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战士 2016年4月,黄牡丹刚刚刑满释放两个月,她不敢相信,她已经出狱两个多月了。 眼下,开设新人俱乐部,带领出狱新人创业,是她在监狱立下的诺言,也是她内心的愿望。 她出事进监狱,起因于大学毕业的秋季,排队买奶茶的那天…… 从小到大,黄牡丹受她母亲女战士的事件影响,喜欢路见不平,帮助弱者。 她长大后,总让父亲说她母亲去世的场景,一遍又一遍。 她将父亲收留着的新闻报纸,和还有资料,小心整理在一起,和母亲的证件照收藏起来。 母亲女战士事迹,在她三岁那年。 1995年,5·1号下午,大约五点。 刺眼的艳阳,离落下山顶还有一些距离。 她跟母亲两人,一起去南滨市的滨江一桥晒太阳。 要看南滨市的江边夕阳,这个位置,刚好可以赏到西边的青山山顶,还有滨江河流。 既有河流、又有山顶的夕阳,真是美及了。 有些老摄影,会在滨江一桥上,拿着雨伞,挡着脚架上的摄影机,等候一下午。 烈日熊熊,只为占个好位置,拍到夕阳落在山顶的美景。 南滨市每当征集本地风景摄影大奖,最后的获奖作品,都少不了滨江一桥的夕阳落山的作品。 母亲习惯带上一块垫子,和一些水果,在江边坐下,看着夕阳慢慢落下山顶。 这一天,父亲工厂事情太多,就没有一同来。只有她和她妈妈。 母亲牵着她手,慢悠悠来到滨江边上。 这时刻的江河上,稀稀拉拉散布着游泳的人。 母亲打开防水垫子,整齐铺在草垛上。 再从铁盒内,拿出切好的苹果块,一片一片喂给三岁的她。 在她们坐下的不远处,也有一家三口,铺着垫子,坐着聊天嗮太阳。 黄牡丹伸出小手,和母亲拉拉耳朵,母亲也会掐掐她胖嘟嘟的脸。 河边上走来一位奶奶,奶奶带着两个大约10岁大的男孩。 两个男孩子,光着上半身,穿着泳裤,一起跑到河边。 他们笑嘻嘻,纷纷脱下拖鞋,迫不及待,一起跳到水里。 两个男孩,前后晃动手臂,比赛谁最先游向河流的中央。 奶奶整理着手提袋,放在地上,对着男孩大喊着,“小九,小九,游泳圈都不带,千万不要太靠近中央……” 男孩晃动手臂,游向河流中央,回头对奶奶,露出胜利的笑容。通过暖暖的阳光,照射在男孩的脸上,牙齿格外发亮。 黄牡丹的母亲,是一名服装设计师。平常喜欢运动,特别喜欢登山、和游泳。 自从黄牡丹出生后,母亲不再登山和游泳,改成江边看夕阳。三天两头,一有空,就带上个黄牡丹到江边看夕阳,夕阳挂在高楼房顶,怎么看都觉得很新鲜。 河边上的奶奶,见其中的一个男孩露着头,一直不动,奶奶大喊男孩,“小九,小九你怎么不动了,你快游啊,快游过来。” 黄牡丹的母亲听到奶奶的叫声,顺眼看过去,看到男孩子,只露着脑袋在水面,一动不动。 母亲急忙扔下手中的苹果片。 她抱起黄牡丹,递给隔壁的一家三口,让人家帮忙照看。 母亲自己冲过去岸边,脱下T恤和中裤,她跟奶奶说,孩子不动,应该是溺水了。 奶奶一听溺水,立刻慌张无比,放大老花眼,去寻找另一个男孩子,发现另一个男孩子也不见了,急忙喊救命。 周围游泳的的人群,渐渐围过来,问奶奶究竟。 奶奶慌张喊救命,有的家长见状,干脆叫自己的孩子,赶紧游上岸边来。 母亲跳进水中,游向一动不动的男孩中央,将男孩救上岸。 岸上的一名妇女,见到母亲气喘吁吁,将孩子救到岸边,赶紧伸手帮着扛孩子到岸上,将男孩子平躺,做起心腹苏醒。 有的妇女张罗喊人,跑去路边叫人,好送孩子去医院。 夕阳下,江边上,人群围着平躺的孩子,慌乱一片。 母亲喘着气,听奶奶说另一个大点的哥哥,也不见了。 母听清名字,点点头,伸手抹去脸上的水。 晃动手臂,继续游到水里,一边呐喊名字,寻找另一个孩子。 父亲说,之后另一名男孩,和母亲再没上来。 直到事发六天后。 在南滨市周边的县城,渔民出来打鱼,才发现母亲的尸体,漂浮在江河水面上。 黄牡丹没了母亲,日夜嚎哭,哭声伴随雷声,哭累了,才哽咽入睡。 父亲沉淀于失去妻子的悲痛中,面无表情看着三岁的女儿。 一夜又一夜,伴随着鬼哭狼嚎叫声,雷雨闪电,睁眼到天亮。 从那以后,黄牡丹遇到打雷,都会呼吸加快,满头大汗,全身哆嗦, 大约过了三年,父亲娶了第二任妻子,生下了黄小冬,黄牡丹跟着弟弟黄小冬叫妈妈。 黄牡丹长大后,四处打听查询母亲5.1的事件。 她从父亲那里,得来事发当天的报纸,她又反复去收集邻居妇女的八卦。 她听人说,当时江边不乏壮士男丁,却没有人敢跳下水救人。 她一直认为,但凡多一个像母亲一样,勇敢跳下水的人,也许母亲就不会溺水而亡。 更不会连尸体都飘到县城边,腐烂了,亲人才能见到遗体。 黄牡丹长大上学后,发现大多数人,对别人的事情,都十分冷淡。 哪怕是生命攸关时刻,也会置之不理。 更别说路见不平了,谁也不想将麻烦引上身。 她看着报纸上,母亲被标榜为“不留名的女战士”。 当时父亲报案,母亲下水没上来。 后来记者寻到父亲,想报导母亲的光荣事迹,父亲拒绝报母亲的名字。 她开始翻找一些,有关于战士英雄的书籍,越来越崇拜英雄战士的事迹。 她立志要做一名像母亲那样,敢于舍身救人的英雄,绝对不做冷漠者。 之后,她有了小四岁的弟弟,黄小冬。 她从学习保护弟弟开始,锻炼自己的胆子和勇气。 从面对比她更大的女孩,到更大年龄的男生。 从跟人谈话,紧张得浑身发抖,说话吞吞吐吐。 到跟对方论道理、应对对方挑战的镇定。 久而久之,黄牡丹练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每当保护弟弟一次,她都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战士的威武了。 她进监狱,就是因为毕业后,买奶茶的这一天。 她说了几句话,朝女生鼻子打歪,就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2014年,她22岁,沉淀于毕业的喜悦之中。 毕竟她成绩很一般,班上是比较差的学生。 但是碍着已经跟父亲立下挑战,她发誓,务必拿到学士学位证。 给父亲证明,她有战士精神,能够挑战更多的不可能。 她先是跟优秀同学私下学习。 按照同学列出来的题目,她死背活背,总算将计算机等级考过去了。 大二大三后面两年内,她按照同学考过的英语四级题目,像看天文字母一样,努力记着ABC选项。 她反复考英语四级,几次都达不到60分。10分、15分、36分······ 分数加起来都没有她手指脚指多。 在最后一学期,她日夜练习同学给她找来的英语考卷,她反复默背。 同学又拿录音机,播放听力,让她记住,提到那几个关键词,基本就是那个版本。 她实在背不下,女同学说,“老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否就是延长毕业。” 她可不愿再耗上一年,又咬牙每日每夜复习。 她按照同学的画得潦草的英语试卷,反复勾选,听着犯困的英语听力题。 强忍着,去理解其中大意。 她放肆张大口,用天文英语,表达自己的兴趣爱好,以及家庭成员····· 终于,在最后一学期,英语四级考核,竟然被她破天荒考了60分。 最后被她顺利拿着了学士学位。 她激动万分,欢乐无比,仿佛战胜了一次星球大战。 她蹦哒一星期。 今天,她出去江边跑步,跑步完回来,路过奶茶店,嘴巴口干舌燥,她过去排队买奶茶。 前面排着三五个人,后面也排起了队伍。 全南滨市,仿佛只有这家的丝袜奶茶最好喝。 她晃动手掌,对着脸扇风。 她等着前面女生买奶茶,好下一位到她买。 她听女生,一下子说要珍珠奶茶,一下子要果汁。 就是没个定数,最后,女生决定要珍珠奶茶。 老阿姨说,十元。 女生递了一张一百元人民币给里面的老阿姨,老阿姨问有没有散钱,微信支付宝也行。 女生说没有。 老阿姨将一百元,对着天空验钞,是否看到水印,她才将钱放进收银柜。 老阿姨低头,翻找补,拿出90块钱散钱,递给女生。 女生接过散钱,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的人民币,说,又有散钱了。 女生又将散钱,和一张十元的人民币,递回去给老阿姨。 黄牡丹晃动细长的脖子,昂头翻白眼,一个女大学生,真是罗里吧嗦的。 她口干舌燥,还得等别人磨磨蹭蹭。要是平常,早怒骂女生了,这段时间心情都好,她继续等待。 老阿姨接过90元散钱,又接过十元钱,打开收银柜,给女生拿出一张一百的人民币,还给女生。 女生拿到一百元人民币后,放下牛仔裤兜,换了另一张一百的人民币,递给老阿姨,说,“我等下要用散钱,还是用一百的吧。” 黄牡丹看得一清二楚,那女生在使用假钞伎俩。 她跟着父亲经商服装厂这么多年,跟着父亲四处出差采购,这种用假钱的把戏,她见太多了。 老阿姨翻白眼,抿嘴吧,想接过拿一张百元大钞。 黄牡丹上前摁住女生的手臂,告诉老阿姨,“她把钞票换了,阿姨,她肯定是用假币的,我看到她放口袋掉包了。” 2、铁友 老阿姨惊讶,女生灵活伸脚,去踢黄牡丹腹部,想逃走。 黄牡丹反应快速,将其摁住。 她想起初二那年暑假,和父亲出差,在街边闹着买当地的纪念品。 父亲谈黄一单生意,但不让女儿黄牡丹知道。 挤出笑容,低头答应,父亲拿着一张百元钞票,递给纪念品的老板。 老板说父亲的是假钞,要换一张。 父亲就换一张,又说是假币。 换来换去,父亲竟然被连续换掉六张百元大钞。 父亲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被老板掉包了。 父亲身上全部就六张钞票,却被兑换成假钞,连买票回家的车票钱都没了。 父亲为了找派出所报案,带着她,满头大汗,步行许久,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周周转。 七拐八十九弯,天黑才找到派出所,将事情报了案。 忙活一整夜,到了第二天,才能买上回南滨市的火车。 她愤恨用假币的人,比抢劫小偷卑鄙多了。 如此嚣张跋扈,侮辱人的尊严和智商,该打。 黄牡丹拽着那女生的头发,拽到一边去。不小心撞上妇女中年男子,她抬头,绕开妇女和中年男子,将女生拖到一旁。 她伸出大腿,踢打女生的腹部,以牙还牙。 女生朝她脸吐口水,说,“你冤枉好人,你没有权利对我人身攻击。” 黄牡丹恨极了这种用假币的人,她伸手擦去脸上,被那女人吐上去的恶臭口水。 她不顾女生求饶喊救命,一边揪着女生的头发,一边抽打女生嘴脸。 将女生当成那个买纪念品的老板,往死打。 直到警察过来,她被带到看守所,关进审讯室。 女生鼻青脸肿,被送往医院,进行拍片子包扎。 黄牡丹说那女生用假钞,身上肯定有假钞。之后,警察告诉她,搜索了女生身上,没有假钞。 黄牡丹摇头,肯定有,这种是套路,她坚信没看错。 警察一边登记,一边回应她说,“就算发现用假币,应该报警,不能够进行人身攻击。女生的脸部已经被打肿,鼻骨很可能折断······” 警察抬头,对发呆的黄牡丹,继续说,“现在她在医院……” 黄牡丹无心理会警察,她回想女生明明将钞票放进牛仔裤口袋,她发现女生后,女生并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后来她惊讶,跟警察说,女生撞上妇女和中年男子,可能被及时拿走了假钞的证据。 她点头,觉得就是专业用假钞的团伙,见被发现,趁机过来拿走假钞,弄得现在无证无据。 她跟警察说,“附近的摄像头应该能查到。” 警察点头,盖章,让她签字,随后将她送进看守所。 回应她,会调查清楚的,“但是,你故意打伤对方,又是另一起案件。” 接下来,她反复见律师。 律师告诉她,女生的脸部严重红肿发炎,鼻骨折断,伤势级别,鉴定为重伤。 除了赔偿金额,需要黄牡丹本人出面道歉,这样能够争取从轻…… 她摇头,拒绝跟女生道歉。英雄本色,不需要跟卑鄙无耻的人低头,绝不。 她认定那女生就是用假钞的,即使侥幸带走了假钞票的证据,她也坚信,亲眼看到女生掉包钞票的事实。 警察说她打人不对,她觉得那女生就是欠收拾。 文文气气的模样,最能蒙过别人了,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人。 她在看守所呆了六个月,被带上人民法院,法庭上,她承认打人的过程。 “《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主观伤害他人身体的,构成故意伤害······“” 法官说完一锤敲下,故意伤害罪。 父亲在外,必定是又赔钱又道歉的了。最终,她被判了一年零11个月。 接下来的一年零五个月,她被拉进大山的女子监狱,进行劳动改造。 即使进去监狱,她也不觉得后悔。 她嘴里念叨,“宁可错杀三千,绝不可放过一个。” 她带着手铐,内心不觉有什么丢人,满身的正义感。 踏上战士道路,总要付出多一些的。 她觉得母亲那次,但凡有人,跳下水救一救,母亲顶多就是昏迷,不至于失去鲜活的生命。 人人都怕这怕那,恨死那种人了。 原本她打算考警校,就是考不上,她体质过瘦,又怕打雷,一打雷就全身哆嗦冒冷汗,更别说学习成绩了。 她在监狱结实了很多狱友,有了自己的帮派,被称为黄帮主。 狱友对黄帮主的崇拜,激发她出狱要创建俱乐部的欲望。 从有些想法,到落实计划。创建俱乐部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高敏这个男人婆,是监狱里,对她最好最义气。 她盯上高敏,是高敏健壮的身材,黝黑的皮肤,打架的气势,吸引了她。 她认为高敏是天生战斗士。 两人一言一语,趣味相投,成了结义的铁友。 高敏比她先出狱,承诺好了,在南滨市汇合,一起创造俱乐部。 黄牡丹出狱后,办理好手机号码。 她找出从监狱带出来,高敏寄到监狱给她的信件,上面有地址和手机。 她联系上了高敏,告诉高敏,到南滨市郊外的旧工厂,开始筹备俱乐部的开张事宜。 高敏联系上另几名出狱的女人,一起入住了旧工厂。 即日起,领着黄帮主发放的薪水,管吃,管住。 日后还会陆续有出狱女新人前来报到,在监狱约定好了,俱乐部汇合。 她们打开画纸,先将旧工厂,划分区域,车间、宿舍,将俱乐部的基地分配。 接着给俱乐部开始,刷墙、修补电灯、砌补断裂的砖头。 高敏在南滨市,和几名出狱人员,用完晚餐,各自洗澡刷牙去。 高敏担心黄牡丹家人不同意,现在入住旧工厂,筹划俱乐部基地,都是黄牡丹自己进行的,家人没有正面同意。 出狱人员,五年内,又无法当法定代表人。 这一关,必须等待黄牡丹跟家人达成共识,只要黄牡丹的父亲不同意,俱乐部场地、执照、启动资金,都会泡汤。 俱乐部想要在5·1号开张,是不可能,连俱乐部形成,都很可能会泡汤。 她手机信息响起,她拿出键盘手机。 打开微信,看黄牡丹发过来的微信,说明天4·1号,黄牡丹会跟家族吃晚餐,她会找机会,说服父亲同意办理执照。 高敏跑上二楼宿舍,扔下键盘手机,躺倒床上,闭眼回想在看守所和黄牡丹的时光。 那时候黄牡丹刚进看守所,被号长整,晚上只能在厕所边上,打地铺睡觉。 看守所号房备彻夜亮灯,让黄牡丹无法入睡。她半夜突然起来挑战号长,闹得整个看守所不得入睡。 最后黄牡丹床位没得到,还被换了号房,换到高敏的号房。 高敏第一次见到黄牡丹,就心动了。 黄牡丹不同其他女人。 黄牡丹身材高挑偏瘦弱,缺英气十足。 她身上自带领导气质,满身正义感,她不看低穷酸人才。仗义、慷慨。 她有一套自己看待价值的标准,是什么样的标准。 在高敏眼里,黄牡丹魅力无限。 但黄牡丹在看守所的几个月,除了打架,其他时间,基本上都是沉默不语的。 黄牡丹发现,被关押着的待审女人,才华横溢,人才鼎鼎。 成为劳改犯,住在狭窄长的号房,短时间,令她难以适应。 直到上了大山监狱里,黄牡丹才开始跟高敏吐露往事。 黄牡丹进监狱的某一天,在劳动车间,突然萌发想法,说下山后,要带着出狱新人创业。 这想法让高敏更加积极锻炼身体,她每天做俯卧撑,好保护黄牡丹。 在监狱,黄牡丹和狱友策划俱乐部,每天晚上的娱乐时间,都挤出来,和狱友一起画图设计场地,预算资金,手工版头、销路等。 出狱又再进监狱的新人都知道,一旦有前科历史,出狱后,找工作难上加难。 更别说攒钱回老家修建房子,供孩子上学的钱了。 但如果黄牡丹履行诺言,建立俱乐部。狱友觉得,凭借她们,在监狱训练出来的高端手工,出去开个俱乐部,无论是制造成衣、封盘、艺术品······绝对能赚到钱。 能拿到高工资,就可以完成建房子、养家糊口的心愿。 女狱友,每天盼望着黄牡丹快些出狱,实行建立新人俱乐部。 待出狱后,大家好有工作去处。 黄牡丹发现计划,受到众多的狱友赞同,她策划越来越细致,越来越有激情。 日子一天比一天快,高敏在2015年中秋前,就释放出狱了。 黄牡丹刑期到2016年1月上旬,才刑满释放。 高敏遵守和黄牡丹的承诺。 出狱后,高敏不待在老家,去南滨市找工作,等待黄牡丹出狱,一起建立俱乐部。 黄牡丹对人慷慨大方,给狱友加菜、买饮料、泡面······ 正是黄牡丹家人飞机票不断存进来。 让狱友更加信服,黄牡丹有实力,能带领她们,走向不同凡响的新生活。 家属给监狱内的亲人存钱,称为飞机票。 人被关押着,每日无作为,从天上飞进来的财富,所以称为:飞机票。 高敏认为黄牡丹不是家里富裕才慷慨,而是从骨子里的高尚品质。 她还有些救世情怀,这正是高敏十分爱护黄牡丹的原因。 监狱被隔离着外面世界,女狱友各方面生活,被限制,欲望疯狂。 每当有家属探视,从走廊外,狱友探头见到男人影子,监狱的女人会狂欢。 女人们会脱去衣服裤子、脱去胸罩、晃动四肢,疯狂对外的男人欢呼尖叫。 饥渴心声,一点不掩饰,欲望呐喊,漫天飞。 大山女子监狱,监狱宿舍内,同性恋泛滥如麻。性辅助道具五花八门。 有的狱友,为了证明自己的地位,拿藿香正气水,加些其他的东西,竟然能造出神仙水,让女狱友喝下。 竟然也神奇,女狱友喝下后,说身体发热,嘴唇发热,伸舌头舔嘴唇。 迫不及待脱去衣服,伸长脖子,晃动肩膀,整个人沉淀在飘飘欲仙状态。 狱友尖叫惊讶,崇拜不已。 造神仙水的狱友,得意洋洋起哄时,被监狱警察发现,拉过去关禁闭室一星期,还被加刑期。 喝下神仙水的女狱友,搂着抓她的监狱女警察,对着嘴狂吻,缠绕在女警察身上,整间宿舍的女人,笑掉大牙,不错过任何一个环节。 有的女狱友欲望极压抑,愿意付出加刑期的代价,换取一滴神仙水。 高敏第一次进监狱,曾经跟过几个女狱友发生身体关系。 她知道,有的是打不过自己,强迫被征服。 有的是身体需求,爬到对方床铺,相互抚慰。 高敏四肢坚硬,爱打架,黄牡丹家人三天两头寄飞机票。 高敏和黄牡丹成好友后,监狱内迅速形成自己的帮派,黄牡丹被称为:黄帮主。帮派地位,守得妥妥当当的。 黄牡丹从看守所,到监狱,高敏都全力守护着。 没人能碰黄牡丹,她自己也不碰黄牡丹,除非黄牡丹愿意。 3、家族 今天,2016年4月1号,愚人节。她出狱已经两个多月。 她昨天就跟高敏微信过,一定会想办法说服父亲的。 说微信的时候,她内心根本不知道,能否说服父亲。 她会争取,像背诵天文英语句子那样,做出去努力。 她已经被称为黄帮主,帮主必定言而有信,履行承诺。 新人俱乐部,一定会按照计划,在5·1号开张。 她在三楼卧室,换上外出衣服,斜挎上军绿色帆布大包包。 她喉咙闷着一股气,沿着木扶梯,慢慢走下楼。 她今晚要和父亲、母亲、弟弟黄小冬,一起到酒店,和黄氏家族吃饭。 今晚饭局,就是为了她是出狱人员的问题而相聚。 她很想待在家里,或者过俱乐部,接着筹划开张工作。 父亲让她过去参加饭局,是为了让她面对伯父叔叔们开口,表示自己不参加扫墓了。 好让族人准备清明扫墓的事宜。 黄家家族人,知道黄牡丹出狱。 眼下,他们最怕的事情,就是祖宗的坟墓被她从监狱出来,带来晦气,给玷污风水了。 弄得他们日后生意倒霉,所以,得拼尽全力,维护着祖宗风水,这是他们眼下的大事情。 早上她就想跟父亲说,不想去吃这顿饭了。 但是,她俱乐部的法定代表人,需要家人出面帮忙,才能办理。 刑满释放,五年内,不能当法定代表人。 她出狱后,围着郊外的旧工厂,也就是俱乐部周周转,父亲已经知道了,前些天他已经表态过,不同意她沾前科人员了,还说近墨者黑。 但是昨晚上说有家族的饭局后,父亲言语中,有些意思是,她吃饭表现好,他就会考虑,帮忙俱乐部办理营业执照,考虑当法定代表人的意思。 黄牡丹为了办理执照,她咬牙跟去。 她得让让家族放心,她不扫墓了,好让祖宗,没有被沾上晦气,常年保佑大伯叔叔好运气。 她就想让父亲,不但同意办理俱乐部的营业执照,还再同意支持一笔启动资金。 这样,就能顺利在5·1号开张俱乐部了。 想到俱乐部开张,她满血复活。 黄家族人,就怕被别的家族笑话。 那谁谁谁,黄家家族,有一个进过监狱的后代,给祖宗扫墓······ 父亲双手伏在后背,站在花园边上,等司机林叔叔从车库,开七座商务车出来。 黄牡丹和弟弟缓缓走出花园,站在父亲身旁。 妈妈捋一捋肩上的蚕丝披肩,朝花园走出来,又扭头走回去,扭头朝大厅内,叮嘱菲佣马莎尔,“马莎尔,我们晚上大约10点回来,热好虫草汤,放到隔水炖盅在饭桌上就好了。” 马莎尔露着八颗牙齿,回答说,“好的,没问题,太太。” 林叔叔开着黑色商务车,小冬坐副驾驶,父亲和妈妈坐第二排,黄牡丹坐在最后一排。 她低头坐在后排,闭眼想着自己,眼下已经24岁,不免叹气。 大学同学,做了电视台主持人的,已经陆续转正。 进监狱前,吃喝玩乐有爸爸靠着。 她最想去的是警校,但高中那会没达到体能训练。 后来看那些主持人很能显摆,她便报考了播音主持专业。 进监狱后,她要带领监狱的女人们创业,说不通这是不是就是梦想。 出狱后,她马不停蹄地实施俱乐部的建立。 在监狱中,她就立下监狱中的承诺。 承诺出狱后,定会成立俱乐部,让狱友光明正大生活,不再隐藏前科身份,混在社会的底层生存。 而且,俱乐部必须在5·1号开张,这件事情,无比重要。 想到即将拥有自己的俱乐部,满血复活。 林叔叔在酒店门口停下,“黄总,到了”。说完迅速下车,给父亲开门。 妈妈挽着父亲的手臂,跟着酒店前台的接待人员点头微笑。 她挎着帆布背包,跟着走进酒店大堂,被弟弟从后面揽着肩膀问她,“姐,你背个这么寒酸的包,跟着酒店一点不搭调,你是不是故意气爸的?” 她翻白眼,看一眼酒店内华丽的彩灯,她闭嘴不语。 她偷偷把零钱,花在俱乐部那边的工资开销,虽然到五一才开张。 俱乐部成员,已有六人,按照监狱的约定,陆续前来俱乐部报到。 狱友们一听,每个月和开张同等待遇,月月有薪水领。 狱友们兴奋,每天早起,刷墙、补水泥、扛砖头。 想到俱乐部下月就开张,狱友会神经质,拿起扫把、拖鞋,当麦克风,唱起《追梦赤子心》,“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父亲严肃的脸,到了酒店包间,立刻挤满笑容,“大哥,三弟,别来无恙······” 大伯父出来挽着父亲肩膀,“唉,二弟,哪里话,快快进来坐。” 接着三叔安排入座。 包厢内两圆桌坐着的,全是老男人和妇女,还有几个堂哥堂弟,乌烟瘴气。 黄牡丹家族每年清明、春节都一定会事前聚一餐,商讨家族聚在一起的大小事宜。 黄牡丹跟着挤出笑容,想一起走进去,跟小冬喊大伯父三叔好。 她被三婶拦在门口,放一张凳子,再摆上一盆水,水里面浮着几张柚子叶。 “牡丹啊,不会三婶嫌弃你啊,是风俗一定要这样,给你去去晦气,快快金盆洗手。”妇女满面笑容说着。 黄牡丹晃动短发脑袋,点点头。 她在家就被父亲训过话了,要和和气气。 家族人很敏感的,面无表情,就以为你生气了。 背后说有钱没教养,没素质。 她心想,为了俱乐部,和和气气。 她学习家里的菲佣马莎尔,露出八颗牙齿。 她咧嘴点点,回应三婶,“三婶真是心细,谢谢三婶。” 她扭头看两头的服务员,小声说三道四的样子。 她低头,挽起袖子,在绿色柚子叶的水盆里,洗手。 三婶婶一旁念叨佛语,大意是洗去晦气,让倒霉鬼走开,别跟着。 她接过服务员的干毛巾,擦拭水滴。 她用余光,看着父母在包厢内,左右打招呼,好似女儿即将要出嫁了一样兴奋。 她迈动脚步,想跨进包厢。 她又被三婶拦下,三婶麻利招呼那几个妇女,扛出一个火盆,点燃火堆。 周围服务员、红色旗袍的女接待员,都在盯着火盆看。 三婶大概早已跟酒店打过招呼,不然服务员怎么不来拦着? 三婶满面笑容说,“牡丹,跨过火盆,赶走牛鬼蛇神。” 黄牡丹面膜无表情看着父亲,被父亲动眼色。 她又鼓起笑肌,挤出笑容,轻轻点点头,“谢谢三婶。”说完她跳起,跨过火焰升起的火盆。 她终于走进包厢,深呼出一口气,坐到小冬旁边。 服务员举着托盆。她被吓一跳,以为又是什么变态花样。 服务员拿夹子,夹了一块冒气的白毛巾,递给黄牡丹。 她一看是白毛巾,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气。伸手接过,将手擦拭干净,下意识想扔下毛巾。 她屏住呼吸,环视父亲那双眼睛,将她盯得死死的。 她又将白色毛巾叠整齐,放回服务员托盘里,微笑对服务员说谢谢。 服务员说了句用餐愉快,便绕过另一张圆桌,离开包厢了。 随后,大伯父让服务员上菜。 接下来,大家纷纷客气,推让到底谁先夹菜。 第一个夹菜的人选,最后,落在父亲和大伯父两人身上。 父亲右手捂着筷子,一再坚持,“尊老爱幼,老祖宗的规矩,必须大哥先来。” 说完,大家起哄赞同,大伯父心满意足点头,拿起筷子,做第一个夹菜的人。 黄牡丹看黄小冬,偷偷收起打游戏的手机,拿筷子跟着夹菜吃饭。 她从小到大,家族的饭局,她都看着大伯父先夹菜,然后才到父亲,最后三叔,接着是妇女们,堂哥堂弟们······ 唯独这次,大伯父,弄得这般推脱。 父亲提到老祖宗规矩,大伯父才安心夹菜。 为的不就是让父亲点明,老祖宗规矩,依旧大过天。 绕了半圈,就是指她,老祖宗有规矩,有过污点的,都不能参加扫墓,不利于坟墓的风水,尤其是进过监狱的犯人,晦气最重。 全家家族,就靠着那点风水,顺利将工厂干到今日。 父亲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大哥,下有三弟。 其他几个伯父叔叔,是跟父亲同一个爷爷的堂兄弟。 父亲年轻时,除了接下爷爷分的成衣工厂。 随着经商的日子,父亲变得大胆。 跟妈妈说看到了发财的机会,不顾妈妈反对,跑去抵押房子,四处借钱。 那年工厂的工资拖到过年都没钱发放。 黄牡丹深刻记得,大年除夕,都黑灯瞎火,轻声吃年夜饭。 她知道,一旦发出声音,围墙外面的工人,会举着铁铲,立刻杀进来了。 黄小冬,满头大汗,吸着鼻涕,屏住呼吸,靠墙壁躲在地板上,抓着碗筷,慢慢咀嚼着白米饭。 父亲承包了烂尾楼,生意翻来翻去,才有了今天的黄氏集团。 在南滨市被评上十大杰出富商,励志的创业历史,被采访后又写进财经杂志。 父亲那点资产,比起全国富商,离得十万八千里,但是在黄家家族里,作用颇大。 大伯父前些年,工厂的生意不好,跟父亲周转了几次资金,生意才回魂。 三叔爱好赌博,去年春节输了钱,被押了房子,连车子也被诱惑拿去押高利贷,也是父亲帮忙动用人力、财力,才给赎回来。 现在,黄牡丹进过监狱,大哥和三弟都不好意思开口,不让黄牡丹参加黄氏家族扫墓。 他们也怕父亲爱好脸面,偏袒女儿,让女儿破家族规矩,沾坏了祖宗的风水。 父亲知道这事。 他故意在今天,4·1号,先设饭局,把话跟兄弟说明白了,让兄弟放心回家,安心策划清明扫墓的大小事宜。 黄牡丹夹起一颗上海青,放进嘴里咀嚼 父亲低头,对她动动下巴。 她点头,立刻噎下一口上海青,擦拭嘴巴,站起。 她挤出笑容,列出牙齿,对着两桌子的人们点头鞠躬,“伯父伯母们,各位堂哥堂弟们,我今天有几句话,得耽误长辈们一些时间,说几句。” 大家安静下来,少了往日的鼓掌和笑容,当她是越狱犯人,斜眼睛看她,等她说。 大伯父挤出笑容,三叔假装诚意盯着她,等待她开口。 她深呼吸,将自己刚刚刑满释放,晦气过重,所以,暂时不去扫墓了,按照父亲在家说好的版本,一件一件都按顺序说完了。 大伯父摇头,让她坐下。 她看父亲,见父亲没看她。她拒绝伯父,自己继续站着。 大伯父放下筷子,拍着父亲的肩膀,“时代变迁了,老旧的规矩,得去一去,让牡丹回,得回去给祖宗扫墓。左右都是黄家人。” 大伯父抬下巴,让黄牡丹坐下,黄牡丹挤着笑容,咬着牙盯父亲,发现父亲没看她,她摇头,不敢坐下。 三叔回应,“对对对,牡丹必须回去,别弄得我们家族多不开化似的,放心回,谁也不敢说什么,对吧二哥?”他扭头看向父亲。 父亲深呼吸,放下筷子,对看女儿一眼,见女儿笑容挤出来,他才开始说话。 他露出坦然的笑容,“不管到多少代,规矩都得守着。来来来,大哥三弟,继续吃饭吧。” 说完,父亲夹菜给大哥,大伯父让大伯母起身,过去摁黄牡丹坐下,大家才又接着吃起饭来。 黄牡丹比进看守所的第一夜还难熬,她慢慢咀嚼着饭菜,吃力咽下口中的米饭。终于熬完饭局。 直到离开包厢,大伯父还说着,让黄牡丹回去扫墓,不回去不行,三叔也上来凑话,必须回去扫墓,家族人不嫌弃。 黄牡丹咧嘴点头,心真是累死了。 明明担心监狱的晦气,弄脏了祖宗风水,待开口说不去了,又一个劲地说让回去。 她呼出一口气,她回想这饭局,前后没出什么差错,父亲大概会同意俱乐部的事情。 大家纷纷握手散去,待父亲买了单,一家四口,一同坐上林叔叔开出来的黑色商务车,缓缓开回家中。 黄牡丹惦记着,俱乐部的营业执照,父亲同意办理营业执照,就意味着,同意她带着前科人创业了。她有点拿不定父亲心思。 她坐在车里,从帆布背包,掏出手机,刷朋友圈,看别人发愚人节的恶作剧。 大学同学,宿舍群,给她私发来几张照片。她点击,放大看看,是她男朋友,陈鑫。 她看到陈鑫跟其他女人搂抱的照片,她耸起眉毛,瞪大眼睛。 第一时间觉得是恶作剧。 后面,大学同学又发了是另几张照片,告诉她,陈鑫被万人迷李青青盯上了,很可能已经发生那种关系了。 4、恋人 真是坏事传千里。 她估计,在她进看守所那阵子,也是这样,被同学传来传去的重大新闻。 她盯着照片里,李青青上身,赤裸着的两堆胸脯肉,她胃里的上海青,和米饭正在上下翻腾。 陈鑫,是在她进监狱前,双方家长安排的男朋友。 黄家和陈家,在生意上一来一往,父辈成了好朋友。 进监狱前,已经谈了半年时间。 如果不是进监狱,现在应该订婚了。 她一开始以为是恶作剧,被人愚弄的。 随后又发来一段视频,陈鑫脸蛋红扑扑的,搂着李青青······ 她才开始相信这件事情。 李青青是大学里,出了名的万人迷。身材里,该细的细,该傲挺的傲挺。专门进攻富二代。 陈鑫家里虽然比不上黄氏家族,但在南滨市,也是前排名列的富商。 她回想跟陈鑫,大概交往了半年,牵过手。 春节过后,在车里,陈鑫向她提出,很想要干那个。 她家族管教慎严,女性,只能婚后才能有那个行为,她果断避开了。 否则又要在黄家众人面前,罚家规,场面还不知道会有多难堪。 她出去玩耍,妈妈都叮嘱,不能够在外面过夜。 眼下的情况,不同以往。 一个从监狱释放出来的劳改女,陈家碍着父亲的颜面,也不好意思开口提分开,显得势力。 她看着陈鑫搂着李青青自拍的样子,她咬紧牙齿,翻白眼。 她收起手机,抬头贴近后背,随着林叔叔开的车子,缓缓回家。 第二天,星期六,黄牡丹吃过早饭后,洗漱,找出大学考得的驾照,放入背包里。 她想拿自己的X4,发现X4不在车库。 她跟母亲要黑色路虎的车钥匙。 母亲唉唉点头,拿路虎车的钥匙递给她,告诉她,“小冬开你车子出去玩耍了,从我这里拿的备用钥匙。” 她跟母亲点头,接过钥匙。 她开父亲的车子,慢慢驶出小区外面。 她约陈鑫见一面,把事情说开了,分手也需要一个分手仪式。 陈鑫回复她,说今天跟朋友打游戏,没空。 她大学同学截图发过来,上面是李青青昨晚上发朋友圈的地址,连房号都有。在五星酒店过夜,估计跟陈鑫开房。 她打算直接杀到酒店,太久没开车,又是父亲的手动挡,老熄火,一卡一卡,终于停好车子,走上酒店。按着房号敲门。 开门的是陈鑫。 黄牡丹看着陈鑫穿着酒店白色长袍,陈鑫见到黄牡丹时,他拉长脸瞟她脸色,咬紧牙关,掩盖呼吸急加快。 房内传来一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小鑫鑫,是谁啊?” 陈鑫光看着黄牡丹,低头,未听见房内女人的声音。 李青青扭扭捏捏,拿白毛巾擦拭湿头发,赤脚走出来,见到大学同学黄牡丹,立刻绷紧脸,对着短发的黄牡丹,斜眼翻白眼。 陈鑫跟黄牡丹说,他进去换衣服就出来,让黄牡丹等一等。 黄牡丹瞪一眼李青青裸露的肩膀,还有鼓起来那两堆恶心的脂肪。 她跟陈鑫说,“不用换了,就在走廊尽头,说完就走,穿什么都不影响。” 李青青拉着陈鑫手臂撒娇,陈鑫甩开,“没听见?有事情谈,起开,关门。” 李青青鼓着嘴巴,背着陈鑫,用嘴型轻声发牢骚,退回房间,轻轻关起房门。 黄牡丹走到走廊,停在露台,对着楼下细小的人影,偷偷深呼吸。 陈鑫心目中的黄牡丹,没有太突出的身材,也不会撒娇,不管到哪里,她都直起脖子,抬高头。对他而言,这样的女人十分独特。 他跟过五花八门的女人,唯独没有跟过黄牡丹,不免多了几分神秘。 黄牡丹家族的严格管教,加上黄牡丹自身控制能力强。 这一点,让陈鑫内心十分敬佩,他历来都无法控制自己的下半身。 目前为止,他没尝试过控制,他也不需要控制。 虽然陈鑫家人知道黄牡丹出事,没有说些什么意见。 但是,有过前科的污点,这门亲事注定是成不了的。 谁家愿意娶一个从监狱释放出来的女人? 陈鑫还没有做好准备,如何了结黄牡丹这段纯洁的爱情。 他反复抓紧拳头,咬紧牙,仔细听黄牡丹说什么。 黄牡丹见陈鑫过来,她双手抱胸,清嗓子,抬高下巴,,“陈鑫,我们······到此为止吧。” 黄牡丹用余光,看到陈鑫肩膀凑过来,张开手臂想拥抱她。 她灵敏退后,摇摇头,“什么也别说了,我都能理解。叔叔阿姨那边,你回去解释,我爸妈这边,我回去解释。各自找各妈。” 说完,她从帆布大挎包里,拿出一包,用牛皮纸包好的包裹,递给陈鑫,“你送我的包包、项链、纪念品······都在这里。” 陈鑫咬牙接过大大的包裹,看着黄牡丹快速转身,双手伏在帆布挎包上,大步离去。 他靠墙,将包裹捏紧,咬牙看着黄牡丹消失在通道里,伸脚踢一脚墙壁,又捂着脚头嗷嗷喊,他穿着白色睡袍,走回刚刚的房门。 李青青见陈鑫包着包裹回房就已经绿着脸,他关上房门后,将杯子、烟灰缸……全都砸在地上。 吓得李青青往后退缩几步。 她恨死黄牡丹了,从高中,到大学,有黄牡丹在的地方,都不会好事情。 黄牡丹将军绿色帆布挎包,放在副驾驶座上,她手动挂着挡,将黑色路虎发现四,开到马路边上。 南滨市的中午,一辆黑色路虎车,缓缓穿梭在大道、立交桥、坡道上······ 她以为自己做足了分手的准备,没想到,心脏却一直滑落······ 陈鑫是她的初恋。 陈鑫很会说笑话,纪念日会请她一起吃饭。她以为这就是爱情的样子。 进了监狱,陈鑫没有写过信,也没有去监狱探望过她。 她在看守所,就常问自己,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 上了监狱,她就不问了,她知道,爱情无论什么样子,都不会是陈鑫那样子。 她从监狱出来,就开始酝酿,如何结束这段恋情。她以为不会有太多感觉。 从昨夜的愚人节里,看到同学发来的照片、视频,再到今天来到现场,亲眼目击陈鑫和其他女人呆在一间房,她中间的心脏,一直滑落,直到落入谷底。 此刻握着方向盘的她,胃里的内脏翻滚剧烈,呼吸越发艰难。 她车子爬在半坡,车子熄火了。 她咽下喉咙的翻滚,重新挂挡。 车子刚开动起来,又熄火了。 她再次发动,车子每次刚上去一点点,然后又熄火。 “嘀嘀嘀······嘀嘀······”后面车主按喇叭的催促声,陆续响起。 后面传来喇叭的催促声,让她身子越发滚烫。 听着车主抱怨的脏话连篇,黄牡丹脸开始发红,额头冒汗。 她咽下口水,有力无气,重启车子挂一档,放手刹、放离合、放刹车······又熄火。 后面坡下,已经堵成一条长城。 她后面雷克萨斯的车主下车,黑色着装的男士,走向她的驾驶座,敲敲玻璃窗口,示意黄牡丹开车窗。 黄牡丹紧张,尴尬不已。 肯定来问冬问西的,任他问什么,都已经没有回答的精力了。 左边车窗,又被男士敲一敲,震动着她的耳膜。 她深呼吸,摇下车窗。清晰听见后面辱骂的嘈杂声······ 她与男士的眼神,对持几秒。 男士皱眉头挪开眼神,先开口,“你好“。” 她听见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滴滴滴······嘀滴滴······” 她咽口水对男士点点头,表示回应。 她继续盯着男士侧脸。 男士伸头看驾驶座的操控盘,看了看档位,耐心跟她说,如何挂挡,如何松开离合,控制其中的平衡度,就可以成功发动车子上去了,让她按照方法,试一试。 黄牡丹点头,然后后又摇摇头。 她实在没有信心开上去了。 男士弯腰,对视她的眼神,反问她,“是否······需要我帮你把车子开上去?后面已经······” 黄牡丹用力点点头。 男士让开,等待黄牡丹开车门下来。 他看着黄牡丹打开车门,然后撅起屁股,直接从驾驶座,爬到右边副驾驶,拿开帆布包包,坐在副驾驶,安静等着他上车。 男士耸一耸眉毛,瞪大眼睛。然后才伸手打开车门,坐上车子去,关起车门。 黄牡丹见男士系上安全带,她瞪大眼睛,看着男士手掌握住方向盘。 男士手背的手筋格外凸起,她盯了许久,直到车子发动声响起,才扭头看男士的脸庞。 男士扭动车钥匙,启动车子。他用温和的语气很她说,“离合不能放太多,也不能放太少,否则,就会熄火。” 黄牡丹盯着男士的喉结,沉默不语。 她看着男士将车子缓缓启动上去。 男士轻声呢喃:“慢慢意会,无论是坡还是砍,总能开过去的。” 顿时间,黄牡丹眼泪差点溢出来,她深呼吸,咬紧牙关,强咽下喉咙涌上来气体。 男士将车子停好,拉起手刹。扭头想跟她说些什么,见她拉长脸,抬高下巴,故意扭头看向前档玻璃。 男士沉默,伸手打开车门,起身下车,轻轻关起车门。对车内礼貌点点头后离去。 黄牡丹微信响起,她从帆布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大学同学群,将她从群里踢了出来。 她知道,五一有一场大学同学聚会。 这回好了,家里祖宗墓地不让扫,恋人出轨、分手,现在连同学群都将她踢走。 黄牡丹伏在副驾驶,咬紧牙关,颤抖嘴唇,她深呼吸,沉默片刻。 伸手拨弄着黑短发。 她想起男士的话,“慢慢意会,无论是坡,还是砍,总能开过去。” 她抓一抓发尾,发觉头发长得飞快,出狱三个月,已经快成中发了。 她深深地乎出一口气,反复三次。 她嘴唇不再颤抖,呼吸正常,心脏从谷底慢慢上升。 扭动车钥匙,启动车子,去超市买了几袋东西,她哼着轻快的歌曲,将几袋东西放进后尾箱,关起车门。 踩下油门,开往南滨市郊区外的旧工厂——新人俱乐部。 黄牡丹的黑色路虎开到了新田下村,看到熟悉的绿色铁门,她慢慢踩刹车,减慢车速,准备拐弯到对面的俱乐部。 她横在空旷的马路上,慢慢掉头。 俱乐部的成员听到车声音,从走廊探头出来,大喊,“黄帮主来了,开大门开大门。” 接着,小胖打开绿色大铁门,让黄牡丹车子开进大院内,关上绿色大铁门。 黄牡丹下车,关起车门,捏一捏小胖的脸颊,抿嘴微笑。 小胖逃脱开,跟黄牡丹说,“黄帮主,你轻点,上次被你捏得疼了好几天。” 小胖走到院子围墙,继续对着墙壁,补刷脱落的水泥。 黄牡丹让老黑从后尾箱提出一袋牛肉,老黑大笑,“今晚又是大餐,跟着黄帮主,不是鱼就是肉。” 说完,老黑笑嘻嘻,接过沉甸甸的袋子,走过厨房打开新冰箱,将牛肉一份一份,整齐冰冻起来。 黄牡丹跟着老黑到厨房,看着老黑摆放牛肉,老黑扭头见黄帮主发呆,“黄帮主,什么情况?” 黄牡丹挤出笑容,跟她说没事,让老黑多煮牛肉给成员们吃,调养好身子,等俱乐部一开张,就撸起袖子加油干。 老黑大笑,晃动花白的短发,驮着背,点点头,“好咧。” 高敏听到黄帮主回来,她放下捶木床的锤子,飞快跑下楼,跑到厨房门口。 高敏见到黄帮主眼睛发红,假装没发现,·笑嘻嘻搂着黄帮主肩膀,“黄帮主,吃了没,想吃什么,我弄吃的给你,包你会说好吃。” 黄牡丹双手抱着高敏手臂,将头慢慢靠在高敏的肩膀上,“本姑娘需要进化一次,再进食。” 高敏一听,张大嘴巴,想知道黄帮主到底又要搞什么名堂。 5、赌注(一) 高敏顺势搂着黄牡丹的腰间,笑着“矮油矮油”地回应她。 她对高敏翻白眼,不让再喊矮油。 随后,她过去叫小胖停下刷墙,让小胖从车后尾箱提出另一袋东西,小胖张开袋子看是美发工具,扛过去交给老黑。 在监狱里就听说,老黑上监狱前就是开美发店的。 老黑翻看里面的染发剂,各种颜色都有。老黑张罗另几个女人停下手中活,让一起过来搭把手。麻利开罗,开始给黄帮主弄发型。 老黑笑眯眯,她曾经开了十几年的美发店,今天算是去去手痒。 老黑先让小西小欧,画出发型设计图,高矮胖瘦的女人,围在吃饭桌上,拿笔纸张,画出黄牡丹椭圆的脸型,有模有样设计发型图。 老黑让小胖帮忙,剪开袋子里的美发刀具。 高敏靠在黄牡丹椅子边上,见黄牡丹心情明显低落,故意装着的。 只有她能观察出黄帮主的喜怒哀乐。 小西拿过来几张发型效果图,黄牡丹点头,一张张筛选,说大概修剪一下,染个色,保留一定长度就行了。 小西点头,翻出另一张,“黄帮主,这张比较适合你,相对比较长一点。” 黄牡丹点头,问高敏如何,高敏点头。“刘海不合适你,其他挺好。” 黄牡丹将选定的发型图,递给小西,叫按照设计图上弄,不留刘海就行。 小西一蹦一跳过去,告诉老黑,“”黄帮主选定要这张了。” 黄牡丹反问老黑,是不是先洗头? 老黑说先剪头发,然后染发,不需要洗头,头越油越好,好让染发剂渗入毛鳞片。 高敏盯着黄牡丹眼睛,“越油越好,听见没?” 黄牡丹伸手摸摸头发,昨晚没洗头,全是饭店的烟熏味,她忍不住抿嘴笑。 在老黑的指导下,俱乐部成员,麻利给黄帮主剪头发,染头发,焗油。 老黑让妇女拿吹风机,加热风吹头发。 又让黄帮主蹲到水龙头冲洗干净。 最后上发膜焗油,再包裹头发,拿吹风机加热吹。 黄牡丹最后一次清洗,又坐回椅子,头发被吹干。 她的发色显出来,板栗浅棕色,她的皮肤白了许多。 她左右晃动蓬松的新发型,看看发色是否均匀,满发丝,油光满亮。 老黑挤出几滴精油,双手对抹几下,在抓到黄帮主的发尾上,头发更加亮了。 完成发型,俱乐部成员去洗手。只剩老黑收拾现场工具。 高敏坐在一旁,看着黄帮主的侧脸,发现帮主的气色比在监狱红润许多,脸蛋也圆了一圈。 黄牡丹对着小镜子,左右晃动脑袋,看新发型,新发色,扭头对高敏。“男人婆,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高敏点头,深情看着黄牡丹,“被你迷死了。” 黄牡丹被逗得呵呵笑,她伸手去捶打高敏的手臂。然后轻轻放下圆镜子,让高敏到车子,打开尾箱帮忙拿东西。 高敏瞪大眼,“你不要告诉我,还有东西要拿出来?” 黄牡丹上下晃动肩膀,点点头。 高敏嘀咕。“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呢?悠着点,就要进入用钱之际了。要是你爸喊一声不给你资金,我看你还大手大脚花。” 黄牡丹扭头对高敏做一个鬼脸。 随后,高敏提出一袋东西,打开袋子,一看是一盒盒崭新的手机。 她按照黄帮主要求,提到大厅,放在桌子上。 黄帮主让她将里面的手机拿出来发放,人手一台。 俱乐部成员进入俱乐部后,虽然开始领工资。 但是大家刚出监狱,得到的工资,除了给自己留少许生活杂物费,基本会将钱寄回去,或者存到银行卡。手机根本不舍得买,毕竟刚刚出监狱不久,手里十分拮据。 高敏将五台手机发放完毕,五个成员欢乐沸腾。 高敏拉长脸,拉黄牡丹手臂,走到外面,“你是不是缺心眼啊?六个人,买五台,我的手机是键盘的手机。我的呢?我怎么就被你遗忘了?” 黄牡丹哈哈大笑。 然后她从帆布挎包拿出一台崭新的苹果6S,递给高敏,“我的贴身护卫,哪能忘记?去年9月份刚刚发布的新型号,独你用苹果手机,她们可没有这待遇。” 高敏翻白眼笑,接过新手机,看上面颜色标着是黑色的,她点点头,“行啊,我得好好保护好了,跟黄帮主情侣机啊。我们一对。” 黄牡丹听到一对,立刻翻白眼,摸摸肚子,跟说肚子饿了,高敏点头,抱着手机,冲过去厨房弄吃的给黄牡丹。 黄牡丹坐在厨房的木凳上,大口吃着高敏弄的番茄鸡蛋面条,放下碗,拿纸巾插插嘴,点头说好吃。 高敏侧过脸,对着黄牡丹说:“来,亲一个,对我表示一个。” 黄牡丹伸拳头捶开高敏侧脸,起身就跑上楼。 高敏追着黄帮主,楼上楼下玩乐。 黄牡丹帆布挎包里的手机响起,她看到来电是弟弟黄小冬,滑动接听键。 电话中,黄小冬告诉她,父亲让她回来,商讨俱乐部的事情。 黄牡丹快要将电话挂断时,小冬又说,“父亲脸色发绿,估计没有好事情。” 黄牡丹挂掉电话,昂头盯着天花板,发呆片刻。 然后让高敏到楼下打开铁门,她要开车回家。 她要看看父亲是不是为了俱乐部的事情。 俱乐部的事情的确该和父亲谈了。 高敏还没说出让她路上注意安全的话,她的车子就开走了。 黄牡丹回到家中,把车停到车库。 她绕过花园,走上房子大门。 大厅门开着,她想看到父亲,但只看见母亲坐在大厅沙发上。 她还没做好准备,跟父亲谈俱乐部启动的事情,要办理法定代表人,还有要启动资金。 她深呼吸,迈开步子,往大厅里面走进去。 她走进去后,妈妈满脸笑容,让她上楼换上居家服,下来聊聊天。 她从看着妈妈嫁给父亲,妈妈对待她永远一副慈祥的模样。 妈妈想什么,她永远拿不准。 她问父亲在哪里,妈妈说等会就回来了。 她上了扶梯,又问小冬呢,在哪里? 妈妈说也是等会回来了。 她慢慢上楼,到了二楼,扭头看妈妈没有跟上来,她加速跑上三楼,在洗手台快速洗了手,跑到卧室,关上门。 从包里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小冬,到底什么情况,见不到父亲,心里莫名慌慌的。 她手里抓着手机,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咬着食指,在卧室来走来走去。 她手机信息突然响起,她停下脚步,打开手机一看是短信。 是黄小冬发来的:姐,快来,旧工厂,爸要拆了俱乐部。 黄牡丹张大嘴巴,伸手捂住,没叫出声来。 老爸不在家里,心里总是发慌,爸还真去俱乐部搞事情了。 她拍拍胸部,缓和呼吸,重复深呼吸,深呼吸······ 她往挎包里装进手机,捂着挎包,大步快速跑下楼。 想起父亲的车子是手动档,她又跑上楼,拿了自己宝马X4的车钥匙。 妈妈见了黄牡丹晃动着车钥匙冲下楼,她起身过去阻拦,“牡丹,你急急忙忙这是要去哪里?” 黄牡丹甩开妈妈,沉默不语,直冲冲越过大厅,向花园外走。 妈妈追到车库,“牡丹,你听妈妈说,你就从了爸爸,别跟爸爸冲突,爸爸血压高。” 黄牡丹咬牙,想凶妈妈几句,但她想起第一次来月经,第一次胸部发现硬块······ 这些都是妈妈帮她处理,她深呼吸,咬牙,“每次有事情,就拿爸的高血压来压我。动了我俱乐部,就是爸的血压崩塌了都不管用。” 她翻白眼说完,扭头走去,伸手打开车门,将车子开出去。 她听不见妈妈喊,“开车慢点,要慢点······” 她发现一路都是红灯,停停等等,才驶出市区,开往郊外的俱乐部。 父亲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解散俱乐部。 坚决不让女儿葬送美好的前程。 黄牡丹到场时,父亲正在大院内,让高敏们列成整齐的队伍,父亲来回中,面对着六位俱乐部成员洗脑,滔滔不绝,说着人生大道理。 她瞄到院子内,林叔叔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沓沓整齐的现金。 只有黄牡丹知道,父亲在绕着弯子,让成员开心拿桌子上那一沓沓的钱,离开俱乐部,然后充满希望,信心满满重新找工作。 这样俱乐部就自然不存在了。 俱乐部成员,站立笔直,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同时发出笑声。 黄牡丹拔了车钥匙,走下车,大步子走到俱乐部大院内。 父亲扭头见到女儿黄牡丹的白色车子,对后面的黄小冬瞥了一眼,知道肯定是儿子放风了。 他见女儿到场,迅速结束了谈话。 让老林拿一沓一沓现金,整齐有序地发放给成员。 他跟成员们说,“不能光说前程,也得顾着眼下。” 父亲让大家领取现金,告诉俱乐部成员,每沓五万,方便找到工作前,开销生活。 黄牡丹进入大院内,小胖和长牙纷纷笑着,咧着牙齿和黄帮主打招呼,她们两人正在桌子面前,跟林叔叔领取现金呢。 高敏抬头看黄牡丹,想上前问清楚情况。 黄牡丹话还没说,被父亲动眼色,让她到大院外面。 她边走边扭头对高敏摇头。 父亲走到了外面,看着女儿不语。 黄牡丹摇头,问父亲为何这样? 解散俱乐部完全没有经过商量,就背后袭击,这可不是黄家人会做的事情。 父亲点头,胸有成竹点头,说:“没错,不过现在俱乐部成员已经达成一致了,她们会领走现金,离开这里,重新找工作。 世界如此大,没了新人俱乐部,世界照样转动。 黄牡丹连忙摇头,反驳父亲,不可能解散俱乐部,俱乐部成员不会离开,绝对不会。 父亲昂脖子抬头思考片刻。 见女儿慌张的模样,发现她的眼眶有些发红。 女儿不轻易在人面前哭泣,这特点接她亲生母亲。 父亲咽一咽口水,望着女儿一举一动。 黄牡丹咬牙,压着声音,“爸爸,你就是一个卑鄙小人。励志着千万创业者的集团总经理,竟然如此卑鄙。” 父亲抬高下巴,咬牙,沉默片刻,“卑鄙换你前程,值。” “你磨灭了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崇拜和尊敬。而这种卑鄙,我也可以复制。”黄牡丹的眼泪夺眶而出。 父亲歪着脖子,抬高下巴,压低声音,“怎么复制?” 黄牡丹伸手快速擦拭去泪水,收起哽咽,“女子监狱大把人才,每月都有很多新人从监狱释放出来,她们都会来找我一起创业。这是我们在监狱立下的约定。今天你解散,明天我又重新启动。过往对你的尊敬,今后不会再有。” 黄牡丹对视父亲眼睛,呼出一口气,补充,“如果今天俱乐部就这样被解散的话。” 黄牡丹咬牙,闷着喉咙的气,继续父亲正眼对持。 父亲对持片刻,晃动脑袋点点头。 俱乐部成员散了,有必要让女儿一个台阶下。 他问女儿要不要打赌。 他在不希望成员解散后,女儿不拿他他是君子,还被一个黄毛丫头沦为小人。 黄牡丹看着一个个成员拿着现金,笑嘻嘻交头接耳。 她深知父亲的洗脑能力,所有不对的事情,被父亲给绕一圈弯子,就会变得合情合理。 所有对的事情,让父亲说一通,自己就会瞬间无地自容。 这是父亲与伯父三叔不同的的天赋。 她眼看着俱乐部就解散,这一仗,又是和学生时跟父亲斗争代一样,被父亲打得措手不及,落花流水。 她听父亲说打赌,她还有选择么,昨夜的晚宴,父亲还有些意思,表现好会得到他考虑。 结果,父亲就不闻不问,直接杀来俱乐部,只手就解散了俱乐部。 她感觉这根本不是打赌,不过是一个让她服气的仪式。 但这是唯一挽回她俱乐部的方法,一旦下赌注,无论输赢,父亲都会坚守承诺,这是父亲的信誉。 战士风雨路,应该迎面而上,而非服从他人随意扭改命运。 她点点头,跟父亲说,接受赌注。 6、赌注(二) 她说出她赢了后的条件。 赢了她要经营俱乐部,要黄小冬当法定代表人,要父亲支持俱乐部启动资金,还要一辆车,就是她刚开过来的宝马X4。 她知道,现在提什么条件父亲都会答应。 父亲点头回应大致没问题,但资金一百万封顶。 他还是说,只要女儿赢了,他就亲自当俱乐部的法定代表人,用不着黄小冬。 父亲即使掌控赢的胜算,也会预算输的成本,不会盲目答应任何条件。 一旦答应,就履行诺言。 否则,下属和后代人,也会无视诺言的重要性。 恶性循环,久而久之,言而无信就会越发泛滥。 他想,女儿不可能赢。 但赌注就要堵得像模像样,让人心服口服,这是赌注的意义。 父亲说,要是黄牡丹输了,就解散俱乐部,不再跟出狱人员来往接触。 自己创业或者跟着父亲做事业,或者继续她的学业进修,都随她意。 黄牡丹见父亲点头。 她脑力盘算,一百万肯定不够。一个月光工资就去五万,吃喝拉撒就不算了,买器材、买布料边角料配件······ 她自己点点头,资金不够,日后可以跟父亲撒娇卖萌要,眼下是保住俱乐部。 接着她用力点点头同意父亲条件。 父亲跟她和弟弟做任何事,打任何战斗,他都会直接说选项范围,不会说都是为你好之类的话语,这是她敬佩父亲的地方之一。 父亲点头,说出赌注规矩,输赢标准。 只要俱乐部人员,愿意留下,黄牡丹就赢了。 如果她们不愿留下,而是拿着现金离开,就是父亲赢。 黄牡丹点头,这赌注项目很直接。 她扭头看着,院子里面的林叔在发放现金。 她压下急促的心跳,抿紧着嘴,反复深呼吸,镇定思考。 她能控制住的就是高敏,老黑和小胖是连体的,老黑女儿高三,正是用钱之际,很可能会选择领取现金离开。 小西小欧年纪,她对这两人完全把握不准。 长牙是老黑带进来的,没在一个监区呆过,完全没有数。 那一沓现金大概是五万的厚度。 她们刚出狱,得了五万块,比什么都实在。 钱能击溃人心、意志力,还能磨灭人的原则。 亲爹,够狠。 父亲见女儿晃动眼珠子,定是在绞尽脑汁策反他赌注。 他补充着规矩,需要六个人全部留下,算黄牡丹赢。 黄牡丹张大嘴巴,用力摇摇头。 她告诉父亲,赌注六个人,要六个都留下才算赢的话,这不是公平的赌注。 她不同意这数目,她沉默片刻,提出调整规矩,4人留下就算她赢。 父亲摇摇头。 他心算,只有4人留下,大大降低他的胜算。 这是女儿前途幸福的关键,不能退步。 黄牡丹盯着父亲摇头,她眼泪哗啦啦留下,胸部喘着气。 既不敢违抗父亲,又不愿失去俱乐部。 她眼看着事情正在发生,成员正在上楼宿舍,大概是去收拾行李。 她胸很闷,心又更加发慌。 但这关键时刻,她控制自己,不能嚎头大哭,不能让负面情绪影响眼下的重要赌注。 只要赌注开始,就有希望。 她咽下喉咙的气体,压着内脏翻滚的胃酸,不让呕吐出来。 她不再哭泣,她摇头,表示4人留下,才进行赌注。 她只要进去说服,俱乐部的成员留下四个人,就算她赢了。 父亲看着女儿涨红的脸,听着女儿颤抖说出的言语。 他昂脖子看天空,脑筋思考片刻,他担心夜长梦多。 父亲开口,人数留下5个算女儿赢。 但是限制说话时间,十分钟内,她说服不了五个人员留下,算她输了。 父亲附加说,假如你赢了坚持要做俱乐部,就不能住家里,邻居说三道四,太丢人。 父亲本想说,限制于谈话说服,能不做其他措施,但他对女儿的了解,酝酿两分钟思考,紧张两分钟,没剩几分钟了,闹不出什么大事情。 他便不附加限制了。 黄牡丹听到父亲让步人数,又限制了时间,她看着楼上的成员陆续提着行李下楼梯。 她打算同意,争取一搏。 她不相信,监狱一年多的打打杀杀交情,都敌不过父亲几小时的洗脑,她对父亲点头同意,进行赌注。 父亲朝院内,叫老林出来从车上拿下秒表。 父亲示意黄牡丹,是否准备开始? 黄牡丹深呼吸,咬紧嘴唇,朝林叔叔点点头。 林叔叔手上的秒表,按下十分钟。 9分59秒、58秒、57秒······ 黄牡丹戳戳脸蛋,大步子进院内。 长牙下来,叫黄帮主,小胖接着抱着行李包下来,笑着跟黄帮主说,去追求梦想,去大城市,找找自己内心的世界,没准能达到梦想的巅峰。 黄牡丹咬牙,强忍着不作出一惊一乍的表情,微笑点头。 高敏一直站在院内,看着黄牡丹红烫的眼圈,她察觉事情不对头。 父亲和老林进院内,将分秒表放在桌面,背对成员。 父亲安静走进来,黄小冬帮父亲调整椅子,让父亲坐下。 老黑提着行李,从楼上走下来,问黄帮主好。 黄帮主反问现金多少钱,老黑说是五万。 黄牡丹微笑点头,问老黑准备去哪里,老黑笑着说,回去老家,先扫墓,然后给女儿买个手机,上几个补习班。 黄牡丹挤出笑容点头,问老黑,花完这五万之后呢。 老黑笑容渐渐收起,沉默不语。 长牙见状,跟黄帮主和老黑道别,说赶路,先走了。 高敏去喊长牙,长牙头跟黄帮主父亲点头打招呼后离去,头也不回。 黄牡丹和高敏对看,高敏即刻过去把大门关上。 父亲扭动脖子,听着大门插上插削的声音。 小胖一旁愤怒跟黄帮主说,应该让她们走,她们想去大城市看看不同的世界。 高敏过去揪着小胖衣领,小胖不再敢言语,黄帮主对高敏摇头,高敏又才松开手。 黄牡丹走回老黑跟前,跟老黑书,五万块钱,能顶到高中毕业吗?还有女儿将来上大学的学费,还得需要老黑挣吧。 老黑同意点头,说她会进工厂,挣钱供女儿上大学。 黄牡丹点点头,反问老黑,进工厂得隐藏前科身份,小心翼翼工作。 老黑抿嘴回应说是的,隐藏也没关系。 高敏插话告诉老黑,那要隐藏好了,万一被发现,工友钱财物不见了,就是你偷你拿的。 老黑生气回应,她不是盗窃,她是偷税漏税罪,不是干那种偷摸狗的盗窃罪。 黄牡丹耸眉毛点头,跟老黑说,“没错,你不是偷鸡摸狗。” “但是你是从监狱放出去的,不见了就是你拿的。” “然后你女儿读大学都受到侮辱,别人东西不见都是她妈妈偷的,她同学东西不见,也可能是她拿的,除非她证明她没有拿。” 老黑拉长脸,驼背站着,两眼看地上。 老黑在监狱,最讨厌别人冤枉她偷盗,她感到十分愤怒。但又无可辩论。 前科出来的,就被人说成贼婆娘,谁也不管你是什么案件进去。 黄帮主继续问她,为什么进俱乐部,俱乐部待着,感觉如何。 俱乐部马上就开张了,有什么想说的。 老黑摇头,说刚刚黄帮主父亲说俱乐部解散了。 父亲在后面回应一句,没错。 黄帮主对视老黑眼睛,问老黑,现在还算不算她的黄帮主,老黑用力点点头,“一日帮主,终生是帮主。” 黄帮主继续问老黑,说俱乐部即将开张,信不信? 老黑目瞪口呆,晃动眼神点头。 黄帮主问她,要五万块,还是要俱乐部? 老黑惊讶许久,沉默片刻。 不相信自己提着行李袋,正要离开俱乐部,她点点头回答黄帮主,“当然是俱乐部,有俱乐部,才有希望。“” 这把年纪,在哪里呆,别人都不当人看,也就在俱乐部,能得黄帮主照顾。 她将五万现金从塑料袋拿出,放回桌面上。 站回去,跟黄帮主说,“黄帮主,刚刚对不住,被梦想未来冲昏头,脑里想得天花乱坠了。” 黄帮主舒一口气,摁着老黑双肩,她压低声音,让老黑去用尽手段,说服小胖留下,大概只有三分钟,不能超时。 老黑眼眶湿润,用肩膀擦拭眼泪,用力点点头。 接着黄帮主过去攻下小西,小西拿出现金后,小欧也跟着拿出放在桌子上。 父亲坐在凳子上说一句,“路要自己选,你们得对自己的青春负全责,义气可不会负责你的人生。帮主也不能够。” 黄牡丹扭头盯一眼父亲,屏住呼吸,扭头继续面对俱乐部成员。 老黑一旁跟小胖说着留下的话语,小胖摇摇头,振动脸颊两边的肉肉。 小胖说,老黑年纪大,不同她,她还年轻,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很多大城市没去过,她一定要走,谁也留不住了。 黄牡丹撇一眼父亲旁边的秒表,只剩两分零十秒。 她咬牙,抓拳头,过去对高敏瞪眼,高敏点头。 高敏过去摁着小胖衣领,直冲大厅墙壁,小胖咿呀喊叫救命。 父亲在后面,转动手上的珠串,眼看着小胖就被反策,他咬牙深呼吸。 他恨不得起身过去洗脑几句,但他又想看看,女儿能用什么花招,留下傻气的小胖。 他看小胖眼睛的光芒,小胖很难拿出现金,他又放心坐看。 他让老林打开音乐。 老林点头,从衣兜里拿出拳头大小音响,播放单独一首音乐的歌曲,邓丽君的夜来香。 黄小冬听到歌曲,眼神从高敏那边抽回,父亲这时候,还有心情听音乐,定是胜算在即。 黄牡丹听到了父亲的胜利的歌声。 她抬下巴,示意高敏不顾一切手段干。 7、赌注(三) 小胖被黄牡丹强行抢出五万现金,现金被放回桌面上,小胖在挣扎。 高敏让老黑过去端一盆冷水,照头照脑泼向小胖。 小胖被高敏紧摁着,反抗不动,她迎面被泼来一盘清水,她冰冷得几乎断气,只好张大嘴巴喷出水,深呼吸。 小胖透过水珠,看着高敏可怕的表情。 她晃动脑袋,摔开头发的水。 水珠四处溅起,溅到高敏脖子,溅到老黑的肩膀。 黄牡丹过去瞪眼小胖,问小胖,要去哪里。 小胖抿嘴半天,说是黄帮主父亲说的,俱乐部准备铲平,让她去北上广,寻找新生活,新的梦想。 林叔叔的秒表就快响起。 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黄牡丹脸色绷紧。 黄牡丹反问小胖的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小胖说想回去老家建房子,给父母养老。 黄帮主点头,问她五万块能建房子吗,她摇头。 跟她说,留在俱乐部,年底开分红,人人有份,年底保证她能修房子。 问她干不干? 小胖一边挣扎,一边沉默思考。 黄牡丹扭头看弟弟,弟弟出手指泄露,时间进入10秒倒计时。 父亲起身走过去,跟小胖说,“没有人能保证他人生活,更不能保证修建你老家的房子。” 小胖和父亲对视,黄牡丹扭头用力摇晃小胖脸蛋,不让她看父亲的眼神。 黄牡丹告诉小胖,每人都在为自己利益打着算盘,让她清醒。 黄牡丹扭头看着小冬手势,还剩5秒。她盯着小胖眼神,问小胖愿不愿意一起在俱乐部干,让她马上答复。 父亲回看林叔手势,3秒倒计时。 下胖被高敏扇一巴掌。 她点头,反复对着黄帮主点头。 黄帮主让她说出来,时间表滴滴滴响起······ 时间结束。 父亲说黄牡丹输了,黄牡丹反驳,说小胖点头就是同意留下了。 父亲摇头,不同意这说法。 父亲表示,小胖同意与否,不重要,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做出明显答复,就是输了。 俱乐部成员看着父女两人,站着争论。 这是在规则边界,输赢都得父亲说了算。 她伴随小胖哭声,两眼跟着流着两行眼泪,默默看着父亲眼睛。 时不时吸一吸鼻涕,以显弱小。 父亲吃软不吃硬,她在努力示弱。 父亲从女儿求饶的眼神中,抽走视线,对视小胖,目视胖姑娘脸颊上,鼻涕眼泪一把一把流。 他咬牙,咽下口水,将手串戴回手腕,双手甩放在身后,让老林将现金放在桌子上,方便俱乐部成员自己领去。 父亲对林叔附加一句,“准备收了俱乐部,将她们赶出去。” 说完,父亲转身向大门走去,自己动手打开旧工厂的铁门。 黄牡丹摇头,眼泪蹦出,她过去大门外面,拉着父亲手臂,喊爸爸。 父亲甩开,咬牙坐进车里。 林叔收起收音机,放进口袋,又拿起秒表,让黄小冬拿到车子放好。 小冬接过秒表,低头绕过哭泣的大姐,将秒表放到车上。 “爸,不要解散俱乐部,真的不要。”黄牡丹对着车门喊,一边嚎哭一边喊着不要解散俱乐部。 父亲发现女儿从监狱出来后,人变了,换在以前,女儿定是不会在人面前濠头大哭的。 如此不讲究形象,真是近墨者黑。 父亲让林叔过来,拉女儿上车。 林叔过来喊着:“大小姐,听黄总话,上车去,一起回家。” 黄牡丹被林叔粗矿的手臂,拽上车里。 黄牡丹对着高敏喊,“男人婆,赶紧来救我啊,还看什么看啊?” 高敏拔腿过去拉黄牡丹。 高敏被父亲怒。“家事,别参合。” 高敏被林叔甩开,站在一旁,看着黄牡丹嚎头大哭,这的确是家事。 只要黄牡丹家人不支持,俱乐部就没办法开启,她低头看着黄牡丹。 黄牡丹见状,解散俱乐部是成定局了,她咬一口林叔的手腕,林叔松开她。 她起身,拔腿就朝大院内跑。 父亲扭头看挣脱开的女儿,跟林叔说,“且让她去,俱乐部解散定局了,她得愿赌服输。” 这是黄家人规矩,开赌了,就得履行代价,无一例外。 父亲坐在车里,等待林叔上去劝说女儿下来,一同上车回去。 黄牡丹蹭蹭······跑上了四楼楼顶,她站在楼顶边上。 林叔追上去时,张大嘴巴惊讶看黄牡丹。 黄牡丹收起哭声,“林叔,你不要过来,我说到做到,没了俱乐部,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林叔点头,慢慢退后,“大小姐,淡定,我下去,跟黄总说说,你别急啊,林叔帮你,别急。” 黄牡丹见林叔下去,探脑袋到楼顶外,盯着林叔下去走到车边,跟车里的父亲嘀咕。 她趁势再靠边一些,挪近父亲那一面,好让父亲看到她就要跳楼的身影。 父亲从车里下来,抬头看看女儿,像是假装闹一闹,也像是失去了理智。 他朝着楼顶喊,“黄牡丹,宠你宠得无法无天了是吧?赶紧下来。” 黄小冬也从院子里走出来,对着楼顶,双手捂着脸,担心大姐会摔下来。 俱乐部成员站到院子外面,看着黄帮主轻生,小胖豪头大哭起来,老黑低头弯着脖子,偷偷抹去几滴眼泪。 高敏咬紧牙关过去楼底下,万一掉下来,她得接着。 黄牡丹从楼顶朝低下喊:“我就不下,爸爸,俱乐部得留下,我们就是创业,没偷没抢的,你怎么不同意啊?左右我都是在创业,正正当当的开张营业,你从背后袭击俱乐部,我就特别生气,为什么不能和我商量再决定,我们从监狱就开始筹划了,两年时间精力,我在监狱拿命发过誓,有我一天,俱乐部就在一天。说散就散,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跳下去,没了俱乐部,我活来干什么?” 母亲打着蓝色的士过来,给的士司机支付了车费,急忙跑到父亲身边,对着黄牡丹喊,“牡丹,淡定啊,妈妈说说爸爸,你别急,靠里边点,对,别给摔下来了啊。” 妈妈说完,拉着父亲手臂,小声交流。 黄牡丹探着脖子,屏住呼吸,看看父母在给她弄什么对策,她好策反。 俱乐部死活得保住。 父亲扭头跟妻子说,女儿打赌,输了,又不愿意服输。 “你看看她,在楼顶上,死活要跳楼。” 妻子看看楼顶,扭头对丈夫点点头,让丈夫答应就是了。 父亲扭头,“她车子,要一百万资金,要我去办理执照,她要俱乐部,怎么给?让她跟这帮······” 父亲停顿,用余光环视了俱乐部成员,低声跟妻子说,“那不得害死她啊?” 妈妈挽着粉色小皮包,抬头上去,跟黄牡丹说,上去谈谈条件,让黄牡丹不要激动。 黄牡丹摇头,跟母亲说,要是上来,她就跳下去,什么也别说,只能答应她。 他两眼发黑,后退几步,母亲上前搀扶,将父亲扶着坐到车内。 母亲对上面黄牡丹喊,“爸爸高血压,他坐到车里了,你下来,先让父亲去医院,血压要是再往上飙,会出人命的。” 黄牡丹见到父亲恍惚后退半步。 然后被妈妈,和小冬扶到车内。 林叔上车开车内空调,小冬给父亲拿降血压药和纯净水。 父亲坐到黑色商务车第二排,喝下降血压药,脑袋贴在驾驶座靠背上,他缓缓呼吸,闭眼。 女儿这般模样,让他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因为参军与否,跟母亲起争议。 那年是1977年,他19岁,他报名参军是瞒着报名母亲的,在上一届他就很想参军,母亲严重反对。 这一届报名,无论如何,都要报名参军。 他没想过如何跟母亲解释,他满脑子只想参军。 他在村委会上,看入选名单上,红纸黑字写着黄国强三个大字时,他满村子飞快奔跑,他知道他将是一名军人。 军绿色大篷车开进村接参军壮青时,他拿着一包简约行李,趁着母亲在院子里喂鸡鸭米糠时,他跟大哥三弟打招呼,就溜出大院的泥砖围墙。 奔跑快速跑到村的坡路上,他用力抓着车子后扶手,爬上挤满壮青的车上。 他上车后,擦着满头大汗。 点名员等黄国强坐上车,放高嗓子喊,“所有参军人员,已点名完毕。” 坡上围满了男女老少的家属,人人露出光荣的笑容,挥手目睹大篷车,关门准备开走。 车子就要快走了,他擦拭满头大汗,听壮青们讨论兵种分配类别。 黄国强的母亲跑来,从拥挤的家属人群挤出去,跟着开动的大篷车追上来,挥挥手,拿着几张五毛钱,追着车子跑,“等等我,等等我,黄国强,我不反对了,你拿点钱去······” 他万没想到,母亲没有责骂他,反而掏出这么多大钱。 他心脏加快,喉咙哽咽。这是他第一次为母亲鼻子发酸。 军绿色大篷车司机,听到有人喊有家属追过来,又慢慢踩刹车,将大篷车慢慢停下。 车子里,拥挤坐着的同村男子,都在笑黄国强,竟然还有母亲不知道儿子参军的。 黄国强起身,接过母亲三张五毛钱,放进胸前口袋,跟着母亲挥挥手,母亲的影子缩成一个小圆点。 他抿嘴微笑,应对身边喜悦的氛围中。 他的喉咙却一路哽咽。 大篷车左右颠簸,他随着颠簸,哽咽着晃动身子。 那一刻,他才感觉到长大的感觉。 他隐约感觉,女儿就像他那时的状态,女儿还在慢慢长大。 他拿出手帕,眨眨眼,擦拭不知不觉的泪水。 黄小冬坐在商务车的最后一排,偷偷看着父亲擦拭眼泪,不敢做声,他两眼盯着一举一动,担心父亲会因为大姐的刺激,会血压飙升而昏倒。 父亲下车,小冬迅速下车扶着父亲。 妻子听到下车动静,扭头回来搀扶着他。他再次深呼吸。 妻子让他坐进去车子歇着,他对着妻子,抿嘴笑,“我歇着,你能搞定她那马蜂窝啊?” 妻子皱眉,责怪丈夫还有心情开玩笑。 父亲对着楼上喊,“黄家人,就得守黄家规矩,愿赌服输。你下来,再不下来我亲自上去拖你下来。治不了你了是吧” 黄牡丹立刻探长脑袋来,竖起耳朵。 父亲转动手串的珠子,继续说,“下来跟我们回家。今天的事情,全当做没发生。” 黄牡丹一听到要回家,她绷紧神经深深呼吸,大声朝下面回应,“我才不稀罕做黄家人。” 父亲捏紧手串,后退一步,咬紧牙,“你说什么?大点声。” 黄牡丹深呼吸,鼓起勇气,闭眼喊,“我不稀罕做黄家人,我讨厌黄家家族,动不动就家规,老家不给我回,连祖宗的墓都不让扫,我不要做黄家人,我不要!”她说完,伸手臂去擦拭脸颊上的眼泪。 父亲再次后退,被妻子扶着。 父亲深呼吸,“当不当黄家人,你慎重回答。” 黄牡丹抿紧嘴唇,急促深呼吸,咽口水压下去急促的呼吸。 俱乐部沉默片刻。 黄牡丹压低声音回答,“我很慎重,不当了。” 父亲甩下手中的手串,手串掉到地上,散开一地木珠子。 妻子示意小冬过来,一起扶着父亲上车。 父亲到了汽车门前,扭头对着上门的黄牡丹,压着声音,“黄家,从此以后,没有你这个女儿。” 黄牡丹看着黑色商务车渐渐远去。 她哽咽,透过泪水,从楼顶走到楼梯口,瘫痪在露台地板上。 高敏上来扶起,黄牡丹摇头,“我没事。” 其他老黑、小胖、小欧小西,跑上来,围观坐地上的黄帮主。 高敏坐在楼顶地板上,扭头示意让其他人散去。 她待黄帮主情绪平静,劝黄帮主回卧室,看着黄帮主走回卧室,她转身到离开,关起门。 她听到黄帮主嚎头大哭的声音,尽管埋在被子里,她还是清晰听到了抽搐声。 她蹑手蹑脚,拿一个矮凳到黄帮主在门外,慢慢坐下。 她知道黄帮主发泄完,会恢复正常,她不是第一次见到黄帮主埋头进被窝里哭泣,在监狱也见过一两次,哭完就啥事也没有了。 她抬头看着白色的天空,守在黄帮主卧室门口。 黄牡丹躺了许久,起身走出卧室门,找高敏要睡衣睡裤,下楼冲过冷水澡后,穿上高敏的睡衣,躺倒卧室里的老木床睡下了。 2016年4月3号,周日。 黄牡丹闭眼睡到天亮起,她打开手机,上午十一点半。 她起身看看房内,被日光照亮。 她伸一伸懒腰。 高敏吃过早餐,听到动静,走回床边,坐在床边,拿手机说,今天有一个好消息。 黄牡丹打了个哈欠,张开干痛的眼睛,“快说,说了我好继续睡。” 高敏抿嘴吧笑,躺到黄牡丹身旁,“陈小玉出狱了。” 8、出狱(一) 黄牡丹起身问,“什么时候、几号、好开小白接她去……” 高敏摇头回应,告诉黄牡丹,来不及了。 陈小玉今天出狱,现在11点半,应该上火车了。 黄牡丹跳下木床,惊讶,一直以为陈小玉会在5月初才出监。 高敏摇头更正,是4月初出监。 黄牡丹记错陈小玉的出监时间了。 黄牡丹听了点点头。 叫高敏带她出去,赶紧买菜回来。 今晚大餐,庆祝小玉出狱。 又问高敏,“小玉她知道怎么来这里吗?在东站还是南站?我们好去车站接她······” 高敏拉着黄牡丹手臂,揽着黄牡丹的腰笑。 告诉黄帮主,“小玉她说了,她要自己来,谁也别接她。” 她想好好感受,出狱后第一道风景。 黄牡丹一听今天就要见到陈小玉,她赤脚在水泥地板上跳起来,高敏顺手抱着她转圈。 黄牡丹大笑又捶打高敏,骂高敏是死男人婆,叫她快放。 黄牡丹被松开后,往外面跑,冲下楼梯。 高敏追下去,问她又跑去哪? 黄牡丹头也不回,说心情好,要到厨房找吃的。 她打算吃饱后,坐俱乐部门口,等小玉到来。 她策划一年零九个月的愿望就要开始开展了,她满心成就感。 她穿着高敏拖鞋,加快步伐,冲下楼梯。 她去厨房,找木柴起火,就跟童年和小冬烤蒜米那样。 开心激动,又满满的紧张和期待。 中午12点半,黄牡丹吃过高敏弄的番茄鸡蛋面条。 她换上高敏的外出衣服,拿椅子坐在俱乐部绿色大铁门,等待陈小玉的到来。 她来回走动,到大马路上蹦蹦跳跳,时不时有一辆21路公交车经过。最后只剩交警来回巡逻。 高敏告诉她,小玉应该会在下午一点到南滨市火车南站,转公交车来到俱乐部,应该四点,最迟应该五点就到了。 老黑按照黄帮主吩咐,炖了猪蹄,做了白切鸡,东坡肉,酸甜排骨······十几个菜,都是肉。 俱乐部成员一下午,来来回回,在厨房进出忙碌,弄了一桌子菜。 黄牡丹想打电话给黄小冬,让他拿些换洗衣服过来,又怕父亲气在头上,干脆放弃,暂时穿高敏衣服。 她又想直接回家,拿自己衣服行李过来,但又怕父亲······ 这个节骨眼,左右都是不能回家拿行李的。她打算,等等风波下去再说。 黄帮主上了洗手间,又去喝水,又坐到大门口边上,反反复复折腾。 从满心期待,到满身激动,再到满身怀疑,从太阳渐渐落下,到天空被抹黑。 俱乐部成员陆续去洗头洗澡,等待晚餐开始。小玉没到,黄牡丹没心情开餐。 来了一辆黑色路虎发现四,黄牡丹心跳加快,担心是父亲来搞什么幺蛾子。 她直起身子,站立大门外面,双手抱胸。 从驾驶座下车的是弟弟黄小冬,她低头望车内没其他人,才弯腰松下一口气。 黄小冬关上车门,看着大姐警觉的模样,他忍不住笑。 告诉大姐,不是来打劫俱乐部的,雪中送炭的。 说完他打开后尾箱,扛下两箱杂物行李,告诉大姐里面有衣物、鞋子、被单、洗漱…… 黄牡丹过去一起扛,后排车子上还有两袋大包的衣服,黄小冬用力拉下来。 随后姐弟将行李抗上楼去。 黄牡丹抗上去扔下卧室后,跟着弟弟跑下楼,走到门口外,问弟弟家里的情况。 黄小冬摇头,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递给大姐,说是父亲给的卡,俱乐部启动资金。 黄牡丹半信半疑接过。 父亲应该愤怒,或者生气俱乐部没散,又怎么会履行赌注她提出的条件? 她又再追问弟弟,弟弟最后说,衣服行李是母亲背着父亲,偷偷一箱一箱装上车的。 黄小冬咬一根黑色口巧克力,满嘴黑压压的,说银行卡确实父亲亲自给的,说是俱乐部启动资金,打赌时候就跟你说了。 黄牡丹才点点头。这就对了。 黄小冬上车,让大姐先别回家,父亲看见着大姐,血压肯定就会往上飙。 黄牡丹点点头,又叫听小冬,“小冬,等等,还有件事。” 小冬点头,等大姐开口。 黄牡丹拧巴一下脸蛋,让弟弟转告爸妈,“我跟陈鑫,分了,你回去跟他们说一声,好让他们跟陈伯伯来往时,心里有数。” 小冬摇头,爸在气头上,要说让大姐自己说去。 黄牡丹伸手拍小冬的头,“你跟妈说一声,她自然会知道如何告诉父亲。爸和陈伯伯生意上有来往,对我和陈鑫,他得有数了。” 小冬皱着脸点头,“明白。” 黄小冬启动车子,离开俱乐部。 他按照母亲交待,没告诉大姐父亲血压飙升的事情,也交待大姐暂时不回家,免得父亲再次大动怒,两败俱伤。 父亲全靠林叔开车加速,急时将父亲送往医院,才又将血压缓了下来。 黄小冬就特别不明白,告诉大姐,大姐知道父亲因她而血压高升,她感动了不是更好么。 为何瞒着?父亲身体抱恙,难道不希望得到女儿来看望么。 黄小冬一边摇头,一边将车子开回家,赶紧跟母亲汇报大姐的情况,今晚上赶着打网游呢,当传话筒,跑来跑去,真是的。 黄小冬心想,大姐活蹦乱跳的,身体壮如牛,有什么好汇报的,父亲的情况才应该汇报给大姐呢。 黄小冬伸手,拿咬过的巧克力大咬一口,继续开车。 一家人,黄牡丹和父亲,是两个马蜂窝,不发作什么都好。 一发作,两败俱伤,全家都得遭遇。 黄牡丹见弟弟拿出巧克力咬,就知道晚餐没吃饱,肯定是父亲发怒了。 她收起银行卡。 头朝着楼上,喊楼上整理床铺的高敏,问她是不是陈小玉先回大嫂家里了,不直接来俱乐部了,眼看着就七点了。 高敏扔下手上的被套,出来回应黄帮主,小玉短信说了,出狱肯定不会去她大嫂哪里,直接来俱乐部入住,信息写得明明白白的。 小胖满嘴油,转动嘴巴,偷一块酸甜排骨到大门,又递一块给黄帮主,自己在门口偷偷啃着排骨。 黄牡丹拒绝小胖的排骨,让小胖自己在门口啃去。 她两手叉腰,来回走动,让高敏下来坐着大门,等着陈小玉到来。 她去启动汽车,高敏喊等下,她落下手机在四楼卧室了。 小胖见高敏拿黄帮主手机下来,走到大门,赶紧又停下啃排骨的嘴巴,慢慢走回大院,上宿舍,扭头确认高敏没有跟着,才继续啃兜里的一块猪蹄。 高敏想跟黄帮主一起去找小玉,黄帮主对她摇头,让她坐在大门口等着,还说小玉近视,得麻利点盯着。 高敏点头,让黄帮主放心,说不定小玉溜达了南滨市一圈才过来。 高敏见黄帮主开着车子离开,她又跑上宿舍去,拿自己手机下来,担心黄帮主有事联系,接听不及时。 黄牡丹启动白色车子,她开汽车的近光灯,慢悠悠顺着新田大道开着,皱紧眉头,注意每一个路人。 总感觉小玉就在路边,很可能正在一户户问是不是俱乐部。 她从新田下村公交车站,开到新田上村站,顺着往市里的方向开。 路上行人稀疏,时不时有些电车慢悠悠开在道路上。 新田大道去年才修好,还没有安路灯,天黑后附近的居民就关门闭户,不会出来外面了。 她担心小玉会出事,俱乐部距离市区有些距离,交通不便利,小玉出狱又没有手机。 她打算一路开进南滨市区方向。 她开到新田上村的公交车站,发现边上有一辆白色雷克萨斯汽车。 车子停放在路边,男车主在路边拿着手机打电话,看样子是车子有问题了。 她无心理会,满脑子想快点见到小玉。 她接近白色雷克萨斯时,她扭头翻白眼撇一眼,有些熟悉。 她待靠近路边男车主时,再瞪眼看,这男的不就是那天帮他半坡起步的男士么。 她身子发热,晃动眼睛,真的是他。 她将车子刹车,拐弯开回去。 男士见到黄牡丹下车的,朝他走来,他定睛看,是那个半坡起步熄火的女生。 他拿着手机,正要打电话,低头看手机,沉着脸不语。 黄牡丹穿着高敏宽松的白色圆领长袖,抽一抽宽大的牛仔裤,走下车。她双手抱胸,围着男士车头转悠。 她察觉男士些刻意避开她。 黄牡丹靠近男士,问记不记得见过面。 男士点点头。 几番交流,才知道男士叫杨九歌。 黄牡丹问他车子什么问题,是不是抛锚了,要拉车之类的。 黄牡丹从后面靠近,看着杨九歌拿手机百度,搜索南滨市拖车公司电话。 她走动,绕一圈雷克萨斯,车子外洗得干干净净,护车就跟护他脸一样,不留一点瑕疵。 黄牡丹瞥了眼地上,瞅见杨九歌黑色绑带低帮靴,连鞋底都擦得发亮发亮的。 她斜眼睛,跟杨九歌说,她的俱乐部在下一个公交站,大约四公里远。 俱乐部有几个成员,可以拉她们过来推车,把车子推到俱乐部,然后送他回家,他可以明天再过来处理车子事情。 黄牡丹停顿,见他没有变态,又再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杨九歌翻白眼看黄牡丹,沉默不语。 黄牡丹盯着杨九歌,杨九歌这人肯定有点什么毛病,不然话那么少,表情那么冷,还老是躲着女生。 黄牡丹拉高分贝再问他,要不要帮忙,他摇头说不用。 黄牡丹转过身,朝自己车子走去。 旁边稻田跑出两个老鼠,蹭蹭,从杨九歌脚下穿过马路对面,杨九歌顿时跳起双脚。 黄牡丹仿佛听到了跺脚声,回头一看,见杨九歌镇定站着,她又继续走向车门。 杨九歌见黄牡丹转身走去后,低头看周边的稻田,它发现皮靴上飞过来一个蟑螂。 他立刻啊啊大喊,跑过去黄牡丹身后,告诉黄牡丹有蟑螂,带翅膀,还是能飞的。 黄牡丹回头,见到他慌忙躲在身后,指着车子那头的地板,说有蟑螂。 她打开手机电筒,问他在哪,他说在前轮哪里,黄牡丹撅屁股过去照看。 杨九歌见黄牡丹弯腰探头过去找蟑螂 他赶紧后退几步,然后灯光下,他看见蟑螂又飞起,过去拉着黄牡丹身后上衣,大喊蟑螂在那里,就在轮胎那里······ 黄牡丹被他尖叫惊吓到,让他别喊了,整片稻田都是他狼嚎鬼叫声,吓到附近村民。 他抿嘴点头,看着黄牡丹蹲地上,伸手拿砖头,啪啪拍死一只带翅膀的蟑螂。 杨九歌呢喃说,“太可怕了,蟑螂一身全是细菌,还是能飞的,实在太可怕。” 她定神看,面色惊慌的杨九歌,她冷笑,扔去石头。 她没上监狱之前,也是怕蟑螂,感觉蟑螂会随时跑到裤腿里面。 她在监狱呆久了,蟑螂老鼠,没那么可怕。 黄牡丹怕拍手掌,弹去泥土。她转身上车。 杨九歌看地上,黑色石头、小坑小挖,他都感觉是蟑螂。 他短袖的手臂下,鸡皮疙瘩大面积立起,他伸手去拉着黄牡丹的车门。问黄牡丹刚刚说的是什么。 黄牡丹耸眉毛,回应,刚刚说让他不要尖叫,鬼哭狼嚎叫,吵到村民了。 杨九歌摇头说,不是这些,是推车那些。 黄牡丹觉悟,忍不住大笑他,一个大男人蟑螂。 她直起腰杆子,不管谈什么,她都胜算在即。 她开始体会,父亲和她打斗时,听夜来香的愉快感了。 杨九歌清嗓子,说帮忙推车,四公里能推得这么远吗。 黄牡丹贴着后背,双手抱胸,对着杨九歌沉默,告诉杨九歌,把车子推回俱乐部,怎么谢她。 杨九歌点头,说付款给她,开个价。 她摇头说,她不缺钱。不需要这种谢。 杨九歌沉默,扭头看看车子那头,满地细菌爬。 他反问黄牡丹,想要怎么谢。 一听到听她说要留微信,要他请吃饭,他沉默思考。 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些洁癖,不喜欢根别人吃饭,尤其是打火锅,口水满天飞,鸡皮疙瘩起。人多他也非常不自在。 黄牡丹见状况,对着车窗外的稻田,放声大喊,“杨九歌怕蟑螂······” 杨九歌见状,密密点头,表示从了。 两人加了微信,杨九歌嘀咕,“黄牡丹,真名?” 黄牡丹瞪眼他,“比你杨九歌真多了。” 9、出狱(二) 他说,希望黄牡丹把车子推回去,放在她家保管,送他回去,他改天请黄牡丹吃饭。 他想快点离开这里,两边稻田不知道有多少老鼠蟑螂。 他等着黄牡丹回应,没想到她启动车子。 他四处蹦跳,担心踩到蟑螂和老鼠。 黄牡丹启动车子,关上车窗。 杨九歌拍打她车窗,点头喊“我答应了,赶紧让人来推走车子。” 黄牡丹抿着嘴,斜眼看蹦跳的杨九歌,做了个鬼脸。 她车厢播放着,《追梦赤子心》: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它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高敏见黄帮主回来,她起身去问黄帮主,小玉的事情有没有进展。 她见黄帮主边摇头边哼歌,情绪激昂。 高敏,问她遇上什么事情,她又不说。 黄牡丹让高敏,坐在大门口等小玉。 其他人出去帮忙干个体力忙。 说完,黄牡丹启动车子,四个女人拥挤到车上。 在安静昏暗的新田大道蹦跳,鸡皮疙瘩满身。 杨九歌对着黄牡丹开过来的车光,放松呼出一口气。 黄牡丹拉着一帮女人过来,停车在后面,几个短发女人,纷纷下车来。 杨九歌再次呼出一口,鸡皮疙瘩慢慢消下去。 他越过坑坑洼洼,过去跟黄牡丹打招呼。 黄牡丹让杨九歌上车。 他点头上车后,系上安全带,双手握着方向盘。他低头看看脚,有没有蟑螂跟上车子来。 接着女人在后面一二三地喊,反复喊着口号。 杨九歌很怀疑,四个女人,是否能将一辆车子推到四公里远。 他时不时扭头看后视镜的女人,不知道女人们咿咿呀呀笑什么。 他本想着让其中一个女人上车握方向盘,他下去出一份体力。 但是油箱没油了,方向盘很难控制,他又担心女人在车内,控制不好车子,导致车祸。 黄牡丹拍响她车窗喊,让他配合点,拖车的人很辛苦的。 他扭正脸,点点头,握着方向盘,专注看前方。 他感觉车子动起来,慢慢往前移动。 他肚子咕咕叫,晚饭没吃,喝的全是水。 黄牡丹交待老黑,将车子退回俱乐部大院内。 她看见车子慢慢推着,往俱乐部方向走。 她启动自己的车子,开到和杨九歌的相反方向,继续往南滨市区转。 她转了两三圈,不见小玉踪影。 她思考着,陈小玉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在监狱接触过抢劫犯、小偷,她出狱也定会有所防备,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出狱会有一些钱财带着,还有国家补贴,车费肯定足够。 很可能小玉是去了大嫂家里,晚些才回来俱乐部。 出狱一般都会先回家里一趟,给祖宗上个香什么的。 她深呼出一口气,又将车子打方向盘,开回俱乐部。 杨九歌坐了将近三小时,车子被推到新田下村的公交车站不远处。 他看见是一间老式工厂,就是俱乐部。 他按照女人的指引,将车子停好在俱乐部的大院内。 他打开车门走下车,晃动麻木的大腿,尿意更重了。 他在院子站立着探望,想找一个男人,问问洗手间找哪里。 后来他环视一圈,发现五个全是女人,只好憋着鼓胀的膀胱。 他发现一个男人婆,当他是小偷似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只好一动不动,站立着,每动一下,感觉膀胱就会破裂…… 不一会,黄牡丹车子也开进大门里面。 停好车子,走下车,跟高敏说了几句话,走过来跟杨九歌打招呼,让他一起坐下吃饭再回去。 杨九歌不语,抓着拳头,对俱乐部四处看,判断洗手间在哪里。 黄牡丹见不对劲,这人找什么呢? 黄牡丹开口问他,找什么? 他小声说,“洗手间。” 黄牡丹圆着嘴巴,又抿嘴吧点点头,带他去一楼洗手间。 在他进洗手间前,告诉他,说不定里面会有蟑螂老鼠之类的······ 弄得他进去洗手间后,越憋越紧张,过了许久,才尿出来,膀胱干热痛。 黄牡丹让老黑到厨房热菜,留一部分给小玉,剩下的热了,大家开饭,不等了。 老黑立刻动身到厨房。 杨九歌从下午5点半,就等到现在,他看看手机,已超过晚上十一点。 他想回学校,学生交的摄影作业,他还没有改完。他需要快些回家,将作业审完。 他肚子咕噜咕噜响,但是他从来不跟陌生人吃饭。 俱乐部女人又多,走来走去,眼神一不点掩饰,人人都正面盯着他,上下打量。 呆在这里,让他浑身不舒服。 女人们,像监狱山上那样,各自端上自己的碗筷。 移好椅子,端好饭菜,准备开饭。 小西偷偷问小欧,这会不会是黄帮主喜欢的男人,健壮的身材,看着很养眼呢。 小欧说没注意看身材,说完,又假装出去厨房,好经过大院的台阶,重新细细打量杨九歌的身材。 小西笑嘻嘻等着小欧回来,问那杨九歌,是不是挺养眼的。 小欧摇头,说身材还行吧。但是表情太冷,一点不养眼。 看着就忍不住联想,山上监狱看的那部《杀手》电影,太渗人。 小西皱眉,用肩膀撞小欧,说小欧没眼光,没品位。 小欧反驳,说是黄帮主没眼光,这种闷雷男人都能看上。 小胖在两人后面,转着嘴巴吃肉,小声问,“你们在说什么?” 吓的小欧心脏噗噗跳,小西看着小欧被吓到,忍不住笑出声来。 黄牡丹双手抱胸,在门口椅子上坐着,看着外面漆黑的马路。 杨九歌解手出来,站到门口,在黄牡丹身旁,酝酿片刻。 他鼓起勇气,开口问黄牡丹,现在是否能送他回去呢? 黄牡丹告诉他,准备开饭,一起吃完饭再送他回去。 他坚持不用,现在就想回去了。 黄牡丹等不到小玉,心烦意乱。 翻白眼看了一眼杨九歌,她呢喃,“啰哩八索”,然后昂起脖子,瞪眼看杨九歌,对持片刻。 她看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庞,火气上不来。 又坐下······ 随后又从椅子弹起来,去楼上拿手机和车钥匙下楼来。 黄牡丹启动车子,送他回去。 高敏看到黄帮主出去,启动车子,问她去哪里,安全不安全? 黄牡丹一身火气,告诉高敏,要是人不见回来,就拨打110 ,对着大院内的车牌报案,就说车主劫持她。 说完启动车子离开俱乐部。 杨九歌在后排,忍不住偷笑。 黄牡丹见杨九歌最后排,她系上安全带,问地址在哪里。 杨九歌说是南滨市艺术学院新区。 她放下手刹,车子飞快穿越黑漆漆的新田大道。 杨九歌在车里,清喉咙,想说谢谢,但不知怎么开口。 黄牡丹开到艺术学院,停到教师楼下,让杨九歌下车。 她需要赶紧回去跟成员吃饭,成员饿半天了,饭菜都凉了。 杨九歌惊讶问,黄牡丹怎么知道教学楼的地址。 黄牡丹说她弟就在这里上大学,“你这把年纪,不可能是学生,瞎子都知道你是老师。” 杨九歌下车后,想低头跟黄牡丹说声谢谢,没想黄牡丹启动车子,加速离开了。 黄牡丹拨打高敏电话,问小玉回来没,高敏说没有。 她实在想不出,小玉到底怎么晚上十一点了,还没回来。 ······ 2016年4月3号周日,早晨,监狱释放人员,热闹排队出狱。 监狱外······ 家属早已等候。 陈小玉今天刑满释放了。 提前一个月,陈小玉就跟另一个狱友说好了,出狱当天坐她家的顺风车。 搭她到市区火车站,她要买票到南滨市南站。 她抱着出狱行李,摁着内心的兴奋,小声和车内的狱友,又和狱友的家人交流。 陈小玉和黄牡丹,是在南滨市看守所相识。 黄牡丹进来第一个晚上,她们就认识了。 是她给黄牡丹换去被灌水弄湿的睡衣,套上干燥的睡衣。 警察收到二五仔的报告,说黄牡丹新人,跟号长打架了。 黄牡丹进去看所守的第二天早晨,就被拉过去审问,被检查身体是否有内伤。 之后,黄牡丹被换了号房,她们就分散了。 小玉下了决判书,上了监狱,她自杀几次,换了几次监区大队。 最后才被分到黄牡丹和高敏的监区,同是二队,六组,同一间宿舍。 陈小玉担心黄帮主会固执,一定要来监狱接她出狱,她就只跟高敏说,要坚持自己回俱乐部报到,不用接。 这样,既不用麻烦黄帮主,又可以锻炼自己外面世界的生存能力。 她就可以好好欣赏,离开高墙的第一道风景。 ······ 她因为母亲杀人,她知而不报,包庇罪,也被判了三年零一个月的刑期。 现在,她母亲正在南滨市女子监狱,也是重型监狱。 她拿着释放证明,在火车站买票,旁边的人听到她刚从监狱释放出来,旁人就立刻捂着包包,远离几米。 她假装没发现,别人过激的反应,她在监狱就听说了。 她买了南滨市火车南站的坐票,上了车厢,抱着行李坐下。 跟着旁边一个三岁女宝宝做鬼脸,妇女也跟她搭讪几句。 那妇女也是到南滨市南站下车。 她出狱,太过兴奋,提前两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 绿色铁皮火车的开启,吹着窗外的风,让她感到无比舒服。 她靠着窗,手里捏着记下来的俱乐部地址,她马上就要到。 幻想一年多的俱乐部了。 她看一眼地址,写着南滨市南区,新田大道92号,新田下村公交车站。 俱乐部特点:四成楼,旧工厂,绿色铁门。 坐公交车21路,就可以到达。 她收起纸张,放进粉色防晒衣口袋。 现在是10点十分,三个半小时,就到南滨市南站了。 预计一点半离开火车站。 计划坐21路公交车,预计要一小时,两点半,三点应该就到俱乐部了。 她打了几个哈欠,眼眶都是犯困的眼泪水。 妇女跟她说,想睡就闭眼睡一睡。 到了南滨市南站会叫她,到时候一起下车,不用担心坐过站。 她眼睛都是泪水,又打了一个哈欠,对妇女点点头。 她决定咪一会儿。 她闭眼回想三年半,阴暗的人生。 她进去监狱,别人以为她是杀人进来的,人人都远离她。 ······ 陈小玉的大哥大嫂,时不时来寄钱。 三百两百,没几天买去了生活品,菜没加上。 原本身子就瘦,一瘦再瘦······ 她加菜的钱,十分少。 监狱里。 每个月国家会补贴8块钱人民币。 另外,监狱里付出的劳动可以换取些工资。 工资相对外面,比较微薄。 只够维持一些消耗品,洗衣粉、洗发水。 冬天搽脸的完全买不上。 她没钱,体能差又不能打架,经常被人欺负。 帮忙打水,宿舍的扫地拖地,她全包······ 这些她都习惯了。 她母亲过失杀人罪,目前关押在南滨市重型女子监狱呢。 一个男人那个了陈小玉,陈小玉的母亲就过失灭了那个男人。 陈小玉知而不报,包庇罪。 就有了后来陈小玉进监狱三年多的过程。 她在看守所,那间狭窄的号房,打坐了两年。 之后…… 10、出狱(三) 直到她第三次去法院,刑期下来,判了三年零六个月。 她被转移到了大山的女子监狱。 起初她在监狱吞洗衣粉…… 被监狱警察发现,立刻送她去监狱医院洗胃。 回到监狱,她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生命的气息。 她自杀过几次,换了几个监区。 直到换到了,黄牡丹和高敏的二队六组。 她已不相信未来,黄牡丹就给她谈未来。 ······ 即使出狱,也找不到好工作。 前科人,单位是不会再录用她做会计了。 而且认识她的人,都肯定知道被那个男人玷污过她,她还能有什么好未来。 未来一片黑暗······ 黄牡丹摇头,除了单位,还有很多有意义的地方。 正在创建一个属于前科人的俱乐部呢。 让所有出狱人员,待在一起,相互都是前科,不嫌弃过去。 重新开始。 在俱乐部,就可以重新开始,重新谈恋爱,结婚生子。 陈小玉以后还可以每月去看重型监狱的母亲。 陈小玉听到出狱后可以看到母亲。 眼睛开始有光,看着黄牡丹在说,把出狱后的日子,说得天花乱坠。 她以为只是黄牡丹安慰她,直到当天晚上7点。 —— —— 到了监狱傍晚的活动时间。 狱友们在放风,下棋,打球、看电影的时间里······ 只有黄牡丹和高敏和带着一帮狱友,在纸上画着工厂的设计图。 画着服装设计版型,布料如何拼接的几何色······ 高敏增加想法,要负责俱乐部成员每天晨练,不让身体懒惰下去。 陈小玉觉得,很可能是黄牡丹为了唤起她对生命的热爱,故意演戏的。 黄牡丹是播音主持毕业,表演也是她的专业之一。 ······ 后来每天晚上,她们都在讨论俱乐部事宜。 说到预算,黄牡丹预算得很笼统。 她坐在一旁的沙地上,再听不下去,过去将预算重新列了出来,细致到发放工资。 做完启动资金预算表······ 她被狱友尖叫,卧虎藏龙,不知道六组还躲着一个会计毕业的本科生。 在她们六组里,只有她和黄牡丹是本科生,狱友不管大专还是本科,统称大学生。 别的监区组队里,也有的是硕士生,博士生······ 入狱案件,五花八门,一个比一个新奇。 之后,黄牡丹交任务给她,让她算账,她越来越投入俱乐部。 她也改口跟着叫黄帮主,而不是叫黄牡丹的监号。 ······ 黄帮主家人每个月,都来三两次探监,每次飞机票都一千五百地存给她,给她在里面加菜。 监狱有规定,每位家属只能存五百块,不得超过五百。 所以黄帮主家人每次一来都来三个五个人。 每次探监,黄帮主一天的劳动量都不用做,就接待探监的家属,嘻嘻哈哈聊天。 过得比很多狱友在外面还要滋润。 —— —— 当她被下火车的嘈杂音惊醒,她身旁坐着两个学生。 她问:“火车开到哪里了,是南滨市南站吗?” 男学生摘下耳机,“万马站,南滨市在上两个站。你是不是······” 陈小玉拎起手中行李包,起身。 掉下去什么纸到地上······ 来不及管了,火车上来人太多,再晚就下不去车了。 陈小玉努力拥挤下车。 上火车的人拥挤进来,陈小玉加用尽全力逆向挤出去······ 终于跳下火车。 万马市距离南滨市,有两座城市的距离。 天色快黑了。 她下车后,回到火车站内重新买票,需要坐回程车,返回南滨市南站。 她上了洗手间,找火车站内小卖部的老板。 跟老板借手机拨打,老板借给她手机。 需要收费两块钱。 她交了两块钱,摸口袋俱乐部的地址纸张已经不见。 她想起…… 就是刚刚落在火车地上的东西啊。 哎呀。 她还了老板的手机。 回去候车室,等候火车。 时间,傍晚六点四十分。 她又坐了将近五小时的火车…… 才回到了南滨市南站。 天色黑透,已过了凌晨······ 21路通往新田大道的公交车,已经不发车了。 她走出去拦了的士,说地址是郊外的新田大道新村。 的士司机说要收取回程的路费。 她问了价格,总共大约需要五百块左右。 她听了价格,心痛不已。 三四年前,一个小时的车程,顶多就是百多块钱。 哪要付回程的钱的。 难道是这几年涨价了? 她打小出门少,不知道何为宰客。 她可以先找间酒店住下。 大约花两百块就可以,第二天再出发去俱乐部。 但是她在监狱,就短信跟高敏说了,今天会到达俱乐部报道。 人要言当必行。 她又担心黄帮主会气急败坏,四处寻她。 黄帮主是固执的人,不见人,绝不会罢休,没准弄个通宵只为寻她,也说不定。 几百块钱算什么? 十分期待见到黄帮主,见到俱乐部的模样。 她口袋还有七百多块钱。 她对司机点头同意。 司机将她拉到新田大道。 她说要在新田村上村的公交车站下车。 司机说现在过凌晨,公交车站没公交车了。 她坚持要下。 她也说不出俱乐部在哪里。 眼看着司机的计程表,就要超过口袋的钱了,她坚决要求停车。 她付了五百二十块钱,最后,在新村上村的公交车站下车。 司机见她一个姑娘家家的。 乌漆嘛黑的道路,担心她踩到蛇。 司机拿了备用手电筒送给她,让她注意,两边是稻田,会有老鼠和蛇出没。 司机看她头发短,衣服薄,行李袋旧,判断她是来投奔亲戚的,或者是离家出走的。 收了来回油费,他良心过不去。 又探头出去,告诉她,前面有个交通警察亭。 实在不行,去求救交通警察,可以帮助她找到具体地址。 找不到也可以在交通亭过一夜,至少安全。 她对着司机点点头,接过手电筒,挎着破旧的行李包。 她沿着新田大道走着。 对着马路边上的房子,一户一户照着手电筒。 她心理默念,绿色铁门,有四层楼,回字形,有大院,就是俱乐部。 她暗想,无论如何,今晚必须到俱乐部报道。 劳改三年半,这点苦,难不倒她。 她听着狗叫声,两边稻田寂静无比。 她走了了大约半小时,满头大汗。 她总感觉后面又有人跟着她,她呼吸有些急促。 她决定往回走,找到那个司机说的交通警察亭。 刚走几分钟,一辆交警摩托车开过来,慢下车速。 她捏紧手电筒,无法判断后面那个交警是真是假。 她在监狱里,听狱友说过假警察的事情。 她打算还是到了交通亭,找亭内的交警,这样就避免上当了。 要是他敢强来,就踢他下体,黄帮主让高敏教她的护身招数。 男人那里,踢中至少捂着喊痛三小时。 三小时足够她逃跑了。 交通警察的摩托车慢下。 见瘦小的姑娘,背着一个行李包,问她去哪里,她只低头不语。 交通警察见不语,慢下车速。 跟着她,一直跟到交通警察值班亭。 看着她去交通亭拍打玻璃窗。 听着她跟交通警察描述,房子的模样,楼层。 里面值班的交通警察说,可以借个她手机,打个电话。 她摇头,说电话不记得,纸张弄丢了。 值班人员喊严勇,问他知不知道。 四成楼,绿色大门,一间旧工厂的房子,就在新田村上村。 严勇盯着陈小玉,娇小的脸蛋,白皙的皮肤说,“上村没有四成楼的。” 他见陈小玉目瞪口呆看着自己。 他继续说,“倒是在新田下村,有一间旧工厂,最近几个月,住进了人,像是又要开工的样子,门口正对路边。” 陈小玉对外面的交警点头,说应该就是那间。 门外,骑在摩托车上的严勇笑得抽动身子,问她刚刚为什么不回应他,何必走这么远呢。 她不敢说,不敢说出怕对方是坏人,她想知道,能不能帮忙搭她到那间绿色铁门的旧工厂哪里。 交通警察严勇,下了摩托车车,进去值班室喝了水,装了一瓶水。 又出来,搭着陈小玉。 陈小玉坐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刚刚当人家是假交警。 严勇开着去下一个公交车站,新田下村,帮忙小玉寻找绿色铁门的旧工厂。 严勇的车速很慢。 他从后视镜,看着陈小玉黑色的眼珠子,眼袋有些凸,他判断应该有些近视。 他反问陈小玉,是不是刚刚担心他是坏人,或者是假交警。 陈小玉惊讶瞪着眼睛,严勇从后视镜,得到了答案。 严勇忍不住抽着肩膀笑。 交警又问她,为什么不带手机? 连地址都不记得,现在这时代,怎么还有不带手机,带纸条的人? 陈小玉抿嘴不语,不敢说自己出刑满释放。 怕吓到别人,也怕别人趁此欺负她。 她只是低着头,然后她抬头看着两边风景。 附近居民的楼层,基本都是两三层楼的居民房。 虽然交警告诉她,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多。 但她还能看见禾苗的墨绿色,白日里,禾苗定是绿油油,充满生机。 她很远就看到了四层楼的工厂。 面积很大,比别家的房子要大,要长。 L字形的房子,眶上了白色围墙,所以看起来是长方形。 严勇看着她露出笑容。 他很好奇,反问她既然没有来过,又怎么知道是就是那一间了? 小玉脱口而出,说在纸上见到过,文字描述过,就是那样的。 她见到了监狱里心心念念的俱乐部。 她双手捂着脸蛋大笑,跟做梦一样。 严勇将摩托车拐弯到工厂对面。 摩托车拐弯时,陈小玉差点跌倒。 陈小玉本能意识,伸出双手搂着交警的腰。 车子停下,她松开手臂,扶着交警结实的手臂,下了摩托车。 她盯着严勇头盔下,露出的脸,黝黑的皮肤,浓密的眉毛。 她低着头,说谢谢。 严勇问她,里面的是她什么人? 她沉默思考后,才回应说,既是她的好朋友,也是她的老板。 交警问她,老板是男是女? 陈小玉沉默不语。 交警又解释,说不要误会,只是担心会是传销之类的骗子。 她伸手勾一缕发丝到耳朵后面。 她抿嘴笑,回答严勇,“是女的。” 严勇看着纤细的手指,在娇小的脸颊上拨弄发丝,他咽下口水。 严勇不放心,熄火摩托车,看着她敲响铁门,咚咚咚。 然后他从口袋拿出笔和纸。 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和严勇的名字,递给小玉。 让她有事就打电话找他。 还说他就在上一个公交车站,交通亭里上班,来这里很方便。 小玉接过纸张,收到防晒衣的口袋,拉起拉链,低头谢谢严警官。 严勇看见一个男人婆。 男人婆从四楼探头出来,问是谁? 小玉回应说,“我是陈小玉。” 随后中发女人也从四楼探头出来。 大声问,“真的是小玉吗?” 小玉回应,“黄帮主,是我。” 男人婆打开绿色铁门,接着中发女人也眯着眼睛,冲下楼来。 严勇看着大院里面,停有两辆白色汽车,最外面一辆是宝马X4。 中发女人出来,捂着嘴巴尖叫。 中发女人立刻抱着小玉转了一圈。 两人对脸嘻嘻笑。 黄牡丹听了小玉介绍,又邀请交警一起进来宵夜。 交警见状,就礼貌拒绝,启动摩托车,安心离去了。 ······ 黄牡丹送了杨九歌,回到俱乐部,洗了澡,坐在大门口。 直到凌晨过后,被高敏硬拉到四楼睡觉,说陈小玉是大人,不会丢失的。 她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 她听到有人敲门,跟高敏说是不是小玉回来? 很有可能。 高敏让黄牡丹不动。 她先去看看情况,说不定是黑社会来砸场的。 当黄牡丹屏住呼吸,她清晰听见“陈小玉”三个字。 她恩耐不住跑出去,冲下楼,抱起娇小伊人的陈小玉。 高敏关起大门,接过行李,跟在小玉和黄牡丹后面,一起上了四楼。 黄牡丹守在洗澡房外面,和洗澡洗头的小玉聊着天。 又和小玉一起过去厨房,吃高敏热好的饭菜。 三人在厨房,搭个小桌子,坐在矮凳上。 嘻嘻哈哈聊天吃夜宵。 然后一起睡在高敏已经铺好床铺。 黄牡丹和小玉聊天,高敏已经打呼噜。 小玉告诉黄帮主抱歉。 主要是在监狱里,前两天就兴奋失眠了,上了火车睡过头了。 黄牡丹咧着牙齿,听着小玉说。 三人甜蜜睡了。 第二天,高敏下去让老黑她们,小声点,别吵着黄帮主和小玉睡觉。 昨夜三四点才睡。 直到太阳高升,中午两点多,黄牡丹的手机响起。 黄小冬接通电话,就说被人围攻了,让大姐快去艺术学院救他。 黄牡丹不知道黄小冬跑去学校干嘛? 11、取笑 2016年4月4号,上午。 高敏起床吃早餐,交待其他成员,干活动静轻点,昨夜黄帮主和小玉半夜三四点才睡去。 其他成员点头,吃饱各自干活去了。 小胖继续刷一楼院子的围墙,还剩下一面墙没补完整。 清明时节。 李青青的同事、朋友都回去扫墓了,只有她躺在家里睡懒觉,睡到十点多,打个哈欠,躺床上对着手机刷朋友圈。 在大学同学群看到黄牡丹被移出同学群,她哈哈笑出声,笑得脸抽筋。 她摁微信,跟同学四处打听,问黄牡丹现在做什么工作,是不是拼爹过日子。 最后打听到,黄牡丹现在带着劳改女创业,她欢喜不得了,起床做面膜,洗澡洗头,跟以往一样,化上妆,觉得口红太淡,她上了一个大红色的口红,对着镜子抿一抿。 最后,对着镜子的自己,做一个飞吻的动作,边哼歌,边出门,摁下电梯,出门看黄牡丹笑话去。 将车子开到郊外,看看俱乐部是不是属实,还是同学忽悠她的。 看到绿色大铁门,拐弯,挺好车子。手拿着手机,走去敲大铁门。 小胖听到有人敲门,过去打开小门,对着婀娜多姿的陌生美女,问她,“谁谁······谁啊?” 李青青抖着上身,问,“找黄牡丹的,在这里吗?” 小胖点点头,身子堵在门口,没有让开的意思。 李青青满面笑容补充,说是大学同学,小胖才让开门口,让她进大院内。 李青青进去,看到两辆白色汽车,直着排队,停放在院子。 她拿着手机,咔嚓咔嚓拍照。 高敏探头出来,见到陌生女人在拍照,她扔下手中的锤子和钉子,下一楼,探究竟。 小胖傻笑盯着李青青女人上半身看,见到高敏,才想起要上去告诉黄帮主,大学同学来找她。 高敏怒小胖几句,不能够放陌生人进来。 李青青听到谈话,关起手机,过去对高敏,让高敏叫黄牡丹出来。 高敏双手抱胸,斜眼盯着李青青不语。 李青青扯着嗓子喊,“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不让陌生人进来,,这破工厂······” 黄牡丹睁开眼睛,听到吵闹声,感觉尿急,伸一伸懒腰,打哈欠起床,去洗手间解手。 她刷牙洗脸,下面吵闹得厉害,迅速吐出牙膏和泡沫。 走出走廊外面,探头看楼下,叽叽呀呀说什么。 她捂嘴打打哈欠,穿着拖鞋睡衣睡裤,慢慢走下楼。 “黄牡丹。”李青青大喊一声。 黄牡丹张大眼睛,看到大学同学李青青青,立刻加快速度走过去,问谁放她进来的,“赶紧哄她走,踩脏俱乐部了。” 高敏和小胖,拉着李青青,赶到外面去,李青青甩开手臂,对着黄牡丹大喊大叫,黄牡丹双手把胸,不理睬,直到李青青说,“不就是一帮劳改犯嘛,世上最肮脏的就是监狱了吧,一身晦气。” 黄牡丹后脑勺缺氧,耳边反复响起:“晦气,晦气,晦气晦气·······气气气······” 黄牡丹两眼发黑,立刻两手叉腰,朝高敏喊,“拉她进来,死三八就是欠收拾。” 李青青晃动两边手臂,想挣脱开,“黄牡丹,告诉你啊,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报警。” 黄帮主叫上老黑,和小欧小西,一起过来围观李青青。 高敏将李青青摁着,靠墙壁,黄帮主过去指着李青青,问大家,“知道这鼻子怎么这么挺吗?” 老黑摇头。 黄帮主大笑几声,说里面的是肋骨垫上去的。 李青青尖着下巴,向黄牡丹吐口水。 高敏伸手想拍打巴掌给李青青,黄帮主制止,“打不得,那脸蛋两边被磨过了,一打脸部就瘫痪,直接重伤级别。” 李青青将脸蛋甩到一边。 黄帮主指着李青青,跟成员说,“下次李青青还敢来,还敢说俱乐部脏,就拿她上半身那两堆脂肪说事情,从臀部抽取脂肪出来,填充进去的,” 小胖点头,“怪不得,我说呢,这么瘦小的身板,那地方怎么长两坨这么丰盛的脂肪。我呸。” 黄牡丹说完,俱乐部成员咿呀惊讶,随后一阵笑声。 黄帮主伸一伸懒腰,让高敏放了李青青,让她自己走。 高敏不放,想押着李青青离开大门外面。 黄帮主对高敏点头,“她的秘密你们都知道了,她跑还来不及,放了她,让她跑,摔跤不算我们的。” 一阵大笑声。 李青青抓紧手机,急急忙忙走开。 李青青扭头,咬牙切齿,“黄牡丹你太过分了,你等着,看我怎么弄死你。” 黄牡丹点头,“我等着,我们斗又不止第一次,还客气什么,尽管放马过来。” 李青青气冲冲开着车子,掉头离开。小胖赶紧过去将大门关上。 黄牡丹坐在厨房矮凳,剥开水煮蛋。 老黑跟她说,等下就开午饭了,现在摘南瓜苗,准备炒菜午餐了。 黄牡丹噎着鸡蛋在喉咙,嗯嗯点着头。 大门再次被拍响。 小胖以为是李青青,没去理睬,继续刷墙。黄牡丹抬头,干哑着声音,让小胖去开洞口,看看到底是谁。 小胖扔下刷子到腻子桶,晃动拖鞋走过去大门,眯着一只眼睛往外面瞄,“嗯······黄帮主,好像是杨九歌,就是昨晚上推车子那男的。” 黄牡丹张大嘴巴,赶紧起身,鼓着嘴巴嚼水煮蛋,“小胖,别开别开,先别开。” 小胖跟着黄帮主,鼓着嘴巴,学着哦哦回应,然后点头,知道不能开门。 黄牡丹冲上楼,换衣服。 她把小玉惊醒,小玉坐起来,闭着眼睛,问黄帮主急急忙忙翻衣柜干嘛。 黄帮主对着小圆镜子照看,看不到全身,问小玉那套好看。 陈小玉闭着眼睛点头,“每套都好看。” 黄牡丹跺脚,着急,接着高敏伏在门口,看她搭衣服。 黄牡丹揪着高敏问,那套好看。高敏不语,问她穿这么好看干嘛。 楼下杨九歌咚咚咚,又敲了一次门。 小胖喊可以开门没,黄牡丹不理睬,套上衣服,拿梳子疏通头发。 她吞下鸡蛋,满嘴鸡蛋味,她又跑去拐角的洗手盆,快速刷牙洗脸。 换下拖鞋,穿上帆布鞋,找半天,她才找到袜子。 高敏双手抱胸,翻白眼看着黄牡丹跑下去,“小玉,你看黄帮主,是不是喜欢那杨九歌?急急忙忙的。” 陈小玉特困户,闭着眼睛拿牙刷牙膏刷牙,“嗯,是。” 高敏看小玉拿错黄牡丹红色的牙刷,立刻过去抢过来,“这不是你的牙刷,你的是新的,还没拆封开呢。” 高敏又递了白色的新牙刷给陈小玉。 然后走到走廊,看楼下扭扭捏捏的黄牡丹。 黄牡丹亲自打开大门,见到一身黑的杨九歌,杨九歌说来处理车子。 黄牡丹微笑,点点头,让杨九歌进来。 杨九歌进来看到院子两辆白色车子,自己白色的雷克萨斯在最里面,外面被白色宝马X4堵住了。 高敏看着院子的黄牡丹,跟在杨九歌旁边,总是扭头看着杨九歌侧脸,右脚尖在慢慢前后打磨。 “她肯定是喜欢那男的了,你看她那样。”高敏起来过去跟小玉说。 小玉一遍刷牙,一边走到走廊看下面,眯着眼睛,又走回去,吐牙膏泡沫,喝水漱口。 高敏过去用力拉扯小玉手臂,“你看了没有?她那么扭捏,是不是喜欢那男的,你客观说。” 小玉摇头,“我近视,没带近视眼镜,啥也看不见。她喜欢就喜欢呗,都二十好几了。” 小玉说完,眯着眼睛,驮着背走房间去。 高敏舔一舔嘴唇,被黄帮主大喊她男人婆几声,她哎哎地回应,走下楼去。 黄牡丹见高敏下来,让高敏拿钥匙,去打开大门,把X4推出大院门外,方便杨九歌的车子推出去。 高敏拉长脸,过去开门,回来瞟一眼杨九歌,“看什么看?一大男人,一起推,难不成你看着,我自己推?” 杨九歌耸眉毛,随后点头,过去一起推X4到外面,又进来推自己车到外面。 高敏翻白眼,看着黄帮主屁颠屁颠微笑,对着冷脸杨九歌,然后呢喃转身离开,走上楼去了。 之后杨九歌在门口等待,等拖车公司派车过来,将他车子拖去维修。 黄牡丹在大门口和杨九歌干等着,她时不时看看杨九歌的侧脸,见杨九歌不语,她又看着,两头空旷的马路,头顶上飞过三两只打闹的小鸟。 杨九歌本想跟黄牡丹说谢谢,但他酝酿半响说不出口。 拖车公司,开着引擎车过来,看到车主杨九歌晃手打招呼后,司机拐弯掉头过来俱乐部。 杨九歌从兜里拿出牛皮纸信封,递给了黄牡丹。 12、聚集(上) 黄牡丹看着工作人员过来,跟杨九歌登记,将车子拖上引擎车上面,渐渐开走了。 高敏从楼上瞅见信封,跑下楼来,问信封是什么。 黄牡丹本以为是感谢的信件,但她捏着厚厚的,感觉不对劲。 感觉打开,一看全是现金,她心情往下滑,一落千丈。 老黑在喊,“开午饭了,开饭了。” 黄牡丹发送微信给杨九歌,问他不是答应好要吃饭的吗?言而无信,非君子也。 她边吃饭,边抱着手机,希望杨九歌回应。 李青青气急败坏,回到家中,拿出手机刚刚拍摄俱乐部的照片,发到她的微博,让她两百万粉丝,慢慢咀嚼黄牡丹,“让你笑我,让你笑······我微博有多红?我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就可以让你身败名裂。” ······ 清明节,黄牡丹给俱乐部成员放假五天。 都是刚刚从监狱出来,谁都想回家好好给祖宗扫墓,好好见见亲人。 俱乐部的成员,兴高采烈领着工资和清明节车费补贴,已经回去老家扫墓了。 俱乐部只剩下黄牡丹和高敏。 今天是2016年4月6号,明天就正常上班上课。 就连黄家家族,也在4号5号,完成家族的大型扫墓仪式了。 今天小冬去艺术学院新校区时,顺利路过俱乐部。 他挖了一株老家的黄色野菊花,带来给大姐种植在露台。 大姐一直心心念念老家的黄色野菊花漂亮,气味香,生命力旺盛。 偏偏今年又不能参加扫墓,只好托黄小冬去挖到根下面,完整包来南滨市,给她种植在俱乐部四楼的露台。 临走时,还跟大姐说去要急着学校跟同学玩游戏。 今天,大多数人,都会陆续从老家返回,好准备上班上课。 太阳高升,中午两点多,黄牡丹在四楼的大露台,捏着泥土种植好野菊花,顺便种植其他的绿植。 她摆放在一旁椅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扭头看看,是小冬的来电,便放免提接通了。 黄小冬接通电话,就说被人围攻了,要出人命了,让大姐去艺术学院后街救他。 黄牡丹张开沾满泥土的双手,发愣片刻。 随后,加快动作过去水龙头,对着水龙头冲洗。 然后走到四楼的卧室内,换好衣服。 高敏在绿色铁门口外。 大榕树下,躺在秋千内,闭眼听着鸟叫。 她习惯呆在门口,守着俱乐部。 守着黄帮主。 黄牡丹换好衣服,急急忙忙跑下楼来,喊高敏,黄小冬被围攻了,估计是在学校闹了什么矛盾。 高敏立刻跳下秋千,关起绿色小门,跑上楼找黄牡丹。 黄牡丹绑好半花苞,拿着车钥匙,跟着高敏急匆匆跑下楼梯。 黄牡丹见高敏打开大门,她将车子开出大门外。 高敏锁好俱乐部,坐到副驾驶。 黄牡丹边扶着方向盘,边扔手机到副驾驶,让高敏拨打黄小冬手机。 高敏拨打了几次,扭头跟黄牡丹说,“没人接。” 黄牡丹不语。 她知道后街,就是艺术学院后门的一条小巷子,学生喜欢在后街,买些小吃和水果。 她将车子停在马上边的临时停车位。 高敏拿着棍子下车,跟着黄帮主后面。 黄牡丹回头发现高敏拖长棍,她立刻让高敏将棍子放回车子,“都是学生,没必要大动干戈,别吓着路人了。” 高敏冷着脸,不情愿放下棍子到车子内,“打架不带棍子,过去就是等着被打。” 黄牡丹强行拿下棍子,“坐几年牢,还不过瘾是不是,赶紧的,啰哩八索。” 黄牡丹盯着高敏放好棍子后,才关起车门。 高敏跟着她加快步伐,从街边,拐弯走进后街巷子。 巷子两边的水果商贩农,纷纷盯着两个女人,大步穿越巷子,气势冲冲走向尽头。路人见驾驶,纷纷让开。 黄牡丹找了半天不见有人堆。 高敏过去抓着旁边一个卖苹果的妇女,问她是不是哪里有人打架,妇女缩着身子,说不知道。 妇女后面的丈夫上前,告诉高敏,前面拐角进去,艺术后门哪里,刚刚有人扎堆,不知道是不是。 高敏松开,追上黄帮主和小玉。 黄牡丹见到两个成熟男人,正在对着黄小冬,黄小冬的嘴角流着番茄酱。 黄牡丹高敏大喊一声,谁在打架。高敏跑到黄牡丹前头。 两个男人让开,扭头看高敏和黄牡丹气势冲冲走过来。 高敏看到两个人男士如此面熟······ 黄小冬压低声音,“姐。” 黄牡丹看看黄小冬,看看两个认识的男人,问黄小冬,“什么情况?” 黄小冬,用下巴点点大姐,“我姐。” 黄小冬再用下巴,点点哪两个男人,“我摄影课的老师,那是我老师的哥们。” 高敏双手抱胸,看着黄小冬嘴角的伤口。 黄小冬在学校,被一个男学生上来就围攻,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接着杨九歌和大学同学严勇在后街卖水果,准备一起回家做饭吃。 他们刚好经过后街,看见了学生一起围攻,就过去将学生赶走了。 严勇开口,“先报案吧,一帮小年轻找事情的,报个案,查查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都交给派出所处理。也给那帮孩子一个教训。” 黄小冬点点头,被大姐怒,“点什么头?没事就不要去骚扰人民警察了,这么点屁大的事情就报案。担心我们黄家不够出名啊。” 杨九歌撇眼睛对看严勇,严勇耸起浓密的眉毛,缩缩肩膀,对杨九歌做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13、聚集(下) 黄牡丹过去黄小冬脸上,“要不要上医院,包扎一下,满脸番茄酱。” 黄小冬摇头,“没事,一点点伤口,杨老师来得及时。” 黄牡丹听小冬说半天,才知道是严勇和杨九歌过来,放下菜,三下两下,将其中一个挑事情的头头给摁住,才制止混乱的场面,得以解散。 黄牡丹瞅瞅两个男人,还没对他们说出谢谢,杨九歌就去弯腰,提地上的几袋蔬菜和和水果。 杨九歌,提着菜走过来说,“没什么事,我们就散了。” 严勇对着黄牡丹客气说,“要不我们一起,去杨老师家里,一起吃晚餐?” 谁知道两人抢着回应。 杨九歌:“不要。” 黄牡丹:“好呀。” 杨九歌接着说,“我哪里地方小,坐不下那么多人。” 高敏拉黄牡丹手臂,“我们还是走吧,带小冬回家。” 黄小冬瞪大眼,“我不回去,我一脸番茄酱回去,妈还不得气晕过去。” 黄牡丹列出牙齿,瞪大眼睛,对着严勇,“严警官,上次就没有好好谢谢你,要不上我俱乐部那里?地方忒大,厨房什么工具都有。” 严勇看杨九歌,杨九歌摇头。 黄牡丹发现杨九歌摇头,“就是你,上次帮你推车,你答应请我吃饭的,小气兮兮的,言而无信。今天必须上我俱乐部,这事情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想起小玉,斜着眼睛,对着严勇说,“陈小玉等会也回来俱乐部哦。” 杨九歌被半推半拉,一起过去俱乐部。 严勇听到陈小玉,坐在副驾驶一路哼着歌曲。 杨九歌受不了,喊他别唱,他不但没停,越唱越嗨。 黄牡丹开着车子,问黄小冬杨九歌的事情,黄小冬嗯嗯回答。 黄牡丹问杨九歌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女朋友。 黄小冬摇头,“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姐你是不是对杨老师春情荡漾了?” 高敏翻白眼看着车窗外,听着姐弟对话。 黄牡丹扭头看后座的黄小冬,“你确不确定他没有女朋友?” 黄小冬瞪大眼睛,“当然确定,我们班就有女同学像杨老师表白过,杨老师的情感史很简单,就谈过一个女朋友,谈了五六年,还是七八年,反正女同学八卦传的,说杨老师现在已经分了三年了,没有谈过第二个女朋友。” 黄牡丹皱眉毛笑,“我不信一男的能三年不谈新女友,他是齐天大圣啊?” 黄小冬降头靠近驾驶座后面,“跟你说,是那女的甩了他,他估计等那女的呢。” 黄牡丹握着方向盘,听着小冬继续说杨九歌的八卦,上课的一些奇葩事情。 —— —— 陈小玉清明节期间,跟黄牡丹预支了工资。 她先去单位的小区,见了哥哥嫂子,还有正在学走路的侄子。 侄子扶着发黄的墙壁,慢慢走到小玉怀里,嘴巴流着一把一把的口水。 小玉抱着软软糯糯的小肉团,被冬摸西抓的,弄得小玉驮着背,哭笑不得。 陈小玉从包里拿出黄帮主打给孩子的红包,递红包给孩子,嫂子担心孩子将钱弄坏,快速将鼓囊囊的红包收起。 嫂子急忙翻衣柜,拿出些衣物,让陈小玉等会顺便寄给监狱里的婆婆,也就是陈小玉的母亲。 最后,她坐公车去南滨市内的重型女监狱,探望三年未见过的母亲,给母亲存了飞机票。 母女谈得泪流满面,母亲知道女儿一出狱,工作就有着落,笑着收起眼泪。 母亲知道工作地点是在本地南滨市郊区,月月都方便来探监。 母亲又满意点点头,让女儿跟着黄帮主,好好干一番事业。 叮嘱女儿赞些钱财,首付一套一居室房子,方便以后女儿的后代上学,陈小玉对头发花白的母亲连忙点头。告诉母亲,她想今年九月份,试试看考硕士研究。 这是陈小玉上监狱前的计划,上了一趟监狱,人才鼎鼎,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她告诉母亲,她需要扩大知识度,增加生命的宽度和厚度。 母亲笑到露出牙齿,“小玉学习是最棒的,你想考,肯定能考上,等拿下硕士,再考博士,我就是陈小玉陈博士的妈妈了。” 母女哭笑不得,又谈起美好未来。 母亲脸上干燥,皱纹多了许多。母亲让小玉安心工作看考研,不用担心监狱,“监狱警察对我很照顾,每月都有心理疏导,如果我好好改造,锻炼身体,没准有出狱一天,帮你带带外孙什么的。”陈小玉嗯嗯点头。 —— —— 陈小玉乘坐21路公交车,返回俱乐部。从公交车站,走到俱乐部,发现俱乐部门口锁着,刚想拨打电话,就陆续到了两辆车子。 她看见黄牡丹挺好车子在俱乐部门口的临时停车位,高敏下去打开大门。 接着后面白色雷克萨斯,跳下了一个男人,像是严警官,她伸手托一托近视眼镜,果然是。 她弯着腰,抿一抿嘴。 严勇跳下车,过去后尾箱提着菜,杨九歌说人这么多,菜不够,得去前面菜市场再买一点。 —— —— 黄牡丹打开车门,跳下车,听到杨九歌说要买菜,她过去副驾驶,要跟去。 杨九歌惊讶,脖子往后移,“我自己去就行了。” 黄牡丹摇头,“我给你打下手。提······提菜什么的。”说完她清清嗓子,以免再结巴。 杨九歌启动车子,往前开着。 黄牡丹硬着脖子,偷偷斜着目光,看杨九歌侧脸。看了几次,被杨九歌扭头,刚好发现她的眼神。她清清嗓子,“前面,就是那个······新田上村哪里,有个菜市。很近。” 杨九歌点头,“我知道,严勇就在那里值岗。” 黄牡丹点头,“对哦。你们是大学同学。” 黄牡丹伸手抓抓脑袋,看着新田大道两旁的绿色稻田,风吹晃动。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到了。”杨九歌车子停在路边临时停车位,解开安全带。 黄牡丹跟着下车,杨九歌扭头,“你在这里就行了。” 黄牡丹摇头,跳下了车。一蹦一跳,跟在杨九歌后面。 一下子,杨九歌挑了很多蔬菜,肉类,黄牡丹在后面,想帮忙提着,杨九歌不让。 她跟在后面走,经过水果摊,她看到一个个雪梨,“杨九歌,我想买点雪梨耶。” 杨九歌点头。黄牡丹见杨九歌提着这么多菜,她上去,拿着篮子就装梨果。杨九歌看她一个两个抓进去,都不看水果的,上前,“还是我来选吧。” 黄牡丹让开一点,看杨九歌每个雪梨都看一圈,有的拿出来,有的放进去,她忍不住拿起一个雪梨问,“为什么不要这个?这个挺好的呀,它皮都是完整的,那里不好吗?” 杨九歌摇头,告诉黄牡丹,雪梨分公母。黄牡丹皱眉头听着。 杨九歌耐心拿起两个雪梨,翻到底部给黄牡丹看,告诉黄牡丹,底部凹进去的雪梨,是母梨。底部像肚脐凸出来的雪梨,是公梨。 黄牡丹点头,“到底谁比较好吃?” 杨九歌将雪梨装进去篮子,让老板称。扭头看黄牡丹,“母梨好吃。” 黄牡丹提着一袋雪梨上车,在副驾驶拿着两个梨研究半天,“反正就是凹进去的比较好吃了?” 杨九歌点头。 黄牡丹皱眉毛,“那你为什么要这个凸出来的梨啊?” 14、名声(一) 杨九歌歪着嘴巴笑,“为了方便你对比和研究。” 黄牡丹看到杨九歌笑的样子,“你刚刚笑了耶,我以为你不会笑的。” 杨九歌收起笑容,恢复冷若如霜的表情,继续开车。 黄牡丹在厨房,帮忙杨九歌打下手,实际什么也做不了。 她一边洗菜心,一边偷看看着杨九歌。 她盯着杨九歌,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打出生鸡蛋。 她发现杨九歌切土豆片的动作,很麻溜,她还没看清楚,土豆就切完了。 —— —— 严勇帮忙陈小玉弄新手机,帮她下载手机的软件。 严勇递手机给小玉的时候,微信收到信息,小玉打开,看到是严勇发来的,她低着头盯着那三支玫瑰花。 小心翼翼退出微信,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严勇跟她讲着笑话,她听着听着就不笑了。 严勇跟着绷紧脸,“不好笑啊?那我换一个,保证你会笑。” 黄牡丹走到大厅内,在桌子上,每个碗的对应位置,摆上一双一次性碗筷。 高敏过去帮忙,问她俱乐部什么时候蹦出一次性碗筷。 黄牡丹说是杨九歌刚刚在菜市场买的,卫生。 高敏歪着嘴巴,歪着长脖子,学着呢喃,“卫生。” 小玉赶紧严警官盯着她,她看到黄帮主,立刻起身,“黄帮主,我帮你们弄。” 黄牡丹摇头,“不用不用,你们聊,高敏帮我就行了,你坐着吧。” 小玉已经起身了,黄帮主不让她帮忙,她干脆走到走廊外面,在大院来回晃悠。 严勇跟出去,看着一面白色的墙壁,“墙壁有什么好看的?” 小玉被吓了一跳。 严勇黑油的皮肤,浓密的眉毛,低头堵在小玉的两眼下方,“你躲着我干嘛?有什么事?” 陈小玉托一托眼镜框,连忙摇摇头。 “开饭了开饭了······” 黄小冬从楼下蹦跶下来,对着大姐说,“我打游戏输了两局,快饿死了。” 黄牡丹挪好椅子,“一二三四······” 黄小冬皱眉,“大姐,这还用数吗?六个人,liu,六个。” 黄牡丹翻白眼,“还跟我拼音,嘴角那里有事没有?别弄破相了。” 黄小冬抽嘴巴笑,然后捂着嘴巴喊疼。 小玉听到开饭,赶紧溜过去,坐在黄帮主旁边。 严警官过来,坐下在黄小冬旁边,拿着一次性筷子,盯着对面的陈小玉看。 黄牡丹让陈小玉起身,“你的位置在那边,这里是杨九歌的,谁也别坐啊。” 小玉又挪到小冬身边的椅子,被高敏拉开,“这是我的位置,起开。” 严警官双手托着下巴,奸笑,等待着小玉坐过来他的旁边。 小玉坐下后,严警官积极帮忙拆开筷子,摆整齐。 又去拿纸巾,整齐分发到每人面前。 小玉面前没有纸巾。 严勇将纸巾叠成心形,摆放在小玉面前,“这是为你定制的,独一无二。” 杨九歌端出最后一道菜。 黄小冬伸筷子夹了一块排骨,被大姐打掉,“等等,杨九歌还没坐下呢,有点黄家风范没有?” 黄小冬呢喃,“我饿死了,杨老师不会在乎的。”说完,他麻利夹起来,放进嘴里。 大姐拿他没办法。 杨九歌洗手,坐到黄牡丹旁边。 打开筷子,端着黄牡丹盛好的饭。 高敏在一旁,翻白眼盯着杨九歌欠打的模样,她绷着脸,等待开吃。 黄牡丹看着杨九歌。 杨九歌拿起筷子,“开吃吧,等什么?菜要热的才好吃。” 严勇笑着回应,“黄帮主说了,要等你来,才能开吃。你不吃,我们就都不能吃。黄帮主的话,谁敢抗?” 杨九歌扭头看看黄牡丹,清嗓子,“都开吃吧,客气了。”说完他夹菜放到碗里。 杨九歌吃了半碗饭,听她们喊“黄帮主”,他放下筷子,反问黄牡丹,黄帮主这个称号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将老板叫做黄帮主? 黄牡丹和高敏对眼,又和小玉对眼,小玉摇摇头。 黄牡丹抿嘴吧,继续吃饭不语。 严勇点头,“九歌,你来过这里,难道你没发现吗?这里的女人都是短发,高矮胖瘦都有。” 黄牡丹抬高下巴,盯着严勇,“”吃饭就吃饭,怎么那么多话呢?” 严勇耸眉毛,低头吃饭,小玉正面夹菜,正面吃饭,不敢侧脸看严勇。 晚餐安静进行,吃完后,杨九歌和严勇坐上门口白色的雷克沙斯,离开俱乐部。 高敏和小玉收拾碗筷。 —— —— 黄牡丹坐在木沙发上在看电视 电视娱乐八卦播报: 知名网红李青青,今天上午在微博发布了一条消息,转发量狂飙升······ 南滨市黄氏集团千金前段时间刚刚刑满释放,准备带着一帮狱友创业······ 黄牡丹坐直身子,起身。打开微博,搜索李青青的微博,看到李青青粉丝超出两百万。 接着她往下拉,看到李青青昨夜发的最新的微博,讨论沸腾。 有的粉丝说,让博主上黄氏集团千金的高清大图,供大家娱乐。 有的说报告出俱乐部的地址,过去端了俱乐部······ 黄小冬下楼梯,跟大姐说看到微博转发俱乐部的照片,还说今天围攻他的那帮人就说是什么前科俱乐部,黄小冬瞪眼睛点头,“我说嘛,这么文明的社会,怎么可能看不顺眼就打人嘛,原来是微博疯转了。” 黄牡丹斜眼睛看小冬,问被打的事情确不确定跟曝光俱乐部有关系? 黄小冬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拿不准,只知道那帮人说看他不顺眼就打他,还是一帮人过来的,而且围着就打,“有备而来的。” 高敏和洗完碗,进来知道俱乐部被李青青曝光的事件,坐下来,和黄牡丹姐弟,一起讨论对策。 黄小冬反问,大姐不是有李青青高中的照片嘛?将她整形的事情曝光,回击她一下。 高敏觉得应该找到李青青,蒙头毒打一顿。 黄牡丹等待小玉回应意见,小玉低头听着不语。黄牡丹问小玉什么想法,说出来。 陈小玉听黄帮主叫,坐直身子,托一托眼镜,细声细语说,“我觉得,只要俱乐部存在一天,世人终会有知道的一天,早晚的事情而已。” 大家沉默不语,黄牡丹皱着眉头,“说人话,你的意见,报仇不报?重点是什么?” 陈小玉拿下黑色发旧的近视眼镜,用衣服擦拭镜片的雾气,“我们的重心,应该考虑接受世人对待我们的负面观点。” 黄牡丹点头,皱眉头,“后面是不是还有,说完去,你别慢吞吞的急死我们。你跟我说人话。” 小玉冷笑,摇摇头,“没了。李青青固然是曝光我们,可是重点是我们就是前科人员,这事不争的事实,即使她不曝光,也有人会发现新人俱乐部的存在,同样会引来负面影响。比如小冬在学校被人笑哈,比如我们在网上被人笑话,这些是避免不了的。” 小玉接着说了很多话,黄牡丹和点头听着。 因为是前科人员,从女子监狱放出来的,这是新人俱乐部成立的意义。 需要有人,用巨大的行动,用漫长的岁月,慢慢改变社会对待前科人的偏见。 这种行动,不会一天两天就有效果,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达到效果。 需要不停普及,不停扩大影响。 社会的人才会发现,前科不过是犯错的印记,不是衡量人的价值观的标准。 高敏在黄帮主身后,沉默片刻对小玉问,“你的意见是不找李青青报仇了,放过她了,得过且过了呗?” 陈小玉点头,“李青青不过是,在我们还没做好接纳世人的偏见之前,就袭击了我们,仅此而已。” 黄小冬打哈欠,捂着嘴角喊疼,“我去找热水,冲凉睡觉了。” 黄牡丹瞪眼黄小冬,“这里没热水,我们一年四季冲冷水,监狱里就喜欢挑战冷水澡,习惯了。” 小玉起身,表示可以烧一锅热水给小冬洗澡。 小玉点头,“还是小玉暖心,比亲姐暖心,谢谢小玉姐姐。” 小玉跟黄帮主打招呼,就跟着小冬一起走出大厅。 小冬跑上楼,小玉越过院子,去厨房给小冬烧热水去了。 黄牡丹喊高敏坐下,一起聊聊。 高敏坐下去,问黄帮主跟李青青什么来头,怎么认识的,“为了男人?” 黄牡丹歪着脑袋靠在沙发墙壁后面,她深呼吸,叹气几声。“恩怨多着呢,我们高中就是同班同学了。” 高敏靠在沙发背后,搂着黄牡丹肩膀,让黄牡丹的脑袋靠着她肩膀,“那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 黄牡丹想起高中第一次见李青青的场景。 李青青安排的书桌,就在黄牡丹前面。 黄牡丹上课闻着李青青散发出的恶臭气味,捂着嘴巴跑出去教室门口作呕。 之后,黄牡丹提出,让老师换位置,受不了,最后没换成,还是得每天坐在李青青后面。 黄牡丹从八卦得知,李青青的父亲爱喝酒,喝酒后回来就家暴母亲。 15、名声(二) 高一第一学期,9月上旬。 李青青在开学后三天,才来学校报到,校服没有,鞋子破旧,身上衣服连续三四天都没有换洗过。 母亲被打到胳膊脱臼,李青青在医院,怂恿母亲离开父亲,母女半夜趁机搬家了。 李青青刚好上高中,母亲的工资没发,只能熬到下月发工资,才能换新衣服,晚上回去洗了衣服,第二天湿哒哒的,气味难闻。 黄牡丹家中衣服很多,她带着两套衣服,到学校,送给李青青换洗。 之后她们成了好同学,平常黄牡丹的零花钱,也会分一些给李青青花。 直到高二,李青青喜欢上班长,经常会跟黄牡丹去挑逗班长,让他唱歌,作诗。 有一个周五放学时间,班长拿着诗,在学校门口,等着黄牡丹和李青青从教室出来。 李青青挽着黄牡丹的手臂走出来,看到班长,李青青弄一弄衣服,走路轻盈许多,对着班长咧嘴笑。 班长抿嘴,对着黄牡丹低头,说有话要跟黄牡丹说。 李青青脸色发绿,拉长脸,看着黄牡丹和班长在一旁,低头交流,然后班长递给黄牡丹一封心形的信,扭头就离开了。 黄牡丹才开信封,和李青青一起看信封上的诗句: 晚月挂月星做伴,梁祝千载传佳言。 目过千粉心不动,只欲牡丹共枕眠。 ······ 黄牡丹笑哈哈点头,“班长果然好文笔。” 李青青抱着书籍,和黄牡丹离开学校大门。 李青青问黄牡丹喜欢不喜欢班长,黄牡丹回答不喜欢。 李青青说她喜欢班长。 黄牡丹惊讶看着李青青,“班长怎么会喜欢你,班长本身就是比较势力的人······” “怎么不会喜欢我?”李青青脸色发青,咬牙切齿看着黄牡丹。 黄牡丹摇头,觉得李青青疯了,然后迈动脚步,想离去。 李青青拉住黄牡丹,问黄牡丹,班长为什么不会喜欢她,说说理由。 黄牡丹见李青青情绪平缓,态度认真,她就跟李青青说,“班长那么多人追,你看你,要什么没什么,他那种天天拿奖,天天上台发话的,根本不会看上你。” 李青青听着黄牡丹,一句句刺入心脏。 被黄牡丹说,没有优秀的成绩,没有迷人的外表,没有前凸后翘的身材······ 黄牡丹说得正入迷,被李青青上前扇了······ 黄牡丹顿时沉默,捂着发烫的脸颊,看着李青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 等到下星期一,黄牡丹约了李青青,放学后在校园一角,单独谈昨天那······怎么回事。 李青青双手抱胸,绷紧脸看着黄牡丹,“就是看你不顺眼,就······你。” 黄牡丹点头,“你喜欢班长,你爱追就追去,你得向我道歉,要么就让我还你······这事情就了了。” 李青青晃动肩膀,抱着两本书籍,冷笑,“家里有几个钱,就想当我是你随从啊?” 李青青说完,晃动红色格子短裙,大步离去。 黄牡丹高傲的态度,还有命令人的语气,她再也不会受了。 黄牡丹咬牙切齿······ 接下来,两人······ 接着就是两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书籍慌乱一片······ 李青青看着一地撕坏的书籍,坐在地上,张嘴巴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她透过泪水,看着黄牡丹面无表情离去。 李青青被其他同学围观,稀稀拉拉的同学靠近,对她指手画脚。 她哭泣覆盖了一切,什么也听不见,眼前模糊一片。 第二天······ 黄牡丹见到李青青,李青青就变了个人,涂上白白的粉底,后来学会喷香水,爱穿超短裙,还会穿高跟鞋,女同学背后都在议论。 黄牡丹看着李青青自我陶醉欣赏的行为,就像看着一个不知自己几分几两的大傻子,每天都活在虚幻之中。 她每次见到李青青都会冷笑几声,李青青咬牙瞪眼的次数,跟着黄牡丹的冷笑,越来越多。 黄牡丹喜欢看电影,时不时在电影院遇上李青青,看着李青青跟着其他学校的······ 成对出入,黄牡丹放下口中棒棒糖,大喊李青青,“李青青,这星期又······了?” 弄得那个男生现场甩开李青青,怒气离去。 李青青抬起高跟鞋,跺跺脚,过去对黄牡丹掀起嘴唇,翻着白眼,“黄牡丹,你死定了。” 每次说完死定了,回到学校教室,又什么都不做了。 黄牡丹会含着棒棒糖,做到李青青的书桌,“我倒是希望你来弄死我来着,你怎么就忘记了?昨天的·····” 李青青担心被同学知道,就咬牙,翻白眼盯着疯子般大小的黄牡丹,看着黄牡丹吃棒棒糖的样子,她牙齿咬得更紧了。 大学里,她们考入同一所大学,同是播音主持专业,而且还分在同一个班级。 大一开学,,黄牡丹发现李青青外貌开始变了。 牙齿变整齐了,······变细了。 还发现皮肤变得特别白······身体的幅度,越来越夸张。 除了李青青的声音没变,所有外貌都变了。 李青青喜欢穿吊带、高跟鞋······ 所有有关魅力吸引异性的元素,都会出现在她身上。 她注册了微博,每天播她生活的点点滴滴,万人迷的绰号开始被粉丝贴在她身上。 之后,大学里的男同学见了都会跟粉丝喊她万人迷。 女同学背后说她是人妖,面对面时,也会对她脱口而出,喊万人迷。 李青青听着万人迷,护理皮肤更加用心了背后有一些偷拍的男学弟,她倍感满足。 到了大三,李青青开始接触社会上青年,富二代,富一代······ 在微博上,她直言自己是一个······的人。 粉丝不但没有减退,还疯狂增加,来咨询她养护脸蛋的秘诀,或者看她打玻尿酸的新鲜事情。 之后,她大学毕业,因为车子被陈鑫追尾,认识了陈鑫。 她从大学同学八卦信息中,知道富二代陈鑫,就是黄牡丹的男朋友。 她往脸上打着粉底,涂着浅色口红,将头发披下来······ 她躺在医院病床上,将衣服故意往下拉扯,等待陈鑫探望。 陈鑫知道李青青脚步受伤,十分愧疚,李青青一再说没事,不用太担心。 这让陈鑫愈发在乎起来,医院里一来一去。 出院后,陈鑫常请李青青吃饭,两人生出感情。 陈鑫分去了另两个临时女友,跟李青青交往。 李青青感觉自己就是正牌女友,跟着陈鑫出入各种场所,让她腰杆子更加直了。 愚人节的夜晚,她和陈鑫在夜场狂嗨。 那一夜,随着酒意,达到······巅峰。 4·2号上午,她刚沐浴出来,见到黄牡丹敲房门,陈鑫屁颠屁颠跑过去跟着谈话。 陈鑫第一次对她那种不厌烦的语气,连她娇滴滴的撒娇都不管用。 从那天陈鑫进入房内,摔坏酒店的花盆、烟灰缸之后,陈鑫就再也没有找过她开房,没有找她吃饭。 她想到就来气,要不是黄牡丹出狱,陈鑫就不会冷淡她。 无论怎么想,黄牡丹都是罪魁祸首。 黄牡丹洗澡后,跟高敏和陈小玉,躺倒床上,一起做面膜,聊着俱乐部的器材资金预算。 黄牡丹手机,响起QQ信息,李青青给她发私信,私信内容:“进监狱前,你跟我斗,我忍。出来监狱,一个女······犯,我忍个毛线啊忍?从今以后,前科的污点,就盘旋你的头顶。你越倒霉,我越开心。终于你也有斗不过我的这一天,风水轮流转哈哈哈。” 黄牡丹看了QQ私信,扔下手机,走到露台,对着湿哒哒泥土的野菊花。她扭头回去卧室,拿起手机。 小玉盖着面膜,问高敏,黄牡丹是怎么了。 高敏摇头,跟出在卧室门口看着黄牡丹,漆黑的阳台,对着一团量的手机,左右手同时摁着信息, 黄牡丹摁着手机,回头看着后面不远处的高敏,“我要反击她,这股窝囊气我咽不下去。” 高敏点点头。 黄牡丹登陆两年没有打开的微博,她从QQ空间,拿出李青青高中的合照、集体照。 翻出李青青没有改变过的照片,发放到微博······ 黄牡丹到卧室,关灯睡下自己床上,高敏和小玉挤在一张床。 目前俱乐部还在整改区域,刷墙装修,三人就先集中在四楼黄帮主的卧室。 其他几个成员,集中在二楼的一间宿舍内。 其他房间都在刷墙,还未散去甲醛气味。 黄牡丹担心曝光整形前后的照片,扳不倒李青青,她起身问,“你们说,会不会李青青身边的男人,都知道李青青是整的?” 陈小玉对着黑灯瞎火的卧室,点点头,“这么大的动静,应该男的都知道,没准就爱她拿着怪异的人工脸型。” 高敏说了几个变性人的故事。 三人哈哈哈大笑。 16、筹备 接下来的日子,俱乐部成员,忙着筹备俱乐部开张事宜。 黄小冬在学校、家、俱乐部,三点来回跑,有时为了通宵打游戏,住在俱乐部,第二天去南滨市艺术学院,近了许多。 没了父母管束,黄小冬越来越喜欢住在俱乐部,大姐给他准备了一间小房间,他更加自在了,彻夜彻夜打,就为了达到王者荣耀级别,好拿去学校炫耀。跟俱乐部的成员,一来一往,也就熟悉许多。 4·11号,周一。 早上黄帮主开车送黄小冬上学后,在俱乐部角落,一间一间的墙壁上,安放上从花鸟市场采购回来的绿萝,方便日后吸走工厂大量的灰尘。 黄帮主每天拿微信,给杨九歌发微信,一天三条两条,五条十条。总是看看微信,总以为杨九歌会回复,打开手机屏幕,才知道想多了,手机根本没有来微信。 她对着杨九歌的蓝色海洋头像,从来不发朋友圈的微信,甚至赶紧就是一个死微信,无论发了什么内容,都不见回复。 陈小玉拿着发票和账单夹过来,“黄帮主,绿植的账单,你签个字。” 黄帮主接过,问在哪里签,陈小玉指一指本子右下角,“这里。” 黄牡丹看发票上一千块钱,皱眉头,“绿萝一百盆,才一千块吗。搞错没有?” 陈小玉抿嘴吧笑,摇摇头,“十块钱一盆,不就是一千块吗?” 黄牡丹扭头看摆放上的绿萝,叶子那么茂密,不相信这么便宜,问小玉,送过来绿植的车费,一起签了,陈小玉托一托眼镜回应,一百盆,同城免费送货,不用加送货车费,买之前就谈好了。 黄帮主点头,晃动笔头签字。 陈小玉离去,她走出二楼走廊,探头看着下面的六个成员,来回搬动二手器材。 她看着陈小玉,瘦弱的身子,娇小的脸庞,脸上的近视眼镜总是往下掉,时不时伸手托一托,紧张的时候,眼镜不往下掉,也要伸手去托一托。 她和陈小玉高敏一起预算资金的时候,购买器材是占用最大的资金,父亲给的一百万,她担心不够采购器材。 经过陈小玉精打细算,从网上联系上广东的旧工厂,盘下这三十六台器材。 价格最便宜的才五百到一千五,制衣的平缝机,每台才五百块钱。这是陈小玉的能耐,慢慢悠悠,对方老板猴急猴急的,应下,让打包发货过来。 高敏指挥着成员将机子般进工作间,“老黑,先般那台五线机,搬到里面。” 老黑点头唉唉回答。 从二楼走廊,黄牡丹托着下巴看成员搬动器材。 小西小欧,两人交头接耳,低声交流,伸手捂嘴巴嘻嘻笑着。 高敏伸手指着小胖,“小胖,你小心点,乱碰乱碰。那台是绣花机,弄坏我拿你去卖掉啊。” 小胖收起两个肥胖手臂,收到屁股后,鼓着脸颊,对着高敏点点头。 这台绣花机是比较贵的器材,黄牡丹跟小玉看了很多家厂家,最后定下这台十头12色的绣花机。原本小玉建议是定旧工厂的旧绣花器材,黄牡丹嫌旧工厂的绣花器材才四头12色。 她最后决定购买新的。绣花机不同其他器材,她见过父亲工厂的四头绣花机,只有12头的绣花机,秀出来的花样最逼真。 一台绣花机,去了将近一万块,陈小玉心痛不已。 陈小玉是最能节省的人,可以为了省下一块钱公交车费,走上两小时的路程,黄牡丹噗嗤一笑,自言自语,“没谁了。” 黄牡丹拿出微信,深呼出一口气,咧嘴笑,摁下微信,开始给杨九歌说语音。 就跟大学里,训练普通话练习一样,念着天气预告,念着一句紧张全无,还觉不过瘾。 她开始见到什么说什么,想到什么说什么。“有本事拉黑我啊。” 杨九歌在艺术学院的摄影棚,正在进行摄影课。 打好光,让学生对着大卫雕像,咔嚓咔嚓拍照。黄小冬一边打哈欠,一边跟着摁下快门,咔嚓咔嚓。 杨九歌见拍摄差不多,让助教小智老师,去让模特准备出来,给学生拍摄一次人像摄影。 一帮学生在剪头接耳…… 随后,专业模特走出来。 小智老师在场监督,让杨老师下去喝水,休息一下。 杨九歌退出摄影棚,到洗手间洗手,走到教学楼外面,给眼睛滴一滴眼药水。 拿出手机,又是看到黄牡丹稀里哗啦的微信。他晃动直接删除,然后又放弃删除,点击进去,看看什么文字内容。 点开微信,看到几段文字,接着就是无休不止的语音。 他闭一只眼睛,手拇指滑动,看着黄牡丹这么多的语音,他苦笑不已。 扭头看后面有没有人,然后走到一个角落,带上蓝牙耳机,点击听语音,黄牡丹说了啥。 他对着学校的一排榕树。 榕树下的通道,稀稀拉拉走过三两个背着画板的艺术生。 “杨老师,杨老师······”,小智在叫着对着天空发呆的杨九歌。 杨九歌听着语音。 他先是听着黄牡丹播报天气预报,黄牡丹说下大暴雨。 他抬头看看天空,着晴空万里的,“哪里的多云暴雨?瞎说。” 接着黄牡丹语音又说,她们俱乐部的新进的器材,说得比孩子还生动。 杨九歌噗呲一笑,“一台器材,哪能会生气?” 最后,他昂头脖子,抬头面向天空,闭眼听着黄牡丹语音: 充满鲜花的世界在哪里?如果有,那么我一定会去。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用力活着用力爱,哪怕肝脑涂地,不求任何人满意,只要对得起自己。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有选择放弃,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杨老师,杨老师······”,小智助教继续喊着杨九歌。 杨九歌听到小智助教的叫喊,中断微信,收起手机。 回头跟小智老师回应,接着走进摄影棚上课。 小智看着杨九歌湿润的眼睛,“杨老师,是不是眼睛又发炎了?我帮你去买个眼药水?” 杨九歌摇头,“不用,上次外出拍摄,我长教训了,随身带着眼药水呢。” 小智咧嘴笑,点点头,“您要是眼睛看不见,学生的作品可就没法审了。” 杨九歌翻白眼看小智,“说得我怎么那么像老年男人?” 小智笑着抽搐单薄的肩膀,“那是你对号入座。” 杨九歌再翻一次白眼,“就你最皮。” 小智在布置好了光灯台,“杨老师,可以开始这次人像摄影课程了。” 杨九歌点头,靠近四个打着不同灯的模特台。 他对着模特台,“开始我们的课程,本课程课题是,人像摄影基本布光法。” 他对着同学说,“同学们打开手中的摄影机,对着小智老师布置好的人偶,从正面光、45度侧光、90度侧光、逆光,分别拍摄一张图片。大胆按下你们的快门。” 接着同学挪动脚步,咔嚓咔嚓,对着四台不同布置灯光的人偶拍摄着······ —— —— 摄影课解散,几十号学生,闹哄的脚步声,离去摄影棚,缓缓走到外面。 杨九歌喊了黄小冬留下,黄小冬低声问另一个同学,“我刚上课没做错什么吧?” 同学摇摇头,“我那里知道你做了什么?” “黄小冬,过来。”杨九歌再叫一次。 黄小冬背着黑色双肩包,拿白色T恤,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走到杨老师跟前。 杨老师让他一起走,慢悠悠走出教学楼,黄小冬时不时扭头看杨老师,又不敢问。只好沉默跟着走。 杨九歌到了大榕树下,停下脚步,抿一下嘴,扭头对黄小冬开口,“回去吧。” 黄小冬支支吾吾,问杨老师不是有事要说,杨老师摇摇头,走了一段路程,干脆让他回去。 他反复眨眼睛,哦哦点头,然后离开教学楼,去饭堂吃午饭。 杨九歌走路,慢慢走向艺术学院旁边的教师宿舍。 到了家中,换鞋,洗手,换上家居睡衣。 他从冰箱拿出一块腌制好的牛扒,放进平底锅里煎,在汤锅里下一扎面条。 他坐在吃饭桌子上,慢慢吃着午餐,吃了两口,放下手中的筷子。 他穿着拖鞋,走过去客厅桌子上,拿起手机,坐下饭桌,点开微信,拿起筷子,继续听着微信的语音: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不经历磨难怎能感到生命的辽阔? 命运它无法让我们跪地求饶,就算鲜血洒满了怀抱。 继续跑,带着赤子的骄傲······ —— —— 俱乐部。 新人俱乐部成员,围观黄帮主买回来的大音响。 黄牡丹插入U盘,摁下播放键,“充满鲜花的世界在哪里······” 小胖听到监狱里最爱的音乐,立刻大喊耶的一声。 接着俱乐部成员一边晃动脑袋,晃动肩膀,晃动身子,跟着音乐,一边唱歌一边跳舞。 陈小玉和高敏低头交流,“黄帮主的加冕宝物,进行得怎么样了?” 高敏点头,“小西设计的,上面有一朵牡丹花,代表黄帮主的名字,这几天小西过去找她同学帮忙弄了。” 陈小玉点头,晃动笔头记录,“能在20号之前取回来了吗?” 高敏摇头,“说是25号取,不是5·1才开张吗?提前一星期,够了。” 陈小玉抿嘴,摇摇头,“不够,你跟小西打好招呼,必须20之号之前把加冕的宝物给取回来,万一有差池,我们还有回缓的余地。” 高敏嘴巴双手抱胸,沉默片刻,“行,我负责跟进小西。” 陈小玉拿出黄帮主加冕仪式的拟定流程,递给高敏,让高敏看一看,还有什么要加上去的。 高敏看着密密麻麻阿拉伯数字,几十条,看得头晕眼花,但是想到是黄帮主的加冕仪式,又皱着眉头看完。 高敏递给陈小玉,“我看没什么问题,鲜花有没有?黄帮主喜欢鲜花。” 陈小玉张大嘴巴,哦哦地点头,“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给忘了。” 陈小玉记下,再让高敏细细想,还有什么补充的。 高敏皱眉摇头,“你自己把控就行了。” —— —— 4·16号,周六。 陈鑫周末,打完游戏,跑出咖啡厅,点了一杯咖啡,晃动手机刷微博。 他关注的黄牡丹微薄,新发了一条微博。 他低头细看,微薄的照片全是李青青。随着照片的变化,李青青的面貌正在一点一点改变,接着后面的图片,是身材改变······ 他张大嘴,又眯着眼睛,将所有的照片看完,前后对比,相差甚大。 他吐出嘴里的咖啡,拿起手机发微信:李青青,我们分手,就今天。 17、分手 其他的出狱新人,一个带着一个,陆续到俱乐部报名面试。 陈小玉在桌子面前,拿着笔和本子登记新来的报道人员信息。 每个人接触过的工种不同,小玉一一登记,划分部门。 一星期,前后面试了三十多个人,大大超出陈小玉的预计。 她尽量控制好资金。 待样板一旦生产出来,黄帮主会出去找订单,想办法销售出去。 在监狱激情高昂,总觉得会赚钱。 现在出狱,实操起来,心情怎么变得有点慌慌的呢。 陈小玉吃完午饭,拿着新人来面试的资料,过去找黄帮主。 她跟黄帮主建议,先招聘四个人,要那些精手工的成员,挑有些经验的老手,做出样板,待生意接到订单后,再加增加人数。 黄牡丹听着小玉算账目,她点头听着。 脑海里,先是想着再跟父亲支持一笔资金。 但她觉得一百万还挣不到钱,父亲肯定会笑话的。 成员月工资从3000元到5000元不等,加上吃喝住用,水电费,每月需要预算出十万。 前些日子,购买了器材,定了布匹、线等等小配件。 一百万资金,按这样计算,半年时间不到就要见底了。 她会想些办法,找些单子,销出去,资金就回笼了。 她扭头对点点头。 陈小玉见黄帮主点点头,她拿走资料,“黄帮主,你继续吃吧,你同意我就这么办了。” 黄牡丹继续吃喝饭盒里的饭菜,跟父亲闹掰,资金方面是个头疼的问题。 小胖转着油油的嘴巴,拿着自己白色塑料饭盒,走过去院子的水龙头,挤一挤边上的洗洁精,冲水将塑料碗洗干净。 高敏见黄牡丹心不在焉吃着饭菜,她跑过去堵在小玉面前问话,“你又跟黄帮主说什么了?弄得她吃午饭都不得安宁,你等她吃完午饭再问不行啊?” 陈小玉弯着腰,抬起脖子,看了看黄帮主吃饭无精打采的样,“我下次注意,我光想着快点捋通开张的事情了。” 高敏过去坐下黄帮主身旁,喊她赶紧吃饭,开张后烦恼会越来越多。 —— —— 李青青直播完午餐,拿着手机,拨打陈鑫电话。 陈鑫不接听她的电话,微信也不回复她。 她的粉丝从两百万以上,已经掉到一百六十万,还一直在掉。她就指望着这些粉丝,挣钱美容买化妆品了,这张脸比什么都重要。 黄牡丹动了她的脸,就等于动了她的命。 她吸一吸鼻涕,拿纸巾印一印眼角的眼泪。 她拿起手机,装进手提包,去找陈鑫。 陈鑫不是在打游戏,就是在开房睡觉。 要么就在夜场,经常去的就那么几家。 翻遍南滨市,她也要找到陈鑫。 陈鑫和其他男人不同。 陈鑫看起来花心,但交往的过程,亲密接触的过程,比其他男人投入。 她在陈鑫身上,找到了被重视的目光,和爱意浓浓的感受。 陈鑫会送她喜欢的包包,耳环,还会带她去看演唱会,她觉得这才是爱情的样子。 李青青先是去了陈鑫最爱去的休闲吧,哪里可以点咖啡、糕点。 她先是在陈鑫经常包的包间,包间空空如也。 她觉得是陈鑫故意躲着她,她又不顾服务员阻拦,一间一间包间去看过,都没有发现陈鑫打游戏的终极。 到了傍晚。 她去了和陈鑫家里开的五星酒店,问了酒店前台的收银员,收银员摇摇头,说这两天陈鑫都没有来过酒店。 李青青口干舌燥,坐在酒店大堂,喝下两杯酒店服务员端来的茶水。 她开始拿不准陈鑫了,陈鑫一直都在酒店过夜,根本不会回家的。不来酒店,他去了哪里? 她越想越担心陈鑫又去找黄牡丹。 她喝干杯子的茶水,迈动高跟鞋,“咚咚咚”地离开酒店大堂。 开着她的小跑车,在南滨市各个街道串着,总觉得陈鑫会出现在小街道上。 下班高峰渐渐散去,天黑了,夜灯开始阑珊。 陈鑫带她最喜欢的就是去夜场。她点点头,加快速度,开去夜场碰碰运气。 她昂首挺胸,干着嘴唇,挤进去夜场,四处寻找陈鑫。 夜场的中央大厅,青年男女集体站着,跟着DJ音乐蹦舞。 昏暗灯光,震耳的音乐,男男女女,雾气熏人,姿势歪歪扭扭。 人人笑哈哈,男女扭着身子,竞着舞。 她一间一间包厢,进去确认,都找不到陈鑫的人影。 当她挽着腰,慢慢从大厅旁边走出去时,看到陈鑫搂着其他女人,正在蹦跶着舞蹈。 她直起腰杆子,挤上舞台中央,拉扯开陈鑫,让陈鑫走下舞台。 陈鑫被那年轻的女的搂着手臂。 两人晃晃悠悠跳着,笑嘻嘻,那女的还不让陈鑫被李青青带走。 李青青放开陈鑫,到女生跟前扇了一巴掌。 女生顿时拉着脸,捂着脸,追上去,想反击李青青一巴掌。 女生被李青青反应,摁住女生的手臂,咬牙启齿对着女生,“跟我打,你还嫩着呢,碧池一个。” 女生鼓着脸,看着李青青和陈鑫离去。 陈鑫出去后又进去,李青青拉着不让,陈鑫嘴里散发着酒味,“我进去拿我存的包,在前台存着。” 李青青又跟着进去,帮陈鑫提着手提包出来。 陈鑫满脸红,坐上李青青的后排。 他告诉李青青,送他回去自家开的五星酒店,明天他自己再来拿车子。 李青青从后视镜盯着大眼睛陈鑫,“我知道。你先休息吧,到了我叫你。” 陈鑫到了酒店,跟前台拿总统套间,前台服务员支支吾吾半天,说总统套间和豪华套间都被客人用了。 陈鑫抬着下巴凶服务员,“不是让你留着给我吗,你新来的?” 另一个资深女收银员立刻过来接话,“陈少爷,真的对不起,您两天没来,客人就指定要那两间房,我们开房前跟······跟陈总确认过了,才敢开给客人······” 李青青赶紧拉着陈鑫,上前当和事佬。 伸手跟服务员拿了一间家庭大床房的房卡,服务员将陈鑫存的衣服,整齐的提包,递给李青青。 李青青跟服务员接过陈鑫的衣物包,就带着陈鑫上酒店入住了。 陈鑫直奔冲澡房,洗去一身烟熏熏的气味,拿吹风机吹干头发。 出来还看见李青青,他皱眉毛让李青青赶紧离开,他想休息了。 李青青什么也不说,进去打开浴霸,对着身体开始冲澡。 陈鑫醉意散去,他靠在窗口前,看着路边上,人来人往。 换来换去,女人基本就那个样。 一开始交往,展示种种优点。 或者是娇卖萌、谈世界观展示学识渊博、卖弄自己对名牌熟悉······ 一进酒店,关起房门,女人会将胸垫掏出来,脾气会大过天······ 有的女人三天两头生气、名牌包包店自拍发朋友圈。 口头说是在炫耀有男朋友,实际是炫耀消费实力。 不管什么女人,包包送够,分手费用结清。 各走各路,各找各妈。 他不知道别的情侣,每天都怎么谈爱,谈什么爱什么。 他想起跟黄牡丹分手那天,黄牡丹就是这样,对着楼下的人群,发呆许久。 他看到黄牡丹发的微博,看了李青青高中时的照片后。 他打开手机去百度,进监狱后的生活······ 他难以相信,黄牡丹会每天跟着其他劳改犯,一起吃喝拉撒。 她到底怎么过来的,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问过她一句呢。 为此,他还跟因为酒驾进过看守所的朋友打听了一番。 在看守所,十分难熬,每天打坐,不得大声交流,看《远方的家》,唱国歌,背诵法律法规······ 他的朋友说完后,说最艰难的不是这些身体上的限制。 最痛苦的是精神上的空虚,“如果没有外面亲友的鼓励,在里面会很难熬。” 他不相信,听着他朋友跟他强调。“陈鑫,我说的都是真的。” 警官为了缓解里面的人的精神压力,会帮他们给外面的亲友发送信息,让外面的亲友来寄些信件、物品、经济,来支柱他们度过压抑期。 减少关押人员自弃的心理。 他想起做黄牡丹的男友,没有给黄牡丹写过一封信,没有到监狱探望过一次。 他父母固然担心监狱晦气重,但是如果他想去,父母也不会知道。 终究还是自己不想去,他不相信自己会这样对待黄牡丹。 关进看守所、关进监狱,应该是黄牡丹一生中最黑暗的路段。 他伸大腿,用力踢一脚白色的床,再对着窗边的白色墙壁,打了一拳,他咬紧牙,感受那份疼痛,忍不住,吹气来回甩动拳头。 李青青清洗干净,吹干头发。 真空穿着吊带走出来,打开酒店的小音箱,链接手机蓝牙。 房内播放轻缓的纯钢琴曲子。 李青青关去灯管,拉上落地窗的窗帘,露一点缝隙,透进一束暖暖的夜光。 陈鑫见状,推开李青青,让李青青走。 陈鑫情绪激动,大声喊李青青走。 李青青伸出手指,“嘘······” 站在陈鑫前面,伸手抱着陈鑫的脸庞,轻轻跟着钢琴音乐晃动身子。 一开始李青青亲吻陈鑫,陈鑫是抗拒的。 李青青将窗帘最后一束光拉起,房内进入昏暗,漆黑一片。 李青青跟陈鑫第一次开房。 她很怀念,今夜她想重温。 陈鑫从李青青亲吻的唇,用力挪开,再推开李青青。 他伸长手拉开窗帘,打开灯,走过去洗手台打开龙头水,冲洗脸颊。 陈鑫跟李青青说,从此以后分手,各走各路,各找各妈。 李青青起身,绷紧脖子的那跟青筋,“我不同意,我不会分手。” 陈鑫点点头,“回头将你想买的东西,发到我微信,我会转账给你,你自己去买。” 李青青跳下床,“我什么也不要,你别把我当成其他女人,我跟她们不一样,我只要······” 陈鑫打断,“你什么你?蹭鼻子上脸了是吧?分手只要一个人想分,这段感情就得结束了,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陈鑫穿上衣服,将手机塞进黑色手提包,抱着他存放酒店的衣物袋,扣上鞋子,大步走出房门,回头跟青青说,“你住这里,我重新开一间。从今以后,我们到此为止。” 李青青连忙摇着脑袋,赤脚跑出房门,看着陈鑫头也不回。 她青着脸,素脸朝天,蓬头乱发,崩溃哭泣,“我只要你,只要你······” 她捂着吊打哭泣,隔壁的大肚腩老男人打开房门,盯着李青青眼泪鼻涕一把流,盯着······老男人好心过去,“别哭别哭,姑娘······” 李青青捂着胸,关上酒店门,“砰”的一声。 老男人摇头,“别人上那找的,有这么好身材的姑娘?” 说完老男人慢悠悠进了自己房门。 李青青连续失眠几天,熬到了五一假期。 她收拾一番,出发去俱乐部找黄牡丹。 一定是黄牡丹勾走陈鑫了。 有黄牡丹就没有好事情,李青青咬牙切齿,对着镜子大喊,“黄牡丹,你怎么阴魂不散······” 18、五一(开张) 俱乐部的门口开始热闹,送布料的货车、送线的货车,没日没夜踩踏着俱乐部门口的马路。 严勇不管值班还是下班,每天都要来一趟俱乐部,看一眼陈小玉,说上几句话,才会离开。 黄牡丹在自己卧室,细心封起红包。 开张前,俱乐部员工,干了两个月的苦力活,节约了一大笔装修的费用。 她需要好好嘉奖俱乐部的所有成员。如果她直接加奖金,成员定是会推脱的。 俱乐部成员经历过监狱的限制,自然比没进去监狱之前,又多了几分义气,对金钱看淡许多。 她思来考去,开张分发红包,成员便没有推脱余地了。 昨日,父亲让林叔叔送来私营执照,还有营业执照。 新人俱乐部,从此诞生了,她收起副本,将两个执照的正本表上框,挂在一楼大厅的墙壁上。 带着俱乐部成员,自产自销的艺术品之路,就要开始了。 陈小玉白天忙着俱乐部的事情。 晚上腾出少许的时间,看考研的论题方向,了解选的导师的论点方向。 还要背英语单词,她需要应急英语六级考证。 她对计划修古汉语文学方向,古汉语文学类的书籍,白天托严勇帮忙她去图书馆借。 有时候借不到,严勇会买新书送给她。 她总是担心严勇不接受购买书籍的费用,所以每当都先确认严勇收款,才接受新书籍。 明日就是开张之日了。 黄牡丹忙活一整天,将不同流水部门的牌牌钉上门口,方便区别部门。 订到了设计部门口上的牌牌。 小西出来帮忙,看看两边是否对准端正。 小欧在里面拿毛巾,擦拭地防滑地板砖,“高敏贴这块瓷砖有点歪了。” “你才歪,你拿着水泥,蹲下去贴贴看,谁敢说我歪。”高敏突然蹦出来。 小欧起身,尖着下巴,傻笑,低头继续擦拭地板砖。 高敏喊黄帮主从梯子下来,她上去贴。 黄帮主不下,“高敏你忙你的,我自己能弄。” 高敏说弄完她那边车间的活了。 最后黄牡丹下来,扶着梯子,让小西进去准备设计台。 小西进去后,黄牡丹盯着木梯子上面的高敏,高敏拿着钉子,准备锤钉子, 黄牡丹想着明天剪彩的事情,她想借着开张的事情,让杨九歌来帮忙,不知道怎么开口,恰当不恰当,“高敏,等下我去找杨九歌,让他明天来剪彩,你觉得怎么样?” “啊······”,高敏听到杨九歌,锤子歪了距离,锤子锤到大拇指,大喊一声。 黄牡丹张大嘴,盯着高敏捂着手,“你下来吧,本来我就要弄好了,你非得来锤一下手指才甘心。作死,你赶紧下来。” 高敏不下,咬牙,对准铁钉和牌牌的洞口,将钉子用力锤进去。 最后将“设计部”牌牌钉得紧紧的。 高敏捂着左手大拇指下梯子来。 黄牡丹问她有事没事? 高敏绷着脸走去,“死不了。” 说完头也不回,走上楼去。 黄牡丹双手抱胸,看着高敏火急火燎的样子。 心想高敏每个月那个也还没来啊,“死男人婆,你跟我生什么气?” 说完黄牡丹探出走廊外,昂头看着天空最高处的太阳。 她眯着眼睛看着烈日,点点头,“太阳大,人的脾气也跟着大。” 她冲洗冷水澡。 换上小西新设计的休闲服装,对着脸蛋涂抹上防晒霜。 觉得缺点什么,拿起眉笔画上眉毛。 最后干脆打上粉底,点一点口红,对着镜子,再整理头发丝,生怕样子太邋遢。 她开车到艺术学院。 她拿手机打电话,问黄小冬,杨九歌的住的教师宿舍房号,黄小冬告诉大姐后,又补充,“明天五一,没准杨老师不在宿舍了,放假谁不出去玩啊?” 黄牡丹不语,结束通话。 她停好车子,直奔艺术学院教师楼。 爬着楼梯,走上了6楼,她对着612房敲门。半响没人开门。 她再敲一次,估计是没人了。 她想应该是没了,转身走下五楼。 612的木门打开,她扭头往上看,见到杨九歌的眉目。 立刻笑着露出牙齿,蹭蹭蹭跑上六楼。 拉着杨九歌打开的门缝,不让杨九歌关上门,“我有事情找你帮忙,就聊两句。” 杨九歌瞪眼,看看黄牡丹后面,黄牡丹顺着杨九歌眼神方向看看后面,“没有人,就我一个。” 杨九歌斜着单眼皮,翻白眼,盯着黄牡丹。 黄牡丹皱眉毛,“我弟告诉我的。” 她见杨九歌还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她迅速拉开门,从杨九歌腋下钻了进去。 杨九歌穿着白色篮球服,穿着拖鞋。 他两手叉腰,拉长脸看着黄牡丹在大厅蹦跶。 黄牡丹回头看到杨九歌生气的样子,像极了灌篮高手。 接着她被杨九歌冷着脸,斜着眼神,将她赶了出去。 她看着杨九歌两腿腿毛,她面红耳赤,尴尬退到门口外面,“我不知道你穿着家居服······” 她自觉关上木门。 用手捂着胸口,脸部狰狞,无比尴尬。 她回想一个女生,这样蹦跶进去男生的卧室,不请自进,是不是有点过头? 她狰狞着脸,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她蹑手蹑脚,大步跑下楼,捂着脸,迅速离开这里。 坐回车子,系上安全带,开回俱乐部。 实在太丢人了。 她回到俱乐部,跟着成员忙活到傍晚。 她用过厨房的晚饭,洗头洗澡,躺在床上。 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想跟杨九歌说些解释的话,但她说不出,或许事情就这样翻篇就是最好的结局。 她退出微信,啥也不说了。 她撕开一片面膜,敷上脸蛋去,躺下木床,看着小玉点灯看书写字的侧脸,“小玉,你真美。” 小玉对着古诗词的书籍,拿着笔写字,嗯嗯地点头。 黄牡丹见高敏侧过去睡觉,她也不去打扰高敏了。 明天是俱乐部开张剪彩之日,就三人剪彩吧。 让杨九歌来,这种坏主意,实在不应该。 干嘛要他来啊?真是多此一举。 2016年5·1号,黄牡丹迎来了俱乐部开张大吉之日。 今天进行剪彩。 她一起床,俱乐部成员在厨房忙碌,摆桌子,端菜。 堪比监狱的过大年,鸡鸭鹅都摆上桌子。 她刷牙洗脸后,被小玉和高敏摁在化妆桌坐下。 她打着哈欠,被小西小欧拿着化妆品,上来就涂抹,头发被烫卷,换上黄帮主的衣服。 这一套深红色的长裙是小西专门为黄牡丹加冕日设计的。 她套上深红色的上衣,袖口有些随意,看似撕破似的。下面一条深红色的半身长裙。将深红色长裙套上去,看起来就像连替裙。 裙尾走路起来有些托地,她摇头,“不行,我不穿裙子,太难走路了,还没开张,估计我得摔死在楼梯间了。” 最后黄牡丹呦不过她们几个,只能从了。 就拖着长裙,慢慢走下楼梯,俱乐部成员。 站在门口,10:00吉时。 俱乐部从大厅,铺到绿色铁门外面,长龙似的炮仗,被老黑伸长火棍子,弯腰过去点燃,噼里啪啦响起新田大道。 她等老黑烧完炮仗。 和高敏小玉,三人在门口的剪了彩,俱乐部成员欢呼一片。 随后,大家陆续上着饭菜,准备开张大吉宴。 黄牡丹抽着裙角,走上楼梯,打算换下半身裙,长裙拖地,走路太慢。她顺便拿出开张的红包。 陈小玉在厨房,帮忙老黑张罗,饭菜。 那天拿着五万块现金,离开俱乐部的长牙。 这时候回来俱乐部门口,她踩着满地厚厚的红纸屑,知道是烧过鞭炮了。 俱乐部守在门口的小胖,先发现了长牙身影,拦着不让进来。 小胖喊了高敏过来。 高敏从黄帮主身边走了出来,听小胖说长牙,她立刻走门口去,将长牙赶了出去。 长牙喊,“黄帮主,黄帮主,是我,是我。”长牙对着上楼梯的黄牡丹喊。 高敏只手撵着长牙的胸口,赶出俱乐部门外。 长牙好声好气跟高敏说,她现在想回来,找不到工作,听说俱乐部开张,没被黄牡丹父亲铲平,就想回来了。 希望高敏网开一面。 高敏一想起那天黄帮主险些为了俱乐部而跳楼,长牙头也不回,拿着一沓现金就往外面离去了。 高敏掀起嘴唇,撵着长牙衣领,“我说过,你敢离开俱乐部,我跟你没完。” 长牙也不客气,说这里不是高敏说了算。 是黄帮主说了算,让高敏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不过是个随从狗。 话刚落音。 高敏伸拳头,上来就给长牙一拳头,再松开长牙。 长牙捂着流血的嘴角,看着高敏关起绿色铁门的小门口,独自在外擦拭嘴角的血迹。 黄牡丹上去换下半身长裙,换上黑色皮中裤,走出走廊,朝跑上来的高敏问,“刚刚下面是不是有人喊我?” 高敏上来双手抱胸,看着黄帮主换上的皮裤中裤,对黄帮主摇摇头,“皮裤不热啊?” 黄牡丹对高敏摇摇头。 她走过卧室全身镜子,对着镜子整理一下上衣。 深红色上衣露出肚脐了,她低头抽着皮裤往上一些,“换做我爸在,我这么露着腰和肚脐,定要罚跪一晚上,又要说我肤浅了。” 高敏盯着镜子的黄帮主不语。 黄牡丹整理完衣服,拿起黑色手提包,拎着走出走廊,朝大门口看了一眼,立刻问高敏,“为什么关门?今天正式开张了,以后派小胖守着门口就行了,大门得开着门,方便人走动。” 高敏盯着黄牡丹拿着黑色皮包,跟着黄牡丹下来,“黄帮主,开张饭还没吃,你又要去哪里?” 黄牡丹扭头回看高敏,“我说的话你听见没?” 高敏扶着楼梯的不锈钢扶手,跟着屁股走下去,皱眼回答,“知道了,这就开去。” 大门紧锁,长牙在外面,正在弄着嘴角的血,她吐出口水,“死高敏,就你那样,看我不把你抖出来,榜着黄牡丹,你还敢打我了,这里是外面,不是监狱。该给你点警告我长牙不是好惹的。” 高敏打开门,看着长牙,长牙立刻往后退几步,“你等着,高敏,你给我等着。” —— —— 李青青开车到俱乐部,看到一个瘦女人被从俱乐部轰出来,关上门。 李青青按喇叭,长牙看过去,不认识,便继续走,准备往公交车方向走。 李青青将车子掉头,放慢车速,跟着长牙,打开车窗问,“哟,被赶出来了?” 长牙吐口水,“关你什么事。” 李青青一路开着,最后说想报仇俱乐部的,可以联手,没准还可以出口恶气。 说完长牙往公交车站跑去,反复回头,看高敏没有追上来,才慢下脚步喘气。 长牙从老黑口中得知,高敏以前去大头的赌博,欠下了大头的债务,至今没还。 大头已是逃犯,缺钱缺得很,谁都知道她想攒钱,换个地方过后半生。 进监狱,大头可是进怕了。 大头从少女时代就少年看守所。 之后少年看守所转换进女子监狱。 女子监狱,她进进出出,踩得监狱的门都扁了。 现在大头四十好几的老女人了,自然老练很多。 大头经常说,“管他弄没了谁,我自己也不要进监狱。” 长牙知道大头的新场子在哪里,她告诉李青青。 李青青哼着歌曲开车,打算过去告诉大头,让大头收拾高敏。 长牙上了公交车,想着大头就要收拾高敏,就忍不住嘻嘻笑。 李青青拿手机百度,长牙说出大头的地点。 19、 五一(生母) 黄牡丹坐下,成员陆续围着坐下。 黄牡丹低头跟小玉交流,“俱乐部连你在内,总共几个人啊?” 陈小玉放下手中的果汁透明杯子,“我招了十个,全来了,加上原来五个,还有我,就是十六个人。” 黄牡丹点点头,“没算错?” 陈小玉点点头,“十几个人头,数错不了。” 说完,陈小玉干等着,等待黄帮主说话。 黄帮主抬下巴,“你继续喝你的,我得清楚人数,没什么事。” 陈小玉点点头,继续拿起橙汁喝着。 高敏盛好饭,递给黄牡丹,自己也坐下,拿起筷子,大口吃肉。 黄牡丹喝了一口果汁,将红包递给陈小玉,“等会我说完,就给她们发去,人手一个,你自己也有一个。” 黄牡丹看着小玉接过一沓鼓鼓的红包后,她起身,跟俱乐部发话,“各位狱友,今天开张,我说两句,然后再开动。” “好好好······” 成员放下筷子,看着黄帮主,转动着嘴巴的烧肉。 黄牡丹露出八颗牙齿,“今天非常非常开心,因为俱乐部开张,这是我在监狱里立的承诺,抢在今天,2016年5月1号,顺利开张。感谢狱友的信任,感谢狱友,今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好······”一片掌声。 随后陈小玉过去,每人面前发一个鼓鼓的红包。 黄牡丹看着狱友不敢拿,看着每个成员桌子面前,渐渐摆上红包,她继续说,“今天是开张,红包当做利事,大吉大利,谁也不能说不啊,图个好彩头。收起好彩头,狱友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谢谢黄帮主,谢谢黄帮主,谢谢······” 稀稀拉拉的笑声,还有掌声。 黄牡丹吃得差不多,跟高敏打招呼就拿车子出去了。 陈小玉跑出去,拦着黄帮主,黄帮主打开车窗,“怎么了,小玉?” 陈小玉细声说着,“你得早些回来,晚上还有一个小仪式,是俱乐部成员给你准备的,早点回来。” 黄牡丹嗯嗯点头,启动车子。 陈小玉大喊,“仪式得赶在5·1之前举行,早点回······” 黄牡丹收到微信,以为是高敏,一打开,是杨九歌微信,她立刻刹车。 她停下车来,看着微信。这可是杨九歌发给她的第一条微信。 杨九歌换下白色篮球衣服,打开大厅的木门,探头出去,不见黄牡丹,走下楼梯,对着围栏探头到外面,朝楼下看,黄牡丹已经不见踪影。 他觉得黄牡丹应该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这样就让人家吓跑,有些失礼。 他返回家中,换下家居服。 吃过晚饭,他跟严勇通了电话,他问严勇,黄牡丹对他是不是有些不同。 严勇哈哈笑着说,“兄弟,傻子都看出来,黄牡丹喜欢你。” 杨九歌觉得不是,只是黄牡丹比较热情而已,没有那种意思。 他问严勇,今天自己就那样赶走黄牡丹,是不是过头了? 严勇回应他,让他回头跟黄牡丹解释解释,没大问题,“黄牡丹大大咧咧的,过两天就不记得了。毕竟人家帮过你,不能够失了礼貌。” 第二天,5月1号。 杨九歌学校其他的老师,有的去了旅游,有的回了老家,剩下他独守教师楼。 他用过早饭,换上衣服,跟他母亲通过电话,就开着车子出去了。 他将经过花店,在路边停车,走进花店买花。 花店老板娘见到他,立刻过来接待,“杨先生,您定的花束,在这边,请跟我过来取。” 杨九歌从初中懂事开始,每年在5月·1号这一天,买上一束祭拜的白色菊花。 当上了老师开始,他每年5月1号的花束,都会在这家店铺定花束。 他将白色菊花花束,放在后尾箱。 开到南滨市一桥附近宾馆的停车库。 他停好车子,抱着白色花束,拿着一块小垫子,走到江边,摆放好白色花束。 然后铺开垫子,坐下,在滨江边,看着江河里游泳的爱好者,尤其是横穿滨江的游泳者。 今天是五一假期,江边许多人,在散步、打扑克。 后面草坪还有小孩子跑来跑去放着风筝呢。 杨九歌在九岁的时候,和表哥来过这里游泳。 自从表哥那次游泳出事后,杨九歌就再没有来过滨江边游泳。 他对着白色菊花的花束,“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便也没有现在了。你是我的再生母亲,谢谢你。” 杨九歌拿纸巾,擦去湿润的眼眶。 他躺下防水垫上,双臂握着头,回忆那一次······ 他9岁那年,1995年,5月1号,表哥写完作业,早早起床喊他,“小九,小九,起来了,今天外婆答应带我们去滨江游泳,这次我们横穿滨江,谁输谁是小狗。” 接着,急急忙忙吃过早餐,杨九歌跟着表哥起哄,闹着奶奶快点出发去滨江游泳。 在班上,杨九歌就听同学炫耀,能冲冷水澡,他回家,趁母亲不在,就跟表哥冲洗冷水澡。然后到了班里,也学着同学那样,昂首挺胸,说着冲冷水澡的“男子汉”感受,其他男女同学,表示佩服。 后来班上又有同学出来说,能够横穿滨江,杨九歌羡慕得不得了。 他回去跟表哥说,表哥也是想挑战一次,横穿滨江,威武一次。 可是杨九歌的母亲根本不同意,倒是奶奶,会偷偷等他们出玩耍一次两次。 杨九歌五岁那年,父亲出车祸,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 他想做的很多事情,只能和母亲完成,男子汉的事情,母亲不是不懂,就是反对,没有一样顺的。 后来他表哥来到南滨市借读,两个男子汉在一起,主意越来越多,完成的“光荣事迹”越来越多。 奶奶急着带上散钱,坐公交车,不记得拿游泳圈,他和表哥偷偷笑着奶奶,故意不提醒奶奶。 他和表哥兴高采烈,飞快跑到滨江边,脱下拖鞋,跳入水中。 冰凉的水,冷得心脏加快,肌肉收紧,但是等下适应河流的水温,就会变好的。 奶奶在家说好,只同意在江边游玩,不能够到河流中间。 他跳入水中,见表哥加快速度游到河流中央。 他心跳加快。 一想到表哥说过,谁输了谁是小狗,他又继续晃动肩膀,回头对着奶奶笑着,不顾奶奶喊,“小九,小九······” 他看到表哥一动不动,露着脑袋,嘴巴半张开,他停下,吃惊看着表哥为何不动。 之后他只在睡眠看着人头,渐渐沉入水中,他不记得手脚在水面下,在水流里拨动挣扎······ 当他醒来时,已经在白色天花板到医院。 她母亲在医院外面,骂着奶奶,“带孩子去江边游泳,还不带游泳圈,你真是老痴呆了······” 奶奶一边哑着嗓子哭泣一边瘫痪在椅子。 接着大姨也过来,大姨一听表哥没了,直接晕厥在医院,被推进抢救室。 直到表哥遗体告别,大姨也没有勇气去看一眼表哥面目全非的遗体。 大姨看着表哥遗体身上只有蓝色紧绷的泳裤,希望殡仪馆化妆师帮忙换上一套新衣服。 尸体肿胀,游泳裤看起来太紧绷了。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表示,只愿意在尸体上门盖上一套衣服。 尸体泡了七天七夜,肉已经严重腐烂发臭······ 最后将一套黄色的元宝图案的服装,盖在表哥遗体上。 —— —— 杨九歌出院后,母亲禁闭他一整年,除了学校,其他时间全呆在家里。 在每天学校发生什么事情,回来都要告诉她。 放学后,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呆在家里,每天写完作业,对着白色墙壁罚站三十分钟,面壁思过。 完成三十分钟的面壁思过后,他才能洗澡睡觉。 他的笑容,从医院醒来,跟随表哥遗体,一同消失了。 他母亲审问所有事情,包括在学校和同学的谈话。 母亲得知有同学说横穿滨江河流,母亲立刻到他的学校,找到老师将细节说去。 老师听完后,脸色苍白,张大嘴巴。 又翻腾扁学校。 找到说横穿滨江河流的男同学,几经审问,男同学承认说过,但是那只是吹吹牛皮,吹牛皮只是为了当上英雄,而捏造的事实而已。 之后,那男孩和家长,前后接受学校了处分,罚保证书,保证不再捏造事实。 男孩子的父亲主动提出,再罚孩子扫地三个月。 好让孩子知道撒谎的严重性。 杨九歌言语干脆少了,多说一句,回去就得照搬给母亲听。 奶奶从哪以后,跟母亲彻底闹蹦,奶**发从花白,变成全白,出事跟表哥遗体告别后,奶奶干脆住到老家,每天吃素,不再吃肉。 希望能赎回失去表哥的罪过。 大姨也不来了,表哥不在了。 童年彻底安静了。 直到现在,杨九歌都还是安静无比,笑容少之更少。 不说话,他才踏实。 一说话,心就慌了。 他至今都没有找到当天救他的那位阿姨。 他听奶奶说,当时是一位年轻的妈妈,救了他。 之后再去救表哥,就没上来。 当时奶奶慌乱中,根本不知道救人的家属在哪里。 只知道当时另一户家人抱着下水救人的女儿,在观看抢救小九的现场。 后来没等上表哥,水上警察、人民警察四处赶来现场。 人越来聚集越多,奶奶当时只想找到表哥,根本不记得那么多细节了。 也没有过去给下水者的家属赔不是······ 从哪以后,杨九歌只穿黑色外出衣服,少量白色。 没有找到救命的生母,孝期就永远没过。 杨九歌收到严勇的微信。 他打开微信,微信里,严勇问他有没有跟黄牡丹解释,是不是忘记了? 他耸眉毛,对着江面发呆片刻,点点头回复严勇,“现在道歉去。” 他找出黄牡丹的微信,“这次诚意请你吃饭,过往不究。时间你定。” 他摁下发送。 黄牡丹收到短信后,兴高采烈,买上黄色的菊花,来到了滨江边上。 在江边空处,摆放好她的黄色花束,点着一炷香,插在草堆里。 她跟母亲说着俱乐部开张的事情,说着监狱的事情,说着未来的事情····· 黄牡丹等到一炷香燃去,就起身,顺着江边慢慢走,被河面的风吹乱了发丝,她扭头甩动发丝。看到一束白色菊花,边上的黑色衣服的男人,有些熟悉。 她自言自语,“是不是杨九歌?” 20、五一(关系) 她对着坐在垫子的杨九歌走去,“杨九歌,真的是你耶。” 杨九歌松下手臂,扭头看到了黄牡丹,故作镇定,点头表示打招呼。 他起身晃动手臂,麻利收起防水垫,叠整齐捏在手上。 他撇一眼黄牡丹露着的肚脐,清一清喉咙。 黄牡丹捏紧手里的黑色皮包,双手抱胸,“你怎么在这里啊?” 杨九歌翻白眼,拳头捏紧防水垫,清一清喉咙,就往岸边走去。 黄牡丹拔腿跟上,“你放了白色菊花,难不成你家里有人在这里出事?” 杨九歌停下脚步,回过头,“与你何关?” 说完继续走上水泥楼梯,往路边走。 黄牡丹加快步伐,追上去,“可是菊花就是缅怀过世的亲人的啊,有什么说不得的?我妈就是······” 杨九歌头也不回,往前走。 黄牡丹好不容易追上去,堵在前面,“行了行了,不问你隐私。你发短信说可以请我吃饭,说话算话。” 杨九歌看着黄牡丹嘻嘻哈哈的表情,想起出发前给她发了微信,请吃饭,以表心意。 然后对她点点头。 黄牡丹扭动肩膀,笑嘻嘻跟着他,“那就现在,我现在饿了,我们吃下午饭,吃完我回俱乐部。” 杨九歌把脸扭到一边,“我从来不在外面吃饭,地点只能定我家,没有鱼肉,只有素菜,你爱来不来。” 黄牡丹皱眉毛,“你家在哪里?” 杨九歌斜眼睛看黄牡丹一眼,“你去过。” 黄牡丹轻轻拍手,“艺术学院教师楼?那走吧,我坐你车。” 杨九歌耸眉毛许久,“你车呢?怎办?” 黄牡丹咧嘴笑,又合起嘴巴。 她摆出一脸正经的样子说着话,“我的车······它停在滨江宾馆地下车库,我有空过来拿就行,没事。” 杨九歌点头,去打开副驾驶,示意黄牡丹上车。 黄牡丹第一次坐杨九歌的车,她停在副驾驶车门,看了看自己露着的肚脐。 又低头,越过杨九歌的身后,自己打开后排的车门,坐进去后排。 杨九歌扫码付款停车费。 他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听黄牡丹说准备好了,他便启动车子出发。 黄牡丹从后面看着杨九歌的侧脸。 她微信被小玉催促,让她快些回俱乐部,晚餐后有仪式举行,不能耽误了。 她摁着微信回复,“我晚饭自己解决,你们吃便是,晚餐后我回俱乐部。” 之后小玉再发来微信,告诉她,很重要,必须举行······ 她回复:“知道了,罗里吧嗦。” 她将手机扔进黑色皮夹里。 到了杨九歌家中,她走进木门,进入客厅。 她问杨九歌要不要换鞋,杨九歌说不用。 她就穿着白色休闲鞋,踩进去光亮的仿木地板。 杨九歌让她坐沙发,或者随意看看。 她点头,坐下沙发放下黑色皮夹。 她见杨九歌洗手后进厨房忙活,她细细打量杨九歌的两室起居室。 她先是被阳台的绿色植物吸引,谩慢挪动脚步到阳台。 阳台地面上铺着棕色,深浅不一的鹅卵石。 阳台内和阳台护栏外,爬满绿萝长藤,整个阳台绿油油,没有一点灰尘。 阳台中间掩护着几株月季花,黄色、白色、粉色,花蕾相互交替。 她低头下去闻一闻月季开放的花朵,自言自语,“你们好香。” 她蹲着,双手托腮,对着绿萝绿的发光的叶子发呆,“你这么绿?为什么我露台野菊花叶子越来越黄了?” 她蹲得双脚发麻,她起身抖一抖腿。 回到客厅随意走动。 谩慢又走到书房。 堆满书籍的书架,整个书房都是书架,书架通天顶,只留两条侧身进去的过道。 她伸手触碰着《论语》、《中庸》、《四书五经》、摄影专业书籍······ 接着后面是世界经典小说全集、中国四大名著、鲁迅全集、摄影书籍、小说、古诗词······ 她惊叹,一位摄影教师,竟然会有如此多的书籍,堪比一个小型图书馆。 她双手放在后面,离开书房。 探头看另一间房子,她扭头看看,杨九歌在厨房,开着油烟机,发出油烟机的噪音。 她跨进主卧室,里面有个白色衣柜,衣柜的门是打开的。 里面的衣服几乎是黑色,整齐挂放着。 一张一米五的木床,床单蓝白色波浪面,灰色底。 被子整齐叠成长条,靠在墙壁边上, 床前有一张桌子,桌面摆放手机充电器、闹钟、计算器。 过去是一张女人的单人的写真照片。 她见到照片,立刻拉长脸,拿起写真木相框,直勾勾盯着相框的女人。 她盯着半身女人的照片,照片前实后虚。 女人浓密柔顺的长发披在肩膀,咧嘴欢乐笑着,睫毛一根一根,清晰无比。 女人的腰间很细,女人的骨架应该很细,判断是个身材纤细的女人。 她轻轻放下。 心脏一直滑落,就跟和陈鑫分手那天一样滑落。 也不一样,除了心脏不停滑落,还有些心跳加快,有力无气。 “你想喝什么?”杨九歌从厨房出来,走到大厅不见黄牡丹人。 他找到主卧室的黄牡丹,对着黄牡丹的背后喊,“想喝什么?” 黄牡丹细胞被杀死十亿,两手往后放,“嗯······嗯······没有,我······我随便看看。” 接着黄牡丹走到卧室门口,越过杨九歌身边钻出去。 她扭头回来看杨九歌,“我看了桌面上的女人,就是那个写真。” 说完她指一指那个桌面上的相框。 杨九歌斜眼睛看看黄牡丹,再探头看看主卧室里面,扭头看着黄牡丹不语。 黄牡丹脖子僵硬,用余光扫描杨九歌,清清嗓子,“你不会那什么,就这样生我气了吧?” 杨九歌点点头,“嗯,我有这么小气?” 黄牡丹清嗓子,退到客厅。 她轻轻坐下沙发,沙发跟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土陶瓷花瓶,上面插着几只风干的月季花。 她想起黄小冬说的,学校传的八卦,杨九歌跟前女友分了三年,还在等前女友。 现在目睹到照片,她算是真的信了。 一个男的,每天对着前女友的照片,这不是有点变态嘛? —— —— “你想喝什么?有冰镇黑凉粉、有灌装的瓶装纯净水······” 杨九歌从卧室门口,走出来大厅沙发边上,两手叉腰看着黄牡丹,问黄牡丹喝什么。 黄牡丹低头弄着指甲,盯着干枯的月季,“你们······不是都分了三年了嘛?干嘛还摆着呀?” “那就过分了啊。”杨九歌说完就朝厨房走去。 黄牡丹低头,眼睛没看杨九歌,拉高嗓子,“分都分了,你床边上天天摆着她那照片,你打算等她等到八十岁啊?” 杨九歌退脚步,走回来,两手叉腰,“跟你何关?” 黄牡丹呼吸加快,扭头对着杨九歌,“当然有关系······” 黄牡丹压低声音,继续说完,“你知道是什么关系。” 杨九歌绷紧脸,“你是不是有毛病?管这么宽。” 黄牡丹起身,“我天天给你微信,天天给你语音,天天缠着吃饭,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很缺你这顿饭吧?” 黄牡丹说完低头,快速走到门口,想离去,又回来沙发,拿起自己的黑色皮夹,加快速度,去开门离去。 杨九歌听着“嘭”的关门声,大厅恢复安静。 —— —— 黄牡丹从六楼走下去,心中的怒气瞬间激起。 不明白杨九歌为何那样,将前女友的照片放在卧室。 分手三年,盯着前女友照片三年,不是变态他是什么? 她一肚子气,这辈子受过最大的委屈,都拜杨九歌所赐。 先是三天两头缠着他请客吃饭。 然后,每天给他语音,跟他说天气预报,跟他说人生格言,跟他念歌词。 最后,还厚着脸皮处处捧着他,担心摔着他了。 黄牡丹到了五楼楼梯,停下脚步,闭眼深呼吸,吸紧肚脐,呼出一口气。 她咬牙切齿,扭头往六楼走回去。 她站直身子,抓紧拳头,对着杨九歌的木门拍打,反复拍打,烦人的噪音震扰着邻居。 对面的老阿姨开门出来,“姑娘,来找小杨啊?” 黄牡丹瞪一眼老花白头发的老阿姨,脸背着老阿姨不言语,喉咙憋着一股气体。 老阿姨见状,轻轻关起门,假装什么没看见。 她见到杨九歌开门,便用力推开,冲进去,杨九歌皱眉头看着黄牡丹,,轻轻关起门。 黄牡丹眉毛竖起,皱皱鼻子,歪着嘴巴,“我告诉你杨九歌,要么你把那女的照片收起来,要么你就光棍一辈子。活该你光棍一辈子。” 说完,黄牡丹气冲冲去开门,回头对杨九歌,加大分贝,“从今以后,我黄牡丹,不会再给你发语音,不会再找你。再找你我就是小狗。” 说完门再次“嘭”的一声,房内恢复宁静。 杨九歌两手叉腰,对着窗户外面发呆。 厨房的秒表。“嘀滴滴······” 惊醒双手叉腰的杨九歌。 杨九歌过去将秒表关了,将煤气关了,油烟机关了。 房内彻底宁静了,只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洗手坐下沙发,想起黄牡丹第一次见到,半坡起步熄火,他过去帮忙将车子开上去。 他张大嘴巴,想起黄牡丹没有开车过来,他起身过去拿手机给黄牡丹电话,通话一直忙碌占线。 最后他打微信,告诉黄牡丹等一等,送她回去。 发送微信后,出现了红色感叹号,他才知道他被拉黑了。 他立刻起身,去门口入室柜拿钥匙,穿上鞋子,关门出去。 杨九歌想找到黄牡丹,送她回去。 他知道,黄牡丹没有他送,同样可以自己回去。 但是他想送一送。 他顺着教学楼通向艺术学院大门的小道,一路小跑,一路盯着深红色上衣的女人,黄牡丹穿的是深红色上衣。 深红色上衣······ 他一边大步走路,一边左右看,扭头前后看,不错过任何一个深红色上衣的人。 他一路追到艺术学院大门,他对着路边前后寻找黄牡丹踪影,对岸也不错过。 他怎么也看不到一个深红色上衣的人。 他两手叉腰,喘着气,站在一边上。 他突然看见深红色的黄牡丹,正在在路边,小叶榕树下招揽着的士。 他眼看在深红色黄牡丹打开的士的车门。 加快步伐冲过去,抓着车门,对黄牡丹说,“我送你回去。” 他定睛一看,发现黄牡丹泪流满满,吸着鼻涕的面孔。 他惊讶不已。 这就哭得稀里哗啦了? 他咬紧牙,“我送你。” 他盯着黄牡丹摇头,红肿的鼻子嘴巴,狰狞哭泣的脸。 她发现了他,尽量收起哭泣,让脸部恢复正常表情,假装没有哭泣的样子。 她用力掰开他手指,坐进的士后排座位,头也不看他,用力关上车。 他两手叉腰,看着蓝色的士启动,渐渐离去。 他舔一舔干嘴唇,咬紧嘴唇。 伸手摸一摸脑袋,扭头看着人行道路上慢悠悠走着的学生情侣。 他在回想黄牡丹说的话,“当然有关系,你知道是什么关系。” 他脑海在转动,弄清楚黄牡丹说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走回南滨市艺术学院,走回教室宿舍。 第一次觉得,艺术学院的大门离居住的宿舍,好遥远,他怎么也走不到家门口。 黄牡丹拿出微信,对着小玉催促的微信,她摁信息回复,“我现在回去,半小时内到俱乐部。” 陈小玉收到信息,立刻告诉高敏。 高敏冲进去厨房,拿出黄帮主的碗筷洗干净,摆放到桌子上。 陈小玉张罗着加冕黄帮主的仪式,摆放的桌子、椅子、鲜花,黄帮主一旦回来,就进行加冕仪式,必须在五一这天进行,开张和加冕同一天,讨个好兆头。 21、五一(加冕) 俱乐部 绿色大铁门外,有人找高敏。 小胖喊话,让人喊高敏出来。 高敏准备好黄帮主的碗筷,听人喊有人找她。 便走出去。 她心想,从来没跟人说过自己住在俱乐部,能知道的都是监狱内的人。 她走出来绿色铁门,从小门跨出去,见到了一个女人。 她不认识这个人。 对方问她是不是高敏? 高敏点点头,对方说出是大头的人。 是大头让来传话收数的。 高敏点点头。 她想起最后一次进监狱前,借了大头两万块钱。 当时是大头的场子赌博。 大头是她老乡,知道高敏家里有土地拆迁款。 之前高敏也借过大头五六次,结果每次赌钱都输了,最后家中老母亲也都会汇钱过来。 借了大头两万块钱。 实际到手一万四,还是大头的场子专用币种。 高敏写了借条,摁了手印。 大头借过借条,便出去找吃的了,让手下跟着高敏,没还钱之前,高敏别离开场子。 她拿着一万四的币种。 在黑压压的房内,开始下赌博。 高敏觉得她肯定能赢,关押几年,出来赌瘾又犯了,怎么也要赌一把。 刚刚堵得有些起色,运气刚刚升起,眼看着就能回本,肯定还会继续赢下去。 谁知道场子立刻冲进了一帮便衣警察,高敏也被摁着拔下地上,套上黑色袋子,被便衣警察带走了。 进监狱后。 高敏才知道大头没被抓到,场子是大头的,从哪里爬走,没人知道。 高敏第一次进监狱,是为了村里土地纠纷,打伤了一个人,进监狱两年多。 刚释放出来。 高敏又跑去大头的场子,赌博两天,又被第二次抓进去了。 已经有过一次及以上的前科记录,罪行就会判得重些。 赌博罪,她被判了三年。 —— —— 这次释放出来出来,她决定不会再赌了。 瘦女人手上晃动借条,伸给高敏看,“两万块,三年了,大头让我来收数。大头说了,今晚就还,不然就算利息,日日蹲这绿色大门口。” 高敏咬牙咽口水,“我准备几天,跟我们老板预支工资,今晚不行。” 瘦女人咬牙,掀起嘴巴,“明天来中午我来这里收数。” 高敏摇摇头,“就给我三天时间,4号给你。” 瘦女人吐口水,收起借条,“就明天,5月2号中午12点之前,在这里收数。你欠钱三年,利息滚多少了,你谈什么条件,装什么大佬。” 说完瘦女人离去。 高敏咬牙切齿,看着瘦女人往公交车站走去。 她双手抱胸。 对着天空发呆,酝酿今天怎么跟黄牡丹说。还是跟母亲说? 两万块钱事情小。 天天让人蹲俱乐部门口讨债务,岂不是是让黄牡丹见到黑暗了么。 只有明媚的阳光,才配得起她的黄帮主。 她刚想转身回俱乐部,见到蓝色的士慢慢在路边停下。 黄牡丹付了车费,红着鼻子红着眼睛,对着俱乐部大院内走进去。 高敏走上前,跟在黄牡丹身后。 小胖见到黄牡丹,立刻往里面喊,“黄帮主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陈小玉见到黄牡丹进来大院内,“黄帮主,得进行仪式了,错过时辰,会不吉利。” 黄牡丹问小玉是什么仪式? 小玉抿嘴笑,说是俱乐部成员为黄帮主准备的仪式。 让黄帮主坐在大厅中央,坐到那把最高的椅子上。 黄牡丹看了看大厅中央的高椅子,对小玉点点头。 黄牡丹说上楼去洗手,放好黑色皮夹就下来。 黄牡丹洗把脸,喝下一杯冷水。 走下一楼,坐到陈小玉指定好的高椅子。 她对着大厅内,白亮的灯光,做出满面笑容的样子。 高敏靠在一楼大厅门口,盯着黄牡丹眼睛通红的模样。 黄帮主定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了。 黄牡丹面对着大厅内,两桌子的饭菜,冒着热气腾腾,香喷喷气味扑鼻。 她肚子咕咕叫。 小玉一旁笑了笑,“仪式很快就完成了。” 连小胖也关了铁门,冲进来大厅,一起参加加冕仪式。 陈小玉让成员拿出柚子水,还有一个烧着火炭的火盆。 老黑端过来的不锈钢盆,上门浮着柚子叶,下面是一盆清水。 陈小玉对着单子念,“现在,2016年,5月1号,正式进行帮主加冕仪式。请黄帮主金盆洗手。” 黄牡丹冷笑更改,“喊黄老板,在南滨市,喊老板是最牛的。” 陈小玉又对着单子念,“现在,2016年,5月1号,正式进行黄老板加冕仪式。第一步,请黄老板金盆洗手。” 黄牡丹冷笑,伸手对着金盆洗手,然后接过小西递过来的红色棉布擦干净手的水滴。 然后老黑端来火盆,让黄牡丹起身跨过去。 黄牡丹便起身,跨过火盆。 小玉继续念,“过火海。今后黄老板的生活像火一样,越来越旺,火海烧去晦气。今后的人生,像火海一样,红红火火。” 黄牡丹坐下,想起第一次金盆洗手,过火盆,是在家族面前进行的。 现在,俱乐部成员为她举行洗礼仪式。 同样的事情,却有不一样的感受。 她吸一吸快流出来鼻涕,忍着发酸的鼻子。 她继续面带微笑,对着俱乐部成员。 老黑端走火盆,到厨房灭掉火。 老黑跑回来大厅,跟着成员围成一个圈,面对着黄牡丹 高敏摁音响,将声音调到最大。 俱乐部随着《追梦赤子心》的音乐响起,黄帮主的加冕仪式正在进行。 俱乐部围成一个圈,肩膀搭肩膀,唱着监狱里最渴望听到的音乐。 成员顺时针走动,对着黄帮主,一句一句跟着音乐唱下去。 陈小玉关大厅的灯,和小胖,将一根一根蜡烛点燃。 蜡烛暖黄色的灯光,将人群包围。 顺着人群,蜡烛围成大圆圈,一盏一盏亮起。 小胖走进去加入一起,歌声更加响亮了。 陈小玉用红色托盆装着鲜花花环,手托着托盘,对黄牡丹走过来。 人群让开一个口子,陈小玉走进圈内。 黄牡丹见到小玉托盘上点着一根红色蜡烛。 蜡烛旁边,摆放着一个红色、紫色的鲜花花环。 她捂着嘴巴,眼泪流下,抿嘴强忍住。 有人将音乐调小。 大家安静下来,转动停下。 成员弯曲膝盖半蹲下。 大家昂头看着小玉,将花环带到黄帮主的头上。 陈小玉默念,“从今以后,大红大紫。” 黄帮主双手捂着脸蛋,低头让小玉将花环带上,黄牡丹挤出微笑连忙点头。 陈小玉微笑,蹲下在人圈内,看着门口进来的高敏。 高敏端着另一个小托盘,红蜡烛旁放着一个粗大的银戒指。 高敏对着黄牡丹走进来。 高敏单膝下跪,“黄帮主,不对,黄老板,这是黄老板的银戒指,请带上。” 黄牡丹流泪点点头。 陈小玉拿起地上的仪式流程表格。 对着表格念,“今日,是黄······黄老板加冕的日子,从今以后,见到加冕宝物,如同见到黄老板本人,同等效果。请黄老板戴上,右手大拇指。” 黄帮主点点头,咬紧嘴唇。 她伸手拿起红蜡烛旁边的银戒指,戴在右手大拇指。 戒指上面的花纹,是一朵牡丹花。 她吸一吸鼻涕,擦拭去眼泪。 不停点头,颤抖着嘴巴。 就是说不出那一句谢谢。 俱乐部看着黄帮主带上加冕戒指。 陈小玉念着,“加冕仪式,接近尾声,从今以后,我们会追随黄老板,同甘共苦,永生永世。加冕仪式,正式完毕。” 随后,俱乐部内,一阵欢呼声。 黄帮主被高敏抱起,接着其他俱乐部成员,也接着将黄牡丹撑起。 黄牡丹移动到大院外面,向夕阳红色的天空抛起,反复抛起。 黄牡丹双手拿着头上的花环,对着天空,哭泣很久。 当俱乐部成员放她下来,她才渐渐停止哭泣,对着俱乐部成员,“开饭,饿死了。” 俱乐部成员发出一阵笑声。 随后陆续入桌,拿着各自的饭碗,开动吃饭。 成员边吃饭,边开心聊着天。 晚上,俱乐部成员陆续去洗澡,进入宿舍注意。 黄帮主洗澡洗头,躺在床上做面膜。 陈小玉依旧在黄色灯光下,看书写字。 高敏侧躺在床上,盯着做面膜的黄帮主。 高敏开口,“明天,我和小玉搬到隔壁两间房住,我在楼梯间那间,小玉在中间。你自己住你这间,我们明天就搬,省得你没点隐私。” 黄帮主沉默许久,“装修完成没啊?气味那么大。” 高敏点头,“装修好了,能和黄帮主住四楼,能有一个自己的单间,我和小玉不知道多开心。” 高敏见黄帮主状态不好,她平躺,双臂抱着头部,对着天花板发呆。 她决定不跟黄帮主预支了。 明天给家里老母亲打电话,两万块钱,母亲还是有的,十万定是拿不出了。 以后也不赌了,十来二十万的拆迁款,就被自己这么赌几次,就没了。 她深呼吸叹气。 她暗自发誓,一定好好攒钱,将母亲的拆迁款,全部还回去。 好让母亲防老。 第二天早上,高敏手机响起,是老家打来的,刚好,她也想找母亲。 陈小玉隔壁床上听见电话,拉被子盖着头,闷进被子继续睡。 高敏戳一戳眼睛,边打着哈欠,边听老乡说话,“高敏,,是不是高敏?问了整个村的人,总算找到你了。” 高敏嗯嗯听着。 老乡火急火燎说着,“高敏,你赶紧回来,你妈昏倒了,送进乡镇医院抢救了,那医生说不行,你妈得转到县城医院,你能不能马上回来······” 高敏蹦起来,坐直问情况,老乡结结巴巴,说了几次,也说不清人是怎么晕倒的。 高敏挂掉电话,找出身份证,拿黑色背包,装进几件衣服。穿上鞋子,急匆匆走出去。 遇上刷牙的黄牡丹,黄牡丹看着高敏背着黑色背包,堵过去,“哪去?” 高敏摇头,“回家,有急事。”说完,她甩开黄牡丹,走向楼梯。 黄牡丹拉着高敏手臂,“正经不正经,到底什么事情?” 高敏晃动手臂。“不开玩笑,我妈晕倒了,得回去一趟。” 黄牡丹看着高敏急匆匆走下楼梯口,她翻眼睛看看镜子,念着高敏的话,转动眼珠子,“我妈晕倒了,得回去一趟。” 黄牡丹瞪大眼睛,立刻急忙漱口,放下杯子牙刷。 22、转院 黄牡丹冲进去,走去陈小玉的床上,拉开小玉的被子,喊醒陈小玉,陈小玉迷迷糊糊的。 黄牡丹跑出露台外面,朝下面的马路边喊,“高敏,高敏你等一下。” 黄牡丹又进卧室去,拖起来陈小玉。 陈小玉闭着眼睛坐起来,闭着眼睛过去刷牙洗脸。 黄牡丹换好衣服后,又帮陈小玉套上衣服裤子,“陈小玉,你别睡了,高敏老妈出事情了,快醒来。” 黄牡丹拍拍陈小玉的脸蛋,陈小玉嗯嗯点头,张开眼睛,“报警没啊?” 黄牡丹拿出手机和帆布大包包,将黑色皮夹和手机一起装进包包里,“起来了,赶紧的。” 陈小玉穿袜子和鞋子,出去后,又进来拿起一本六级英语书本,跟着黄牡丹走下去。 黄牡丹跑下楼,老黑还在厨房弄着俱乐部的早餐,她到了大院子,才发现车子没有拿回来。 她又快速冲到马路边上,靠近高敏,一起打的士。 高敏说要去坐公交车,这样比较省钱。 黄牡丹拿出手机,拨打呼叫的士。 陈小玉迷迷糊糊走着路,日光照射她脸庞,她慢慢张开眼睛。 魂魄从睡梦中回来,她走过去黄牡丹身后,“有的士没?” 黄牡丹摇摇头,黄牡丹扭头看着陈小玉,喊陈小玉呼叫严勇,“严勇不是住附近吗?找一下他人帮忙。” 陈小玉抱着英语书籍,点头支支吾吾,拿着手机翻找严勇的手机号码。 黄牡丹看着陈小玉磨磨唧唧的,“赶紧的,陈小玉。小玉你买的什么鬼手机?我不是给你苹果6的手机钱么,你去哪里买的?买了一台这么卡的手机。” 陈小玉看看高敏低头继续拨打严勇手机电话。 高敏咽下口水,对黄牡丹翻一翻白眼,压低声音,“不都是为了节省。你以为个个跟你大小姐似的,花钱从来不用打算盘。” 黄牡丹扭头看着两头马路,附近居民慢悠悠开来一辆小电驴。 电驴上的大叔,一边翘着二郎腿,开着电驴,还扭头对着她们三个女的吹口哨。 黄牡丹扭头看另一边,直到电驴大叔远去。 陈小玉拨严勇手机,许久严勇才接通。 严勇一听小玉细细的声音,立刻从梦中醒来。 听小玉说有急事,急着要车······ 他立刻从床上蹦起来,“小玉,你等着啊,我马上来。” 他挂了电话,刷牙洗脸。 对着镜子,他冲进去凌乱的衣柜,翻找出几件T恤。 不是蓝色就是绿色,再者就是深蓝色的。 穿上去皮肤怎么那么显黑? 他又往衣服堆下面找了半天,找出件浅橙色的有领T恤。 他麻利套上浅橙色T恤,对着镜子满意点头,皮肤亮一色号,还有领子,挡一挡晒黑的脖子。 他拿梳子数一数板寸头,对着镜子,“严勇,你真帅。” —— —— 杨九歌5月2号,没什么事情,想着昨天黄牡丹的事情。 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亮就起来,啃了一片吐司,喝了一杯牛奶。 本想着看看报纸,左右坐不稳,干脆下楼。 他开车过来找黄牡丹。 当杨九歌开车来到俱乐部门口时,发现俱乐部门口外,站着三个女生。 他将车子慢慢开过来,才发现是黄牡丹她们。 他将车子开近黄牡丹,停下车子,打开安全带,开车门下车。 陈小玉看只顾看着严勇方向,听到汽车声音,她回头看看,是杨九歌。 她便用手臂碰一碰黄牡丹。 黄牡丹看到是杨九歌,故意扭头到一边,陈小玉又伸手碰一碰,提示她,杨九歌来了。 她立刻双手抱胸,斜眼看杨九歌,又不语。 高敏脑海里全是母亲的声音和影子,看到杨九歌,她面无表情,看看两头是否有车子。 杨九歌先过去黄牡丹面前,“你们要出发?” 黄牡丹扭头不语,陈小玉对着杨九歌轻轻点点头。 杨九歌点头回应小玉,表示明了,他又清喉咙,对着黄牡丹,“坐我车子吧,想去哪里,我搭你们过去。趁现在路上还没有堵车。” 陈小玉点点头,看看黄牡丹的侧脸,“嗯嗯,今天是假期,南滨市高速出入口应该都会人很多······” 黄牡丹翻白眼看看杨九歌,又看看陈小玉,反感瞪一眼白眼。 杨九歌双手对着搓一搓,清喉咙,耸眉毛,压低声音对着黄牡丹,“就当我将功赎罪?” 陈小玉看看时间,“嗯,就快八点了。” 黄牡丹皱眉毛,嘟着嘴巴,“行了,搭我去南滨市滨江一桥,拿我车子。” 杨九歌点头。“成,上车。” 说完杨九歌去打开副驾驶,和后排的车门。 黄牡丹上了后排,高敏跟着坐进去。 小玉跟在后面,“我······” 黄牡丹打开车门,喊陈小玉留下,“你看着俱乐部,盯着成员,别出什么岔子。” 陈小玉点点头,又将车门关好,“那我留在俱乐部了,你们要注意安全。” 杨九歌点点头回应陈小玉后,将车子启动,离开俱乐部。 刚刚离开俱乐部,对象的大众轿车开过来,严勇打开车窗,喊了杨九歌。 杨九歌开车窗,两人对话一番。 严勇到了俱乐部门口,看到小玉,便打拐弯,将车子开到俱乐部。 小玉说了几句抱歉话,严勇笑嘻嘻摇头,看着小玉,“没事没事。” 说完严勇说没吃早餐,请小玉一起。 陈小玉麻烦了严勇,又不好意思拒绝。 她便抱着英语书籍,一起上车,任严勇带去和南滨市有名的豆浆油条。 —— —— 车上杨九歌几经交流,才知道高敏老家是南滨市下面县城的小村庄。 他点点头,“我去过,我带学生去你们老家,拍摄过那个荷花。十里荷花。” 高敏点点头,“我们的十里荷花很出名,很多摄影协会每年都组织来拍摄那些荷花。” 之后杨九歌直接开上了高速,路上私家车多,但是一路顺畅。 黄牡丹嘀咕,“我让你搭我们滨江宾馆拿车子,没让你直接搭我们回高敏的老家。” 杨九歌不语,一路沉默,直到进了乡镇。 高敏直起腰,“右边,拐进去,再开一段,就到我们镇医院了。” 杨九歌越过几个坎坷泥坑,又拐进去,终于看到了高敏描述的镇医院。 杨九歌停车子在医院门口,让高敏下车,他自己去找地方停车。 黄牡丹背着帆布大挎包,跟着高敏下了车子。 镇医院很小,就跟城市的一个酒店一般大小。 要更简陋些 高敏用当地粤语土话,问了一个护士,一下子就找打了她母亲的抢救室。 黄牡丹过去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高敏跟小姑娘嘀咕几句,看着母亲插管闭眼睡在白色病床上的样子。 高敏鼻子一酸,过去握着母亲的手腕,流着眼泪。 黄牡丹喊了小姑娘出来,知道是高敏的亲妹妹,上小学六年级。 叫高小玲。 黄牡丹跟小玲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母亲需要转院,需要办理手续费,还要需要花钱请医护车子,将母亲拉到县城医院。 黄牡丹喊了高敏,医生立刻过来,跟高敏交流。 初次判断很可能是心脏病,具体得需要更大的医院,才有先进的医疗设备······ 高敏对着医生点头,医生开具了缴费单子。 黄牡丹接过单子,先过去排队缴费。 黄牡丹跟高敏商量,黄牡丹直接请了专业医疗的转院车子,跟南滨市那边联系好床位,将高敏母亲直接拉到南滨市第一人民医院救治。 不需要去县医院折腾一番了。 高敏摇头犹豫,黄牡丹摁着高敏肩膀,“手术费我这有,我是你老板,手术费用我这里有。关键时刻就别罗里吧嗦了。” 高敏点点头,拉小玲到一旁用土粤语说,让小玲住家里,自行照顾,再不行住大伯家。 小玲跟高敏摇摇头,“我也想守着妈咪,我带作业跟去······” 黄牡丹听懂了小玲想去照顾妈妈这句,她过去跟高敏说,“小玲就住俱乐部,方便去南滨市看妈妈。” 高敏跟黄牡丹摇摇头,“她一个小屁孩添乱······” 黄牡丹搂着高敏脖子拥抱,“这个时候应该带着小玲,一起照料。十几岁放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小玉的童年你忘了?” 说完黄牡丹过去抱着小玲肩膀,跟小玲说,“现在回去你家里,拿些换洗,跟我们一起回南滨市。住我俱乐部,你姐上班的地方,随便你住。” 小玲点点头,扭头跟高敏说,“姐,那我回去拿换洗衣物,还有妈的换洗衣物了。” 黄牡丹交清费用,请了专业转院医疗车,让高敏上车跟车回南滨市第一人民医院,报她母亲王大梅的姓名就行,已经预约床位了。 黄牡丹带着小玲坐进了杨九歌的车里,按着小玲的指引,一直开回高小玲的家中。 高小玲的家里,是一层楼的红砖房,里外都没有装修,里外都能看见粗糙的红砖。 有个小院子,院子有个手动抽水的水井。 黄牡丹看着高敏的家,门口周围都是绿油油的稻田。 小玲从脖子上,掏出大门钥匙,打开大厅门,进去收拾了一袋行李,带了熟料脸盆,和母亲的换洗衣物。 陈小玉发微信过来告诉黄牡丹,俱乐部有人堵门,要找高敏,问黄牡丹理会不理? 黄牡丹回应,让小玉先别告诉高敏,这个节骨眼上,没什么比她母亲救治更重要的。 小玉又回复,“那个人说找高敏,很急很急。” 黄牡丹看到微信,回复,“有什么比人命管天还急的?” 23、谈钱 小玲临走时,想起几个圈养的鸡,她拿出半桶稻谷,放在鸡栏外,鸡过去伸头啄米。 然后小玲用手动水龙头,抽起一桶井水,放在鸡栏外面。 她跑去房子后面,喊了大伯母,告诉大伯母帮忙看看鸡。 大伯母问了情况,知道小玲跟去南滨市,便点头,让小玲安心照看母亲病情。 …… 黄牡丹看着小玲脖子上挂着钥匙的绳子,有些发黄,穿着拖鞋,拿着塑料盘,麻利将家里的鸡喂养。 出门还不忘跟邻居打造招呼,好帮忙照顾那几个鸡。 她喉咙有些哽咽,鼻子发酸。 小玲锁上大门,将钥匙放回胸口,提着行李放到杨九歌汽车后面。 黄牡丹搂着小玲单薄的身躯,坐上了车子后排。 她感觉小玲有些不好意思,担心自己破旧的拖鞋上的泥巴,弄脏了车子。 上车后脱下拖鞋,装进书包里,赤脚在车里。 黄牡丹再三跟小玲说无妨,但是小玲还是低头笑笑,有些腼腆。 黄牡丹微笑跟小玲谈着小玲在村里的生活,说着说着,小玲骄傲了起来。 高小玲说她会施肥,会插秧,会收割稻谷,会赶着牛耕挖田地······ 车子到了高小玲的小学。 高小玲激动告诉黄牡丹,三层楼的大楼,就是她们教学楼。 黄牡丹瞪眼睛看着“莲花小学”四个褪色的大字。 小学的围墙很破旧,铁门生满了铁锈。 她眼睛湿润,鼻涕有些流出来,便拿纸巾擦拭。 杨九歌以为是车内开了空调,或者是黄牡丹没吃早餐,给感冒的。 从村里开到了镇上。 杨九歌下车,买了两份黑凉粉、两份甜豆腐花,打包上车。 递给坐在后排的黄牡丹,和高小玲。 黄牡丹接过才想起小玲没吃,就递给小玲。 小玲不好意思吃,担心弄脏车里。 杨九歌扭头回来,“黄牡丹姐姐,人家那里不好意思吃嘛?” 黄牡丹翻白眼等了后视镜的杨九歌,又扭头笑着跟小玲吃东西。 —— —— 一路上,小玲说着很多和姐姐的事情。 黄牡丹听着小玲说,高敏会在稻田的老鼠洞里,用水灌出老鼠,会上树喂小鸟,会抓蛇····· 黄牡丹听着觉得很新奇,新奇到有些不相信。 小玲一边强调,“系真的啦,姐姐,我不说谎的,我姐真的很厉害的······” 黄牡丹和杨九歌听着小玲粤语口音的普通话,哈哈笑。 杨九歌帮小玲翻译很多单词,小玲瞪大眼睛,“咦,叔叔,你也系讲粤语的?” 杨九歌一边开车,一边对后视镜的小玲点点头,“我父亲是说粤语的,我会听,也会说一些。” 黄牡丹笑完,将吃剩的残渣收拾起来,抬头看看后视镜的杨九歌,“咦,叔叔,里也系岗粤语的啊?” 三人一起笑。 —— —— 车子终于下了高速,进入南滨市。 小玲闭眼睡去。 黄牡丹告诉杨九歌,直接开到南滨市第一人民医院。 她需要过去,交手术费用。 杨九歌将黄牡丹送到了第一人民医院,黄牡丹让他先回去了。 杨九歌担心等会她没有车子,坚持挺好车子,在医院等她。 黄牡丹担心杨九歌开高速太辛苦,就让他先回去。 杨九歌坚持不回。 黄牡丹翻白眼,“你回吧,等会我打车过去滨江宾馆拿我车子就行了。你回吧。” 杨九歌对着方向盘摇头,“我在车库休息,你们忙完打我电话。小玲不能一直抱着行李进医院晃悠吧?” 黄牡丹便跟小玲进医院了。 穿着拖鞋,拉着黄牡丹手臂进医院。 黄牡丹正在跟接收王大梅的心血管内科住院部沟通。 护士登记着,说床位整理好了,病人到了,直系亲属就可以办理入院手续了。 黄牡丹在医院门口,跟小玲走来走去时,她摁信息,问陈小玉俱乐部的资金还剩多少? 过了半响小玉回应,算了一条长长的账目,从购买器材、半年工资预算、每月伙食开支、水电开支、布料、线的定金等等。 大约还有二十万可以给黄牡丹调动。 陈小玉收到信息,知道高敏母亲转院肯定是用钱之际。 她又发信息问黄牡丹,要不要转账过去救急? 黄牡丹只手托着下巴,她思来想去,还是得回去找父亲,求救父亲资金,没其他办法了。 俱乐部的钱已经很吃紧。 再让陈小玉从俱乐部的资金划过来,定是不能够了。 二十万,实在太吃紧了。 高敏和转院车到了医院门口。 杨九歌从车库走上了,刚好看见高敏从医护车推它病床上的母亲出来。 便跑过去,跟在黄牡丹身后,搭把手,一同两高敏母亲推到心电图内科住院部。 黄牡丹让杨九歌看着小玲,她进去跟高敏办理手续。 高敏在住院部,登记着母亲的入院手续。 黄牡丹在一旁看着高敏填写资料。 高敏绷紧脸,在担心手术费用的问题。 接着母亲被推进重症病房,医生跟高敏谈,需要立刻动手术。 黄牡丹点头,“费用我们没问题,一切配合医生的建议。” 高敏跟医生签字,医生说明天给王大梅做全面的检查。 具体如何,做了全面检查,再做手术的方案。 预计要做心脏搭桥,医生让家属准备好手术费用。 黄牡丹嗯嗯回应医生。 她接过入院缴费单,预交住院押金。 她跟高敏打招呼,先下去缴费。 高敏绿着脸点点头。 黄牡丹交完入院押金。 到一旁角落,站着从帆布挎包拿出手机,拨打母亲的电话,问一问父亲的情况。 母亲接通,她跟母亲说了情形,俱乐部资金紧缺,现在一个员工的母亲需要做心脏搭桥手术。 她母亲嗯嗯听着,“牡丹,妈妈先给你转二十万过去,救急手术。俱乐部的资金,等明天举办完黄氏集团的十周年纪念日,我再想想办法跟你爸爸说说?” 黄牡丹沉默片刻,她表示明天回去跟父亲摊牌,便问“明天集团纪念日在哪里举行?” 母亲回应,“就在家里,爸爸张罗着一些经常生意往来的亲友,过来吃顿饭,开香槟,你爸爸说意思一下就好了。” 黄牡丹清一清喉咙,“妈,爸还生我气不生?” 母亲压低声音回答,“”五一不是你妈妈忌日嘛?你爸爸五一那天跟我去给你母亲上香,他还说愧疚牡丹太多。我感觉爸爸不生你气了,就是面上跟你过不去。” 黄牡丹说要回去跟父亲谈一下资金的事情。 母亲点头,让黄牡丹明天早些来,在傍晚举行,请了吉他乐队。 唱些民谣,润气氛。 黄牡丹挂了电话,拿了缴费单,走到心电图内科住院部,交给了护士。 高敏的母亲被推进重症室,每天下午三点到四点才能探视。 高敏和黄牡丹,带着小玲,坐到杨九歌的车里。 黄牡丹电话被黄小冬响起,她接通,黄小冬要从学校回家,明天家里举办集团的纪念日,今天母亲喊他回去,帮忙准备张罗。 黄牡丹表示有事,现在才去拿自己车子。 让他从学校的网吧,先打的士到俱乐部等着。 —— —— 杨九歌将黄牡丹送去滨江宾馆拿车,黄牡丹下车后,想跟他说谢谢。 但是想到他桌面上摆放着女友的照片,心理就来气。 等小玲拿完行李,她走过去拿车子了。 高敏过去驾驶座,杨九歌摇下车窗。 高敏绷着脸,“那什么,谢了。” 杨九歌点点头,“你们回去注意安全,回去就歇息吧。” 高敏和小玲跟杨九歌告别后,杨九歌消失在视线里。 杨九歌开到俱乐部,打黄小冬电话,“出来,我送你回去,你姐太忙,我送你。” 黄小冬笑嘻嘻跑出来,“杨老师,看来我得改口叫你姐夫了,以后学分什么的,照顾我一点啊。” 黄小冬坐进副驾驶。 杨九歌耸眉毛看着黄小冬,“能不能正经点?” 黄小冬收起笑容,拿下背包,放在车后排,“杨老师你这么看着我······” “系上安全带。” 黄小冬哦哦地点头,系上安全带。 没敢再说话。只告诉杨老师家里的小区地址。 杨九歌清一清喉咙,“你这么急着赶回家里干嘛呢?” 黄小冬说黄氏集团纪念日,父母在家里,请亲朋好友明天来吃个饭,热闹热闹。 被母亲喊回去帮忙。 杨九歌点头,又问黄氏集团不是2006年5·1号成立的? 为什么不用5·1号举办纪念日,而是明天5·3号举办? 黄小冬瞪大眼睛看杨九歌,“杨老师,你对黄氏集团这么了解?” 杨九歌握着方向盘,卡看着马路前方,“财经杂志登过了,黄氏集团是5·1号成立的,这我知道。” 黄小冬又嘻嘻笑,“这是我家的秘密。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我姐是我告诉你的啊?” 杨九歌点点头,缓缓开着车子。 黄小冬说着,5月1号是大姐生母的忌日,所以5月1号父亲纪念母亲,特意用5月1号成立黄氏集团,举办纪念日,其实也不算纪念日,就是我爸生意上的朋友,走动一番。一般都会安排在5月2号或者5月3号举办,年年如此。 杨九歌点头,“你放心说,我肯定不告诉你姐。嗯······你姐的生母怎么去世的?” 黄小冬点点头,“这些话题在我家是大忌讳。我就知道阿姨是为了救别人去世的,具体不知道,我妈都不让我问,担心我爸听到会伤心。” 杨九歌点点头。继续开着车。 黄小冬又嘀咕,“我听我姐说,她母亲游泳很厉害,当时是救了滨江边的男孩子,然后再去救另一个,阿姨就没上来了······” 杨九歌车子急着靠停,黄小冬被吓到,“杨老师,没事吧?” 杨九歌反问黄小冬,“你姐的母亲什么时候去世的?哪一年?” 24、战士(二) 黄小冬拍拍胸口,“杨老师你也会急刹车,简直吓死我了。” 杨九歌瞪着眼睛,盯着黄小冬,“你姐的生母是哪一年去世的?” 黄小冬苦着脸,“我哪知道啊,反正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杨九歌让黄小冬想一想,想半天摇摇头,“我记得我姐说······说她三岁的时候,她母亲去世的,好像说是三岁这样······” 杨九歌扶着额头,扭头问小冬,“你姐几年的人?” 黄小冬后脑勺后退,张大嘴巴对着杨九歌,“这个我知道,92年的啊。” 杨九歌闭眼,计算,1992年,3岁,就是······ 杨九歌扭头看着黄小冬,“你姐的母亲是1995年5月1号,在南滨市滨江······” 黄小冬楞了一下,接着话,“南滨市,滨江一桥。好像就是这样,没错啊。老师你怎么知道?” 杨九歌伸手,拿起驾驶座下面的瓶装水,扭开喝空一瓶水。 黄小冬扭头看杨九歌将头扶在方向盘上,“杨老师,没事吧你?” 杨九歌起身,扭头对黄小冬点点头。 之后他问黄小冬,黄牡丹的生母葬在哪里。 黄小冬皱眉头,“在凤凰岗。” 杨九歌,“外环的凤凰岗?” 黄小冬嗯嗯点头。 杨九歌听着黄小冬说: 大姐的母亲,是为了救下一个男孩,本来没事,最后继续寻另一个男孩也没找到,又再次游到江里寻找,才出事情的······ 杨九歌一边开车,一边想起那日五一在滨江一桥遇见黄牡丹,黄牡丹问他是不是有亲人也在滨江一桥去世。 也…… 此刻才知道,那天黄牡丹为什么会出现在滨江一桥。 他听着黄小冬说了黄牡丹生母的名字,叫白玉兰。 他跟着念了几次白玉兰这名字。 杨九歌将黄小冬送回小区后,他将车子开回艺术学院教室楼。 回教师楼的路上,经过新田大道俱乐部时,他慢慢停在新田大道马路边上,看着绿色铁门。 他来南滨市艺术学校新校区当教师三年多,看了这绿色铁门三年。 到了今日,才知道救他的生母,救他的那个女战士的家属后代,就在绿色铁门里。 眼眶通红,吸一吸鼻子。 动一动离合,启动车子开回艺术学校。 到了教师楼,走上六楼,开门进家门。 他拿出家居服,进浴室冲洗一番,将眼眶的泪水冲洗······ —— —— 黄牡丹和高敏们回到俱乐部。 不见黄小东人影…… 拨打黄小冬电话,才知道杨九歌已经将弟弟送回去了。 黄牡丹洗澡洗头,出来问陈小玉,今天来俱乐部找高敏的人怎么回事? 陈小玉说,好像是高敏上监狱前的债务,逼着快些还。 说不还就怎么怎么样······ 黄牡丹拿着吹风机,关下吹风机,“就怎么样啊?” 陈小玉停下看书,托一托眼镜说着,“就各种威胁,说要加三年利息什么的。” 黄牡丹斜眼看着陈小玉,“下次还来,你喊我,让我来对付这种人。不过欠两万块钱,就这么嚣张,想造反啊。” 黄牡丹打开吹风机,吹着头发。 高敏已经从黄牡丹的卧室,搬到隔壁靠近楼梯口那间,住进去自己的单间。 高敏拿出桶和脸盘,准备带小玲下去一楼洗澡。 小玲说晚上再洗,想先写作业。 高敏瞪眼睛,“去过去医院,一身细菌,现在就得洗。” 小玲点头跟着去一楼洗澡房。 高敏爱干净是被黄牡丹吓唬的。 细菌她从来看不到在哪里。 去过外面要洗手、去过医院要洗澡洗头、不然就全身都是细菌······都是黄牡丹说的。 黄牡丹看着时间,下午三点多。 她母亲的坟墓过了忌日还没有去看过。 明天就是父亲集团的十周年纪念日了。 她头发干得差不多,收起吹风机,敷了一片面膜。 从箱子里找出一件黑色的衬衫,拿出蒸汽烫黑色寸衫。 小玉看她敷着面膜,起身走过来黄牡丹的卧室,帮忙她整理。 黄牡丹轻轻摇摇头,“小玉你看你的书籍,只要你能考上硕士,俱乐部负责你学费,你安心考,除了算账的工作,你不需要理会别人,赶紧研究你的学问去。” 陈小玉抿嘴笑,“账上维持俱乐部生意,都艰难。” 黄牡丹看天气有些起风,找出一条黑色长皮裤,对着镜子比比,伸头过去小玉的宿舍,“对,就为钱的事情,我明天回去家里一趟,跟我爸要。得跟我爸谈钱了。” 陈小玉坐着书桌前,扭头对门口走动的黄牡丹发呆一会,又托着下巴看着自己的书籍。 黄牡丹找了所有鞋子,只有一双黑色高跟鞋,她呢喃,“我好几双黑色低帮靴子,黄小冬都没拿过来给我。” 最后她踩着黑色高跟鞋。 镜子里,她穿着黑色长皮裤,黑色长袖寸衫,手拿着黑色皮夹。 黄牡丹跟小玉打招呼就出门了。 小玉问她为什么不带墨镜? 这样就是从外星来的侠女了。 黄牡丹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黑,“已经是黑侠客了。” 她走下一楼大院, 启动车子,开向外环的凤凰岗。 到了凤凰岗外面,有一家花店。 她停好车子,发现隔壁有一辆白色雷克萨斯。 她摁动车钥匙锁车。 去花店选了一束黄色菊花,老板娘吆喝着,“菊花五一期间都是买一送一哦,要不要多选一束?” 她摇摇头,多买了一包湿纸巾。 抱着一束黄色菊花,向母亲的墓地走去。 凤凰岗的墓地是一座山,山上整整齐齐立着黑色的墓碑。 山下有间咨询墓地方位的小房间,寻找不到墓地的方位,可以咨询里面的工作人员,就知道怎么走了。 她母亲的墓碑在最上面。 爬得气喘吁吁。 半山腰站着歇了许久,才继续上去。 墓地格外安静,时不时飞过一两只小鸟。 除了自己走路的噪音,就只听见鼻腔呼吸声音。 她口渴时,才发现忘记带水了。 不过已经爬到了墓地的墓地。 她将黄色的的花束放好,拿出湿巾,将母亲“白玉兰”三个字擦得发亮,再将黑色墓碑上的灰尘擦拭干净。 她跟母亲说了一会话。 母亲的墓地后面突然跑出一条草花蛇,她跺着高跟鞋,“啊······啊啊······”地大声叫喊。 “原来你怕蛇啊?” 黄牡丹听到有人说话,捂着耳朵大喊,“啊······啊啊······” 她回头,看到黑色衣服身影,差点吓晕厥。 捂着胸口许久,定睛看,才发现是杨九歌。 “杨九歌你神经病啊?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杨九歌对着白玉兰的墓碑,放下白色菊花。 黄牡丹问杨九歌怎么在这里? 为什么给我母亲送花? 杨九歌对着白玉兰墓碑上的照片,定睛许久。 黄牡丹探头堵着杨九歌视线,“杨九歌,你为什么给我妈妈送花啊?” 杨九歌扭头沉默片刻。 他回应黄牡丹,“买一送一,多出一束菊花。我正想着没地放,看见你大喊大叫,这就拿着花过来了。” 黄牡丹双手抱胸打量杨九歌许久,“你来看谁啊?你看了谁的墓?那我也过去看看,还你人情。” 杨九歌伸手指着另一边的墓地。 是那边的那边的那边…… 黄牡丹顺着手势看过去,密密麻麻墓地。 又扭头回来,发现杨九歌提袋放在地上。 是一瓶冰水。 她用手来回扇风,看着杨九歌对着墓碑发呆沉默。 她扭头继续看看地上冒着水珠的冰水。 杨九歌看看黄牡丹,再看看墓碑上的白玉兰,五官很相似。 杨九歌扭头,看着黄牡丹扇风。 肯定是热的。 他问黄牡丹是否离开? 黄牡丹干着喉咙点点头。 杨九歌提起冰水的塑料袋,在前面走着。 杨九歌扭开冰水,准备昂起脖子喝水。 黄牡丹停下脚步。 两手抱胸,直勾勾盯着杨九歌手中的水,跟着咽口水。 杨九歌才发现黄牡丹盯着。 意识到什么…… 便将水递给黄牡丹,“你喝吧,我下去再买。” 黄牡丹翻白眼,“没点诚意,我才不喝。” 黄牡丹大步走到前面,高跟鞋踩在水泥地板上,咚咚响着。 她走下阶梯。 杨九歌追着过来,“你喝你喝,真的给你喝。” 黄牡丹看着杨九歌一身黑的样子,讨厌死了。 加快步伐走下去。 黄牡丹高跟鞋突然踩空,“啊啊啊······” 杨九歌大步子过去,搂着黄牡丹。 黄牡丹赶紧起身,从杨九歌手臂挣脱出来。 她扭头看看周围…… 都是墓碑,没有人看到。 清一清喉咙,对杨九歌翻一翻白眼。 赶紧站直身子,调整好双脚。 一步一步试着走路,脚踝扭到,有些疼痛。 杨九歌伸手扶着她手臂,伸出冰水,“先喝水吧,说不定喝完就不疼了。” 黄牡丹拿过冰水,咕噜咕噜喝了半瓶,站着呼吸一会,继续将半瓶水喝空了。 杨九歌接过空瓶子,盖上盖子,装进袋子内,提着下去再丟垃圾。 黄牡丹松开杨九歌手臂,自己慢慢走下阶梯。 杨九歌问了母亲的问题,她时不时回应几句。 杨九歌到了停车库,提出送黄牡丹回去,脚崴不方便开车。 黄牡丹摇头低头看看了自己的脚,抬头回应,“我车子是自动挡,不影响。” 说完她拿出手机,扫码付停车费。 杨九歌看着黄牡丹坐进车子。 他快速走过去黄牡丹驾驶座的车门边上,伸手抓一抓脑袋,“那个······上次的事情是我的错。改天还能不能请你吃······” 黄牡丹拉长脸,“不能。” …… 杨九歌看着黄牡丹启动车子,“那你能不能先解除黑名单?” 黄牡丹系上安全带,扭动钥匙,皱眼睛看着杨九歌,“什么黑名单?” 杨九歌说,“微信。” 黄牡丹上下翻动眼珠子。 点点头,想到了。 “不能。” 黄牡丹启动车子,离开凤凰岗的停车库,开到路边…… 她酝酿着明天回家,该怎么跟父亲谈资金的事情? 25、晚宴(上) 5月3号,黄小冬的家中。 ······ 黄小冬昨夜打游戏到天亮,感觉刚刚入睡,便被母亲喊醒。 他揉着眼睛,帮忙母亲张罗集团纪念日晚宴的琐碎的事情。 母亲见黄小冬鼓着嘴吧眯着眼睛,她挂了电话喊,“小冬,你赶快去刷牙,一脸臭西西的,像什么样?” 黄小冬又上三楼,刷牙洗脸。 母亲喊黄小冬到门口来,清点配送过来的糕点,之后再摆放到长桌上。 黄小冬挠挠脑袋,打打哈欠,母亲在后院跟马莎尔摆放桌子。 父亲在厨房,看着请来的厨师下厨。 黄牡丹从俱乐部出发回家。 在路上,她掏出手机,将杨九歌的黑名单解除。 又给杨九歌发一句语音,“昨天送我弟回家,我谢过了你啊。” 发完她扔手机到副驾驶座上,继续开车子进小区。 刚刚开到家大门,黄小冬无精打采,喊她开到小区停放,车库用来摆放桌子。 她又将车子开到小区,寻找临时车位停放好。 黄小冬垂头丧气,“姐,要不你帮我分糕点到后花园桌上?” 黄牡丹翻白眼,“滚······” 黄牡丹压低声音,“爸在不在?” 黄小冬打了个哈欠,摇摇头,低头清点蛋糕,跟配送师傅说话。 —— —— 黄牡丹走到家中,忐忑走进花园,看到母亲出来。 “牡丹,你回来太好了,快快快,来帮忙张罗后花园这边,黄小冬什么都帮不上。” 母亲搂着黄牡丹到后花园。 黄牡丹扭头回去看看父亲在哪里,母亲压低声音,“爸爸在厨房,没事,我在,他不敢发火。左右是自己家,你帮我摆一下鲜花到桌子上,爸爸叫他工厂办公室的员工回来帮忙,对鲜花搭配没点尝试。你帮妈妈弄着啊。” 黄牡丹点点头,在粉色座椅上,摆放上五颜六色的鲜花,康乃馨、百合、玫瑰、满天星······ 她看着颜色随意插进浅绿色宽口瓶上。 母亲转身接电话,“诶,大明星啊,请你来吃一顿饭都艰难。好好······是吗,你要是能现场给我们唱一首,那真是太荣幸了,好好······” 母亲挂了电话,回头看看黄牡丹,又喊了几个小姑娘跟她过去开抬红酒。 马莎尔扛着饮料果汁过来,“牡丹······” 马莎尔黝黑的皮肤,露出洁白的牙齿,上前跟黄牡丹拥抱了下。 马沙尔听着黄牡丹说着新鲜的事情,回答着黄牡丹家里的情况。 交流过后,才知道,父亲那天从俱乐部回来,进了趟医院。 菲佣马莎尔扛着果汁到其他桌子摆放。 每桌子放上十二瓶,红色绿色的新鲜果汁。 黄牡丹低头弄着花朵。 过了一会······ 前门应该来了一拨客人,父母欢迎的声音,黄牡丹听得很清楚。 黄牡丹的眼睛被温暖的双手从后面蒙上。 黄牡丹估摸着不是黄小冬就是陈鑫。 她深呼吸嗅着身上的浓浓的香味,“陈鑫,松开。” “来了就捂到我脸上,你洗手没有?” 陈鑫松开,探头到黄牡丹前面,“聪明,不愧是黄家大小姐。” 后面陈鑫的父母走过来,跟黄牡丹打了招呼,寒暄几句。 黄牡丹微笑,附和几句,“谢谢叔叔阿姨关心。” 叔叔阿姨走后。 陈鑫侧着身坐下粉红色的椅子,拿起一枝白色的百合闻了闻气味。 黄牡丹弄完这一桌子的花艺,又搬着花枝,到另一桌子,继续摆放花朵。 陈鑫跟着坐到另一桌子,斜眼睛看看黄牡丹正经弄鲜花的模样。 黄牡丹眼睛直勾勾盯着鲜花,摆弄着。 “看什么看?还不帮忙弄快点?” 陈鑫露出微笑点头,“好嘞,我可是对花艺有研究的。” 接着陈鑫挪动椅子,跟黄牡丹并列,跟着整理鲜花,插入宽口瓶内。 黄牡丹站着,挪动步伐,离开陈鑫一点。 “先说清楚了。我们都别装,配合应付完父母的颜面,吃完这顿饭,该干嘛干嘛去,谁也别浪费表情。” 陈鑫低头不语,跟着摆弄着鲜花。 黄牡丹微信响起,她放下手中的红色康乃馨,掏出帆布背包的手机。 看到杨九歌发来一段文字:“黄牡丹,改天请你吃饭,给你做很多好吃的,能否赏脸?” 黄牡丹抿嘴笑,收起手机,继续弄花束。 想想······ 又放下花束,掏出手机回复杨九歌,“那要看菜品如何?” 发完抿嘴笑,将手机放回帆布挎包。 陈鑫发现······ 陈鑫瞟了一眼笑嘻嘻的黄牡丹,“帆布背包这么大,背着不累啊?” 黄牡丹不做声,将三五枝花插好,又转移另一张桌子。 陈鑫跟着快速弄好歪歪扭扭的花朵,摆放好,跟着移过去另一桌子,“大小姐,笑不拢嘴,难不成谈恋爱了?” “罗里吧嗦。”黄牡丹瞪眼陈鑫。 “定是八九不离十了。”陈鑫伸长脖子,坐直腰杆子弄花艺。 黄牡丹沉默,弄着花艺,剪花艺的剪刀,不小心剪伤手腕。 一道红色伤痕划开······ 黄牡丹扔下剪刀,立刻捂着左手。 陈鑫余光发现,扭头看看。 鲜红色的液体溢出来······ 他起身,拿出西装胸前的手帕,摁着黄牡丹手腕。 黄牡丹摇头,“我不用······” 话还未落音。 陈鑫的手帕已经紧紧摁在她手上了。 她翻眼皮看着陈鑫,对视许久,陈鑫眨眨眼,“我去我车里拿创口贴。” 黄牡丹听到手机微信,看到是杨九歌发来的,她抿着嘴巴笑。 打开微信······ “菜品保密,光临本舍,才能目睹和品尝。” 她抿嘴笑着,大拇指晃动打字回复,“嗯,听着不错。但是我不跟装着前女友的怪胎做朋友,你一手好吃的菜品,只能凉凉了。” 她看到陈鑫来了,慢慢收起手机。 伸出受伤的手,抬头看着陈鑫。 陈鑫拿出大块的创口贴,帮忙将他伤口贴上。 正方形的白色创口贴,就贴在左手背上。 她看着低头帮她弄伤口的陈鑫。 “陈鑫,再过五年,或者十年,或许你会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丈夫。” “我也知道,我不是负责的男友······” 陈鑫坐下,继续弄着花艺。 黄牡丹抚一下贴好的伤口贴,撇了一眼低头弄花枝的陈鑫,“只怪社会诱惑太多,不单单是你。” 沉默······ 黄牡丹想快速弄完插花,想回去找父亲谈资金的事情。 明日就要交高敏母亲的手术费了。 没想到······ 父亲慢悠悠走过来。 “伯父好。” “好。” 陈鑫立刻直起腰,坐正椅子,正经弄着鲜花。 黄牡丹看着父亲,喊,“爸。” 她竖着耳朵,没有听到父亲回应。 她满身鸡皮疙瘩起,身体开始发烫。 父亲坐下椅子,跟陈鑫说了几句家常。 陈鑫感觉黄牡丹绷紧脸,父女气氛尴尬,他便起身离开了。 父亲看着女儿低头弄着百合,看到她左手贴着一块伤口贴。 再细细看着女儿清瘦的脸,开口问,“如何了?” 黄牡丹慢下动作整理花艺。 她扭头对视父亲的眼神,片刻才回应,“缺资金。” 父亲手上转动新买的手串,抬高下巴。 “嗯······缺资金,就为这回来了?” 黄牡丹不语,整理着乱七八糟的花枝。 父亲停下手中的珠子,“缺口多少?” 黄牡丹清喉咙,“五。” 父亲直勾勾盯着女儿一举一动。 “说完。”他继续转动左手的手串。 黄牡丹拿起一支粉色康乃馨,用力剪断花径。 “五百万。” 她停下手中的插花,扭头细细看着父亲。 父亲抬高下巴,看着天空,手中慢慢转动着手串。 她低头整理花艺,补充说,“我打借条,五年内还清。” 父亲咬紧牙,抿紧嘴唇,嘴唇往前崛起。 像极了顽固难惹的老头子。 父亲起身,即将离去。 黄牡丹放下手中花束,对着父亲背影,“爸,你说句话。” 父亲停下脚步,头也不回,“我们父女之间,除了谈钱,就没有别的话题了,是吗。” 说完,父亲慢悠悠走出去,对着刚刚到场的亲友呢喃着欢迎词语。 母亲从凉亭探头,看到后花园发呆的黄牡丹。 跟黄牡丹做了手势,黄牡丹垂头丧气摇摇头。 母亲领悟,便做出淡定的手势,示意黄牡丹淡定。 母亲做完手势,黄牡丹伸手势回应OK。 ······ 母亲便微笑扭头,过去挽着丈夫手臂,一起过去迎接亲友。 黄牡丹坐下椅子,托腮发呆······ 陈鑫在楼顶,收回脑袋,准备下楼。 黄牡丹微信响起,她拿纸巾擦拭手,打开帆布包包拿出手机。 打开微信,看到是杨九歌来微信:“给我些时间。” 黄牡丹皱着眉毛,拿着微信,想说语音,又双手打字回复:“NO。” 杨九歌编辑好微信,再发送给黄牡丹发送微信时······ 已经是红色感叹号。 ······ 陈鑫过下楼。 看着发呆的黄牡丹,他坐下帮忙整理剩下的花束,摆放到桌子上。 黄牡丹沉默不语,麻利剪断花径,一支一支插入花瓶中。 有的花瓶全是红色的康乃馨,有的全是粉丝康乃馨,有的百合花歪歪扭扭····· 陈鑫过去,从桌子上的宽口瓶里,将花枝拿出来。 摆放整齐,重新整理一番。 “缺资金我可以垫过去给你······” “你偷听我和我爸的谈话?” “我刚在你家楼顶,不小心听到的,没有故意。” “陈鑫,我像是需要借你钱的女人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 黄牡丹起身,走到另一桌子,继续弄花束,“你就是故意的。” 陈鑫慢慢整理花束,重新插花。 黄牡丹干脆扔下花枝,背着帆布挎包大步离开。 陈鑫扔下手中的花枝,看着黄牡丹离开的背影。 ······ 陈鑫手机震动来电,从西装内袋取出手机。 一看是李青青的来电,他挂掉。 将手机放回西装内袋。 李青青寻了半日,才想到来黄牡丹家中。 她在黄牡丹家别墅外面,透过凉亭,看到陈鑫和黄牡丹一言一语。 哼!果然是黄牡丹勾着陈鑫的魂。 她拨打陈鑫电话,见陈鑫故意挂掉。 令人咬牙切齿。 便拿起手机,拨通那日寻到的李梅,“去俱乐部闹一闹,事情越大,价钱越高。” 挂了电话,李青青甩手离开黄牡丹家的小区。 26、晚宴(下) 黄牡丹走回大厅,跑上三楼,回到自己卧室。 一个月没有回来过的卧室。 还是那个气味····· 伸手触碰梳妆台面,没有灰尘。 马莎尔大概每天进来打扫一遍。 她放下帆布背包在化妆座椅上。 走到衣帽间。 撅屁股蹲下,找出几双黑色的低帮靴,整齐装进环保大袋子里。 等会晚宴结束,就带回去俱乐部。 她准备关起储物柜的衣柜门,看到了一把小提琴。 这是高中买的小提琴。 当时她细化母亲留下的小提琴,父亲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给她,担心弄坏了。 这是生母留下唯一能让父亲怀念的纪念物,弄坏再没有生母的念想了。 那时候她听父亲说起小提琴的故事, ······ 父亲提起过,母亲年轻时非常喜欢小提琴,在南滨市艺术歌剧院,一个话剧中,母亲演奏了《卡农》。 父亲就在那场话剧的观众席中。 他们之间的爱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黄牡丹听父亲,讲述母亲演奏小提琴如何如何迷人…… 高一那年,她跟父亲要了一张银行卡,就跑去买了这把小提琴。 她也要学习《卡农》,像母亲那样,演奏《卡农》给父亲听。 到了大学毕业后,这把下提琴就放着了。 《卡农》学习得七零八落,一次没有为父亲拉过。 如今也忘记差不多了。 父亲大概觉得是她为了赌气而买的吧。 她从鞋柜取出来,拭去灰尘,试着拉一拉。 点点头,还是那个感觉…… 她轻轻放下小提琴。 起身探头到窗户,看看花园下面······ 嘉宾陆续到场,入座在她摆放过的鲜花的粉色桌子上。 黄小冬正在慢悠悠,分配着杯子蛋糕。 她摆放好小提琴,关起卧室门。 跑下去帮忙黄小冬分配杯子蛋糕。 她下去碰到父亲生意上的朋友,认识的打招呼几句,不认识抿嘴微笑欢迎。 三两个女人,低头交流,时不时指指她,说些什么······ 她看到大伯父和三叔,还有大伯父和三婶。 她本来想过去跟大伯父们打个招呼。 但想到今日人多,干脆假装忙起来,没空打招呼。 反正自己晦气重。 来宾听说她是黄国强的大女儿,便又过来,嘘寒问暖几句。 她便抿嘴点头回应微笑。 她慢慢越过人群。 听到人讨论… “什么?” “黄国强的女儿进去监狱过了?” “是的是的,黄国强就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错不了······” 她假装什么也听不到。 大门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趁机低头溜过去黄小冬身边,帮忙摆放杯子蛋糕。 黄小冬跟大姐嘀咕,“请人都请不够,还得自家人打杂,累死我了。” 黄牡丹冷笑,抬头看看来宾三五成群走进来。 “反正妈就是不让你闲着,你就假装兴奋一下忙碌一下,她就高兴了。” 电吉他的乐队,一个女生和两个小哥。 正在调试着音响,调试着麦克风。 接着开始弹奏《月亮代表我的心》。 这是第一次听到吉他弹奏的版本,听着别有一番风味。 母亲过来问黄小冬,“今天的事情,昨天你跟物业打招呼没?” 黄小冬左右晃着肩膀,“说了说了,物业说只能让唱到八点,到了八点就不能开音响了。” 母亲点头,“那我跟小哥说一声,八点也差不多吃好了。” 黄牡丹跟着歌手清唱,左右摇着脑袋。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你爱我有几分······” ······ 马莎尔在厨房帮忙整理木瓜燕窝羹、海参小米粥······ 母亲最担心的是木瓜燕窝羹不够数,不能每人一份。 特意备多了五十份。 厨房、客厅到处都摆满食物。 来宾不过百十余人,预计十一二桌。 母亲却准备多50人的份数。 ······ 黄牡丹麻利地将杯子蛋糕分发到每一桌子上。 越过人群,跑回厨房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母亲在厨房门口看到黄牡丹,拉黄牡丹到一旁,问她和父亲谈资金谈得如何? 她摇摇头······ 她母亲问她,要五百万这么大数字拿来做什么? 百十两百万就行了,非得狮子大开口。 黄牡丹抿嘴,“爸说我和他只有谈钱,没别的事情了。爸这么凶,我平常没事还能怎么滴他?聊梦想啊?我稍微笑嘻嘻一点,他就一副准备抽我的样子。” 马莎尔喊,“太太,这些木瓜燕窝羹,是不是现在让人上桌了?” 母亲问多少点,马莎尔看了手上的手表说,“6点十五分了。” 母亲瞪大眼睛,“天还没黑就过六点了?快上快上。” 马莎尔带着五六个年轻姑娘,将一份份木瓜燕窝羹端过去。 母亲电话响起,扭头跟黄牡丹说,“爸爸跟我问了很多你的情况,他很担心你吃喝不好呢。我去接电话了。” 黄牡丹点点头······ 她两手都是蛋糕的油。 扭头走扶梯,走上三楼洗手。 离开一楼闹哄哄的,上了三楼,安静许多。 她走回卧室,探头看着一楼下,L字形的花园,几乎坐满了人。 手机微信响······ 打开微信。 陈小玉微信问她,高敏母亲那边需要动手术的手术费,该怎么处理? 黄牡丹关上手机,将手机扔回帆布挎包。 走过去窗口······ 她听着吉他的民谣歌声,扶在窗口发呆一会。 她看见父亲在下面走动的身影。 父亲走路不如从前利索,身躯瘦了许多。 父亲头发花白,带着老花镜,已经没了当年军哥哥的英姿飒爽。 小学初中,跟父亲还能一起晨跑,一起爬山,坐在父亲的膝盖上闹着要棒棒糖······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父亲的交流,只剩下问钱的时候才会跟父亲说几句。 不知不觉。 眼眶湿润了。 她扭头看着卧室内摆放的小提琴。 她擦拭去眼泪。 从衣帽间翻找衣服,找出一条黑色连衣裙。 她找出梳妆台的彩妆品,打上粉底、两腮扫上阴影。 弄来弄去,干脆贴上假睫毛。 最后,拆开一管新口红,涂上橘红色红唇。 她换上黑色的紧身连衣裙,一字肩的领口,总觉得脖子空空。 在首饰盒里翻来翻去,翻找出父亲在她十八岁成人礼上送她的项链。 她带上闪闪发亮的项链。 项链的吊坠是颗红宝石,红宝石跟她小拇指头般大小。 她脱下脚下白发纯棉袜子,穿上鞋柜里拿出的红色高跟鞋。 拿起小提琴,慢慢走下楼。 花园草坪外面。 欢笑声、清唱歌声、吉他声、叫喊声······ 嘈杂音一片。 父亲举杯跟大家说着笑话,说完集体喷着桌子,发出“咚咚咚”的碰杯声。 黄牡丹跟吉他的小哥说,下一首插她的小提琴。 吉他小哥点点头。 女生唱完《人海》,两个小哥吉他手,都停下弹奏。 音乐停,剩下人群嘈杂声… 母亲看见黄牡丹模样大转变,还拿着小提琴。 她定睛看着黄牡丹,拉一拉旁边的丈夫。 黄牡丹顺手拿起一杯柠檬水,喝了半杯。 小哥帮忙将麦克风调节好,方便对着她的小提琴扩音。 她本来想说几句。 但是一说话,就会引来众人目光,对她前科事迹讨论一翻。 还是算了。 她站直身子,深呼吸。 将小提琴摆放在左肩上,晃动右手臂,开始拉起小提琴 花园内······ 从吉他民谣的曲子,转换到小提琴的曲子,父亲最先回头看过来。 这是他过世的妻子,常给他演奏的曲子《卡农》 来宾看看拉小提琴的黄牡丹,又低头吃着美食。 只有黄牡丹的父亲和母亲,盯着她。 黑色紧身连衣裙,涂着红色口红的黄牡丹,让家人大吃一惊。。 陈鑫扭头盯着,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黄牡丹涂红色口红。 他曾经送过黄牡丹一管橘红色口红。 黄牡丹今天才开封,时隔三年多。 口红或许过期,但陈鑫看着涂了口红的黄牡丹,格外艳丽。 堪比一朵黄色牡丹花。 人海茫茫,放眼看去,最先发现的永远是她。 黄牡丹对视远处的父亲眼神。 父亲抬高下巴,手中拿着空杯子。 发呆看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儿······ 看着沉默不语的女儿,像极了过世的妻子白玉兰。 他想起白玉兰跟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人生苦短,亲人聚少离多。” 那次游泳他就是为了操办生意上的事情,没能陪妻子去,若是陪着她去,就不会······ 伴随着小提琴演奏卡农的节奏。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白玉兰,身穿深色连衣裙的白玉兰,正在为他演奏《卡农》······ 鼻子酸了······ 当黄牡丹演奏完毕,鞠躬后快速离开众人视线。 黄牡丹走进大厅,马莎尔露着洁白牙齿微笑,“牡丹,今晚的你……很不一样。” 黄牡丹眼眶湿润,对马莎尔抿嘴微笑。 大厅内,渐渐安静,她慢慢走上扶梯,走上三楼。 将衣服换去。 将小提琴摆放到原处,关上柜子。 套回牛仔裤,白色T恤,穿上白色纯棉袜子······ 背上挎包,拿出纸巾将口红擦拭,纸巾扔到洗手间冲走。 提着那袋装好的鞋子,打开卧室门门,突然见到父亲的身影。 她屏住呼吸,定神看清…… 是父亲。 父亲就在三楼客厅的沙发坐着。 父亲见到她走出来,便转动手上的手串,跟她说,“谈两句。” 黄牡丹双手握紧挎包,慢慢走过去。 父亲抬一抬下巴,“且坐下。” 黄牡丹又挪动脚步坐下。 抿一抿嘴吧,硬着脖子,偷偷瞟眼睛看父亲。 父亲跟黄牡丹谈着,年轻时如何跟她母亲谈恋爱,就是因为《卡农》…… “我从没想过,你会演奏《卡农》,模样跟你母亲,已经有六七分相似。” 父亲补充,“尽管跳了几个音符。” 黄牡丹点点头,抿嘴偷笑。 父亲说着别的事情,唠叨一番家常。 黄牡丹看着地上,静静听着,不敢扭动脖子看别处。 最后父亲的话题回到资金的事情上。 父亲问她开口要五百万资金,打算怎么分配。 她起初不敢说。 沉默。 父亲抬起下巴,“且说,合理我就让财务转到给你的那张卡上。” 接着…… 黄牡丹边说着如何分配······ 黄牡丹说完,见父亲没有表情。 又补充,“我给你打借条,五年内肯定赚回来,到时候我还你。” 父亲呼出一口气,“嗯······小学那事情,你想好了?” 黄牡丹点头,“嗯。” 父亲念着经常念的圣经马太福音: 不可将善事行在人的面前,故意叫他们看见。 施舍的时候,不可在前面吹号······ 黄牡丹补充: 像那假冒为善的人,在会堂里、街道上所行的,故意要得人荣耀…… 父亲点点头,“让专业的人操办,别什么都亲自操办,一间十来人的工厂,就够你累得团团转了。” 黄牡丹点点头,“嗯。” 父亲问她左右的伤如何? “破皮,小问题。” 沉默片刻······ 父亲起身,“吃完晚宴再回去,以后周末常回家吃饭。人生苦短,亲人聚少离多。” 黄牡丹点点头,“嗯。” 父亲站便走下楼去了。 ······ 黄牡丹拿出微信,告诉陈小玉,明天去医院交齐高敏母亲的费用,账目晚一两天到。 她放下挎包,又将那一袋鞋子提回衣帽间。 拿起手机冲下一楼。 跑去黄小冬旁边,坐下,拿起筷子。 一边喝一口橙汁,一边夹起皮皮虾,塞嘴里啃着。 又拿一个杯子蛋糕,太好吃了,这是定了哪一家的?” 黄小冬眯眼睛看字,干脆扭动杯子蛋糕的品牌给大姐看。 陈鑫一旁抢答,“达威杯子蛋糕。” 黄牡丹点点头,伸手再拿一个塞嘴里,“真好吃。” 黄小冬低头看着大姐,大口吃喝的样子,“跟爸和好了?” 陈鑫也插话,“原来你跟你爸闹别扭?我就说,父女的气氛很尴尬。” 黄牡丹喝一口橙汁,手中电话响起,一看陈小玉的电话。 她低头,滑动,小声接听。 电话里,陈小玉说,“突然来了一帮人,是追高敏债的来闹事,一帮女人正在堵在俱乐部呢。” 黄牡丹挂掉手机。 大口吃了些东西,起身过去跟母亲打过招呼。 又跑上三楼,去背上帆布背包,提起那一袋鞋子。 她匆忙离开家门,去小区临时的停车位,拿她的车子。 开向俱乐部。 27、债务(一) 5月3号晚上 ······ 高敏白日从医院回来俱乐部,晚饭过后,洗澡洗头。 躺下床上,看着妹妹高小玲写着的数学应用题。 听陈小玉说,黄牡丹回家,是谈资金的事情。 定是为了她母亲住院手术费问题,又要费心思跟家人对抗一番了。 叹气几声······ 杨九歌吃过晚饭,在书房翻出书籍,坐在客厅沙发看书籍。 左右换姿势,都觉得不舒服。 放下书籍起身,走回卧室,看着前女友邓艳的相框。 他耳边响起黄牡丹的话,“装前女友的怪胎,前女友的怪胎,怪胎、胎······” 拿着相框,收到书房底下的柜子里。 他打算出门。 换上衣服,走到入室拐角,又放下钥匙,脱下体恤。 回到浴室,冲一番澡,出来换上干净的黑色T恤和黑色休闲裤子。 拿起手机车钥匙出门。 这会黄牡丹应该在俱乐部。 他需要和黄牡丹见一面,跟黄牡丹把话说开。 微信被拉黑,这像什么话? ······ 俱乐部 小胖吃过晚饭,守在门口片刻。 天黑了······ 小胖将绿色铁门关紧,准备进去洗澡睡觉。 “咚咚咚······咚咚咚······” “高敏开门······” 陈小玉竖起耳朵,张大嘴巴,放下手中的书籍,探头,看楼下敲门的女人。 听清楚找高敏的,一帮人气势汹汹。 陈小玉立刻拿出手机,拨打黄牡丹电话,告诉黄牡丹,一帮人追高敏的债正在俱乐部闹事。 高敏听到人喊她,才想起大头的人来收数。 她快速跳下床,穿上黑色拖鞋。 探头看着绿色铁门外面一帮大头的人,喊渣渣找她。 她伸手拍脑袋,将这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加快步伐冲下一楼去······ 俱乐部其他成员陆续站出围栏,探着脑袋看外面。 老黑从厨房出来,拉着高敏,“敢闹事情的喊一声,我们抄家伙······” 高敏摇摇头,“进监狱前的旧账了,收数了。我跟她们说清楚就行了,没有大事情。” 说完高敏越过院子。 小胖长着嘴巴一愣一愣,没敢开门。 高敏喊小胖上去,她自己处理就行。 小胖点点头,过去厨房门口,躲在老黑身后。 看着高敏开门······ 打开小门,高敏只身出去。 二楼的其他成员看得一清二楚。老黑喊小胖看着一楼,不让人进来大院内。 说完老黑驮着背走上二楼,从走廊探头看看铁门外面,都在干些什么。 高敏出去,七个不认识的女人,对着高敏喊渣渣。 其中一个,是前天来通知收数的瘦女人。 “放我飞机,高敏你自己解释吧。” 高敏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家里有事耽误了,明天给你,就两清了。” 瘦女人吐一口唾液到地上,“我呸,没钱还就说,一天又一天托着,你当我闲着啊?” 高敏抬高下巴,“一个收数的,说话客气点。两万块钱,还得起。” 后面的人开始叽叽呀呀起哄,要弄高敏。 高敏不吭声。 瘦女人再次吐了口水,“高敏,怕了吧,今天我们就蹲在这绿铁门门口,我闹死你们。” 高敏双手松下,抓紧拳头。“你们这越了收数的规矩,不是收数,是骚扰了。” 瘦女人张着大嘴巴,“哟嚯······还抓拳头,一个欠债的老赖,还跋扈起来了嚯?” 高敏伸拳头揪起瘦女人的衣领,摁到绿色铁门,“你再说一句老赖,我就弄死你。” 其他六个女人退后,之后上前拉扯着高敏,高敏硬生生拽着瘦女人衣领不放。 老黑看着绿色铁门外面厮打场面,大喊俱乐部成员,“下去干她们,还等什么等,等天亮啊?” 老黑带着十几个女人从二楼宿舍冲下楼,两拨人对抗一番。 高敏翘着上嘴角,咬紧牙关,紧紧揪着瘦女人的衣领,压低声音喊老黑,“老黑,带人进去,关门,我的事情我自己担,带她们回去。” 陈小玉探头出来,一楼已经开撕,她迅速下来,制止。 喊老黑带人返回俱乐部,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陈小玉从脸颊上看到老黑的咬肌在动。小玉摇摇老黑手臂,“她们上门闹事,理亏,你带队回去······” 拉黑带着俱乐部成员,慢慢退回绿色铁门内。 陈小玉出去,喊高敏松开,高敏不语。 瘦女人一副横嘴脸,高敏拳头痒,上来一拳头。 瘦女人张大嘴巴,晃动脑袋,示意后面的人还击高敏。 六个女人开始过来拉扯高敏的大腿、腰间、手臂······ 接着就是用拳头打高敏。 高敏拽着瘦女人挡拳头。 陈小玉大喊什么,高敏一句听不到。 杨九歌白色雷克萨斯,靠近俱乐部,在俱乐部边上停车。 杨九歌看到聚众闹事,看清是高敏和陈小玉,他迅速冲过去。 环视一圈,没看到黄牡丹。 陈小玉低声告诉杨九歌,“故意来俱乐部闹事的。” 杨九歌点头上前,让高敏松开拳头,“打架也是犯法的,有话好说,先松开。” 杨九歌瞪眼高敏许久,高敏不语,只手紧紧拽着瘦女人前衣领,身子堵着瘦女人。 瘦女人左右动不得。 杨九歌伸拳头指着后面六个女人,“都进过看守所,进过监狱吧?打架也能关你们半年,轻伤两年,重伤三年以上。有过前科,那就更加重。” 六个女人看着高敏,不语。 杨九歌加大分贝,“还不散开。” 六个女人被吓到,散开几步。 ······ 黄牡丹车子,一路赌,五一假期,南滨市到处人多车多,交通事故多。 她终于开上新田大道,加快速度,看到左边俱乐部外,聚集众人。 她加快车速,拐弯,停靠在白色车子后面。 她麻利下车。 看到黑色高个子的杨九歌,她扭头回去看看白色车子,原来那车是杨九歌的雷克萨斯。 她冲过去,喘着气,靠在高敏身边,“松开她,谈谈。” 高敏看到黄牡丹白色T恤冲过来跟她说话,她便松开瘦女人。 瘦女人又吐一次口水在地上。 黄牡丹让小玉打开小门, 黄牡丹让人进去俱乐部。 瘦女人不敢进去。 扭头跟瘦女人说,“大姐,谈谈,不就是钱吗?您都来几趟了,得坐下来好好谈清楚了。劳烦您天天光临我俱乐部,也不是办法,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瘦女人摇摇头,“还钱就走。” 黄牡丹抿嘴翻白眼看瘦女人,干脆挪动脚步退出来绿色大门外面。 黄牡丹双手抱胸,对着瘦女人转悠一圈。 陈小玉看着大院内的老黑,对老黑摇摇头,示意不用出来。 杨九歌盯着黄牡丹,一副女流氓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 黄牡丹点头,“也行,借条有没有?拿出来,我跟你对账。这事今晚就了了。” 瘦女人清喉咙,扭头看看其他跟来的六个女人,又扭正脸跟黄牡丹说,“两万块,高敏知道。” 杨九歌看陈小玉和高敏都不做声,都听着黄牡丹一人说话。 他再抬头,看看一楼大院内,站着十几号短发女人,手里拿着柴火棍。 黄牡丹看一眼高敏,高敏点点头。 黄牡你扭头绿着脸,盯着瘦女人的眼睛,“借条在哪里?” 瘦女人清一清喉咙,“我······昨天她放我飞机,我今晚以为她还是恶意托着······就,就没带来。” 黄牡丹两手叉腰,继续对着瘦女人和另六个女人打量,“没有借条,弄了半天,你们压根就不打算收账。就跑来我俱乐部门口闹事,是不是这个意思?” 瘦女人鼓起脖子的青筋,“高敏说好昨天十二点前换,我······” “黄牡丹伸手揪着瘦女人,直直摁着瘦女人,冲到绿色铁门。 众人惊讶。 瘦女人措手不及,被黄牡丹死死摁过去。 高敏上前半步。 黄牡丹瞪着瘦女人眼睛,“罗里吧嗦半天,两万块你就敢来我地盘闹事情。” 黄牡丹右手酸,说完松开瘦女人。 黄牡丹甩一甩右手。 杨九歌后脑勺往后,耸起眉毛。 黄牡丹问瘦女人,“借条没有,围着我地盘闹事情,你说应该怎么处理?” 瘦女人支吾,“明天拿来。” 黄牡丹问多少钱。 瘦女人说两万,加两百块钱利息,因为拖了一天。 黄牡丹一听利息,扭头反问瘦女人,“拖一天就加两百块钱利息。我还了你钱,是不是也去你家堵门两天,带人上门闹一闹,这样才算扯平呢?” 瘦女人鼓起脖子的青筋,歪着脑袋反驳,“大头的数,我来收数,我只管收数。” 黄牡丹点点头,“行,明天你让大头来,我跟她算。” 瘦女人摇摇头,“我只负责收数。” 黄牡丹单点头,“我只负责还钱。跟大头签的借条,跟她当面还,这要求过分吗?” 瘦女人看看高敏。 高敏抬头看黄牡丹,“还给她,拿回借条,就完事。” 黄牡丹瞟眼睛看看高敏,高敏点点头。 28、债务(二) 黄牡丹点头,“明天早上,在这门口等着你过来,你拿借条我们还钱,这笔账两清。” 瘦女人点点头,“我们十一点过来。” 说完,瘦女人带着六个女人离去,往公交车站方向走去。 黄牡丹呼出一口气,喊高敏和陈小玉进去。 高敏抬头看看四楼上,小玲探头看着。 黄牡丹和杨九歌留在门口。 黄牡丹皱着眼睛看着杨九歌,“完事了,回吧。” 杨九歌斜着眼睛盯着黄牡丹看,“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都是短发女人,包括刚刚来闹事的。都是女人,都是短发······” 黄牡丹伸手摁一摁眉间,打断杨九歌,“上次严勇问我为什么这里都是女人,而且都短发,跟你现在同一个问问题,对吧?” 杨九歌翻动眼珠子左右回想,然后点点头。 黄牡丹两手叉腰,“那我现在告诉你原因,而且只说一次,不会说第二次。你听清楚了,严勇你自己回去告诉他。” 杨九歌点点头。 黄牡丹回头看看大院内,小胖老黑站在大院内看外面的黄牡丹和杨九歌谈话。 她过去伸手,将铁门关起。 走回来面对杨九歌,两手叉腰,深呼吸,说:“ 我们都是从女子监狱出来的,每一个都是。 监狱里都是短发,进去过的就知道了。 就我这间俱乐部而言,什么案件进监狱的都有。 有的进去过一次,两次。 额外赠送给你,也称为二进宫、三进宫。 偷税漏税,非法持有毒品罪,包庇罪。 比如我是,就是故意伤罪。 这间俱乐部的全名叫新人俱乐部。 新人就是刑满释放的人,意思犯过错误,经过劳动改造后,开始全新的开始。 这间铁门内的人,全是从监狱释放出来的。 一堆干枯的灵魂,扎堆在一起,相互取暖。 为了不吓唬到路人,所以起了俱乐部这个牌匾。 我们喜欢说监狱为山上,因为我们全是从大山女子监狱释放出来的。 若直接喊监狱,路人听了被吓到。 所以叫山上,形象又贴切。 每个人,每一天,都在不停做出决定。 我也不例外。 比如现在,我就需要决定是否告诉你。 至于你,你是人民教师,为人师表。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好自为之。” ······ 黄牡丹说完叹气,转身离开。 杨九歌拉着黄牡丹手臂,“我······” 黄牡丹看看杨九歌凸起手筋的手背,她伸手指用力将其手腕掰开,有力无气说着 “今天忙过去事情我就不说了。明天要弄清楚高敏的债务来龙去脉。感刚刚那女人借条不带就跑来闹事,肯定有原因的。明天还要去医院,听医生说心脏搭桥的手术方案,还要等我爸转······总之今晚够忙的。散了吧。赶紧” 说完黄牡丹打开小门,进了绿色铁门内,关起小门。 杨九歌被堵在绿色铁门外。 黄牡丹背靠着绿色铁门,听着杨九歌车子启动。 她才上楼。 高小玲和高敏在陈小玉的卧室,听到黄牡丹上楼的脚步声,高敏让妹妹高小玲先回去楼梯的卧室。 高小玲点点头,回了姐姐高敏的卧室,坐下继续写作业。 黄牡丹直接走回尽头的卧室,换去鞋子,走到外面洗手台洗手。 她拿着脸盆和睡衣,准备到下一楼的洗澡房洗澡洗头。 路过中间陈小玉的卧室,见到低头的高敏,她瞪大眼睛,“我下去先去洗澡,上来再跟你们细说。” 陈小玉点点头,高敏低头不语。 黄牡丹穿着红色拖鞋走下楼了。 黄牡丹一边冲洗着冷水澡,一边回想杨九歌刚刚的表情。 不知道他有没有被监狱这个单词吓到。 无论如何,都应该告诉他,前科这种事情,瞒着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 她洗完澡,洗完头。 出了洗澡房,碰到在厨房忙活的老黑,老黑打了招呼。 黄牡丹想上楼梯,又下楼梯,喊老黑,“老黑,这几天我让小玉划多些伙食费厨房。你买些鱼肉、鸡肉、土鸡蛋,看看高小玲喜欢吃什么,每天给她弄个她喜欢吃的菜。那孩子还在长身体呢。” 老黑嗯嗯点头回应,“小玲不挑食,爱吃肉。什么都特别能吃,我还真没见过孩子不挑食的。不管豆腐土豆,鸡鸭鹅鱼,都夹到碗里嘎杂嘎杂吃。” 黄牡丹惊讶,然后跟着老黑笑了笑,“估计接得高敏,高敏也不挑食。你早点歇息,我上去了啊。” 老黑点头。“好嘞。” 黄牡丹拿着毛巾擦拭湿头发,提着熟料脸盆慢慢走上楼梯来,穿着纯棉红色卡通的家居服。 敷着面膜,喊陈小玉和高敏过来她卧室聊聊天。 陈小玉拉一拉木讷的高敏,高敏才动身跟着走过去。 黄牡丹刚刚坐下木床边上,木桌子上的手机收到短信。 打开是杨九歌的短信息:你有时间微信跟我说说,关于监狱的一切。我挺感兴趣的。 黄牡丹抬着脸蛋,担心面膜滴水下来,呵呵笑一笑,见小玉她们进来,她又放下手机。 ······ 黄牡丹看到陈小玉,让陈小玉做在木沙发上,高敏进来跟着坐在陈小玉旁边。 黄牡丹压着声音,“高敏,你绷着脸干嘛呢,今天医生怎么说?” 陈小玉帮忙回答,“她今天去ICU探望了她妈妈,医生说需要尽快手术。明天一早得过去详谈手术方案。” 黄牡丹嗯嗯点头,告诉陈小玉,账目先从俱乐部资金划。 明天后天会有资金填进来。 陈小玉点点头。 黄牡丹看着低头丧气的高敏,她动眼色,让陈小玉回去休息了。 陈小玉起身,“我回去看书了,有事叫我。” 黄牡丹点头,“去吧。” 黄牡丹假装拿起手机,“高敏你回去休息,我今晚还是很多事没做呢。” 高敏起身离开,回到楼梯边上那间卧室,看着妹妹写作业。 黄牡丹看高敏走了,轻声过去找陈小玉。 陈小玉抬头看到黄牡丹喊,过去开了门。 陈小玉将门开着。 黄牡丹扭头,“别,还是得关上。” 陈小玉又轻声关起门。 黄牡丹细生问,“高敏那个债务,什么情况?接了大头的钱,找另一波人来收数,天都乌漆嘛黑了,还跑来闹事,她们脑子想什么呢?你都跟我说说。” 陈小玉托一托眼镜,冷笑几下,看看门口外锁着,才低声告诉黄牡丹。 高敏接了大头的钱,两万块。 大头上次赌场跑了,没抓着。等于是逃犯,现在不知道谁告诉大头,说高敏回来了。 按正常,大头躲藏着,两万块钱还不至于让她大动干戈来闹,中间具体什么情况,只有大头那边的人才知道。 黄牡丹点头听着,问借条的事情,那女人到底有没有借条? 陈小玉点头,“高敏说了,她看到借条了,就在那瘦女人手上,错不了。” 黄牡丹点头,“意思就是,弄了半天,还不知道是不是大头本人的意思来跟高敏收数的?” 陈小玉点头。 黄牡丹又问,“然后高敏只知道那借条在瘦女人手上?” 陈小玉坐床上,托一托眼镜继续点点头。 黄牡丹坐直在陈小玉椅子上,“一笔借款,太复杂了。” 黄牡丹又问陈小玉,高敏母亲手术的情况,“高敏妈妈动手术费用的范畴,你估摸是多少?” 陈小玉起身,从桌子上拿出备忘本,看看,对着念,“我也是百度的,以南滨市目前的消费水平,一般的心脏搭桥,手术费大约在十万以内,手术后住院、康复的七七八八的费用,得预算十万。大约前后花费二十万以为。也就是预计20万给她妈妈手术,能够完成出院前的一系列的开销了。” 黄牡丹点头,“嗯,那没问题。” 陈小玉压低声音,“你跟家人怎么样?跟叔叔和好了没?” 黄牡丹昂头呵呵笑,“和好了,我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我爸是那种特别严格严厉的老头。没想到他······还挺感性的。” 陈小玉跟着笑,“我觉得你爸挺帅的,又特别护着自己女儿。不可能舍得跟女儿闹太久的。” 黄牡丹嗯嗯点头,“我爸年轻帅,身材好。就是话太多,脾气太大。换我,我就不乐意要话多的,我自己话就够多了,再来一个话多的,这辈子得烦死人。” 陈小玉嗯嗯点头,“杨老师话就很少,挺适合你。” 黄牡丹摇摇头,“他对我不来电,我也不浪费表情。” 黄牡丹说完,撕开面膜。 陈小玉看着手上的备忘录,“”对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雷阵雨,你就呆在俱乐部吧。” 黄牡丹一听到雷阵雨,鸡皮疙瘩就起来,点点头。“那明天医院,你跟着过去,费用该交的交齐,我在俱乐部,等那瘦女人过来,跟她终结明天债务的事情。两万块钱,够折腾的。” 陈小玉关上门后,严勇打她电话。 她回头看看门外面没人,接起电话,细声细语聊着,严勇跟她说着很多笑话,她总是忍不住笑,又担心惊扰到别人。 ······ 黄牡丹关了灯,看看手机的短信,关上手机,躺下。 杨九歌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的短信,一直没有得到黄牡丹的回复。 他起身,又摁下短信:如果你打字太累,就给我微信语音吧,告诉我监狱的趣事,我当时收集素材。 他发送出去。 29、债务(三) 黄牡丹洗脸做了护肤,躺着看手机。 她手机短信又看到杨九歌的短信。 男人就是这样,你追着他、捧着他,他不理你。 你不理他,他又围着你绕,赶还赶不走了。 “睡没?”高敏过来敲门,问黄牡丹。 黄牡丹起身,“没呢,准备睡,你等下哦。” 黄牡丹打开门,伸手捋着头发,“进来聊两句?” 高敏摇摇头,“谢了,这几天,一下子给你添太多麻烦了。” 黄牡丹点点头,“所以以后你得帮我赚钱。” 高敏抿嘴笑,“早点休息吧。” 黄牡丹准备关门,高敏又扭头说,“对了,明天会有雷雨,你别出门了。” 黄牡丹点点头,“明天我就待在俱乐部。” ······ 黄牡丹关上门,反锁。 她躺下,拿起手机,又看到杨九歌的短信息:给你作了一首诗,牡丹好颜色······ 黄牡丹看只有一句,便回复短信,手指僵硬地摁出文字回复问:后面的呢?后面是什么? ······ 等着短信······ 终于看到杨九歌回复短信息:你上微信,我发到你微信。方便你语音,你打字不累么? 黄牡丹对着手机抿嘴笑。 上就上。 她打开微信,给杨九歌打了一个疑问号。 杨九歌打开微信,看到黄牡丹发了疑问号,他耸眉毛,嘴角上扬,摁着微信: 牡丹好颜色,见者皆痴迷。 一见便倾心,此心已相许。 发送。 ······ 黄牡丹坐着,等待微信回复。 看到微信发来。 她点开,细细念着诗词。 “咦,一见便倾心?“” 她退出微信,再进来看,咦!真的是; 一见便倾心,此心已相许。 她抱着手机跳下床,蹦跳几下,发现脚下的地板是水泥地板,不是家里的木地板。 她又跑上床,打坐着看手机。 杨九歌又发来:明天5·4还是假期,不知道你有空吗?过来我这,给你做一桌子好吃的。 黄牡丹双手捂着脸笑…… 杨九歌又发来微信:那我当你是答应了,明天五半过来,大约六点开饭,我们明天见。 黄牡丹捂着嘴巴,哈哈笑,干脆跳下水泥地板蹦哒。 她抱着手机一会,又放下手机。 整理被褥。 闭眼睡去。 …… 第二天。 她是被小胖喊起床的。 那个瘦女人拿着借条过来。 正在门口等着她呢。 ······ 黄牡丹起床,快速刷牙洗脸,换上衣服,穿好鞋子。 她经过中间卧室和楼梯边上的卧室,都已经没人了。 她打哈欠,拿着手机走下一楼。 刚刚走下一楼,天空开始打雷,她双手抱紧前胸。 她呼吸加快,缓一下,没有再打雷了。 她继续走下去。 瘦女人一个人来,手拿着借条,立刻递给走过来的黄牡丹。 黄牡丹接过借条,又打了一次雷公。 她拿出手机,“给你微信转账。” 瘦女人打开微信收款二维码。 接着黄牡丹扫码,然后她停顿了下,喊了老黑,“老黑,你拿笔和纸张过来,让她写个收条。别再出什么岔子。” 老黑立刻喊了楼上设计部的小西,小西拿着笔和纸下来。 黄牡丹收起手机,让瘦女人写收条。 瘦女人说不会写。 黄牡丹说,“我念,你写,你签字。” 瘦女人写着,签字后。交给黄牡丹。 黄牡丹接过一看,比小学生写字还难看,“你身份证,拿出来,写上身份证号码。” 瘦女人从裤袋里拿出身份证,抄写了号码,黄牡丹拿过身份证看看,名字:李梅。 她对照着身份证号码,扭头喊老黑拿印泥过来。 老黑又跑过上二楼,跟小西要了印泥,拿下来给黄牡丹,“黄帮主,给。” 黄牡丹指着李敏签字的地方,“在这里按手印,还有身份证哪里也要按下手印。” 瘦女人摁着手印。 黄牡丹拿起收条,和借条。看了看。 天空又打起雷,她心跳加快,呼吸有些困难。 立刻拿手机给瘦女人转账。 女人看到两万零两百块钱收款,立刻点点头,“收到20200元,谢谢老板。” 黄牡丹点头,看着李梅离开,才会大院去。 老黑听见打雷,“黄帮主,我扶你上去?” 黄牡丹摇头,“你看着俱乐部,不让出什么乱子,我先上去了,雷公一震一震的,难受死了。” “好嘞,有事喊我。” ······ 雷声越打越厉害,声音越来越震耳。 风大,终于下起了雷雨。 一边打雷,一边下雨。 黄牡丹一身冷汗,爬上四楼,进了卧室。 她放下借条和收条,到桌面上。 简单洗手,擦干手上的水珠。进了卧室,关起门。 快速躲到床上,将被子拉起来,将头和脚盖着。 她弯曲躺在黑暗的被窝里,尽量深呼吸,让身体放松。 呼吸急促,她知道又要想呕吐了。 她额头湿透,身子的背上湿透。 一身冷汗,四处漫延,全身湿透。 她身子发抖,她时不时张开眼睛,确认是在被窝里,然后颤抖的身子会缓解些。 她脑海里依稀记得些小学放学路上,遇上打雷的天气,只能缩成一团,等待雷声过去。 或者等待父亲到来,她才能回到家中,洗去一身冷汗。 上了初中,父亲陆续带她看过几个“阿姨”。 阿姨会给她听些轻松的音乐,让她闭目想象晴天万里的美好······ 后来她感觉到阿姨当她是精神病,她不再去了。 一年四季,打雷的日子并不多。 进了看守所,也遇上过打雷。 在看守所的时候,夜里打雷,她立刻躲到被窝里。 一听说她惧雷,号房的人笑话几天,当做大新闻研究过她。 进了监狱,也遇上过过一次打雷。 那次高敏陈小玉都在,便很快就过去了。 她闭眼,耳边响起杨九歌第一次跟她说话,“慢慢来,不管是坡还是砍,总会过去的。” 雷声终会过去的······ 隔着房门,雷声被捋掉一些。 再盖上被褥,又捋掉些。 黄牡丹身子的颤抖渐渐缓下来。 ······ 她在被窝里,慢慢张开眼睛,屏住呼吸,雷声好像消失了。 她探头出来,看到卧室外站着一个人。 她掀开被子,听到雨声刷刷下着,没听到雷声了。 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起身,下床,穿起拖鞋。 开门看到父亲。 “爸。” “嗯。” 父亲看看她满身湿透,扭头看楼下的院子。 她呼吸道稀薄的空气,身子渐渐平静下来。 “我,我去换一下衣服。” 父亲没有做声。 ······ 黄牡丹换下湿透的T恤和裤子,换上另一套干燥的T恤和牛仔裤。 她套上袜子,穿好帆布鞋,开门出来。 “爸,你吃过没?” “在家里吃过了,不用管我。” 黄牡丹看看天空,渐渐亮起。 “爸,我带你下去看看我们工作车间。” “嗯。” 黄牡丹带着父亲到三楼,“三楼一层都是车间。” 父亲带着老花镜,走到三楼。这是他年轻时的旧工厂,进来看看,比印象中要小得多,拥挤得多。 “那边是平缝机,都二手的,五百块一台收回来的。” 父亲双手放在后,进去后,车间的成员抬头看看他。 他捂着嘴巴轻声咳嗽几声······ 成员带着白色纱布扣在,露着两只眼睛。 黄牡丹打开袋子,拿出一次性口罩,“爸爸,成衣车间灰尘大,带上。” “嗯。” 父亲带上了口罩,走到另一间。 “这是绣花间。” 只有一台绣花机。 “为什么只有一台绣花机?”父亲问。 黄牡丹也带上了口罩,“就这台绣花机是全新的,产量低,一台够了。” 小欧抬头看看黄牡丹带着她父亲过来,又低头继续绣着手中的梅花。 父亲过去设计部,看了小西对着模特立体剪裁的服装,然后走出来。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类别的成品?被褥、衣服······杂七杂八的。” 黄牡丹回应父亲,走的基本是手工品,每个都是一件两件,不会批量生产。 父亲又问。“销去哪里?” 黄牡丹出来,摘下口罩呼吸空气,“我有自己的网站,走网络销售。” 父亲拿着手中的串珠,转动手珠子。 “你卧室水泥地板,我让人来给你铺个木地板,干净些。热水器也装一个,常年洗冷水澡,年纪大,就吃不消了。” 黄牡丹点点头,“我自己让人来装就是,不用爸操心了。明天我就开始操办。” 父亲点头,“也好。” 老黑在下面敲响开饭的种,“铛铛铛······” 三楼的成员,解开口罩、围裙,两手黑。 走出车间,见到黄牡丹, “黄帮主,开饭了。” “开饭了,黄老板·····” 黄牡丹才知已经到了中午。 “我先回去了,你去吃饭吧。” 父亲说着,慢慢走下楼梯。 黄牡丹探头到走廊,看到绿色铁门外,黑色商务车,林叔站着湿透的马路边上等着。 她跟上父亲,送父亲到门口。 “回吧。”父亲说着。 林叔打开第二排的车门,让父亲坐进去。 林叔关起车门,点头跟黄牡丹打了招呼。 便又回去驾驶座,启动车子。 父亲从车窗,跟黄牡丹晃动手势,示意黄牡丹回去了。 黄牡丹深深吐出一口气。 一个女生,背着一个红色鼓鼓的背包,在绿色大门,看看上门的门牌号,新田大道92号。 她问黄牡丹,“请问这里是新人俱乐部吗?黄帮主的俱乐部?” 黄牡丹盯着女生。 个子比她矮些,大约165左右,浓密凌乱的黑色中发。 脖子戴着一条黑色狗绳。 红色运动开衫,里面一件黑色吊带。 身体曲线很突兀,比她见过的李青青,要突兀很多。 又抬眼睛看看女生的脸蛋,瓜子脸,两腮有些婴儿肥。 皮肤水当当,说她满脸胶原蛋白,一点不过分。 女生挠挠头发,爆炸头更加乱了。 拿下嘴巴的棒棒糖,“到底是不是俱乐部?这附近绿色铁门,四成楼,新田大道92号。难道是你家?难道我又走错了?不应该啊,新田大道有几个92号啊······” 女生穿着超短牛仔裤,两脚穿着印着樱花人字拖。 鞋底是木头的,很厚很高。 女生捂嘴巴打了个哈欠,说话都震动上半身突兀的地方。 盯着黄牡丹,“看什么啊?到底是不是俱乐部,你倒是告诉我呀?” 30、波波 后面来了一辆蓝色的士。 高敏带着高小玲下车,陈小玉付款下了车,跟的士司机说了谢谢。 跟着高敏走过来。 “黄帮主,谁啊这是?”高敏对着黄牡丹问道。 高敏和高小玲走过去。 陈小玉提着公文包也走了过来,跟黄牡丹打了招呼。 女生听到别人喊黄帮主,便露着小嘴笑,“你就是黄帮主啊?太年轻了吧?我以为黄帮主会是阿姨等级的呢。” 黄牡丹反问女生,“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监区的?” 女生舔着棒棒糖,鼓着嘴巴说,“我叫鹿波波,你叫我波波就行。少年管教所出来的。” 陈小玉打量着波波,穿得露骨的模样。 身材S线明显。 肌肤暴露太多,有些不忍直视······ 陈小玉拿公文包挡着自己扁平的前胸,低头看着地上。 ······ 黄牡丹点点头,“先进来吧,到饭点了,边吃边聊。” 波波拿下棒棒糖,娇滴滴说着,“谢谢黄帮主。” 波波扭着木底人字拖,“咯咯咯······”地响着,跟着黄牡丹走进去绿色铁门内。 高敏跟在后面,看着波波扭捏的走姿,故意在小玉前面学着。 小玉看着高敏水桶腰,学得一点不像波波,反而特别像神经病走路。 “高敏你别逗了。” ······ 俱乐部成员端着各自的饭盒去厨房打饭。 俱乐部大院内,“咣当咣当·······”地响着饭碗的敲打声。 “有鱼有肉······”成员从厨房端了饭菜出来。 在一楼的长凳坐着,或蹲在门口外面吃着午餐。 俱乐部一楼内外,散发着饭菜香气。 陈小玉上楼放了包包,洗手后走下楼。 高小玲也跟着姐姐高敏洗了手,跟着下去一起吃饭。 高敏们端出自己的碗,端起分配好的饭菜,端到到大厅内的圆桌坐下。 黄牡丹让老黑拿不锈钢碗,给波波打了一份饭菜。 波波吃得很少,让老黑弄掉了三分之二的米饭,又弄少了三分之二的菜。 波波坐在黄牡丹身边,慢悠悠吃着。 波波发现有人盯着自己,会伸手整理一下黑色吊带,往下拉一拉,担心挡着太多了。 黄牡丹瞟眼睛看了几眼,假装没看见,继续一口一口咀嚼着碎肉玉米。 “小玲,坐这里。”黄牡丹喊小玲坐在自己身边。 高小玲点头坐下,一边吃饭,一边露着两只眼睛偷看看波波上半身,又看看黄帮主。 “吃你的。”黄牡丹跟小玲说着。 高小玲点点头,低头吃着不锈钢盆里的饭菜,眼睛不再偷看。 高敏过来坐下黄牡丹身边,陈小玉也端着饭菜坐了过来。 陈小玉一边吃一边刷微博。 黄牡丹吃完,问波波会做什么手工? 波波摇摇头,“做手工的我都不会。” 高敏打断,“就会露肉。” “这叫艺术,也可以叫做美。”波波说完挺直腰。 黄牡丹沉默,看着吃空的饭碗。 高敏抬起下巴,“吃完该回哪里就回哪里。俱乐部是做收工的,老黑做饭,小西做设计,小欧绣花,你面前这位,做会计。什么都不会,那就赶紧回家,别占俱乐部位置。” 波波盯着高敏,“你又做什么?” 高敏鼓着一嘴的饭菜,“我?我会刷墙、会贴地砖、会换灯泡,你会吗?” “”高敏最会的是打人。”周围的成员说着。 一阵笑声······ 陈小玉放下筷子,拿纸巾擦嘴。 “天哪,我们俱乐部在网上走红了。脏话满天飞······”陈小玉将手机递给黄牡丹。 波波慢悠悠说着,“口吐芬芳。网上流行叫芬芳。” 黄牡丹看了一眼波波,放下筷子,凑过去跟陈小玉看······ 微博转发的,正是那天在门口跟瘦女人打架的图片。 被谁拍下来了? 高敏过去看看,“谁拍的?角度还挺对。” 黄牡丹细细看,“李青青微博发出来的。” “李青青······” 陈小玉马上搜索李青青微博。 “果然······” 黄牡丹想起借条的事情,“对了,高敏你的借条我拿回来了,我先上去先拿给你。” “姐姐你就吃饱了吗?”小玲问黄牡丹。 “饱了,你慢慢吃。” “嗯。” 高敏跟着黄牡丹走上楼去。 黄牡丹拿起借条和收条,递给高敏。 高敏接过,看看收条上的名字, “李梅,叫李梅啊?” “就是那个瘦女人,你揪着衣领那个瘦女人就是李梅。” 高敏拿起借条,“谢了。” “客气了。” 一起走出了卧室。 高敏将借条和收条收起,放回自己的卧室抽屉。 陈小玉带着小玲一起上了四楼。 黄牡丹在露台,正看着野菊花的叶子慢慢发黄。 陈小玉和高小玲过去黄牡丹身旁,看着野菊花。 “那个波波,让她赶紧回去,露着一身肉,辣眼睛。” 高敏走过去说着。 “波波应该十七八岁,年纪还很小。”黄牡丹蹲着,伸手摸着野菊花发黄的叶子。 陈小玉两手伏在小玲的肩膀上,“波波有点像李青青那种人,我们网站现在挺缺这种人才的,她敢露,有有料。弄个什么直播销货。很快,我们俱乐部工人就要忙不过来。” “太肤浅了,又扭捏,谁受得了啊?赶紧弄她走。”高敏两手抱胸。 黄牡丹起身,“小玲,你下去叫波波上来。” “直播吗?我微博粉丝刚刚突破万了。”波波已经从后面走过来。 黄牡丹起身,陈小玉扭头看波波。 “你才破万,李青青粉丝两百万。你能比吗?”高敏面无表情回应波波。 “我天天互粉互粉······现在过万,就已经见头了。”波波围绕着四楼露台,走一圈。 “四楼这么空旷,就独独三间卧室,外面留这么大的露台,真享受。”波波对着三间卧室呢喃。 黄牡丹起身,“小玉,还有没有单间宿舍?” 陈小玉看了看高敏,点头,“二楼有一间,放着杂物,可以腾出来做宿舍。” 波波过来抢话,“我可不住二楼啊,我要住四楼,这里随便多搭建一个小木屋什么的,够我住了。安静,采光好,直播效果肯定好。” 高敏堵过去波波面前,“说给你住了吗?自作多情。” 黄牡丹过去,伸手拉开高敏。对着波波,“你还需要什么?” 波波扭动肩膀,对高敏做鬼脸。高敏伸拳头想捶打波波的样子。 波波扭头对黄牡丹说,“我要住四楼。给我一台手机,一套彩妆品。” 波波走了两步,补充,“手机要最新的苹果6S plus,衣服每月不能重样。” 高敏过来揪着波波衣领,碰到软乎乎的肉,又换拉着波波手臂,将波波拉到楼梯口那边,“你来工作的还是来扮皇妃的?你怎么不说要上天呢?工资是不是给你开五位数啊?真是自狂自大!” 波波甩开,“你太粗鲁了,放开我,别捏出肉印子。” 高敏松开她。 黄牡丹看看陈小玉,“以后由你管着她了。” 黄牡丹过去,对着波波,“工资待遇呢?说说。” 波波整理拉扯歪扭的黑色吊带。 又拉起外面红色运动开衫的拉链,前胸太拥挤,拉不上去。 干脆开着开衫,“干别的不会,但是直播······哼。工资你爱开多少开多少。只要给我手机和彩妆品,一年后我还真能上天。工资待遇不好我可以跳槽啊,粉丝上去了还怕没人雇我啊?” 黄牡丹对陈小玉抬下巴,“小玉,带她先住你那间,明天开工,在四楼加个卧室,顺便给地板贴上木地板。” 波波翻白眼嘟嘴,“先说了,我可不住木房,我要那三间其中的一间卧室。靠楼梯那间不行,有人走动不够安静。” 陈小玉大跌眼镜,又伸手托一托眼镜。 高敏大喘气,“我呸,你怎么不说要给你修一个皇宫呢?波大无脑的东西。” 黄牡丹拉着高敏,“我住小木屋,先让她住在小玉那间,等我搬出,小玉搬到我那间,她就住小玉中间那间。这样也挺好的。” ······ “黄大小姐,这么热闹哈。”陈鑫说。 黄牡丹回头看看,发现是陈鑫和黄小冬跑上来了。 陈小玉点点头,带波波回卧室放行李。 高敏瞪眼瞪到头晕,看着波波对她做鬼脸。 黄牡丹扭头跟高敏说,让高敏联系一下,给四楼的所有卧室地板都贴上木地板。 另外在露台外面空地,弄一间木屋,再弄一个阳光房。 高敏点点头,“我负责,我去看看材料,买材料回来,我来做就行。” 黄牡丹摇摇头,“俱乐部不缺那几个钱,你安心管好医院的妈妈就行了。” 高敏说,购买实木地板,百十块钱就能买到一平方实木,请人还没自己搭建有意思。 黄牡丹看着陈鑫伸手摘着那株野菊花,她点头跟高敏说,“那就这么定了,费用你去跟小玉支就行。” 高敏点点头,“我回屋了,你忙吧。” 黄牡丹过去拉开陈鑫,“别弄它叶子,手痒是不是?” 黄小冬低头看着干枯的叶子,“姐,我怎么感觉它病了,黄叶病那种。是不是被你种死了?” “你才死,乌鸦嘴。” 黄牡丹拉开两个男人,“你们跑来这里干什么呢?” 黄小冬清喉咙,“那什么什么······你们俱乐部在微博被骂得这么惨,我们过来安慰安慰,陈鑫说怕你哭晕了。” 黄牡丹双手抱胸,点着头,“陈鑫你赶紧走,这里晦气重。有多远走多远。” 陈鑫跟黄小冬勾肩搭背,“走,我们去艺术学院打游戏去。” 黄牡丹点点头。 “玩什么游戏?”波波走出来问。 陈鑫和黄小冬扭头看看波波。 陈鑫和黄小冬压低脖子,眨眨眼睛,张大嘴巴,两男人对对着脸。 “我没看错,是C吧?”黄小冬问陈鑫。 陈鑫伸舌头舔一舔嘴唇,“嗯,估计里面塞了棉花。” 波波挺着胸过来,自己拍拍自己的胸部,“你看着这是C吗?何止C啊。说D都客气了,穿的还是加薄款的。” 陈鑫眼睛发亮,“姑娘芳名?” “叫我波波就行。”波波娇滴滴回应。 陈鑫直勾勾盯着人家上半身,重复说,“波波······波波······好贴切的名字。” 黄小冬大笑,“好像我们玩游戏的那个······” “对,那个那个那个,就是那个·······” 两男人拍手大笑。 ······ 黄牡丹噗呲笑,摇摇头。 波波和陈鑫两人聊着游戏,一言一语,说着打游戏闯关秘诀。 波波也不服气,说着自己正准备闯关王者······ 陈鑫问波波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波波摇摇头,“不打。” 快走的时候,陈鑫留了波波的微信。 波波想起自己手机太烂,便没有当众掏出来。 波波接过陈鑫的手机,输入了微信名,“晚点我通过你就是。” 陈鑫点头,“叫我陈鑫。” 波波摇摇头,“陈心哪里适合你?你笑起来已经有鱼尾纹了,我就叫你大叔。” 黄牡丹从后面,“哦多西。陈鑫从此升级大叔级别,哈哈哈······” 黄小冬跟着鼓掌。“光荣登榜大叔。” 陈鑫严肃,两手叉腰,“把我说得这么不客气,你多大?” 波波两手抱胸,“1998年4·1号生的。今年2016年,算着满18岁。大叔你呢?七零后?还是八零后?” 陈鑫一听98年,比自己小了十岁。 立刻清嗓子,扭头问黄牡丹,“她真是98年的?” 黄牡丹点点头,“没准更小呢。” 陈鑫点点头,捂着胸口,“我们下去疗伤。” 黄小冬哈哈大笑,跟陈鑫勾肩搭背,下去了。 波波探头,看着大门外面,蓝色保时捷帕纳梅拉,慢慢离开俱乐部,在笔直的新田大道上,慢慢形成一个黑色圆点。 波波扭头,看着黄牡丹在玩弄手,问,“黄帮主,陈鑫是你男朋友?” 黄牡丹瞪大眼睛,皱眉毛笑一笑,“不算是,还没有认真交往,我就进监狱了。出来监狱就自动分手了。” 波波嘟着嘴巴,“看得出来,肯定是花心的主。” ······ “黄帮主,黄帮主,快下来救我······” 黄牡丹立刻过去围栏探头。 “谁拉着小胖啊,那是谁?” 陈小玉从卧室出来,高敏和小玲也出来从走廊探头看着楼下。 “小胖的妈妈,应该是她妈妈。”陈小玉说。 黄牡丹动身,走下楼梯。 高敏喊小玲去写作业看书去。 说完跟陈小玉下楼梯。 波波慢慢扭着木头鞋底人字拖,跟着走下楼梯去看热闹。 31.小胖(妈妈) “妈,你放开我,放开······”小胖一边哭喊,一边拉着大铁门。 小胖的母亲用力拉着小胖的手臂,往外拉,“跟我回去。骗我说进工厂,弄了几个月,是跟一帮劳改犯鬼混。要不是同村给说,我被你骗到死都不知道。” 母亲一直拉扯小玉,小玉大喊黄帮主就他。 黄牡丹冲下楼,高敏拦着黄牡丹,“你拉不过她妈,还是得我去。” 高敏过去,将小胖和母亲的手臂掰开,“阿姨,先松开小胖再说话。” 小胖的母亲用力甩开小胖,捂着脸,蹲在绿色铁门外,嚎头大哭。 俱乐部十几个成员都从二楼宿舍走廊上探头出来,一边打哈欠,一边看热闹。 老黑从厨房走出来观看。 “丢死人了,全村都在传,说你在跟一帮劳改犯工作。我还说别人造谣。” 小胖的母亲哭红了脸,伸手指着黄牡丹高敏等人,“你看看,一个个,全是短发,全是从监狱放出来的,不学好,天天跟劳改犯在一起,能有个什么出息?” “造孽啊造孽啊,祖宗风水扭曲了,扭曲了······子孙万代都混不好了······呜呜呜······” 小胖母亲一边红着脸哭泣,一边喷着口水说着。 黄牡丹和陈小玉对看,陈小玉低头过去拉阿姨,“阿姨,先回里面坐下说。” 黄牡丹喊高敏扛个椅子来,高敏翻白眼,黄牡丹瞪眼,“赶紧去。” 老黑点头,“我去我去扛。” 小胖哭声渐渐停止,跟着母亲坐在地上,哽咽呼吸,听着母亲说着。 “我不进里面,就在这说,你们也怕丢人啊?知道丢人啊?我在村里,老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要不是那什么微博传出来,我都不知道······呜呜呜······” 小胖母亲双手拍打地上,又捂着脸呜呜呜哭泣着。 老黑扛来椅子,用土话跟小胖母亲说,“老乡,坐着说。” 小胖,母亲一听是老乡,坐起来,拧去一把鼻涕。 “你也是进去过啊?怎么都被人忽悠在这里,比传销可怕······” 小胖母亲看到波波露骨的衣服,又呜呜呜哭泣,伸手指着,“你看看,都是什么人啊?这么像鸡窝出来的啊······” 露露嘟嘴巴,被高敏伸手臂拉波波到后面,“人家的妈,后边去。” 露露被退到后面,拉一拉红色运动开衫盖着前胸。 小玉打了一杯温水慢慢走出来。 黄牡丹看到一次性透明杯子冒着热气,“小玉,等等。” 黄牡丹问,“热水啊?” 陈小玉弯着脖子看水杯,“我兑过了,温的。” “回去换,弄冷的。”黄牡丹压低声音说。 陈小玉张大嘴巴,“冷水?” 黄牡丹点点头,“没错,冷的。” 陈小玉又慢慢走回大院子,倒去温水,去一楼大厅内打冷水。 高敏看着陈小玉递给小胖妈妈一杯冷水。 小胖母亲哭泣得口干舌燥,咕噜咕噜一口喝干水杯的水。 陈小玉接骨,“阿姨,我再去给您倒一杯。” 小胖的母亲又将空杯子递回去给陈小玉。 陈小玉对着黄牡丹瞪眼睛,黄牡丹点点头,示意让快点去。 小胖的母亲咕噜咕噜连续喝下两杯冷水,不哭泣了,拧开鼻涕,抹在地上。 小玉低头问黄牡丹,“冷水,有讲究?” 黄牡丹压低声音,“人在生气、愤怒的时候,喉咙是发烫的,情绪是激动的。这会你给她喝下有温度的水,只会更加激动愤怒。给她冷水,她才能冷静下来。” 高敏点点头,“哪里学的?我怎么第一次听说。” 黄牡丹翻白眼,“我爸谈这么多年的生意,你当他是吹成的啊?” 陈小玉点点头。 小胖的母亲跟老黑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越说越激动,之后小胖的母亲摇摇头。 扭头看着黄牡丹,“你当老板的也是从监狱出来的?嘛呀······这不是弄传销吧?” 黄牡丹不做声,跟着高敏,两手抱胸沉默。 小胖站起来,过去母亲的椅子身后,“妈,我们这里是工厂,我带你上去看看,正儿八经的生产车间。” 接着母女一言一语,又吵起来了。 接着又哄又劝,小胖的母亲越发激动。 黄牡丹皱眉退下,看着大家围着小胖母女团团转,新田大道时不时路过三两个干农活的人围观,听着片刻,才离去。 黄牡丹挤进去,干脆拉起来小胖,让笑胖跟她妈妈回去。 小胖摇摇头,“黄帮主,你救我还是赶我啊?” 黄牡丹两手抱胸,“阿姨,你带小玉回去吧。监狱出来的人太多了,多小玉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小玉拿着的工资,能请一个半工人了。” 小胖的母亲问小胖工资多少? 小胖用土话说,“现在每个月三千,管吃住。半年后涨到五千。一年后保证能回去修老家的房子。不过可以预支。洗漱用品工厂都有,衣服不用买,手机老板已经帮买了······” 黄牡丹扭头跟后面的说,“都干活去,别看了。散了。” 二楼的成员纷纷扭动脑袋,打着哈欠,走回去宿舍午休。 黄牡丹让陈小玉带波波回去午休,今晚准备直播的事情,明天开工。 黄牡丹喊老黑起身,“老黑,赶紧休息去了。小胖是大人了,她自己能再找工作。” 小胖两眼哭哇哇,看着小玉波波回去了,连老黑也回去绿色铁门内了。 她抬头盯着黄牡丹和高敏,低头看看椅子上的母亲。 黄牡丹对小胖点头,“别哭了,车费我报销给你和你老妈,回去,现在打开手机赶紧定车票,还能买到晚上回家的票。” 小胖看看木讷的母亲,伸出胖胖的手,拿出手机,点开软件,准备购票。 黄牡丹看看小胖的母亲,不再哭泣,皱眉头看着小胖。 黄牡丹过去拍拍小胖的肩膀,“放心,世界很大,随便一座城,一间工厂,都能够容纳小胖你,你开袋口开得最好了。上去吧,收拾行李,赶早不敢晚。” 小胖扁嘴巴哭泣,“黄帮主,你······” 黄牡丹瞟眼睛看看椅子小胖的母亲,视线抽回,看看小胖眼睛,“先说了,你走了我要马上再找人补上你的位置,不能耽误赶工。你到时候再想回来,不一定有空位了。” 黄牡丹说完扭头,让高敏一起回去,又扭头跟小胖说,“工资去跟陈小玉结,椅子自己扛回俱乐部里面来。” 黄牡丹扭头看看,高敏还不走。 黄牡丹伸手拉着高敏的手臂,一起进大院内。 一起上了三楼。 黄牡丹嘟嘴巴做出手势,“嘘······” 和高敏躲起来偷看小胖母子。 ······ 高敏皱眉毛,“什么情况啊?” 黄牡丹从走廊角落,探头看着小胖和她母亲嘀咕,母亲点点头,又伸手指算着什么数目。 小胖摇摇头,跺跺脚。拿出手机跟母亲看什么东西。 黄牡丹小声跟高敏说着,“小胖她妈妈的智商跟小胖差不多,一根筋,说不通的。快看看,她们是走还是不走。” 小胖跟母亲算着每月的收入,母亲问她每个月的钱寄到哪里去了,怎么都不见寄工资回家? 小胖说存起来了,在银行卡里。 母亲不信。 小胖打开手机银行,打开卡上余额的数字,给母亲看看。 “有6千块了啊?”母亲对着手机问。 小胖点点头,“到了十号,再有三千块存进来,一分钱没花,全部存着。不是要修老家房子吗,我记着呢,头等大事情,忘不了。” 小胖母亲着急皱眉,“你你你······这么多钱,你转到我存折里,别弄没了。” 小胖跺脚,“我怕你弄没了了,我辛辛苦苦赞的工资,肯定放我卡里。你经常赶圩遇上蒙汗药骗子忽悠。我不转给你,留在我卡上才是最安全的。” 母亲伸手打小胖的手臂,“你等下被你们那些劳改犯骗了偷了······” 小胖跺脚,“我不转。要回去就回去,我就是不转给你。” 小胖的母亲起身,扯一扯衣服往下,“我自己回,你别回去了,留在这里,年底得钱就汇给我打地基。” 小胖穿着拖鞋蹦跳,“妈你同意我留下了,不要我回去了?” “我以为没有工资,白白干活,哪知道你存在自己手里?我还以为你被这老板骗了。” 母亲起身,拧了一把鼻涕,手擦在屁股。“我自己回去南滨市火车站买票就行,你回去吧,好好干。” 小胖大笑,抱着母亲问,“你不担心在村里丢人拉?” “什么名声,你离开这里你也是劳改女。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有钱修起来我们家的房子才是王道。”母亲说完,扛着椅子进去大院内。 小胖大喊,“黄帮主,我妈不要我回去了,我留下。我妈自己回去。” 黄牡丹深深呼出一口气,起身,慢慢从走廊探头,“喊阿姨进来吃饭,吃完我送她回去南滨市买票。” 老黑见状,出去门口拉了老乡进大厅坐下,老黑进厨房下面条。 黄牡丹下一楼,“阿姨,慢慢吃,我上去换衣服,等会我搭你回去南滨市买票。” “谢谢老板,······”阿姨不好意思哈哈笑着,边吸着面条。 ······ 阿姨握着筷子的指甲硬又黑,指甲中间有些开裂。头发剪得很短,脖子很粗。体型微胖,矮个。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将面条汤喝光。 跟老黑问了洗手间,上了洗手间,坐在大厅跟老黑聊着俱乐部每天产什么。 说着老黑干脆带阿姨进一楼割布台,看看割布机,蒸汽烫······ 阿姨看着很新奇,又上了三楼,看看绣花机,对着老黑说,“这么一台机子,就能秀出这么漂亮的梅花,真是好先进!” 阿姨又问老黑女儿多大,老黑说高三了,比小胖小几岁。 阿姨抿嘴点头,“你女儿有出息,我小胖没有念过什么书,什么都不会。到处混口饭吃。” 老黑夸小胖憨厚老实,做休闲裤的后代,开内袋开得很好呢。 阿姨捂着缺牙齿的嘴巴哈哈笑。 黄牡丹换了T恤牛仔裤下来,刚刚准备拿车子,杨九歌的车子开到俱乐部门口。 32、约会(一) 黄牡丹探头,看到杨九歌,立刻出去门口,“杨九歌,真的是你,你来做什么?” 杨九歌抿嘴笑,“我去前面的菜市场买菜,我们学校楼下的菜摊子,什么菜都不新鲜。我路过,顺便跟你打个招呼,怕你忘了今晚的晚饭。” 黄牡丹抿紧嘴巴不笑,“不是晚上五点吗?现在才······才一点啊。” 杨九歌点点头,“好事多磨,我得早准备。你呢?你要出门?” 黄牡丹扭头看看下楼的阿姨和老黑,回头应杨九歌,“我准备送一个员工的家属回市区,到南滨市里买车票。” 杨九歌沉默一会,“那你下午没别的事情了?” 黄牡丹清嗓子,翻动眼珠子,“没什么事了。” 杨九歌咧嘴笑,“那我送你们去,然后和你一起回来。一起买菜到我那里,反正今天5·4青年节,假期呢,吃完我送你回来。” 黄牡丹将嘴唇抿得紧紧的,笑容就要露馅了,点点头,“那我上去换身衣服,你到俱乐部里面坐着等会?” “不了,我坐在车里等你们。” 黄牡丹继续抿嘴,看着杨九歌走回去车子那头。 她背靠马路,裂开嘴大笑,捂着脸蛋跺脚激动一小会儿,然后一口气冲上四楼。 跑回卧室,翻找衣柜。 高敏见状跟上四楼,双手抱胸,伏在黄牡丹卧室门口。“别这么激动,矜持点。” 黄牡丹开门,“男人婆,你帮我,帮我帮我······” 高敏进去,坐在沙发,看着黄牡丹手忙脚乱翻找出一堆衣服裤子。 “动作缓一缓,你不要这么夸张好么?” 波波扭着屁股,木拖鞋发出咯咯的声音。 慢慢走过来卧室门口,靠在门边上,“哟,黄帮主,约会去啊?” 黄牡丹点点头,“对······第一次跟他正式吃饭。连衣裙太拘束,还是不要了,牛仔裤太不正式了······呜呜······什么样子的好看······” 黄牡丹拿着十几套衣服、裙子······摆在床上,一套套放到胸口去镜子对比。 “哎呀······衣服都不好看······” 波波嘴里含着一颗棒棒糖,走出露台那头的走廊边,看看绿铁门外面停放着白色的雷克萨斯。 又慢悠悠走回来黄牡丹卧室门口。 “我看到了,雷克萨斯那个就是啊?不是陈鑫啊?” 黄牡丹全身瘫痪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手脚抓狂,“疯了,我缓一缓。” 高敏翻白眼怼波波,“就你问题多,没看她手忙脚乱的啊?” 波波拿开棒棒糖,走过去黄牡丹身旁,从床上拿出一件,“诺······浅黄色半身长裙,上半身搭······这件米白色针织,你有没有白色吊带打底?” 黄牡丹起身,“有白色抹胸。” “换上去看看。”波波坐下高敏旁边的沙发,继续喊着棒棒糖。 高敏看到波波屁股坐下来,又故意挪远一点。 波波扭着肩膀,对高敏翻了白眼,继续吸着棒棒糖。 黄牡丹拿着衣服,到一旁换上,走到衣柜门上的镜子。 “行吗?”黄牡丹问。 高敏点头,“行,特别好看。” 波波摇摇头,“你穿什么型号的文胸?” 黄牡丹捂着胸,“秘密。” 波波摇摇头,“文胸要加胸垫,弄得挺一点。曲线才出来,别白白浪费了这么细的腰身。” 高敏冷笑瞪眼,“就弄得跟你一样呗,波涛汹涌的样子,恶心死了。” 波波伸出食指,“NO······NO······NO ······男人肯定看女人曲线的,但凡女生约会平着胸去的,回来第二天肯定分手。准灵。” 黄牡丹捂着胸部,点点头,“这时候就要出发,我上哪里找胸垫去?” 波波呼呼大笑,“你买文胸都不配的么?” 黄牡丹于摇摇头,“ CK无痕的文胸,哪来的胸垫?” 波波扭着木人字拖,咯咯走过隔壁的卧室。 从自己行李包里面翻出几片大小不一的胸垫。 咯咯······走过来。 黄牡丹接过波波几片胸垫,转身过去角落塞,塞了半天,都塞不上去。 波波过去弄,看了是无痕的,没有预留胸垫,她又咯咯······过去跟小玉要了针线,将胸垫缝了上去。 黄牡丹接过缝好胸垫的文胸穿上。 波波看着肉还挤到外面,过去帮忙调解。 黄牡丹抱着胸,远离几步波波。 波波皱眉,“我胸比你大,你躲什么?过来。” 黄牡丹松开手,让波波帮忙调解。 波波伸手捋一捋,调解好,胸间立刻看到深深的沟······ “你胸天生集中类型,随便弄一弄,就很好看了。” 波波继续吃着棒棒糖,坐回沙发。 黄牡丹对着镜子的自己,哈哈大笑,“波波,你的两个那什么,就是这么弄出来的吗?” 波波摇摇头,“没胸的话,怎么垫都没有,还是得身体长有料。告诉你们吧,我在文胸店上过一个月的班,秘诀多了去了。” 黄牡丹点点头,坐下,翻找出白色袜子,套上白色板鞋。 打开梳妆台,拿出彩妆品。 波波拿下棒棒糖,“哇塞,你是MAC粉啊?整套哎·······” 黄牡丹再打开另一个柜子,“这里还有别的。” 波波过去看看,“是迪奥的口红啊,还有芭比布朗的刷子耶······姐姐,什么时候给我弄一套,我直播需要这种高端货撑妆面。” 黄牡丹点点头,“今晚你准备一下方案,明天后天,从小玉哪里要资金,你自己买一套给你自己用。” 黄牡丹出去洗脸后,咔咔拍上粉底,画了眉毛,上了护唇膏。 波波舔着嘴唇的甜味。 黄牡丹化好妆面,拿起手机,装进帆布包包,准备起身出门。 波波拦着,“不行不行,帆布包包绝对不行,太不搭调了。” 黄牡丹打开柜子,翻找了几个包包,黑色皮夹、米黄色皮包、白色挎包、浅绿色挎包······ “浅绿色,就它。” 黄牡丹对着镜子看看,跟着换下帆布背包。 将东西装到浅绿色皮包里面。 “我出发了,杨九歌等太久了。” 高敏跟着出去卧室,黄牡丹关起门,走过去中间门口,“小玉,给波波买套彩妆品,你买单,她自己挑就是了,她直播要用。手机顺便今晚一起给她买了吧。” 波波伸嘴巴亲了黄牡丹侧脸,“爱死黄帮主了。” 33、约会(二) 高敏在后面看着,拉开波波,“你个花钱货。饱死了,少乱亲。” 黄牡丹捂着被亲过的脸,摆摆头,鸡皮疙瘩起着。 陈小玉马上拿出备忘本记录,“好,我记上了。” 波波搂着黄牡丹的腰,“你腰身好细好细······耐你耐你,好好享受约会哦。爱他就大胆亲一口······” 波波一边自嗨唱歌,一边对着黄牡丹跳舞。 “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亲爱的人,告别了单身······”波波唱起单身情歌。 高敏伸手拍了波波脑袋,“打鸡血了,真是没谁了。” 波波停顿,又转头对着高敏跳,“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 高敏摇摇头,“你是98年生的吗?这么老的歌曲到你嘴里都变成自嗨歌,没了韵味。” 高敏在走廊,探头看着黄牡丹和阿姨,坐进白色雷克萨斯里。 ······ 黄牡丹跟阿姨坐在后面,到了菜市场,黄牡丹让杨九歌下车,她去买了两箱水果,两瓶水,和一些糕点,一起提上车子。 到了火车站,黄牡丹跟着阿姨下车,陪阿姨去买了汽车票。 等了大约四十分钟,送了阿姨上车。 阿姨接过黄牡丹的两箱水果,还有车上吃的水和糕点,阿姨一边用方言说着不好意思的话语,一边用普通话说着谢谢。 黄牡丹看着阿姨上车,她打开手机,给小胖电话,“你妈妈上车了,大概三小时到家。” 小胖电话回应,“我妈跟我说了,黄帮主,我妈快把我损得一文不值了。说同样是女儿,人家的女儿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哎呀······等会我妈到了会跟我打电话的,你感觉忙你的约会去吧。” 黄牡丹挂了电话,走出去马路外面,刚刚下车的地方等待杨九歌。 ······ 杨九歌围着南滨市汽车东站转了一大圈,又开回来接上了黄牡丹。 黄牡丹坐上了副驾驶座。 杨九歌看着她系上安全带,看黄牡丹,笑了许久。 启动车子,开回新田大道。 黄牡丹拿出手机,自己照照镜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啊。 他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让你笑了?” 杨九歌耸眉毛,扭头看看黄牡丹的米白针织衫。 “你这么打扮,感觉瘦了很多很多,比穿牛仔裤要纤细。” 说完杨九歌扭头看看黄牡丹,看看她镂空针织纱隐约能看到的腰。 黄牡丹低头看看自己腰身,“有吗?” 杨九歌点点头,“光芒四射。” “我以为你不会笑的,这些天,好像你笑得挺多的。”黄牡丹皱眉头跟杨九歌说。 “我又不是面瘫,为什么不笑?” 黄牡丹对着杨九歌侧脸发愣片刻,“嗯······那时候刚认识你,你就是不笑的。” “我们那时候不熟悉,见人就咧嘴笑,不是傻子吗?” 黄牡丹立刻咧嘴哈哈大笑。 ······ 杨九歌带着黄牡丹到新田大道的菜市场买菜。 黄牡丹帮忙提着菜,杨九歌不让。 黄牡丹只能跟在杨九歌身后。 杨九歌一边挑选新鲜的菜,和水果,一边商量吃什么菜。 黄牡丹嗯嗯点头。 只要是他做的,管吃的什么,开心吃就是了。 出去拿车子时,碰上刚刚下班的严勇。 “哎哟哟,谁啊这是?带着姑娘的黑衣大叔到底是谁啊?” 杨九歌和黄牡丹扭头。 看见······ 穿着蓝色交警服的严勇,正提着菜走来打招呼。 “严警官好。”黄牡丹抿嘴笑着跟严勇打招呼。 严勇斜眼看着杨九歌,“九歌平常孤言寡语的,害······深藏不露啊。” 杨九歌咧着嘴巴笑,“废话怎么那么多呢?今天青年节你加班呢?” 严勇点点头,“为人民服务,加班让我精神,加班让我年轻。” 一整笑声······ 临走时,黄牡丹告诉严勇,“严警官,你一个人吃饭,不喊小玉一起啊?” 严警官伸出食指,“黄老板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马上约她。” ······ 黄牡丹跟着杨九歌上了楼。 当杨九歌打开大门的那一刻,黄牡丹惊讶笑一笑。 客厅坐上、饭桌上摆放着橙色玫瑰、黄色百合,客厅内散发着花香。 “为什么都是黄色、橙色的花,有什么讲究吗?” 杨九歌换下鞋子,放好钥匙在玄关的抽屉里,“就是夕阳下山的颜色,没讲究,好看。” “嗯······” 黄牡丹看到地板光亮,不忍心踩进去,杨九歌自己过去换了拖鞋。 黄牡丹问有没有拖鞋,她也换鞋比较好。 杨九歌拿出另一双新的男士拖鞋,给黄牡丹换上。 杨九歌将菜放进厨房,洗了手,带上围裙,自己在厨房洗水果。 黄牡丹过去厨房洗手盆洗手。 “你可以过去那边,书房门口就有个洗手台,那个洗手台比较干净,没有油。” 黄牡丹摇摇头,“没关系,我已经洗完了。” 她拿着厨房用纸,将手上的水滴擦干。 她两手放在身后,看着杨九歌细雪梨和苹果。 杨九歌喊她去客厅坐坐,别在厨房站着了。 黄牡丹摇摇头,“我看看你弄什么好吃的,我没见过男生煮饭,挺好奇的。” 杨九歌耸眉毛笑了笑,将洗好的雪梨,去皮,切成片,端出来外面,放在饭桌上。 黄牡丹跟着雪梨果盘,坐到饭桌,那牙签吃着雪梨,杨九歌过了一会,又端出一个切好了的苹果盘。 黄牡丹鼓着嘴巴吃雪梨,“够了够了,够我吃了,不需要弄太多,会浪费的。” 杨九歌看了一眼黄牡丹右拇指上的银戒指。 杨九歌嗯嗯点头,进去厨房弄东西。 黄牡丹一边拿着一两片水果,一边伏在厨房门口,看着杨九歌洗油菜心。 杨九歌回头,“你这么干看着我,让我很紧张,你还是去阳台看花吧。” 杨九歌裤袋里的手机响起电话······ 杨九歌左右接不到,准备抹去手中的水滴。 黄牡丹过去,“我帮你拿出来,在那边?” “左边。”杨九歌伸起左边的手,方便黄牡丹从他左边的裤袋里拿出来。 黄牡丹低头去拿手机,给杨九歌看看来电。 “是我妈。” “滑动接听了?” “嗯,接。” 滑动,黄牡丹将手机放到杨九歌的耳边。 “刘老师,有何贵干?”杨九歌举着双手,对着电话说着。 “行,可以拿过来吧,我在家。嗯,拜拜。”杨九歌说完电话,点头示意黄牡丹接听完了。 黄牡丹关上手机键,将手机放回口袋去。 杨九歌扭头看着,从额头看下去,黄牡丹的五官很精致。 黄牡丹放完抬头,跟杨九歌对视······ 34、约会(三) 黄牡丹清喉咙,抽走眼神,“放好了。” “嗯,那我继续煮了。” “嗯,我去······我去阳台看花。” 黄牡丹退出厨房,去了阳台。 调解急促的呼吸,不停抿嘴,在阳台来回走动。 过了许久,黄牡丹想起上次照片的事情。 她探头,确定杨九歌开启了油烟机。 趁机溜进卧室。 捏手捏脚,不停回头看杨九歌没有跟来,才跨进卧室。 先是急着书桌,书桌上摆放着一个闹钟。 相框不见了。 耶······ 黄牡丹抿着嘴巴,捏手捏脚走出去。 溜到书房,溜达一圈,探头杨九歌没有出来的迹象。 才慢慢走出客厅,跑回去阳台,假装没有偷窥过卧室的样子。 看来上次见到的,就是杨九歌的女友了,没错了。 还幻想着会是杨九歌的作品或者妹妹呢。 害······ 黄牡丹手机响起短信。 她坐回客厅,放下浅绿色包包,拿出手机。 是父亲告知转账过来的短信,她查收,核实数额后,回复短信给父亲:已核实收到账,是五,数字也已经核实。谢谢爸爸,祝爸爸身体健康,生意兴隆。 发送。 接着陈小玉是微信上给她的留言。 她打开浏览······ 她打开手机备忘录,看看有没有遗漏的重要事项。 再回去回复陈小玉的事情。 ······ 陈小玉发来: 申请出纳费用明细, 1:高敏申请五千元,用于购买实木地板,和木条的材料费。 具体如下:实木地板一百元一平方。 你的小木屋大约18平方,作20平方数,预算两千块钱。 另外木条,约两千,预留一千做其他支出。故预支5000元材料费用。 2:波波的费用, A:苹果6Plus手机。 在南滨市百货大楼的苹果专卖店购买, 选128GB机型,价格为7788元,加上贴膜、手机套,合计:8000元。 B:波波的彩妆品:选着MAC彩妆品,(合计:2830元) 粉底液三份(液体、膏状、干粉各一份)约700百元。 眼影,9色眼影盘两份(冷色、暖色各一盘。)约1000元。 眉笔一支,约130元。 腮红两份,约300圆。 阴影粉+高光粉,约700元。 C:化妆刷子,选芭比布朗的套刷,26支装,合计:1900元。 D:给波波充值了一千元话费,开通无限量网速套餐。 包月话费网速每月188元。目前交了五个月,合计:1000元。 统计: 高敏5000元+波波手机8000元+彩妆品2830元+化妆刷子1900元+话费1000元。 合计:18730元。 批准请回复:批准。 不批准请回复:某某某不批准。 黄牡丹看了回复: 1:木地板,除了我的木屋,你们三间房的地板也打上木地板。 包括二楼的宿舍,给她们全部贴上木地板,瓷砖太容易脏了。 高敏母亲住院,她做不过来的。 雇人做,费用增加没关系。我另批。 2:波波有什么需要的,你给她买全。 她年纪小,想法多,可以多参考她的新奇想法。 比如灯光、背景,道具。 她的衣服让小西给她设计,按照波波要求。 俱乐部的资金目前很充足,在五位数以内的费用,都放心申请,都无需拘谨。 以上都批准。 另外,我现在给俱乐部资金库里转一笔账。 除了填上用去医疗的手术费以外,我再汇入一百万,作为俱乐部活动资金。 你注意查收账目。 黄牡丹发送······ ······ 杨九歌做了一个菊花枸杞子茶,端过来给黄牡丹。 黄牡丹喝了半杯,继续浏览陈小玉发来的其他事情,包括邮件,她都在检查。担心忘记的,她会打开手机备忘录,记上记号,预防忘记重大事情。 陈小玉回复······ 1:木地板的事情,我另跟高敏商量,定了方案再申请资金。 2:波波的批准,我就今晚晚饭后,陪她去南滨市百货大楼购置了。 黄牡丹看了。回复: 1:木地板事情加快,不宜耽搁,俱乐部成员不能帮忙,她们需要赶工,第一批手工品是样品,后面生意能否谈成,全靠这批货了。 坚决雇人做木地板,不能占据俱乐部太长时间,超过十天不行。 人手不够请两批。 2:波波的事情今晚办理,我明天看看她直播效果,不到位的,就再雇人指导波波直播。直播指导师这方面的人才,你去跟踪挖掘。 3:我另外汇给你账号6万块钱,支持你考研究生。考出来不许跳槽。 发送······ 陈小玉捂着嘴巴笑哭,回复: 1:木板事情,今晚回复方案。 2:波波的指导师我留意,她 n 和 l 分不清的口音,定需要训练。 3:谢谢黄帮主。你我已经成为情同手足,就算是博士,也回报不了你对我这么多的恩情。我跳槽,我飞上天好不好?正经的,我九月份就去报名。 陈小玉再发来: 资金的事情,老规矩,今晚面对面操作,现在先吃饭。 偷偷告诉你,我在严勇的家里。我正在一个男人的起居室中,有点······回去俱乐部再说。 黄牡丹收到微信,捂着嘴巴哈哈哈笑,回复:好。 ······ “开饭了。”杨九歌已经将饭桌摆满一桌子菜。 黄牡丹收起手机过去坐下。 “哇······这么多菜,每样就一小碟,你是做了多少,我数数······” 杨九歌接下围裙,打了两碗汤,和两碗饭。摆放在他和黄牡丹面前。 黄牡丹端起汤喝了一口,拿起筷子夹奇奇怪怪菜吃。 “这是什么,番薯?鸡蛋黄?”黄牡丹放到嘴里咀嚼。 杨九歌看着黄牡丹已经大口开吃,他笑嘻嘻端起碗,跟着夹菜吃。 一桌子,二十多样菜,每个菜品都是三两块。 “好好吃,到底是什么?”黄牡丹将那个盘子的四块酥都夹到自己碗里吃了。 杨九歌就是不告诉她是什么酥。 好多酥······ “你右手为什么大拇指上带着一个银戒指?上回扫墓我就看见了,没好意思问,能说说吗?” 35、约会(四) 黄牡丹转动嘴巴咀嚼着食物,伸起右手,自己看看,“俱乐部成员亲自打的戒指,加冕仪式那天带上了。平常我都当盖章用,一朵牡丹花,挺有意思的。一开始我戴不习惯,很卡手。戴久了,哪天不戴着就会心慌了,我觉得我已经摘不下来了。” ······ 杨九歌听了,点点头,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你让我想起乞丐该帮主,特别像那个丐帮主,挺有意思。” 黄牡丹再次看看右手的银戒指,点点头,“丐帮主?” 丐帮主······ 她继续吃了煎面皮、排骨拔丝······ 每一样都很精致,不多不少,两人每人一份。 她吃完后,拿着小勺子吃着鸡蛋酸奶。 “你不会是叫外卖的吧?” 杨九歌哈哈笑,“我就在厨房做吃的,哪里有外卖送来?” 黄牡丹挖着鸡蛋酸奶,吃空一杯酸奶。 她问杨九歌还有没有酸奶? 杨九歌摇摇头,“就吃这么多,吃多下次你就不想吃了,八分饱可以了。” 黄牡丹皱眉头,“我还想吃一份。” 杨九歌摇摇头,“不行。” 黄牡丹看到杨九歌面前有一份鸡蛋酸奶。 她抿嘴吧,撇眼睛杨九歌认证吃着东西,趁机伸手拿了杨九歌酸奶。 咦······ “还我。” “不。” 黄牡丹拿着酸奶跑到阳台,将“猎物”吃空。 回来客厅,还了杨九歌空杯子。 ······ 杨九歌无奈笑了笑,低头收起桌上的小碟子,到厨房洗碗。 黄牡丹跑到阳台蹲下,看着月季花,吃得太饱,干脆坐着阳台地板上。 坐在鹅卵石的阳台地板上,哼歌片刻,又玩弄一下月季花蕾。 昂头看着天色,渐渐暗了起来。 她想起应该问一问杨九歌,野菊花怎么才能跟他这些绿植一样绿起来呢。 起身······ 杨九歌洗了碗,过去洗过手。 看着黄牡丹在阳台哼歌,他轻轻走过去站在阳台玻璃门,站着不语,看着黄牡丹哼歌。 他发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想弯腰跟黄牡丹坐在鹅卵石上聊天。 这时候,黄牡丹刚好起身。 ······ 黄牡丹起身,看到一个好大的人影,杨九歌的脸刚好探到她脸面。 僵持片刻,杨九歌渐渐直起脖子,抿着嘴巴, 黄牡丹脸颊被杨九歌呼出的气体温暖着,闻着杨九歌身上散发出男人独特香味。 男人的气息好好闻······ 她咬紧嘴唇。 见杨九歌站直身子,她垫脚尖,杨九歌呼出一股温暖在她脸颊······ 杨九歌刚刚想伸手搂腰。 “叮咚······叮咚······叮咚······” 有人按门铃。 两人脱开,退几步······ 清嗓子,整理衣服,抓脑袋······ “我我······我妈······我我我先去开门。” “额哼······去,那什么,你去吧。” 黄牡丹转身,扭脸蛋到阳台外面,捂着自己嘴巴,狰狞的脸, 尴尬······ “刘老师······”杨九歌跟他母亲打招呼。 黄牡丹收起尴尬,深呼吸。 ······ 正经表情扭头过去,对着客厅进来的杨妈妈。 杨妈妈抱着一只棕色小鹿犬进来,看到阳台外面女人,“艳艳从国外回来啦?” 杨九歌耸眉毛摇头,“不是不是,我新的······朋友,黄牡丹,没来得及跟你说。今天请她到家里吃饭,刚刚吃完,你吃没?” 黄牡丹走到客厅,抿嘴看着杨妈妈打招呼,“您好。” 杨妈妈长着嘴巴拉长脸,又挤出笑容,“你好。” 杨妈妈放下小鹿犬,小鹿犬四处跑。 “我妈,她也是老师,我习惯叫她刘老师。”杨九歌两手叉腰介绍着。 接着杨九歌喊黄牡丹坐下,杨妈妈也坐下沙发。 ······ 黄牡丹直着腰,直着脖子,看着杨九歌临时弄了几个果盘,端到沙发桌子上。 杨妈妈喊杨九歌过来一起坐坐。 杨九歌过来坐坐下。 杨妈妈低头用粤语跟杨九歌小声交流。 玩着猜字谜游戏。 杨九歌抿嘴笑,反问他妈妈,“评价如何?” 杨妈妈用普通话回答杨九歌,“猜三个字。” 杨九歌翻白眼看天花板,低声跟杨妈妈说,杨妈妈摇摇头。 杨九歌低头看地上,又跟妈妈说。 杨妈妈抿嘴笑,再次慢慢摇摇头,“还是不对。” 黄牡丹在一旁看着母子亲密的互动, 母子一言一语,细声小笑语。 黄牡丹当了一回活透明的人,低头抠手指,抓脑袋,忍着没打哈欠。 黄牡丹一旁干坐着,情绪低落。 感觉杨妈妈并不喜欢她,还故意示威母子情深。 她眼睛看着地上,手指头在转动大拇指上的银戒指。 最后,杨妈妈说要让杨九歌帮忙照看小鹿犬几天,她要跟旅游团出海几天。 杨九歌应下了。 接着杨妈妈看到黄牡丹脚上穿着杨九歌的居家拖鞋,杨妈妈脸色变绿,脖子伸长,咬紧牙呼吸。 杨妈妈起身,说要去一趟车站,今晚上的飞机。 黄牡丹看到杨妈妈脖子越台越高,她浑身不自在。 杨妈妈要去飞机场? ······ 黄牡丹起身,“杨九歌,那你先忙,我先回俱乐部里了。” 黄牡丹背起浅绿色包包,想跟杨妈妈打招呼离开,但是杨妈妈脖子抬着看天花板,眼睛看着别处。 是不是故意的······ 黄牡丹不语,抬直着脖子从杨妈妈面前越过去。 她走过去玄关换鞋子,杨九歌起身跟着过去。 杨九歌一边挠着脑袋,一边按摩着眉间,“我送你回去吧,跟我妈一起走。我先送你回俱乐部,再掉头送我妈去飞机场。” 黄牡丹挤出笑容,“不了,我弟就在学校,我过去跟他说点事情,然后坐他车子回俱乐部。” “这样啊······” 黄牡丹坐下换鞋。 杨九歌将拖鞋拿起,摆放到鞋柜里,他也换去拖鞋,“我送送你。” 黄牡丹摇摇头,关上鞋柜,不让杨九歌换鞋了,“教师楼过去学校就几步路,别送了,都是大人了,我心里有数。。” 杨九歌在门口看着黄牡丹下楼,然后关门,过去跟母亲说,准备出发去飞机场。 ······ 黄牡丹离开教学楼,自己到路边打的士。 坐上了的士后排,“司机,去新田大道92号,绿色铁门停车就行。” 的士司机点头,启动车子,“好嘞!新田大道,离这里很近嘛,两个公交车站。” 黄牡丹在后排,扭头看着渐渐离开艺术学院大门。 36、仪式(一) 5月4号晚上。 波波跟着陈小玉购买完化妆品,换上新的手机,苹果6······ 她打开微信,自拍几张,发到朋友圈。 “像素真是太好了,美颜效果都棒棒哒。” 陈小玉买单后,开了发票。 波波在彩妆品店享受彩妆师给她的试妆体验,她对着镜子左右转动看看。 拉一拉破洞的紧身连衣包裙,在黑色紧身包裙的勾勒下,身材S线更加S了。 好心情上升。 陈小玉手机响起,严勇在百货大楼外面等候着她。 告诉她,车子已经停在什么地方。 陈小玉跟波波说,“九点多了,回去了,严勇在下面等着我们呢,走吧。” 波波摇摇头,让陈小玉提着彩妆品,“你帮我提回去放宿舍。我今晚在外面浪一浪,明天早上回去俱乐部。” 陈小玉托一托眼镜,“你疯了?在外面过夜不安全。姑娘家家的,还是跟我回去俱乐部吧。” 波波抿嘴巴上的口红,对着镜子再陶醉一番。“不了,我十八岁了,成年了。我去网吧打游戏,我经常这样的。你回吧,彩妆品小心点,别弄坏眼影盘了。” 陈小玉跟波波分别。 小玉提着购物袋,走到南滨市百货大楼外面路边,托着眼睛寻找,终于寻找找到严勇的银色大众。 严勇从驾驶座下来,帮忙打开后尾箱,“买这么多东西。” 陈小玉嗯嗯点头,“波波的东西,黄帮主批准了,给直播用的彩妆品,可贵了,这么一小袋,就得好几千,全是胭脂粉末。” 严勇帮忙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我们家小玉,就什么都不用,满腹诗书气质。” 陈小玉抿嘴笑,坐进负驾驶座,开到南滨市郊区外,新田大道92号的去俱乐部了。 ······ 波波刚刚发了朋友圈,陈鑫就私聊她。 陈鑫手机总是振动,他时不时看一看,李青青发给他的微信,和未接来电。 顺手刷了朋友,看到波波发的自拍照。 看看波波,紧身上衣快被撑爆,陈鑫细细网上看,浓密睫毛,鲜红嘴唇,妩媚的眼神勾走了陈鑫的魂魄。 陈鑫微信发送,问波波在哪里,是否一起来打游戏? 波波说不打游戏,今晚上她最大的事情,就是要完成一个成人仪式。 陈鑫一听成人仪式,想到了成人礼。 就扔下手中游戏,跟黄小冬说他有事情,不玩了。 黄小冬打得正上头,跟陈鑫说拜拜。 陈鑫开着蓝色保时捷帕纳梅拉,过去南滨市百货大楼,接到了波波。 波波坐进副驾驶座,拿着新手机,正在熟悉苹果手机的各种软件。 陈鑫问波波成人礼如何? 波波说晚点再说,陈鑫说带她去蹦迪,去不去? 波波点头,“好呀好呀,再好不过了。” ······ 接着,两人到了迪吧,陈鑫开了包厢,点了水果盘,一些水果汁。 波波吃了水果,喝下半杯西瓜汁,“有没有酒?成人礼,给我来瓶啤酒。” 陈鑫又拿会员卡,刷了卡,点了一扎黑啤。 波波喝了一杯黑啤,“头一次喝酒,就喝上黑色的酒。” 干杯······ 陈鑫跟波波碰杯,聊着未来的大梦想,聊着青春迷茫的话题,波波晃动上半身,边听着陈鑫说话,边听扭动肩膀。 到了凌晨,迪吧的大厅,开始热闹沸腾,烟雾缭绕,DJ音乐震动每一根神经。 波波晃动肩膀,拿起手机,起身要出去大厅蹦迪。 陈鑫拉都拉不住,波波踩着二十厘米高的高跟鞋,在大厅中央,蹦着摇滚舞。 波波一去,身边立刻围起很多异性,跟着她竞舞蹈。 有的伸手去搂着波波,波波也无所谓,顾着摇头跳舞。 震耳的音乐,陈鑫说什么,波波也只能低头去听着,也听不见陈鑫说什么东西。 陈鑫过去,堵在波波面前,搂着波波一起跳舞。 波波周围的异性,才渐渐散去,寻找其他舞伴。 DJ时不时喊几句,“扭动全身······” 波波抬头看着陈鑫。 ······ 李青青的粉丝从200万掉到150万,一直滑落到今天50万粉丝。 她总是觉得陈鑫只是生气而已,过些天,见面谈谈,哄哄,就会回到从前,牵着她的手,出入商场,带她去吃海鲜,带她看演唱会······ 今天她拨打陈鑫电话不见回复,微信不见回应。五一黄金假期,陈鑫应该很无聊,正是需要她的时候。眼看着假期就要收尾,无论如何,今晚都要再找一找陈鑫。 她来到酒吧,慢慢开进酒吧的巷子······ ······ 昏暗的灯光下,五颜六色晃眼,依然能看到陈鑫面貌很清秀,身上凝漫着黑啤的酒味。 陈鑫又低头问波波,成人礼如何举行? 波波听清楚了这句,咧着小嘴巴笑,“晚点告诉你,开房敢不敢?” 陈鑫点头,“开房,跟谁?” 波波搂着陈鑫的脖子,大声说,“我们呀。” 陈鑫停止跳舞,波波继续在他面前晃动身姿跳舞,“不敢啊?” 陈鑫拉着波波,立刻离开舞台中央。 去前台拿了存包,离开迪吧门口。 波波走到外面,呼吸稀薄的空气,身子渐渐正常走路,不再晃动肩膀。 陈鑫喊了辆蓝色的士,搂着波波的腰,一同坐到了后排。 李青青看到了陈鑫,正想大喊陈鑫,只见陈鑫拉着一个妹子一同坐进了的士后排。 她开车门探头朝马路边上喊了几声陈鑫,路边的情侣路人,看向了她。 她又关起车门,跟着前面蓝色的士开。 波波哼着歌曲,“去了到时候别后悔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李青青跟着蓝色的士,一路跟到了陈鑫自家的五星级酒店门口。 到了陈鑫到了酒店大堂,让波波坐在大堂沙发稍等,他过去跟前台要了总统套间。 提着他备放在前台的换洗衣物,拉着波波,一起进了房间。 李青青慌乱将车子停在马路边的临时停车位。 进去的时候,看着电梯上显示上一趟电梯停留在39楼。 又是39楼,总统套间和豪华套间都在39楼。 肯定是陈鑫带着别的女人开房去了。 哼。 李青青摁着电梯,好不容易等到电梯,又有一对情侣吵架,电梯左右都上不去。 她喊了大堂安保过来,处理情侣,不让占着电梯。 情侣的女生,手掰着电梯门,死活不放,吵闹着要男生给个交代说法······ 安保见状,一旁劝阻着,让女生回房内慢慢交代。 李青青只好摁下另一个电梯,等待电梯滑落······ 38、 捐赠 黄牡丹在露台看着野菊花,手中端着一杯花茶水,摇摇头,“他把你上了?” 波波低头,“你先回答我。” 黄牡丹摇摇头,“不是,但是他很花心,跟一个网红李青青那个过,李青青是我同学。你不要被陈鑫忽悠了。” 波波点点头,“说反了,是我上了他。” 黄牡丹含着一口茶水,惊讶看着波波。 “那我回去换衣服了,我先下去看看成品是什么内容。然后开始直播······吃军粮,务军事。” 波波扭着20厘米的高跟鞋回中间的卧室。 杨九歌发来微信,问黄牡丹在做什么? 黄牡丹拍照野菊花,黄黄的叶子,发送给杨九歌,语音问杨九歌有没有救野菊花的措施? 杨九歌回复:有,我家里在赶着备课。你有空过来拿,我给你一瓶东西,拿回去给野菊花每天喷喷就会好转。 黄牡丹语音:我先送高小玲回老家,她假期结束了。 杨九歌回复:注意安全,带手机,保持联系。 ······ 黄牡丹看左边白色手表,已经快十点。 高小玲应该收拾行李差不多,她喝空花茶。 进了卧室整理帆布挎包,确认黑色银行卡装进包包的皮夹里。 黄牡丹背着帆布挎包,拿起宝马X4车钥匙,过去高敏的房间。 “小玲,搞定了吗?” “姐姐,我好了。” 高敏拉起行李包的拉链,掏出高小玲的钥匙,挂上给小玲的脖子,“家里钥匙,带上脖子,千万不要弄丢了。” “嗯。” 老三正在跟小胖说话,弄得小胖哈哈笑,接着小胖掏出银行卡递给老三,一起说着什么。 高敏送高小玲和黄牡丹下楼, 高敏叮嘱小玲,“一个人在家睡觉要反锁,煮了饭菜要记得把柴火房的柴火用水彻底浇灭,别迷迷糊糊,半夜就把自己烧没了。” 黄牡丹打开车门,回头看高敏,“嘴巴怎么这么乌鸦呢?” 高敏不再做声,她等会还去医院,没几天,母亲就要动手术了。妹妹要独自住在家里,高敏皱眉看着妹妹坐上后排,又用土话交待妹妹,“系上安全带,坐车别睡着,时刻张开眼睛,回家再睡。” 小胖看到黄牡丹拿车,她起身打开俱乐绿色大门,白色车子出去后,才关上。 陈小玉跟着下来,提示黄牡丹带手机否? 黄牡丹看着太阳太大,从车抽屉里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 “小玲,出发了啊?” “嗯。” 黄牡丹启动车子。 高敏又再跟小玲说一次,“零花钱每天最多只能花一块,藏好了,别告诉同学,小心被大班的同学打劫了。” 黄牡丹拿下墨镜,“男人婆你起开,罗里吧嗦的。” 高敏和陈小玉看着白色车子,缓缓离开俱乐部,形成一个小白点,直到消失。 “回吧,你自己去医院成吗?” “嗯,你看着俱乐部,我出发去医院了。”高敏说完跟着陈小玉返回绿色大门内了。 ······ 黄牡丹带着小玲过去加油站。 “麻烦帮我加满。” “好。” 上了高速,连续开了三小时,到了高小玲老家的镇上。 黄牡丹下车,高小玲跟着下车,先是一起去了一趟公共洗手间。 之后,黄牡丹找到移动小店,拿自己身份证办理了一个号码,购买了一台老人手机,让营业员帮忙安装好。 上车后,教会高小玲使用手机,让她自己存号码,发信息,拨打电话。 高小玲在后排坐直,吃力摁着手机的键盘。 黄牡丹扭头,“等你上高中,给你换智能手机。现在给你智能机子,一个人在家,我怕你玩上瘾了。” 高小玲点点头,“我有手机了,这是太酷了。” “坐好,我们出发回家了啊?” “嗯。” ······ 黄牡丹车开到莲花小学门口。 “咦,姐姐,你来我们小学做什么?” “小玲,你帮我找一下你们校长,谈个事情。” 高小玲收起手机到书包里,“现在只有守学校的老师,可能没有校长,但是可以问问守学校的老师能不能找到校长。” 两人下车,下午两点的太阳依然很大,黄牡丹还是摘下了墨镜。 高小玲在铁拦门喊半天,出来一个瘦高的男老师。 黄牡丹跟男老师交流了一番,男老师只是黄牡丹的来意,便打开大门,拿手机联系校长。 男老师说校长从家里赶过来,大约二十分钟就会到了。 让小玲带黄牡丹坐坐。 黄牡丹让小玲带着在校园逛逛。 大门进去,两边是两块发灰的黑板,模糊画着“五一快乐”。 进去后,是一条宽直的泥土路,两边种满了龙眼树。再进去尽头,是三层教学楼。 教学楼边上有一块菜地,大约五分地。 菜地边上有一个破旧干旧的手抽水龙头。 ······ 黄牡丹躲在龙眼树下,闲着无聊,伸手指数一下,总共多少间教室,“一二三四······” “每层六间,总共十八间教室。”高小玲抢答。 教室的绿色铁窗户都已经脱漆、生锈。 “小玲······”男老师大喊。 小玲跟着大声回应。 黄牡丹一起走过去,校长是一位瘦黑的妇女,头发花白。 上前跟黄牡丹握手。 想去烧烤水给黄牡丹喝,黄牡丹说不用,跟校长说些事情就走。 校长听黄牡丹说修建小学的想法,便拿出纸张,算着算术题,“不管多少资金,都有很大的用处。” 黄牡丹看着女校长写着修补窗户、修建新的灯······ 黄牡丹打断校长,跟校长说拿出卡号,直接汇款给校长,让校长操办就行了。 校长又喊来男教师,再三核对卡号,黄牡丹将钱转过去。 女校长看手机短信提示的转账信息,被吓一跳。 喊了男教师看看,男教师带上近视眼镜,数了数,是七位数,张大嘴巴,“校长是七位数,没错。” 女校长张着嘴巴摇摇头,“用不来这么多,你你你······你你你······我退回去一半给你,我吗用不来那么多,修两所都够了。” 黄牡丹起身跟小玲想离开。 37、仪式(二) 波波进了房间,看到偌大的房间,拿着手机咔咔拍几张。 “成人仪式,我得拍照做个纪念。” 陈鑫拿手机,给波波点了一个达威蛋糕,让店员加急送过来。 “先生,已经超过凌晨,蛋糕师傅已经下班。目前店里有一个现有的迷你粉色蛋糕,请问可以吗?” 陈鑫点头,“可以,麻烦加急送过来。” 他将手机塞进皮包,扔到了沙发椅子上,没扔对,掉到了沙发地上。 他自己嗅一嗅身上,全是迪吧的烟熏气味,难闻至极。 打开换洗衣物,进去冲洗一番。 波波逛了一圈房内,对着五星酒店的LOGO自拍几张。 陈鑫沐浴出来,问波波要不要洗一洗? 波波点点头,“我也要洗一洗,一身都是那种味道。” 陈鑫微笑点头。 ······ 李青青本来想先去敲总统套房,听到豪华套房内传来女人笑声。 她便挪动脚步过去,敲门豪华套房,出来一个戴眼镜的肚腩老男人,接着出来一个瘦高的妙龄姑娘, “你找谁啊?” “不好意思,看错房门了,不好意思······”李青青道歉着。 老男人看着房内姑娘生气了,立刻大吼,“你神经病吧?这是豪华套房,就独一间,你都能走错?你站住,我要喊保安过来,怎么放你进来的?” 李青青退后,接着被老男人穿着白色长袍出来摁着手臂,“别想走,什么人都放进来······” 李青青又是笑脸又是道歉······ ······ 当波波沐浴出来,换上酒店的白色长袍,拿起吹风机将头发吹干。 波波想刷牙,打不开牙膏,陈鑫过来帮忙,用牙膏盖子刺开。 波波瞪大眼睛,“原来牙膏盖子上就可以打开牙膏?我算是白活十八年了。” 陈鑫得意洋洋笑,从镜子看着波波卸妆刷牙。“波波,你不化妆也挺好看的。” 波波从镜子看陈鑫,陈鑫的皮肤很白。 “叮咚叮咚······” 有人按门铃,陈鑫以为是送蛋糕过来。 出去开门······ 开门后看到李青青。 “陈鑫,终于找到你了?找得我好辛苦啊。”李青青一边嘟着嘴巴说一边走进酒店房内。 陈鑫过去拉着李青青手臂,波波刷完牙出来,刚好看到李青青。 李青青看着波波波涛汹涌,一副稚嫩的模样,大步走上前撕抓一番。 陈鑫过去拉着李青青。 波波的白色袍子有些宽,露着半边肌肤。 李青青张大嘴巴咬了陈鑫的手腕一口,陈鑫啊啊大喊松开手掌。 波波看着李青青伸起手掌,朝她脸庞打来。 她伸左手挡住,趁机将李青青的双手摁到后面。 李青青啊啊大喊,“你放开我,我打死你,你个小碧池······” 波波一听碧池,从后面踢了李青青的膝盖,李青青立刻跪下。 波波将李青青的双手一甩,李青青扑倒在地上。 波波走到李青青的地面,蹲下,“像你这种女人,在监狱,少不了灌你喝下一盘龙头水,再抽打你一顿。” 李青青伸手指着,“你······从监狱出来的······” 波波双手抱胸,“老女人,我从哪出来的关你什么事啊?” 李青青扶着地板起身,站起来,整理长卷发和衣服。 陈鑫过来,大吼着李青青出去。 李青青拉着门口,赖着不走,死活不放开手。 陈鑫撅屁股,将李青青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 李青青大喊,“小碧池,陈鑫睡了你,就甩了你,你别想得到陈鑫,我得不到,你也······” “磅······”关上房门,李青青在外面敲打房门,“开门,陈鑫,你开门。” 陈鑫拿起酒店电话,拨打前台,“39楼,总统套间门口,一个疯女人,你们怎么放上来的?吵死人了,赶紧来人弄她下去。” 等待许久,门外嘶喊声消失了,恢复了安静。 陈鑫过去问波波有事没有? 波波将肩膀上露着的肉盖了起来,坐去沙发,“啥事情也没有,我内心没有这么脆弱。你管好自己,有事没事?” 陈鑫看看手上被咬的伤痕,“没事。” 波波看着一会电视,陈鑫来回走动,看着无聊的综艺节目,门再次被摁响,“叮咚,叮咚······” 陈鑫先从猫眼看,确认是蛋糕配送员,才打开门。 开门,达威蛋糕配送员,递来蛋糕。 陈鑫签字付款。 提着迷你粉色蛋糕,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 波波关了电视,微笑看着粉丝蛋糕,拿出手机拍照。 陈鑫关了灯,拿出打火机,点燃蜡烛。“再拍,点燃蜡烛拍出来效果又是另一种风格。” 波波裂开小嘴笑着,“嗯,那我再拍几张,发朋友圈,纪念纪念。” “今晚波波的成人礼,许愿吧。” 波波对着蛋糕说,“今天,2016年5月4号,波波十八岁的成人仪式,今天进行。” 陈鑫拿出刀叉,想将蛋糕切成两半。 波波组织,“那蛋糕是我自己的,休想吃,留着。有冰箱没有?冻起来。” 陈鑫点头,“有,我拿过去冻起来。” 冰冻好蛋糕,陈鑫过去电视机旁的音响跟前,打开,播放着轻音乐。 波波将灯光全部关去,陈鑫正想问波波为何光灯? 波波就已经上前搂着陈鑫脖子,两人体温升起。 陈鑫从波波的嘴唇拉开,“想好了,不是酒后乱······” 陈鑫嘴唇被摁着。 波波不语,继续搂着陈鑫脖子。 唇与唇贴紧······ 陈鑫搂着波波,发现波波早已经已脱······ 房内的轻音乐,伴随着体温剧烈升起,两人移动。 轻音乐也跟着热闹起来。 ······ 陈鑫第二天起床,张开眼睛,起床寻找波波,不见波波踪影。 翻找手机,桌子上不见,床头不见。 想起成人仪式,以为被单上会有印子。 陈鑫伸手掀开被子,看着被单。白白的床单······ 陈鑫再次眯着眼睛,再打开眼珠子,还是白色床单。 ······ 他弯腰到四处寻找,终于找出手机,原来是仍在沙发低下的皮包里。 拨打波波的电话,波波并没有接听。 他头有些晕,拿出微信问波波在哪里? 不见波波回应。 过去沙发桌子上,用酒店的纸张,留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字: 成人仪式罢了,不要想多。 ······ 波波起床,刷牙后,提着粉色蛋糕,走出酒店大堂。 李青青在酒店大堂,等候一晚,终于看到波波扭着屁股出来,上前拉扯波波。 波波大喊,“打劫啊,有人打劫我······” 接着保安冲过来,拦下李青青。 酒店前台看到是李青青,又告诉保安,是陈鑫的······ “小碧池······” 波波趁着保安摁着李青青,做个鬼脸开溜。 到了俱乐部,波波问黄牡丹,“黄帮主,我得弄清楚,陈鑫是不是的你男人?” 黄牡丹惊讶看着波波片刻。 39、失窃(一) 女校长再三留黄牡丹,女校长眼看着黄牡丹离开,激动着急得几乎落泪,“不不不,姑娘,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修建学校是好事情,但是不用这么多。你你你······我们······” 黄牡丹拥抱女校长,“给孩子们建立一个好一点环境的操场,再有钱,就建立一个迷你图书馆。总会有用处的。” 女校长脖子颤抖,“我爱人在莲花中学也是校长,你不介意,我们就小学中学,一同修建了,这数字足够了。” 黄牡丹点点头,“这就是对了。” 女校长拿着老花镜,拉着黄牡丹,希望她留下捐赠名字,黄牡丹拒绝后,她当场落泪。 黄牡丹被女校长的手腕紧紧拉着在书桌面前,走也走不了。 “我也不勉强了。姑娘你实在不同意留名,那就留一句诗词,当做孩子的念想。” 校长见黄牡丹沉默,便让男教师摆放出纸张和笔,让她写。 黄牡丹对着天花板,又扭头看着发呆看着她的小玲,她笑出来,“校长,我没有什么诗词,但是······” 之后黄牡丹自言自语,说出了她是刚刚刑满释放的女新人,“我一直认为,只要刑满释放后,彻底自由了,但是实际并没有,离开监狱,来到社会这所监狱,总是在守着这样那样的规矩,拘束不已。我想人类永远也逃离不了监狱,总有更大的监狱等着你。” 女校长留下眼睛,拿开老花眼镜,擦一擦黝黑脸颊上流下来的泪水。 吸一吸鼻涕······ “我并不是很好的人,我也犯过错。前科的污点伴随一生,不是所有人都体会这种痛苦。” 黄牡丹说完,挤出笑容,拿起黑色签字笔,写下了,“像风一样自由”五个字。 “愿孩子们自由快乐,这样行吗?” 校长接过纸张,对着上门的五个黑色的字。 她点头,“行。我也送你一句,做个念想。” 校长过去底下,抽出一张纸张比较厚的长纸,小心翼翼摆放在书桌上,拿毛笔,写下了五个大字。 “像风一样自由。”黄牡丹看着校长为她写下的毛笔字,她点头抿嘴,“谢谢校长。” 为了等毛笔字干去,又坐了一会。校长跟黄牡丹商量,大致的资金如何分配。 黄牡丹抿嘴笑,“你和你爱人都是校长,你们自己拿主意就是。” 黄牡丹担心返程太晚,便起身告辞了。 校长小心翼翼卷起来,绑好让黄牡丹带走。 黄牡丹将小玲送回家中,小玲回到家最先跑去看鸡栏的鸡,数一下数目。 黄牡丹跟着高小玲,喝了一口井水,“冰冰凉凉的,很甘甜。” 高小玲呵呵笑,“姐姐,我去煮面条,吃了你再回去。” “好,我帮你煮。” 黄牡丹正准备拿手机跟高敏说,已经把高小玲送回家中,准备返回南滨市。 陈小玉就拨打电话过来了。 滑动接听······ “小玉,什么情况?找人开始弄木地板没?” “小胖说银行存的几千块钱存款被人转走,说是不见了,正在一楼大厅乱哄哄哭着呢。” 黄牡丹皱眉,“锁大门,谁也不放走,我现在高敏老家回去,你告诉高敏,小玲安全送到了。” 黄牡丹挂了电话。 仓促吃了面条就跟小玲道别。 启动车子,开回南滨市。 ······ 黄牡丹赶回到俱乐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高敏将俱乐部大门打开,待黄牡丹车子进去后,又关上。 黄牡丹下车,俱乐部死寂一片,成员安静坐在二楼宿舍。 小胖哭红眼睛和嘴巴,脸肿似红猪头。 小胖应该是没力气哭泣了,呼吸在一抽一搐,吸着鼻子。 ······ 她下车,陈小玉过来想跟她说什么。 “等等,我先上洗手间。” 黄牡丹进洗手间解手,出来洗手,感觉一身灰尘腻子脏兮兮。 到车里拿了校长的书画,小心翼翼拿出来,递给陈小玉,让陈小玉收好,改天拿出去裱框,挂在俱乐部。 陈小玉接过书画。 黄牡丹跑上四楼,拿了睡衣睡裤,下去冲洗冷水澡,洗头后,出来卸妆洗脸,刷牙洗脸。 陈小玉放好书画,将裱框书画的事情记上备忘录。 陈小玉看到黄牡丹洗澡洗头上来,便过去拿出吹风机,递给她吹头发。 ······ 黄牡丹快速吹干头发后,拿出手机到卧室,擦上插头充电。 穿着另一双干燥的拖鞋出来,关起卧室。 “说说。” 陈小玉跟在后面,“审问一天,每个都说没有,就是老三跟小胖接触过银行卡,但是老三的银行卡上没有多出6000块钱。小胖一脸慌,中午的时候,为了6000千块钱,都想跳楼自杀了。” 黄牡丹一边下楼梯,一边怕打脸上的护肤霜,“今天波波直播没有?” “嗯,本来是想直播,可是后来弄了小胖失窃的事情,就搁着了。” 黄牡丹脚步停着,扭头看着后面的陈小玉,“不是,你看着俱乐部,出点事情,全俱乐部人都围着那点事情转了?都不用干活稳住饭碗了?” 陈小玉在后面的楼梯,定定站立,低头托一托眼睛。 “陈小玉,在这俱乐部,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得顶上,该运营的必须运营,天塌了都得运营,所有事情都不能停,不能耽搁。投进这么多心血精力,都是要赚钱的。” 陈小玉点点头。 “木地板立刻联系去,一天搁一天,几百万投入,当我出来玩呢?” 陈小玉低头,“可······” 黄牡丹大声喊,“就因为一个员工的事情,耽搁全俱乐部。陈小玉你马上就是研究生了,你这智商盖出来的?我再说一遍,现在立刻马上去,喊波波补上今天直播的任务。拍到凌晨通宵我不管,这是你们的失误。以后其他的事情你再耽误一天,你这个月的工资就扣完。当我菩萨呢,赶紧去。” 陈小玉托一托眼镜,跑上四楼找波波。 ······· 黄牡丹穿着拖鞋走到二楼宿舍,拨弄一下头发,干得差不多。 “黄帮主,黄帮主,黄帮主······” 高敏在二楼宿舍铁床坐着,看到黄牡丹立刻起身,看着黄牡丹。 “全部到一楼来,一个不漏。” 黄牡丹两手叉腰,大喊说完,迈动拖鞋,走下一楼。 ······ 小胖一抽一搐,起身,跟着高敏们一起走下一楼,找长凳坐下。 黄牡丹回想今天上午出门看到老三跟小胖说话,笑嘻嘻的。 她跟高敏动动眼色,高敏走了过来她身旁。 “老三什么案件进去的了?” 高敏低声回应,“二进宫,一次盗窃,一次诈骗。” 黄牡丹两手叉腰站着,看着低头坐在两旁长凳的成员,她翻白眼环视一圈。 “小胖,少了多少钱?” 小胖沙哑着声音,“8000块。” 黄牡丹皱眉,“不是两个月6000块吗?你哪来的8000块?” 小胖哽咽抽搐,又想哭泣,“你开张给的红包,我昨天也给存进去了。” 40、失窃(二) 老三眼睛看其他处。 黄牡丹扭头看一眼老三,又扭正脸,“两个方案。” 俱乐部成员竖起耳朵,小胖抽搐声变小。 “第一个方案,主动还回去给小胖,8000块钱,今天这事情就过去了。” “第二个方案,报警,让警察介入调查。结局就是,被揪出来的人再进去一趟监狱。” 黄牡丹说完,伸手拖了一把椅子,坐下。 “老黑,厨房的时间表,拿出来,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没有结果,就报警,今晚谁也别想睡觉,别想离开俱乐部。” 老黑起身,“我这就去,黄帮主,厨房的是挂表,行吗?” 黄牡丹点点头,“弄出来。” 老黑拿椅子,将厨房上面的挂表拿下来,扛到大厅内,抱着坐下椅子。 “老黑,我做来我旁边,方便大家看到时间,现在是8:10分,在八点半之前,这个事情还没有着落,高敏就拨打110。” 老黑又拖着椅子,坐到黄牡丹身旁,抱着圆挂表。 “滴答······滴答······滴答······” 成员在灯光下,低头坐着,有的看地板,有的晃动脚指头,有的打哈欠。 黄牡丹用余光盯着老三,只有老三身子是绷紧的。 小胖想想又哭泣起来,声音沙哑,如同杀猪声。 “行了,小胖,你别哭了,干扰人思考,安静。八千块钱,等下人交给警察,我私下赔你。少不了你八千块钱。” 小胖点头,擦鼻涕,“谢黄帮主。” 黄牡丹两手叉腰,慢慢走动,“肯定就是其中一个人,大门关上,跑不了。我还不信了,非要闹到进监狱才能破案。在这里丢人也是十来个人看见,到了看守所,丢人就是关上三两年。二进宫,罪行要重一些,慎重啊。” 看看时间,已经8:18分。 “我说到做到,承认后,钱不用你还,我也不让高敏报警了,这事情就翻篇了。” ······ 波波刚刚卸妆,敷了面膜,一听陈小玉说又要化妆直播,发了一堆牢骚。 黄牡丹在一楼大院,听见波波的声音,“我刚刚敷面膜,又化妆,伤皮肤的嘛,明天再直播,少一天又死不了人。” 黄牡丹两手叉腰,对着四楼喊,“鹿波波,不干就收拾行李,赶紧滚,立刻马上。” 陈小玉扭头看看大院的黄牡丹,波波也探头看着下面大院的黄牡丹。 大厅内的人竖起脑袋,静听黄牡丹的话。 ······ “规矩还少吗?监狱里的规矩,家族的规矩,社会的规矩······我们守的规矩够多了,俱乐部没规矩,全靠自律。” 波波不吭声,扭着肩膀,甩着手臂,扭进小玉卧室,打开大灯化妆直播。 黄牡丹看看时间,8:27分。 黄牡丹回去,对着高敏,“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10,报案吧。” 高敏对视黄牡丹,黄牡丹翻白眼点点头。 高敏跟着点点头,拿出手机,准备拨打。 陈小玉下来喊小西上去,帮忙找一套衣服给波波直播穿。 小西看看黄牡丹,黄牡丹点头,她起身,跟着陈小玉上了楼梯了。 黄牡丹走到大院子,抬头看看上面,陈小玉拿着产品的文字资料,让波波看。 ······ 老黑起身,“到点了。”说完拿钟表离开,黄牡丹和她对视一眼,她点点头,走向右边,大门的方向。而非左边厨房。 小胖沙哑声音问,“到底谁啊?出来说句话啊?” 高敏拨打手机,“喂,你好,我要报案。我们有一个同事的银行卡,里面的存款不翼而飞了。嗯,额度是八千块,嗯嗯······没问题······” 高敏挂掉电话。 黄牡丹喊话,“散了吧,等警察来处理。” 大家起身,慢悠悠走上楼梯。 黄牡丹喊小胖过去打开小铁门,“等会警察要来,开着门,方便。” 小胖一边哭泣,一边去开门。 老三走在最后,瞅着黄牡丹和高敏在一起交头接耳,她看着小胖开门。 掉头,慢慢越过大院子,走到绿色大门。 “老三跑了,老三跑了······” 小胖沙哑的声音大喊着。 接着高敏冲出去,老黑正在拉着老三手臂。 黄牡丹喊人过去,“把她摁进来,关起大门。” 老三拳打脚踢,被人手摁着,扭脖子咬一口高敏手腕,被高敏伸拳头打了一拳头,“别逼我用老招数,分分钟能弄死你。” ······ 大门关上,老三被摁在大院子水泥地板上。 黄牡丹过去蹲下,对着老三问,“是不是你干的?” 老三脸扭到一边,“就算你是警察,也得讲究找到证据是不是?” 黄牡丹起身,高敏双手摁着老三的脸朝着黄牡丹。 黄牡丹摇摇头,“把老三的行李,装了,拿下来。” 老三看着自己两袋行李提到大院子来。 老三说完吐一口口水到地上。 ······ 波波从楼上举着自拍杆,正在直播走到三楼。 陈小玉拿着纸张跟波波走下三楼去。 粉丝看到一楼人堆聚集,问波波那么多人扎堆在院子干嘛呢? 波波看看院子,拐弯进去三楼的车间,“她们正在怀念监狱的放风时间,正在院子打断玩摔跤呢。以后有很多监狱的乐趣,跟你们分享呢。先看看我们的车间,生产手工艺术品的车间······” ······ 黄牡丹斜眼看着地上的老三,“最后一次机会,两条路,还出八千块,你拿上你行李滚蛋。” 老三皱着嘴巴,急促着呼吸,想挣脱开来。 “第二条路,我亲自拨打110 ,将你交给警察。” 老三瞪眼睛问,“刚刚高敏不是报过警了吗?” 高敏伸手捏着老三的脸,“我是玩你的,这次黄帮主是正经的。你想好了啊。” 老三皱着嘴巴,扭下巴,“在行李袋里。” 高敏看黄牡丹,黄牡丹点点下巴,“搜出来,搜不出来我就打电话了。忙活一天,困死我了。” 小胖蹲下去,从小欧手里抢过来,“我来我来。” 小胖伸手搜索半天,“没有。” 黄牡丹拿起手机。 老三大喊,“让我搜。就在内袋侧面,拿剪刀剪开,我缝起来了。” 小胖在一旁张大嘴巴,沙哑的声音哭喊着,“你死了老三,我卡里的钱怎么就被你取出现金了?你是怎么套出现金来的?怎么转走我卡里的钱的······” ······ 高敏摁紧老三,“你再动,我就锤死你,再动一次看看。” 老黑从二楼拿了剪刀过来。 黄牡丹喊老黑搜索。 “是了,硬硬的一卷,还在还在。”老三大喊,空中飞着唾液,“有两千块是我的,开张的红包,拿出来还我。” 老黑将钱递给黄牡丹,黄牡丹让老黑打开数。 老黑点头,“是,整数一万块。” “还她两千,八千块小胖拿去放好。” 小胖伸手指,指着地上的老三,“你个黑心肝,老三太黑了你······” 小胖抓着卷卷的百元大钞,走上楼梯。 高敏抬头,皱眉问,“怎么处理?” 黄牡丹两手叉腰,“老黑开门,连人带行李,扔出去。” 老黑小声说,“现在天黑,没车子了,要不······” “扔出去。” 说完黄牡丹转身。 高敏个另几个女人,抬着老三,扛到绿色大门外面。 绿色大门关上。 老三大哭大喊,“黄帮主,我知道错了,我家里老爹在边境国赌钱输了,被逼着拿钱过去赎回来,关了一星期了。黄帮主,你原谅我这一次,之后不会这样了,我赔也赔了,你原谅我一次······呜呜呜······” 老三一边跪着一边拜着绿色铁门。 黄牡丹停下脚步,听得清清楚楚。 41、野菊 老黑皱着抬头纹,“都不容易,要不就放她进来······” 黄牡丹转身,十几号成员直勾勾盯着她,等待她回应。 她两手叉腰,“谁容易?这里谁容易?” “不容易就坑蒙拐骗,不容易就去偷去抢?还有没有道德底线?” 黄牡丹大喊一句,“都挺好了,今后无论是谁,还再敢犯混,一律报警,弄进去,再吃一吃监狱的饭,睡睡监狱的床。好好改造去。” 黄牡丹喘气说完,咬牙切齿看着楞站着的成员,“犯混的,一次也不会原谅,半次机会都没有。都听到没有?没听到今晚回去抄十遍,好好记一记。” “听到了。”稀稀拉拉回应。 “白天吃鱼吃肉,都给我大点声!”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齐声回应。 黄牡丹拖着拖鞋,走上楼梯,“当我慈善机构,当我菩萨。在我地皮犯浑撒野,通通滚蛋。” “睡觉去,明天开始,早上起来晨跑一小时,365天不停歇。谁不想干就跟陈小玉结工资走人,不拦着。” 黄牡丹说完,成员安静走上二楼,走进各自的宿舍。 黄牡丹上楼,高敏跟在后面。 “阿姨怎么样?什么时候动手术?” “大后天,8号早上。”高敏回应。 黄牡丹看一眼手表,“8号不是周日吗?” 高敏压着声音回应,“8号正常上班,说是补假期的班。” 黄牡丹经过三楼,瞅一眼正在直播的波波。 继续走上四楼,回头看高敏还跟着,“早点睡吧。” “小玲说你给她买了手机,我们联系上了,谢了。” “罗里吧嗦,赶紧回房睡了。” 两人各自回卧室。 黄牡丹进卧室后,手机微信接连响起,是杨九歌的微信。 ······ 黄牡丹打开微信,是杨九歌的来电,刚刚想接听,杨九歌就挂掉了。 解锁,打开微信,杨九歌发来多条微信,反复问她是否返回俱乐部了? 她喘出一口气,潦草回应杨九歌,已经到达俱乐部,刚刚手机充电,没有及时回复。 扔下手机在桌面继续充电,她打哈欠,关灯,躺下。 大铁门外还传来老三的哭喊声,她侧过去身子,闭眼睡去。 ······ 5月6号,上午。 黄牡丹迷迷糊糊,晨尿急,起床过去楼梯间洗手间解手。 回来经过高敏和陈小玉的卧室,窗户打开,里面都空了。 大概在下面干活吧。 她找出刷牙具,回到洗手台,刷牙洗脸。 走回房间内,喝空杯子的温开水。 想拿手机,打了哈欠,看看外面露台的野菊花。 又走出门口,蹲下,对着野菊花发呆,叶子越来越黄了。 杨九歌说过他有什么东西,可以拯救野菊花。 绿色铁门敲响,“咚咚咚······黄牡丹。” 咦,是男人的声音。 黄牡丹起身,探头到走廊外,朝绿色大铁门看,看到黑色短袖的杨九歌。 他怎么来了? “请开门······”杨九歌继续喊着,喊完抬头看楼上,看到黄牡丹宽松睡衣的上半身。 黄牡丹缩回脑袋,走到厨房那一面,“老黑,小胖呢,喊小胖开开门,是杨九歌。” 老黑拿着锅勺出来,抬头看到黄牡丹,“小胖一早去存钱了。我开就是了。” 老黑跑回去放好锅勺,驮着背走过去打开绿色铁门。 ······ 黄牡丹自己捂着上半身,空挡。 立刻冲进去卧室,关起门,反锁。 深呼吸一口气,打开衣柜门,翻找衣服出来,换下睡衣,又想起文胸······ 又去寻找一间文胸。 穿好文胸,刚刚找的衣服不知道在哪里,只好重新再从衣柜找一件。 找出加冕那日深红色的上衣,露肚脐的,黄牡丹又放下。 “黄牡丹······” 杨九歌在露台喊她。 “哦······来了来了。” 手忙脚乱,拿起深红色衣服套进去,露着肚脐。套上黑色裤子,穿好袜子,终于绑好白色板鞋的鞋带。 深呼吸,对着衣柜门上的镜子,整理一下头发,双手捂着素颜的脸,呜呜······ “黄牡丹······” 杨九歌再次叫着她的名字。 “来了来了。” 黄牡丹打开卧室的门口,回头看看乱成狗窝的卧室,赶紧关上门。 “你怎么来了?” “我带着这个过来,拯救你的植物。” 黄牡丹点点头,“对,我刚刚还在想着这个事情。” 杨九歌抱着一只小鹿犬,拿着一瓶黄色液体的东西走过来。 杨九歌盯紧看着素颜的黄牡丹,皮肤很白,侧脸能看到绿色血管。 黄牡丹感觉杨九歌看着自己脸,清清嗓子。 杨九歌往下大量,发现黄牡丹的腰很细,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很细。 “它叫什么?”摸了摸狗狗的脑袋。 “流浪,叫它浪浪。” “浪浪······” 黄牡丹接过狗狗,被狗狗的爪子挠了肚脐的皮肤,她立刻放下浪浪。 “野菊花在······”杨九歌晃动手上的瓶子问。 “那里。”黄牡丹带着杨九歌过。 ······ 狗狗跑来跑去。 杨九歌蹲下,在野菊花跟前,伸手指捏一捏发黄的叶子。“嗯,有点严重了,刚刚移植回来的?” 黄牡丹跟着蹲下,“嗯,一个月了,就在上个月,清明我弟移植回来的。” 杨九歌扭头看看黄牡丹,对着白皙的脸蛋定睛几秒,“黄小冬?” “嗯。” 杨九歌放下瓶子的东西,“有没有喷洒的瓶子?” “有,在洗手台那边,我去拿。” 黄牡丹起身去寻找喷洒花花草草的瓶子。 黄牡丹清洗干净瓶子,拿过来。 杨九歌接过,“我来。” 将水装进瓶子,“每天喷洒两次,早晚一次。过段时间会好的,不好你就找我。” 黄牡丹接过,拿起杨九歌带来的瓶子,“里面的液体是什么?” “黄豆,将黄豆煮熟,装进瓶子,半个月就行,我这个应该有几个月了,豆豆都成液体了。” ······ “就这玩意能让叶子变绿色?”黄牡丹摇一摇。 “试试。” 杨九歌起身。 黄牡丹想蹲下,两人头对撞一下。 “哎呀······”黄牡丹捂着额头喊疼。 杨九歌伸手过去,“没事吧?” 黄牡丹抿嘴摇摇头。 杨九歌盯着黄牡丹眼睛许久,黄牡丹和他对视。 黄牡丹发现他的喉结正在上下动了一下。 杨九歌盯着黄牡丹的唇。 他头部渐渐低下,往黄牡丹的唇靠近。 黄牡丹眉头皱一皱,干脆垫脚,唇部刚好喷到杨九歌的唇,双唇触碰后,杨九歌一股温暖。 他伸手搂着黄牡丹的腰,再次低头,想靠近黄牡丹。 浪浪跑过来,绊了黄牡丹的脚踝,黄牡丹立刻低头看着浪浪。 “浪浪······” 杨九歌抿紧自己的唇,扭头看别去,清喉咙,清嗓子。 ······ 高敏在车间帮忙烫整理好的拼接被褥。 波波直播两天,有人下订单要一系列拼接的的货物。 背包、被套、沙发垫、窗帘······一系列数下去又十多样呢。 车间这几天缺人手,她便下来当做自由人,顶替干活着。 有些口渴,早上忘记拿水杯到车间了。 高敏起身上四楼拿水杯。 刚刚上了楼梯口,就看到四楼露台上,黄牡丹正在主动亲昵杨九歌。 以为想好了守护在她身边一辈子,看到她和别人如此亲昵······ 高敏咬紧牙关,呼吸加快,她到杨九歌扭头看别处。 她立刻进入自己卧室,拿了杯子。 出来时,看到黄牡丹和杨九歌对着野菊花有说有笑。 她咬牙切齿,走下车间。 42、看守所 2016年4月,黄牡丹刚刚刑满释放两个月,她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出狱两个多月了。 眼下,开设新人俱乐部,带领出狱新人创业,是她在监狱立下的诺言,也是她内心的愿望,她将会履行这个意义重大的诺言。 她出事进监狱,起因于大学毕业的秋季,排队买奶茶的那天…… 从小到大,黄牡丹受母亲女战士的事件影响,热衷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助弱者。 她长大后,总让父亲说她母亲去世的场景,一遍又一遍。 她将父亲收留着的新闻报纸,和资料,小心整理在一起,和母亲的证件照收藏起来。 母亲女战士事迹,在她三岁那年。 1995年,5·1号下午,大约五点。 刺眼的艳阳,离落下山顶还有一些距离。 她跟母亲两人,跟往常一样,一起去南滨市的滨江一桥晒太阳。 要看南滨市的江边夕阳,在滨江一桥这个位置,刚好可以赏到西边的青山山顶,还有滨江河流。 夕阳下,既有河流、又有山顶的曲线,真是美极了。 有些老摄影,会在滨江一桥上,拿着太阳伞,挡着脚架上的摄影机,等候一下午。 烈日熊熊,只为占个好位置,拍到夕阳落在山顶的美景。 南滨市每当征集本地风景摄影大奖,最后的获奖作品,都少不了滨江一桥的夕阳落山的作品。 母亲习惯带上一块防水垫子,和一些水果,带着3岁的女儿,一起在江边坐下,看着夕阳慢慢落下山顶。 这一天,父亲工厂事情太多,就没有一同来。只有她和她妈妈。 母亲牵着她手,慢悠悠来到滨江边上。 这时刻的江河上,稀稀拉拉散布着游泳的人。 母亲打开防水垫子,整齐铺在草垛上。 再从铁盒内,拿出切好的雪梨片,一片一片喂给三岁的她。 在她们坐下的不远处,也有一家三口,铺着垫子,坐着嗮太阳。 黄牡丹伸出小手,和母亲拉拉耳朵,母亲也会掐掐她胖嘟嘟的脸。 河边上走来一位奶奶,奶奶带着两个大约10岁大的男孩。 两个男孩子,光着上半身,穿着泳裤,一起跑到河边。 他们笑嘻嘻,纷纷脱下拖鞋,迫不及待,一起跳到水里。 两个男孩,前后晃动手臂,比赛谁最先游向河流的中央。 奶奶整理着手提袋,放在地上,对着男孩大喊着,“小九,小九,游泳圈都不带,千万不要太靠近中央……” 男孩晃动手臂,游向河流中央,回头对奶奶,露出胜利的笑容。 暖暖的阳光照射在男孩的脸上,牙齿格外发亮。 黄牡丹的母亲,是一名服装设计师。平常喜欢运动,特别喜欢登山、和游泳。 自从黄牡丹出生后,母亲不再登山和游泳,改成江边看夕阳。 三天两头,只要一有空,就带上黄牡丹到江边看夕阳,夕阳挂在山顶,怎么看都觉得很新鲜。 河边上的奶奶,见其中的一个男孩露着头,一直不动,奶奶大喊男孩,“小九,小九你怎么不动了,你快游啊,快游过来。” 黄牡丹的母亲听到奶奶的叫声,顺眼看过去,看到男孩子,只露着脑袋在水面,一动不动。 母亲急忙扔下手中的雪梨片。 她抱起黄牡丹,递给隔壁的一家三口,让人家帮忙照看。 母亲自己冲过去岸边,脱下T恤和中裤,她跟奶奶说,孩子不动,应该是溺水了。 奶奶一听溺水,立刻慌张无比,放大老花眼,去寻找另一个男孩子,发现另一个男孩子也不见了,急忙喊救命。 周围游泳的的人群,渐渐围过来,问奶奶究竟。 奶奶慌张喊救命。 有的家长见状,干脆叫自己的孩子,赶紧游上岸边来。 母亲跳进水中,游向一动不动的男孩中央,将男孩救上岸。 岸上的一名妇女,见到母亲气喘吁吁,将孩子救到岸边,赶紧伸手帮着扛孩子到岸上,将男孩子平躺,做起心腹苏醒。 有的妇女张罗喊人,跑去路边叫人,好送孩子去医院。 夕阳下,江边上,人群围着平躺的孩子,慌乱一片。 江面上,游泳的人赶紧游到岸上,观看慌乱的现场。 母亲喘着气,听奶奶说另一个大点的哥哥,也不见了。 母听清名字,点点头,伸手抹去脸上的水。 晃动手臂,继续游到水里,一边呐喊名字,寻找另一个孩子。 父亲说,之后另一名男孩,和母亲再没上来。 直到事发六天后。 —— —— 在南滨市周边的县城,渔民出来打鱼,才发现母亲的尸体,漂浮在江河水面上。 另一名男孩的尸体,说是过了十五天,在离南滨市更远的县城江里,才浮了上来。 黄牡丹哭哇哇,抱着父亲脖子不放。 连去认领尸体,也抱紧父亲,生怕连父亲也离开她。 水上警察告诉父亲,尸体越轻,浮上来的速度越慢。 还很可能在江水下面,被东西卡住了,等尸体泡发,才能够浮上水面来。 通常成年男尸体,浮上来的时间会比较短。有的第二天就能够浮上来。 父亲说,在水上派出所认领尸体时,母亲的面容已经无法看清了。 黄牡丹完全不记得了。 3岁的黄牡丹没了母亲,日夜嚎哭,哭声伴随雷声,哭累了,才哽咽入睡。 父亲陷入失去妻子的悲痛中,面无表情看着三岁的女儿。 一夜又一夜,伴随着鬼哭狼嚎叫声,雷雨闪电,睁眼到天亮。 从那以后,黄牡丹每当遇到打雷,都会呼吸加快,满头大汗,全身哆嗦, 母亲去世,万物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邻居每天朝九晚五,亲友自然忙碌结婚生子。 滨江桥上,依旧车来车往,岸边游泳的爱好者,男女老少,依然在夕阳下,欢乐游泳。 大约过去了三年,父亲娶了第二任妻子,生下了黄小冬,黄牡丹跟着弟弟黄小冬叫妈妈。 黄牡丹长大后,四处打听查询母亲5.1的事件。 她从父亲那里,得来事发当天的报纸,她又反复去收集邻居妇女的八卦。 她听人说,当时江边不乏壮士男丁,却没有人敢跳下水救人。 她一直认为,但凡多一个像母亲一样,勇敢跳下水的人,也许母亲就不会溺水而亡。 更不会连尸体都飘到县城边,腐烂了,亲人才能见到遗体。 黄牡丹长大上学后,发现大多数人,对别人的事情,都十分冷淡。 哪怕是生命攸关时刻,也会置之不理。 更别说路见不平了,谁也不想将麻烦引上身。 她看着报纸上,母亲被标榜为“不留名的女战士”。 当时父亲报案,母亲下水后,再没没上来。 记者顺着寻到父亲,想报导母亲的光荣事迹,父亲拒绝报母亲的名字。 黄牡丹小学三年级,便开始翻找一些,有关于战士英雄的书籍,越来越崇拜英雄战士的事迹。 她立志要做一名像母亲那样,敢于舍身救人的英雄,绝对不做冷漠者。 之后,她有了小四岁的弟弟,黄小冬。 她从学习保护弟弟开始,锻炼自己的胆子和勇气。 从面对比她更大的女孩,到更大年龄的男生。 从跟人谈话,紧张得浑身发抖,说话吞吞吐吐。 到跟对方论道理,镇定应对对方的挑战。 久而久之,黄牡丹练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每当保护弟弟一次,她都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战士的威武了。 她进监狱,就是因为毕业后,买奶茶的这一天。 她朝女生抽巴掌,将女生鼻骨头打歪。 女生在医院鉴定为重伤,故意伤害…… 最后,黄牡丹进了监狱服刑。 …… 2014年,她22岁,沉淀于毕业的喜悦之中。 毕竟她成绩很一般,班上是比较差的学生。 但是碍着已经跟父亲立下的挑战,她发誓,务必拿到学士学位证。 给父亲证明,她有战士精神,能够挑战更多的不可能。 她将大学四年,划分分十分充足。先是跟优秀同学私下学习。 按照同学列出来的题目,她死背活背,总算将计算机等级考过去了。 大二大三后面两年内,她按照同学考过的英语四级题目,像看天文字母一样,努力记着ABC选项。 她反复考英语四级,几次都达不到60分。10分、15分、36分······ 分数加起来都没有她手指脚指多。 在最后一学期,她日夜练习同学给她找来的英语考卷,她反复默背。 同学又拿录音机,播放听力,让她记住,提到那几个关键词,基本就是那个版本。 她实在背不下,女同学说,“老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否就是延长毕业。” 她可不愿再耗上一年,又咬牙每日每夜复习。 她按照同学,那一沓画得潦草的英语试卷,反复勾选,听着犯困的英语听力题。 强忍着,去理解其中大意。 她放肆张大口,用天文英语,表达自己的兴趣爱好,以及家庭成员····· 终于,在最后一学期的英语四级考核,竟然被她破天荒考了60分。 最后被她顺利拿到了学士学位。 她激动万分,欢乐无比,仿佛战胜了一次星球大战。 她来回蹦哒一星期。 今天,她出去江边跑步,跑步完回来,路过奶茶店,嘴巴口干舌燥,她过去排队买奶茶。 前面排着三五个人,后面也排起了队伍。 全南滨市,仿佛只有这家的丝袜奶茶最好喝。 她晃动手掌,对着脸扇风。 她等着前面女生买奶茶,好下一位到她买。 她听女生,一下子说要珍珠奶茶,一下子要果汁。 就是没个定数,最后,女生决定要珍珠奶茶。 老阿姨说,十元。 女生递了一张一百元人民币给收银的老阿姨,老阿姨问有没有散钱,微信支付宝也行。 女生说没有。 老阿姨将一百元,对着天空验验钞,是否看到水印,她才将钱放进收银柜。 老阿姨低头,翻找补,拿出90块钱散钱,递给女生。 女生接过九十元散钱,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的人民币,说,又有散钱了。 女生又将九十元散钱,和一张十元的人民币,递回去给老阿姨。 黄牡丹晃动细长的脖子,昂头翻白眼,一个女大学生,真是罗里吧嗦。 她口干舌燥,还得等别人磨磨蹭蹭。要是平常,早怒骂女生了,这段时间心情都好,她继续等待。 老阿姨接过90元散钱,又接过10钱,打开收银柜,给女生拿出一张一百的人民币,还给女生。 女生拿到一百元人民币后,放下牛仔裤兜,换了另一张一百的人民币,递给老阿姨,说,“我等下要用散钱,还是用一百的吧。” 黄牡丹看得一清二楚,那女生在使用假钞伎俩。 她跟着父亲经商服装厂这么多年,跟着父亲四处出差采购,这种用假钱的把戏,她见太多了。 老阿姨翻白眼,抿嘴吧,想接过女生另一张百元大钞。 黄牡丹上前摁住女生的手臂,告诉老阿姨,“她把钞票换了,阿姨,她肯定是用假币的,我看到她放口袋掉包了。” 43、手术(上) 5月8号,早上。 黄牡丹带着高小玲,在ICU重症室病房门口,等待着医生。 高小玲身子发抖,老是上洗手间。 终于等到八点。 “王大梅的家属。” “这里。” 黄牡丹举手带着高小玲过去。 医生带着白色口罩,露着两只眼睛,“现在准备将病人推进去19楼,准备手术。等会你们立刻上去19楼,在门口等候着,不要走开,手术前麻醉还需要直系亲属在手术门口签名。” “嗯,好的。”黄牡丹捏紧高小玲的肩膀。 之后黄牡丹跟着高小玲上了19楼。 陈小玉打她微信,她立刻让陈小玉打包暖豆浆上来,手术室外面,太冷太冷了,高小玲都打抖了。 陈小玉提着公文包,提着熟料袋的两杯热豆浆上19楼。 陈小玉从电梯出去,手术门口外面坐着十几号家属,大概都是在等待手术的家属。 “黄帮主。” 陈小玉穿着粉色防晒格子衬衣走过来,小声喊着黄牡丹,递上热豆浆。 黄牡丹让高小玲坐下,先喝热豆浆,手术室内空调特别冷,冷气都往外面冒着。 高小玲抱着手臂,插吸管到暖豆浆,慢慢喝着。 黄牡丹低声跟陈小玉说,“颤抖一上午,估计紧张寒冷都有。” 陈小玉托一托眼镜,点点头,扭头看看坐在椅子上的小玲,嘴唇发紫。 “王大梅家属,王大梅家属······”麻醉师在大声喊着。 “在。” 黄牡丹回应,高小玲过去。 麻醉师对着上门的文字,念一通。 高小玲只顾着签名。 “医生,请问什么时候开始手术?” 麻醉师扭头看看单子,“三台手术,都是心脏搭桥的,得看看病人打了麻醉之后的状态,在外面等着吧。” 签字后,手术大门关起。 外面中年男子和妇女,在窗户那边嘀咕着医药费是不是能够报销······ 过了一阵子,一个医生手上蹲着一个不锈钢盘子出来喊,盘子上放着从身体掏出一个圆圆鼓鼓的血淋淋的东西。 “这是她的子宫,看看,这边已经腐烂了······”医生跟家属说着。 家属是一个妇女,妇女拿出手机,“我拍照,给她出来看看。” 医生等待妇女拍照后,进去手术室内,关起大门。 高小玲看了血淋淋的东西,一听是身体掏出来的,鼓着嘴巴,跑到安全通道门旁边,对着垃圾桶剧烈呕吐。 ······ 黄牡丹掏半天,没有纸巾。 陈小玉翻开自己的公文包,掏出一包湿纸巾,抽出来给小玲擦拭。 高小玲弯腰,扶着墙,呕吐许久。 旁边等候的家属,看见有人呕吐,听着声音,立刻起身捂着嘴脸,躲到窗户那头。 黄牡丹过去递纸巾,高小玲走得太慢,将呕吐物吐在衣领了。 陈小玉脱下防晒衣,让小玲换上粉色格子防晒衣。 高小玲捂着额头,坐下椅子,一头埋在膝盖上,一边艰难呼吸,一边闭眼休息。 黄牡丹双手抱胸,跟陈小玉守在手术室外面。 一台又一台的手术患者推出来。 一个小朋友刚刚做完心腹苏醒,躺在病床上,哭娃娃地,从手术室里面推着出来。 高小玲抬起头看看,那孩子哭娃娃的,一出来,家属看见后,就上前围着病床,“妈妈在这里,不哭不哭了······” 接着几个护士摁开电梯门,将孩童推了进去。 哭声跟着关进电梯。 19楼,手术门外,恢复安静。 ······ 一台又一台的手术患者推出来,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严勇打陈小玉电话,陈小玉说正在医院······ 又过了半小时。 黄牡丹看着手表,已经到了12:45分。 见到手术室的医生出来,上前问一问,“请问一下王大梅手术还要多久?” 医生拿起手上的本子翻看,“她是心脏搭桥手术对不对?” “嗯,是的,就是她了。” 医生合起本子,“心脏手术是大型手术,手术前医生应该跟你们沟通过手术时间的,大约需要六小时左右。” 黄牡丹点点头,“她早上9就推进去了,现在也有将近四小时了······” 医生点点头,全身绿色衣服,帽子戴在头顶上,口罩呆着。 只留着眼珠子看黄牡丹,“手术前需要做术前的准备,还要注射麻醉剂,各方面都需要一定的时间。你们耐心等等吧。” 高小玲坐在椅子,黄牡丹过来问她如何? 她正要说什么,电梯打开,涌出四个妇女,“小玲······” 小玲起身,是她的伯母们。 伯母们提着行李袋,提着蛇皮袋过来,叽叽呀呀说着。 高小玲跟她们说小声点,她们才小声点。 说着说着,声音又大了。 陈小玉过去听半响,才明白,是高小玲伯母们来医院看望王大梅,问了很多人,才找到医院。 高小玲跟黄牡丹说那些都是她的伯母。 黄牡丹点头打招呼,之后小声跟陈小玉说住宿的问题。 黄牡丹问高小玲,伯母们多少人,还有没有人来? 高小玲用土话跟伯母们交流一番,扭头跟黄牡丹是,“没了,就她们四个人来。” 黄牡丹跟高小玲说,“看完你妈妈,我开房给你伯母们住,就在马路对面的酒店,方便她们过来看你妈妈,住多久都行。” 高小玲又去小声翻译给伯母们听。伯母瞪大眼睛,“不用不用,我们在旅馆开一间就行,不需要浪费钱了。” 黄牡丹看陈小玉,陈小玉耳朵靠过来。 黄牡丹压低声音,“你去开两间房,就在医院斜对面的便捷酒店,我给你卡。” 黄牡丹翻出酒店的卡,递给陈小玉,“给她们就是,不需要交钱,刷一下就可以了。卡要拿好,别弄丢了。” 陈小玉接过便捷酒店的卡,收起来,点点头。 ······ 电梯再次打开,严勇和杨九歌两个男人过来。 手术门外都矮小的女人,两个穿着短袖,露着粗狂臂膀的男人走过来,显得格外突兀。 黄牡丹看到杨九歌,张大嘴巴。 44、 手术(下) 严勇过去跟陈小玉微笑打招呼,才来跟黄牡丹打招呼。 陈小玉跟严勇吹了耳风,严勇点头,“黄牡丹,我们下去了啊。” “嗯。” 高小玲喊了杨九歌,“叔叔好。”然后就和伯母们走到窗户边上。 伯母说着谁谁谁,也是做了心脏搭桥,同样活到多少岁······ “你怎么来了?不午休了吗?”黄牡丹小声问着。 杨九歌提着一袋便当过来,递给黄牡丹,“洗手,先吃点东西吧。” “你做的啊?” 杨九歌点头。 拿出湿巾,递给黄牡丹,让她擦手。 她擦拭完手,接过便当。 “我等会再吃,医院到处都是细菌,你赶紧回去午休,别耽误你上课。” 杨九歌提起另一盒便当,“这一袋是给小玲的,你等会给她。” 黄牡丹接过,“你快回去吧。” 杨九歌站着,低声问手术的情况。 黄牡丹翻袋子,看看里面的米黄色便当盒,“还要等,刚刚问过医生,说要全程六七个小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完成手术,说是术前术后,都要一定时间。” ······ 杨九歌盯着黄牡丹,“手术都不跟我说。” 黄牡丹翻白眼,“我俱乐部哪天没事啊?一堆事情,说得完么我?” 杨九歌细细看着黄牡丹五官,“黑眼圈都出来了,得好好休息,别熬坏身体了。” 黄牡丹捂着脸,翻白眼,“你赶紧回去吧,聊天都不会。赶紧走。” 推着杨九歌进电梯。 “有事给我电话。” 黄牡丹提着两袋便当盒,“赶紧走。” 电梯门关上。 ······ 陈小玉开好两间房,上了19楼。 “严勇呢?” 陈小玉小声回答,“回去了,他下午还要值岗。卡,还有酒店的房卡,给。” 黄牡丹接过卡,“房卡你自己给高小玲的伯母们。” 黄牡丹收起酒店的卡进帆布包包,提着两袋便当,走到手术门外,来回徘徊。 陈小玉过去窗户那头,跟高小玲说酒店的位置,再递上两张房卡。 高小玲跟伯母门翻译一番,伯母推脱一番,陈小玉细声细语,最后伯母们收到腰间口袋了。 ······ 伯母们聊着聊着,都安静下来。 手术外面,走了旧的家属,又来新的家属等候。 每次来一拨新的家属等候,都会问黄牡丹等了多久? 黄牡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等待。 高小玲的呕吐,跟着伯母们聊天,渐渐平缓。 终于······ 下午三点,手术大门打开,“王大梅家属······” “这里,这里这里······” 黄牡丹和陈小玉靠近,高小玲和四个伯母们堵过来。 “病人手术完毕,正在做术后处理,耐心等待一下。” ······ 接着又等待了一小时,下午四点半,手术室再次打开。 “王大梅家属······” 高小玲看到手术床上的母亲,立刻跑过去,“妈妈······” 王大梅闭眼躺在手术床上。 “让一让,先推病人回病房。”护士按下电梯,电梯打开。 ······ 黄牡丹带着小玲,跟着过去ICU病房。 在病房外面,医生出来,“王大梅家属······” 医生拿着资料,交给高小玲,“2到4小时,病人会慢慢恢复过来,术后需要在ICU病房观察。” 高小玲担心妈妈醒不过来,一直问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医生再交待,“王大梅醒来后,你们可以一位一进去病房内轮流探望。” 黄牡丹接过手术单去缴费用。 陈小玉问医生,王大梅多久才能到普通病房? 医生回答说估计两天到三天,病人各方面稳定,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我妈妈多久出院?” 医生拿下口罩,“嗯,观察看她的身体适应,快的一个星期,慢的半个月,看病人身体自身情况。” 陈小玉和高小玲家属在ICU病房外面等候。 黄牡丹缴了手术费用,拿着就诊卡过来。 过了一会儿,医生喊,高小玲等家属,可以轮流进去探望。 高小玲按照护士的指导,穿上绿色服装,套上一次性鞋套,手掌挤了免洗洗手液。 走进去里面探望她的母亲。 黄牡丹等着她出来,只看见高小玲两眼泪汪汪。 之后高小玲的伯母一个一个进去探望。 最后面高小玲叫黄牡丹进去,看看她妈妈。 黄牡丹看里面出来的人,都是泪汪汪的眼睛,她摇摇头,“我就不进去了。” 高小玲一再喊她进去,她鸡皮疙瘩一直起,最后叫了陈小玉进去。 陈小玉进去,ICU里面的病房很大,很安静,病人很多,大约有三十人左右,有专职护士,24小时护理。 陈小玉自己进去,记着28号床。她看着床号上26、27······ 28号床,王大梅,57岁。 她走到床边,“阿姨,醒了?” 王大梅眨眨眼睛,嘴唇很干裂,舌头也有些干裂。 陈小玉套着宽大的绿色衣服,伸手托一托眼镜架,吸一吸鼻子,不知道说什么。 好担心说了是高敏的朋友,王大梅就会问高敏去哪里,所以没敢说什么。 伸手握一握王大梅的右手,“阿姨,我出去了,晚一点再开看看你。” 王大梅动动厚厚的嘴唇,眨眼睛。 陈小玉告别后,离开病床,走出ICU病房门口。 她脱下绿色服装,鞋套,问旁边的护士,“为什么王大梅的嘴唇很干?舌头也是。” 护士翻看本子,“叫什么?” “王大梅。” 护士翻倒王大梅的本子,“王大梅,她是心脏搭桥,现在控制喝水,少量多次,减少心脏的压力。不能给她大口大口喝水,手术过程流失大量的水份,嘴唇干裂都正常情况。” “谢谢护士。” ······ 黄牡丹和陈小玉,将高小玲和伯母带到酒店门口。 “谢谢黄老板,谢谢······”大伯母擦着眼泪感谢黄牡丹。 “没事,好好休息,我们也先回去了。有什么小玲给我打电话。” 高小玲点点头。 ······ 过了三天,王大梅转院到普通病房,伯母们轮流照看王大梅。 王大梅担心多住一天,就会产生昂贵的费用,很积极配合医生护士,该检查检查。 一星期,医生做了各方面的检查,说王大梅能够出院了。 告诉了回家一些注意事项,不能够干重活,不能够大喜大悲······ 三个月后回来复查就行了。 5月18号,周三。 王大梅等来等去,终于等到出院的这天了,一早就起床,坐不住了。 ······ 45、上门(一 ) 2016年4月,黄牡丹刚刚刑满释放两个月,她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出狱两个多月了。 眼下,开设新人俱乐部,带领出狱新人创业,是她在监狱立下的诺言,也是她内心的愿望,她将会履行这个意义重大的诺言。 她出事进监狱,起因于大学毕业的秋季,排队买奶茶的那天…… 从小到大,黄牡丹受母亲女战士的事件影响,热衷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助弱者。 她长大后,总让父亲说她母亲去世的场景,一遍又一遍。 她将父亲收留着的新闻报纸,和资料,小心整理在一起,和母亲的证件照收藏起来。 母亲女战士事迹,在她三岁那年。 1995年,5·1号下午,大约五点。 刺眼的艳阳,离落下山顶还有一些距离。 她跟母亲两人,跟往常一样,一起去南滨市的滨江一桥晒太阳。 要看南滨市的江边夕阳,在滨江一桥这个位置,刚好可以赏到西边的青山山顶,还有滨江河流。 夕阳下,既有河流、又有山顶的曲线,真是美极了。 有些老摄影,会在滨江一桥上,拿着太阳伞,挡着脚架上的摄影机,等候一下午。 烈日熊熊,只为占个好位置,拍到夕阳落在山顶的美景。 南滨市每当征集本地风景摄影大奖,最后的获奖作品,都少不了滨江一桥的夕阳落山的作品。 母亲习惯带上一块防水垫子,和一些水果,带着3岁的女儿,一起在江边坐下,看着夕阳慢慢落下山顶。 这一天,父亲工厂事情太多,就没有一同来。只有她和她妈妈。 母亲牵着她手,慢悠悠来到滨江边上。 这时刻的江河上,稀稀拉拉散布着游泳的人。 母亲打开防水垫子,整齐铺在草垛上。 再从铁盒内,拿出切好的雪梨片,一片一片喂给三岁的她。 在她们坐下的不远处,也有一家三口,铺着垫子,坐着嗮太阳。 黄牡丹伸出小手,和母亲拉拉耳朵,母亲也会掐掐她胖嘟嘟的脸。 河边上走来一位奶奶,奶奶带着两个大约10岁大的男孩。 两个男孩子,光着上半身,穿着泳裤,一起跑到河边。 他们笑嘻嘻,纷纷脱下拖鞋,迫不及待,一起跳到水里。 两个男孩,前后晃动手臂,比赛谁最先游向河流的中央。 奶奶整理着手提袋,放在地上,对着男孩大喊着,“小九,小九,游泳圈都不带,千万不要太靠近中央……” 男孩晃动手臂,游向河流中央,回头对奶奶,露出胜利的笑容。 暖暖的阳光照射在男孩的脸上,牙齿格外发亮。 黄牡丹的母亲,是一名服装设计师。平常喜欢运动,特别喜欢登山、和游泳。 自从黄牡丹出生后,母亲不再登山和游泳,改成江边看夕阳。 三天两头,只要一有空,就带上黄牡丹到江边看夕阳,夕阳挂在山顶,怎么看都觉得很新鲜。 河边上的奶奶,见其中的一个男孩露着头,一直不动,奶奶大喊男孩,“小九,小九你怎么不动了,你快游啊,快游过来。” 黄牡丹的母亲听到奶奶的叫声,顺眼看过去,看到男孩子,只露着脑袋在水面,一动不动。 母亲急忙扔下手中的雪梨片。 她抱起黄牡丹,递给隔壁的一家三口,让人家帮忙照看。 母亲自己冲过去岸边,脱下T恤和中裤,她跟奶奶说,孩子不动,应该是溺水了。 奶奶一听溺水,立刻慌张无比,放大老花眼,去寻找另一个男孩子,发现另一个男孩子也不见了,急忙喊救命。 周围游泳的的人群,渐渐围过来,问奶奶究竟。 奶奶慌张喊救命。 有的家长见状,干脆叫自己的孩子,赶紧游上岸边来。 母亲跳进水中,游向一动不动的男孩中央,将男孩救上岸。 岸上的一名妇女,见到母亲气喘吁吁,将孩子救到岸边,赶紧伸手帮着扛孩子到岸上,将男孩子平躺,做起心腹苏醒。 有的妇女张罗喊人,跑去路边叫人,好送孩子去医院。 夕阳下,江边上,人群围着平躺的孩子,慌乱一片。 江面上,游泳的人赶紧游到岸上,观看慌乱的现场。 母亲喘着气,听奶奶说另一个大点的哥哥,也不见了。 母听清名字,点点头,伸手抹去脸上的水。 晃动手臂,继续游到水里,一边呐喊名字,寻找另一个孩子。 父亲说,之后另一名男孩,和母亲再没上来。 直到事发六天后。 —— —— 在南滨市周边的县城,渔民出来打鱼,才发现母亲的尸体,漂浮在江河水面上。 另一名男孩的尸体,说是过了十五天,在离南滨市更远的县城江里,才浮了上来。 黄牡丹哭哇哇,抱着父亲脖子不放。 连去认领尸体,也抱紧父亲,生怕连父亲也离开她。 水上警察告诉父亲,尸体越轻,浮上来的速度越慢。 还很可能在江水下面,被东西卡住了,等尸体泡发,才能够浮上水面来。 通常成年男尸体,浮上来的时间会比较短。有的第二天就能够浮上来。 父亲说,在水上派出所认领尸体时,母亲的面容已经无法看清了。 黄牡丹完全不记得了。 3岁的黄牡丹没了母亲,日夜嚎哭,哭声伴随雷声,哭累了,才哽咽入睡。 父亲陷入失去妻子的悲痛中,面无表情看着三岁的女儿。 一夜又一夜,伴随着鬼哭狼嚎叫声,雷雨闪电,睁眼到天亮。 从那以后,黄牡丹每当遇到打雷,都会呼吸加快,满头大汗,全身哆嗦, 母亲去世,万物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邻居每天朝九晚五,亲友自然忙碌结婚生子。 滨江桥上,依旧车来车往,岸边游泳的爱好者,男女老少,依然在夕阳下,欢乐游泳。 大约过去了三年,父亲娶了第二任妻子,生下了黄小冬,黄牡丹跟着弟弟黄小冬叫妈妈。 黄牡丹长大后,四处打听查询母亲5.1的事件。 她从父亲那里,得来事发当天的报纸,她又反复去收集邻居妇女的八卦。 她听人说,当时江边不乏壮士男丁,却没有人敢跳下水救人。 她一直认为,但凡多一个像母亲一样,勇敢跳下水的人,也许母亲就不会溺水而亡。 更不会连尸体都飘到县城边,腐烂了,亲人才能见到遗体。 黄牡丹长大上学后,发现大多数人,对别人的事情,都十分冷淡。 哪怕是生命攸关时刻,也会置之不理。 更别说路见不平了,谁也不想将麻烦引上身。 她看着报纸上,母亲被标榜为“不留名的女战士”。 当时父亲报案,母亲下水后,再没没上来。 记者顺着寻到父亲,想报导母亲的光荣事迹,父亲拒绝报母亲的名字。 黄牡丹小学三年级,便开始翻找一些,有关于战士英雄的书籍,越来越崇拜英雄战士的事迹。 她立志要做一名像母亲那样,敢于舍身救人的英雄,绝对不做冷漠者。 之后,她有了小四岁的弟弟,黄小冬。 她从学习保护弟弟开始,锻炼自己的胆子和勇气。 从面对比她更大的女孩,到更大年龄的男生。 从跟人谈话,紧张得浑身发抖,说话吞吞吐吐。 到跟对方论道理,镇定应对对方的挑战。 久而久之,黄牡丹练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每当保护弟弟一次,她都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战士的威武了。 她进监狱,就是因为毕业后,买奶茶的这一天。 她朝女生抽巴掌,将女生鼻骨头打歪。 女生在医院鉴定为重伤,故意伤害…… 最后,黄牡丹进了监狱服刑。 …… 2014年,她22岁,沉淀于毕业的喜悦之中。 毕竟她成绩很一般,班上是比较差的学生。 但是碍着已经跟父亲立下的挑战,她发誓,务必拿到学士学位证。 给父亲证明,她有战士精神,能够挑战更多的不可能。 她将大学四年,划分分十分充足。先是跟优秀同学私下学习。 按照同学列出来的题目,她死背活背,总算将计算机等级考过去了。 大二大三后面两年内,她按照同学考过的英语四级题目,像看天文字母一样,努力记着ABC选项。 她反复考英语四级,几次都达不到60分。10分、15分、36分······ 分数加起来都没有她手指脚指多。 在最后一学期,她日夜练习同学给她找来的英语考卷,她反复默背。 同学又拿录音机,播放听力,让她记住,提到那几个关键词,基本就是那个版本。 她实在背不下,女同学说,“老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否就是延长毕业。” 她可不愿再耗上一年,又咬牙每日每夜复习。 她按照同学,那一沓画得潦草的英语试卷,反复勾选,听着犯困的英语听力题。 强忍着,去理解其中大意。 她放肆张大口,用天文英语,表达自己的兴趣爱好,以及家庭成员····· 终于,在最后一学期的英语四级考核,竟然被她破天荒考了60分。 最后被她顺利拿到了学士学位。 她激动万分,欢乐无比,仿佛战胜了一次星球大战。 她来回蹦哒一星期。 今天,她出去江边跑步,跑步完回来,路过奶茶店,嘴巴口干舌燥,她过去排队买奶茶。 前面排着三五个人,后面也排起了队伍。 全南滨市,仿佛只有这家的丝袜奶茶最好喝。 她晃动手掌,对着脸扇风。 她等着前面女生买奶茶,好下一位到她买。 她听女生,一下子说要珍珠奶茶,一下子要果汁。 就是没个定数,最后,女生决定要珍珠奶茶。 老阿姨说,十元。 女生递了一张一百元人民币给收银的老阿姨,老阿姨问有没有散钱,微信支付宝也行。 女生说没有。 老阿姨将一百元,对着天空验验钞,是否看到水印,她才将钱放进收银柜。 老阿姨低头,翻找补,拿出90块钱散钱,递给女生。 女生接过九十元散钱,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的人民币,说,又有散钱了。 女生又将九十元散钱,和一张十元的人民币,递回去给老阿姨。 黄牡丹晃动细长的脖子,昂头翻白眼,一个女大学生,真是罗里吧嗦。 她口干舌燥,还得等别人磨磨蹭蹭。要是平常,早怒骂女生了,这段时间心情都好,她继续等待。 老阿姨接过90元散钱,又接过10钱,打开收银柜,给女生拿出一张一百的人民币,还给女生。 女生拿到一百元人民币后,放下牛仔裤兜,换了另一张一百的人民币,递给老阿姨,说,“我等下要用散钱,还是用一百的吧。” 黄牡丹看得一清二楚,那女生在使用假钞伎俩。 她跟着父亲经商服装厂这么多年,跟着父亲四处出差采购,这种用假钱的把戏,她见太多了。 老阿姨翻白眼,抿嘴吧,想接过女生另一张百元大钞。 黄牡丹上前摁住女生的手臂,告诉老阿姨,“她把钞票换了,阿姨,她肯定是用假币的,我看到她放口袋掉包了。” 存稿、切了 今天发这些是很早的存稿,存着没用,想着不如发了出去。 切了这本还是很可惜,光封面就花了三百块钱,封面做了一个星期…… 这的确是我花了很多时间准备的书,只因为它是第一本书。 回头看看,的确有很多不足,但是也佩服当初自己码字的动力……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希望书友们为自己也要加油吧。 多说无益,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