而那抹月白已经轻轻飘飘地栽在了地上。 “源儿啊,源儿啊,我们回家了!” 邵白正坐在桌边擦拭着剑器,人还没到,喧闹声已至,过来会儿,一对中年男女已经慌慌张张地闯进了他的屋子。 茗空皱了皱眉,这对分家夫妻实在是太没礼貌。 “心肝,心肝,玩得开心吗?”那妇人将安稳坐着的孩子搂在怀里,却发现自家孩子安静乖巧的可怕。 简直和失了魂似的。 “源儿怎么了,哪个不长眼地欺负你,你和娘说?”那妇人气势汹汹,像极了护崽的老母鸡。 小孩眼神带了点怯意,在与少年对视的瞬间,头便像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 这妇人的话倒是让茗空不爽了起来,他在这和供祖宗似的伺候,这两位不说给个赏了,竟然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茗空从耳房取出了一套衣物进来。 “哎呀,怎么一股臭味啊!”那妇人连忙拿着帕子在鼻子扇了起来,一脸嫌弃,“真是臭!” “夫人,这是您家小公子的衣服。”接着也不管妇人乐不乐意,茗空便将那身衣服送到妇人的手里。 “这是怎么搞的呀!你这贱——” 咔嚓一声。 邵白将剑送入鞘中,眼神有些淡漠地望着那一大一小,那妇人被收剑的声音吓了一跳,摸了摸心口,神色一变,语气稍微收敛了些。 “算了算了,一套衣服而已。”旁边的中年男人劝道。 “这衣服贵着呢!可是找了镇上最好的裁缝做的,里面的线都是嵌金粉粉的。”那妇人撇着嘴低声咕哝道。 “夫人,是小的照看不周。不过这衣服是您家公子自己弄得,奴才也没想到这快十岁的孩子还会有尿床的毛病啊!”茗空性子机灵,立马换上无辜的表情诚心说道。 “这……这……”那妇人望了望自家孩子一时语塞了起来 而那中年男子只觉得面上无光,“都喊你走了!非要在别人家里丢这脸面。” 说完便重重叹息一声,自己先行大步离开了。 见自家男人走了,那妇人便只有悻悻然地牵着自家儿子赶紧跟上。 “分家的还想着在主家装起谱了,真是把自己当盘菜。”茗空眯着眼睛斜了斜,低声骂道。 小孩被接走,邵白也算是完成了兄长交给他的任务。 现在,他终于可以去找楚师兄了。 邵白将剑在墙上挂好,前脚才跨出门,后脚他就看见一个神色匆匆的小厮向他跑来。 那个小厮邵白有印象,是跟在邵和玉身边的。 “小少爷,小少爷,不好了。”那小厮气喘吁吁地说道:“大少爷他晕倒了。” 邵白心中猛的一紧。 “兄长在哪?” “刚躺下,医师已经去喊了,我带小少爷过去。” 邵白点点头,连忙跟上。 “医师,我们家大少爷身体怎么样了?怎么就突然晕倒了?”见医师已从房中出来,那小厮赶紧询问道。 那老医师背着医箱神色有些凝重:“邵公子这是厥症。” “厥症是什么?”邵白问。 “思虑深重,积压已久,夜不能寐,脑病日久引起的病症。”老中医指了指自己的脑子,皱了皱眉,“不过邵公子这病症是轻度,不甚危笃,服了药过会儿就能复苏了。” 邵白轻轻松了口气。 “不过厥症这病不能大意,若是不根治,程度加深,重则气脱血脱、一蹶不振,甚至阴阳离绝啊!” “谢谢,医师,我们会注意。”邵白神色一紧,点点头。 “我给邵公子调了些药剂,主要是这心病还需解开啊!”老医师沉沉地说道。 茗空又给老医师塞了几块灵石,将人安安稳稳地送出了府。 邵白则心事重重地走进了房里,他坐在床边,看着在床上沉沉睡去的男人。 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待到邵和玉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兄长。”感觉到床上人的动作,邵白连忙凑了前去。 “邵……白”邵和玉的神色不太好,他的唇色有些发白,比起平日来虚弱了不少。 “兄长,你先喝口水。”邵白将邵和玉扶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邵和玉微微蹙眉,他的脑袋还在隐隐的沉痛。 慢慢想到自己昏厥前的失态,心里不由懊恼,只觉得自己还是差了太多。 这一下便又浪费太多时间了。 邵和玉对自己的表现很不满意。他习惯性地想用水行法诀的冰冷来刺激自己的精神,然而手腕才抬起来便被人握住。 “兄长,你需要休息。以后不准这样做了,会把身体搞垮的。”少年的神色认真,完全不似以往,“来,先将水喝了。” 邵和玉有些愕然,冷峻的面庞有些绷不住,他没有想到邵白会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有些严肃,却意外的亲近。 只是一时有些适应不了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 男人有些茫然地接过茶盏。 而少年的变化还远超出邵和玉的预料。 将药服完后,邵和玉觉得头痛好了些,便哑着嗓子说道:“邵白,将书房的公文拿于我。” “不行。”少年极快的答道。 “……”邵和玉一时语塞,随后微微蹙眉,“这不是玩笑,那些事都迫在眉睫。” “兄长先把粥喝了吧。”少年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端着一碗鸡丝粥来到了床边。 望着伸在自己面前的勺子,邵和玉叹了口气,微微张开了嘴。 一勺一勺,少年非要亲自喂,邵和玉没有办法只有勉强配合。 小小一碗粥吃了半刻钟。 “这下能将公文交于我了吗?”邵和玉的语气已经有些无奈。 他没有想到少年会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不行,兄长。” “……”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43 章 六海州界43 “茗空, 去书房将公文拿来。”邵和玉冷声说道。 “这……”茗空望了眼气势凌厉的少年,咽了咽口水, 面带难色, “大少爷, 你这真是为难小的了。” 今天的小少爷就和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气势厉害的很,他可不敢违逆。 再说就事论事,小少爷说得对,这也是为了大少爷的身体着想。 “茗空, 你先下去吧。”邵白的话算是帮茗空解了围,茗空连忙行礼离开。 邵和玉轻叹了一声,面目沉重, 心结未解。 邵白将一切看在眼里, 他明白虽然邵和玉人躺在床上, 但是心里还在想着书房里那些处理都处理不完的公文。 “兄长,别想了。”邵白坐在床边,一脸认真, “不只是今日,直到完全恢复前, 兄长都不能去书房。” “胡闹!”邵和玉想都没想, 脱口而出,“临近年末, 事务繁杂且大都需在新年前解决, 怎可以浪费这么久的时间!若是处理不好, 众人难服,邵府威严不在,到时候糟糕的情况只会越演越烈。” 说着说着,邵和玉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冰冷的手搭在少年的手背上,“邵白,这些事务都很重要。” “兄长觉得这些重要?”少年低着头轻声说道。 “嗯。” “可是在邵白看来,这些事都无足轻重。”少年顿了顿,“这些事加在一起也没有兄长一根头发重要。” “……”,邵和玉一时语塞。 “知道兄长昏倒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少年眉毛轻颤,坦言着自己的心事,“兄长对我很好,非常好,我喜欢兄长,我不想兄长出任何的意外。在我和娘亲眼里,兄长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比一切都重要。” 邵和玉现在的心思很是复杂,在一年前他还在担心他们邵家兄弟两人会不会慢慢形同陌路。 邵和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哥哥。 他不善言辞,整个人沉闷无趣,甚至和自己弟弟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所以即使邵白一向不与他亲近,他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的。 而今日邵白说得这些话都是他从来不敢奢求的,这是他做梦都没梦到过的。 坚硬的冰川也有融化的时候,而它化作的水必然也是最为纯净的。 点点晶莹不受控的坠落,沿着男人纤长的脖子滑下。 邵和玉想他着今日算是将一生的丑态都露完了。 邵白没有说话,他知道人都是有柔软的一面的,即使是看起来冷落冰霜的邵和玉也不另外。 他靠了过去,伸出手臂,主动抱了抱这个承担了太多的男人。 “哥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安心休息吧。” “剩下的事,请交给我吧。” 邵和玉是真的累了,他刚刚能醒来,也不过是心上的事没放下,睡不安稳。 这下经过情绪激烈的起伏,也算是一种发泄,很快就睡着了。 邵白起身把被子掖好后才悄悄离开了屋子。 出来后,邵白的神色变得恹恹的,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基本走上几步便会忍不住叹上一口气。 他耷拉着脑袋往前走,忽然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抵着他的额头将他拦住。 “楚师兄。”少年转过头,那双清澈的眸子亮了亮,然而很快又黯淡了下来。 楚天泽见少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由蹙了蹙眉,“你他妈这是撞见鬼了?” 少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呆滞,随后呐呐道:“没有啊。” “晚饭吃了没?”楚天泽说。 少年张了张嘴,没说话。 楚天泽也不再多说,直接强硬的拽着少年的手腕走了。 “吃。” 楚天泽的声音凶巴巴的,这话里明明是一片好意,可说出来的语气却好像在发狠一样。 邵白望着桌上的一个个油纸袋子,除了楚师兄钟爱买给他的烧鹅外,还有不少热乎乎的小吃食,有的邵白都不大能叫出来名字。 楚师兄这是将一条街的吃的都包圆了带回来了? “楚师兄,你是不生我的气了吗?”邵白微微抬眼,他实在摸不准楚师兄的状况。 他记得他们分开时,楚师兄眼睛瞪得像吃人似的。 “生气?老子心眼会这么小?和你这种小鬼一般见识?”楚天泽冷哼一声,语气十分不满。 “哦,原来是我多想了。”少年神色稍微放松了点,认真地道歉道,“对不起,楚师兄。” “罗里吧嗦的,赶紧吃。” 少年听话地拿起一个菜饼子小口小口地啃起来,看起来像是一口一口啃萝卜的小兔子。 然而这并没有让楚天泽的投喂欲得到满足,因为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少年的情绪很是低落。 这是嫌东西不好吃? “你他妈在想什么呢?纸都吃进去了!”见少年恍惚地都把裹在菜饼子外面的油纸塞进嘴里嚼了,楚天泽终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少年手里的纸袋子夺了下来,拍在了桌上。 “快吐出来!”楚天泽伸手捏了捏少年的嘴。 结果少年一惊,喉咙一滚,直接咽下去了。 “……” 楚天泽松开手,头上的青筋跳起,“真是蠢死了。你还能再蠢点吗?” “我是太蠢了。” 短暂的沉默,邵白低着头,他忽然觉得楚师兄说得话真的没错。 他就是太蠢了。 世上有几人能与他一样重新活一次,然而有了这样难得的机会,他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总是后知后觉。 这话是从楚天泽嘴里说出来的,当然,这也不是楚天泽第一次对邵白这么说了。 但当小傻子当着他的面这么直白地承认下来—— 他心里相当不爽。 楚天泽不耐烦地伸出手臂,一巴掌拍在了少年的后脑勺上,少年疼的轻轻唔了一声。 “不准说自己蠢,没人会这么说自己的,懂吗?” 少年满脸迷茫,显然是不太懂,“自己不能说吗?” “别人怎么贬低你都无所谓,自己不能这么说。”楚天泽脸上的神色难得表现得十分严肃,“如果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才是真的蠢。” 邵白耷拉着脑袋,楚师兄说得很对,但他已经对自己很失望了。 但凡他聪明一点点都能早点发现兄长的不对劲。 而不是等兄长累的都喘不上气了才缓过神来。 “可……我真的不聪明,还很迟钝,而且师兄也是经常这么说我的。” “师兄都这么说肯定是有道理的。” 楚天泽只觉得气闷的头疼,若不是知道这小傻子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他甚至都怀疑对方说这些话是故意来声讨他的。 真他妈的,他说的话都是金玉良言吗? 除了这个小傻子,谁会把他随口说的话当圣旨一样供着。 楚天泽是没开导过别人的,他不屑也不会,而最主要的是他向来懒得管别人的闲事。可对于小傻子,他有种很难言明的责任感。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从小傻子身上得到了或多或少的慰藉。 他看不得对方莫名其妙摆出这幅自我嫌弃的样子。 “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全家就很讨厌我。”楚天泽说得有些艰难,他其实不怎么太想再说起这段往事的,但他并不会空洞的说教,他只能拿自己的那点经历来说事,“因为我的发色、我的瞳孔……因为我身上的一切都是他们厌弃的,后来觉醒出法纹后,他们除了厌弃还多了恐惧。” “楚师兄……”邵白有些慌乱,他没有想到楚天泽会突然说起自己过去的事。 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闭嘴,听老子说完。”楚天泽情绪有些暴躁,接着说,“他们老是说我脏,不允许我靠近他们。我当时还小,信了他们的鬼话,便真以为自己身上脏了,大冬天发了疯似的跳到河里去洗,搓得自己皮都快烂了才敢上岸。结果,不仅他们对我的态度没有一点改变,我他妈的还冻出了病差点把脑子烧坏了。” 楚天泽说得有些生气,似乎大多是因为自己年幼时的愚蠢。 而讲到自己当时受的痛苦便是只言片语就带过了。 这些痛苦其实并不难想象,最亲近的人无休止的谩骂,冰天雪地里的刺骨的河水,被病痛折磨而蜷缩的身影,只需要几个缩略的画面就足以让邵白为之心疼不已了。 “楚师兄,你是个很好的人,都是他们的错。” “老子当然知道。从那天后,我就想明白了,以后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了。因为我知道脏的不是我,而是他们的自己,是他们的眼睛,他们的心。”楚天泽的神情依旧傲慢,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些人鄙视。 “楚师兄,那些人太过分了,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你?”邵白十分愤懑。 “还不是因为我当时太弱了,只有弱的人才会过得如此可怜。”楚天泽见少年面上难过,有些好笑拍了拍对方的脑袋,“你觉得老子会吃哑巴亏吗?” 邵白连忙摇头。 “呵。”楚天泽被少年有些狗腿的表现取悦了,挑了挑眉神情有些得意,“他们不是觉得自己血统尊贵的不得了吗?老子觉醒了法纹以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老祖宗的太庙给炸了个稀巴烂,不是显摆自己千年传承吗?老子给你把祖根都刨了。” “楚师兄,好厉害。”少年一脸由衷的赞叹。 楚天泽忽然意识到自己教导的方向有些歪了,轻咳了几声,正色道,“老子的意思不是让你去炸别人祖庙,意思是你自己怎么样是你自己说得算的,就算现在蠢点,也不代表你蠢一辈子,明白吗,小傻子。” “嗯。”邵白明白男人的意思,可他觉得自己做不到像楚师兄那般好。 他之前在兄长面前夸了海口,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楚师兄,我没你这么厉害,我有些怕自己把事搞砸了。”邵白有些没信心。 “怕个屁,出事了老子给你兜着。”男人满不在乎地说道。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44章 六海州4界44 邵白叹了口气, 处理公文比剑术难上太多了。手机用户请浏览m.ggdown. 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挥剑的时候,他脑子里只要决定挥向的目标,而处理公文的时候, 他一开始甚至连盖哪枚印章都分不清。 简直是手忙脚乱。 在上辈子的时候, 邵白莫名其妙当上过剑阁阁主, 身为一阁之主按理说很有本事, 但实质上他并不用干什么事。 他所谓的手下们早就帮他把各种事务处理妥当,而他只要在众人商议的时候沉默的点头就好了。 其实在邵白心里他还挺喜欢剑阁里的人的, 毕竟在他眼里喜欢剑的人都不会坏到哪去。 他曾经试图融入过这群与他志同道合的人,可当他真正接近他们时, 他们一个个都变得诚惶诚恐起来, 恨不得在地上长跪不起。 邵白没有办法,他只有重新回到原处——他们为他建好的神坛上, 继续沉默的点头。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 在他看来,这里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长处, 他除了剑术厉害了点,其他地方还不如他们。 莫非是嫌他碍手碍脚了? “小少爷,你要不休息下吧。”茗空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玉碟子走到少年身边, 少年此时正埋着头眉毛微蹙地盯着桌上的公文。 “小少爷, 刚刚出炉的酥黄独。这雪夜芋头熟, 后厨的师傅将芋头蒸了,拌了上好的杏仁碎, 油锅煎炸后, 撒了糖霜, 味道可香了,您快尝尝。”茗空将玉碟端至少年的面前。 “你拿给兄长或者楚师兄吃吧。”少年头都没抬一下。 “小少爷你这话说得,怎么会少了大少爷还有小少爷师兄的份儿,都有送去的,还有那位玄机大师,一个都没拉下。”茗空说。 邵白抬起头,他忽然发现他几乎把玄机大师的存在给忘了。 兄长现在还在调养他不方便打扰。 或许玄机大师能在处理公文上帮到他。 “小少爷,你这匆匆忙忙地跑去哪啊!”几乎眨眼的功夫,少年便已经跑得没了人影了。 砰!砰!砰! 金属均匀敲击的声音从阴暗的屋子里传来,邵白望着正在认真制作部件的男人,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扰。 倒是在他纠结的时候,对方已经抬起头,用那只带了些阴郁的独眼盯着他。 “有事吗?”苏玄机面上平淡,心里却复杂的多。 每当他面对这个向他走来的少年时,他总要不断在心里警醒自己。 千万不能因为对方人畜无害的模样而放松警惕。 不要忘记对方可是一剑能将一只宇级魔兽还有一整片树林轰杀殆尽的杀坯。 “玄机大师。”邵白行了一礼,随后有些惊叹的望着苏玄机台子上做到一半的机关。 真的是巧妙的构造。 苏玄机习惯性地去思考对方的来意,他在脑中缜密地列出了百种可能,结果他还是没猜中。 说明来意后,他才知道少年竟然是诚心来请教他问题的。 苏玄机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少年是怎么选到他头上的。 难道他长得很有为人师表的样子吗? 少年的眸子带着希冀,想到之前的救命之恩,苏玄机还是伸手把少年带来的册子接了过来。 册子里写得是关于邵家分家邵振勇一族想添入邵家族谱的诉求。 “邵和玉是出了什么事吗?”苏玄机扫了两眼问道。 “……”邵白愣了愣,他什么都没说,苏玄机是怎么知道的。 “这并不难猜,如果邵和玉好好的,这种事落不到你头上。”苏玄机将册子放在一片,双手又放在桌上的机关调试起来,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你不用太过着急,你第一次接触弄不清楚很正常。” “就像你的剑术一样,难道你第一天练剑就很好吗?”苏玄机这话带着些许的试探。 “嗯。”第一次摸剑这事有点久远,邵白想了想,他好像的确自从摸剑就没输过。 “……”苏玄机的手顿了顿,如果是一般人这么说他是不信的,但少年明显不是一般人。 苏玄机只有将话题转移回册子本身,“如果按邵和玉的位置来处理,他确实不好答应这种荒谬的理由的。邵家分支众多,一旦开了一例那便全乱套了。” 邵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过这家人肯定不会轻易被说服的,若是按你的位置来处理,你的态度倒是可以强硬些。” “软硬兼施对这些人很有用。” “可是,这本册子已经放了有个把月,兄长并没有将他驳回。”邵白蹙了蹙眉有些不解。 “主家和分家的关系很复杂,而且还没到时候。”苏玄机专注地望着他手中的作品,形如箱子,但其内部复杂程度足以让外行的人头大。 啪的一声,他将银色的铁皮盖上,拎着箱子朝屋外走去。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邵白连忙跟在苏玄机的身后追问道。 苏玄机将有些沉的铁箱子竖着放在空旷的地面上,以上面的小孔对着朗朗天空。 “等到这年过完,天骄榜放榜之日了。”苏玄机的手指快速的变化着,只见整个院子的上空被淡金色的薄膜遮挡起来。 也在同一时候,泛着强烈光芒的火流从铁箱的口里喷涌而出,直窜云霄。 邵白仰着脖子,瞳孔下意识已经变成了银色。 在神瞳的视角下,铁箱喷射出的火流产生的法力波动让他心惊不已。 他十分惊讶,竟然在没有人的助力下,光靠简单的机关布局就能释放出这样的力量。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的实力。 邵白的瞳孔转向地上封闭的铁箱,他能清晰地看到铁箱内各个部件的运作。 站在一旁的苏玄机面色有些阴沉,他似乎并满意银色铁箱释放出来的力量。 待到火流停止,苏玄机走上前去,法力覆盖双手,将滚烫的铁箱端回了屋子里。 接着又重新将整个铁箱拆了开来。 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按照他计算出来的高度,火流的高度应该能击打到他设置的法力罩才对。 然而还是差了半寸。 苏玄机的牙齿轻微地摩擦着,发出咯吱咯吱地怪声,这是他烦躁时才会显露出来的怪癖。 他极其讨厌这种不再他掌控中的事情发生。 “我现在很忙,你可以现行离开吗?”苏玄机的声音有些阴沉,他已经在下逐客令了。 在苏玄机的世界里,机关术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或者说,如果三重下界要毁灭了,那前一刻,苏玄机也肯定是在研究机关术的。 这时候一根白皙的手指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指了指铁箱中的一处。 “这里似乎运作的不太顺畅,法力到这里就流逝掉很多。”邵白回想了一下,他记得魔晶供应出来的法力走到这个位置的时候猛地变弱了很多。 “我就随便说说。”邵白扰了扰头,他也只是看到了。 玄机术环环相扣,问题也不一定就是他说得那里,“那我先在了,玄机大师。” 苏玄机望着少年刚刚指的地方发愣,整个人直直的站在那里。 他这才发现他把那里齿轮的尺寸放错了。 他从来没有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 但这不是他恍惚的原因,他恍惚的是少年是怎么发现的。 这铁箱里有大大小小不下百只齿轮,还有复杂的麒麟臂杆,对方一共才看了多久。 就能如此准确的指出他犯下错误的地方。 苏玄机已经不想去想少年是什么人了,他只觉得背脊发凉。 他居然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人挑战了。 苏玄机说得很对,大概临近下午的时候,昨日才来的邵振勇又带着他的夫人匆匆忙忙赶来了邵府。 “老爷,不是昨天才来过吗?我看着邵家大概是不会同意我们的要求。”那妇人低声抱怨着。 要知道他们分家离着主家可要不少的路程,这来回一趟的马车就把她的身子骨颠的受不住了。 “哎,妇人之言。昨天那大少爷都有松口的迹象了。”邵振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短胡,分析了起来,“机会难得啊!这年纪轻的人耳朵根子软,再说几句,指不定就成了。” “这成了便成了,不就听上去好些。”那妇人白了一眼。 “妇人就是妇人,”邵振勇摇头晃脑,“主家和分家那可是天壤之别,只有套上主家的名号,那才是真正的名门望族。” “这般与你说吧,你知道这家的小儿子吗?资质就是个旁门左道还能挤进人满为患的清虚宗。而且还不只是进去了,人家还能弄个亲传弟子当当,你当是谁的本事,还不是因为他是邵家本家的人。若这事成了这最受益的还不是我们源儿!”邵振勇这么一点拨,那妇人才明白了。 “所以啊,等会进去哭的卖力点,越惨那大少爷越心软了,这事就越容易成。” “这事你放心,为了源儿,我就是学那孟姜女,城墙都给哭塌了。”那妇人昂着下巴自信满满。 然而当邵振勇和他夫人被拎进书房后,他们才发现等着他们二人的并不是他们以为好说话的大少爷。 整个书房里的氛围安静地有些吓人。 邵振勇望着少年手里舞来舞去的剑光吓得只缩脖子,生怕对方一不小心挥到他身上去,而他夫人早就躲在他背上连眼都不敢露出来。 邵振勇觉得自己大概是走错房间了,他现在挺想离开的。 然而就在他和他夫人进来的瞬间,门就被人关上了。 而守着门的人就更可怕。 带了个黑斗篷,一双红色的眸子! 邵振勇真的是被吓坏了,这世上哪有红色眼睛的人啊!这是只有魔兽才有的瞳色啊! 直到少年将剑意犹未尽地收进鞘中,邵振勇才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开了口。 “这个二少爷啊,不知大少爷在何处啊!”邵振勇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气势怎么变得如此瘆人。 昨天的时候明明只是态度冷淡了点。 “你是谁?”少年直接无视了邵振勇的问题。 “啊,二少爷,我们昨天才见过我是你的大伯——” “你他妈算哪个葱啊!”邵振勇话说一半被突如其来的骂声吓傻了,若不是他此时坐着,怕是直接要吓得跪在地上。 “还大伯!你和小——你和二少爷攀什么关系啊!你当这什么地方啊!”淡红色的眸子狠厉得吓人,往两个人身上扫了扫,“这里是邵府!不是你们分家!” 那妇人哪见过这般阵仗,本是说好假哭一场,这下倒好,她这真是要被吓哭了。 然而那双淡红色的眸子对着她一瞪,她便连眼泪都不敢下来了。 少年见效果差不多了,轻咳一声,“远房虽然不算亲,但也是亲戚,不得无礼。” 说到后面有些底气不足,但后面站着的人倒是很给面子的收敛了下气势。 “那大伯……”少年顿了顿,“你今日来邵府所谓何事?”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4界5章 六海州界45 “……”邵振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上来他就被人劈头盖脸的狠骂了一顿, 他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而且那人一顿狠话已经直接把他们和主家的关系分得明明白白的了。 他这想晋升至主家的事,还怎么说得出口。 这事本不该这样的啊!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不是都说这二少爷是个傻子吗?一个傻子的气势怎么可能这般吓人! 还有后面那个守着门的煞神—— 不知什么时候邵振勇的头上已经出了不少细密的汗珠了,和这两人说不通的,他得见大少爷才行啊! “那个二少爷,我们夫妻二人今日来主要是想找大少爷的。” “兄长不在,有事可与我说。”邵白端着身子坐在那, 他年纪虽小,但面容有几分邵和玉的样子,板着长脸也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这、这这……”邵振勇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有话快说!我们二少爷的时间是你他妈耽搁得起的?”身后之人的语气极其不耐烦。 邵振勇被吼得心焦, 又觉得分外没有面子, 便想端着起架子, 大着胆子说道:“真真真是没有规矩, 你就一个奴才,主人议事你插——” 话才说一半, 一道闪光便从指间跳出直窜邵振勇而去。 “啊!啊!——啊!救命啊!”雷电打在妇人坐的木椅上,那妇人双眼紧闭,叫得撕心裂肺。 “你你、你——大大大、胆。”邵振勇想出言呵斥, 但他自己吓得也是不轻,当对上那红色的瞳孔他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大伯,你没事吧。”少年走到邵振勇的身边,伸手扶了对方一把, “我这侍卫什么都好, 就是脾气暴躁了些。他法力又极高, 一生起气来, 就是我也拦不住的。大伯你还是多担待带点,别刺激着他了。” 这算个什么回事啊! 他虽为分家但好歹也是半个主子,这二少爷却让他让着一个侍卫? 这是个什么意思啊! 莫非是想打压他们? “我兄长今日也不在,大伯你看你——” “我们改日再来,改日再来,改日再来。”邵振勇还没有搭腔,旁边的妇人已经哭哭啼啼地答道。 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她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黑袍人冷哼一声,将大门推开,那邵振勇就被他妇人拉着,慌慌张张停都不停地离开了。 “看来他们吓得不轻。”少年望着两个离开的身影有些莞尔。 “呵,跳梁小丑。”楚天泽将黑斗篷一把扯掉,脸上依旧带着几分狠厉。 要知道他可是最看不上这种小人做派。 “辛苦,楚师兄了。”邵白对着男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哼。”男人不知可否地哼了一声。 “楚师兄,你怎么了?”邵白对男人的情绪极其敏感,凑上去轻声问道,“是我哪做错了?” “老子脾气暴躁?” 邵白愣了愣,这话是他刚刚随口胡诌的,他没想到楚师兄既然会在事后与他分辨起来。 “……” “真他妈的,老子暴躁?老子对你动过手?”楚天泽心里有些生气,他自认为对小傻子算是顶好的了,对方居然说他脾气暴躁? 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楚天泽越想越气,站起身便往外面大步走去。 “楚师兄,楚师兄,那话只是权宜之计,师兄的脾气其实是……特别好的。”邵白在后面扯着袖子轻声安抚道。 男人昂着下巴,也不说话,显然就这么两句,不足以让男人彻底介怀。 “楚师兄,教我法诀的时候特别耐心,还总会出手帮我,是最好的师兄。”见男人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邵白连忙将话题待到别处,“楚师兄,等我下午处理完公文,晚上,我能带楚师兄出去玩吗?” “你带我出去玩?”男人听了嗤笑了一声。 “那楚师兄带我出去玩也是可以的。”邵白修正道。 “你真要我带你去?”楚天泽猛地停下脚步,他低下头,眉毛微挑,神情有些似笑非笑。 邵白喉头滚动,两只耳朵微微发热,虽然男人的表情让他有些不好的预感,可他根本拒绝不了面前的男人。 吃完晚饭,邵白就央着楚天泽出门了,夜里的风还算清亮,一瞬间然邵白想起了在清虚宗的日子里。 清虚宗上的风也是这般。 邵白一时恍惚原来他与楚师兄已经认识了大半年了。 “你说得那个地方在哪啊!这都他妈都走多久了!”男人在身后不耐烦地抱怨道:“黑灯瞎火的!” 邵白在前面有些无奈,他本来想带楚师兄到银月湖走走的。 银月湖也算是邵府的属地中的一块宝地,因形如月牙的湖面而颇有名气。他出门的时候还再三问了茗空路该如何走,话他倒是都记得清楚。 只是他好像还是迷路了。 邵白的心里有些后悔,本来茗空说是要带着他们去的,结果他想和楚师兄两个人一起去,就回绝了。 “楚师兄,那个……我好像找不着路了。”少年带着歉意轻声说道。 “你说什么?找不着路了?”楚天泽真是要被气笑了。 他跟着这小傻子在这一片黑的林子里走了快半个时辰,他还以为要去个什么地方。 结果和他说找不着路了。 “楚师兄,我再分辨一下方向。”少年说。 楚天泽也懒得再骂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少年的状况百出,都快习以为常了,“行了,行了,找不到就往回走吧。” “可是……好吧。”少年有些沮丧地垂着头。 两人只有转身前行,然而谁想一阵大风刮过,淅淅沥沥,天空竟然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 “该死!” 听到男人的骂声,邵白忽然想起了楚师兄的身体。 “师兄,你用缩地诀先回去吧。”邵白担心对方的身体说道。 “闭嘴,先找个地方躲一下。”楚天泽咬了咬后槽牙,他的法诀主杀伐,通用法诀一直不是他擅长的一块。 缩地诀,他只能自己用,做不到带人。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自己先走。 如果他不在,就这么个鬼地方指不定随便跑出只熊就能把小傻子叼走了。 “师兄,前面有个山洞。”少年忽然大声说道。 楚天泽并没有看见,他一开始还以为小傻子又看错了,谁想走了几步前面真的有个隐蔽的山洞。 这小傻子夜间视物的能力未免太好了些。 邵白扶着身上有些麻痹的楚天泽靠墙坐下,他发现在石洞的角落里有些干柴,便将它们抱到楚天泽面前,堆在一起,用小火诀点燃。 明亮的火焰在山洞里跳动起来。 “小火诀现在倒是掐得像回事。”靠在石壁上的男人轻笑了一声,金色的长发在火光的照应下透着异样的美感。 仿佛炎光的延伸。 “谢谢师兄夸赞,不过师兄,以后你出门还是需备一把伞在身上的。”少年低头说。 “胆子大了,还数落老子?” “没有,只是遇到这样的情况……” “烦不烦,罗不啰嗦,懒得带。”男人蹙了蹙眉,脸上有些不爽。 “行吧,那以后我带吧。”邵白席地而坐,叹口气道。 “你带什么?”过了会儿,楚天泽才反应过来少年话中的意思,语气有些羞恼,“谁要你帮着带啊!” 楚天泽喊着挺凶,但声音里轻微地颤抖还是被邵白听出来了。 “楚师兄,很疼吗?”邵白的眸子有些沉,“一定很疼吧。” 他并没有忘记第一次在雨天里看见楚师兄的场景,和金炎受伤的时候一模一样。 明明自己都疼得要命了还要对他这个外来者咬牙切齿,那个别扭的样子很可爱,但是也让他很是心疼。 如果他能代替楚师兄承受这些痛苦就好了。 “疼什么疼,你脸上那什么表情,搞得老子病入膏肓似的。”楚天泽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他故意松开蹙紧的眉头,似乎想显示自己的游刃有余。 楚天泽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要是我今天不拉着师兄出来就好了,是我的错。”邵白脸上有些沉重。 “和你没关系。”楚天泽极快的答道。 “对不起,楚师兄,今天本来想带你去看银口湖的,茗空说那湖很好看,是月牙状的,在月光下是最好看的。但是因为我没找着路,也没看成。”少年望着火焰的芯子发怔,喃喃念叨着,“还害得楚师兄受了这样的罪。” “都说和你没关系了。”少年总喜欢把错拦在自己头上,楚天泽有些心烦,他发现少年和自己说得最多的就是“对不起”三个字。 什么屁大点的关系都要责怪自己? 这天突然下起雨难不成还是他唤来的不成? 楚天泽能感觉到一些原因,他能感觉到少年对待他时的小心翼翼。 说话、行为里都会时不时的讨好偏向他。 其实没必要这样做。 “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会教你法诀吗?”楚天泽望着发愣的少年说道。 “我不知道。”少年诚实地答道,“但叶师兄说你是想借此机会折磨我。” 楚天泽心里咯噔一下,像是为了隐藏自己的那点心虚,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叶朗这个混账,真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居然背后诋毁老子。” “他妈的老子怎么可能干这么龌龊的事。” “我也觉得是叶朗师兄弄错了,楚师兄不会干这样的事的。”邵白点点头。 “那是当然。”楚天泽很是肯定地说道。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46章 六海州界【终章】 “楚师兄, 雨停了, 我们赶紧走吧。” “走。”楚天泽伸手将自己的身体撑起, 少年来到旁边将他搀扶起来 “你是不是长高了点。”楚天泽蹙了蹙眉, 他发现少年的肩膀似乎抬高了一点, 手搭在上面也没有以前舒服了。 “真的吗?”少年转过头, 眼睛里的喜悦快溢出来了。 “一点点吧,不过和老子比起来还差得远。”楚天泽嘴角勾了勾, 看到少年因为他的话而面色改变, 心里不由生出一种别样的满足。 “我以后还会长得,以后也许……就比师兄高了。”少年这话说得没有底气。 “相比老子高!把你能的!”楚天泽嗤笑一声,手移到少年的头上, 几下就把对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楚师兄。”邵白就任男人折腾, 也不反抗, 面色有些无奈。 但他那双眸子却温柔的要命。 在他看来只要能帮楚师兄转移一下注意力, 减轻点身体上的痛苦, 这些小事都是无所谓的。 况且楚师兄会和他开这样的玩笑,也算是更加接近他了一步吧。 邵白心里想的永远都很简单, 很大部分的时候他的脑子都是只围着一个人转的。 正是因为失去过,他才如此珍惜着和对方相处的每时每刻。 回到邵府后,在邵夫人的热情挽留下,楚天泽和苏玄机又要多留些日子。这一算下来, 便是要到新年了。 邵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机会和楚师兄一起在邵府过新年。 清晨, 邵白走出门, 几乎是一夜的功夫, 整个邵府上上下下都被无比喜庆的红色淹没,红色的绸缎,红色的灯笼,就是路过的侍女唇色也比往日红上许多。 辞旧迎新的兴奋劲已经彻底在整个邵府弥漫开了。 “兄长,新年祥瑞。”邵白望着迎面走来的男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大抵是春节的缘故,邵和玉今日穿了见朱红的衣服,和平日素净的打扮大不相同,红色的布料将他的脸上也气色也提上去了几分。 “嗯,这些天辛苦了。”邵和玉脸上依旧冷清,但他望向少年的目光却很是温柔,白皙的手摸了摸少年的小脑袋,“新年祥瑞,我和父亲都为你准备了新年礼物,等会就让人送进你屋里。” “父……亲,他新年都不能回来吗?”邵白蹙了蹙眉,要知道前几日他还听娘亲不停念叨着说是要回的。 “太忙了,回不来。”邵和玉的眸子暗了暗。 “那娘亲肯定很难过吧,她一直盼着父亲能回来。”邵白说。 “应是的,你等会去陪陪娘吧。”邵和玉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艰涩。 “兄长,你是不是……”想到今天是喜庆日子,邵白还是将话咽下去了。 “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我就想说兄长多休息,注意身体,还有这新衣服挺好看的。”邵白扰了扰头说。 “这衣服是娘给我们亲手做的,你也有一套,过会儿你去了娘那里也是要换上的。”见少年愣住的表情,邵和玉摇了摇头,嘴角轻笑了一下。 忽然阳光大亮,太阳猛地从云层中显了出来,邵和玉伸手遮了遮这刺眼的阳光。 虽然冬天已至,但阳光依旧,无论是他还是邵府,总会能挺过来的。 “新年一来,都过去了,放心吧。” “宝贝!快来!快来!快来!看看娘给你做的衣服!”邵白前脚才踏过门槛,后脚便听见邵夫人激动亢奋的声音。 看来娘亲没有他想的那般伤心。 少年的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抖了抖。 “娘亲,新年祥瑞。”邵白礼行到一半就被妇人拉到了一边,只有嘴里还说着没念完的吉利话,“祝您鸿禧云集,福禄永久,萱花挺秀,事事如意。” “我儿真乖,真是抹了蜜的巧嘴。”邵夫人一边笑着,一边让自己贴身侍女将自己绣的新衣带了上来。 在邵夫人的催促下,邵白很快便将衣服换上,因为他在清虚宗的衣服大多都是邵和玉添置的,所以邵白也很少穿这般艳丽的衣服。 “小少爷真是像从画纸里走出来的仙童呢!”旁边的侍女夸赞道。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邵夫人昂了昂下巴,牵着邵白的手,眼角的笑意都压不住了,“真是长得越来越像你那个没心没肺的爹了。” “娘亲。” 说道丈夫,妇人的笑意渐渐消失了,眉眼里的愁色也浓郁了起来,而邵白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他只能回握着对方,“父亲一定会回来的。” “嗯,乖孩子,不提他了,今天是开心日子。”邵夫人松开眉头由邵白搀扶起来,缓缓站起身,一旁站着的侍女走到前面为他们引路,“你等会儿还是去陪你师兄还有宗门的大师,毕竟来者是客,我们可不能怠慢了。” “我陪完娘便去找楚师兄他们。”邵白点点头说。 “小楚是个好孩子,那样貌也是好样貌,就是不像六海的人,他是哪里出身呀?”邵夫人对楚天泽的印象可谓极其深刻,不过这也不奇怪,楚天泽本身就是个总让人记忆犹新的存在。 “师兄,他是、他是……”邵白蹙了蹙眉,这时他才发现楚师兄对他还是一个谜团。 他知道的也只限于楚师兄告诉他的那一点。 “清疏不知。” “不知便算了,人家不说,我们也就不问,谁家还没有几本难念的经,别随便开口戳了别人的伤心事了。”邵夫人在一旁嘱咐道。 “我知道了,娘亲。” “行了,你去吧,娘亲要去后厨看看,你们玩得时候仔细些,别在这好日子里伤到哪可就不美了。” “是,娘亲。” 邵白辞别了邵夫人,一个人往楚天泽的住处寻去,结果那里根本就没了人。他兜兜转转走了几圈,没想到竟然在苏玄机的住处找到了人影。 邵白望着站在那的两个身影有些惊讶。 看来楚师兄和玄机大师的关系并没有他想象之中那般势如水火。 “他妈的,好了没有!你他妈都要了小半瓶血去了,还不够吗?”金发男子暴躁地将手臂收了回来,“大早上见血也不怕触霉头。” “没想到你还信这个。”苏玄机将装了半瓶的血液收了起来,语气淡淡。 “老子信什么关你屁事。”楚天泽回声呛完,听见动静转过头去,便见一身喜庆的少年向他走来,嘴角下意识地勾了勾,“你这身穿着是要今日大婚,做新郎官吗?” “什么……大婚?”邵白愣了愣,然后望了望自身的衣服,“这是娘亲给我做的新衣裳。” “真够喜庆的。不会邵和玉也穿着这套吧。”楚天泽想了想邵和玉那清冷的脸配了这么件大红衣裳,有些发笑。 “楚师兄,你怎么知道的?兄长确实也有一件。”邵白有些疑惑,“师兄可是觉得这衣服不好看。” “哈哈哈,好看好看,就还差两个发髻,哈哈。”邵白的这身装扮让楚天泽想到了少年成年礼上的发式。 说到发髻那事,邵白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原来楚师兄是见过他那副模样的,他自己竟然忘记这事了。 “要不我给你现绑两个出来吧。”男人挑了挑眉,淡红色的眸子里带了些坏笑。 “不了,不了,还是算了,楚师兄。”邵白咽了咽口水,退了几步,往桌案后面走了走。 “跑什么啊!真是没趣!”男人抱着臂,歪着脑袋一脸似笑非笑得望着少年。 真是像极了受惊的兔子,弄得心里更想逗他了。 “过来。” “楚师兄……”邵白的表情带了点挣扎。 “快点。”薄唇微动,男人重复道,“这是不听话了,嗯?” “真是幼稚。”坐在那的苏玄机深深地望了眼男人,随后带了点不解望向站在一旁的少年,“你做什么要同这种人来往?” “我……” “真他妈的多管闲事,关你哪门子事啊!苏玄机!”说完男人就走过来,一把将小傻子揽到自己身边来,“我是这小傻子的师兄,他不和我来往和谁来往!” 苏玄机摇了摇头,接着忙着自己手上的机关布置。 一副楚天泽已经无药可救的表情。 “你——”楚天泽忽然想到自己好像不该在苏玄机面前与小傻子太过亲近,但他又不是说了话会收回的人,便只有对着坐在那的黑斗篷恶声恶气道:“老子想和谁来往就和谁来往,老子警告过你别动他的!不然后果自负。” 面对楚天泽的威胁,苏玄机倒是没有开口,只不过抬起头用望傻子的眼神看了楚天泽一眼,随后又垂下头去。 “你他妈的!想打架是吧!”见男人火气又要往上冒,邵白连忙上前,一边拦着,一边将人往外推。 “楚师兄,玄机大师在忙,我们还是先走吧。”临走前,邵白还不忘祝苏玄机一句“新年祥瑞”。 “谁他妈准你这么推老子的!”男人被推着走在前面不断抱怨着,“成年了翅膀硬了是吧。” “没有没有,我心里一直都很尊重楚师兄的。”少年笑着说道。 男人冷哼一声。 “楚师兄,新的一年你有什么愿望吗?”邵白试探地问道。 “没那种东西,老子要的自己能弄到手。”楚天泽对这种问题兴致缺缺。 “那明年有什么想达成的目标什么的吗?” “目标?”男人忽然笑了一声,语气里的狂妄毫不遮掩。 “当然是天骄榜第一。” “第一吗?”邵白想了想,他记得今年楚师兄似乎是第五。 “天骄第一已经是我囊中之物。怎么你不信?” “没有,我也觉得第一是楚师兄的,楚师兄法诀是最厉害的。”少年连连点头。 “等到这年一过完,二月就要放榜了,什么百里冰封,还要什么天隐的皇子公主的,老子都会统统将他们踩在脚下……” “嗯,楚师兄肯定可以的。”邵白附和着,眼神温柔,其实他也不太明白这天骄榜的排名有什么说法,但他喜欢看到楚师兄这幅肆意张扬的模样。 在这一辈子,至高的权利或是至上的力量都与邵白无关。 但现在的一切邵白已经很满足了。 对他来说,能和楚师兄这样并肩而行已是很好的事了。 他的新年心愿已经实现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47章 凛冬冰原01 哗啦, 哗啦, 几股子断断续续的水流从青葱般的指尖冒了出来。 邵白叹了口气, 将手上的沾着的水珠子扬了扬,水花四散飞出,在溅到银色墙壁上的瞬间化作渺渺烟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今日他已经尝试了水行三重法诀三十六次, 同时他也失败了三十六次。 在三十六次里唯一最接近成功的还就是刚刚失败的那一次,虽然效果和水刺诀基本没什么关系, 但总归是从指间喷出了几道软绵绵的水流。 这也算是给忙活了一上午的邵白一点安慰了。 不得不承认三重法诀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三重法诀不同于一重或二重法诀,它需要的五行自然法力也远超一重和二重, 这无疑对于法纹为旁门左道的邵白来说是道硬坎。 然而对于现在的邵白来说,如果想继续待在清虚宗就必须跨过这道坎。 这是过年回来之后没多久发生的事,墨河长老将他找去喝茶,其实是想委婉地告诉了他他并没有彻底通过清虚宗入门考试的事实。 按理来说邵白这种情况早就被遣送回家了, 不过因为邵府背景特殊的原因, 上面破例给他放宽了条件。 条件就是让他三年内务必加紧修炼,拥有真人级的修为。 真人级是法诀修炼第二级别的称号,而能否熟练掐出三重法诀便是判断真人级实力的确实标准。 这实在是有些困难,要知道以现在的邵白的水平大概也就是只能勉强掐出个二重法诀, 转换成修炼的等级也就是最低的道人级。 “真人级啊!”邵白光是想着就忍不住耷拉下脑袋来。 这对于他来说可真的是任重道远啊! 多练也无用,邵白有些垂头丧气地从万法玲珑塔里出来,现在他修炼法诀楚师兄已经不用时时在他身边了。 这是他主动提出的, 因为他不想老是被楚师兄当作小孩子看。 楚师兄并没有那么好说话的, 邵白也是软磨硬泡好些天, 对方才松了口,终是允许他独自修炼伤害不那么大的水行法诀。 越是练习邵白越发体会到法诀困难之处,这东西确实需要天资,邵白有时候会想依照无论是和楚师兄比,还是和他兄长比,以他自己这种修炼速度拼死修炼,他就是一刻不歇息都根本没有追上的可能。 “邵师弟,你是要去吃午饭吗?能帮我随便打几个菜过来吗?”路过修炼室,叶朗从屋子里窜了出来,将邵白拦了下来。 “叶师兄,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邵白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问道。 “哎,不是。就是……和你说也无妨。不是马上就要到天骄榜放榜的时候,我有些紧张,想在最后再努力了努力,指不定这次就能挤进前三十名了。”黝黑的皮肤上泛着点红色,叶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原来今天就是天骄榜放榜的日子了吗?” 也不知道楚师兄他会不会这般紧张,邵白想。 “可不是,又到了楚天泽那家伙出风头的时候了。”叶朗摊了摊手,他是极其看不惯楚天泽的为人做派,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得对这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人羡慕不已。 天骄榜前五必有姓楚的一席之地。 要是今年一不小心进了前三,啧啧啧,叶朗都不敢想那场景。 那讨人厌的家伙怕是要在清虚宗横着走了。 “嗯,楚师兄一直盼着今天呢,他这么厉害的一定能夺下第一的。”邵白点点头,对于不了解的事,基本上楚天泽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楚师兄说自己是第一,那就是第一。 “你啊,他这是给你灌了什么汤啊。”看着少年一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样子,叶朗心里难免有些不平衡。 要想当时明明是他先领着小师弟进的门,结果对方倒是和那姓楚的跑了。 这算个什么事啊! “叶师兄,时间不走了,我先去打菜了,再晚点怕是队伍就长了。” “好,麻烦你了,邵师弟。” 邵白向叶朗行了一礼,便匆匆忙忙地从修炼室跑了出来,他没有跑得太快,因为前些日子下了大雪的缘故,四处都是白茫茫的,弯弯曲曲的路上还有不少积雪没来得及铲干净。 不过天已经没有那么冷了,迎面的吹来的风已经没有一月的时候那么刺骨,阳光照着身上也很是暖和, 二月到了,那么三月就快了,春天也快了。 “人怎么都来得这般早?”望着囫囵膳房外已经排出来的长队,邵白不由愣了愣,随后有些无可奈何。 今日也不知怎么了,所有吃饭的弟子都像撞到一个时间点来了。 “没办法了,希望轮到我还有胭脂鹅脯。”邵白小声嘀咕着,走进了队伍里。 人多的地方就少不了议论,邵白便静静听着。 “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出榜了!妈呀,真是紧张!”有人搓了搓手说。 “你紧张个屁啊!天骄榜和你有个屁的关系,真是瞎掺和!” “我这不是为我们首席紧张吗!哈哈!”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雷狮子还用你担心吗?人家那法诀跟毁天灭地似的,不名列前茅根本说不过去。” “那名列前茅也是分前后的,不如我们来赌赌看首席这次排第几。” 本来排队就很是无聊,前面的弟子聊着聊着就想着提出了下注的主意。 这主意一出一下子就得到不少好赌之徒的连连响应。 “来来来,看各位这般有兴致,那我郑富贵今日就来坐这个庄好吧!要下注的一个个来找我登记,最少出一块下品灵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搏一搏,指不定这年的资源就够本了啦!”这时已有人再大声喝起来。 听到格外耳熟的名字,邵白不由抬起头,只见站在石头上的人影已被人团团围住,那人可不就是与他一同觉醒法纹的郑富贵吗? 原来这个人也进了清虚宗了,看身上的服饰没想到也是个亲传弟子。 “哎,邵白兄弟,邵白兄弟,等等,等等。”邵白刚收回目光,谁想就被站在石头上的郑富贵看见了,顿时眼睛就放了光,一下从石头上蹦下来,推开人群,窜到了邵白的旁边。 “对不起,我不赌钱。”邵白一上来就有礼地回绝了对方。 “邵兄弟你真是见外,我怎么会拉着你赌钱呢!你可是风光霁月邵衡疏的亲弟弟,怎么会做赌钱这么没品的事呢!”郑富贵极为自然熟地与邵白勾肩搭背起来,笑得有些狗腿。 “那个我在排队,你是想□□队吗?”邵白蹙了蹙眉头,面色有些戒备。 “哎呀,邵兄弟你这说得,我堂堂郑富贵在你眼里行事就这般下等吗?”郑富贵听这话有些急了,连忙解释起来,“我这不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那个看看什么时候有空,你带我去——” 郑富贵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按理说他和邵白套了半天近乎就是图的下面说得内容,怎么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停下。 邵白有些奇怪得转过头,却见郑富贵正一脸震惊地仰着头望着天空。 有诗云:“丹顶宜承日,霜翎不染泥。” 那是一只羽翼如雪的鹤鸟,它张开的翅膀形成勾勒出完美的弧线,洁白亮丽的毛色则如一道白光划过天际,而它头顶的那点朱红更是在阳光下格外耀眼,红如霞光。清虚宗的众人都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禽鸟。 “呖呖” 高亢的鹤鸣让看呆的众人缓过神来,鹤鸟在空中盘旋而下,姿态优美高雅,简直不像是一只鸟类该有的姿态,而当它两只纤长的脚爪立在地面,收起羽翼时,非凡的气质愈发浓烈,几乎所有人都会想到鹤立鸡群这个词。 吵吵闹闹的囫囵膳房早就陷入了诡异的沉浸。 他们这一群所谓宗门弟子的灵气全都被一只鹤鸟的仙气比了下去了。 “这鹤鸟莫非……”郑富贵像是想到了什么,但不待他说完,一阵刺眼的灵光便将那只不同凡响的鹤鸟包裹了起来。 待灵光散开,露出的却是一位芝兰玉树、飘逸宁人的俊美男子。 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散在白色的羽衣上,仙姿飒飒,整个人看上去高贵挺拔。 很不可思议,但所有人心里都知道这男子就是刚刚那只鹤鸟所化。 男人高傲地扫视了一番四周,随后缓缓从腰间取下快材质非凡的云状令牌,几乎是他将令牌举起的同时,周边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有抽气的声音。 他向前踏了一步,无视着面前所有的阻碍朝囫囵膳房的大门的径直走去,原本熙熙融融堵在那的弟子都很识趣地为他让路,因为当看到那块令牌起,他们心里已经都很明白了。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来找他们的。 可他又是来找谁的呢? 众人带着疑惑不解的目光追随着男人的身影来到了囫囵膳房打饭的地方。 那里只有一名端着两份胭脂鹅脯的少年和一位握着勺的后厨的师傅。 都不像啊! 在这两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里,所有的人一时都困惑到无法作出判断。 他们甚至更倾向于男人走错了路,恐怕等会儿便会掉过头来。 但男人确实在少年的旁边停了下来。 “缥缈天阁,鹤一。”男人的声音清亮有力,接着他松开手,将那块云状的令牌递到少年面前。 “囫囵膳房不接待清虚宗以外的人。”少年抬着眼皮望了男人一眼,显然他将男人当作成慕名来清虚宗蹭饭不知道规矩的人,于是好心的出言提醒道。 鹤一蹙了蹙眉,以为少年没听,于是又重申了一边,“我是缥缈天阁的。” “我知道你不是清虚宗的,你这衣服不对。”少年小心翼翼地将胭脂鹅脯装进食盒里。 鹤一困惑的打量着少年的动作,他不知道对方是故作姿态,还是真的不明情况。 他实在难以置信在三重下界会有人不知道缥缈天阁代表的什么。 若非令牌指示无误,鹤一甚至怀疑自己找错人了。 以防出错鹤一还是决定再次确认下少年的身份。 “可是六海州界,邵白?” 少年饭菜的手顿了顿,随后将最后一份胭脂鹅脯放进食盒里,然后啪的一声快速地将食盒盖好。 “即使你认识我,这鹅脯我也不好让给你,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 “……” 鹤一在缥缈天阁干事以来,从未遇见过如此情况。 从刚刚起少年与他说得每一句话就没有一句是他能够理解的。 对方的思维简直像荷叶上蹦跶的青蛙,他根本就接不上。 难道这少年真的是难得一见的怪才,除了修炼什么都不懂的疯子? 见少年要走,鹤一也顾不得别的了,他跨过一步将少年拦下,再次将令牌递到对方面前。 接着他再少年又要开口前,抢先一步用极其透亮的声音一字一句严肃地宣布道。 “天道大佑,天骄榜首。” “六海州界。” “邵白。”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48章 凛冬冰原02 “肯定是弄错了。”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邵白?! 那个邵家的痴傻小儿子?进清虚宗走后面的废物?那个凶名在外雷狮子的狗腿子? 这个人全身上下和天骄榜首能有什么关联? 难道这六海州界还有一个同名同姓的邵白? “天骄榜首, 我?弄错了吧。”邵白的脑子有些懵, “这不是按法诀修为排的吗?” “弄错?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鹤一昂着下巴,语气里却十分崇敬,“天骄榜乃是我缥缈天阁阁主天机子奉天道之命所排,排榜百年,怎会有弄错之说?还望邵道友不要妄自菲薄。” “既然推举你为天骄之首,那你必有名列于此的本事。” “我……”邵白听了鹤一所说反而更是云里雾里了, 但他还是敏锐地从这串话里捕捉到了“天道”两个字。 邵白蹙了蹙眉, 如果可以这辈子他真的不想再听到这个词了。 “鹤一只是来通传的, 若邵道友还有什么想问的——”鹤一夺过邵白手里的食盒放在地上,接着将那枚云状令牌塞在对方手里。 “等五日后至缥缈天阁邵道友道友有的是问的机会。” 说完也不待邵白回应,一声鹤唳, 鹤一已经化身为鹤从众人的头顶展翅飞走了。 然而鹤一并没有走远, 他飞向了清虚宗的南面,那里有一片茂密的树林。 “终于来了, 缥缈天阁面子够大,让老子等了这么久!”男人躺在高高的树枝上,双眸微阖, 似在养神,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懒散劲。 男人话音刚落,便闻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那是羽翼拍动之声。 一只鹤鸟姗姗而来。 “怎么磨磨蹭蹭, 都往清虚宗跑了几次, 这也能迷路了去?” “鹤一做事讲究先后次序, 不会误时,到楚道友了鹤一自会赶来。”鹤一化作人形立于男人所在的树下,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摘下一块令牌掷于树上的男人。 男人伸手轻松接下。 “你手上怎么只有四块?在老子前已经送出一块了?”淡红色的眸子倏地张开,男人的腰也挺直了起来。 “都说了,鹤一做事是讲究先后次序的。”鹤一站得笔直,接着用他那清亮的声音宣布起来。 “天道大佑,天骄第二。” “六海州界。” “楚天泽。” 男人的脑子被“第二”砸的有些懵,等他缓过神来,熊熊怒火便刷的一下将他吞没。 “去他妈的,什么玩意!”楚天泽的手紧紧攥着令牌,眸子里的凶光犹如刀刺般锋利,“你说,老子他妈的排第二?第一是哪个家伙?” “还有半个时辰,楚道友可静候天骄榜出世。”鹤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不是第一次给楚天泽送令牌了,对这个傲慢的男人可以说是积怨已久。 楚天泽身份特殊,更不把缥缈天阁放在眼里,更别说两人第一次相见,对方竟然伸手拔他羽毛的事。 此刻见这人吃了瘪,老实说鹤一的心里意外的愉悦。 如果对方知道抢走他榜首之位的还是他同门师弟—— 那张臭脸上的表情怕是会分外精彩。 “时间紧迫,还有三块牌子未送,鹤一就不在此处耽搁了。” “鸟|人,你给老子站住,是不是百里冰封?他妈的第一到底是哪个混账!”无视男人愤怒的质问,鹤鸟拍了拍翅膀直窜云霄而去了。 “真他妈的!”楚天泽手腕上青筋凸起,有些气急败坏地将令牌扔在地上,电流在他周身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踩在老子头上,让老子知道是谁定要宰了他!” 鹤一确实是有意想气一气那个肆意妄为的男人,但他有句话说的不假,那就是他的时间确实有些紧迫,按照顺序,他接下来要去的是繁荣昌盛的天隐皇朝。 “哎哟,鹤一大人,真是一路辛苦了。您总算到了,您可快点进去吧,在盼不到您奴才的小命怕都不保了,殿里的贵人可都在等着您呐!”鹤一在宏伟壮丽的宫殿前才翩翩落地,旁边就立马有候着的太监满脸谄笑地贴了上来。 “通传皆按天骄序列,急是急不来的。”鹤一的神情冷漠,面对帝王的久候,他丝毫没有慌张之感。 缥缈天阁是三重下界与九天上界的接点所在,地位超然。 而他侍奉阁主天机子多年,什么宗主,什么帝王,在他眼里和凡民没有任何分别。 “您说的是,您说的是。”那太监热脸贴上冷屁股也不恼,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尖着嗓子喊道:“缥缈天阁使者,鹤一大人到。” 漆着朱色的大门在鹤一面前缓缓打开,门的里面简直是另一番世界。 蝉衫麟带迷人眼,珠光宝气夺人心。 站在得不过是丫鬟侍从,而能在此处有一席之地可坐的人自然皆非一般人。 他们有着不凡的样貌,更有着自傲的高贵血统,每个人身上都有着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贵气 “天阁使者总算是到了。”坐在最高位的男人沉声道。 鹤一来到殿中,没有向这里任何人行礼的必要,除了一个人。 “见过天师,您身体可康健?”鹤一弯下笔直的腰想坐在角落中的老人恭敬行礼。 “一切安好,代老朽向师兄问好。”老头的手里握着两只玉珠,微微点头。 “鹤一谨记,定会带到。” “鹤一大人,还请快些公布结果吧。”明苍坐于天隐皇帝的临近的首位,而他的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位幽若兰草的倩倩少女。 “天道大佑,天骄第三。” “天隐皇朝。” “明艳。” 说完将腰间的第三枚令牌放在一旁候着的托盘上,小太监便一路小跑将那小巧令牌送到了少女的手中。 “这就没了,本皇子的呢?”一个稚嫩的声音,“怎么只有明艳的?” “老四。”明苍蹙着眉低声呵斥坐在他后面的少年。 “放肆!”坐在高位上的男人,冷声说道。 四皇子的身体猛地一颤,顿时收了声。 “鹤一只通传天骄前五,没有就是并位列于其上。四皇子此言可是对缥缈天阁有何异议吗?”鹤一转过头,望向席间,神情肃穆。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四皇子一下子便弱了声。 “鹤一大人莫怪,四皇子不懂事,他并没有冒犯天阁之意。”明苍嘴角勾了勾,端起面前酒杯,“我替他向鹤一大人赔个不是。” 说完便将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鹤一就事论事,还望四皇子以后谨言慎行。”鹤一性子直爽,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四皇子惹他不快,他便不再久留,拂袖要走。 “鹤一大人,请留步。”明苍连忙将人喊住。 “还有何时?”鹤一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不知今年榜首是何人?” “六海州界之人。”鹤一看在天师的面子上终是透了点风声,也不再多说,随后便直接化鹤而走了。 “六海州界吗?楚天泽此人当真可怕。”明苍摸了摸下巴,“当真是三年便一跃榜首了?” “如此看来百里兄应该是第二,故明艳排于第三了。” “明艳公主天赋异禀,第一年便登榜第三,这三重下界应是无人能比了!”坐在明苍对面的美艳妇人摇着手里的团扇说道。 “第三吗?朕记得明苍一直都位列第二。”着明黄的龙袍的男人沉声说道。 众人心里一凛,面上的喜色都收了收。 看来他们的皇帝对明艳公主的排名并非特别满意。 “父皇,艳儿毕竟年纪稍小,相信明年她的名次还会提升的。”见气氛有些凝固,明苍开口,“那百里冰封和楚天泽皆非等闲,而且他们也年长艳儿,艳儿得了第三已很是不错了。” “楚天泽吗?那孩子似乎和艳儿年龄相仿。”美艳妇人眼神微动。 “淑贵妃,艳儿还小,这事不急一时吧。”明苍嘴角的笑意收了起来。 “这女儿家,年纪长得快,有好的人选自是要好好留意一番。” 殿内刀光剑影,明争暗斗,人人都怀着不一样的心思,而作为话语中心的主角,少女却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就像个精致的偶人静静地坐在席间,纤手轻摇,目光从始至终未从她面前小巧的盆栽上移开过。 “终是到最后一处了。”鹤一抖了抖自己的羽衣,他刚从凛冬冰原飞来,从冰天雪地处又飞回六海州界,身上难免沾着不少水珠子,弄得他很是不舒服。 “可是缥缈天阁的使者,久候您多时了。”一冷面女子对着鹤一行了一礼,“路不好走,请阁下跟紧。” “不妨事,天阁里也是常年雾气弥漫。”鹤一说。 冷面女子点点头,不再多言,还是依礼走在前面。 “邵师兄,使者来了。”冷面女子轻轻敲了敲门。 咯吱一声,木门推开。 一身青衣从里走出,微微行礼,来者正是凌霄法门的大师兄邵和玉。 “天道大佑,天骄第五。” “六海州界。” “邵和玉。” “恭喜了。”鹤一将最后一枚令牌递了出去,他对邵和玉的印象不错,便多言了几句,“今年你们邵府算是出尽风头了。” 邵和玉微微愣了一下,虽说自己位列第五已算是进步不小,但还远远达不到出风头的程度。 “使者……何出此言?”邵和玉不解。 “天骄前五有两位出自贵府,这还不算风头尽出吗?”鹤一答。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第49章 凛冬冰原03 “两位前五?”饶是邵和玉这般从容淡定的人表情也难免一时失了控, 相较于狂喜,心里更多的是不解与惊讶。 这件事的可能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的。 他的理智更偏向于是这位天阁的使者在开玩笑或者说拿他逗乐。 “偌大的天隐皇朝也就出了一位, 你们邵府独占两个名额还不满足?”鹤一也同样看不明白邵和玉的反应,要知道位列天骄可是无比荣耀之事。有不少小家族祖辈里能有一名这样的人物, 都能乐此不疲流传几代。 像邵府这样双喜临门的可谓罕见,至少他鹤一通传这么久以来也就见过这一次。 这真的算得上鸿运当头的大好事了,从此三重下界的大小家族中谁还能与邵府相提并论? “这可是大好事,恭喜了。” “好事。”邵和玉喃喃念叨着,他想着出神甚至连鹤一的离开都没有注意。 天阁使者没有骗他的必要。 可如果对方所言非虚, 难道真的—— 咚咚咚咚咚 一阵高亢的鼓声从悠悠天际传来,气势宏大, 犹如滚滚天雷作响,每一次敲打都带着震人心弦的魄力,让人身心为之一振。 这当然不是一般的击鼓之声。 此时, 三重下界的每个角落都能将这鼓声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知道这鼓声意味着什么。 今年的天骄榜出世了。 “天骄百位,功建德立。福佑大道,公诸于世。”空灵的声音终于响起了, 但凡年纪在条件以内的青年才俊,心都随着声音倏地一下提了起来。 “天骄一百, 天隐皇朝,卢奇玮。” “天骄九九, 天隐皇朝, 文正平。” …… “看来这次还是天骄榜之上还是我天隐的子民更多一些。”天隐皇朝宫殿之外, 群臣们一边听着,一边低声议论。 而坐在他们最前面的一排史官正握笔如剑,一心二用,凝神静听,奋笔疾书。 “是啊,可皇上的脸色并不怎么好啊!” “哎,我朝子民在榜虽多但基本都在五十名开外,听闻这次前五更有三个被六海占去,皇上对这结果想来不是怎么满意的。” “今年六海州界真是神气了,也不知这榜首出自哪家。” “怕是那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吧。” 天骄榜依旧在公布。 “天骄三四,六海州界,乔倩儿。” …… “恭喜师姐。” “恭喜师姐。” “恭喜师姐。” “谢谢各位师弟师妹,不过三四,我明年还需好好努力。”乔倩儿有些敷衍地回应周围人的祝贺。 天骄前五十。 其实这个成绩对她来说已很是不错了,若换成去年她怕是早就心里乐开了花。 但是今年—— 乔倩儿张望着,她并没有在人群中看见那个少年的身影。 天阁使者来送令牌时,她并不在现场,没有亲眼目睹当时的情况。 听旁人细细说来这消息,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那个邵白当真是天骄榜首? 这实在是太过荒谬了,足以把人下巴都惊掉了。 “首席。” “首席。” “首席。” 高大挺拔的朱色身影从人群外旁若无人的走过,见到他的弟子都躬身行礼,自行退让。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今日雷狮子的情绪非常非常差! “他妈的!还不快点念!老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楚天泽并没有打算在人群里停留,他来这里不过是因为内心暴躁难安,所以才想四处走动走动。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 他只想知道自己到底败给了什么人! 究竟是不是那百里冰封! 楚天泽在心里狠狠咒骂了遍天骄榜公布的顺序,真的是有病才从一百名倒着往前念,这对于现在的楚天泽来说,简直是猫爪挠心般的折磨。 “天骄第五,六海州界,邵和玉。” “天骄第四,凛冬冰原,百里水月。” “天骄第三,天隐皇朝,明艳。” “去他妈的!果然是百里冰封那个混账!老子他妈定要把他宰了。”听到这里楚天泽也有了自己的定论了。 楚天泽咬着牙,虽然他嘴上从不承认,但他心里还是将百里冰封作为自己最为强劲的竞争对手。 听到现在都没有百里冰封的名字,榜首已经毋庸置疑了。 过了三年他竟然还是没能赶超对方吗? “天骄第二,六海州界,楚天泽。” 楚天泽怒气冲冲,大步离开人群,整个人身上透着难以掩盖的戾气,犹如凝实的刀剑,让人避之不及。 现在这可笑的天骄第二带给楚天泽的只有愤怒不甘。 还有羞辱! “百里冰封你他妈的!”楚天泽边走边边骂道。 然而他的骂声并没有阻止天骄榜公布出榜首的名字。 “天骄榜首,六海州界,邵白。” 轰的一声! 犹如一道天雷砸在了头顶,淡红色的瞳猛地缩了缩,在短暂的沉寂之后,男人彻底爆发了。 “刚刚说榜首是谁?”男人迅速回身,长臂一伸,一把拽住了一名路过弟子的衣襟。 “首首首席,我我错了,你你你放过我吧。”那弟子被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快哭出来了。 雷狮子那模样简直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老子问你刚刚念得榜首是谁!你他妈耳朵聋了吗!” “我我我我……” “快说!” 望着近在咫尺的银色闪光,那弟子吓得闭紧了眼,恐惧地大声喊道:“是六海州界邵白!是六海州界邵白!” 疼痛没有落在他的身上,直到感觉到衣襟被松开,那弟子才敢慢慢睁开眼睛。 那恐怖的男人已经安静地走远了。 “这他妈是在逗老子的吧!”楚天泽说不出来自己的心情,他更解释不通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小傻子是天骄榜首?这可能吗? 难道那小傻子蠢笨的外表下其实是个百年一遇的天才?? 开什么玩笑! 他最清楚不过的不是吗?那小傻子到现在连个三重法诀都不会掐! 可是,他已经确认过了。 不是他耳朵坏了,所有人都清楚听见了榜首的名字。 邵白,邵清疏,那个他当作小狗崽子带在身边的少年不吭不响地窜到了他的头上,抢走了他窥觊已久的榜首之位。 “真他妈太可笑了!”男人自言自语道。 邵白这两个字在这一刻传遍了整个三重下界,可以说在此之前,这个名字对大部分人来说是极为陌生的,他们都情不自禁地讨论起这位击败天下骄子、一鸣惊人的传奇少年。 而对这个名字不陌生的人来说,在此时再次听到可以说不是件很愉快的名字。 原本歌舞升平的华丽的宫殿陷入了一片死寂,天隐大帝明正枢坐在高高的铸金龙椅上,一只手紧紧攥着龙椅把手上栩栩如生的龙型雕刻。这样的氛围是从“邵白”两个字入耳开始的,和明正枢的内敛的表情大同小异,底下的所有的人在用全部的多年贵族式的修养控制着自己几近崩裂的面部表情。 他们都想让自己看上去风轻云淡、岁月静好,以此来彰显皇家该有的从容不迫。 但只要相互看上一眼,他们便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和失控。 大概在三个月前“邵白”这个名字也曾出现在这个宏伟的宫殿里,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宜人的午后,他们相聚在这里讨论关于和六海州界邵府退婚的事宜。 其实也算不上讨论,身为主角之一的明艳公主根本就没有到场,而除此以外的所有人都对这场必定取消的订婚是心知肚明的。 当时,在明苍提出的时候,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他们赞同为他们高贵的公主殿下换个能给皇朝带来更多利益的如意郎君。 他们每个人都有提出一个或者两个优秀年轻俊才的名字,然而在今日这些被他们津津乐道挂在嘴边的名字,却都被邵白这两个字夺去了光芒。 他们原本可以笼络到三重下界最优秀的年轻人,眼下结果却变成得罪了六海州界风头最盛的名门望族。 美事变成了坏事,这个责任该由谁来负? “真没有想到天骄榜首竟然是邵府的小儿子。”打破沉默的是萧贵妃,对于能够打击明苍的话题她很乐意出来挑头,“哎,之前那般大张旗鼓的,真是白费功夫了。” 即使这个话题会让坐在高位上的男人不太高兴。 “贵妃娘娘说得是,真是兜兜转转走了错路了。”很快就有人出声附和。 “什么错路不错路的!”四皇子见对面说得阴阳怪气,顿时便不平了起来,“那邵白就是个修炼废物,难不成这种废物也能进我们明家!” “老四!”明苍低声呵斥道。 “大哥,我说得不对吗?那邵白便是个只会旁门左道的废物!”四皇子不服气地说道。 这边才说完,那边很快就有人跟嘴道:“四皇子,这一个时辰前,鹤一大人才教您要谨言慎行这会儿便不记得了。就眼下来看,这排在榜首的邵白若是您口中的废物,那您的太子哥哥、您的明艳妹妹。还有您自己都成什么了?” “放肆!你这家伙——”四皇子见自己的意思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 “全部住嘴!”这场无形的硝烟终是在天隐大帝地呵斥声中终止了。 “明苍。” “儿臣在。”明苍连忙起身行礼。 “邵府小儿子到底是什么天资?” “回父皇,旁门左道,地级。”明苍忽然想起了去年法纹觉醒时,那个有关旁门左道天级的传闻。 “荒谬!到底是什么?” “父皇,儿臣亲眼所见确实是旁门左道,地级。”明苍沉声说道,他不可能在这个地方认错。 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帝皇,他不能有错! “你确定吗?” “儿臣确定。” 一声悠悠长叹,天隐大帝微微阖上眼睛,“明苍,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明苍弯下的身躯不由一怔。 “这次你把艳儿的婚事搞砸了。”明正枢的声音里带了些疲惫,“你还毁了明家和邵家的情谊,更让你的父亲成了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是朕对不起邵家。” “父皇!父皇!”明苍跪在了地上,他的额头已经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思绪在飞速地转换着,“儿臣以为今年的天骄榜有些蹊跷!” 这是现在明苍唯一的办法,想重新夺回圣心,他只有赌自己没有错,不然再由着萧贵妃在旁挑唆,他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他绝对不能错,为了能坐在那把椅子上,他必须证明那个名叫的邵白少年就是个废物。 与此同时,六海州界,凌霄法门。 “竟然会是邵白。”邵和玉坐在位置上目光有些迷茫,说实话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会不会有同名同姓的可能。 不是他瞧不起邵白的能力,而是天骄榜首的这个头衔实在太不一般了。 他心里确实忍不住为邵白的排名欢喜,为邵白能扬眉吐气而欣慰,但占据他内心更多的是不安。 先不说天骄首榜这名号实在是树大招风,而且这事实在是太不寻常。 “邵师兄。”站在邵和玉不远处的青年名叫冷月,人如其名和邵和玉一样是个不苟言笑的人。 这并不奇怪,受邵和玉的影响,围绕着他的人大多都有这样的毛病。 从冷月进入宗门起便一直跟随着邵和玉修炼法纹,与这里的一般人不同,他体态高挑,身材匀称有力。或许是因为他所在家族的缘故,他对自己要求更是苛刻的变态。 他的家族在很久很久以前据说是极为出名的武术世家,虽说这种传承大多都在历史的河流中冲刷得无影无踪。 但他确实继承了家族的传统,是极少数在这个世界还会尝试修炼体术的人。 冷月恭敬地站在邵和玉的身侧,他在凌霄法门有几年了,算的上是邵和玉的左膀右臂,而对邵家这位小少爷的情况也有些了解。 痴傻多年,清醒却不过两年,接触法诀更是不到一年。 冷月最相信的是从来不是天才,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敬仰邵和玉。 他最相信的是勤奋的付出。 勤奋是不会骗人的,勤奋是会缔造奇迹的。 但即使是冷月,他也很难相信半年达到天骄榜首的这样的不可思议。 “会不会是天骄榜弄错了?今年榜单很奇怪,并没有出现百里冰封的名字,这很不正常。”冷月冷静地分析道,他的手上拿着的是他刚刚誊写好的名册,里面记载得便是今年的天骄百名。 “天骄榜从未出错过。”邵和玉微微阖眼。 “但这并不能说明它不会错。”冷月翻阅着往年的天骄名册,“邵师兄,百里冰封的实力我们皆是有目共睹的,他年龄未过,就算一年不曾修行,没有进步分毫,也不可能掉出天骄前五的。” “我认为也许这次天骄榜真的错了。”冷月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错不错,不是我关心的。我只是无法放心他。”邵和玉站起身,语气像斩铁般肯定,“冷月,明天我要到清虚宗。” “是,师兄。我会安排妥当。”冷月微微颔首,他和邵和玉其实算不上从属的关系,但他自愿向这个男人送上自己的忠诚。 这是他自己单方面订下的一种类似很早之前武士和君主之间的契约信任。 他的出身不好,说出来是会被人嘲笑的,邵和玉却愿意在凌霄法门给他庇护。而他能够回报的只有自己。 他愿以身为剑,为盾,跟随在对方左右。 这很神奇,只要对方想做的,他便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对方完成。 当然,这些都是邵和玉不知道的,冷月也不打算让对方知道。 毕竟这种感情听起来有些疯狂和可怕。 “冷月,辛苦你了。”邵和玉长吁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六海州界,清虚宗 “楚师兄——”邵白在门口站着,他已经在对方寝屋门口等了很久,终于将那朱色的身影盼来了。 “让开。” 邵白愣了愣,淡红色的眸子甚至都没有望向他,但他还是感受到里面蕴藏的冷漠。 宛如深冬冻结起来的冰面。 就像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男人没有像邵白所想的那般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可是对方这样的反应倒是更让邵白无所适从。 他抿了抿嘴唇,还没想出该说什么来缓解这样难受的氛围,男人已经回到寝屋里将门狠狠带上了。 “真他妈烦人!”楚天泽倒在自己的床榻上,两手枕着自己后脑勺,望着屋顶发怔。 他现在不想看见那个清瘦的身影,也不想听见对方唤他。 来了这么一出,他猛地一下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和那个小傻子相处了。 原因是对方夺了榜首之位,但楚天泽知道影响他的并不是榜首被抢走的愤懑。 是一根刺,很小很尖,且很巧扎在他的心头上。 楚天泽头一次发现自己是个这么爱假设的人,这种思绪绵绵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头脑。 如果天骄榜没有错,如果小傻子其实不傻,那是不是说明他被耍了? 他和小傻子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那还能算得上真实的吗? 还是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开始慢慢接纳习惯对方,会不会只不过是个玩笑?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说什么做最好的朋友,简直就是在放屁! 亏他还当了真,尝试着向他人讲起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来安慰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傻子。 搞了半天,会不会全是假的。 楚天泽自嘲的笑了笑,随手将锦被盖在头上,想让黑暗冷静下自己纷乱的思绪。 这些假设都是毫无根据的浮萍,但只是随便想想都让他心里作痛、悲愤难耐。 黑暗的氛围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即使这样,他的脑子里想到还是那一个清瘦身影。 被耍成这样后,他还是被那小傻子牵着鼻子乱跑。 不仅狼狈,还不得不打了自己的脸面。 想到这楚天泽愤恨得咬了咬牙,他没有忘记自己上午放出的豪言壮语。 是!谁夺了榜首他就宰了谁! 可现在他这满腹的怨气又能发在谁的身上。 “楚师兄,楚师兄。” 敲了好几次未果后,邵白并没有放弃的打算。 等待算是他比较擅长的事,于是他便索性坐在寝屋门外的台阶上,静静地等待男人出来。 他想着楚师兄总归是要从寝屋里出来的,而只要出来他就有机会和对方好好谈谈,冰释前嫌。 虽然想得很好,但邵白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刚刚楚师兄的态度已经让他有些慌了。 对方冰冷的眼神、陌生的态度像是可怕的法诀,一下子将他们的关系又恢复到了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 就好像他们之前大半年相处的时间都不复存在了。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不能失去楚师兄,不能失去金炎。 那种强烈的依赖是只有邵白自己心里明白的,毕竟无数的漫长黑夜他都是靠着这种依赖苟延残喘活下来的。 邵白耷拉脑袋,品尝着时间的流逝。天色开始一点点黑了下来,然而他背后的门依旧没有开的迹象。 楚师兄不饿吗? 应该是不饿的吧。 估计饿也被他气饱了吧。 邵碧有些懊恼,虽然他并不是有心的,但他确实抢了楚师兄一直想要的天骄榜首。 楚师兄因此来讨厌他也是有可能的吧。 邵白不明白为什么强大的实力老是会给他带来烦恼和痛苦。 他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去埋怨。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他就不会上天山承受无边寂寞,他就不会被天道盯上没有退路,而这辈子他就不会莫名其妙抢了楚师兄的榜首。 “这不是我想要的。”邵白的头搭在自己的手臂上,心里的压抑让他很是沮丧。 因为害怕孤独,这辈子他已经尽他的所能让自己融入在正常人之中了,可是天道告诉他他终究是与众不同的。 有时候邵白回想,如果他没有上辈子,只有这辈子,那该有多好。 就算自己只是个人们眼中的法诀废物,那也无所谓。 他有家人,有朋友,还有楚师兄,这种生活远比独自一人站在渺渺众生之上的日子好过太多了。 然而事与愿违,莫名其妙的天骄榜又把他的实力摆在了明面上。 不仅是楚师兄,还有兄长,娘亲,唐师姐……他们肯定也都知道了。 他们会怎么看他呢? 他又该如何向他们解释才会不奇怪,才不会失去他们呢? 邵白不知道。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可以凭借一人一剑做很多的事,可面对自己亲密所爱的人,他与他的剑体会到的是无能为力。 他只能自己一个人蹲在门口,等待他们给他一个判决。 “他妈的,那傻子不会还没有走吧。”楚天泽悠悠转醒,他翻了个身想着。 “关老子屁事!又不是老子要他待在外面的!”楚天泽暗骂一声,他不想睁眼闭眼老是想着那个小傻子。 搞得自己像对方的老妈子似的。 然而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不由浮现出少年蜷缩在外面可怜兮兮的模样。 “真他妈烦死了!”几番挣扎无果后,淡红色的眸子猛地睁开,躺在床上的男人还是爬了起来。 楚天泽没有直接推门而出,而是掐了缩地诀直接出了屋子。 几乎是他前脚才站稳的功夫,后脚就有东西往他身上黏了过来。 两根纤细的胳膊将他的腰箍得紧紧的。 “松开!别他妈贴在老子身上。”楚天泽先是一惊,随后垂下头来,望着抵着自己胸的小脑袋骂道。 妈的!他是不是又被这小崽子骗了! 他真是被吃得死死的! “不松,松了楚师兄就不见了。”埋在他怀里少年闷声说道。 他好不容易才将人逮到,断是没有现在松手的道理。 “少他妈给老子来这一套!”楚天泽恶声恶气地说着,“当老子不会揍你是吧!” “楚师兄,想揍就揍吧。只要楚师兄不生我的气就行。”少年声音里带了点视死如归的气势。 这语气倒是把楚天泽听得气笑了,“你他妈能有点出息!” “我不要出息,我只要楚师兄。”少年答得飞快,根本就是本能回答一样,想都不要想的。 “你你、你——”少年不是第一次语出惊人,但楚天泽的耳廓还是有些泛红,他觉得他多半是被少年给气得上火了。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少年这种无赖的行为。 “真他妈恬不知耻!” “楚师兄随便骂吧,我没关系的,不会生楚师兄的气的。”邵白的手拽着对方的衣服皱子,他刚刚实在是太不安了。 还好此时他和楚师兄离得很近,近的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暖。 他再次确认了一点。 自己根本离不开这种温暖,这种吸引就像蛾子对火光的追求一样。 他不可能放手。 “你真他妈不放?” “不放。” “很好,有脾气!有种!”楚天泽本想伸手将少年的手扯下来,但他的指尖在触碰到对方的瞬间,却忍不住缩了回来。 “是你逼老子的。”骨节分明的手伸到少年的腰间。 “唔唔……”感觉到一阵搔|痒之感从身体两侧传来,邵白的身子不受控制的缩了缩。 那一瞬间他像使不上力气一般,两只手终是松开了男人的衣服。 咯噔一下,邵白心里慌的厉害。 朱色的身影抓住机会一下就摆脱了他的束缚。 他刚刚怎么会不自觉的松手呢?邵白愣在原地,心里难过的要命。 还没来得及说清楚,楚师兄也没有原谅他。 如果他松手了,楚师兄应该就会马上离开了吧。 他终究还是要失去仅有的火光了吗? 下一刻,失重感传来,邵白倏地发现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不知何时男人两条有力的胳膊将他托起。 如此一来,他便仿佛和男人一般高了。 邵白望着男人精致的面庞愣神,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过这般面对面地看过楚师兄的模样。 因为身高的问题,他一般都是仰视着对方的。 双脚离开了地面,晃来晃去,邵白身体有点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 接着他就受到了男人无情的嘲讽。 “呵,莫名其妙地当了天骄榜首开始跟老子耍无赖了是吧。”男人嘴角勾了勾,冷笑道。 “楚师兄,我没有这个意思。”邵白连忙解释,生怕对方误会。 “老子管你有没有。”楚天泽挑了挑眉,“现在换你了,脚不沾地的感觉不好受吧。” “求老子松手,看老子理不理你。”男人恶狠狠地说着,显然他是想报复少年刚刚类似胡搅蛮缠的行为。 邵白的脸上有些薄红。 他被男人举在空中不能动弹,这种动作都是大人抱小孩玩才用的,邵白的内心里难免有些羞耻。 然而更多的是因为那双淡红色眸子正在注视着他。 他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能长时间与那双眸子对视了。 看久了,心会跳得很快,身体会感觉灼热,整个人像是会失控一样。 很可怕。 见少年将脸撇到一边,楚天泽以为对方是得了教训,低头认负了,心里莫名的舒爽了些。 他还真没想到欺负下小傻子能带给自己这样的愉悦,甚至连带着没得到榜首的郁闷都消失了。 “下次还敢不听话吗?” 少年抿了抿嘴,不说话。 “呵,你是倔驴吗?”楚天泽没好气地骂道,接着他将少年放在地上。 “滚回去睡觉。”手在少年的肩上推了一把。 少年两只脚就像扎根一样一动不动。 楚天泽也懒得废话了,能动手就直接动手,直接一只手就将清瘦少年扛回寝屋里。 接着把对方扔在了床上,掉头就走。 然而他袖子又在一瞬间的功夫被少年攥在了手心里。 楚天泽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了,什可怜的小狗崽子这他妈就是块狗皮膏药! “大晚上,你犯什么病啊!” “楚师兄,我没想惹你生气的。天骄榜首的事——”少年低声说道。 “行了。这事和你没关系。”楚天泽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他不否认刚知道时候他心里很不爽,但他还是懂的是非曲直的。 若真是因为本事不如输得,那算是他技不如人,没什么好找借口的。 若真是天骄榜出了错,那也和少年没什么关系,是那什么牢子天道的问题。 还他妈天道!连个榜都排不好! 楚天泽的心里其实还是更加偏向第二种情况,小傻子的法诀情况他是十分了解的。 这种东西是不可能骗人的。 “那楚师兄是原谅我了吗?”邵白问,“还会不理我吗?” “老子什么时候不理你了。”楚天泽有些暴躁,少年说得这话好像他楚天泽多小气鸡肠一样! “我在门口敲了好久,可是楚师兄没有理我。” “那是老子睡着了!睡着了能怎么办!”楚天泽有些暴躁地分辨道,“你赶紧给老子睡觉。” “不想睡觉。” “……” “我怕睡醒了楚师兄就不见了。”邵白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那你想怎么样?我们就向两根木棍似的这么站着?”楚天泽恼火地问道。 “……”邵白沉默了片刻,接着想出了个自认为折中的法子。 “楚师兄,你今晚可以和我一起睡吗?” “滚!你他妈当自己没断奶吗?”男人暴跳如雷,“睡觉还要人陪。” 吵闹了一番后,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寝屋里的灯总算熄灭了。 邵和玉是连夜赶往清虚宗的,冷月帮他安排好了马车,大概天蒙蒙亮的时候邵和玉就已经来到清虚宗山下了。 今年的天骄榜怪异非常,为了以不变应万变,他必须要先见邵白一面了解下情况。 守门的记名弟子没有拦他,不需要出示令牌或者信物,邵和玉的身份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虽说今年的天骄榜争议不小,但毫无疑问六海州界邵家的锋芒已露,无人可挡。 邵和玉在寝屋门口站定,天色尚早,可他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熟睡的少年,抬起手敲了敲门。 没有反应。 邵和玉皱了皱眉,又敲了敲。 门猛地被推了开来。 “谁啊!他妈的卯时都没到!”男人显然没睡醒,披着散乱的金发一手撑着门抱怨道。 “楚……道友。”邵和玉愣了愣,以为自己记错了屋子的位置,“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 “真是有病吧。” 门啪的一下关了起来。 “楚师兄,我好像听到兄长的声音了。”邵白直起了身子。 “鬼知道邵和玉发什么疯三天两头往清虚宗跑什么!”几乎是说完的刹那,楚天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小傻子,邵和玉是不是来找你的!” “应该是的。”邵白点点头,很快从床上起来。 “这他妈不是我的屋子!”楚天泽忽然彻底清醒了过来。 “嗯,谢谢昨天楚师兄留下来陪我睡觉。”邵白伸了伸胳膊,他已经好久没和金炎靠在一起睡觉了。 昨晚他睡得很是安心,金炎的气息很温暖。 果然他还是比较习惯和金炎一起度过夜晚。 “不对!你等等!” 楚天泽总觉得哪不对劲想叫住少年,然而少年已经把门打开了。 “兄长,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吗?”邵白开门问。 “你怎么——”邵和玉愣了愣,头来回看了看,接着不解地走向少年,“这里不是楚道友屋子吗?” 刚刚给他开门明明就是楚道友啊! “兄长,你记错了。这间屋子是我的,楚师兄是对面的。”邵白纠正道。 “可是——”邵和玉蹙了蹙眉,他正要发问,只听嘭的一声,对面的门猛地开了下来。 楚天泽从对面的门里走了出来。 “楚师兄,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邵白也愣住了。 “老子当然从自己屋子出来。”楚天泽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淡定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看邵和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用缩地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但他就是本能的这么做了。 大概是为了避嫌。 “一大早你们就这般吵闹,就不能安静点。”楚天泽挠了挠头,像刚睡醒一样抱怨道。 “楚师兄,你等一下,你衣服没有拿。”邵白瞧见床榻上遗留的外衣,便跑过去拾了起来,十分乖巧地给楚天泽送到面前。 “……” 楚天泽望着少年手上捧着的衣服,把对方狠狠揍一顿的心都有了。 怎么他妈的会有这种人? 男人瞪了一眼,接着一把将衣服夺了过来,二话没说就狠狠关上门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邵和玉在一旁看着糊涂。 “兄长,没什么的。只是昨晚我睡不着,便求楚师兄陪我睡了一晚。”邵白老实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你也成年了,不该如此麻烦楚道友。”邵和玉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外面冷,进去吧。” “兄长,你怎么这般早就赶着来我这里?”邵白倒了两杯茶,这些茶还都是邵和玉给他备着的。 “关于天骄榜的事。”邵和玉抿了口茶盏直言道。 邵白身体一怔,他心里其实也隐隐猜到邵和玉来的原因,只是他还没想好应对的说辞。 天骄榜究竟是如何排的,邵白并不清楚。 但他知道这肯定和天道有关。 然而这些猜测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向他的兄长提起。 “我很担心你。”邵白还没说话,邵和玉却先开了口,“天骄榜首这份荣誉很风光,但它也很沉重。” “兄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邵白垂着头说道。 这并不是说谎,在放榜前邵白确实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没有想到天道真的依旧在注视着他。 “嗯,不用怕,没什么的。”邵和玉轻声安慰着,他能感觉到少年的情绪很不稳定,“今年这榜单确实奇怪。不过没有关系,等去了缥缈天阁一切都知晓了。” 听邵和玉这么一说,邵白才想了起来鹤一对他说过的话。 三日后,他们是要去缥缈天阁的。 第50章 凛冬冰原04 梵天掌门抬手解开禁制, 缓缓步入“子虚乌有”山中。 说实话他是不想来的,他还有成山的事务没有处理,但来不来显然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面对老祖的传唤,他只有暂时丢下手头的一切事务赶到这里。 “老祖。”梵天掌门弯下腰向端坐在蒲团上的老者行礼。 “梵天,你来了。”虽然身体已是老态龙钟, 但清虚老祖的背挺得很直, 就像插在沙场上血洗万遍的断刃。 “这是您要的名册, 天骄百名一个不少都在其上。”梵天从袖中掏出一本暗色的册子递于对方。 这本册子上的记录已经比昨天粗略听写下来的内容详细了很多, 经过一晚上的赶工, 上面记载的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名次、位列、所在,后面还赘述了有关每个人宗门、出身、法纹天赋等零零种种的信息。 “很好。”清虚老祖的指腹轻翻着,“辛苦你了,整理地这般仔细费了不少时间吧。” “谢老祖体恤。”梵天答。 这本册子并不没有想象之中那般难整理,虽说记载内容详密,搜集繁琐,但其实每年天骄百名的人选基本变动不大,流进的新鲜血液并不是很多, 真正变化的一般是名次。 说到底天骄榜终究是天才间的博弈,和绝大部分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并没什么关系。 “老祖,今年我们清虚宗可以说是收获颇丰。入天骄榜者共二十人,名列前五十者一十三人, 名列前五者两人。其中天骄榜首和第二皆是出自我清虚宗, 这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喜事。”梵天掌门语气有些激动, 然而讲着讲着忽然变得欲言又止起来。 “怎么了?”清虚老祖问。 “回老祖, 喜事是喜事,只不过这今年的天骄榜质疑声也不少。”梵天掌门说。 “哦,为何?可是因为这榜首邵白?”清虚老祖的眼神有些浑浊,“你们觉得他不配?” “也不全是。主要还是因为今年榜单少了个名字。”梵天掌门顿了顿,“老祖您刚出关可能不知,此人名叫百里冰封,出自凛冬冰原,已经连续夺下榜首三年了。” “哦?他是何资质?”清虚老祖有些惊讶。 “他的资质可以说是三重下界顶级的资质了。”梵天掌门叹了口气,“五行自然冰行,天级。” “变异法纹?”清虚老祖皱了皱眉。 “是的,变异法纹强悍远超一般五行,但缺点也显而易见。可百里冰封的法纹不同,他的法纹非常稳定,不像我宗的楚天泽,他是罕见不会失控的类型。”梵天掌门解释道,“不!罕见并不准确,应该说只此一例。” “完美的变异灵根吗?”清虚老祖喃喃念叨。 “可以这么说。百里冰封实力强劲且年龄未过,今年却不在天骄榜上,所以很多人心中难平。”梵天掌门说。 “意难平的大多是输不起的弱者,这些人的眼界都太过狭窄。”清虚老祖摆了摆手,声音沉了下来,“他们根本不懂天骄榜,也看不明白缥缈天阁。” “可是这榜单确实存疑——” “先不提这名为邵白的少年,就说这百里冰封,你可知不管天资再完美有一种人都是不可能登榜的。” 梵天掌门愣了愣,不解其意。 “梵天愚笨,还请老祖点拨,不知是何种人?” “何种人?”浑浊的眼睛缓缓闭上,一声长叹。 “自然是死人啊。” 老者的声音在空茫的子虚乌有山回荡,那绵长的回音犹如敲响的丧钟,一声一声震得梵天掌门后背隐隐生汗。 自天骄榜出世后已经过去三日了,世人忘性都大,刚出榜时的吵吵闹闹也似乎慢慢安静了下来。 不过卯时,邵白便已经掀开锦被坐直了起来,也近乎是他起来的瞬间,房外就传来了阵阵敲门声。 “起了吗?”门外的男人声音清冷。 “兄长,我起了。”邵白答道,“我洗漱完便出来。” “嗯,出来把早饭吃了。” 邵白从床上起来,有条不紊地开始穿衣、整理床榻,还有洗漱。因为不放心他,这两天邵和玉一直同他住在一屋。 而今天便是他与邵和玉前往缥缈天阁的日子。 此行邵白的东西很少,几乎用不着收拾,他只是将那块鹤一给他的云状令牌挂在腰间,再随手从墙上挑了一把古剑背于身后,便推门而出了。 浓郁香甜的豆浆味立刻便飘进了邵白的鼻子里。 “楚师兄,你也在这?你是和我们同去吗?”邵白看见坐在桌边的朱色身影,神色不由欣喜起来。 “废话。”楚天泽懒散说着,那缥缈天阁他本就是要去的。 他的手上正握着一个肉馅的包子慢慢咀嚼着,对于热情的少年态度淡淡。 “我还以为我们不是一道。真是太好了,可以和楚师兄一起去。”邵白很自然地坐在男人的左手侧。 “好什么好!”淡红色的眸子扫了一眼少年的背后,语气有些不悦,“你他妈倒是有趣,上哪都要背着这些破铜烂铁,就这么喜欢,当个命根子似的。” “嗯,喜欢。”邵白点点头,身后背着剑能让他心里踏实点。 最重要的是还能时刻提醒着他自己是谁。 “有什么好喜欢的,都泛黄了,丑得要死!”男人有些恼了,不知何时,他的长臂已伸到少年的身后,接着便一把将那古剑夺了过来。 “楚师兄,那是……我的剑——”邵白愣了愣,一下子就慌了神,语气有些着急,“楚师兄,你还给我吧。” 然而男人已经将那古剑放在自己的右手边。 “以后不准带这把。”男人的声音有些凶。 “……好,我不带了。” “你房间里的那些以后也都不许带。” 男人的这个要求就有很是让人为难了,邵白抿了抿嘴,没有马上开口应下。 他不明白楚师兄为什么不让他随身带剑出行。 剑是他的一部分,离开了剑,他就像身体的皮肉被剥离开来一样。 不再完整。 按理来说,没有人能阻止一个剑修佩带自己的剑,这种行为和结束对方的性命有什么区别。 但阻止他的人是楚师兄。 在邵白眼里,那是失去性命也不能失去的人。 经过一段沉默,少年终于开口。 “嗯,我知道了,不带了。”邵白的头微微垂了下来,那双清澈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他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取舍后的酸楚痛苦之中。 邵白说得认真,他的嘴里是不存在随口戏言的。 身为剑修,必是说到做到。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少年脸上的难过,然而作为得偿所愿的人,楚天泽的心里却很不爽快。 不仅很不爽快,他心里还胀得慌。 “真他妈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当老子没提过。”男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啪的一声将什么东西拍在桌上,接着便黑着脸自己出去了。 邵白被动静惊了一下,他抬起头,然而这次他并没有出言拦着对方离开。 而在他缓缓收回目光时,他突然被桌子上泛着点点银光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把通体银色的剑。 邵白望着那剑有些愣神,随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那凸起的剑脊,光是这流畅的触感已经能看出这剑绝非凡品。 这把剑怎么……会在这里? 这总不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楚道友,走了?”正巧邵和玉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手里拎着得是邵白在府里最爱吃的糖米糕,纸包打开里面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一看就是新鲜出炉的,“见到镇上的小铺开门了,买了点。” “嗯。”提到楚师兄,邵白心情有些低落,但他还是装作无事的样子接过邵和玉手中的米糕,微微笑了笑,“谢谢,兄长。” “你和楚道友倒是兴趣相似,一大早就摆弄起这些铁器来。”邵和玉面无表情的收拾起来,他这个人素爱整洁,见不得糟乱。 “嗯?”邵白啃着米糕有些不解。 “这是楚道友吧,落在这了,你等会儿给他送去吧。”邵和玉将放在桌上的银剑拿起,搁置到了一边。 邵白心里咯噔一下,倏地站了起来,“兄长,这剑是楚师兄的?” “应是的,今早上看着他提着进来的。”邵和玉望了望天色,“时间差不多了,再过会儿,缥缈天阁的人便会来接我们了。” “嗯……嗯。”邵白望着那银剑出神,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意会错了楚师兄的意思。 “你吃完后,我们便下山吧。” “嗯,好。” 之后,仓促地吃完饭邵白便跟随着邵和玉的下山去了。邵和玉的法诀功底扎实六重以下的法诀基本都掐起来游刃有余,他一手掐缩地诀诀一手护着身旁的少年,很快两人就出现在了清虚宗的大门口。 邵白才站稳没想到直面入眼的确是那艘他熟悉的灵舟。 “玄机大师?”邵白望了望,很快便在灵舟下的背阴处找到了那黑色的斗篷。 “大师便是缥缈天阁的使者?”邵和玉上前一步行礼问道。 “嗯。”黑色斗篷下的声音仿佛还带着些许睡意。 “玄机大师,您不是清虚宗的供奉吗?”邵和玉先行上了灵舟,邵白则停下脚步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矛盾吗?供奉不过是他们出钱我出力的关系,这并不影响我为缥缈天阁办事。”黑色斗篷下的声音有些沉闷。 “同时办两份差吗?”邵白点点头。 “自然,灵石可不会自己长脚进口袋,你应该知道机关术可是花费巨大的。”苏玄机直起身,他不会放过任何试探少年的机会。 “确实。”邵白十分同意,他想到那些金属、器具,还有那些魔晶都是价值不菲的。 苏玄机眼神暗了暗,很快他那只独眼便望见了邵白背着那把银色长剑。 “这剑果然还是到你手里了。”语气似有感慨。 “玄机大师知道这剑?这是楚师兄的吗?”邵白问。 苏玄机望了望少年,随后迈上长长的舷梯,“虽然那人不准我说,但我没并不需要听他的。告诉你也无妨,楚天泽和我做过一个交易,作为报酬,我为他铸了这把剑。这把剑花了我不少的功夫,因为是用无垢银做的,所以只能用最原始、最天然的铸剑方法。” “什么交易?” “你可以自己问他。” “可楚师兄要剑做什么?”邵白呐呐地地说道。 苏玄机停下脚步,有些不解少年的问题,“不是送给你了吗?整个清虚宗里只有你对这种古兵器感兴趣了吧。” “给我的,这是……楚师兄给我的?”邵白抱着极其复杂的心情登上灵舟。 整个船舱里很暗,舷窗外的光都被拉下的竹帘挡住了,然而他还是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金发男人,对方正闭着眼睛脑袋靠在椅子上,似乎是在补眠。 “兄长。”邵白收回目光,坐在了邵和玉的旁边。 “今日气得早,你也休息会儿吧,到缥缈天阁还要很长时间。”邵和玉轻声说道。 说完邵和玉也正坐着,开始闭目养神。 邵白坐在位置上怀里抱着那银色长剑,然而他根本没有养神的心思,他心里太乱了。 就像这轰轰作响飞上云霄的灵舟,根本无法安稳下来。 在邵白的身后的角落里,淡红色的眸子微微睁开,随后又不耐烦地闭了起来。 楚天泽心里也很是暴躁,没有源头的暴躁。 可能是因为小傻子那时流露的表情,也有可能是因为小傻子对那些剑的在意。 他不明白自己干什么管的这么宽,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难用常理解释。 自己真的是闲得慌才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既然那傻子这么喜欢酸溜溜的送的东西,他干什么要强人所难,去做这个恶人。 这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他更不该可笑地去找苏玄机那混账铸什么牢子剑! 这就根本不是他该考虑的事。 “楚师兄,你睡着了吗?”有人在他耳边悄声唤着他,淡淡的呼吸声轻轻喷在他的耳边。 淡红色的眸子刷的一下就睁了开来,他刚转过脸想发火却发现少年的面庞离他实在太近了。 近得让他有些不自在。 怒火强压了下来,楚天泽将头往另一侧移了移。 没有搭理靠过来的少年。 “楚师兄,这把剑是给我的吗?”少年是猫着腰偷偷溜到后排的,因为怕吵醒正在养神的邵和玉,他的声音非常小。 “谁他妈说是给你的了?”楚天泽哑着声,伸手要将那剑拿过来,结果这次少年有了防备,剑花一转,便将剑藏在身后。 “玄机大师说的。”少年嘴角有些上扬。 “老子的剑,老子说得算,他说得算个屁。”淡红色的眸子眯了眯,凶巴巴地说道。 “楚师兄对我最好了,我知道肯定是给我的。”少年眸子里带着希些许兴奋,面上却是一副认真讲道理的样子。 “厚颜无耻。”楚天泽被少年这模样气得不行,伸出手指捏着对方的脸颊,低声骂道,“还要不要脸啊!谁把你惯得!” “楚楚师兄……惯得。”少年被男人捏着脸说起话来也变得含含糊糊的。 楚天泽的心被触动了一下,随后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可不是他惯得! 不然哪容得下这小傻子在这无法无天。 “借你的,要还的。”男人终是让步,沉声说道。 “谢谢,楚师兄。”邵白也是学聪明了,立刻应下。每次楚师兄嘴上送借,其实一般都不会再和他要的。 之前的音容铃就没要回去。 “乐呵个什么劲。”楚天泽撇了眼,嘴里咕哝道。 邵白眼里原本带着笑意,心中却因为忽然想起一事,一下子暗了下来,他缓声问道:“这剑……楚师兄你和玄机大师的交易是什么?” “关你什么事。”楚天泽回答地很果决。 谁想少年竟然趁他不注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声音有些沉,“不会是伤害自己的事吧。” “有病吧!”男人忽地有些恼怒,想将手腕抽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少年握得很紧。 他刚要发作,少年却低声说道:“在邵府的那次,我看见楚师兄有在……放血,这和交易有关吗?” 一边说着,少年的指腹一边轻抚着男人的手腕。 那里有一道还未平复的疤痕,不长,也算不上丑陋。 “没有关系!给老子松开!”男人低声喝道。 少年蹲在他的腿边,注视着他的手腕,犹如望着珍宝。 那种眼神让他心里发热。 “如果有关系,我会很难过的。”少年的额头轻轻靠在那到疤痕处,“我不想让楚师兄受伤。” “那些剑也好,其他的也罢,一切都没有楚师兄重要。” 少年的话语让楚天泽全身微颤,他将头撇向一遍,不再开口,也不再动弹。 他想着这样的话这世上大概没有第二个人会再同他说了。 动听的话语麻|痹了他的意识,此刻他像魔怔了一般默认了少年这过于亲密的动作。 不带任何情|欲,倒是更像是动物间相互舔。舐彼此的伤痕,少年低下头将那道疤痕凑到了自己的唇边。 在昏暗的环境里,有些情愫在悄悄改变着。 忽然一阵急切的迫降,灵舟的底部在地面上滑行发出刺耳的声音,过了好一会而,直到彻底停下,那声音才彻底消失。 “这是到了吗?”此时,邵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按理是没有这么快的。”邵和玉也睁开眼睛,有些疑惑。 而后排的男人难得沉默地没有发声。 就在这时船舱的门嘭的一下打了开来,长长的舷梯也落在了地上。 “苏玄机,在搞什么鬼?”楚天泽终于缓过神来,皱了皱眉,从竹帘的缝隙望去,又恢复到平日傲慢的样子,“怎么他妈停在天隐了!” 哒哒哒—— 就在这时,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清新的花香,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抱着一盆小巧的盆栽进入了船舱。 她面无表情,逆光而来,船舱外的阳光就像她天然的金色裙摆,映得她分外动人。 她停在船舱门口,像女王一般扫视了一遍舱内,当目光落到邵白身上时停了一下,随后便莫名其妙沉默地离开了。 “这小丫头是什么毛病!”楚天泽很是不爽对方的眼神。 “明艳殿下!明艳殿下!你去哪啊!”后面是一个清朗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喘息声。 “真他妈的!”楚天泽不满地抱怨道,他本对天隐皇室的人极其不喜,极其看不惯那些人做派。 在他眼里天隐皇室中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脑子水进多了的。 “对不住,对不住。”一个长相俊朗的青年带着歉意走了进来,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脸一半露在阴影中,一半露在阳光下,笑得有些傻,“我是明艳的公主的侍卫,王策。刚刚多有冒犯。” “无碍。”邵和玉坐在那吐露两字,态度冷淡,而邵白原本想行礼,却被邵和玉伸手中途拦住了。 至于角落里的男人,那一身戾气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那俊朗的青年只能对着这不怎么友好的氛围微微讪笑。 “为何你家公主还不进来?”苏玄机沉着一张脸走了下来,“她站在夹板上我没有办法让灵舟运作。” “真是对不起。”那名叫王策的青年脸上皆是歉意,语气很是为难,“我劝了很久,但是明艳殿下她就是不听,那个……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可以,那这样吧,我让灵舟运作起来,然后你家殿下就会直接被灵舟上升的急流卷下船去,摔得尸骨无存。你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当然,我也不介意你直接跳下去给她陪葬。” 楚天泽听着嗤笑一声,苏玄机平日话不多,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太过沉默,但当他有时因为恼怒出言刻薄时,你会恨不得让他彻底变成一个哑巴。 那王策一看便不是牙口伶俐的,被苏玄机说得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站在那不知所措。 “劳请你再去和明艳公主说说,不要耽搁大家的时间。”邵和玉冷声说道。 邵白愣了愣,他知道邵和玉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一般这种情况那必定就是生气了。 这让邵白更加疑惑,因为邵和玉并不是个容易生气的人。 “我我我……我再去看看。”王策被众人说得不好意思,恨不得找个地缝窜进去,他也知道是自家公主不对,可他终究只是个侍从,左右不了主子的意思。 “皇室的臭毛病真不是一般的多。”楚天泽头微微昂起,“就他妈不能把他们赶下去吗?” 苏玄机的独眼望了望那肆意惯了的男人,他不知道楚天泽有事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 他自己的臭毛病可是一点都不比别人少的。 邵白站在船舱门口,远望着在夹板上的身影,王策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而少女只是抱着那小小的盆栽沐浴在阳光下。 没有动作,没有表情,也不开口,相较于活生生的人倒是更像没有生命的木头。 邵白的注意力倒是没放在明艳的身上,他看得是少女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小的盆栽。 那个盆栽很精致,但里面的绿植只不过冒出了一点点新芽。 “你让它这么晒着太阳,它会枯的。等灵舟飞起来后,这里离太阳太近,阳光会更强,它会受不了的。”王策愣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船舱里的少年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邵白嘴里说得“它”自然是少女怀里的盆栽。 气氛陷入了沉寂。 王策刚想说点什么缓和这沉默的氛围,谁想少女竟然偏过头来,那毫无波澜的黑色瞳孔望向了邵白。 王策在一旁看得很不可思议,他护卫少女多年,他头一次见到少女对陌生人说得话会有反应。 “我没骗你,我有一个师姐,叫唐丝丝,她修炼的是木行法诀,我有时候会看她照顾一些花草。”邵白说道。 “……” “你这种的是什么?” “……” “小公子,这是银杏。”王策在一旁答道。 “银杏的话,以后它会长得很高很大,还是给它换个更宽松的地方吧。”邵白想了想说道,“虽说银杏长大后能活很久,但它年幼得时候还是很脆弱的。我觉得你最好不要让它在夹板上这般晒着。” “回到船舱里吧。”说完邵白也没什么要说的了,挠了挠头便先行回到船舱里。 “你倒是挺爱多管闲事!”前脚才进来,角落里的男人语气便有些不善。 邵白摸了摸鼻子。 “皇室的人心思复杂。”他回到位置坐了下来,谁想邵和玉也开口说道,“下次别去招惹他们” “知道了。”邵白倒也听话,好好应下了。 “真他妈的烦人!”楚天泽猛地站起身来,显然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了。 然而就在他怒不可解的时候,那明艳公主竟然就这么自己走进了船舱。 那王策也紧随其后。 舱门终于关了起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少女隔了个过道与邵白并排而坐。 “他妈的!”楚天泽看在眼里,骂声几乎是脱口而出。 “小公子你还真是厉害,竟然能劝着公主回来。”那王策弯着腰对着邵白笑嘻嘻地低声说道。 “我没有劝,是她自己回来的。”邵白并没有居功,在他看来他最多就算提了个醒。 “那个不知小公子名讳?”灵舟终于开始运作,待到入空平稳飞行后,王策扭过头问道。 他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这灵舟内的气氛实在是诡异的很。 除了这小公子,似乎都不怎么待见他与明艳公主的样子。 然而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问了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家弟邵白,你有何事吗?”不待邵白开口,坐在旁边的邵和玉就蹙眉说道。 那语气里的寒气简直能将人活活冻成冰。 听到邵白二字,那王策的脸一下就白了,他现在心里越想越是无比后悔。 这小公子竟然是和他家公主解了婚约的那位邵家小儿子。 可不该是那邵白吗? 他怎么忘了能坐上这灵舟的都是何等人了! 王策心中将自己骂了个遍,悻悻然地收回伸出的手,老老实实地坐到了明艳公主后面的一个座位。 整艘灵舟彻底被冰冷的氛围淹没了。 这样的氛围一直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当灵舟落地打开船舱的时候,王策压抑至极的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船舱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走了下来。 “这里真是犹如仙境一般。”下了灵舟,王策望了望四周,不由出声感慨道,“我们这不会是在天上吧!” 四处仙雾环绕,犹如琼楼玉宇,不似人间景色。 邵白也是头次来,但他倒是见怪不怪,与王策的反应不同,他心里还有些抵触缥缈天阁这种云雾渺渺的环境。 看起来有点像他上辈子待过的天山。 “恭候几位多时了。”一个鹤童的身影从云雾中显现了出来,他走向邵白等人,一双黑亮的眼珠子在众人的令牌上转了转。 之后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王策,“缥缈天阁,执令牌者可入。” “那个……我是明艳公主的护卫。”王策解释道,他还挺想进缥缈天阁里看看的。 “那也不行。缥缈天阁有缥缈天阁的规矩,其他几位请随我来。”语气不带一点商量,说完那鹤童便转身带路。 王策本还有些不死心,想悄悄跟随其后,谁料一道透明的灵气罩挡住了他的去路。 没有办法,他只有在外静心等候。 “我叫鹤十五。”那鹤童年纪还小,看上去还没有邵白大,但言辞举止俨然像个小大人,“缥缈天阁庄严神圣,还请诸位不要吵闹。我家主人已在殿中等候诸位多时了。” 走了一会儿,一行人便上了一座颇为曲折的白色石桥。 “这是九九明月桥,诸位还是不要往下看的好。”鹤十五提醒道。 “为什么呢?”邵白问道。 “九九明月河中水,一照前生今世,二照因果循环,望上一眼,百年过矣。”鹤十五没有回答,嘴里倒是哼起了调子,其中透着些淡淡的凄凉。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邵和玉倒是听着似有了感慨。 这九九明月桥听着有些玄乎,鹤十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很快他就带着众人离开了这里。 又往前了走上一段,一座仙气缭绕像是用玉石雕制而成的大殿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主人,人都带到了。”鹤十五恭敬地说道。 “请他们进来吧。”和邵白想的不一样,传入他耳中的不是放榜时听到的那种苍老的声音。 而是一个雅致年轻的男音。 “诸位,请。”鹤十五沉声说道。 接着,雾气暗涌,伴着咯吱咯吱的声响,巍峨庄严的大门在邵白的面前缓缓打开。 哒哒哒—— 因为这宫殿内太过空旷,众人的脚步声不可避免的在殿内回响。邵白有些新奇地张望着,这宫殿也不知用什么材质砌成的,竟然能映出每个人的样貌,清澈明亮的犹如河水一般。 “恭候诸位多时了。”那儒雅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 很快邵白便见到了那位传说中能听见天道声音的男人。 天机子。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他端坐在一座高高的祭坛上,一身素缟,趁的他整个人的白得惊人。 他看起来并不强壮,身材清瘦,若是放在外面就好像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了一样。 然而最让邵白心惊的是对方的双眸。 那是和他一样的银色。 甚至有一瞬,邵白在那银色的瞳孔里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 “发什么呆呢!”直到有人拍了下他的脑袋,邵白才猛得缓过神来。 “你不知道你那眸子邪门的很?今日怎么没遮起来。”楚天泽似乎与天机子也是相熟,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 “记性不行了,忘了,忘了。”天机子笑了笑,也不生气,白玉般的手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条绸带,便三两下将自己的银色眸子绑了起来,“你就是邵白吧,刚刚吓到你了。” “没关系的。”倒是邵白觉得自己麻烦了对方,“其实不一定要将眼睛遮起来的,我不看就是了。” “有什么,他本就是个看不清的。”楚天泽已经坐在了蒲团上,语气极其地无所谓。 这天机子居然是眼盲? 邵白只觉得不可思议。 “哎,就是实话,你也说得太直白了些。”天机子轻叹了些,语气里带了些无奈,“诸位都坐吧。” 很快四个人都坐了下来。 “这般便来齐了。” “凛冬冰原的人为什么每次都不用来!老子还以为那百里冰封是个特例,弄了半天那个叫百里水月也可以?”楚天泽语气很是不爽,“若是这样,下次也别喊老子来。” 天机子轻笑了一声,“凛冬冰原的人不来是有原因的,再说他们不来同样也是放弃了缥缈天阁给他们的奖赏。” “怎么你也不想要吗?” 楚天泽愣了愣,随后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楚天泽的这番反应倒是让邵白很是奇怪,要知道楚师兄行事最为傲气,他忽然有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奖赏能让楚师兄这样的人都能为之让步。 显然坐在下面的这四人中除了楚天泽,皆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时间那所谓的奖赏便变得神秘了起来。 邵和玉轻咳一声,他并没有忘记此行最为重要的事,正声道:“阁主,关于今年的天骄榜在下有些不解,还请阁主解惑。” “可是为了你弟弟?” “是。”邵和玉点点头承认了,天机子神机妙算,可窥探天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他在对方面前没有设么好隐藏的。 “其实你弟弟得了榜首也是美事一桩。至于你弟弟位列榜首的原因——”天机子顿了顿,头像是往邵白的方向偏了偏,“当然是实力如此了。” 少年的身体不可见地怔了一下。 “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别开玩笑啊!有意思吗!”淡红色的眸子蕴着怒火,说话也是毫不客气。 “哎,这一年我也难得和旁人说次笑话。”天机子晃了晃头。 “还请阁主解惑。”邵和玉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没想到贵为缥缈天阁的阁主也会有没正形的时候。 “好吧,好吧,”天机子也正色说道,“其实这事你问我也是为难,我也不过是听得命天道的安排。天道如此告诉我,我便是如此排得榜。” “那天道为何——” “嘘!”天机子的手指抵在了自己没有血色的唇边,“天意不要随便猜。” 一阵冰凉猛得在邵和玉的身上蔓延开来。 又近乎是眨眼的功夫,这瘆人的感觉又消失不见了。 若非是身上的冷汗,邵和玉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不要担心,无论天道按什么来排榜,都说明你弟弟是被天道眷顾着的,这可是很多人羡慕不已的 。”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楚天泽听着忍不住皱眉。 邵白将这些听进心里,面上却没有显现出异样。 他总觉得天机子似乎是在暗示着他什么。 “行了,我们先把正事办了吧。”坐在高台上的天机子轻轻拍手,很快便有四个和鹤十五长得差不多的鹤童捧着东西进来了。 “邵白,灵珠十斛,天机点十点。” “楚天泽,灵珠五斛,天机点八点。” “明艳,灵珠三斛,天机点七点。” “邵和玉,灵珠一斛,天机点五点。” “这是什么?”邵白从面前的斛里捏起一枚玉珠,这玉珠看上去平平无奇,看起来倒是像极其普通的琉璃珠子。 “此物名为灵珠,这一斛里有二十颗,是九天上界独有的宝物。” “那它有什么用呢?”邵白将这玻璃珠在手心里把玩起来。 “用处啊!”天级子顿了顿,似乎在思索,“若是直接使用,可以补充法力,相当于一颗宙级魔晶。” “当然也可以换灵石,这个价格就不确定了。物以稀为贵,最少也能换到一百枚极品灵石吧。” 少年的身体怔了怔,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灵珠放回到斛中,生怕一不小心弄碎了。 关于灵珠,邵和玉倒是听说过,甚至在一些拍卖场见到过,但是这天机点他却是闻所未闻。 “阁主,不知这天机点有何用法?”那些鹤童端来的只有这些灵珠,却没有那什么天机点。 莫非是置换用的点数? “天机点是缥缈天阁独有的点数,你们可以用它来这里换很多的东西。可以是三重下界中你想要的任何资源,也可以是三重下界里你想知道的任何消息。” “当然,也可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邵和玉问。 天机子嘴角勾了勾,“去九天上界的机会。”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m..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