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宜苏山上,微风拂面,花香四溢,彩蝶飞舞。 “鸣柯,荼蘼花我种下了,花开了。睡了这么久,你该醒醒了。” 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公子坐在山顶,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举着酒壶,像是要与人共饮的样子。他看着满山的荼靡花自言自语,温热的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淌出。 他就是云肆,眉目如画,明眸皓目,眼眸清澈似有一泓清泉,风吹动他墨染过似的头发,宛若画中人。 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云肆面前。男子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睛炯炯有神,眼中又似含着古井深泉让人生寒。 男子单膝跪地,右手背在身后放在腰间,左手放在右胸前,头微微低下,眼睛看着地面。 “魔尊,该回去了,鸣柯公主早已仙逝,望节哀。” “阿冷,她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她就睡着了,等她睡醒了,她会回来的。” “是,魔君。” 云肆将阿冷扶起,又坐回原地,用手轻拍地面,示意阿冷坐下。 “阿冷不敢。”阿冷躬身行礼 云肆放下酒壶,起身拉住阿冷双臂,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拉他一起坐下。 “还有,以后别叫我魔君,我不喜欢这个冰冷的称呼,叫我云肆。你我一起长大,外面说是主仆,我心里当你是兄弟”声音温润如玉,清澈如雨后的空气。 阿冷欲起身,云肆直接用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只能乖乖坐在原地 “那就叫我公子,像以前一样” “是。” “你先回去,巡防结界,以防天族来犯,我晚些便归。” 阿冷离开后,云肆的手在腰间的紫竹洞箫上摩挲。 这洞箫名叫余音,是鸣柯公主亲手所做,上面有她亲手刻的余音二字。余音是云肆两万岁生辰时鸣柯送给他的贺礼。 他将余音放在嘴边,吹起了清扬婉转的曲子。似是山中的鸟听懂了曲子纷纷聚到云肆身边,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像是学塾中听得入迷的秀才。这是他少年时最喜欢的曲子,随着曲子,他好像也回到了少年时。 宜苏山上白衣姑娘在前肆意奔跑,轻盈灵动;红衣少年在后面追逐,差一些就能抓住姑娘的衣角,姑娘灵活一跃,轻轻松松就甩开了少年 “云肆,你这几千年真的是毫无长进,赶紧回昆仑山修炼去” 姑娘毫不掩饰心中的鄙视。 “哎呀,好疼。”红衣少年低着头抱住腿坐在地上。 白衣姑娘闻声停下,想都没想,几步跃回少年身边,身法轻盈灵动。她急忙蹲下,查看少年的腿。 少年一把将姑娘揽入怀中,冲着姑娘做了个鬼脸。姑娘秀眉微蹙,用手肘怼向少年的胸口,少年结结实实地倒在了地上。 “无耻,你又用这招。这么多年修为一点长进没有,学得越发像个登徒子” 少年露出孩子要到糖果一样的笑容,坐在地上拉着白衣姑娘的袖子。 “我每次用,你不都上当嘛。鸣柯公主最善良,气度最大了,肯定不会与我一般计较。” 少年边说边拽着姑娘的衣袖左摇右摇,坐在地下活生生像个小泼猴。 “鸣柯,我给你赔罪还不行嘛。你喜欢荼蘼花,我把宜苏山种满荼蘼花,算是给你赔罪了,行不行。” 姑娘不语,看着地上的少年无计可施,被他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眉眼如画,笑靥如花。 云肆嘴角不自觉勾起弧度,看着嘴边地余音,白衣姑娘又出现在眼前。 女床山上,白衣染成了红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姑娘冲在最前化作一青色鸾鸟在空中掠过,用尽全身最后的灵力在鸾族兵和来围剿的天兵之间设了强大的结界。结界像门一样将两方隔开,暂时息止了战火。 她站在结界前,向天族士兵方向施礼道: “令吾神君,望将军念及我鸾族是凤族旁支,洪荒以来为天族开疆拓土抵御魔族之功。停止战火,禀告天帝,我做的事我一人承担,不要伤及我鸾族一脉其他无辜。我女床山鸾族永远效忠天族,誓不离叛。从此我白鸾鸣柯与鸾族再无瓜葛,我犯下的过错我用命谢罪。” 对面传来了威严有力的声音:“你既伏法,天帝慈悲,关怀众生,不会伤及无辜。” 姑娘从腰间拿出一块鸾鸟形青色玉佩单手举起,转身对着鸾族兵将,鸾族士兵见到玉佩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玉佩是鸾族帝位的象征,见玉佩不尊者,视为叛族。 “鸾族众将士听令,我母亲已经故去,传女帝之位于我。我现在以鸾族女帝身份命令你们,放下灵器。等我死后,鸣曦接任女帝之位,四大长老辅之。从此以后,鸾族上下不得再提今日之事,我白鸾鸣柯是鸾族罪人,对不起我无辜死去的鸾族士兵。” 姑娘转头看向南方,又转眼看着远处哭着向她跑来的妹妹和山上满地的尸体。她闭上眼睛,眼泪从脸颊上滑落,随后女床山上传来一声响彻九霄的鸾鸣声,姑娘倒在地上。 女床山上空血红色一片,上山的花草也随之枯萎,万物哀鸣,一切归于一片死寂。 一旁伤心晕厥的妹妹,跪在地上痛哭的鸾族士兵,泪流满面的鸾族圣姑,一片枯草的女床山,一幕幕在云肆脑中反复出现。鸣曦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鸾族士兵的哭泣声,鸣柯最后的鸾鸣声不停地在云肆耳边回荡。云肆眼里的泪水一颗一颗的顺着眼角溢出,他极力憋着,憋红了眼,最后还是熬不住,泪水泉涌一般冲出眼眶。 他放声地大哭,一声龙啸,惊走了身边的鸟雀和满山彩碟。 那个白衣姑娘走了,只剩下这个红衣少年。红衣少年换上了她喜欢的白衣,拿着她送的洞箫,吹着她喜欢的曲子,等着那个姑娘。 梦一 “阿冷,公子呢?他没跟你一起?”小陌叫住从外面回来的阿冷 阿冷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小陌,面上依旧是没有一个表情,像百尺寒潭,让人不敢亲近。 “宜苏山” “快叫公子回来。”小陌用尽全身力气将阿冷往外推,不过她一个柔弱姑娘怎么能推得动修为极高的阿冷,阿冷一动不动像是脚下生了根一样,立在原地。他岿然不动,任她使尽浑身解数。 “灵鸾洞有异象,快叫公子回来。”阿冷一听到灵鸾洞三个字,没等小陌说完就直奔宜苏山而去。因为小陌用了自己全部力气,阿冷速度又快,小陌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力气,整个身体就朝着门倒去,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门框上。 “哎呀,疼死我了。死木头,算你跑的快,下次让我逮到你我让你好看。”小陌一手摸着自己撞疼的额头,另一手握紧拳头对着阿冷走的方向。 小陌在府中擦着房内的桌子,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就知道是公子回来了,快步去开门。谁知道云肆听说灵鸾洞的消息太过心急,开门急切了些没注意到小陌。 小陌的头又一次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门框上,不,不,这次应该说是门结结实实地拍到了小陌身上。 “公子,你们两个非要把我拍成个烂桃子才罢休嘛” 小陌原身是仙树上的仙桃,少时不懂事,偷溜出去玩,被恶妖抓去当作进补地食物,正好被路过的云肆所救。为了报恩,就主动要做了云肆的侍婢。 留在云肆身边,一自然是为了报恩,要不是云肆救了她,现在她恐怕连个桃胡都剩不下了。二就是,云肆的脸上常挂着笑,爱说爱闹,一看就是个好相处的仙君。像小陌这种级别的小仙总归是要被分出去做侍婢仙娥的,自己寻个好相处的主子,总比日后被随意分到各处的好。 云肆尴尬一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平日里他肯定会逗一逗小陌,今天心急便直接询问灵鸾洞情况:“灵鸾洞怎么了?” “回公子,今天守灵鸾洞的魔卫来报说灵鸾洞周围升起强大的仙泽,天上出现五彩祥云,还有许多鸟雀飞向鸾灵洞,在洞外盘桓。因为仙泽强大,他们不能靠近,也不知里面到底怎么样。” “阿冷,我就说她会醒过来的,你看仙泽突起,五彩祥云,百鸟盘桓这不就是鸣柯出生时的景象吗。”云肆嘴边勾起大大的弧度,像是清晨的阳光温暖纯净。 阿冷还是面无表情,小陌倒是笑出了花,笑起来嘴边的梨涡像酿了蜜。 “恭喜公子,鸣柯公主终于醒了,公子没有白等十五万年。” “小陌,快去把噬魄拿来,我要去灵鸾洞接她。” 小陌快步跑到书房,将用仙织锦琴袋装好的噬魄抱出递给云肆。云肆几步走到门口,刚要出门又转过头来。 “小陌,你主持收拾一下府中。收拾出一个清净的卧房给鸣柯,她不喜欢太浓的花香,屋内熏香用檀香,香包就用我平日挂在书房的仙草香包。再做几套衣裙,按着府中那套甲衣大小做,她不喜欢艳丽的颜色和复杂的花纹,装饰简单些就好。” “是“小陌看着云肆一件事一件事地嘱咐,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 “还有,准备些糕点,要清甜一些的,鸣柯爱吃甜食……“ “公子,放心,我跟您这么久了。知道鸣柯公主什么喜好,不知道的可以去您书房里的喜厌志里找。我今晚一定熟读一遍,不,百遍喜厌志。公子快去吧。”小陌满脸喜气将云肆送出府去。 喜厌志顾名思义,就是记录鸣柯喜好厌恶的集子,是少时云肆花了不少法器买通鸣柯身边的婢女搜集来的。 回到屋内,小陌从自己腰上取下玉佩,双手合十将玉佩夹到手心中,跪在软垫上默默祈祷:“愿这次公子不要空欢喜,鸣柯公主能顺利聚灵重生,公子能和鸣柯公主能永远在一起,莫生嫌隙。愿阿冷…,我提那个冷木头干什么。”小陌从鹅羽软垫上起来,召集府内的魔侍收拾觅绮境。 云肆到了灵鸾洞洞口,空中五彩祥云映照在沙地上使得沙地也变得五颜六色,百鸟齐聚欢鸣,盘桓于洞外,洞外几棵因着沙地缺水枯死的小树也长出新芽。 云肆进入洞中,快步走到紫晶聚灵玄棺前。 白衣姑娘躺在棺中,乌发如漆,肤如凝脂,柳眉凤眼,唇似樱红。姑娘眼睛紧闭,头发简简单单束起放在肩头,不施粉黛,也能看得出是英气逼人的个美人。 云肆站在棺旁,两手撑在棺壁上,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流出。 他知道自己是空欢喜一场了,到底是习惯了。午夜梦回他也常常梦见鸣柯醒来的样子,两人回到少年时无忧无虑。梦醒,依然是他一个人睡在觅绮境,空对着鸣柯往日的战甲发呆。 云肆回过神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和一个白玉碗,割破自己胳膊,一滴滴的紫色血液流入玉瓶中。随着一声龙啸,掉落到云肆手掌上一片龙鳞,他将鳞片捏成粉末混入玉瓶中。 灵鸾洞是云肆挑选的魔族境内最纯净宜修养的地方,但毕竟地处魔族,浊气还是偏重,也需要日日驱浊。因为应龙族的龙鳞有是驱浊和修元的圣物,云肆又从古书上得知应龙的龙鳞研磨成粉混着龙血可以修复和聚集破碎的魂魄。自从云肆将鸣柯安置到灵鸾洞以后,云肆每日都要为鸣柯输灵力驱浊,取血拔鳞喂给鸣柯,给鸣柯吹她喜欢的曲子唤醒她的灵识。 云肆用勺子将血送到鸣柯嘴边,血一点点从鸣柯嘴角渗入口中。在云肆用勺子舀血的时候,余光中恍惚间看见鸣柯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又闭上。他赶紧放下白玉碗,用手查探鸣柯鼻息。 棺中的鸣柯身体变得透明,化作一粒粒五彩的细沙向四方飘落,云肆用手抓着眼前的鸣柯,只抓到了几颗飞沙。 “不,不” 云肆撕心裂肺地叫喊,化为龙形用两翼和身体将飘散的飞沙拢在一起,飞沙终究还是飘散了。 云肆瘫倒在地上:“我多年寻觅聚灵之法,终究是飞沙留不住。” 云肆心中阵阵剧痛,胜过他这几万年来的拔鳞之痛,拔鳞之痛可比常人剜心削骨,可终究痛在身。身上的痛楚终究会消去,而心里的痛恐怕直到他羽化魂散,也难以在他神识中消散。 九声鸾鸣从云肆身后响起,云肆转头看见,刚刚飘散地五彩细沙慢慢聚集在一起。细沙先是聚成一团青色的沙球,沙球慢慢长出头,长出脚,生出翅。洞中仙泽越来越强盛,沙球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最后变成了一只青色鸾鸟。 鸾鸟在洞中飞了三圈,便落在云肆面前。倏忽间,一个梳着双平髻,穿着白色绣着淡黄色荼蘼花的衣裙的小姑娘站在了云肆面前。 “你是谁?”云肆一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娃娃。 “云肆,你不知我是谁?”奶声奶气的女娃凤眼上挑看着云肆,还未褪去稚气的胖嘟嘟小脸却透着莫名的霸气。 云肆一脸惊讶又带着很多欢喜,眼中似乎有星光闪烁“你是鸣柯?” 女娃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和小脚,又摸了摸自己肉嘟嘟的小脸。 “鸣柯?你怎么变得这么小,你小时候这么可爱,还真没看出来。”云肆捏着鸣柯粉嘟嘟的小脸。 鸣柯想用手将他的胳膊打开,无奈自己太小打不动面前这个高大的怪哥哥。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明明已经…” 还没等鸣柯说完,云肆就将小鸣柯抱起来,满脸写着“快夸我”,像个刚生蛋邀功的母鸡。 “哥哥我救的,现在哥哥带你回家。” “无耻,放我下来。一点长进没有,还一副登徒子模样,没长进。”小鸣柯皱着眉,用小手拍打着云肆的胳膊。 梦二 “你们听说了嘛?云肆扬言要娶一个女娃娃。”一红衣女仙小声说到,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小心。 “那女娃娃好像才几千岁,我当他多长情呢。他在女床山抱着鸣柯公主尸身,“ 一粉衣女仙觉着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停下,可还是耐不住要把话说完“他抱着白鸾鸣柯,带着鸿鹄叛逆反出天族。我当时还敬他是个情痴,这才短短几万年就耐不住寂寞,要娶个没长开的女娃娃” “是呀,是呀,我当初还敬他为了所爱,单挑蛊雕和化龙二魔,占了魔族半壁江山,护住了白鸾鸣柯最后的心血。过了几万年,就要改娶他人。“一紫衣小仙附和到。 不知谁传的消息,鸣柯刚醒不到一日,连觅绮境都没回,云肆也没对外说过要成亲。可云肆要成亲的事像长了脚,被形容的绘声绘色。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日,这个消息传遍整个仙界。比他叛出天族,大杀四方,斩杀魔王,万魔尊他为魔尊的事传得还要快些。 “什么呀,他不过是没地方去了。他叛出天族,连酆都大帝的冥界都不敢留他,他只能强撑开出一片地界给自己。” “年少冲动,思虑不周,又没了回头路,他只能强撑着。“ 一个被奉为情痴几千年的人,转眼间就成了个负心汉。年少时的痴情都是年少冲动,如今迎娶新人成了老成悔改。就算是改娶他人于情于理也并无错处,只不过是打破了所有仙家心中的痴情的形象,只剩下一个做事莽撞不知天高地厚的负心汉。虽然谁也没听见他亲口说娶亲的事,也没人见过那个没长开的女娃,说得确实跟真事似的。 “想那白鸾鸣柯在他受伤时,为他应龙族出战九矖部尽了多少力,为了镇压九头蛇身的相祈,差点死在相祈肚子里。” “亏我还敬重他重情,现在看来就是个一时热血上涌的嗜杀叛徒” “不过也是,她白鸾鸣柯好端端的鸾族公主不当,偏要救那些鸿鹄族余孽。” “就是,还牵连了女床山鸾族,她叔公也被她害死了。” “她那副高傲样,不就仗着她是鸾族长公主,又与应龙族定了亲。自以为自己了不起,还不是仗着背后靠山嘛“ 仙舍内,几个仙子围桌而坐,喝着玉露琼浆,吃着碧灵仙果。聊着种种往事,轻描淡写,评论着别人的故事。都是看官,却又好似嘴里的事都亲眼见过,亲身经历过似的,聊的热火朝天。 仙舍,就像凡人的的酒肆茶馆,供神仙打法零散时间的地方,各地皆有。仙者皆可入,鬼怪不可近,用的不是凡间的银子,用的是灵力修为,仙家法器。 “司舍仙君,你舍中的仙织锦和玉绸不错,我出五颗玉藻珠可否都卖个我“ 好大的手笔,藻玉珠一颗就很难得,五颗藻玉没几个仙家能出的起,仙子们都纷纷看向门口。 仙舍门口,一白衣男子带着一个半人高的小女娃,面带笑容,谦谦有礼对着看管仙舍的仙君行礼。 “好好,我再送你两袋悠糖,孩子们都喜欢悠糖,拿去给孩子吃。“司舍仙君,身着蓝色暗纹纱衣,头上别着白玉簪。脸上白皙干净,笑起来两眼眯着露出小虎牙,像个懵懂无知的孩子。笑容干净的似水,丝毫没有凡人家商贾的精明气。他满脸笑意地回礼,两脸梨涡似乎也在笑。 “余音,了尘,他是云肆,快跑呀“仙舍内一个年长的仙子大喊,几个仙子露出讶异的眼神打量了一下门口的翩翩公子。 “众位仙友好,我是云肆。“云肆向仙舍内挥了挥手,嘴角带笑,一眼微闭又睁开。若是不说,谁也不能把面前这个小白脸和那个嗜血好杀的魔尊联系在一起。 他话音刚落,几个谈论他的事的仙子在凳子上瑟瑟发抖,倏忽间舍内少了许多仙子仙君。云肆转向司舍仙君,再回头看了一眼仙舍,仙舍里空空荡荡,不剩一个神仙。 “云肆,他们都没给我灵器灵力,你一搅和,我可亏大了,五颗玉藻不够,得五十颗才能弥补我的损失。“司舍仙君将云肆拉入舍内坐下,用冰晶岩做的茶具温着白玉盏中的茶,舍内升起了淡淡的茶香。 “哎,没想到我如此有震慑力,我就报了个名字,他们就跑了。“ “还五十颗玉藻珠,天上地下就你们幽安鸟一族会做生意,挣了多少好宝贝,还差我这么一点。” 司舍的仙君将茶递给云肆 “你的威名?你现在的名声可好了,仙界的人都知道你移情别恋,要娶个没长大的娃娃。”说着看向了云肆身旁的鸣柯。 鸣柯刚要张嘴,云肆就将手捂在了鸣柯嘴上。 “你好意思提我?你这舍内仙客要是知道你是幽安鸟族大王子,恐怕比见了我,跑得还快。” “我怎么了?我丹青一流,琴声可招来漫天彩蝶。他们一听说一条长着翅膀的怪龙在门口,都跑的无影无踪” “你…哼…“从远处看是两个坐在桌前品茶论道的儒雅公子,坐近了瞧两人像个村口拌嘴的娃娃,鸣柯静静地看着两人争来争去,实在忍无可忍。 “你俩闭嘴。” “呦,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娃娃,没听过幽安鸟族的安澈吗?”司舍仙君,一边嘴角上扬,眼中似有凶光,无奈一笑就露出的虎牙和若隐若现的梨涡,怎么也凶不起来。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鸣柯一脸严肃,似怒非怒,凤眼上挑,虽看着奶声奶气,也不知哪里来的让人生畏的气势。 “你不会是白鸾鸣柯吧”安澈定在一旁,看着云肆身旁的小女娃娃,扑哧笑出了声。 “安澈,听说过,幽安鸟族大王子,平日喜欢赏花喝酒,弹琴赋诗,说是闲云野鹤,其实是无所事事。一万岁时偷喝应龙帝君的五万年藏酒,睡了半月,醒后被罚整理所有仙舍的账目。他身边美女如云,不过几万年前因为醉酒调戏天族仙使,被逐出幽安宫,罚到陆诡山面壁千年。后…”鸣柯一本正经的把安澈这些年来的糗事都一一说出。 “行了,行了,鸣柯姑奶奶您高闭贵嘴,我知道错了。你也知道内情,何必翻我老底。“安澈像白鸾鸣柯作揖施礼。 幽安鸟族和鸾族都属于鸟族,都由羽嘉大神掌管,羽嘉大神羽化后,由凤族统领。天下鸟族皆有亲缘,论起年龄,安澈鸣柯年纪相仿;论起辈分,安澈还需敬鸣柯一声姑奶奶。虽然安澈很少这么叫,无奈辈分在那摆着,也不得不认。 “乖,好孙子。“鸣柯未脱奶气的笑声甜的像是酿了蜜。 “鸣柯,你终于醒了,怎么变成这副样子。“刚才那个调皮娃娃转眼变回了谦谦君子安澈。 鸣柯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复活,复活后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小娃娃。复活后直接被云肆抱到这里来,看着两个没长大的孩子拌嘴,好像回到了少年时,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 鸣柯一脸疑惑,看了一眼云肆 云肆似乎读懂鸣柯的意思:“我从古书上寻了一种将养元神,聚集零散魂魄的方法,找了一个灵气纯净的地方,设了法阵。“ “至于为什么把她变成了个娃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在云肆口中似乎救白鸾鸣柯这件事易如反掌,其中的拔鳞之痛只有云肆知晓。 “回来就好,不管是孩子,还是鸾族女战神。你回来了,我们就开心。你们且等着,我命厨女们做些饭菜,咱们不醉不归。”安澈眼中似有星光,转身欲去吩咐厨灵女。 云肆将他叫住:“我这次来是取一些好的衣裳料子的,我提前做的衣服太大。如今鸣柯也穿不了,你离我这么近,改日去我觅绮境喝酒” 云肆拿了些上好的衣料和美味的糕点,跟安澈打趣几句,便带着鸣柯回了觅绮境。 安澈是幽安鸟族大王子,可以继承幽安鸟王之位。自从鸣柯女床山仙逝,云肆大闹女床山,反出天族占了魔族的凶犁;他就自请退出王位,看守朗明山的仙舍做个闲散的司舍仙君。朗明山紧挨着魔族凶犁,天族管制不够,是个可以不用遵守天族管制的逍遥地,亦是个鱼龙混杂的凶地;上至远古上神,下至散修的小仙,还有些半魔半仙的堕仙都留恋于朗明山的仙舍。 本来是个苦差事,各地仙家经常一言不合在舍内打斗,砸碎舍内器具不说,更会给幽安鸟族招惹事端,幽安鸟族本准备关了这里的仙舍。但自从安澈接手,这里不仅生意红火,仙家在舍内大打出手的事也很少见。 凶犁苦寒,漫天飞沙,因着蛊雕吸食天地灵气,地气浑浊,凶犁的草木枯萎,河水也快要干涸。安澈一边管理仙舍一边结交仙友,明里为幽安鸟族解决麻烦,暗里偷偷帮着云肆,也是云肆抵御天族的耳目。 梦三 觅绮境入口,一个白衣儒雅公子怀里抱着一个左右挣扎的不安分女娃径直走向内殿。女娃在公子怀用小手拍打公子的肩膀,嘴里也不闲着,奶声奶气的叫骂。可能是声音好听的缘故,倒是让人觉得骂人的声音清脆悦耳。而公子丝毫不理会女娃,偶尔看女娃一眼做个鬼脸又转脸变成儒雅公子,目不斜视地走向内殿。 从入口到内殿要走过一条长长的路,几个新来的魔侍没见过云肆,被云肆和鸣柯逗得捂嘴偷笑。 自从云肆占了魔族的凶犁,他一直忙于防御天族和复活鸣柯,一向爱热闹的人也喜欢上了清净。他遣散了原来觅绮境的魔侍,只留了从女床山救回来的几个鸿鹄侍女帮住小陌打扫觅绮境,平日这些人也都在外殿,很少见得到云肆。这次为了迎接鸣柯,小陌又召了几个魔侍帮忙打扫觅绮境。 云肆进了内殿,将鸣柯放到鹅毛软垫上,小陌从一旁走过来,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娃。 小陌捏了捏小女娃的脸,小女孩呜呜两声,两人都看着云肆:“公子,鸣柯公主呢?这是谁家的女娃,长得这么好看。” “他就是鸣柯,刚才她一直喊,我怕她嗓子喊坏了,封了她的嘴。” 小陌连忙向鸣柯行礼。 “小陌阿,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你家公子说。”鸣柯握紧了拳头,微蹙着眉头。 小陌一本正经地退了出去,转身脸上笑得已经开了花。 “无赖,我真的是你救活的?这是哪?鸿鹄的孩子们怎么样了?” “你现在都会用无赖夸我了,有长进。终于明白君子动口不动手了。”云肆坐在鸣柯身旁,身子斜倚在桌子上,用手撑着头,看着鸣柯。 “你放心,鸿鹄的孩子们现在比你看着要年长些,我把他们托付给安澈了。他们还小,魔族地气太浊,会伤了他们的仙根。” “云肆,谢谢你。”鸣柯起身对云肆鞠躬行礼。 云肆一把把鸣柯揽入怀中,四目相对,眼波温柔似水:“你我早有婚约,虽未成亲。但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的妻子了,你不用和我道谢。再者说,鸿鹄族的孩子本就没罪,而且我们两族有亲,不为你我也当帮他们。” 应龙族虽属于龙族,天上地下有翼之灵皆与羽嘉有渊源,应龙和凤族都是羽嘉的灵羽所化,皆有亲缘。凤族又繁生五凤,五色而赤者凤;黄者鹓鶵;青者鸾;紫者鸑鷟,白者鸿鹄。 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缘,云肆提起只是想让鸣柯不要愧疚。 鸣柯的脸红了一片,连忙从云肆怀里挣出来,转移话题。 “可是我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小娃娃,法力也不到一成。从前我已飞升上仙,就算重生会损灵也不会损失这么多。” 鸣柯当年的魂魄碎的如飞沙一般大小,飘散各地,根本就没有重聚的机会。所有人都劝云肆放弃,可他不肯。云肆翻遍古籍,日夜不眠,各地寻访。得了复活之法。云肆按着古籍上的方法,设阵法,拔龙鳞,将养鸣柯魂魄。而古书上只记载了方法,从未有成功的先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鸣柯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云肆看着鸣柯不知该怎么说:“你现在的身体大概多少仙龄?” “我现在的鸾羽未丰,应该也就五千岁。” “五千岁,你五千岁时经历过什么特殊的事吗?”云肆顺势问起。 五千岁对白鸾鸣柯确实不一般,这一年她经历了飞升上仙之喜,亦是经历了刻骨铭心之痛。 白鸾鸣柯本来就是仙胎,不用像其他地仙一样从灵女修行,一生下来就是仙女。出生那天也是百鸟和鸣,五凤来贺,天空中布满五彩祥云,刚到五千岁就飞升了上仙。别说地仙中天资聪颖的灵修,就是天族的仙者也没有一个在五千岁就飞升上仙的。 天道机缘,无人能知,飞升有道,无人能考。 法力高者,未必能飞升,有些仙者修行几万年,法力高深,直到魂归混沌也没等到飞升天劫;有仙缘的也未必能飞升,有的仙者几千岁就迎来天劫,无奈法力不高,被天劫所伤魂归寰宇。像鸣柯这种几千岁就能飞升上仙的,天上地下就只有她一个。 似是天上地下所有的好事都被鸣柯占了,天资聪颖,生的貌美,小小年纪便飞升了上仙。是父母的掌声明珠,慈父疼爱,母亲温柔,又有个懂事的妹妹。 鸾族属于地仙,很多习俗都像是凡人,地仙飞升上仙在鸾族是大喜事。更何况是鸾族臣子都喜欢的公主,鸾帝命令摆三日宴席庆贺飞升之喜。 鸾穴宫内,挂满红绸,仙娥们都穿上喜庆的红衣。整个鸾穴,布满果香,酒香,茶香。或许鸾族喜欢凡人的习俗,这句人族的俗语‘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也在鸾族应验了。 鸣柯飞升上仙没多久,摆庆宴的红绸还没摘下,就挂上了白绸。鸾帝因为抵御魔族被蛊雕所伤,没过几日就羽化归于混沌。 母亲因为大战中受伤,又因鸾帝羽化悲伤过度,久居病榻,不久仙逝。 偌大的鸾穴只剩下鸣柯和年幼的妹妹鸣曦,她只能担起守卫鸾族的重任。六千岁时,鸣柯就披上战甲,还没有鸾族士兵高,就已经学会运筹帷幄抵御魔族,将蛊雕和化蛇赶到凶犁苦寒之地。一个女仙身上都是在战场上厮杀的伤疤,鸣柯不能像其他女仙一样品茗赏花,她有的只是拼命厮杀。她小心地护佑妹妹和鸾族,鸾族人求她的保护,从未有人想过她也需要保护。 一万岁时,鸣柯拜入昆仑帝俊上神门下,与云肆、安澈等男仙一同苦修,法力修为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性格刚强男仙不可比。 鸣柯还是个娃娃时,鸾帝就与应龙族帝君定了婚约。鸣柯本应三万岁就嫁给云肆,当个无忧无虑,闲散的应龙帝妃。因为妹妹年幼,担不起鸾族的重任,她一直不提婚娶之事,最后想到要解除这个很多女仙都羡慕的婚约。 四万岁,鸣柯在女床山自戕。 想到这些的云肆眼圈憋得通红,温柔地摸了摸鸣柯的头发,笑道:“听说凡人有童养媳这种习惯,我要是早知道你我有婚约,早知道你少时这么可爱,我就应该早点娶了你。” 后知后觉易,先知先明难。人都是时过境迁才知道后悔,留遗憾,无法改变。 鸣柯不语,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被自己叫做登徒子的救命恩人。云肆没有了往日的嬉闹聒噪,眼中只有深情和星光。 云肆看着鸣柯,故意转移话题。 “算了,先别说了。鸣柯,你饿不饿,反正我饿了,吃点糕。你不知道小陌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鸣柯轻声答应,云肆转身去找小陌,温热的泪水在云肆转身时,一同从云肆和鸣柯眼角淌出。 他知她苦,她不言苦。情根深种,恍然不知。 梦四 云肆站在荼蘼苑外,试探性地轻叩门,怕惊了屋内的人。无人应声,云肆转过头,对身后女子说到。 “鸣曦,她许是还未起来,我不便入内。你先进去叫醒她,这么多年没见,姐妹叙叙旧,我就不在一旁打扰了。我在院中坐一会,等你们聊完一起去用饭。” 女子身着青色衣衫,杏眼桃腮,眼波流转皆是温柔。娇俏而不妖娆,清纯而不绝尘。此女就是当今鸾族女帝白鸾鸣曦,也就是白鸾鸣柯的妹妹。 虽是姐妹,也都是仙界难得的美人,却是两种风格。白鸾鸣柯,性格豪爽要强,眉宇间总带着三分英气;而白鸾鸣曦呢,七窍玲珑心,眉宇间总带着三分温柔。 鸣曦向云肆施礼:“多谢姐夫思虑周全,还为姐姐种了这满园的荼蘼花。荼蘼花本就不好种植,凶犁又寒冷多风,姐夫对姐姐如此用心。鸣曦在这里替姐姐谢过姐夫了。” 说罢,鸣曦推门进入房中内,云肆坐在亭子内环顾这园中一切,思虑着要添些什么东西,左想右想实在不知道该添些什么。 荼蘼苑,是云肆入住觅绮境后命人新建的。屋内的陈设都如鸣柯在鸾族时的住的地方一样。屋外建了一凉亭,供鸣柯月下饮酒纳凉;亭外种满了荼蘼花,云肆用法术看护着这些荼蘼花,以保证这些荼蘼永开不败。 云肆托腮冥想入神,实在不知该加些什么,又觉得少了些什么。突然听见屋内鸣曦急切地叫喊声。 “姐夫,姐姐晕倒了。” 云肆进入屋内,鸣柯躺在床上,面无血色,仙泽微弱马上就要散去了,还有一股黑色浊气在她周身盘桓,怎么也驱不散。而且此时的鸣柯似乎比昨天看着长大了一些,云肆觉得自己时急昏了头,就没顾得多想,直接给她输入灵力。 “鸣曦,你先不要着急。魔族地气污浊,她如今身体虚弱,法力低微,许是被魔气所染,所以昏迷。我给她输了灵力,一会便可醒来” “姐夫,我还是把姐姐带回鸾族吧,她如今的样子,没人能认出她来。鸾族醴泉洞地气最是纯净,而且醴泉水有利于养伤,我可以把姐姐藏到那里。”鸣曦柳眉微蹙。 将鸣柯送回鸾族确实利于她修养,可是他明白她不会。如果白鸾鸣柯复活,还在鸾族圣地修养的事被天族得知;不仅会牵连她的妹妹,还会牵连鸾族一众无辜之人。他也是明白白鸾鸣曦对姐姐的心意,鸣曦三千岁时就和鸣柯相依为命,鸣柯对她来说,如姐如母,看她如今身处险境,她怎会不担心。 “古籍上说复活之法,先是重生,后是修身。鸣柯重生已经成功,如今这副身体还差修身,修身之后便可恢复仙力恢复往日容颜。鸣曦你大可放心,我今日会设阵法将此地地气重新净化,今日之事是我思虑不周,以后不会发生了。” 云肆这撒谎不脸红的功夫不知和谁学的,顺嘴胡诌的话都说得头头是道。 因着鸣曦是偷偷来的,还有其他的事要去做,她也没顾得多思虑,只是明白姐姐她不能带走。 “既然这样,鸣曦告辞。今日凤帝召见我,我就先走了。若是有其他事,姐夫可随时传讯于我。” 云肆坐在床边,看着鸣柯,这时才发现自己并没眼花,鸣柯昨日穿着合适的衣服袖子短了些。他用阵法护住鸣柯,将了尘放在鸣柯身边,授意它护着鸣柯。 了尘,是云肆的灵鞭。他少时在一秘洞遇见一雪花大蟒,那蟒乃上古灵兽,名叫尘世。灵兽因为受了情伤,被害自己心中喜欢之人害得永远不能化外人形。云肆将其降伏,他认云肆为主,甘愿化为一条灵鞭供云肆驱使。云肆给他取名了尘,希望他能了却前尘。他在云肆手中是碎魂裂骨的灵器,也可以一只乖巧的小蛇。他也有自己的灵识,可以保护云肆想保护的人。 云肆安排好一切后,命令阿冷守住荼蘼苑,自己独自前往朗明山找安澈。 安澈在朗明山仙舍结交了很多仙友,几万年前,认识了一位仙医,名叫岐素。岐素,善医术,可与天族药王相比,可使枯木逢春,可使白骨生肉。连复活白鸾鸣柯的方法都是他给云肆找的法门,云肆才能找到那本记载修复魂魄方法的古籍 岐素不喜欢族内争斗,游历各方仙山,想找个无权势纷争的地方隐居。在朗明山仙舍内,他认识了安澈。一见如故,视为知己,便在朗明山长住。白日里,在后堂帮助安澈看顾仙舍,注视一切小细节;晚上,与安澈饮酒畅谈,赋诗抚琴。 云肆前往朗月山就是为了请岐素,无奈不巧的是岐素出门采药,要七日才能回来。 云肆在荼蘼苑中的话全是诓鸣曦的,他根本不知道鸣柯为何会昏迷,也不知道她身边浊气的由来。他说得云淡风轻,其实心中知道鸣柯如今处境很危险。 云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以他的脾气即使自己要羽化了也不会没了笑容,虽然鸣柯出事后,他虽笑不从心,笑容却也没离开过他的脸;但他现在就算强挤也挤不出一个笑容。 “看把你急的,我话还没说完。你那日走后,岐素就炼制了新的丹药,说你若来就给你。此次也是去为鸣柯采药的,有岐素在,鸣柯不会有事的。”安澈从袖中拿出一个红色玉瓶递给云肆,又拿出一坛药酒。 “这药酒要温热后,将丹药放在其中化为药液趁热给她服下。” 云肆拿了药,拼了命似的赶回觅绮境,连看守觅绮境的魔卫都没看清他,他就到了荼蘼苑。云肆命令小陌温了药酒,研磨了药汁喂给了鸣柯,他静静地坐在鸣柯床头,看着鸣柯。 “阿娘,我害怕。” “阿爹,小心!” …… “阿娘,你别走。” 云肆握住鸣柯的手,给她输入灵力。 “别怕,鸣柯。我在呢,以后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鸣柯,别怕。以后不会在让你受苦了。”声音温柔似水,温暖似阳。 他几句话说出,鸣柯竟然真的不喊了。 “你本是个小女仙,害怕要说出来,不要什么都自己扛着。以前我不懂事,没照顾好你;往后,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你。” “有我在,你不用上战场拼杀,我做你的护盾。你也不用装作无坚不摧,害怕了就躲到我身边,我定会护你周全。十五万年前,我去晚了,没能护住你;如今我绝不许任何人伤害你。” 泪珠从鸣柯眼角流下,从她独掌鸾族起,都是鸾族老小求她庇佑,她也不得不变得强大。她为了守护鸾族,也为了云肆能觅得良缘;压制自己对云肆的喜欢,一直不承认自己的感情。 谁知缘起缘落不由人,情到深处自难断。 “那一言为定。”鸣柯从床上坐起,抱住云肆。 “你你,你什么时候醒的。”云肆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这是云肆认识鸣柯后,头一次鸣柯主动抱他。往日云肆抱鸣柯,都是被鸣柯用手肘怼到一旁,有时还会挨一顿毒打。 “你…你…果然是…觊觎我的男色。” “对!” 正巧小陌推门进来,看见眼前一幕,小陌赶紧转身出去,关紧门,拉走了阿冷。 梦五 鸣柯清醒过来,气色好了很多,岐素还需要几日才能回来,为了给鸣柯解闷,云肆邀请鸣柯一起合奏绮梦。 荼蘼苑内,云肆和鸣柯坐在亭中,鸣柯抚琴,云肆吹箫,微风袭来带着淡淡的荼蘼花香。 曲子是他们年少时最喜欢的曲子绮梦,清扬婉转。曲子还是当年的曲,人还是当年的人,可惜永远回不到当年了。听着曲子似乎和年少时一样,仔细听,发现不仅世事变迁不复从前;连曲子都不如当年听着那么肆意豪放,移商换羽间总夹杂着一些悲伤和沧桑。 “鸣柯,你这琴技不错嘛,少弹一些驱魔曲就更好了。你弹驱魔曲的时候就像他们凡间说的母老虎” 云肆放下余音,手肘戳在桌子上歪头着头。本来好端端的的意境,全让他这么一句话搅和没了。 鸣柯一句话没说,将凳子挪到云肆身旁,利落地爬到凳子上。她身体微蹲,用手扯住云肆的耳朵。 “疼,鸣柯,你放手。”鸣柯逐渐站起来,云肆也被拉的站了起来。 “你既然说我是母老虎,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母老虎。”甜甜的声音铿锵有力。 鸣柯现在那点力气根本奈何不了云肆,云肆任她揪着自己的耳朵,将鸣柯抱到凳子下,蹲在她身旁。 “还望鸣柯公主,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小的知错了。”云肆蹲在鸣柯身边,双手抱拳向鸣柯作揖,乖巧地像个小白兔。 “公子,化浊谷有很多浊气溢出,伤了周围的灵修。”阿冷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鸣柯看见阿冷,急忙松手,云肆站起来,装作若无其事,面上一本正经,可那只红红的耳朵出卖了。 “好,我在这设了阵法,你在门外守着,保护鸣柯。我亲自去看看。” 阿冷走到门外,云肆转头对鸣柯眨了一下眼,就消失在鸣柯的视线中。 化浊谷,天空黑云密布,阴风四起,一阵阵哀嚎声从化浊谷传出。 化浊谷,是云肆取得名字。是封印化蛇的地方,当年云肆斩杀了蛊雕,为什么没有斩杀化蛇呢? 两点原因,其一于情,一般神仙都只见过化蛇人形的样子,化蛇是个妖艳美人。而见过她真身的神仙极少,化蛇真身是人面蛇身,背有双翼。蛇与龙形相近,应龙是有翼之龙,两者不仅形近,更是渊源颇深。 化蛇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浮蕊,只是没人记得罢了。众神只记得她是魔君蛊雕的魔后,没人记得她曾经也是应龙族的公主。化蛇出生前她的母亲在战场上被魔族浊气所伤,化蛇出生,生而异形,半魔半仙。化蛇本是应龙族公主浮蕊,论起辈分云肆还需称化蛇一声姑姑。 另一个原因,云肆根本就杀不死化蛇。化蛇身体本来就有出生时的浊气,在加上她叛逃后在魔族修炼邪术,吸纳浊气;即时没了肉身,她也可以凭借天地灵气和浊气再次附身复活。刚被阿冷加固的阵法快被化浊谷内的浊气冲破了,云肆拿出余音吹起涤浊仙曲。涤浊是压制浊气的仙曲,难习且需要强大的灵力催动。 半炷香后,化浊谷中的浊气开始不攻击阵法,逐渐聚回谷中。云肆加固阵法,又在化浊谷外加设结界,以防谷内浊气外溢,破坏了对化蛇的封印。 云肆回到觅绮境,命令阿冷调查化浊谷浊气外溢的事情。化蛇虽然修为强大,毕竟封印了十几万年,化浊谷又与外界隔绝,没有浊气供她修炼。只需要每过一万年加固一次封印即可,而化浊谷的封印刚加固不久,不可能出现浊气外溢的情况。云肆觉得必定有人在外破坏阵法,欲释放出化蛇。 回到荼蘼苑内,鸣柯服了药已经睡下。云肆坐在她床头,回想起那日鸣柯晕倒的一幕幕,越想越奇怪。觅绮境内外他都设有阵法,浊气根本不能进入。即使浊气可以入内,他也会知晓。荼蘼苑外他更是加了一层结界,怎么可能有浊气无声无息的进了荼蘼苑伤了鸣柯呢。鸣柯为什么重生后变得成了孩子,为什么修为尽失。还有岐素,他如何得知云肆会去找他,还提前备了丹药。鸣柯的晕倒是与浊气有关,还是与复活她的方法有关。 鸣柯重生,他满脑子都是想怎么补偿她,满脑子都是喜悦。完全没估计多思考这些问题,如今夜深人静,他将着一桩桩一件件事连在一起,才觉得个中必有问题。 他看着床上趟着的鸣柯,心中暗暗发誓:‘不管以后如何,是龙潭虎穴,还是阎罗地狱,我都会与你一处,护你周全。’ 云肆回到自己房中,左思右想不能安眠。走到书案旁,拿起一个破损地书卷。书卷上记载的就是修复破损魂魄的方法,他反复翻看,就只有那么几页能看的清,剩下的不是模糊不清,就是被撕得只剩只言片语。 这本书是苁蓉族禁书,是岐素给云肆的门路,云肆从苁蓉族禁书阁内偷来的。这上面记载的都是上古时的禁术,修复残魂,死而复生,本就有违天道。书中第一页就说了:天道轮回,自有因果,不可强求。 云肆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怕鸣柯复活后再次离开,怕自己又是空欢喜一场。他等了她多年,拔鳞之痛根本就不算痛,得而复失才是真的痛。 第二日,早起。 鸣柯似乎又长高了些,看鸣柯的样子,似乎是一天长大一岁。鸣柯现在没有仙力傍身,她如今身体灵力微弱,又不能强行度修为给她。按着这个速度,就算鸾族寿命长,不修仙,她也会老死。 云肆很少缺了笑容,鸣柯看着他的样子,虽然不能全部猜到,也明白个中缘由。 “我现在多活一天也是赚到的,以前我总是心系鸾族,从没过过一天女仙的日子,也没像现在这样清闲过。” “如今日子清闲,我也应该好好享受上天的恩赐,你我再合一次绮梦吧。” 云肆笑嘻嘻地点了点头。 荼蘼苑内,清扬婉转的曲子响起。荼蘼花开,阵阵花香。 梦六 鸣柯每日都服用岐素留下的药,身体好了很多,周身仙泽也变得强盛了。云肆松了一口气,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暖阳般的笑容。 岐素的药效力极好,鸣柯这些日子虽然也长大了许多,但身体的仙龄到了一万岁就停止生长了。按着鸾族来算一万岁之后皮相就定了,她现在的模样已经不是刚开始的女娃娃,而是当年鸾族女战神白鸾鸣柯的样子了。 云肆为鸣柯提前准备的衣服这下派上了用场。鸣柯起初并不想穿云肆准备的衣裙,让小陌找了一套云肆未穿过的衣服。鸣柯穿上云肆的衣服,将头发用簪子别起来。穿上男装的鸣柯比男仙多了几分清秀,英气却毫不逊于男仙。可以称得上清新俊逸,仪表堂堂。 云肆看着自己提前预备的衣裙没了用武之地,自然不会罢休。云肆满脑子的鬼主意,一眨眼就是一个,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到他。 他故意将一盆污水泼到鸣柯身上,当然不会让鸣柯看出来他是故意的。凤凰五部都喜洁净,有‘非梧桐不止,非练食不食,非醴泉不饮’之名。鸣柯自然不能忍受身上有污水了,一定会去洗澡。 云肆拿准了鸣柯喜洁净这一点,将第一步实行。然后在鸣柯洗澡时,云肆命令小陌在给鸣柯加水的时候偷偷将衣服拿了出来,放进去一套衣裙。随后将自己一并衣物用结界封上,鸣柯只是身体长大了,法力还没恢复,打不破结界,只能穿上那套衣裙。 沐浴后,鸣柯穿上了衣裙,头发散在身后不加任何发饰,如芙蓉出水,清新脱俗。换上衣裙的鸣柯倒显着有了三分温柔,少了几分旁人莫近的清冷淡漠。 以前的鸣柯,平日里很少穿女仙穿的衣裙,总是穿着一身紧袖的白衣,身边带着顷刻间取人性命的噬魄。男仙见她敬三分,女仙见她不敢亲近。平日里不苟言笑,虽然明理懂事,但外人看来就是清高孤傲。除了云肆敢招惹她,谁也不敢和她嬉闹。 如果真的按着美貌算起来,鸣柯是地仙中的第一美人了,而真正被称为地仙第一美人的却是她的妹妹白鸾鸣曦。 鸣柯惨就惨在她常常着男装,从不施粉黛,只有一些宴会、祭礼和上天参拜时,她才不得不换上符合自己地位的衣裙。在一次拜会凤帝的宴席上,凤族五部齐聚,鸣柯身着华衣,这地仙第一美人的容颜才被四海八荒所发现。 一来鸣柯从来不在乎这些虚名,二来,鸣柯从来都不精心准备百花宴的衣裙。因为百花宴是花神所举办,花身是花界之首,鸣柯不得不给三分面子。每次百花宴会,鸣柯只是淡妆出席,就能进入地仙美人榜前十,各家仙子无不羡慕她的容颜。 鸣柯沐浴后,极不情愿地穿上了衣裙,走向荼蘼苑。 “鸣柯!”云肆坐在湖边的木栏上,一只腿横在木栏,一只腿自然垂下,抱着木栏旁的柱子,躲在柱后看着鸣柯。 鸣柯转头看着柱子后猢狲一样的云肆正要兴师问罪,刚张开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云肆着跑了起来。 鸣柯修为微弱,根本拉不住疯跑起来的云肆。不一会就被拉到了荼蘼苑门口,鸣柯也忘了刚才要说什么,况且也说不过云肆,索性就回房间。 “鸣柯,你今天真美!”云肆拉住鸣柯去开门的手 鸣柯愣在门口惊异地看着云肆,像看见上古异兽一样看着云肆。 云肆鸣柯相识四万余年,以前云肆只会说鸣柯剑法好、琴术精妙;总之,从未说过她美。 鸣柯五千岁前,也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也曾经常被夸赞貌美;自从她披上战甲,她从未把自己当过女仙。其他神仙好像不把她当女仙,也或许貌美在她众多优点中不值得一提;神仙们只会奉承鸣柯的话只有法力修为高、天资聪颖、年少有成。 如果能坐在鸾穴宫内饮酒抚琴恐怕谁也不想上战场。 她三万岁的修为就与其他神仙十几万岁的修为,大多数神仙对她面上都是百般奉承,背地里捻酸诋毁。那些神仙只知道鸣柯修为高,只知道鸣柯生而仙胎,只知道她是鸾族战神;可他们不知道鸣柯日夜苦修,不知道鸣柯失去双亲之痛,不知道她身上伤痕累累。 鸣柯知道这些神仙的嘴脸,平日里也很少与他们亲近。不与其他神仙亲近被说成骄矜自傲,不好相处;与哪个仙君亲近些就被说是郎情妾意,欲结姻缘。 鸣柯想起以前种种事,眼睛出了神。云肆的手掌在鸣柯眼前晃了三下,她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没什么。” 鸣柯转过头,又要开门,又被云肆这只欠手拉了回来。 “你不会是被公子的男色迷倒了吧。”云肆略带戏谑地看着鸣柯。 鸣柯冷冷地看向云肆,发现云肆确实与前几日不同。刚才鸣柯从房里出来就被拉到了荼蘼苑,确实美注意云肆的打扮。他换掉了往日穿的白衣,穿上了红色的衣衫。衣领间有金色云纹勾勒露出白色中衣,腰系玉带,头发微束在背后,衣服和头发都随着荼蘼苑内的风微微漂浮。 “浪荡子!” “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无耻!登徒子!浪荡子!没有什么新意,耳朵都起茧子了。”云肆挠了挠耳朵,又对着着鸣柯做了个鬼脸,似乎故意要惹鸣柯生气似的。 “你…”鸣柯骂他的话都被他说了,无话可说。她甩开云肆的手,将门打开。 “祝贺鸣柯姑奶奶福寿绵长,喜乐安康。”安澈站在房中装模做样地向鸣柯躬身行礼。 “鸣柯,今天是你生辰。都说怒后喜胜于喜加喜,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云肆从鸣柯身后用食指轻轻戳着鸣柯的肩膀,抿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鸣柯。 鸣柯被面前这两个加起来四十几万岁的顽童逗得笑了起来。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会跟你计较的。”鸣柯从重生开始,话多了,笑容也多了。 云肆和安澈将鸣柯拥到桌子前,刚才安澈挡着没瞧见。桌子上有一个红皮鸡蛋、一碗长寿面和一些菜肴。 鸾族最喜欢凡人的礼节习俗,他们效仿凡人过生辰,吃红皮鸡蛋和长寿面。 红皮鸡蛋有拨开过去,脱胎换骨之意思。这既是鸾族习俗,云肆和安澈也真的希望鸣柯重生后能忘记过去,脱胎换骨。长寿面嘛,自然就是希望鸣柯能福寿绵延了。 三人坐在桌前。 “鸣柯,你快尝尝,这可是我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云肆公子亲手做的呢。”安澈将面向鸣柯面前推了一推。 “好了,你别笑话我了。”云肆竟然还有有些难为情,云肆可是活了前百年不知羞耻为何物的人。 “好好,这酒是我酿的,幽安鸟族的第一佳酿。”安澈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坛酒,得意洋洋像个炫耀自己新衣裳的小娃娃。 “我阿娘羽化后,我就没过过生辰,觉得没人会把我放在心上。有你们给我过生辰,我真的很开心。我不太会说客气的话,总之能与你们相识是我白鸾鸣柯之幸”鸣柯将酒倒满一碗,三人一饮而尽。 “好了,酒也喝了。岐素不在,仙舍没人照看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我先走了。” 安澈贴到云肆耳边:“我看你是熬出头了,玄冰也被你捂热了。” “别走。” “别走。” 云肆鸣柯几乎同时喊出了这两个字,可好像两人合力也并没叫住什么人。两人都低下了头,自顾自地夹菜,面上没什么变化,两人耳朵上都爬上了粉红。 两人都明白,仙舍里的事哪里会有那么急呀。安澈虽然长得像个孩子,平日里与云肆拌嘴也像个孩子,可心里最是澄澈的。什么事他都看得清楚,年少时在幽安宫内如此,他知道他弟弟想要争王位处处陷害,他不喜欢王位索性就直接让给了弟弟,自己个逍遥快活的司舍仙君;今日觅绮境也是,云肆鸣柯经历了太多,鸣柯从前从未接受过云肆,如今玄冰都被云肆给捂化了,他自然不能打扰两人。 安澈虽然心若深渊,但宁愿做个赤子,一生不用权谋算计,只盼能放荡形骸、无拘无束。他看累了弟弟为了王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活着,他也厌烦了为了王位日日算计的生活。 不争不抢,心思通透,虽明事故,犹如赤子。 梦七 “安澈酿的酒果然好”云肆拿起空空的酒坛往自己的碗里倒。 “云肆,你喝醉了。” “我没有…本公子怎么会醉…你才醉了。”云肆嘟嘟囔囔,眼神迷离地看着鸣柯。 “阿冷,扶你家公子回去休息。”阿冷应声而来。 云肆将阿冷往身旁一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自己没醉,踉踉跄跄走出房去。阿冷向鸣柯施礼,追着云肆一起离开。 到了兰殿,就是云肆的寝房。阿冷将门关上,云肆整理了一下刚才弄皱的衣服,拿下腰间的了尘转身递给阿冷。 “我刚觉着鸣柯周身的浊气有强盛之势。不管内浊还是外浊,觅绮境内我设了阵法,你只要看顾好她不离开觅绮境即可。” 云肆顿了一顿“若她强行要出去,就让了尘去困住她。” 世间浊气很多,可总体分来就是两种。一种是内浊,内浊,心魔也。其实内浊就是自己产生的邪念,由执念所生,可控人心神。这种浊气最难除去,不能强行消除,需要产生内浊的人放下执念才能去除,。可一朝执念起,便如覆水收。 另一种就是外浊,外浊,邪气也。外浊种类特别多,最常见的就是不能入轮回的魂魄的怨气。驱除外浊只要将浊气度化或者打散。 云肆迟迟不敢帮鸣柯驱浊,只是用岐素的药压制:不是因为他驱除不了,而是因为他不知浊气之源。 若是在修复鸣柯魂魄这十几万年间,鸣柯魂魄自己产生执念,他强行驱除便可使鸣柯一念入魔。如今鸣柯没有任何怪异举动,不管内浊还是外浊,都未动及鸣柯的心性。云肆便慢慢压制浊气,等岐素回来再做打算。 “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对外称我今天高兴喝醉了酒,不要让任何人入兰殿,让小陌再暗处守着。” “是。” 云肆本是应龙族的少主,不是魔族中人。他能做统领魔族的魔君说到底就是修为高,杀了蛊雕,封印了化蛇。其他各地小魔君既是打不过,也是怕惹祸上身丢了小命,便联合一起拥立了云肆这个魔君。真正敬仰云肆的部落也就那么几个,其他的都是墙头草,哪天云肆倒了,他们会像支持云肆一样摇旗呐喊。 整个觅绮境,遍布了许多魔君的眼线,他佯装喝醉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前几日,云肆得了消息,几个蛊雕忠臣预谋助化蛇冲出封印,伺机谋反。他们发现化浊谷浊气汹涌化,蛇有冲破封印的迹象,便起了谋反之心。 当时云肆继承万魔之君时,只有几个魔君时真心敬佩云肆甘心臣服;大多数都是墙头草虽风跑;还有一些根本就是阳奉阴违,等待化蛇东山再起的。 上次化浊谷之事,虽然不代表什么。但云肆掌控魔族之后,化浊谷一直固若金汤,化蛇也像是完全沉睡了一样。再加上云肆对魔族管制极其严格,魔修都不能向蛊雕在时那么肆意妄为,很多魔修都盼着化蛇早日冲出封印。 云肆脚力极快,不出一炷香就从觅绮境赶到了玄烬山。 玄烬宫外。 “魔君,远道而来。小将前去禀报。”一个身穿银甲的魔将向云肆行礼,拦住云肆去路。 “不必了。”声音虽然温润,听着却十分有威严。 “小的…” 云肆将腰间余音放在手上,冷冷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魔将,他便不敢再多言。 余音平日在云肆手里好像就是个普通的洞箫,可在别人眼里就是夺人魂魄的利刃。 做余音的紫竹是上古时留下的嗜血竹。制成洞箫后,鸣柯又用自己的鸾鸟血喂养炼制,是个顶好的灵器。少时鸣柯总觉得云肆修为不高,课业不牢,就炼制了这个灵器送给他防身。 “魔君,你怎么来了?”影魔君战战兢兢地看着云肆。 “不知魔君前来,我等有失远迎,罪过罪过。”魇魔君拉着身旁的烬魔君向云肆行礼。 “路过,看见你们都在,凑个热闹,来讨杯酒吃。”云肆看向瑟瑟发抖还没缓过神来的影魔君,用余音轻轻敲了他一下。 “既是来讨酒吃,魔君请上坐。”魇魔君云淡风轻地说到。 “三弟,既然魔君来了,你去让厨娘多坐些菜。”魇魔君看着影魔君。 魇魔君、影魔君、烬魔君三人是结拜兄弟。魇魔君和烬魔君曾是蛊雕手下最得力的两员虎将;而影魔君与二魔不同,他是救过影魔君和魇魔君的性命,二魔为报恩才与他结拜。 云肆将影魔君拦下,径直走到桌前坐下。 “不必了,这桌山的美酒佳肴不吃,岂不浪费。”云肆和颜悦色地说到,笑容与红衣相称竟有几分邪魅。 魇魔君给云肆倒了杯酒,递到云肆面前。云肆拿过他手中的酒,将酒倒在地上。 “这酒我就不喝了,留给化蛇喝吧。” “大哥,他都知道了。咱们不用再陪他做戏,现在殊死一搏还可能会有一线生机。”脾气火爆的烬魔君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他将桌子掀翻,转身拿起身后的剑。 “云肆,老子不怕你,大不了一死。” 魇魔君将烬魔君拉到身边,向云肆躬身行礼。 “魔君,我深知我等今日难逃一死,也知魔君心性不会迁怒于我等亲族。但影魔君确实无辜,他天生怯懦,整个魔族皆知,此次事也与他无关,望魔君放他一马。” 云肆也明白影魔君胆小如鼠,即使他参与了这次谋反,以后没了魇魔君和烬魔君也就难成大事了。若一天杀了三个有威望的魔君,连影魔君这个魔族老好人都不放过,恐怕会激起魔族其他魔君反抗。 本来云肆就不喜欢造杀业,放了影魔君也未尝不可。云肆便答应了魇魔君,将影魔君请出殿外。 殿内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伴随着诡异的洞箫声,影魔君在殿门口砸着门,却怎么也进不去。 过了半炷香,云肆从殿内走出。影魔君冲进殿内,地上只剩下两副干尸,影魔君直接昏厥过去。 云肆本意只想囚禁二魔,以儆效尤,结果二魔以死相拼,他为了自保只能杀了二魔。 回到兰殿,云肆召来了阿冷。命令阿冷好生安葬两个魔君,并将今日两个魔君被处死的消息大肆宣扬,以震慑其他魔君。云肆还将魇魔君和烬魔君的封地也归给影魔君。影魔君是魔族老好人,又与二魔交好,魇魔和烬魔两族交给他也不会被欺负。 梦八 善恶 “云肆,你怎么样了。”鸣柯敲着兰殿的门 “没事,本公子的酒量你不知道?”云肆开门,伸了个懒腰。 鸣柯斜眼瞥了云肆一眼,将手中的醒酒汤递给云肆就离开了。丢下了一句“以后不能喝就别喝酒。” “呀,鸣柯知道心疼我了。”云肆端着醒酒汤心里美滋滋的。 醒酒汤,鸣柯做的可是一绝,鸣柯不善厨艺,唯独擅长醒酒汤。当然都是孰能生巧,她在昆仑学艺时没少做醒酒汤。 鸣柯因为是女仙,帝俊起初不肯收她,所以入门最晚。她与云肆和安澈初次相见就是因为酒。 “师父,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师父,我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藏酒了。” 两个身着白衣,背后绣着不同图腾的少年跪在地上。他们看见帝俊过来,忙不迭地承认错误。 “既然知错了,你们哪错了?”帝俊威严的声音极富有震慑。 这句话问的简直千古难题,说好了算是承认错误态度好,说不好就是火上浇油。 安澈一脸人畜无害地笑道:“师父,我不私自酿酒藏酒,更不该把酒给云肆喝。” “你呢?”帝俊看向云肆,一个满头花白的老翁看云肆一眼,倒让云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背后生寒。 “我不该偷喝酒,还教唆同门一起喝酒。不应该连犯三次,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帝俊倒有些看热闹的感觉。 “师父,给我留点面子嘛,师弟还在这呢。”云肆看向帝俊身后的鸣柯。 “不应该喝醉酒…穿着中衣再外面跑。” “好了,你们起来吧。规矩其实都是我定的,但不是一成不变的。不让你们喝酒是因为酒会让你们不清醒,如果你们千杯不醉喝酒不误事,我不会怪你们。”刚才还感觉神圣不可侵犯的帝俊这瞬间的温柔真的是惊到了鸣柯。 “还有这不是师弟,是师妹。你们以前酒后胡闹些倒也无妨,这里全是男仙。如今你们多了这个师妹,切记不可胡为。” 帝俊吩咐云肆带鸣柯去她的卧房,安澈顺路也一起走了过去。 一路上,两个少年聒聒躁躁,这个新来的师妹却一句话也不说,为了化解尴尬只好先自我介绍一下了。 “师妹,在下应龙族,云肆。”云肆施礼道。 “在下幽安鸟族,安澈。”安澈亦礼,又露出那个人畜无害的笑。虎牙和若隐若现的梨涡真的让人讨厌不起来他。 鸣柯听到“云肆”二字,心头一震,顿了一下道:“在下鸾族,白鸾鸣柯。” 安澈一听将胳膊搭到云肆身上,看着鸣柯,小声对云肆嘀咕:“弟妹来了。” 应龙族和鸾族联姻的事,众人皆知。好巧不巧,鸣柯为了增强修为拜入帝俊门下;云肆则是因为天天惹事,帝俊极严,云肆的母亲便将他送到了昆仑山。 云肆将安澈的胳膊甩到一边:“别瞎说,她要跟我退婚。再说就算我们联姻,你也要叫嫂子。” 两人嘀嘀咕咕生怕鸣柯听见,无奈吧,他们不知道鸣柯天生耳力好。花瓣落地的声音她都能听得出来。 “算起辈分,幽安鸟鸟族的王上应该喊我一声姑姑,安澈师兄应叫我一声姑奶奶。”鸣柯平平淡淡说出的话就能直接拦住安澈下面的话,安澈只好闭嘴。 “安澈师兄,我有事与云肆师兄相商。”安澈知到鸣柯在仙界出了名的高傲,想来多待无益便转身离去。 “云肆师兄,不想你也在此,我本去找过阿伯商量退婚的事。阿伯说此事需与你商量,正好今日我们在此见面想问一问师兄这婚约可否取消。”鸣柯不卑不亢,极具礼貌地缓缓道来。 云肆听到这些话,心里乐开了花。仙界都知道鸾族有位女战神,高傲清冷,他若是娶了她。先别说听话懂事,闷就要闷死,打架还未必打得过。而应龙老帝君不肯取消婚约就是想让这个女战神好好管教管教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 “我不知师妹为何要与我解除婚约?可否告知一二。”云肆虽是心里高兴,但是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而且自是感觉相貌不凡,天资颇高的云肆也不会甘心自己就这么无缘无故地退了婚。 “师兄,初次见面这么说有些唐突。退婚之事,不在师兄在我。鸾族只剩我和小妹掌管,小妹柔弱又年幼,不堪鸾族大任,鸾族还需我打理。” 鸾族有规矩,公主外嫁不可再管族中地事。鸣柯的妹妹鸣曦天生体弱,修为不高,鸣柯若是出嫁,她定处理不好族中的事。 “既然如此,鸣柯公主如此深明大义,我学艺下山后便同父亲讲退婚的事。”云肆表面上还有些不情愿,内心深处不知喊了多少句‘我愿意。’ 回了卧房的云肆还要跟安澈炫耀自己无妻一身轻,安澈不知哪里来的预感云肆会喜欢鸣柯,还说等着吃云肆喜酒。 不过喜酒还没吃上,就先吃到了一顿戒鞭。因为什么,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帝俊不在昆仑时吃醉了酒。当然也不能全是因为醉酒了,他们还酒后顶撞了师兄。当然也不能全因为顶撞师兄了,他们两个还不小心打开了锁妖瓶放出了些小妖。 两人都是酒缸里泡出来的,一般的酒自然不会醉的那么迷糊。原来上次安澈的酒还有存货,那酒名叫一杯醉。两人只当是玩笑,一人喝了一杯,果然玩笑玩着玩着就成笑话了。 要不是鸣柯拦着,他们两个非要把锁妖阁内的法器都打碎。鸣柯将两人困在房中,又给他们做了鸾族独有的醒酒汤,两人才能在帝俊回昆仑之前清醒过来。这才两人只打了三十戒鞭,否则一百戒鞭都算少的。 云肆和安澈为了这个事心中极为感激,面上不说,暗中却处处帮着鸣柯。 一日帝俊讲学提问正邪之别,弟子们都争相回答。 鸣柯:“正,即善,善念。邪,即恶,恶念。” 帝俊:“何为善?何为恶?” 鸣柯:“善恶本不分明,没有真正的区分。世人称善者可作恶,世人称恶者也可行善。我理解的善就是无愧于心。” 鸣柯:“不管天仙地仙、幽冥鬼怪、妖族魔族、有善念者皆为善。” 一个弟子不以为然,站起来说到:“那如此说来,若各族都有善念,我们仙族可以和魔族做朋友了?” 鸣柯:“也未尝不可。” 那弟子又说到:“真是妇人之仁,我本敬重你是鸾族战神胸怀与其他女仙不同。终究还是个女仙,如果可以和魔族做朋友,我们何必几百年就与魔族开一次战。” 云肆站起来,为鸣柯鸣不平:“师兄,咱们在论善恶,怎么论及男仙女仙了。她六千岁就上了战场,那时候师兄恐怕还在玩泥娃娃呢吧。” 云肆说完堂内一片笑声 “心存善念者皆为善,魔族也有心存善念的魔修,也不尽然是蛊雕之流。”云肆又说到。 安澈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我也赞同云肆师兄和鸣柯师妹的看法。善恶取决于本心,而不取决于族类。” 帝俊挥了挥手示意几个弟子都坐下:“善恶确实不取决于族类,行善事者便为善,不要因为流言和固有认知而否定一个人。” 绮梦一 猎妖 讲学结束后,弟子们各自散去,云肆和安澈一同回房。 安澈:“我觉着你会喜欢鸣柯公主?” 云肆:“你当谁都想认你做孙子呢?你要是这么想,我不跟她联姻,也可叫我一声姑爷爷。” 安澈:“你这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恼羞成怒。“ 云肆上前就给了安澈一肘,安澈肯定不甘心。 两人你一拳我一肘,边走边闹,两手缠绕在一起。不知是谁发现身旁的一股寒光,停了下来。 鸣柯站在一旁似乎要与两人说话。两人谁也不想撒手,双手系在一起。直到看到鸣柯,两人才各自都不示弱地撒开了手,整理了一下弄皱的衣服。 “师妹,可有事?”云肆施礼,先开了口。 鸣柯拿出一股白玉瓶子和一个药包递给云肆。“这瓶中是我们族的圣泉醴泉水,药包内是醒酒汤的药方。醴泉水可增进修为,用它熬醒酒汤功效事半功倍。谢二位师兄讲学时相帮。” 云肆接过:“小事,师妹不用挂怀,我最看不惯瞧不起女仙的人了。谢过师妹的礼物了。” 鸣柯不语,施礼离去。 “给我看看,她可说是给我们两个的。”安澈伸手要抢云肆手里的东西。云肆抓的死死的,一把东西塞到怀里。 云肆:“不给,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安澈:“行吧,毕竟是你俩的定情信物。我不抢了,会去睡觉了。”正好到了安澈的寝房,安澈便推门进去。 “什么定情信物。本公子要做个无拘无束的神仙,才不要喜欢谁,才不要给自己画地为牢”两人寝房紧挨着,安澈关了门,云肆也转身回房。 第二日,帝俊让弟子们每三人自愿结成一组。鸣柯因为是女仙,又威名在外,没有男仙愿意与她结成一组。云肆和安澈便伸出了橄榄枝,三人成了一组。 此次分组是为了合作猎妖,帝俊一共十八个弟子,他设了六条通道。每个通道末端都是一个妖兽,弟子们的任务就是降伏妖兽。当然这是历练,妖兽都是上古妖兽,都不是等闲的灵兽。当然也不能伤及弟子性命,帝俊给每个弟子一个手环,危急时刻可扯断手环保命。 每个弟子都很期待这次历练。 对这次的猎妖的历练云肆的态度是:‘血腥太重,好好的妖兽不伤及其他生灵就囚禁他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抓他们。’ 安澈的态度是:‘又要猎妖呀,拜个师天天都有生命危险,难呀。我一个管仙舍要那么高的修为干什么,太想回幽安宫了。’ 至于鸣柯没啥太大感觉,降伏妖兽对她来说就像是凡人杀鸡一样太平常了。 昆仑正堂凭空出现了六道门,每个门后都会有不同的妖兽。弟子们抽签决定入哪道门,到了云肆组抽签的时候,云肆将安澈推了出去。 安澈抽到了第六扇门,云肆、鸣柯和安澈,站到门前,几人便被一股强大的力吸入门内。 不知怎得,他们失去了五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再反应过来时,几人已经到了一座不熟悉的山上。 绿树成荫,遍地野花,远处传来阵阵鸟鸣。 这山上怎么看也不像有妖兽的地方。妖兽基本都会吸食灵气,所居之地必定会百草枯萎,黄沙遍地。 这里倒是奇怪不仅灵气充沛,连妖气都很淡。三人立在一起,准备寻找妖兽。 他们本以为很简单的历练,第一步就成了难题。这山上不仅妖气稀薄,还有仙泽笼罩,各种鸟的灵气混杂。 鸣柯拿出噬魄,水葱似的手指再琴弦上拨动,山上响起轻盈的琴声。 一曲后,鸣柯摇摇头。 “灵琴探妖都不行,看样子这妖果然不凡,有点意思。” 灵琴探妖,鸣柯的绝技。通过仙曲传到各处返回的琴音,可知道妖兽的位置,是鸾族祖辈创出的秘技。鸣柯常常征战魔族,遇到一些擅长隐藏的妖精,很难判断他们的位置,鸣柯便想到修炼灵琴探妖。 云肆拍了安澈一下:“安澈,有眼光呀。” 安澈:“你还有功夫说笑,如果咱们连妖兽都没找到,几个师兄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呢。” 三个人找了一块石头坐在一旁准备商量对策。明显山上的妖不吸食灵气;看着山上鸟雀活得那么悠闲,山上的妖也不嗜杀;根本不像个妖。 他们三个在一起已经算是帝俊门下最强的弟子组了。云肆平日里不是喝个酒就偷偷溜出山,要不就是睡个懒觉被帝俊罚抄戒规;但他修为不得不说算是帝俊弟子中比较高的了。 安澈嘛,一般都是跟云肆一起犯禁。他修为不算高,没办法呀,人家的谋略在那摆着呢。 鸣柯自然不用说了,男仙敬她三分,女仙闲事勿扰。 三个人六目相对,确实无法,云肆随手折了一根草。 “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将妖兽逼出来了。”云肆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们看着山间的鸟兽,再看这满山的绿植,还有若有若无的妖气。这妖兽一定来历不凡,不像是修为低的妖兽。” 安澈:“这个好像显而易见。” 云肆:“他修为高,又不伤灵物。师父又说是上古妖兽,上古妖兽多嗜杀成性。而我们到这这么久,他都没出来攻击我们。我估计呀这个就是个特例,再看这山上的仙泽,估计是个良善的妖兽。” 安澈:“如此他必然想护着山上生灵,我们如果装作伤害山上生灵,他必然会出来。” “聪明如斯!”云肆拍了拍安澈的肩膀。 云肆:“师妹,我记得你修习的是火系法术,我们两个修习的是水系法术,伤害生灵的事只能拜托你了。” 鸣柯:“云肆师兄你需用法术需护住他们,我施术燃火,安澈师兄施幻术让妖兽能感觉到到烟气。” 安澈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幻术修的极高,这是他们幽安鸟族的家传秘技。他曾经设的幻术差点连帝俊都骗过了。 云肆两手在胸前回转,灵力在指间流动,随着一道灵光,整个山被一道水蓝色的仙泽笼罩。 鸣柯脚尖微点,轻灵一跃便到了对面的树旁。她两手在胸前合十,手向身体两侧拉开,淡红色的灵光在两掌间逐渐变得成深红色,她将两掌向树木推开。身前的树瞬间燃气熊熊大火,大火瞬间向山上的树木蔓延。 安澈这时将两根手指贴到眉间,脑中生出这山上满山大火的景象。手指离开眉间,指间有深蓝色的灵光流转,安澈将手指指向鸣柯面前的树。 山上响起了鸟雀的哀鸣,随着树木燃烧冒出滚滚黑烟,四处逃窜的鸟兽都聚集在空地。 云肆:“安澈,你这幻术越来越精进了。” 安澈:“过奖了,是师妹的火烧的好。” 三个人坐在地上凝神打坐,注意山上各处的气息波动,等待山上的妖兽出现。 绮梦二:尘世 山上,鸟雀惊起,滚滚黑烟,伴随着树木劈里啪啦的爆裂声,拂面而来的热风夹杂着黑烟和呛鼻的气味,火已经烧了一炷香了。 安澈:“他不会不出来吧,万一是个恶妖呢。” 云肆:“就算是个恶妖,烧了他的老巢应该也会出来。你这个幻境制的这么好,不愁他不上当,静静等着就是。” 山上很吵,但在三个人心中这山上很静,没有任何其他灵气涌动。他们紧闭双眼,等待山上的妖兽出现。 “师兄,在后面。”鸣柯睁开眼,指向身后。 三人隐了气息,亲悄悄地走向面前被大火吞噬的树林。穿过一条小路,在一个空地边,他们停了下来。空地中央是一只身上对称排列着花斑的雪花巨蟒,它头立着向冒着黑烟的地方喷着水,试图将火浇灭。 三人在树丛中观察着这巨蟒的一举一动,伺机收服;如此善良的妖,他们并不想将它斩杀。 安澈紧紧地抓着云肆的胳膊,小声说:“这次可能要靠你们了,这大蟒也太吓人了,他能将我活活吞下。我的鸟生还长,不想葬送在此。” 云肆:“好好,知道你怕蛇。” 安澈:“谢谢,云肆公子让我仙途顺利,鸟生平安。” 云肆:“你先松开我,我才能保你平安。” 安澈这才发现,他一个胳膊揽着树死死抱住,另一个胳膊将云肆紧紧拉到自己身前。云肆和树被他完美的连在了一起。 安澈将手撒开,整个人盘在树上。 云肆和鸣柯两人悄悄商量着如何将面前这巨蟒引入自己的锁妖壶里。 “是你们制的幻境?谁派你们来的?是她吗?”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他过来了!”安澈整个人呆呆地攀在树上。(说句不应时的话,他现在特别像一只澳大利亚考拉。) 云肆恭恭敬敬地向蟒蛇行了个礼 “前辈,在下应龙族云肆,师承昆仑帝俊门下。” 巨蟒:“你们是来历练的。” 云肆与这巨蟒说话总带着三分敬重:“请问前辈认识家师。” “老朋友了。”巨蟒微微点头。 “来的这群后辈数你们聪明,前几波连我的踪迹都寻不到。” 云肆:“既然你是师父的朋友,我们观着山间的仙泽,您应该也属仙族,为何在此呢?” 巨蟒:“都是过往的事了,一念成魔,一年成佛。既然你们找到了我,我便应该履行诺言,你们谁愿意与我一战?” 巨蟒名叫尘世,本也与帝俊一样是仙族上神。但他体内有一半魔血,因情伤一念成魔永远不能化成人形。帝俊为了护着尘世将他藏在自己的化境内,对天族称尘世已有悔意愿意在化境内陪昆仑弟子历练。天族对帝俊自是要给三分面子的,便答应了下来。 帝俊又与尘世结下诺言,若有一天昆仑弟子将他打败,尘世便要做那名弟子的灵器,尘世感激帝俊之恩就答应了下来。 鸣柯也属鸟族,她只是面上看着很淡定,心里的恐惧不一定比安澈好到哪去。云肆以看不得女仙打架为由,将和巨蟒大战的瓷器活揽到自己身上。 巨蟒:“我在这里修行数年,不喜欢血腥,不想和你比武。灵器与主人须得一心,只有我心悦臣服之人才能为我主。” 云肆:“前辈,不比武,我们要比什么?” 巨蟒问了云肆三个问题,他来言,这边有去语,过了半个时辰。巨蟒翻身,在空中旋转化为一条灵鞭落在云肆面前。 巨蟒:“如今你已为我主,请主人赐名。” 云肆不知该说什么,他没想要什么灵器,他只想完成师父交给自己的任务。况且巨蟒与师父辈分不分上下,云肆对他总有些敬畏心。 巨蟒见云肆不语:“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本来就是你师父的灵器,只不过我们两个相互欣赏罢了。他不会像其他神仙一样把灵器视为物件,他尊重我的选择,我也尊崇与他的诺言。” 云肆给巨蟒取名了尘。了尘了尘,了却前尘。 三人本以为这是一场大战,没想到动动嘴就介素了。三人回到昆仑,看着师兄们不是身上沾着灰,就是嘴角挂着血;他们三个除了安澈身上沾了他抱着的那棵树上的土,看着就像没事人似的。 每次历练结束后,帝俊都会给他们讲道理。上面帝俊讲得头头是道,底下云肆安澈聊得热火朝天。帝俊瞟了两人一眼,两人立刻严肃认真起来。 哎,帝俊一眼,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而且他们还要拉上鸣柯一起聊。 云肆:“师妹,咱们这次历练虽然没经过什么大战,但也算熟识了。以后就不要师兄师妹地叫了,直接叫名字吧,亲近些。” 安澈抱拳,对鸣柯微微一笑,又露出他那个人畜无害的虎牙还有可爱的梨涡。 鸣柯急于听帝俊讲学便草率答应了:“好” 云肆得意洋洋:“鸣柯…鸣柯…这名字真好听。” 鸣柯回头看了一眼云肆,云肆做了个小鬼脸。 当然得意必不能长久,帝俊直接将云肆他们三人请了出去:“你们三个去山顶面壁思过,抄十遍戒规,不抄完不许下来。” 昆仑山山顶极寒,是做错事的弟子面壁思过的地方,也是云肆和安澈经常光顾的逍遥地。两人三天两头就要去上面小住一段时间,云肆和安澈不以为耻还以为喜。因为在山顶不用听帝俊讲学,不用遵守门规,只用抄抄书。 到了山顶,云肆和安澈自然要对客人鸣柯尽一尽地主之谊了。当然首要目的是赔礼道歉,毕竟鸣柯是被拖累到这的。 鸣柯不以为意,便随意搪塞过去,自己坐在一角抄书。云肆眼巴巴地看着鸣柯,为了道歉当然主动请缨代替鸣柯抄戒规。本以为鸣柯这种刚正不阿的女战神肯定不会答应,一定还会说自己抄,最后接受他诚恳的道歉。 仙算不如天算,云肆是真的给自己找了个事做。云肆一问,鸣柯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云肆愣在一旁,鸣柯嘴角上钩:“有劳了。” 云肆这下才明白鸣柯这个看着不懂世故的女战神,心里跟明镜似的,而且心里还住了个调皮娃娃。 “公子,日上三竿了”小陌甜甜地声音从云肆耳边传来。 云肆微微睁眼:“什么时辰了?” 小陌:“午时了,从未见公子说得这么熟过。” 云肆从床上坐起:“鸣柯,在醒酒汤里加了安神助眠的药。” 小陌看见云肆床边有一剑坠子,上面的璎珞极其精美。看见这好看的璎珞,小陌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么好看的璎珞是谁打的呀?公子我也想学。” “改天你找鸣柯,让她教你。”云肆拿过小陌手中的璎珞。 “小陌你去把跟鸣柯战甲放在一起的那套红衣给我取来,我今天带鸣柯去人间玩,想吃什么尽管说。” “是。”小陌忙不迭喜滋滋地跑去拿衣裳。 绮梦三 凡间 云肆拉着鸣柯去了凡间,两人逛起了少年常去的集市。 集市上十分热闹,路边有卖花的、卖糖人的、还有围场卖艺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还夹杂着戏楼里传出的曲子声,街上人来人往各自挑着自己的东西。 一个红衣列列地少年郎和一个白衣冉冉的姑娘在集市中穿梭。 街边的姑娘看见那红衣少年,不由得娇羞遮面;路边的大娘小声和身边的婆子感慨两人郎才女貌;还有那卖东西的小贩看见鸣柯差点忘记吆喝。 “婆婆,我想要那个糖人”云肆指着路边糖人摊子上的凤形糖人,又指着旁边的龙形的糖人。 “婆婆,这两个糖人一起多少钱” “六个铜钱。”卖糖人的老婆婆和蔼地对云肆笑了笑。 云肆从钱袋子里拿出了一两银子直接递给大娘:“我没有铜钱。婆婆你直接拿着吧。” 云肆自然不在意多少金银,他全身上下都写着‘不差钱’。但婆婆是个老实人,自然不会要平白无故的银子,她翻了翻钱袋将所有地铜钱都拿了出来还不够。正在为难时,抬眼一瞧刚刚还在眼前的姑娘和少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婆婆左右张望,连个背影都没看到。 台上:“笑空花眼角无根系,梦境将人替。长梦不多时,短梦无碑记。普天下梦南柯人似蚁。” “好!”台下一起喝好。 两人一转身进了戏楼,两人少时在昆仑无聊,确切点说是云肆无聊的时候总会拉着鸣柯和安澈到这个戏楼听戏。 这次不巧,两人刚到这场戏就结束了。云肆抓起来一把瓜子,拉着鸣柯消失在戏楼中,转眼间两人到了宜苏山。 “鸣柯,你看。”云肆指着满山的荼蘼花。 鸣柯很惊讶地看着云肆,以前这是三人逛完集市一起喝酒的地方,山上也没有什么荼蘼花,只有路边开着一些无名的野花。 “你终于醒了,这可是我道歉的诚意。” 鸣柯不语,嘴角勾起,人比花俏,面比花娇。 “白鸾鸣柯”身后传来一浑厚的男人叫喊声。 云肆和鸣柯转身看见一身着银甲的魁梧男人。 “令吾神君也私自下凡了。”云肆像是和人唠家常一样。 “大胆,你包庇鸿鹄余孽,叛出天族。若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早就围剿凶犁了。你还不知悔改复活白鸾鸣柯,罪加一等。”那男人语气中带着三分怒气,说话铿锵有力。 “我如今是魔尊,你又耐我何?魔族何时需要受你们天族管制了。” 云肆和鸣柯周围包围着许多天兵,看样子早有准备。以云肆的修为可能发现不了令吾神君,但是这些天兵他都没发现,恐怕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令吾神君,你们何时如此料事如神了?怎么知道我在这?怎么知道鸣柯复活的?”云肆故意问这些没用的问题,令吾肯定不会回答,他趁着说话将了尘从腰间取下来。 这么多人硬拼自己没事,但他未必能护住鸣柯,他将了尘递给鸣柯,了尘顷刻间变成了巨蟒围着鸣柯。云肆解决了后顾之忧,与令吾神君交战,将令吾牵制地距离鸣柯越来越远。 了尘冲天而起将天兵掀倒在地,将鸣柯托在身上,向朗明山飞去。鸣柯拍着了尘的背想要回去救云肆,没想到了尘竟然说话了。“你若回去,他便有了后顾之忧,你安全,他安心。他的修为会没事的” 到了朗明山仙舍,安澈看见鸣柯独自来此还带着了尘,便知道出事了。 问了几句,安澈便要出门去救云肆。令吾神君不是一般的神,他力大无穷,一掌可以将一个普通的神仙拍死。 还没等安澈出门,云肆就回来了。云肆让了尘将鸣柯送回觅绮境,说是有事与安澈商量。鸣柯一走,一口鲜红的血就从嘴里涌出。 安澈赶紧将他扶到内堂床上:“怎么伤成这样?” 云肆笑了笑:“伤到没什么事,就是几千年没跟这么厉害的角色打架了,疏忽了。” “可有一件大事,从鸣柯复活,我总觉着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我去凡间知道的人不多,令吾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就是冲着鸣柯来的。你这可有什么消息?” 安澈仔细想了想,面色凝重道:“这倒是难了,你们去凡间连我的沿线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人知道,还提前通风报信给天族。” “你且这样,先将府中的魔卫魔侍清理清理,再做打算。”安澈给云肆一颗药丸。 云肆吃下药丸,眉毛皱了皱,他太怕苦了,即使这药并不怎么苦:“不是,我只是觉着我或者说我们好像都在一张大网里,总觉得有人看着我们一举一动。绝不是魔族那些不成气候的魔君。” “你且先安心,这几天好好呆在觅绮境。岐素传讯说他明日便回来了,等鸣柯修为恢复了,你也可安心些。”安澈拿了个帕子递给云肆。 “也只能这样了,给我找件和这个相似的衣裳,这件先放你这,给我好好存着。” “好好好,云肆大公子。”安澈转身出门去。 不一会,他便拿着一瓶药和一件红衣回来,走到云肆身边。 “这些药你拿着,回去用鸣柯的醴泉水服用更易于恢复。” “连醴泉水你都知道了?”云肆有些惊讶于安澈消息这么准 确。 醴泉水是鸾族圣泉水,离开醴泉的时间越短泉水越纯净,饮用越利于鸣柯修养。所以鸣曦每日都会派自己的亲信扮成魔族的信使送给姐姐鸣柯,鸣柯每日都服用醴泉水气色倒是好了很多。 安澈笑而不语。 云肆嘴上不说,安澈一看便知他伤得很重,提前将鸣柯送回就有背水一战的打算。 云肆走后,安澈将自己撒在各处的眼线分批叫了回来。每个眼线他都会与他亲自见面,聊一些今天的细节。安澈生怕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才让云肆身处险境的。用安澈自己的话来说‘感觉欠了云肆点什么似的,为他从不怕麻烦’ 绮梦四 摆宴促情 云肆回到觅绮境,没有彻查这次的事,而是把小陌和阿冷召到身旁商量起摆宴的事。摆宴不为别的,只为他今天在人间大败了天界第一将军令吾。 说起来这也算是个荒唐事,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庆功宴,而且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战事大胜,根本没必要摆这个宴席。不过云肆一向不拘泥于常规,魔侍们都说这位魔尊是个“捉摸不透的主儿”。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大家都是听吩咐做事索性他怎么吩咐就怎么做。而且这也是大好事,魔侍难得能进内殿走动,而且还可以与云肆一起宴饮,魔侍们都喜滋滋地换上自己最好看的衣裳。面上喜气洋洋,心里各怀鬼胎。这觅绮境的魔侍里不乏各地魔君的妹妹,一律不分青红皂白地遣回去必然会让各地魔君起疑。 云肆在魔族经营十万年,已经有了自己可以倚重的魔族重臣,上次又斩杀了两个有名望的蛊雕忠臣,魔族局势已经算稳下了。以前魔君在他这插人他也一向都不理,还可以用眼线传回去的消息制衡各地魔君。 可这次的事说明了有人走漏了风声,云肆一向行事谨慎,他反复思量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也不想再出任何差错,必然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安澈那边也传来了消息没发现任何苗头。他带到朗明山的都是他在幽安鸟族的心腹,而且经过他的仔细盘问也没有任何疏忽的点。问题还是出在云肆这边,云肆只能浑水摸鱼,故布疑阵,然后一锅端起。 府内热热闹闹,弥漫着酒香,魔侍们也打扮的花枝招展。本来魔君们送来的魔侍来就不是奔着给云肆送侍女的,各个魔侍长得都很漂亮清秀,再加上漂亮衣服和妆容修饰显得更加娇媚。 鸣柯一向不喜欢热闹便没来这宴会,几个魔侍瞧着那个魔尊心尖上的人没出来便要抓紧这个机会。几个魔侍想要引起云肆注意,纷纷给云肆敬酒,云肆倒也毫不客气;你媚眼送秋波,我便回你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左右逢源还真有些像鸣柯口中的登徒子的感觉。 云肆正喝酒在兴头上,所有的魔侍都在席间喝酒聊天。一片祥和,好像所有的危险阴谋都消散一样。 就这时小陌急匆匆地从后面跑了出来,说是有人偷走了云肆镇压化浊谷的灵器。 “你何时发现的?”云肆很是惊怒,在他的觅绮境他的眼皮底下自己的法器就眼睁睁的丢了。云肆一向爱笑,从未有人见过云肆发这么大的脾气。 “就刚刚,我去兰殿时。”小陌说到。 “我看你是监守自盗,大家都在堂内吃酒你怎么偏偏去了别处”一个魔侍有些得意地说到,毫不掩饰她那种小人得志的样子。 “我没有,若是我偷的,我何必来报。我看是你偷的吧,想来个贼喊捉贼”小陌甜甜的声音中夹杂着愤怒也很是有震慑力。 那魔侍仗着自己是一个小魔族的公主,刚才还成功的给云肆送了秋波,傲气道:“我一直都在这吃酒从未出去过,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就问你去兰殿干什么?你解释地清吗?” “我…我…”小陌支支吾吾。 “因为我”阿冷从人群中走出,几步移到小陌身旁,站在小陌身边。 云肆有些吃惊地看着阿冷“公子,我倾心与小陌姑娘,是因为我约小陌姑娘去的兰殿。我心悦于她,所以想跟她表明心意。” 云肆笑起来:“早看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你们两个跟随我多年,我怎会不相信你们。” “整个觅绮境我都设了阵法,没人能出去。我丢的法器必然还在在座各位手里。”云肆的笑似乎有些诡异。 “阿冷,你带人把她们都带到地牢里去。”云肆指着在做的所有魔侍。 鸣柯在几步外瞧着,看见魔侍们被带走转身回了荼蘼苑。 魔侍们有的求饶,有的不甘觉得自己平白受了委屈。可云肆根本不理她们,不管她们是哪个魔君的妹妹还是哪个魔族的圣女都统统压在了一起。还解释说:“只是挨个拘押,不会用刑,等查清楚了自然会将清白的放出来。” 觅绮境的事一日间传遍整个,有几家魔君看不得自家妹妹受苦联合来找云肆求情。云肆将人各自还了回去,还顺便嘉奖几个忠心的魔君。 陆陆续续,地牢里被领走了很多人,本来魔侍就不多,如今就只剩下十几个魔侍,一般都是没有权势的普通魔女。 “鸣柯,看样子咱们好像还促成了一段姻缘。”云肆坐在荼蘼苑的亭子内。 鸣柯笑笑说:“阿冷也不是真的冷,看着心如磐石一样的也有护短的温情。” 云肆伸了伸懒腰“他还差很多火候呢,他这块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的开窍。不过本来咱俩的双簧变成了英雄救美,便宜了阿冷了,我的戏还没唱够呢。” “行了,说说正事吧。人都送走了那么多,还有那些怎么处理?一直关在地牢中?还有你那莫须有的灵器怎么办?”鸣柯看着一本正经,跟身边懒洋洋的云肆感觉都不像在说一件事。 云肆喝了一口茶:“人好解决,放地牢里好好养着,水还不够混,咱们且看且瞧。” 云肆拿起一块糕递给鸣柯,两人吃着聊着。 鸣柯明白面前的人不再是那个不知道天外有天的应龙族矛头小子了,而是一个比自己心思还要细腻百倍的魔尊云肆。她醒来的日子日日听小陌将云肆的事,对如今的云肆已经有了另一种感觉,可能算是倾佩吧。一个神族人掌管魔族十万年,制衡各个魔君势力,而且收敛了很多族的魔性。鸣柯这才感觉到面前这个做事像几岁孩童的人一直在靠着自己的力量完成着“神魔同修善果”的誓言。 这边小陌和阿冷站在荼蘼苑外,一个是古灵精怪的小仙桃,一个是冷面护卫。两人以前在一起总是小陌不停的说,今天小陌的嘴就像在闭关一样,一言不发。 “阿冷,其实今天…谢谢你。”小陌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一向牙尖嘴利如今在阿冷这个不常言语的人面前不知该说什么了。 “不用挂怀,你我一同跟随公子多年。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知道公子在设局,那魔族公主横叉一嘴,我出面是为了公子的计划。宴席上唐突之词还请小陌姑娘勿怪。”这可能是阿冷这辈子说过的最长的话。 小陌心口有一丝疼痛,眼睛里有些酸意。“不怪不怪,谢谢冷护卫解围。公子说要吃糕,我现在得去做了,我先告辞了。” 小陌转身离去,留下了只是清瘦的背影和背后注视她的一缕寒光。 绮梦五 岐素解惑 这几日里的算计谋略好像也随着那些被接走的魔族公主一起走了,觅绮境也换了一批得自己信任的人。云肆也算送了一口气,已经将水搅浑,等着自己的鱼上钩。 可是魔族各地魔君一直平静,平静的有些让人觉着诡异。云肆总觉着背后有一双眼睛和一双巨手在布着局,自己好像都是按着自己心意做事,又好像在被什么驱动着不得不去做。 当年他叛出天族鸣柯身死他当时没觉得怎么样,可随着几万年过去,他掌管魔族平衡各部看着魔君勾心斗角他越来越明白当年的事不那么简单。他故意搅乱这浑水,装作自己没被令吾所伤,装着丢了镇压化浊谷的灵器,让背后的人摸不清自己虚实。他日日静观,没等到自己的鱼,等来的是岐素。 其实岐素虽然算是鸣柯的半个救命恩人,可云肆心中却对他有莫名的怀疑。 岐素医术高超,虽然没跟岐素过过招,观他周身仙泽和平日灵力的精纯看着与自己的师父帝俊上神也不差几分。至于岐素的身份,他从不提起自己以前的事,安澈将他看作知己,一人不说,一人不问。当时若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云肆也不会相信岐素给的门路,可随着鸣柯神识越来越强,云肆也就再没怀疑过他。 而岐素这次似乎早就知道鸣柯要醒,早知道鸣柯醒来的情况,还提早留了药。这些事在云肆脑中反复掠过,云肆心中总会现出一些不安。 岐素看过鸣柯后,鸣柯跟岐素道了谢,面上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安慰鸣柯修为灵力很快就会恢复,便和云肆出了门。 “我知你有许多疑问。” 云肆正在心中想着如何开口试探岐素,他现在心中很难判断面前这个人是敌是友。若是朋友,他试探过于明显恐怕会伤了他的心;若是敌人,他又怕打草惊蛇。 “先生,请赐教。”因为岐素比云肆大了很多,又算是鸣柯的救命恩人,安澈和他是知己可以叫他的名字,云肆便敬他一声先生。 “我知道鸣柯公主会醒来,是因为白鸟从朗明山飞出试图穿过结界,鸣柯公主出生时白鸟鸣鸾的事我还是听说过的。不过这也是其一,其二我亲自去看过鸣柯公主的仙体,已有了复活之兆。” “至于鸣柯公主为什么变成小娃娃,应该是她身死时已经没了生念,强行聚灵只是将魂魄修复,而她心里可能只想回到五千岁以前。而醒后身体会迅速衰老直至死亡,我留得药是为了稳定她身体的衰老。” 云肆听了岐素的话不得心头一震,岐素心细能猜到他疑心很正常,而且句句都是在解释他心头疑惑,还如此开诚布公。他心中也不知到底是不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那先生,鸣柯周身的浊气呢?” “浊气确实在我意料之外,浊气怨念很强大,好像也不是公主的内浊,倒像是什么东西在公主将养元神时和公主元神一起复原的元神。” 岐素缓缓道来,儒雅如斯,与他交谈,总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云肆取消了一些疑虑,他活了这么久比谁都明白时间更能检测一个人,他只想静静再观察自己身边这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先生看事看得通透,是我小肚鸡肠了,还望先生勿怪。” 岐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云肆笑总有种少年的阳光感,安澈笑总有种清澈干净,岐素笑中总有种韵味,这种韵味像是包容像是豁达通透。 两人边走边交谈,将岐素送走后,云肆独自回到兰殿。坐在床上想着最近的种种事,不知道那双眼睛到底在哪,寓意何为?他靠着床头,许是这些天太累了有些困倦,坐在床上有些混混欲睡,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十万年前。 朗明山上,一个有些阴冷的山洞内。 “鸣柯,切不可犯下大错,赶紧和我去凤帝和天尊那请罪。”一身着玄衣手手拿灵剑的瘦削的男人挡在鸣柯面前。他是鸣柯的叔父,一直身体病弱,很少出来走动。他一直住在清净的偏殿,不问世事,不知怎么也出现在这里。 “姐姐,如今若是交出鸿鹄族的遗脉或许还能保住你呀。”鸣曦柔柔地求着姐姐。 这是鸣柯救走鸿鹄族余孽的第二天,天尊得知此事向凤帝施压。如今天族统领仙族,凤族虽然是为数不多的上古神族,但也要给天尊面子。可凤帝已经折损了鸿鹄一部,不想再失去鸾族的女战神,有心偏袒便要鸾族人来朗月山当说客。 鸣柯心里比谁都明白只要她交出身后那些战战兢兢失去父母族人的孩子,这件事就可以像没发生过一样。可她比谁都明白现在她身后那些鸿鹄族孩子的难过,失去父母族人的无助与迷茫。 “叔父,你糊涂呀。先不说鸿鹄反叛是真是假,这些孩子才多大呀,他们能做什么,为什么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至于鸿鹄族反叛,我们凤族五部一向忠心,鸿鹄族也对天族尊敬有加,屡获军功,怎么可能说谋反就谋反。”云肆客客气气地对着面前这个瘦削到可以说是弱不禁风的老人。 “鸣柯,他们这个年纪与我们失去父母的年纪差不多。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他们的感受吧。”鸣柯有些难过,不知道难过于这些孩子的身世还是难过于妹妹只求自保而不顾及无辜。 “可鸾族怎么办?姐姐,如今你位痛女帝你如今公然叛出天族,你叫鸾族怎么办? “我在逼问天兵鸿鹄遗脉下落时就已经想好了,当时在劫走他们时就在墙上留了字。我与鸾族恩断义绝再无瓜葛,如今女帝之位就传给你,有凤帝在天族不能拿鸾族怎么样。”鸣柯说这些话时眼神坚定,没有一丝要退缩的意思。 绮梦六 往事一 洞内三个人立着,身后二十几个孩子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他们看着三个大人的一举一动,等待着他们的命运。 鸣柯将两人送出洞去,也随着出去了。 他们虽然年纪小,可也明白没人护着他们就是算不被天兵发现也会被洞外的妖魔抓走。鸿鹄族曾经是凤族最厉害的一部,为凤族多次出战魔族。如今族人已死,还有天族的追杀,就算他们死在这里曝尸荒野恐怕也不会有谁理会 几个孩子强忍着泪水,坐在地上,谁也不想放声大哭宣泄自己的恐惧。随着鸣柯离开洞穴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们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强烈。洞里的冷风也显得格外刺骨,几个孩子看着洞口没有人回来,眼里不时滚出泪珠。突然一个孩子开始大声哭泣,被压制在这些孩子心底的恐惧好像被瞬间释放出来,恐惧如同冲破河坝的洪水涌了出来。 绝望和茫然淹没了这群孩子,突然一个男孩子从这群惊慌失措的孩子中站了起来。 “你们别哭了,鸣柯姐姐是不会丢下我们的。”孩子长得十分好看,声音铿锵有力。他叫做白染,鸿鹄族唯一的小王子。 几个孩子听到白染的话,停止了哭泣,用衣角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 “可是鸣柯姐姐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一个孩有些质疑和自己相同处境却出身高贵的王子。鸣柯已经离开一个时辰了,平日这点时间在地仙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可如短短的一个时辰就能摧毁所有孩子心中的一点希望。 白染刚要开口,一个人影便立在了洞口,鸣柯站在洞口手里拿了几个小包裹。笑盈盈地看着洞里的孩子,鸣柯不似往日那般清冷,面上全是温柔。 “我去仙舍里买了些糕,可这朗明山的仙舍没什么可吃的只有这些糕可以吃了。”因为鸣柯叛出仙族的事已经人尽皆知,她那些糕哪里事买来的分明就是从仙舍抢来的。 孩子们看见鸣柯回来纷纷抱住鸣柯,将鸣柯围成一团。 “鸣柯姐姐,谢谢你。”白染向鸣柯行了个礼 鸣柯摸了摸白染的头,又是一个温柔的笑。“白染,你才多大,别学那些大人动不动就道谢。” “而且你我本属一族,我没能力为鸿鹄族洗清冤屈已经够无能了。再护不住你们就枉被你们叫一声姐姐。” 娃娃们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心中都燃起了生机。鸿鹄一族是凤族中最有志向的一部,鸿鹄一族励精图治是凤族五部中最强的一部,不知是什么原因一夜之间整族就背上了叛党之名。鸿鹄族成年者直接被断了仙根,散了魂魄。没成年的娃娃直接被送到天族的牢房里关了起来,孩子们失去族人还成了阶下囚,好像也瞬间长大了许多。 山洞里冷风阵阵,每个孩子心里却是暖的。 鸣柯寻了一个暖和些干净些的山洞,将孩子们挪到那里,日日带着孩子们修炼仙法。因为安澈管着朗明山仙舍,平日里孩子们的吃穿也不用愁了。 天族惧怕着这朗明山错杂的各族关系,鸣柯又死守在朗明山没做出格的事,天族也便作罢不再围剿鸣柯和孩子们。 绮梦七 往事二 ”鸣柯,你怎么了。” “姐姐,你怎么了。” 山洞中几个孩子簇拥在鸣柯身边,云肆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眼神呆滞的鸣柯。 “叔父,叔父,因为我死了。” “我真的没用,没有好好治理鸾族,也没有...”鸣柯想起叔父对自己的教导,对自己多年的帮助,眼泪控制不住地留了下来。 白鸾鸣柯丧心病狂,杀了自己叔父的事传遍了整个仙界。白鸾鸣曦身为鸾族公主勾结叛徒也被天族扣押,三日后,剖除仙根堕入囚牢,这一切一切都像一道道天雷一样砸到了鸣柯身上。 鸣柯煮了粥分给每个孩子,自己独自一人坐在洞口。 “鸣柯,吃点东西吧。”云肆端着一碗粥递给鸣柯。 鸣柯拿过粥,几口就吃了下去。 “云肆,你能不能帮我把他们送到人间去。人间生灵复杂,各种灵气混杂,他们不容易被发现。这些日子你帮了我很多,不能再连累你了,以后的路我该自己走了。” “鸣柯,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谋划,鸣曦还有救。” 她拿出一个剑坠子放到云肆手中,对云肆笑了笑。 ”这剑坠子上的珠子是我阿娘所有法力凝成的灵珠,线是用我身上的灵羽所编的,我一直带在身上,它一直护佑我平安。这回给你,希望它也能护佑你平安。”说罢,鸣柯转身离去,云肆想拦他却发现他根本动不了,孩子们也睡了过去。 “鸣柯,你要干什么。”云肆也瘫软在地上睡着了。 “云肆,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们。”鸣柯不再管云肆的呼喊,转身离去。 “白鸾鸣柯,你叔父不是你杀的,他们都说是你杀的,还扣押了你妹妹,你难道不恨吗。” 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出现在了鸣柯耳边,一转身她又被拽回了女床山的鸾穴宫。 “公主,我们都知道你的品性,我们一直追随你。鸣曦公主现在还扣在我们这,只有几个天兵看着,你们一起走吧”一个鸾族首领跪在鸣柯身旁。 鸣柯将鸣曦从几个天兵看守的牢房就出来,此时的鸣曦已经有些没力气了。她从小就娇弱,在阴冷牢房里又呆了那么久肯定熬不住。 两人刚出了鸾穴宫,就有一个鸾族小兵来报。“公主,天兵已将女床山团团围住了。青灵将军已经跟他们打起来了。” “你扶鸣曦回去,我去看看。” “白鸾鸣柯,你真的不恨吗?鸿鹄族被无辜诬陷,你只是报恩就差点被灭族。你如今复活难道不要报仇吗?”那女人的声音又在鸣柯耳边响起。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处理事情不周,叔父不会死,我鸾族将士也不会死。”鸣柯蹲在地上,捂住耳朵试图不要听见这些声音,可声音就像从自己心底发出来一样,怎么都能听到。 “鸣柯,你醒醒。” “云肆,这是哪呀?”鸣柯睁开眼睛看着云肆,他面色有些凝重。 “这是荼蘼苑,你的卧房。你怎么了,睡得这么熟。把你抱回来都不醒。”云肆嘴角勾起来,眼睛也弯弯的好像整张脸都在笑。 “哦,可能是岐素先生的药可以安眠。”鸣柯面色平静地看着云肆,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鸣柯醒后云肆很少提起当年的事,连当年鸿鹄族的孩子都没让鸣柯见,一直怕勾起鸣柯的伤心事。而今天的梦境太真实了,还有鸣柯听见的声音,每每听见那个女人的声音鸣柯都不能平静。 云肆并未多问,拉着鸣柯的手准备出门。“走,去吃饭。” “云肆,我能见见白染吗?”鸣柯并未下床下来,而是拉住云肆 “我明日叫他过来,安澈在朗明山又建了一个仙舍,他如今长大无人识得他。安澈便让他去管另一个仙舍,明日我就叫他过来。”云肆眉间出现一丝疑问,又瞬间消失,又笑嘻嘻地看着鸣柯。 “好了,咱们去吃饭吧。否则明天白染该说我饿着他鸣柯姐姐了。” 两人用过饭后,荼蘼回了荼蘼苑。云肆将阿冷召到兰殿。 “阿冷,你明日去朗明山接一下白染和岐素先生。记住一定要隐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白染与我们的关系。” “是。” “跟岐素先生说,鸣柯现在身上的浊气越来越严重了。今天好像还吞噬了她的神识,将她拽入魇梦之中。” 鸣柯其实已经睡了一天了,云肆一直在她身旁照看着。等着鸣柯醒来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鸣柯只睡了半天而已。他守在鸣柯身边时偶尔能听见鸣柯说话,所以鸣柯醒来要见白染他早已猜到了。 第二日,一个白衣少年和岐素被阿冷偷偷接近了觅绮境。 少年儒雅斯文,周身总有种老成稳重的气息弥漫,眼睛里好像装着一泓无波无澜的古井泉水。他就是白染,当年因为年纪小,是鸿鹄王族留下的唯一孩子,他的哥哥们还有爹娘都死于天族之手。 因为鸣柯走后,云肆做局骗过天族,天族以为鸿鹄族余孽都死了。白染和鸿鹄族的孩子们都改头换面,隐了自己的仙泽收到了安澈那里。 白染为了纪念鸣柯姐姐,便改名叫白柯。从那以后白染死了,只有安澈仙舍里一个管事的稳重少年白柯。 岐素给鸣柯诊治时,云肆和白染坐在荼蘼苑里的凉亭内。 “阿染,许久没见你了。周身灵气又精纯了许多。”安澈敲敲白染的肩膀。 “安澈哥哥说鸿鹄一族法术都是大开大合的法术,而我适合些精巧法术。他前几日教了几个幽安鸟族的仙法。我研究了几日觉着受益匪浅。”白染说话时,云肆总觉得自己才是个小弟,面前的才是大哥。 绮梦八 再见白染 岐素给鸣柯问诊后,只是寥寥数语让鸣柯安心。至于修为法力确实如岐素所言,鸣柯已经感觉到自己恢复了三成法力。 岐素准备离开荼蘼苑,鸣柯叫住了他。“先生,鸣柯有一个疑问。” “鸣柯公主请讲。”明明岐素比鸣柯大了许多,却总是一口一个公主地叫着鸣柯。 “先生,今日我所说的事能替我保密吗?别告诉云肆,我已经将他连累到叛出天族了,不想再连累他了。”鸣柯眼神中流露出一些悲伤和愧疚。 “好,定不会告诉他。”岐素极其刚正有自己的原则,一旦答应必然不会外传。鸣柯虽与他相识不久,可几次相见也能看出岐素的人品。 鸣柯将自己梦魇的事还有最近心中总暗涌怨气的事告诉了岐素。岐素并不惊讶,他早就看出来这些,只是云肆提前嘱咐了他才没跟鸣柯说。 “浊气的事我早就知晓,请鸣柯公主放心。你的魂魄飘散各地肯定会沾染各地的浊气,浊气随你的魂魄一起被聚集起来。这些浊气便在你心底种下了恶根,这些日子你才会梦魇,并且觉着自己心底有怨气涌动。”鸣柯一听是在外面沾染的浊气心头松了口气,可心中仍然担心自己浊气会害人害己。 “不用担心浊气,我正在为公主排浊,不用几日浊气自然会散去。”岐素此话一出,鸣柯心头的那块巨石彻底落下。 岐素转身对门外看了一眼,嘴角一勾。“进来吧。” 这时从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像是雨后地里冒出的小蘑菇。 “白染啊,平日里你安澈哥哥总说你成熟稳重,如今却是耐不住性子了。”岐素笑着看着白染,便转身出了鸣柯的卧房。 “鸣柯姐姐。”白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变成了小孩子,像是怕生一样有些羞涩。往日的成熟稳重都像是随风飘走了一样。 “白染,你都长这么大了。来来,快做到姐姐身边来。” 屋内两人有说有笑,得知自己体内的浊气是外浊之后的鸣柯也更是高兴。白染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好好的活着也是开心,两人吃着小陌送来的甜糕,白染给鸣柯讲着这些年他的经历。 “鸣柯公主的浊气是内浊,还有一部分应该是一个沉睡的元神。”岐素云肆坐在亭子内看着满院子的荼蘼花。 “鸣柯一向心性纯良,怎么会心生魔障?内浊就难办了,至于那个沉睡的元神先生可知是谁的元神。”云肆起初就是怀疑鸣柯周身的浊气是内浊,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 “元神现在还特别微弱,不能判断。至于内浊还没有成为心魔,还算好解决。” “涤浊。” 岐素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听说内浊没有生出心魔,云肆也算是能松了一口气。可终究鸣柯体内还住着一个元神,元神与鸣柯魂魄在一处无法剥离开。这元神不知是谁的,为什么会和鸣柯的魂魄在一起。 为了不让鸣柯担心,云肆和岐素一起瞒着鸣柯。一如往日平静,一个被称为天生反骨的天族叛徒复活后只是在觅绮境弹弹琴,赏赏花,闲来教身边的小陌一起打璎珞。没有复仇,当年伤她的几族也不在如临大敌一样防御鸣柯复仇;鸿鹄族冤屈和女床山上的鲜血好像也都随着这十几万年的时间被遗忘,唯独没有被遗忘的就是鸣柯是个天生反骨的叛徒。 在岐素的医治下,鸣柯的修为也逐渐恢复,周身的浊气也被压制。附在她魂魄上的元神好像是散尽了,越来越微弱,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云肆和鸣柯也开始准备成亲,安澈和白染从各个地方的仙舍里调来上好的灵器和衣料帮忙操办云肆和鸣柯的大婚。鸣柯和云肆一向不在乎那些繁琐无聊的亲礼,耐不住各个魔族大臣和安澈在耳边吹风。而且云肆也想兑现当年为鸣柯许下的盛大亲礼的诺言。 整个觅绮境都是喜气,小陌忙着和绣娘一起帮鸣柯做嫁衣,阿冷也被悄悄遣出去。鸣柯和云肆日日巡防结界,天族因为忌惮仙魔大战也没有任何动静。 大家都忙得团团转,云肆和鸣柯也难得清闲,忙里偷闲两人坐在荼蘼苑内的凉亭内。 “鸣柯,等成亲了我就把魔尊的位置让出去。你我一起寻个清净的仙山隐居种花。” “你我消失在天族视线内也好,省的那几族天天防我报仇。” “不过鸣柯你真的不想报仇吗?”云肆的手指在腰间的余音上下摩挲。 鸣柯将云肆的手拉住,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糕放到他手中。“且不说他们都是奉命天族,更何况我就算灭了他们一族也不能挽回什么。过了十万年就让所有都随风而去吧,别再让仇恨影响白染他们了。”鸣柯冲着云肆笑了笑,笑容里好像有释然也好像有无奈。 “善恶都是相对的,如果承认我是善,那他们岂不就成了恶。为了能有一张善的面皮,有一人开了头说我是错的,便会有千百人附和。我也想过复仇,可是仇人到底是谁?是他们心中所谓的善,过了十万年了也就都释然了。”鸣柯也拿了一块糕放在口中。 “只要你能释怀就好。去看看嫁衣吧,小陌盯着绣娘一针一线地做的,一点法术都没用。” “好。”云肆拉住鸣柯的手,微风拂面,温暖中带着淡淡的荼蘼花香。 荼蘼花开,等卿归来。佳人归来,惟愿长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