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求收藏,求推荐。】 九天玄空之上,大半边天空被烈火吞没,熊熊烈火如同惊涛骇浪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漩涡,将整片天空点燃。 在火焰的中央,一位浑身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男子,正在拼命的抵抗着烈火的吞噬,他显得极度的痛苦。 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尽的忧伤和困惑。他的目光始终盯着天空之上那位穿着血红色衣袍的女子。 他极其不解这位女子为何要这样做? 我的妻子啊!为什么要害我? 我有哪里对不起她吗? 回想过往,他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位神尊,统一的所有的种族,建立天宗。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并且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予了他深爱的妻子,为何她会那样做? 为何她会在趁自己修炼时,突然痛下杀手,使他惨遭魔功反噬。 他很清楚今日大限将至,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为了这个天下,他付出的一切。为了那名女子,他失去了一切。 可到头来,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他不甘心,他决定殊死一搏,急忙使出最后一个绝招,哪怕忍受万世轮回之苦,他也要重登这片大陆。 渐渐地,他被滔天的大火吞没,缓缓的,他那墨黑色的瞳孔散发晶莹剔透的蓝光。 他拼尽最后一口气,将自己的灵魂幻化为一千二道,一丝一丝的飘散,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 九天玄空之上,那位身穿血袍子这衣服的女子,默默的流下了泪水。 …… 千年之后,黑夜中的荒原远方悬挂着一颗冰球,它散发出微弱的白光穿破层层黑暗,坚定而又缓慢地洒落大地。 原野上融化积雪堆探出一片又一片的嫩草,随风招摇,四周一片死寂,只偶尔能听见黑暗中传来的野兽咆哮声。 随着皎洁的月光的蔓延,缓缓显现出两个人的人,他们浑身衣物鼓胀飘动,浑身沾满了粘稠状的乌黑血水,他们身后,早已是一片血海。 血海上静静的躺着无数体型怪状怪物,有的还在微弱的抽搐,尽力的呼吸来之不易的空气,一双双凶狠却带着一丝悲伤的眼眸,大大的睁开。 看这些怪物的模样,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黑夜中的荒原,天气很冷,枯黄的杂草上覆盖着薄薄的冰霜,那二人,衣着非常单薄,显然不怎么怕冷。 他们面目都极其平淡,很默契的低头望向前方的崖谷,似乎崖谷底下有某些值得他们深思研究的东西。 崖谷深不见底,长不见边,好似如山巨斧破裂而成,又像鬼比神钩挥洒而就。 里面反射出一道又一道的刺眼白光,仿佛有无数面破碎的镜子向外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白芒,刺眼夺目,不可直视。 不知道看了多久,其中一人忽然开口低声说道,“谷底白芒,异兽忽现,此非自然之理。” 说话的那人眉眼青稚,身材略微粗犷,还是一位极为年轻的男子,穿着件天空色的青衫,手中握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乌黑的头发自然飘落,同上新生的发茬儿乌黑锋利,就像他平淡的话语中透出一股肯定坚毅。 “听闻数月前,三宗不世出高人,也曾聚集在此讨论如此异象……似乎并未得到结果。” 说话的是名道人,背后负着把紫檀红木剑,眉眼间极为清秀,若非穿着一件破旧木棉道袍,真就能当的上超凡脱俗四字。 看这二人,从开始到现在,目光从未离开过崖谷深渊,从他们说话方式来看,应该素不相识。 短刀的男子挑眉讽刺道,“那些常年枯坐在悬崖绝壁之上,从不外出的修道高人,除了年岁高了一点,还有什么比常人更高?他们聚集在一起,不就是像一群小孩子在一起撒尿和稀泥,能得到什么结论?殊不知,连尘世都不敢踏足的人,还谈什么修道成仙?” 年轻道人诧异的看着他,微微苦笑。这些话若是被不世出的高人听见,不知道他们会是如何表情。 年轻男子继续道,“下面到底是什么?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他们却为在一起考论,确实可笑。” 木剑的道人微微摇头,洒脱道,“凡是长眼的家伙,都能看得出下面必定危险,他们可不傻,好不容易比人多活了几十年,怎么可能轻易去送死呢?” 年轻男子微微一笑,对这位道人投出欣赏之情,温和道,“听你这话,似乎下去过,下面到底是什么?” 年轻道人闭口不答,一笑置之。 年轻男子也不在意,身体随意抖了抖,浑身衣物忽然颤抖,衣物上沾染的血斑,瞬间被震荡出去,风尘仆仆的一身青衫旋即变成一尘不染,一个小迈步,身体便跃出数十丈,消失在黑漆漆的夜幕中。 短刀的男子离开后,年轻道人微微摇头,满脸愁苦,小声道,“那里啊,是一个世界,一个有去无回的世界。” 他缓缓迈步,一步一步缓慢的向前走,心中数着步伐,总共数了两万三千三百三十三步,到了一棵桃树面前,满脸诧异,惊奇道,“怎么少了三十步。” 去年他来这里时,也是数着步伐来,一年不见,竟发现桃树崖谷之间的距离整整少了三十步, 莫非是桃树长腿了,还是崖谷在移动,无人知晓。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第一缕霞光照射在荒原上,这位年轻的道人迈着坚定的步伐,消失在一阵微风中,口中哼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小调,快活自在。 数月前,三大宗门分别派出从不入世的高人,来到此地,只为证实数万年前的传说是否可信? 当时,能够搅动天下风云的人物都齐聚于此,整整苦思冥想数月,都不得结果,纷纷叹息离去。 而就在昨日两位年轻男子机缘巧合之下也来到了这里,他们只随意聊了几句,便一尘不染的扬长而去。 那晚之后,天下人只知,有位少年凭借一把短刀,力挑三大宗门的少年奇才,在江湖之上,销声匿迹。 那晚之后,一位年轻道人,走向深山,建起茅屋,不复出焉。 …… …… 宇宙星辰,广袤无垠,浩海无边。 在很久很久以前,流传着很多很多的故事,在那很多很多的故事中,有很多很多的传奇之人。 传说数千年前有位缺牙少年脚踏晚霞,向天空上缓缓走去,最后化作一道霞光,飞升而去,从此被世人称作合道大帝。 也因为这个传说,无数人苦苦修行,只愿得道成仙,千百年来,一成不变,未有改已。 传说数千年前,百族林立,其中,魔族,龙族,狐族,人族傲然于世,忽现一大神尊,统一众族,然数千年后,众族销声匿迹,鲜有人知其踪影。 传言千年之前,有人亲见,九天玄空之上,烈火冲天,有一冷面男子,遭受烈火焚身,化为渺渺青烟,慢慢飘散。 更有一个旷世传言,几乎无人不知。 据说混沌之时,古神昊月,怜悯众生,耗尽毕生神元,创二世,驱赶黑暗,投下光明,死后预言,万年之后,黑暗重现,灭世之子降生,二世相冲,世间将重回混沌,生灵涂炭,万物尽毁。 第一章 床上少年 【求收藏,求推荐】 东南一隅,经渭小镇,乃是标准的鱼米之乡,良田万顷,豪门万户,都坐落于此。 其中最值得一说的,便是墨府豪门,十年前从外地迁来,小门小户,短短的十年时间里,竟摇身一变,成了这经渭小镇中,最有钱势之人。 作为经渭首富,在整座小镇毁誉参半的墨天折作为一名商贾大亨,可谓是得到了大半个经渭小镇以及周边良田,在这东南一隅之地,他就是当之无愧的主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春雨刚过的经渭小镇,格外的清新靓丽,四处都是天空般蔚蓝色,如梦境一般。 这些天,经渭小镇格外的热闹,因为前不久,一位来自精舍仙宗中的一位仙风道骨的年轻道人决心下山收徒,这可不嘛!他就在这经渭小镇中挑选旷世奇才。 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要知道清风山上的精舍仙宗可是神仙汇聚之所。 传闻有不少的高人在那飞升,更是不会轻易下山收徒。如今有高人下山,可真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这些天,一个个豪门贵族挤破脑袋,想尽办法只为让那位旷世道人,多看上自己一眼。 可一连数天下来,这位旷世高人倒也吃的好喝的好,俊俏后生他也看了不少,可没一个看上的。 在所有人都忙碌着能被从清风山上下来的年轻神仙多看上一眼时,只有经渭首豪的墨府大门死死紧闭,似乎极不待见这难得的机缘。 这不?还得劳烦清风山上下来的神仙亲自去敲他家大门,活活的敲了半天,才有一位丫鬟缓缓的把门拉开。 年轻道人和颜悦色,微微一笑更显亲切,柔声道:“在下法号一凡…” 他自报家门的一段话,还未说完,就见丫鬟在他手心上,放下一小撮银子,小声道:“给你的。” 门又死死的被合上了,自称一凡的道人看着手上的银子发呆,缓过神来,不动声色,将手心中碎银放进衣兜里,继续敲门。 门又被打开,又是同一个丫鬟开的门,见到是同一个人,还不等到他开口,她便先抱怨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不是刚给了你银子吗?怎么连一个屁的功夫还没到?又来了,真当我们少爷家钱是从地上捡来的。” 道人面不改色,微微摇头,正想侃侃而谈道:“姑娘,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 “还想赖在这里不走了吧?门都没有。” 道人的话依旧没说完,又被丫鬟快速而又凶狠的话语活生生的怼得哑口无言,听见砰的一声,一阵寒风迎面扑来,门又被重重的合上。 这一次,道人可算是惊呆了,这小妮子长得也算是小家碧玉,可说话做事就二字欠揍。 道人第三次敲门,敲门之前早就提足了一口气,只要对方开门,先把要说的迅速说完,免得那阴晴不定的大门,又会合上。 门再次被打开,道人管他三七二十一,立即开口迅速道:“再下一凡,不是来要饭的。远远看见贵府天降祥瑞……特意从清风山上而来,道喜的。” 大约是语数太快又加略微激动,这一连窜话说下来,唾沫星子如暴雨般的喷出,而他并未看清楚,此时开门的人,并非是先前的那名丫鬟。 站在门口,右手狠狠地擦着脸上的唾沫星子的男子,正是墨府主人墨天折,穿着一身宽松华服,五官端正标志,身材略微魁梧,站在面前,给人一种青山屹立不倒之感。 道人惊讶尴尬,一笑后,微微跳转目光,见到先前的那名丫鬟,低着头站在门后,不时还向他投的去威慑的目光。 墨天折见这人,静静的转身,平淡道:“进来吧。” 道人走进去同时,顺便打量身前男子一眼,微微愣神,随后出乎预料的惊骇被完美的掩饰成一丝浅浅的微笑。 丫鬟跟在墨天折身后,来到了一座小院房门前,院中整洁干净,院角落中的一棵春梅如美人一般的静静绽放,房门前站着五六名家丁,一个个如青松一般的挺拔。 墨天折目光斜视,瞟向那位丫鬟,随口道:“去把泪儿叫出来。” 丫鬟头更低几分,轻声掩饰道:“少爷还在熟睡。” “那小子能有你这样忠心的丫鬟,也真不容易啊!” 墨天折冷冷一笑,随意挥手,五六位青松一般的家丁,旋即冲进房门,五六人连床带人抬了出来。 丫鬟微微抬起眼帘,惊讶异常,随后死死地闭着眼,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在脸上刻画的栩栩如生。 一张大床上,斜躺着一位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体态瘦小,脸色略显苍白,静静的闭着眼,真像睡着的模样。 墨天折古怪的笑了笑,围绕着大床,缓缓地走了两圈,大吼道:“你若还给我装,我打的你娘都认不出你。” 这话刚出口,院外便传来了一道如铃铛般的清脆的声音,“我看谁敢?” 随后,只见一位端庄优雅的夫人款步走来,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裙衫背后披着件薄薄的白色披风,已是半老徐娘,但依旧风华绝代美貌无双, 这便是墨府的女主人方小梅。 墨天折立即谦和的迎上去,紧了紧对方的衣服,轻声道:“夫人怎么来了,外面天寒。” 方小梅哼的一声,没好气道:“我若是不来,我该认不出我儿子了。” “怎么会呢?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不会真动手的。不过这臭小子真的欠揍。待会儿我若是没控制住,你可要拦着我点?” 墨天折极其小声道:生怕被人听了去。 方小梅微微一笑,连连点头。 说来也怪,经渭小镇哪一位富家公子不喜欢搅动风云,不爱风花雪月。可墨家大少爷真可谓是少有的人中君子,从不踏足风月之地。 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因此有许多想巴结他的人,始终找不到任何方法。 哪一个富家少爷身边没有五六个贴身丫鬟,陪床小姐,可这位富的不能再富的墨家大少爷真可谓是不懂风情,身边只有一位暖床丫鬟。 据说那位丫鬟,对他可是忠心耿耿,说是暖床,实则连对方的床边也不曾坐过一下,因此有不少有钱公子给他取了一个文绉绉的雅号墨太虚。 墨天折再想大声呵斥,被道人挥手阻拦,他围绕着床边,细细的打量着这位长得眉清目秀的富家少爷。 墨天折也弯下身去,满脸微笑,好言相劝,循循善诱里带着一股拐骗,“泪儿啊!这可是清风山上精舍仙宗里的神仙,特意想收你为徒呢?你若是去了,没准也能当个神仙,受万人敬仰,多好。” 墨家大少爷完全不答理他,静静的闭着眼睛,若非嘴角处拉出来的一丝不屑的微笑,还真没有人能看得出他在装睡。 道人还在细细的打量着墨家大少爷,不时抬抬他的胳膊,摸摸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背部,向下看去。 噗!一个响屁,忽然响起,正巧那位道人脸颊正处在墨家大少爷屁股前,他反应也是极快,捂着嘴,连连后退。 在一旁的丫鬟,实在忍不住了,发出哈哈笑的闷笑声,墨天折夫妇只能摇摇头。 道人微微咳嗽两声,硬是挤出一抹微笑,兴奋大声道:“奇才啊,果真是旷世奇才,根骨奇佳。贫道一定要收他做关门弟子。” 墨家大少爷再也忍不住了,噌的一下坐起,放生大吼道:“瞎了你狗眼了!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根骨奇佳的。难不成你会闻屁识人?” 老道人古怪的笑了笑。很是猥琐,摇头晃脑一本正经道:“天机,不可说也。” 墨家大少爷暗自打量对方一番。一身破旧的道袍,满脸透露出一副不正经,若不是他背后背着一柄紫檀红木剑和他那娴熟的掐指动作,可真就看不出他是一位道士,更是当不上出尘二字,至于神仙吗?更是还差个十万八千里。 墨泪无奈道:“高人,你再好好看看我,手不能扛,肩不能担的,别说根骨奇佳了,能找到一块好骨头,都算是不错的了。麻烦你再好好看看,万一这次看走了眼,岂不是侮了你这辈子的清誉。” 道人微笑的摇头,和蔼道:“贫道不会错的,你就是贫道苦苦寻找的那个奇人。” 道人的每一次微笑,在墨泪看来都显得格外的古怪,总感觉对方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屁,才硬是要说自己根骨奇佳,收为徒弟,以后慢慢折磨,如此小肚鸡肠之人,怎能是位高人。 墨家大少爷非常后悔,为什么不刚才要放那个屁?是憋不住了吗?不是,是他故意放的。 这一个故意,现在对他来说,竟变成了一场事故。 墨家大少爷索性直言不讳道:“听说这些天,来了一位骗吃骗喝的道士,想必就是你吧,我已经让我的丫鬟给你送了些银子,是不是嫌少啊?你要多少?咱们好商量,爹,你说对吧?” 听到这话,道人脸色依旧不变,墨天折瞬间怒火中烧,一巴掌扇了上去,方小梅一时没注意,还真就重重的甩在他脸上。 墨家大少爷,几乎快要被扇晕过去,苍白的脸上出现五个火红手指,嘴角渗出丝丝鲜血。 墨天折也没想到还真就打到了他,索性大声呵斥,“不得对高人如此无理。” 墨家大少爷捂着火辣的脸,缓缓的扭头,凶狠的盯着正担心儿子伤势的墨天折,淡淡道:“有老二了,你就这么想赶我走,也对呀!辛辛苦苦养我十五年,也该赶我走了。” 方小梅内心一紧,嘴唇翕动,磕磕巴巴道:“泪儿,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墨泪放声冷笑,严肃道:“都要赶我走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不就是你们抱回来的养子吗?你们想什么时候抛弃我就什么时候抛弃我,不必要找一大堆借口,和我直说就行,我绝不赖在这里。” 墨天折的心瞬间凉透了,怒骂道:“你这混小子,说什么鬼话呢?” 墨泪静静苦笑。 忽然,墨天折气上心头,怒火交加,一口暗红色的鲜血喷口而出。 这可把墨泪吓坏了,刚想伸手去扶父亲,却又缩回手,所有担心都天衣无缝掩盖成一丝丝伤感。 “没事吧?”方小梅着急问道:同时狠狠地看向床上的墨泪。 墨天折摇摇头,虚弱道:“不管你说什么,以后一凡道人便是你师父了,好好跟着他学。” 墨天折在家丁的搀扶下,缓缓地远去。 一向待他如宝的方小梅此时声音也充满着怒火,“看,你把你爹气成什么样了,平日里真是的太惯着你了,这件事你就好好听你爹的安排,跟着高人上山。” 墨泪悲伤不已,声音哽咽,“娘,最后再求你一件事,我明天走行吗?大姐明天成亲,我想送送她。” 方小梅静静的点点头,狠狠地甩下一块手帕,转身离开,“好好擦擦。” 所有人离开后,整个院子,就只剩下,墨泪和一凡道人。 墨泪再次认真的打量的对方一番。心中笃定这个人就是一个清风山上走下来的神棍。 墨泪从小对修行并不感兴趣,更不认为自己真有什么齐佳根骨,除了偶尔会做一些奇怪的梦之外,与常人并无任何不同。 做的最多的一个梦,便是梦见一道灵魂漂入自己的身体,尤为醒目的是那道灵魂拥有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极为吓人。 这数千年来,尽管有无数羽化飞升的传说,可有谁真正看见过?那些苦苦清修的修行者,最后换来的也不过是比别人多活上个几十年,几百年。又有什么意义? 不到几个时辰,一个个骇人听闻的流言传遍了整座小镇。 墨家大少爷居然被清风山上的神仙看中,居然要收作关门弟子,引发无数人的热议。 其他人一个个挤破头颅,双手奉上百金也未曾得到一凡道人多看一眼。幸运的墨太虚居然因为一个响屁,而被看出根骨奇佳,简直是让人匪夷所思。 外号墨太虚的墨家大少爷,连女人都无福消受,居然还有修行的根骨,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一个个都说估摸是他有钱的老爹许了那位神仙无数的金银珠宝。 总之外面议论纷纷,一时之间,饭桌茶馆上多出许多谈资。 第二章 吃香喝辣 经渭首富墨天折可真就与其他豪门大老爷不一样,没有妻妾成群,也从不沾花惹草,唯独爱妻子方小梅。 方小梅长相,确实风华绝代,就连小镇中豆蔻年华的美人,与她站在一起,也立刻会失去往日的颜色。 他们共育两男一女,小少爷今年才四岁,可真就是有名的奇才,能过目不忘,熟知百家经典,还对于那玄黄之术,也有涉足。 其千金墨欢,和她那风华绝代的母亲比一点都不差,更多出几分格外灵动活泼。今年二八芳华,许配给了江下城的富商少爷唐风留,也算是门当户对。 今天,就是墨欢的出嫁之日,心情压抑到极点的墨家大少爷硬挤出微笑,亲手将大姐送出门外。 墨大少爷在这个家中唯一玩的好的人便是她的大姐,据说直到出嫁的前两天,他还和美丽无双的大姐睡在一起,不知道引来多少人的羡慕。 眼睁睁的望着陪伴她十五年的大姐渐渐远行,压抑的心情又加上了几分伤感,失落的回了房。 当时,他把唐风留活生生的挡在门外数个时辰,才让对方进了门,放狠话道:“你若是负我大姐,我定当踏平你全家。” 当时的气氛极其凝重,若不是唐风流点头哈腰跪地发誓,还真就保不齐,能否进入墨府大门。 墨家千金出嫁,轰动了整座小镇,在锣鼓喧喧天中,无数的纨绔子弟,富家公子都爬上阁楼,想一睹绝色美人的风采,甚至有不少清新绝丽的花魁,也想亲眼目睹一番对方容颜,以便自我比较。 一时之间,经渭小镇人马沸腾,热闹非凡,比起年轻神仙挑选徒弟,不知还要热闹多少? 墨泪背着小包裹走出房门,今天,他便要去那神仙汇聚之地的清风山上修行。 这天大的好事无论搁在谁身上,都会欣喜若狂,可他呢?悲伤中带着一丝恨意,恨意中蕴含一丝不舍,总之神情很复杂,却没有丝毫的高兴激动。 墨天折和方小梅并排站立,静静的见到儿子走出房门,刚想上前打招呼,对方显然还未消气,默默地从他们身旁经过。 他们暗自神伤,静静的跟在墨泪身后,走出院子……走出大门,站在大门口,墨泪直到这时,才微微转身,抬头看了父母一眼,想开口讲话,最后一个字都未说出,极其颓废失落的离去。 “去吧,好好学。” 墨天折夫妇站在门口,静静地注视着儿子越行越远的身影,恍惚之间,墨天折眼眶湿润,极其伤心不舍。 方小梅倒是非常平静,无奈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墨天折一把抹掉泪水,强硬道:“他并不适合这里,把他托付给那位道人,我放心,若是他真亏待了泪儿,我定叫精舍仙宗悬满刀剑。” 方小梅略微诧异,狐疑道:“那一凡道人,该不会是你请来的吧?昨天泪儿的那一巴掌也是故意的?该不会吐血,也是在演戏吧?” 墨天折笑着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泪儿的秉性我知道:若不做狠一点,他是不会离开我们的,只是我没想到下手没个轻重,还真将他打出了血,看样子这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原谅我的了。” 方小梅伸出大拇指,笑着道:“好演技,我都被你骗了,若我是泪儿,也不会轻易原谅你。” 墨天折立刻解释道:“没有,我那口血可是真的。” 方小梅向门里走去,古怪的笑了笑,嗤嗤道:“也真有你的,硬是要自己弄伤自己,最主要的事先还不和我商量,我还真以为泪儿出言不逊,得罪你都不敢得罪的世外高人,才惨遭你那一巴掌,原来你连我都骗,关门,自己爬墙进来。” 方小梅随意使出个眼色,家丁毫不犹豫轻轻的加门合上,谁都知道在这个家里,墨大老爷是最没有地位的主子。 墨天折无奈的笑笑,无辜道:“真没想骗您,后面发生的事也不属于我意料之中,如何先与你商量?真是的,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去爬墙?” 话音刚落,他偷偷摸摸看看四周,确定无人注意,纵身一跃,翻墙而入。看他那轻巧的架势,想必这样翻墙跳窗之事曾经也做过不少。 街道上的人潮还未散去,墨家千金出嫁都有如此大的排场。想必那位鲜有人见过的墨家大少爷被清风山上下来的高人选中今天上山时的派头肯定不比墨家千金小,大家都拭目以待着这场好戏。 雅号太虚的墨家大少爷,从未出入过风月场所,却是风月场所中人尽皆知的人物,每每有富家公子挑风弄月,都要调侃一番墨太虚,以好凸显他们身体强壮,床上功夫也是一流。 尽管如此,那一个个花魁名流私底下,对墨家大少爷倍加思念,先不论对方是否真如传言那样虚的很?单从那满屋子的金山银山她们便很痴迷向往。 更何况,十八般床上武艺精通绝伦绝的她们有绝对的自信,能将墨大少爷那根铁杵掰的直硬邦邦的。只因不得相见,她们私底下都长吁短叹空有一身床上武艺,却无处施展。 今天墨家大少爷出门上山学艺,来日也许还真能成为一代仙人,她们怎么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早早的抢了一个好位置,只为目睹那位雅号太虚的大少爷。 等了许久,并没有看到或听到他们想象中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送行的送行队伍,相反之下,只能看见街道一头,一高一矮的两人在余晖的映射下,缓缓走来。 墨大少爷鲜有人认识,可那位来这里短短数十天就屁颠屁颠的吃遍了千家饭的道人,可谓是人人皆识,那他身后那位少年的身份不明自已。 极其颓废失落的墨少爷,垂头丧气静静的跟着道人缓缓走来,喧闹的人海渐渐变得安静,一个个蹬大眼睛望向因为一个屁而被判断出具有仙风道骨的奇才。 “那小伙子长得真俊。” 路旁五六十岁的大娘瞧见墨泪也不由自主的夸叹一声。 “墨少爷可真英俊了,不知和他风云一番,会是何等的滋味。” “算了吧,人家可能真的太虚了,受不了你那风骚的劲,若真能学成归来,没准还有些个机会,自古神仙多风流嘛!” “到那时,我们恐怕也怕是人老珠黄了,也轮不到我们了。“ 阁楼上等候已久的花魁名流,遮面嘻嘻微笑,故作羞羞答答的讨论,实则内心澎湃的不得了,甚至脑海中都早已想象出一部春宫之景。 但更多的议论,都是这位墨大少爷,如何的风仙道骨,“太虚”二字,瞬间有了另一种解释,说天姿非凡之人都这样,小时含虚中年壮,神仙之境方可成。 墨泪听到众多的杂乱的声音,内心更加压抑烦躁了,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回,还未出镇,便已开始想家。 忽然,一凡道人停下脚步,埋头走路的墨泪直接撞上道人,连连后退,差点栽倒在地。 前面有位丫鬟,手中提着一把菜刀,挡在路的中央,挡住道人去路,见到墨泪,急忙走上去,微微顶起脚尖抱住对方,温和道:“少爷,小暑和你一起去。” 道路两旁阁楼上一位为花魁名流都投来艳羡的目光,恨不得那位丫鬟那是自己该多好。 逐渐长成的丫鬟两团肥美的胸脯压的墨泪心脏砰砰直跳,瞬间脸色绯红,又微微看见脖子后面那把白晃晃的菜刀,内心更是紧张,心跳的更快了。 想当初,在大街上捡到这位孤零零的小女孩,她还只有五六岁,现在一晃,快十年过去了,那位曾经可怜兮兮的女孩,现在也长成了一位标标志志的少女。 墨泪伸手一顿,还是轻轻的拍拍肩膀,轻声道:“你去干嘛?难不成那个瞎眼道士说你也有风仙道骨?乖,好好在家,帮我照顾爹娘,等我回来时,给你买糖吃。还有,能先松开我吗?注意你手上的刀。” 真不知道是来道别的,还是来打劫的,一般菜刀悬在墨泪脖子后面,谁都会感到背后发凉。 自称小暑的丫鬟瞬间缓过神,急忙松开墨泪,明亮的眼眸中晃动泪光,抽泣道:“我不?小暑就要跟着少爷。” 墨泪故作怒相,气呼呼道:“听话,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快回去,不然我可真就赶你走了,你这辈子可真就见不到我了。” 小暑一怔,片刻后,擦干泪水,提着手中的菜刀,直指看不出任何风仙道骨的一凡道人,凶巴巴说道:“我家少爷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剁了你。” 一道白光在一凡道人眼前笔直的划过,一向古井不波的他,此时也略微惊讶,尴尬的笑了笑我,小声道:“一定,一定。” 收个徒弟,还亲自跑上门去,闭门羹吃了好回,还愣是傻乎乎的闻了一个屁,又被人拿着菜刀威胁,这个徒弟收的,也真是没脸见人呐。 一凡道人由衷感慨,墨府大宅中可都是惹不起的狠人啊! 原本想做墨家大少爷暖床丫鬟的无数名流,看见这一幕,都知难而退,这等狠人,恐怕她们做不来。 墨泪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小暑劝了回去,被她这一闹,那压抑失落的心情反而好上不少。 此时此刻,已经出了小镇,走在人烟稀少的偏僻小道上,墨泪加快脚步,走上去,再次打量着这未来的师父 不过他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不曾看出一丝丝高人气质,反而愈看愈觉得,这人似乎在哪见过? 忽然,他想起来了,这人不就是数年前到自己家坑蒙拐骗的道士吗?还赖在自己家许多天不走,若不是他亲手放出一条养了多年的大狼狗,他恐怕极不要脸的住下去。 他记得当时那条大狼狗活生生的追着他咬出了两条街,最后拎回来一只鞋子,从那之后,再也未见过这个神棍了。 墨泪微微仰头,平静笑道:“屁股还疼吗?” 一凡道人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不曾看他,平淡道:“你记性还不错啊!这么多年还记得我呢?当初你放狗咬我,昨天又叫丫鬟将我堵在门外,居然还,还……哼。” 墨泪跳着骂道:“现在承认了吧,你果然就是个大骗子,大神棍,你见过哪个高人?会挨家挨户的强徒弟,这十几天可算是刮了不少油水吧,小暑给你的那几两银子你也恬不知耻的收下了。连小姑娘的钱都拿,还好意思当高人。” 一凡道人摇摇头,晃脑道:“非也,民以食为天嘛,我非神人,怎能不食?” 墨泪见到他如此厚脸皮,无奈摇头道:“像你这样的神棍,也不知道精舍仙门中哪个不长眼的玩意?让你混了进去,现在又让你下山,祸害我这等无辜良民。你就和我说实话,我爹到底给了你多少钱?才让你接近失明的双眼看出我有仙风道骨。” 一凡道人忽然停住脚步,古怪的笑了笑,平淡的声音中包含着一丝戏谑,“这就是你不对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父。我这人记忆力很好,你若是再对我如此无礼,我们以后还怎么好好玩耍。” 墨泪一怔,这哪里是什么高人?真比泼皮无赖好不上多少。好汉不吃眼前亏,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可不想把这条路直接给绝了。 墨泪强露欣喜之色,笑呵呵道:“师父好眼力,不是一般的高人还真的看不出来我身上隐约的一丝仙风道骨,你居然一闻,不不…看,一看就看出来了,果真当世无双。” 一凡道人一愣,这小子变脸也变得忒快了,果然通晓世事。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被夸的一愣一愣的一凡道人满意的点点头,大声道:“走,跟为师上山吃香的喝辣的去。” 墨泪强露微笑,静静的跟上,在夕阳的余晖下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第三章 真是大骗子 跟随着那位据说来自清风山上精舍仙门中的不世出高人走了好几天,也未曾看见到钟灵顶秀汇聚天地奇才的清风山。墨泪早就抱怨不已。 他何曾受过这种苦,风餐露宿不说,日不出便要赶路,直到月亮高高挂起,才能休息片刻,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实在难以支撑,早就酸痛不已。 又是新的一天,又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朝阳才缓缓划出地平线,渐渐地照亮了一切,四周都是一片黄金色,格外的暖和。 墨泪刚想坐下休息,怎料那天杀的臭道士头也不回,开口道:“快跟上,这里经常有强盗出没,若是被他们盯上了,你这小胳膊细腿的,还不够他们啃得呢。” 墨泪才不想听他鬼话呢!这一路上,尽是在骗他,还吃了许多压根就不是人该吃的东西,若不是实在饿的慌,他还真不稀罕,对方带回来的一些破草,破花,简直是把他当牛喂。 这些天,可谓是一口荤味都未沾过,对方搪塞他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到了清风山,为师请你吃香的喝辣的。 若实在搪塞不过去了,便会狠狠地丢下一句,以后的路还这么长,咱师徒两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墨泪每每听到这两句话,内心便会一阵凄凉失落,怎么说以前也是墨家大少爷,如今却被该死的道士当猴耍,连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他真希望当初小暑那小丫头一菜刀劈死他,哪会有如今这番遭遇? 墨泪弯腰撑腿,气喘吁吁道:“师父,咱能不能先休息一下?我实在累了,你总不忍心徒儿还不到青风山就被活活累死了,那多不好啊!有损你的威名。” 墨泪口中说着极度违心的话,内心估计已将对方十八辈祖宗问候了十几遍了,若不是这该死的道人,他哪能受这种苦? 一凡道人呵呵一笑,故作可怜兮兮道:“你若是真不怕被杀人如麻的强盗掳了去,你就坐在这休息,好好等着对方来,没准他们遇到你之后,带人把你家全抢了,也就不用做强盗了。” 墨泪哼哼一笑,这么不靠谱的话他才不信呢,慢慢的挺直胸膛,伸出大拇指,大搬书上学来的豪言壮语,大声道:“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来的强盗横行。再说了,师父你身为一代高人,真若是遇到了几名不长眼的强盗,顺手除去便好,这也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一凡道人洋洋得意,笑着道:“尽说什么大实话。想当年为师…” 他正想大肆自夸一番,岂料突然从树林草丛间,窜出一队人马,一个个手提大刀,向他们袭来。 墨泪摆出来的一副凛然正气,立刻消失的一干二净,极其诧异慌乱,最后将所有的目光和希望寄托在天杀的师父身上。 好歹也是清风山上精舍仙门下来的人,再怎么没本事?对付几个小毛贼,也应该绰绰有余, 可当墨泪逐渐悠然镇定,看向此刻唯一的救星时,只见对方脚底抹油撒腿就跑,还不把叫上他,“徒儿,快跑啊。” 墨大少爷瞬间惊呆了,就这样的品行还能做师父。看看四周,何曾见过如此阵仗?慌乱的急忙撒腿就跑,和他那脚底生风的师父竟有差不多的速度。 可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四条腿。 很快,他们就被团团围住,一匹匹高头大马,一个个精壮的汉子,把他们团团围住。 墨泪极其紧张,死死地贴着一凡道人,小声道:“师父,你该不会连几个小毛贼都打不过吧?” 一凡道人皱着眉头,哼声道:“怎么能这样说呢?为师是谁?乃是清风山上独一无二的世外高人,总会怕他们呢,好好瞧着,看为师怎么做?” 一凡道人上前一步,笔直的身躯像泄了气的皮球,点低头哈腰行礼道:“各位壮士,各位好汉,有话好好说,没必要动刀动剑的,多伤和气呀!” 墨泪再一次惊呆了,瞬间觉得有这样的师父真是丢脸丢到外婆家了。 “我们不要命只要钱。若是乖乖把钱留下,你们的命也就留下了。若是敢耍花招,我敢向你们保证,今天便是你们最后看见阳光。” 为首的一位壮汉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弯刀,袒露着精壮的胸膛,声音如磨刀石摩擦刀剑一般沙哑。 一凡道人笑着道:“要钱好说嘛,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身后的这位公子,可是为有钱的主,他有的是钱,向他要。你看我一个贫穷的道士,说实话还从未吃过一口饱饭,哪来的多余钱财?” 墨泪第三次深深的惊讶,今天他可算是见识到了这招天杀的道士,果然是上天派来的逗逼,不把他祸害死,估计不会罢手了。 所有的汉子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这位文弱不堪的公子身上,确实,光从外表看都能看出差距。 一位身穿华服,一位穿着破旧棉衣,一位细皮嫩肉,一位皮肤黄如橘子皮,脸上裹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凡是长了眼的人都能一眼看出差距。 结果可想而知,墨泪的包裹乃至身上的外衣都全部被人抢去,一位位精壮的汉子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财,一路欢声笑语,扬长而去。 墨泪原本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愠火,在被五六名壮汉强行扒掉衣服裤子的那一刻,瞬间爆发,活了这十五六年还从未受过如此大辱,还从未见过如此傻叉之人。 墨泪一脸怒意,眼眸中投出一抹慑人心的凶光,大吼道:“你这个天杀的死道士,我操你祖宗,我遇见你可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话音落,墨泪狠狠的转身,怒气冲冲地向回走去。 一凡道人依然面不改色,温和道:“你走错方向了,这边。” 墨泪依旧怒气冲冲的向前走,凶狠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以后你别来烦我。” 一凡道人微微摇头,倏忽之间,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墨泪身前,墨泪目瞪口呆,急忙看看后面,再看看身前,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墨大少爷怒火未消,低吼道:“滚开!” 一凡道人再次摇摇头,平静道:“你若是能再前进一步,为师便放你走。你若是不能,你就乖乖跟为师上山。” 墨泪并未回答,出其不意便是一拳向对方脸上甩去,道人不快不慢,用一根手指头轻轻挡住,墨泪拳头竟再难前进一分。 墨泪立即向前迈出一脚,即将落地之时,一双道鞋轻轻的顶住他的鞋底,瞬间,脚被莫名其妙的力量向上弹起。 眼看强攻不行,便想智取,忽然指着后方,大叫道:“快看,你后面有人。” 一凡道人向后看去,墨泪心中大喜,立刻迈出一步,不料落地瞬间,整个身体被一阵狂风吹飞出去,划出数米,才心神未定的平稳身体。 墨泪仍不放弃,不停的谩骂挥拳,更像是在发泄这些天压抑在心中无名的怒火。 想着两年前,无意间听见爹娘的谈话,才发现他并不是爹娘亲生的儿子,一时之间她还不相信,爹娘对他可谓是好到了极点,若真是养子,怎会这样对待自己? 可直到小不点老二出生,他才渐渐地发现,他和那个震撼人心的真相越来越符合,于是在这两年里,他谨小慎微,生怕做错了什么,被赶出家门。 直到听闻是有为清风山上老神仙下收徒,他就预料到大事不好,于是才会派丫鬟小暑死死的挡在门外,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墨泪大汗淋漓,累的直接坐在地上,失落感慨道:“果真是养子,还是被赶出来了,何必要的如此麻烦,和我直说不就行吗?” 一凡道人摇摇头,问道:“现在好了吧?可以跟为师走了吧?” 墨泪抬头惊讶的看着这个怪人,坦诚道:“你不要时时刻刻看着我,我保证不再回去打扰他们美满的生活了,你就放我走吧。” 一凡道人皱眉道:“那不行,你可是根骨奇佳的修行之材,怎么能放你走了?跟为师上山去吧!也能吃香的喝辣的。” 墨泪用极度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叹气道:“你玩我还没玩够呢,就我这样的还算是跟根骨奇佳啊,你没听说啊,在下雅号墨太虚,太虚知道吗?要我和你解释吗?” 一凡道人微微一笑,乐呵呵道:“莫非你真的太虚?” 墨泪立刻来了气,“我呸!你才虚呢?。” “这不得了吗?跟为师上山去吧!” 一凡道人极为耐心的劝导,声音如棉花一般的温柔,可循循善诱中总带着一丝诱拐。 墨泪无奈的摊开双手,“你看我浑身这么多的骨头,哪一块才算是奇佳根骨,只要不致命,我便宜点卖给你,你看如何?祝你早日超凡脱俗,羽化成仙。” 一凡道人呵呵一笑,不再劝说,向前走去,挥挥手道:“小心那些人再回来,真就把你骨头给剁碎吃了,你现在反正无家可归了,何必跟着为师?上山去,即使不能成为高人,精舍仙宗的名号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敢说的,混一个好名声,以后也不愁吃喝了。” 这些话,可谓是墨泪这些天来听过最靠谱的话了,毕竟活生生的经典例子,正摆在他眼前,想让人不信都难。 墨泪立刻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尘,厚着脸皮迎上去,内无一技之长,外无银两分毫,毕竟填饱肚子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师父啊,你明明可以打跑那些人的,为什么不出手啊?” “不要和不值得动手的人动手。太费力气了。再说了,上山之后,你那些巨款可都派不上用场。不如给他们,没个一年半载的恐怕用不完,也就不会出来祸害人了。” “那你坑蒙拐骗,不,光明正大挣来的钱,为什么不给他们?” “为师没有钱,你丫鬟给我的那几两银子,早就花光了,现在早就身无分文了,不然这些天,也不会给你吃野菜。” “唉!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是让小暑多给你些钱。咱们师徒两这一路上好歹也能吃顿饱饭。” 蜿蜒的小道上,两人有说有笑缓缓向前行,微风阵阵,鸟语花香,这乡间小道:美得让人有些流连忘返。 …… …… 清风山,名扬天下已有千年之久,不但山高林密,风景怡人。更是因为在这座山上有一个成立千年之久的古老门派精舍仙宗而名动天下。 清风山,山峦叠嶂,山峰高耸入云,不但如此,还有一汪从高山上自然流落的泉水,号称天外神泉,无数虔诚的信奉者,来此参观求水,往往供不应求。 更为惊奇的是,精舍仙宗的所有房屋伴高山而立,几数还掩没在云端之间,远远看去,真像是临空之上有一座天外之城。 日出之时,火红的圆球缓缓升起,洒下千丝万缕的光芒,在这时,仿佛天外楼阁之后悬挂着一颗火球,照亮人间,洒下温暖。 原本这清风山,并无上山道路,若不是修为高深的修行者根本无法登上山顶。 后来由于信奉者太多,便集结的许多能工巧匠,修道大儒,合力开辟了一条宽敞蜿蜒的石板阶梯道路,可依旧由于距离太远,鲜有人能完全登上清风山顶。 此时此刻,浑身灰尘气喘吁吁显得极其疲惫的墨泪,抬头远望,见到这震撼人心的景色,总算放下了心,能在那种奇峰险峻之地建立宏伟的房屋,想必财力人力应该雄厚,没准上山去还真能像师父说的那样,吃香的喝辣的,混出一个好名声,然后便能回家,想想都让他兴奋。 墨泪掸去身上的灰尘,吸了一口气,提提精神,迈向阶梯,正欲向上去,一凡道人轻轻咳嗽一声,古怪的笑道:“去哪?” 墨泪回头,指着山顶,理所应当道:“上山啊!” 一凡道人轻轻的指着另一边,动作中带着几分猥琐,小声道:“下来,走这边。” 墨泪照做,按照他所指的地方,轻轻的剥开一堆杂草,居然发现一条极其隐秘的泥泞小道:小道实在太窄,估摸着只能一人横向通过。 墨泪转念一想,不对呀!可从未听说过,通往清风山上,还有其他的道路,再说了,大道不走为何偏要走小道?瞬间,他似乎明白过来,用极度怀疑的目光,盯着身后的这位自称从清风山上下来的高人。 一凡道人有些不好意思,躲避那道炽热的目光,极其小声道:“清风山就在那,咱们算是它最近邻居,借它一点光,想必它也不会介意。” 墨泪由骨子里生出一种想揍人的冲动,人家压根就不知道:你打着他家的名号,如此坑蒙拐骗,最主要的是,骗的还是他自己啊?就算人家不介意,他可看介意大发了。 墨泪好不容易才生出一点向往兴奋之情,一下子被他浇了个透心凉,瞬间怒目圆睁,大声吼道:“你个大骗子。” 一凡道人极度紧张,一把捂住他的嘴,凑近他耳边,小声道:“嘘嘘,小声一点,若是被人听见了,咱们师徒两到时候还怎么在这立足,还怎么下山去坑蒙拐骗,不不,凭真本事吃饭。” 墨泪好奇的打量着这位恬不知耻的师父,直到现在,他还没看清楚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人?真是能把坑蒙拐骗耍到另一个巅峰造极之境。 万般无奈啊!墨少爷还是踏上了那条泥泞曲折小道路,不时口中呢喃细语道:“真是个大骗子啊!骗子,该死的骗子,挨千刀的骗子,遭雷劈的骗子……”。 第四章 草屋竹林大师兄 雅号太虚的墨大少爷,估摸着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了,走在打滑泥泞蜿蜒小道上,还没走出几步,就已经四脚朝天摔了个狗吃屎,浑身都沾满了乌黑的泥渍,小心翼翼爬起后,继续向前走。 短短的一段小路,还未走到尽头,墨泪就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泥人,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内心早就窝火不已,狠狠地抹了抹鼻子,划出一道泥痕,气愤道:“老子就不信了,活人还能被一条路难住。” 在他身后的一凡道人,脸上憋着笑容,内心早已笑开了花,见到他摔倒的姿势千奇百怪,简直是摔跤摔出了神仙风范。有时还莫名其妙突如其来轰然倒地,哪怕定力再好的人,恐怕也难憋大笑。 此时此刻,一凡道人都不忍心看下去了,这一下一下摔的他看着都觉得疼,莫非真的看错了人?这家伙比地上烂泥还要烂。 墨泪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继续向前走,忽然脚下又是一个打滑,身体一转,直接扑倒在地,溅起淤泥,都落在一凡道人身上。 道人微微眨眼,缓慢的伸手擦擦脸上的泥渍,一道温和的目光缓缓落下,裂开嘴道:“徒儿,不必对为师行如此大礼,你对为师的尊敬之心,我早已体会于心,快快起来。” 墨泪迅速站起,几个踉跄,又差点后仰倒在地,都懒得和他动气了,缓慢转身,索性一点一点的向前挪。 一凡道人实在看不下去了,脚尖轻轻点地,身体如树叶一般从墨泪头顶飘飞出去,轻轻落地,洒脱道:“看好啦!为师教你怎么过去。” 唯见他步态轻盈,缓步向前,如临空飘悬一般,脚上不沾一滴乌泥,身形更如鬼魅一般,恍惚之间,身影已掠出一大丈。 墨泪惊讶不已,也想试一试这该遭天谴的道人的方法。笨拙的迈出一步,脚尖刚刚点地,倏地一下,直接岔开了腿,痛得他高声大叫。 一凡道人听着声后传来的喊叫声,微微摇头,也略显无奈。 经过墨太虚一番不屈不折的坚持,用泥打滚的方法,最终还是趟过了这条把他折磨的怀疑人生的小路。 还要经过一片树林,树林中,微风飒飒,鸟语花香,本该是一副美景,可泥人墨泪被微风一吹,浑身抖抖缩缩,本就心情不快,又听见叽叽喳喳的鸟叫,更显烦躁郁闷。 穿过树林,远远望去,能看见一片空地,一人静静的站在空地上,注目远望,身材中等,一袭灰袍,黛眉如画,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不必细看,一眼便知是位不怎么白的美男子。 走上前去,不等墨泪说话,对方先开口道:“师父回来了,我这就给您去做饭。” 一凡道人摇摇头,微笑道:“为师给你带回来了一位小师弟,以后看才挑水煮饭砍柴的活,都交给他了。” 墨泪瞬间惊呆了,可不是因为一凡道人的话,而是惊叹于这个天杀的死货居然还有一个徒弟,看这人和善可欺的模样,估摸着又是连坑带拐,将人骗上山来的。 更令他惊骇的是,前面的那几间茅草屋。原以为比不上山顶的富丽堂皇的阁楼,受天下人羡慕,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沦落到这半山腰上,就这么几间微风细雨都能刮坐的茅草屋,这简直是云泥之别,还好意思说什么吃香的喝辣的,现在能保证不饿死?恐怕都难。 长得和善又漂亮的大师兄上前一步,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墨泪肩膀,微笑道:“以后我就是你大师兄呢,有什么不懂的事?都能问我。” 那看似轻轻的一拍,直接把墨泪拍的一屁股坐在尘土里,这可把大师兄给吓坏了,急忙伸手去扶。 泥巴身上更加灰尘的墨泪立即拒绝,露出一个雕塑式的微笑,惧怕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 大师兄委婉的一笑,腼腆道:“平日里干活干惯了,手上没个轻重,小师弟,没事吧?” 墨泪急忙摇摇头,怎么看怎么都像个娘们,力气却比牛还大,此等狠人可惹不起。 作为经渭小镇最有钱的公子,先是被这遭天杀的道士骗出了门,后来发现,对方压根就不是精舍仙门的人,最后说的吃香的喝辣的也纯属在瞎扯淡,对方骗人的技术已经不是他能用语言可以形容的人。 从小娇生惯养的墨家大少爷,哪里会煮过什么饭?更别说炒菜了,第一次,搞得自己满脸黑灰,大大的白米饭煮成了一团浆糊,第二次,好了不少,白米饭变成了一团牙齿都咬不动的焦黄色的锅巴,第三次,他算是尽心竭力了,饭煮勉强能下口,至于菜吗?拿去喂大白鹅,活生生的被大白鹅追着咬。 旁边树林后面,有一汪小湖,湖水清澈见底,不时还能看见鲤鱼翻滚游荡,湖中总有一只大白鹅,每天嬉戏玩耍,极为孤傲,有时看见墨泪,还追着他咬,估计是经常拿它试菜的缘故。 一连几天,师父和大师兄就没吃过一顿好饭,墨家大少爷第四次尝试做饭,这一次不一样了,在大师兄在场的情况下,硬是活生生的把整座厨房都给点了,若不是救火及时,估计会殃及池鱼,把正在屋中打坐的师父活活烧死。 从那以后,可不敢再让这个小家伙煮饭做菜了,二师兄主主动挑起大梁,重掌食勺。这是墨泪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最香的一顿饭了。 把墨泪折磨半死的一凡道人见他如恶虎一般的吞食,放下手中的碗筷,微笑道:“为师没有骗你吧?说让你吃香的喝辣的,这不做到了吗?不过慢点吃,小心噎着。” 墨泪用力吞下满满一口饭,喘息一口气,不屑的瞟了对方一眼,懒得搭理他。 还好意思说什么吃香的喝辣的,一连十几天没给过饱饭吃,还被当牛做马的驱使,吃起饭来能不香吗?喝口水都要走上二里地去湖边挑,一不注意,还要被那只大白鹅欺负,吃那里的水,能不珍惜吗? 墨泪吃下碗中最后一口饭,满足的喘息一声,坦诚道:“师父,你到底招我上山是来干嘛的?做饭我帮你把一座屋都点了,一担水满满的水我挑回来就只剩一碗了,费尽九牛二虎砍柴,差点把手都砍了去。你让我做的事,大师兄都能做,你为什么还要把我招上来?我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肯放我走。” 心思难测深不见底的一凡道人,微微一笑,乐呵道:“不要这样说自己嘛,凡事都要探索,你这几天不就做的挺好?尽管把房子烧了,和大白打架输了,砍柴斧子裂了,不过这都是探索的代价,你可明白。” 墨泪无奈的挤出一个微笑。这是在夸人吗?……这讽刺的无比到位啊? 他继续道:“为师说你是位奇人,你肯定是,来这里才短短几天。就做出了这番惊人的成就,也算是不容易。若换成别人可真就做不到。” 墨泪呵呵一笑,这像是在夸人吗?和这位性情古怪的师父对话,若不是内心强大,早就被气死了,但凡是一个女的。和他相处,气的泪水都能喷出二里地。 墨泪也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反正也没骂赢过他,不是骂不赢,而是每一次对骂到一半,他总会淡淡的说出“日后还怎么好好玩耍”这一句话,总能在他淡淡的语气中蕴含一股浓浓的报复。 一凡道人心满意足,总算征服这个孤傲的小子了,见到对方一副求生无望的表情,他便会莫名其妙的开心。 他摸着下巴,一本正经道:“你这几天所做的事,其实和修行差不多,就是在不断探索新方法,新道路。就是要坚持不懈,才会有刻骨铭心的体会。” 墨泪见对方的样子,若不是缺少一抹白色的胡须,还真会误以为这天大的神棍就是一位世外高人。 一凡道人继续道:“所谓修行,就是明白天地之理,只有明理,才能修自然之道:顿悟世俗之外。” 墨泪见他一本正经侃侃而谈的模样,便觉得一阵不自在,也不得不说,这个天杀的神棍信口胡切的本事还真是一绝。 墨泪假意点点头,看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装作恍然大悟,投出敬佩目光,大拍木桌,惊叹道:“天呐!我怎么不知道呢?你继续。” 一凡道人被这桀骜不驯的大少爷吓了一跳,竟差点没坐稳跌倒在地,轻轻的咳嗽一声,掩饰刚才的尴尬,继续道:“所谓天地之理,可谓是太大了,没人能说的清楚。但修行最基本的就是明白自然之理,感受自身元气流动,体会天地元气波动,并能加以运用,便是修行的开始。” 墨泪再次故作惊讶,刚想再拍木桌,拔地而起,不想对方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考,立刻怼道:“你给我闭嘴,听为师把话说完。” “修行者,以体会自身灵海,感受法门为第一步,根据个人天赋,法门境共分九重,随后便是化尘,融地,适天。再往上走,为师也只见过有一人到达而已,也不甚清楚。” 墨泪静静的听着,连连点头,许久都不开口说话。 一凡道人一拍桌子,大声道:“你怎么不说话呀?” 墨泪一本正经,笑嘻嘻道:“我还以为你没说完呢,你继续!我听着呢!” 一凡道人可算是被这兔崽子气了个半死,掏出背后的道剑,气呼呼道:“看样子我今天不揍死你,你还真不知道为师的厉害。” 墨泪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你别跑,不好好教训你,你还真以为为师是吃素的。” 一凡道人拿起紫檀红木道剑追着他一阵乱砍,说到底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哪敢真的打伤了这个桀骜不驯的宝贝徒弟。 墨泪见对方似乎追不上,跳起大叫道:“你可不是吃素的吗?这么多天呐!那饭菜里可真叫是一点荤腥油水都没有,想吃荤,也要看看有没有那本事。” 一凡道人真的气的不行,真就一路追着他打,力量运用的恰到好处,每一下都打在他屁股上,每打中一下,他便跑得更快一分。 眼睁睁的看见即将跑进茅屋后的竹林,一凡道人停住脚步,叫道:“你给我回来,不打你了。” 墨泪还在一个劲的捂着屁股向前跑,大声道:“我信你个大头鬼。” 一凡道人无奈的摇摇头,静静的站在竹林外,叹息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了为师了。” 墨泪一股脑的冲进竹林里,望一望后面,空无一人,总算松了口气。四周绿竹耸立,修直挺拔,直冲云霄。竹叶飒飒,纷纷飘落,胜似一副美景。 越往里走,墨泪眼神愈发模糊,四周的竹子在他眼中重重叠叠都晃动,悦耳的风吹竹叶声也略微聒噪。 忽然,他视线透过密密麻麻的绿竹,见到一块石板上端坐着一个人,只能看见对方背影,长发飘飘,一身淡绿色轻纱,体态婀娜。 刚想走近,不想对方微微回头,脸色愈发惊讶,目光愈发惊恐,还没清对方的脸,就被一道气浪,直接震飞出去。 啪的一下,重重的摔出绿竹林,墨泪跌跌撞撞的站起,看见此刻无比伟岸的师父,裂嘴一笑,惊骇道:“师父那里面有鬼呀!” 一凡道人无奈的摇摇头,揪着他的耳朵,气哼哼道:“还不快跟为师回去,你二师姐在闭关,切不可打扰她。” 墨泪一怔,还真有女的,这该死的神棍,连小姑娘都不放过,实在可恨。 一凡道人似乎看透了墨泪的心思,吓唬道:“你二师姐可凶了,你若是再进去,小心他一剑斩了你。还是先跟为师好好学习一点真本事,再去那竹林见见你二师姐,也不至于被人家一招给打飞出来,你不觉得丢脸?顺带说一声,你二师姐长得贼美了。” 墨泪见他贼眉鼠眼的模样,真有些怀疑,最该死的家伙心怀不轨。 也没办法啊!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还去过那些干什么? 墨泪不抱任何希望,颓废道“学什么?该不会又是炒菜,煮饭?挑水?砍柴?” 一凡道人停下脚步,微微一笑,自豪道:“教你最独一无二的功夫,咱们日后可是要下山混日子的高人啊!没有一技傍身怎么能行?” 墨泪无语道:“到底要教我啥?” 一凡道人摆出一个夸张的金鸡闪亮翅般的动作,义正言辞道:“为师教你如何逃跑,万一谎言被揭穿,咱们也好保命。” 被坑了这么多此的墨大少爷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他未想到这个神棍师父就连面皮也是比城墙还厚,一件如此丢脸的事,在他口中竟能让人听出独一无二的自豪。 一想到日后,真的要和这神棍师父下山坑蒙拐骗,苟且度日。他便颓废万分。 片刻后,转念一想,既然无法改变,能学会逃命的功夫,也是好事,至少,下山的小路再也不会用泥打滚的方式通过了。 第五章 都是大骗子 听大师兄说,他还真不是被骗来的,他从小被师父收留,收为弟子,因此对那位极不靠谱的神棍,如亲生父亲一般敬爱有加。 听说二师姐可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原是世上三大宗门中三清道门的内家弟子,曾经还在许多门派间比试中获得优胜,在整个修行界也算小有名气。因为一次机缘巧合,于师父相会,便离开了三清道门,来到这里静心修炼。 更令人吃惊的是,据说二师姐离开之时,还亲手杀死当时的师父,一时之间轰动天下,口诛笔伐,人人都得而诛之的一大罪人。 墨泪见大师兄说得诚恳,又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应该说的都是实诚话,但他隐约间也不太相信,毕竟有那样共同的师父摆在面前,很难不对人产生影响。 想到当时在竹林里,看见的美丽背影,然后就是一副惨样,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非常厉害,但和大师兄所说的亲手杀死师父,被天下人讨伐,想必所言有夸大之词。 就那位胆小怕事的神棍,敢做那包庇天下罪人的狠事吗?若是二师姐真像传闻那样,怎么会被师父这个大神棍给骗上了山?早就咔嚓给他两刀,当场死亡。后面发生在他身上种种悲惨的事,也自然而然的不会发生。 想着这种小心思。似乎觉得太过于残忍了,毕竟也是自己的师父,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碰到一位神棍师父,也都是他的命,总比鸡狗还是要好上不少,至少以后还能一起下山合伙骗钱,想一想都觉得兴奋。 因此这些天,他一直苦练师父交给他的一种身法《雷掣》,书如其名,据说念至臻境,可动如雷霆,行如狂风,能如鬼魅游走,琢磨不定。 见到师父使出是如此的简单,他照葫芦画瓢,可结果呢?不但没练成,还搞出一身伤。 一凡道人倚着门,眯眼看向雅号太虚的墨泪步态虚浮凌乱,和教给他的雷掣截然相反,再多看两眼,竟看见这个傻徒弟,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倒在地。 他不忍直视,微微的摇头叹气道:“李速速,你看看你小师弟,是否有修行的资质啊?” 名叫李速速的是墨泪大师兄,据说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比别人快,因此而得名。早就站在那里看墨泪自顾自的练习雷掣,被师父这一问,倒难住了他,如实回答,“小师弟灵动聪慧,是修行的料。不过据我观察,小师弟从小体弱,又吃过无数的灵丹妙药,山真海味,这造成他的身体虚不受补,反而更差了,可能是浑身灵海堵截不通,导致体内元气流转不顺,无法迈入修行的门槛,才会造成现在的结果。” 一凡道人点点头,眉毛一挑,古怪一笑道:“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也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大师兄一怔,犹豫不决,装傻道:“徒儿不知?” 蹦!一凡道人一个脑瓜崩将大师兄的脑袋弹出了一个小包,说道:“你也学会说谎了。可别被你小师弟带坏了。快去准备吧!” 大师兄揉揉脑袋,仍然十分犹豫,可怜巴巴道:“小师弟到这儿来也吃了不少苦,要不这件事再缓缓。” 一凡道人阴险一笑,沉闷道:“你能缓,我能缓,他也能缓,可有些事却不能缓。你确定不去吗?” 大师兄听的是懂非懂,可立感大事不好,哼哼道:“我去。” 一凡道人见到对方慢悠悠的样子,立刻拖鞋砸去,怒骂道:“还不快点。” 瞬间,大师兄一迈腿,扬起一阵后尘。 一凡道人挥挥手,吹散扑灭而来的灰尘,连连咳嗽,拍去身上的灰,叹息道:“教会徒弟,玩死师父啊!” …… …… 这些天,山中的天气逐渐变暖,桃枝上几朵粉红色的桃花含苞待放,树叶尚未完全青绿招展,仍然残留着去年严冬蕴积下来的肃杀之意。 这几天阴雨绵绵,墨泪屋里砍砍柴,偶尔帮大师兄生火,倒落得个清闲。这几天,次次与他作对的神棍师父,似乎已经转性,有时对他关怀备至,一时之间让他极其不适应。 吃饭时,三人围在饭桌上,见到一成不变的饭菜,瞬间食欲大减,平日里累死累活,吃饭自然香,可这几天,大约没有拼命劳作,愈发觉得饭菜难以下咽。 一凡道人笑嘻嘻的,不知从何处端出一碗大肉,肉质鲜美,汤浓气香,墨泪立刻两眼放光,狠狠地盯着那碗肉,吞咽着口水。 “师父,这肉哪来的?该不会你把那大白给杀了吧?”墨泪口水都快流下来了,随口问道。 一凡道人乐呵呵道:“怎么会呢?大白可是你二师姐养的宠物,是我们万人宗的镇宗之宝。” “万人宗,”墨泪诧异道:“什么时候我们有这样一个名字了?” 一凡道人洒脱道:“为师刚取的,是不是很好?” 墨泪尴尬的笑了笑。这名字也忒假了吧,连同加上大白总共也不过五个,还万人宗,干脆叫无敌门算了,可不敢把心中的大实话说出来,讪讪道:“好名字,光听见都能感受到我等的宗门气势磅礴。” 一凡道人满意地点点头,将一大碗肉推到他面前,温和道:“快点吃,这些天也没吃过荤腥,这一顿,就当为师奖你的啦。” 墨泪略微诧异,今天怎么这么好?他从未因为一碗肉而感到如此高兴,甚至心中还略微伸出一丝感动。也丝毫不客气,张口大吃。 太久没吃过肉了,味道还不错,只是总觉的有股淡淡的草香味。 才不管那么多,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事,吃饱再说。 一凡道人在一旁提醒道:“多喝汤,汤很好吃。” 墨泪口里塞满了肉,嗯嗯的点头。 不一会儿,一碗大肉被他吃的一干二净,一凡道人满意的浅浅笑了笑,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我和你大师兄还有点事,你继续吃,锅里还有饭,多吃一点。” 墨泪擦擦嘴角的油渍,尽管觉得今天师父非常奇怪,不过心中还是流露出一丝感动。 他们缓缓走出屋子,轻轻带上门。 墨泪似乎意犹未尽,端起桌角的饭,刚吃一口,面目瞬间一僵,米饭混合着唾液缓缓掉落,感到一阵腹痛,捂着肚子,死死的从凳子上跌落在地。 “啊~”墨泪放声痛苦的哀嚎,倏然间,已是大汗淋漓,感觉体内无数道强硬的气体不断的冲击全身,感觉身体即将要炸裂一般,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忽然间,他感觉狂乱的,血腥的画面一幕幕冲击他的脑海,仿佛有无数只蚂蚁撕咬着他的全身,紫蛇般的电光咝咝的扯动着他每一个神经。 痛,剧痛。每一寸皮肤来自每一根头发都能感觉到剧痛,脑海中如万马奔腾而过,浑身骨头仿佛被无数钢针缓缓刺入,剧痛难忍。 他猛地一下,撞上桌角,瞬间鲜血从脸上狠狠地划下,他想用这种方式,摆脱那前所未有的剧痛,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 茅草屋外,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顺着一根根稻草,滴滴答答的落地,屋檐下,一凡道人静静的看着眼前雨水滴落,拍击大滴?听见屋内,一句句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面容严肃,眉头紧蹙,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心,质问道:“速速,你到底下了多少的药?” 大师兄此时神情也异常严肃,直言道:“我哪敢多下,要不咱们就算了,那东西小师弟受不了。” 一凡道人狠下心去,叹息道:“若是现在算了,他所受的痛,岂不是都白费了,天生灵海堵塞,不用这个狠办法,是没有用的。一次恐怕成不了,下一次记住,少下一点药。他若真有个意外,可不是为师掉几滴泪水就能解决的。他那个不好惹的父亲,非得带人,把那精舍仙门挑了不可。” 大师兄一怔,这和精舍仙门有什么关系?瞬间后,他明白这个不正经的师父,又打着对方的门号,去收徒了吧? 听着屋内巨大的惨叫声越来越弱,他们立刻破门而入。满地一片狼藉,地上出现一团难以想象的血泊。 墨泪无力的喘息,视线越来越模糊,模糊之间,仿佛看见母亲的身影,微微一笑后,伸出颤抖的手,晕死过去。 …… …… 数天后,经历一番生死折磨的墨泪才从昏睡中醒来,感觉浑身一阵酸痛,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见到大师兄和师父都趴在床前,瞬间热泪盈眶。 他们慢慢苏醒,墨泪立刻擦去眼眶中的泪水,掩饰道:“你们在这干嘛?” 见到墨泪安然无事的醒来,他们也高兴坏了,可一凡道人成功的将喜悦掩盖恰到好处的微笑,询问道:“想吃点什么?让你大师兄去做。” 墨泪经过一番剧烈的挣扎,又睡了好几天。此时也饥饿不已,小声地询问道:“有肉吃吗?” “有,当然有。”一凡道人使了个眼神,坚定道:“这就让你大师兄去做。” 大师兄再次犹豫了,那个狡诈的眼神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是想让小师弟痛不欲生啊,人家刚醒,又要下猛药,这哪成? “还不快去,你小师弟前几天没吃好?今天做顿好的。”话语中又蕴含着暗示。 墨泪也诚恳的点头。 大师兄无奈的说了句好字,转身便离开了,没过多久,又多来了一大碗香喷喷的肉,递到墨泪手上。 墨泪刚想吃,被师父挡住,质问大师兄道:“上次有点咸,这次应该不会了吧?” 大师兄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确定道:“可能不会。” 一凡道人瞬间回头,冲他挤眉弄眼。 大师兄一脸迷茫,平静的摊开双手,表示一无所知。 墨泪肚子饿的咕咕叫,在师父没注意下,早就开吃了。 一凡道人无奈的见他吃得如此香,内心叹息道:“臭小子,你真是个吃货啊!” 墨泪吃的速度比上一次还要快上不少,片刻后,又是感到一阵剧痛,他瞬间意识过来,闷声痛苦道:“你们两个,在肉里放的什么?” 一凡道人坦诚道:“下了一点药,不多,也就一百零八种混合而成的草药,你天生灵海受阻,不来点猛药,恐怕好不了。你再坚持一下,就这一次了。” “大骗子……没一个好人……我操你祖宗……亏我刚才还对你们有一丝感激……我呸!你个遭天杀的……还有你大师兄,也不是什么好货,都给老子滚。” 墨泪痛的已经缩成了一团,随便操起一样东西,便向他们砸去,口中断断续续骂骂叨叨,夹杂着浓烈的痛苦声。 大师兄倍感无辜,蹙眉道:“小师弟,你若是能好受些,多骂骂我,我不介意。” 墨泪痛的连话都说不出口了,但凡他能再动一下,肯定会抄起鞋子,便是一顿乱打。 又是一番死去活来的疼痛,这一次,他活生生的在床上躺了二天,在这二天时间里,真就是滴水不进,生怕对方再下个什么药,那可真就会痛死在这荒山野岭了。 墨泪无比的叹息,抬头便能看见世外之地,受万人敬仰,仙气笼罩。可他偏偏却在要上上不去,要下下不来的穷山恶水地,还有两位逮人,不时的欺骗他,这哪能受得了?这就算了,想起湖边的那只大白鹅,自己都打不过,他便更气了,恍惚间,倏然流下了泪水。 大师兄和神棍师父孜孜不倦,轮番劝说,终于让墨泪吃下了一点东西,证明没有在骗他,于是直接将他直接拉了出去,让他仔仔细细的感受一下天地元气。 墨泪黄黄闭眼,还真就感觉体内一道一道的气体顺着经脉流动,最后全部汇聚到一片黑暗的空间中,缓缓的形成一团气旋。 一凡道人开口问道:“感受到了吧?为师没骗你吧?感受一下你的灵海,到底有多大?” 墨泪眉头紧蹙,显得有些吃力,平静道:“看不清楚,一片黑暗。” 一凡道人一怔,露出久违的微笑,兴奋道:“我说你是奇才吧?想当初,精舍仙门的掌门凌云,为寻千年奇才,在天下行走数十载,方才找到一位身负奇佳根骨的小女孩,收为关门弟子,她最开始感受灵海时也不过是一片天空,现在,他就在隔壁的山上修炼,据说已经快要到融地境了,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确实不易,相信你日后,也不会比她差。” 墨泪才不听他胡扯,人家是一片天空,而自己是一片黑暗,这能比吗?人家一切都有,自己一片皆无,如此大的差距,也能被他冠冕堂皇拿来比较,简直是想暗地里给他脸上抹金。 之后的一个月,墨泪感觉还真是有了很大的进步,至少和师父斗嘴,不会轻易被追上了,悲催的这几个月来,这是最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第六章 奇才林小木 硬是能把一片混沌和一片天空相比尽说胡话的师父,墨泪怎么可能相信他那番鬼话? 他可听说精舍仙门掌门闭关首徒林小木刚迈入修行门槛,便已达到法门九重之态,朝入法门,夕迈化尘,此等千年之才,怎是雅号太虚的他可以比的。 尽管他知道混账师父就是为了想夸他厉害才说出那番鬼话,以此来证明,对他两次下药,让他痛不欲生,还是一种极其明智之举。 他迈入修行之路时,才只有法门一重,他也看过许多宗门法典,像他那样的没有一个正规的宗门能多看他一眼,也只有这个坑人的师父才愿意拼命的折磨他,真不知道该感激他,还是该大脚踹他。 反正他清楚,这个混账师父,除了满口胡言,喜欢坑蒙拐骗,好吃懒惰之外,也别无缺点,至于优点嘛,迄今还未发现。 来青风山也已经用两个月了,师父要他学的雷掣也算是略有小成,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满脸微笑的去湖边,和大白鹅单挑。 一连十多天,干了十多场架,还是输多赢少,他还是很开心,至少在这无聊的山里面,找点有趣的事也是极好的,只是可怜了那只大白,羽毛都不知被拔了多少。 大师兄经常站在湖边,静静的看着湖水,不动,不语。只是偶尔看见他和大白在干架,便会无奈的笑笑,这小师弟能自娱自乐到这种状态,也真是没谁了。 第二件有趣的事,便是去挑衅师父,不知在暗地里设下了多少机关陷阱,可无不例外的是,对方一个没中,他倒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经常被自己设下的机关,搞得一阵狼狈。 一凡道人自从收了这个小徒弟,就没过过日子安生日子,他现在真怀疑当初的眼光是否真的错了? 迈入修行法门才一重的墨泪,还洋洋得意整日玩耍,实在不知道:当初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瞎眼收了这么一个玩谑不堪之徒,时刻还要提防他的陷阱,真有一种身在家中,被野兽环视的感觉。 这可不行,万一真是哪天看走眼,中了一两个陷阱,那他在对方心中已经快消失的高大伟岸的身躯,可真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得给那小家伙找点事做。 和李速速一商量,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庭院前,不知何时多出了十几只兔子,被关在小笼子里,毛茸茸的,极为可爱。 墨泪低头一看,手上奇痒难忍,真恨不得拿出一只,抱在手里,狠狠的抚摸,那感觉让他想想都爽。 平日在家,他也挺喜欢毛茸茸的东西,貂裘,毛毯,狐毛都是他喜欢之物。 曾经一次看上一块上好的白色貂裘,而一字千金,可惜有个不长眼的家伙,自认为财大气粗,在金钱上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最后呢?他家上好的祖宅,都被墨泪挥手买去,对方还冲墨泪磕头谢恩。也因为这件事,使他在经渭小镇中十几家青楼妓院名声大震,龟公老鸨们一个个盼星星盼月亮盼望着他能出现,只是可惜对方还真和那星星一样,永远摘不下来。 墨泪伸手打开小笼子,抓住兔子的小耳朵,缓缓提起,抱在怀里轻轻抚摸,一连满足的样子。 师父笑着问道:“喜欢吗?” 墨泪连连点头,嗯了一声。 师父轻轻地使出一个眼神,大师兄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支笔,在每只小兔子腿上画上一条浅浅的红色标志,然后一一放掉,墨泪怀中的那只,软绵绵,毛茸茸的灰色兔子,也被大师兄那个狠心的家伙夺取,做上标记,放掉了。 墨泪意犹未尽,可怜巴巴的看着一只只毛茸茸的兔子穿进丛林,消失在视线中。 师父笑呵呵地说,“你去把那些兔子都抓回来,若是全部都抓回来了,你修行的雷掣,就算完成了第一步。” 墨泪一脸失落,尽管他很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可他并不喜欢我费劲力气去抓,更何况这山高林密,地域复杂宽阔,要抓十几只消失在丛林里的兔子,谈何容易! 一凡道人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诱惑道:“你若是全抓回来了,明天叫你大师兄做肉给你吃。” 墨泪瞬间两眼放光,质问道:“不准下药了。” “是,还不快去,等一下可真就跑远了。”一凡道人无奈摇头道。 墨泪噌的一下跳进丛林,见他如此迅捷娴熟的模样,满意的点点头后,又叹气的摇摇头,说道:“速速,你去看着点,山中猛兽多……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出手。” 因速度而得名的大师兄点点头,一下消失了踪迹。 墨泪在丛林中穿梭,不时被树杈勾住衣服,不时又撞上树枝,不时因为脚底打滑摔了个狗朝天,总之忙活了大半天,弄得一身伤,连兔子尾巴都没见着。 回到茅屋时,已经天黑,一只兔子都没带回,反而带回来了一肚子的窝火,一凡道人见他一身尘土,额头上不知长出多少个小包?脸上也划出了数道浅浅的血痕,便觉得一阵好笑,可却不敢笑出声,一旦出声,恐怕又会点燃火药桶,四处爆炸。 墨泪狠狠地划了划鼻子,那是他习惯性的动作,手上淤泥在鼻子上流出一道痕迹,再配合着他一身尘土飞扬的衣物,他就像刚出泥潭的小泥鳅,悲惨万分。 墨泪狠狠的哼了一句,气呼呼道:“我就不信了,我还真逮不着一只兔子。” 草草的吃完饭,又穿进丛林了。 一凡道人满意地点点头,他就喜欢这个小徒弟这种性格,死不服输,不管受多重的伤,不管有多大的气,只要他认定的东西,十头牛都拉不回。 起码到如今为止,他除了炒菜做饭把整个房子给点了之外,也没犯过什么大错,也没有因为什么事,半途而废。 第二天天亮,一凡道人刚打开房门时,就看见一个小泥人手中拿着两只小泥兔,站在他面前,豪爽的伸到他面前,身上又被沾染一团泥水,也不训斥他,平静道:“去洗洗,时间还长着呢!慢慢来。” 此后的每一天,他都穿梭在丛林之间,身形真的如妖孽一般,低头,狂奔,下腰,翻滚,跳跃,转身运用得恰到好处,哪怕勿踩湿滑的青苔,他也只需划出数米,轻轻一跃,翻上树枝。 一连十几天,湖边的大白总算可以活的清闲了,没有那讨厌的挑战者,他可以在湖中尽情的嬉戏,修养着被那该死的家伙拔去的洁白的羽毛,只是这些天来,那位见到主人就脸红的男子,也没来过了,它竟有几分想念。 这些天,墨泪像发了魔怔似的早出晚归,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连一凡道人也极为心痛,怒骂道:“抓几只兔子就把自己搞成一身伤,以后还怎么跟随为师出去坑蒙拐骗。” 墨泪冽开嘴,泥巴糊成的脸,就露出的大白牙最为明显,嘻嘻笑道:“不要把大实话说出来的吗?是靠本事吃饭,坑蒙拐骗也需要本事,你说是吗?师父。” 一凡道人见他没心没肺的样子,简直是哭笑不得,要不是这些天,偷偷在他饭菜里加了一些只有清风山上才能采到的神奇草药,不然的话,这细皮嫩肉的小家伙哪还能撑到现在? 经过这十几天的努力,可算是小有成就,基本上把所有兔子都逮了回来,唯有那只灰色的兔子,依然没发现它的踪影。 树林间,树高林密,一棵棵大树如一位为钢铁巨人张开双臂,树枝交错繁杂。地上的青苔,如粘稠的绿水涂抹的到处都是。 墨泪笔直的站在树杈上,迅速地扫视四方,终于,在一片草丛里,见到一团灰色毛茸茸的兔子扭动着身影,机警吃草。 轻轻越下树杈,低头哈腰,轻手轻脚的靠近,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极其小声道:“小兔兔,别跑哦!” 嗤的一下,墨泪扑了个空,快速的捕捉那团灰色的身影,立即又追了上去。 直到将小兔子逼到一片石壁底下,他才开怀大笑,小声道:“别跑哦,我不会伤害你啊,快,快到哥的怀里来。” 这不知不觉的话语,竟用发现有一丝不对,可下一秒他就惊呆了,那只兔子像长了双翅膀一样,蹭蹭的两下,在石壁上跳跃,即将消失在他视野中。 墨泪尽力抬头,没有看见石壁的尽头,好不容易发现这只小家伙,他那能让对方逃掉,急忙步施泪掣,在石壁上翻腾。 一下跳跃,一下抓住石块而上,一下转身,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向石壁上爬去。 不知爬了多久,终于到了尽头,翻上石壁,看见了最惊奇的一幕,上面居然是一座宫殿,金玉辉煌不足以形容眼前这座宫殿,厚厚高高的洁白的围墙,也没能挡住那只小灰兔。 墨泪才不管那么多,猛的俯冲,双脚一蹬,越过围墙,重重的栽倒在地。 当他抬头时,惊呆了。这一座小院有一壶清潭,中间一座奇伟的小山,四周无数的奇花异草,草花间还有蝴蝶飞舞,道路都是由汉白玉铺就而成,真可谓是曲径通幽处。 墨泪有些胆怯,毕竟这算是私闯民宅,可看见那只灰色的身影,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今天一定要将它逮回去。 轻手轻脚像做小偷一般的在汉白玉石块上穿行,绕过那坐避视线的小山,终于看见了那只毛茸茸的小灰兔,匍匐在一块石板上。 他刚想走进,不想余光中似乎见到石板上坐着一个人,转目看去,那人身段婀娜,肌肤白如玉,丹凤眼柳叶眸,美丽非凡,不似人间俗物。 见到对方的第一眼,他就被吓了一跳,还没逮到兔子就被发现了,这还了得。再细细一看,对方盘腿打坐,双目微闭,眉头紧蹙,浑身衣物鼓胀,散发着浓烈的白气,额头布满汗珠,面色有些痛苦。 墨泪略微吃惊,长得如此好看,身上却冒着白气,如此古怪,真是白瞎了这个人。好在对方闭着眼,没准还是个瞎子,想到这里他松了一大口气。 再次畏手畏脚的走进,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扰到这位怪人。 “咕咕~” 墨泪还没迈出几步,小灰兔就放声大叫,丝毫没有畏惧之色。 那位少女,耳廓微颤,猛地睁眼,呕出一口鲜血。 墨泪一怔,不知所措。 少女浑身白气渐渐散去,显得极其疲惫,抬头一看,正好瞧见一位陌生少年像小偷一样缩手缩脚,立即大怒,宽袖一挥,掀起一阵气浪,向墨泪袭击。 墨泪目光一惊,急忙下腰躲闪,气浪所到之处,吹飞花草,撼动小山。 墨泪微微转头,看见小山上出现一道裂痕,随后背后直发凉,急忙解释道:“姑娘,我不是坏人。我没有恶意呀!” 那位美丽的少女连忙起身,一伸手一把晃动白光的利剑瞬间飞到她手上,少女缓缓持剑,冷冷道:“擅闯精舍仙门禁地,饶我清修,害我重伤,罪不可恕。” 那位少女冷若冰霜,声音更是寒冷刺骨,每向前迈出一步,墨泪感觉一座冰冷的雪山即将倾倒而下,将他活活的吞没。。 他连连后退,慌乱解释道:“我没想闯入这里,我是来抓那只兔子的,再说了,不是我打扰到你,还是那只兔子,你能听明白吗?” 一见面就喊打喊杀,既然这副样子恐怕是真要杀人,墨泪严重怀疑对方脑子有问题,动不动就要杀人,这种怪人他可不想惹。 “那我更不能放过你了,小灰是我养的宠物,你想抓它,更是不可饶恕。”少女的声音充满杀气。 墨泪彻底绝望了,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那该死的大师兄说什么都是山中野兔,如此狠人的兔子都敢抓,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说它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他是我的呢,你看他腿上是不是有块标记?就是我画上去的。”墨泪狡辩道:他想在对方转身的一瞬,立刻撒腿就跑,连逃跑的路径,他都已经计划的一清二楚了。 不想对方压根没回头,静静的提剑向他走来,狠狠道:“你已经是死人了。” 一道剑气,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他额头上砍来,墨泪吓坏了,身体早已僵硬,难以移动。 忽然,一阵狂风刮来,墨泪只觉得一道巨大的力量,将他直接带飞出去。 少女目光一愣,忽然脚尖的踮地,腾空而起,左手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白色正方体,突然打了出去,“四方阵法。” “破。”一道凛然的声音,隔空传来,四方阵法瞬间如玻璃一般的破碎。 少女一惊,越上墙头,低头远望,见到山下一道急速闪动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冷喝一声,捂着胸口,转身离去。 小灰兔静静跟在他的身后,少女轻轻将她抱起,见到腿上一块红色的标志,便是一阵怒火,油然而生。 墨泪被大师兄扛在背上,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赶回的草屋。 他把刚才的经过,经过一番添油加醋的修饰,全部告诉了师父。 一凡道人冷喝道:“还好你运气大,遇见了精舍仙门当做宝贝供着的天才,掌门凌云的关门弟子林小木。你呀,你呀!为师都不知怎么说你了。” 墨泪呸的一声,高声骂道:“就那个疯娘们,还是个天才,凌云恐怕是瞎了狗眼了,怎么看中了她?动不动就拿刀杀人,还不听解释。有那种疯子徒弟?想必凌云也好不到哪去。说不定还没我师父厉害。” 一凡道人苦笑一声,恐怕也只有这个傻徒弟才敢这样骂精舍仙门的掌门人了。 不过,臭小子的这番话,他听得极为悦耳,哈哈大笑道:“那只兔子,就不用你抓了,若是明天考验过关,你便入竹林,和你二师姐好好切磋切磋。” 墨泪一怔,闭口不言。 第七章 大白休走 据说前些日子,有两人私闯禁地,导致精舍仙宗奇才林小木破境融地失败,元气大伤,因而这些日子仙宗全体戒备,大家都议论纷纷。 要知道精舍仙宗成立千年以来,可从未有人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闯入修行禁地,最后居然还让那两人安然逃脱了,这事要是传出去,简直会被其他同门中人笑掉大牙。 作为三大门派之一的精舍仙宗,占据着最有利的地势,也是最受天下人爱戴的宗门,可谓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普通人压根不敢轻易闯入精舍仙宗。 这件事,显然算一件大事,都惊动了从不世出的三殿长老,据说掌门当时胡子都被气直了,立即召开了长老会。 说是一场会议,其实就是四个人,在一个清幽的小院子里,悠闲地喝喝茶,赏赏花,钓钓鱼,读读书。 掌门凌云一头银发,满脸皱纹,白胡须老长老长,一副老态龙钟之相,目光却炯炯有神,随意端起茶,抿了一口,叹息道:“前些日子有不明身份的人闯入修行禁地,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大家说说看法吧。” 凌云声音不大,却让人幽幽耳鸣,可见修为深厚。 他这个掌门妥妥当当的已经当了五十余年,据说以前也是一位落魄的富家公子,对于修道不屑于顾。 有一天,撞见了一位城内排的上名号的富家权贵强行给雏儿伶倌破雏,一时没忍住,喊着天道昭彰,善恶有报直接冲上去,结果没打到恶人也就罢了,反而,差点丢了自己性命,眼睁睁的望着那位年幼清伶当众被扒去衣物,被强行破掉处子之身,年幼清伶一时羞愤万分,撞墙而死。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透了事态险恶,远赴千里来到这清风山上拜师学艺,活活的跪了两天两夜,才被当时一位眼光独特的小道人收为弟子,从那以后,他刻苦修行,一步一个脚印,终于坐上掌门之位。 清风山上精舍仙宗能有如今地位和他息息相关,他当上掌门后,制定严格苛刻的规矩,其中一条便是,不欺善人,不放恶人,惩恶扬善,道义为先。 一旁正坐在地上垂钓的老者,眉眼微闭,一身宽敞的袍服衬托着整个人悠闲自在,小声道:“能悄无声息的进来,又能快速的出去,那两人不简单啊。” 说话的这位老者,正是裁决殿的长老,据说年龄比掌门还大,整日里除了钓鱼,便是睡觉,看上去没有一点精气神,可就是留着一口气不断,让那些着急上位的小辈们无可奈何。 “我对这件事没什么看法,毕竟他们若是再来,恐怕也就回不去了……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不知各位可否记得,那件事可有趣得很啦!。” 一位皱纹密布的老者开口说话。手里拿着一朵鲜花,静静的坐在树底下。他可算是一位奇人,凭借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活活的说死了前任道仙殿的长老,他便顺理成章地坐上的长老之位,据说,论道功夫和圣剑阁的新任掌门并称天下第一。 “十五年前,当时我们四人可都在场,还有三清道门和圣剑阁那几位烦人的老头,似乎真如传言那样,怪象重生,混沌降临,人间即将面临毁天灭地的浩劫。” 说话的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书生,看上去年龄不大。可眉目之间极其锋利,话语更是如钢铁一般,给人一种不容侵犯之感。 作为藏书楼的长老,唯一的本事就是读书,大约是书读多了,基本上这天下的所有大事小事他都知晓个大概,更痴迷于一些古老的传说传言。 掌门凌云微微摇头道:“这天下的事,应当天下人共同解决,若真如传言那样,我们仙宗就算每人慷慨赴死,也未必有用。 何必想想眼前之事,马上快到同盟大会了,这一次和往年不同,要推选出一个真正的门派之首。 而现在呢?林儿不但破镜失败,而且经脉受损,她能不能取得这一次比试的胜利,直接影响到我们仙门的地位。” 钓鱼的老头苦苦叹息道:“在这个关键时候,林儿又出现如此意外,可都是你这个师父的责任,你若是亲自为林儿护法,何至于会造成今天的困境?” “你这破老头,只会躲在这钓鱼,裁决殿还管不管,但凡你能为我分担一点,我也不至于忙的如此焦头烂额,林儿可是我徒弟,我苦苦寻找十八年才找到的徒弟,你以为我希望她受伤啊。真是屎壳郎打哈欠,一张臭嘴。” 凌云掌门也是一脸苦闷,这些天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正愁没处发火呢!那个死老头正巧碰到他即将喷发的怒火上。 道仙殿长老看不下去了,吹散手中的花。这两个人年岁加起来恐怕都快超过四百来岁了,却总是像个孩子一样,一见面说不上几句话,便会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骂个狗血淋头,谁都不服输,谁都不让谁,有时甚至还动手, 若是让外人知道:有这样的掌门和裁决殿长老,恐怕他们的仙人的名号真就保不住了,迅速劝阻道:“都少说一句,是来解决问题的,可不是来对骂的,若是你两真想骂,我先回去睡一觉,等你们骂够了,再来叫我。” 剑拔弩张的两位老顽童,立刻住嘴,在私底下,他们就怕这位家伙拉屎撒尿都能说出一番大道理的人,曾经也和他对骂过,结果只有两字——完败。到如今还有心理阴影呢? 藏书殿长老将手中的书合上,淡淡道:“林儿其实伤的并不重,显然闯入禁地的那两人,并不想要她的命。若是只想让她受伤,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总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林儿的伤必须要先治好,至于破镜恐怕一时半会做不到了。” 掌门连连叹息,心中懊悔不已。若是让他抓到那两个私闯禁地的人,估计会为了他宝贝徒儿,亲手了结对方。 …… …… 这几天,墨泪累极了,好不容易在那疯女人的手上捡回一命。又要被更加疯狂的师父折磨,砍柴,挑水的任务比平时多出了好几倍。 更为可恶的是,现在劈柴居然不给他砍刀了,直接让他用手劈,细胳膊细腿的他哪能受得了这些?没过几天,手掌就青一块紫一块的,圆滚滚的柴火依旧是圆滚滚的一根。 在他百般的劝说下,一凡道人也只能作罢,墨泪正高兴,下一刻那心凉了半截,让他平静的站在湖面上,当时听到这句话时,确实认为对方就是个疯子。 连游泳都不会的墨大少爷,怎么敢下水?正站在岸边瑟瑟发抖,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湖面中央大白扑腾着翅膀,伸长脖子,似乎要像这个平日里拔它羽毛的死家伙发起单挑,可看得到大师兄一眼,立刻变怂,一头讪讪地扎进水里。 墨泪仍在做着纠结,不想遭天杀的师父一脚将他踹下去。拼命的在湖里挣扎,不知呛了多少口水,几乎都快要窒息死亡,才被大师兄捞上岸,又被丢了下去。 这两个该死的家伙,果真没一个好人。原本还感激大师兄救了自己,现在那一丝丝感激之心早就被现实折磨的一干二净。在湖水中挣扎时,还不忘断断续续的大骂。 一凡道人似乎永远都保持微笑,哪怕是面对墨泪的粗鄙之语,也不能让他古井无波的内心有丝毫的波动。 大师兄站在岸边见墨泪痛苦的挣扎,不忍心的求情道:“师父,小师弟是修为尚浅,要想站在水面,似乎很难。” 一凡道人笑了笑,开怀道:“他不是在水里玩得挺开心嘛,如此欢腾,得让他多玩玩。” 大师兄冷冷苦笑,拼命挣扎也能说在玩,拼死反抗也能叫做一种欢腾,世上也真只有师父才能说出如此瞎话。 狠心归狠心,效果还是不错的。没过几天,墨泪便学会了游泳,随后尝试调动元气,运转全身,步施泪掣,想站立于水面,可都失败了。 由于每天泡在水里,皮肤都有些发白了,在十几天后的一个黄昏,整个小湖变成金黄色,墨泪的身影在湖面上扭扭歪歪的变长,终于一只脚迈上的水面,随后一只脚也拖出水中,张开双臂,东倒西歪的在水面上保持平衡。 他高兴极了,急忙冲岸边大叫,“师父,看见没?我成功了。” 一凡道人由衷的一笑,转身离去。 大白瞅准机会,扑腾而上,直接将墨泪扑进水里,他气急了,拍打着水面,怒骂道:“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拔了你的毛。” 大白最近变聪明了,知道在岸边打架,已经搞不赢这家伙了,那么在水里,便是它的天下。 一连好多天,大白鹅都悄悄摸摸的捣乱,搞得墨泪十分狼狈,站在水面又跌入水底,又重新站起,再滴入水底,以此往复,不折不饶。 又过了十几天,不屈不饶的墨泪终于领会了一些心得,居然能开始在水中行走,慢跑,狂奔,最后竟然如走平地一般身影灵活多变。 一旁的大师兄看了,不由得会心一笑,掰着手指头道:“整整一个月零五天,小师弟就能在水上去行走了,比我预计中快了不少。师父,你真是看小师弟家有钱才将他带上山来的吗?” 一凡道人狡辩道:“当然了,就他那一点天赋,比你当年可差多了。为师还记得,刚教你雷掣,两个时辰后,你便能窜林越树。 三个时辰后,他便能在水上行云流水的舞动,五个时辰后,你就完全学会了整个泪掣步伐,你再看这臭小子,这都学了多久了?才到第二步,不知道第三步,你二师姐受不受得了他的性子,万一下手重了,你可要及时阻止。” 无论做什么都要比别人快的李速速点点头,说了声好。 墨泪自从学会了能在水上行走,可把他高兴坏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报仇,日子在湖面中央,和大白交手,可谓是斗智斗勇,从早打到晚,乐此不疲。 可害苦大白了,洁白的羽毛都一片一片的掉落。 “大白,休走,可敢于我一战。”墨泪站在湖面幻想着自己就是书中的英雄,而对面就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每次都要说出这番慷慨陈词。 墨泪有时候还打不赢,可他速度快呀!偷偷的拔掉对方一根毛,撒腿就跑,大白也只能嘎嘎的在后面追,可怜它屁股的一撮白毛,竟被拔的一根不剩,露出来一个红彤彤的屁股眼。 每每看见这搞笑的一幕,大师兄便会捂着眼摇摇头,一天到晚和一只大白鹅作对,追着对方打,似乎还打出了成就感,也只有这个性格古怪的小师弟,才能做出如此荒诞之事。 大白在他的折磨之下,一天一天的变瘦,可无论怎么说,也是在清风山上唯一一只孤傲的白天鹅,哪能像一个傻子低头,于是依就和墨泪作对到底。 大白洁白丰满的羽毛,渐渐地变得参差不齐,都快“衣不蔽体”了。大师兄终究看不下去了, 大师兄小声吓唬道:“小师弟,不要再和大白玩了,若是让师妹看见你把她的爱宠折磨成这副模样,我可真不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 墨泪忽然一愣。拍了拍双手,不玩了,据说二师姐是连以前的师父都亲手杀死的狠人,真心惹不起。 以后墨泪看见大白鹅就躲避,大白似乎也不想去招惹这个该死的家伙了,一直躲在湖中央。 这日,墨泪挑水经过,正巧遇见大白,实在没忍住,做好十足的架势,大吼一声,“大白休走,可敢与我一战?” 大白扑腾着双翅向他袭来,墨泪身体一闪,巧妙的躲过,脚底抹油,挑剔的水,洒洒的向前跑。 第八章 闯祸老手 这些天,似乎师父有所良心发现,亦或者想削减生平所犯下的“罪恶”,居然说要亲自给他做一顿美味珍馐,这不?一连好几天也不见回来,墨泪反倒落得清闲,为打发无聊时间,去河边找大白玩,不去和它打架,就是纯粹的逗逗它。 一凡道人回来的那一天,风尘仆仆,手上抓着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子,腋下还夹着两捆不知名的药草,墨泪见他如此狼狈,心中一阵大笑。 上一次生火做饭,把一座草屋都给点了,经过这段日子的练习,已经能做到生火不出烟,于是便主动扛下生火的差事,想好好看看师父的厨艺怎样? 火生的很旺,很快整座屋子充满肉香,香气四溢,墨泪仰着头,享受的猛吸一口气,心中只有一个字——香! 望着锅里的肉,手却不停地向灶台里头放着柴火,闻到扑鼻而来的香味,不仅夸赞一句,“真香。” 一凡道人哈哈大笑,这句话应该是这臭小子的真心话,哪能放过这个自夸的机会?急忙道:“也不看看你师父是谁,我乃是?” 话语说到一半,另一半卡在嗓子眼里,只见他蹙着眉头,墨黑色的眼眸中映射出刺眼的白光。 一凡道人心知不好,累死累活好几天才逮到的这些稀罕珍馐,比得上小徒弟?立即丢下锅铲,双袖一卷,就带着墨泪往后极速飘去。 砰的一声,整座草屋瞬间化为火海。 小半个清风山都被这次轰鸣震醒,百鸟扑翅高飞,野兽惊慌逃窜。就连二里地外湖边的大师兄望着渺渺青烟升起,身形一闪,狂奔而来。 院落中央师徒二人极其狼狈,一凡道人道袍袖口碎成布条,背后也被划破有绵絮飘飞而散,好歹护住了罪魁祸首的小徒弟。 墨泪见到前面化为灰烬的草屋,极度迷茫困惑。缓缓站起,可怜道:“我的肉啊!” 一凡道人极度无奈。到底领回来一个什么玩意儿?做个饭把屋烧了也就罢了,这一次让他生个火,居然还能发生爆炸,若非跑得快,咱俩的命可都陪在那里了。 大师兄赶到时,见到师父一脸锅灰,黑如煤炭,死死地憋住微笑。见到小师弟眼神迷茫,不停的抓头,瘫坐在地上,叹息刚刚失去的香喷喷的美味啊! 一凡道人一阵恼火,忿忿冷笑道:“你果然是位奇才,真是奇才,天大的奇才啊!如果不是为师跑得快,还真会落得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一凡道人竖起大拇指,声音一次比一次大,笑中带哭哭中带笑。 墨泪摊开双手,坦诚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凡道人掏出背后的道剑,刚想打他,想想还是算了,一是不舍得打,二是打了也没用。 想到刚刚那场爆炸,威力不亚于融地境强者一瞬间迸发出来的力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也想不明白,大声询问道:“你刚刚向灶台里放了啥?” 墨泪一脸无辜的摇摇头,似乎明白这一次真的犯了大错,垂头丧气道:“没什么啊!就是角落里堆放的柴火木屑。” 一凡道人拉着他,向一片废墟里走去,似乎对于刚被烧掉的房子并不觉得可惜,反而对一堆碎渣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兴趣。 两人堆在废墟中,股弄着里面的残渣,从早上弄到晚上,师父依然兴趣不减,墨泪真不记得到底放的什么进去,无奈之下,按照古怪师父的要求,将所有的废墟碎渣渣全部收集起来,丢进他房间里。 从那天晚上起,他便总是埋头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按照师父的要求,以后每天,都要去小竹林给二师姐送饭,想起上一次进小竹林时,还没见到二师姐一眼,就被二师姐震飞出来,如此无理的人和上回一见面就喊打喊杀的仙门天才林小木果真是如出一辙,现在他倒是有点相信了,二师姐可真就能亲手杀死曾经师父的凶狠女人。 墨泪提着饭盒,站在小竹林外,每走一步,便会大叫,“二师姐,我是你小师弟,给你来送饭的,你可看清楚喽!别误伤了我。” 他那一声声大吼混合着竹叶涛涛声,如洪钟敲响一般在四周荡漾。 小心翼翼地向前进,上一次误闯这里便发现这片绿竹林极其古怪,竹影重重,竹声萧萧,一不小心,便有可能沉睡于此。 墨泪行走此间,格外谨慎小心,如履薄冰,谁都不清楚,下一次呼吸间二师姐会不会又像上一次一样将他震飞出去? 缓步向前,终于看见石板上坐着的二师姐,身体一顿停住脚步,这时才发现竹林后有一座小竹屋,竹屋前还摆放着石凳石椅,茶盏,甚至还焚烧着紫檀,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他立刻一阵唏嘘,同样身为徒弟,为啥差距这么大?大师兄整做饭,他挑水砍柴洗衣服,甚至前几天还要生火,相比之下,二师姐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很快他想明白了,毕竟神棍师父还想多活几年,怎么敢得罪这位狠徒弟。 他心中一阵叹息道:“唉!遭天杀的师父只会恃强凌弱,等哪天我能打赢他的时候,我也要让他为我洗衣服。” 感慨一番后,他可不敢在此地多留,远远的小声说道:“二师姐,我是师父新收的徒弟,特意给你来送饭,我能过去吗?” 墨泪机警的望向对方的背影,甚是迷人,可惜据说凶神恶煞得罪不起呀? 二师姐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动听,“嗯,放下吧!” 那到声音使墨泪浑身酥软,一脸舒适享受。 二师姐重复道:“放下吧!” 墨泪急忙回神,意犹未尽,放下手中食盒,刚想告退,那令人发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师弟,听大师兄说你甚是有趣。你走过来,让二师姐看看。” 墨泪呆愣片刻,缓缓迈步向前。 二师姐缓缓回头,墨泪即将要看见二师姐面貌之时,不想一道狂风扑灭而来,他交叉双手,拼命抵抗,还是活生生地被狂风,吹出数米,狠狠地撞上一根竹子后,方才停住身体。 “怎么还不过来?莫非不想见到二师姐?”那道温和而又酥脆的声音再次在墨泪耳边响起。 墨泪略微紧张,急忙回答道:“二师姐想多了,听师父说你可是个大美人,我向来对美女来者不惧,要不二师姐回头,看看小师弟,其实我也长得很美哟!” 他微微看见一张洁白的侧脸上拉出一道微笑,一道欣喜的声音缓缓传来,“听师父说,小师弟可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在当地也小有名气,外号太虚,可对?据说小师弟这个外号,可有些来头。师父可说了,你确实很虚,得好好磨练磨练,不然可真就连到口的天鹅肉都咬不动,那就不好了吧,多伤自尊,你说是不是?你若是都不敢亲自来看二师姐一眼,那你太虚的名号,可真就坐实了。” 那道声音中不加掩饰地带着调侃,尽管这些年,几乎没去过什么风月场所,可并不代表他不懂男女之事,更何况二师姐说的如此不加掩饰,让他又羞又气。 墨泪愤愤道:“二师姐你等着,我这就来看你,希望你和师父所说的一样,长得天姿国色,若不然,下一次我还真不来给你送饭呢。” 二师姐实在没忍住,哼哼的笑了两句。 墨泪极聚元气,步施雷掣,伏地猛冲,扬起一阵后尘,忽然诡异的狂风再一次炸起,向墨泪呼啸而去。 他目光一颤,一脚猛的上蹬,身体随之跳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即将越过二师姐头顶时,唯见二师姐手心朝上,随意一掌,掀起一阵飓风,将他拍飞出去。 墨泪在空中尽力的稳住身体,双脚落地,划出数米,猛地抬头一看,这时才发现二师姐身体周围聚集的数道气浪,掀起四周狂风,气势磅礴。 墨泪裂嘴一笑,脚下一转,向外跑去,还不忘调侃道:“二师姐。饭我已经送到了,我对你也没那么大的兴趣,那个太虚的雅号,我已经戴了很多年了,早就不在乎了,我先走了,拜拜。” 二师姐猛地回头,看见墨泪难以捕捉的身影,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道:“果然是个有趣的妙人。” 这时才能看清楚二师姐模样,明眸皓齿,肌肤如润玉的白瓷,张嘴一笑更为动人,并不冰冷,反而有一种亲切之感。 墨泪如看见妖怪一般跑出绿竹林,心中暗自庆幸,总算逃过一劫,他才不傻,为了看二师姐一眼,而遭受毒打甚至送命,这种买卖他才不做。他可不想像泾渭小镇里的痴情公子,为求美人一笑,为抱美人上床,不惜一掷千金。 更何况,二师姐有可能要人命,和那些只会翻云覆雨谈论风月的趣人儿可不一样。 站在竹林外,他庆幸极了,至少饭送进去了,而且并没有吃多大的亏,这是值得高兴的。 “小师弟,师父可说了,送饭是其次的,主要是要你拿到二师妹的吊坠。”不知道何时,大师兄出现在他面前,小声地提醒道。 墨泪极其颓废无奈,商量道:“二师姐的吊坠值多少钱?至于让我去偷吗?连小姑娘的东西都不放过,还怎么做师父。” 大师兄轻声道:“师父说了,你只要拿到二师妹身上的吊坠,他就把你爹写给你的信告诉你。” 墨泪立刻兴奋道:“我爹给我写信了?” 大师兄诚恳地点点头。 墨泪二话不说,重新走进竹林。见到二师姐还在打坐,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二师姐,你可否借你身上的吊坠一用,来日必定还你。” 二师姐摇摇头,轻声道:“不借。只要你能从我身上拿去,那便是你的了。” 墨泪质问道:“此话可当真?” 二师姐轻声道:“自然当真,有什么本事放马过来吧!” “二师姐,你给我等着。”墨泪逃跑之余还放了句狠话。 二师姐再次诧异回头,不是应该要动手抢的吗?怎么又跑了? 一连五天,墨泪都没有任何的动作,远远的将饭盒放下,生怕二师姐出手。 每天傍晚他便穿入丛林,一去就大半天,回来便哈哈大笑。 第六天去送饭,墨泪仍然和往常一样,把饭盒远远的放在地上,可这一次,他并没有着急离去,躲在远处,静静的观察着前方的一切。 极度开心,欣喜,紧张地见到二师姐吃完饭,刚想打坐,噗噗噗,一连串的屁接连而来,二师姐顾不了什么风度优雅,心中大叫不好,双手捂着屁股,便向茅房跑去。 墨泪趴在竹子上,见到这一幕,死死的捂着嘴,闷笑不止。 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他明白要从二师姐手上夺走她的贴身之物,强攻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智取。 在这五天的时间里,他几乎算好的一切,茅房和二师姐打坐的位置相隔多远?以及二师姐一般吃多少饭,吃饭速度怎么样?他都观察的一清二楚。 他去树林里采了几种书中所记载的强烈泻药,生怕二师姐修为太高,泻药恐怕没用,于是又加了几种具有致麻效果的草药,混合一起碾磨成汁,悄悄地加入饭菜里,至于用量吗?他按一头大黄牛的量来用。 墨泪顾不得大笑,急忙潜入那间破竹屋,躲入床底。 半个时辰后,二师姐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房,口中不时发出痛苦的闷喘。墨泪不敢大声喘气,缩在床底一动不动。 看着二师姐一条轻纱落地,紧接着,衣袍从她洁白如玉小腿上滑落,只听见扑通一下入水深,墨泪心中大喜。 静悄悄地探出头去,见到二师姐洁白如玉的臂膀裸露在木桶外,一点一点的向外移,伸手去抓那件沾染了屎味的衣服。 二师姐耳廓微颤抖,急忙顺着微弱的声音看去,大惊,身体一越,如出水芙蓉,带起一片水珠,迅速裹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冷喝一声。 墨泪一惊,心中大为寒冷,立感不对劲,抬头望去,惊恐万状。 砰的一声,整座竹屋瞬间倒塌,墨泪如仓皇逃窜的老鼠,立刻窜出了屋。 二师姐目光一瞬,急忙捕捉那道灵敏的身影,身影一闪,追了出去。 墨泪拼了命的逃跑,他可没想到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出现如此大的意外。现在只有尽快逃离,才是唯一能活命的办法。 二师姐婀娜的身姿如鬼魅一般唰的一下冲出,一小节竹棍,飞到她的手上,瞅准那道快速闪动的身影,用力一挥,一道惊人的气浪,划破空气,呼啸而下。 墨泪心中大呼不好,脚尖点地,急忙改变方向,一棍打空,紧接着另外一棍毫无时间间隔的向墨泪袭来,墨泪急速后退数步,猛的下腰,再次躲过。 待他刚刚回身,横扫的一棍,死死的打在他胸口上,身体瞬间被打飞出去,撞断树跟竹子,才重重跌落在地。 墨泪艰难抬头,惊恐的见到半空之上,一位脸上泛着寒光的女子,手中竹棍猛地挥下,一道气浪豁开空气,扑腾而下。 墨泪极度惊恐,本能的挡住眼,只感觉一到微风从耳边拂过,随后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二师妹,住手。” 墨泪艰难睁开眼,看到身前一道伟岸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摇晃,漆黑,直到晕死过去。 二师姐怒气冲冲的走进,哼的一声,凶狠道:“大师兄,我今天非得打死这小子不可,你知道他做的什么吗?” 大师兄摇摇头,见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笑着问,“做了什么?” 二师姐几度想开口,最终难以启齿,哼哼道:“你别拦着我,反正我今天要揍死他。” 大师兄摇摇头,温柔道:“这事等师父出关,再说。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帮你去修修屋子。” 二师姐这才意识过来,急忙交叉双手捂住胸口,惊慌失措道:“还看,快转过身去。” 大师兄脸色绯红,羞涩的转身。 经过大师兄的央求似的劝说,二师姐极不情愿地放过了墨泪。 忽然听见竹林外,传来一道刺耳的爆炸声,他们瞬间紧张到了极点,立即向竹林外奔去。 第九章 四人万人宗 来清风山上也没几个月,墨大少爷做出无数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做饭把房子给点了,生火把房子给炸了,误打误撞悄无声息的闯入精舍仙门禁地,打扰到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林小木破镜,导致林小木身受重伤,后又在二师姐饭菜里下了强烈泻药,导致二师姐活活着在厕所里蹲半个时辰,几乎快要了二师姐半条命,被发现后,被衣衫不整的二师姐一路追打。如此非凡的成就果真是没谁了。 光这短短数个月,被墨泪大少爷毁掉的房屋就足足有三间,那天也不知为何一凡道人的房间也忽然爆炸,大师兄和二师姐急忙赶去,见到师父一身木棉道袍变成一片一片的布条搭在身上,浑身黑乎乎,唯有一双眼睛还清晰可见。令他们都奇怪的是师父那晚对着天空哈哈大笑,连连说道:“果真是奇人,奇人啊。” 墨泪苏醒时已经是一天后了,可想而知,二师姐的那一棍威力是多么强大,若不是大师兄及时赶到,恐怕墨泪终究会命丧二师姐之手。 醒来之后,感到心口一阵剧痛,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更觉得心有余悸。 细细想来,无论怎么说,二师姐终究是二师姐,更何况二师姐只是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让她如此狼狈不堪,有苦都说不出口,确实说不过去。 一凡道人狠狠地臭骂了墨泪一顿,墨泪这才知道:二师姐昨天本该破境,可因为他荒唐的一闹,又得延误几天。 这下可真就惹了大事了,原以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到吊坠,可曾想会发生如此变故,墨泪可怜巴巴央求道:“师父,帮我向二师姐求求情呗!” 一凡道人细细掐指,答非所问道:“为师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你现在,去竹林把你二师姐请出来。” 墨泪呆愣片刻,拒绝道:“师父,你现在让我去见二师姐,可真就把我送入了虎口啊!我不去。” 一凡道人眯眼笑道:“你二师姐可都和我说了,你雷掣步伐已经算是练到家了,她那是在夸你呢?去吧!顺便道个歉就好了。” 墨泪极其颓废。都是同一个神棍师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躲避也不是个办法,鼓足勇气,慢慢的向竹林走去。 一凡道人看着墨泪的背影,随口问道:“速速,你认为这次你小师弟,能把你二师妹请出竹林吗?” 李速速犹豫片刻,眉头紧蹙,担忧道:“恐怕二师妹怒火未消,会对小师弟动手。” 一凡道人摇摇头,苦笑道:“真是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 …… 墨泪走进竹林,远远的看见二师姐的背影,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面色凝重,啪的一下跪倒在地,低头诚恳道:“二师姐,小师弟特来请罪,还请二师姐原谅。” 二师姐转过身来,静静的俯视着他,反问道:“原谅什么?” 墨泪不知不觉将头抬起,见到二师姐绝美的容颜,更加觉得真的罪不可恕,能对如此美人下手,简直是坏透了。 墨泪平静的阐述道:“小师弟不该在二师姐饭菜里下泻药,导致二师姐拉肚子,还把裤子衣服给……脱衣洗澡……为了拿二师姐的吊坠。” 二师姐的柳叶眉不停地抽搐,脸色绯红,大声制止道:“闭嘴!不用说了,这件事都过去了。” 墨泪心中大喜,急忙道:“多谢师姐,师父在外面等您,咱们出去吧。” 二师姐坐着不动,温和的望向她,笑着道:“不过,昨天在房间里你可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墨泪一怔,细细回忆,一双洁白如玉的小腿和洁白的臂膀,其余的地方还真的没有看见,可若是如不回答了,恐怕真就说不清楚。 墨泪慌乱摇头,掩饰道:“没?没有,没有,没有。二师姐不是说了吗?小师弟我外号太虚,到口的天鹅肉都咬不动。自然也不会对二师姐,生出一丝的不良之心。” 二师姐张嘴微笑。看上去极其温和的一个人,肯定是那天杀的大师兄尽说假话,说二师姐凶神恶煞,说什么父亲给自己寄来了家信,都是骗人的,看上去温文儒雅的大师兄比师父还要喜欢坑人。 二师姐忍俊不禁的笑了笑,缓缓起身,从墨泪身旁经过,平静道:“还不快跟上。” 原以为会遭受一场毒打的墨大少爷微愣片刻,急忙跟上去。 “小师弟为何上山啊?” “回禀二师姐,师父说我有风仙道骨,硬是活生生地将我骗上了山。” “为何不逃啊?” “无处可去,但凡爹娘不答应,我也不会在这。” “可以学到了什么?” “砍柴,挑水,洗衣服。生火,不不,生火不会,我生个火,居然把两间房子都点了。哦,还有逃跑吧。” “哈哈,师姐我比你幸运多了,师父从不让我做那些。” “呵呵,他哪敢让您做这些,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我。不过二师姐,你是不是也被师父坑蒙拐骗骗上山的。” “没有啊!你别看师父平日里不正经,一旦认真起来,可厉害了。我是自愿拜他为师的,你日后就会发现师父其实很不简单。比隔壁山上自诩只长年龄不长修为的老神仙们可厉害多了。” “二师姐你说说世上真有神仙吗?” “也许有吧。” “精舍仙门真如传闻那样,有人羽化飞升。” “没有,至少号称天下三大神仙汇聚之地,没有一所是有人在那羽化飞升过的。” “那修行还有什么用?为了强身健体,多活几年?真搞不懂师父,为什么偏要带我上山?我这小胳膊小腿的,有时走路都嫌累,居然还有说我根骨奇佳。可笑的是爹娘都相信了,只有我知道:他们俩只是想把我赶出家门而已,和我有没有天赋没半毛钱关系。若说真正的天才,我家老二倒是一个,只可惜他是我们家宝贝疙瘩,师父骗不来的。” “别去想那么多,既然来了,就乖乖听师父的话,师父不会害你的。” “也许吧,师父脾气定性可真是好透了,不管我如何捉弄他,他也只是吓唬吓唬我,从未真正打过我,还算是个好骗子。以后若是真和师父下山一起坑蒙拐骗,遇见狠茬,可得让他先跑。” “哈哈,没事。若真是遇到那种人,敢欺负小师弟,师姐一棍劈了他。” “师姐厉害!现在我可算发现修行的唯一用处了。” “什么?” “保护自己啊!总不能让二师姐保护我吧?我好歹也是个男人,那能被小姑娘保护。” “是吗?刚刚不是承认自己太虚吗?” “太虚也是男人,” “哈哈~” …… 一凡道人和大师兄,见到一男一女笑眯眯的走出竹林,他俩同时大惊,彼此看了对方一眼,眼神中都是迷茫。 二师妹看上去清新可爱,可若真的将她惹火了,母老虎发威都不足以形容她,小师弟到底是怎样做?才能兵不血刃地化解矛盾。 二师姐见到师父和大师兄恭恭敬敬的见礼,打招呼,墨泪也跟着做了。 一凡道人满意的点点头,关心问道:“最近闭关清修可有心得。” 二师姐恭敬道:“本来快要破境了,只是被小师弟那么一闹,恐怕短时间内,再难迈入融地境门槛。” 一凡道人开解道:“修行一途,本就艰难。况且还有机缘二字,一切随缘,切不可强求。” 二师姐点点头,墨泪在旁呵呵一笑,若真是一切随缘,师父又何必强求收他为徒,这口不对心之语,也只有骗一骗纯真善良的二师姐了。 一凡道人一脸古怪的望向墨泪,笑容中带着一丝阴险,淡淡道:“小三来这里也很久了,是该带他去见识见识世面了,咱们一直在这儿仰望精舍仙门也不是个办法,现在咱们就去精舍仙门走上一趟。” 墨泪极其诧异,打着别人的门号下山招摇行骗也就算了,如今却要亲自送上门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他蹙眉叹息,劝说道:“师父啊,咱们下山去骗骗普通老百姓还成,如果我们四个冒牌货真的是去精舍仙门,招摇撞骗,恐怕脑袋都难保。这样做不值得,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一凡道人摇摇头,拍拍他肩膀,洒然道:“谁说咱们是去招摇撞骗的?咱们是去夺个好名声。” 墨泪一怔,更显惧意,小声狐疑道:“莫非师父想让我们去参加同盟大会?” 一凡道人摇头晃脑道:“然,然,然。” 墨泪呵呵苦笑,颓废道:“师父啊,你该不会真的想带我们去寻死吧?同盟大会也是我们能参加的,虽说您老人家高大威武,以一敌百。但怎么能和门徒数万人的三大宗门相抗衡,就连那些小门小派少说也有几千人之众,就我们四个再带上大白,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一凡道人猛敲墨泪脑袋,侃侃而谈道:“这是千百年来,能人异士辈出,门派也层出不穷,无不一个人都号称合道大帝转世,可又有几个人真正名扬天下的? 精舍仙门这数百年来,作为众派的执牛耳者,掌门凌云外加三殿长老修为说的是一个比一个高玄,可真实情况,谁人知晓?可除了他们,可还有能人?若不然,凌云老头也不会下山十余载,看中一位具有仙风道骨的小姑娘,当时就说那小姑娘是合道大帝转世,他若是能看得出来那些,早就飞升了。 三清道门最近百年也无能人出世,十年前看中了一位痴儿,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娃娃,偏要说他大智若愚,一双呆若木鸡的死鱼眼偏要说有龙眼之相,也给他扣上了一个合道大帝脱世的惊天帽子,岂不是个笑话。 也只有圣剑门靠谱点,先是出来一位年近四十就名扬天下的大剑圣,曾凭一剑断开大河。后又出来一位炼丹大师,说是已经窥得天机,百年之后定能羽化而去,结果呢?还不到古稀之年就溘然长逝,却给宗门赢得了的百年声誉,最近十年,又出来一位三十不到的掌门,和那精舍仙门最会扯淡的长老在清风绝顶之巅,相互吐唾沫吐了三天三夜,估摸着最后二人唾沫吐尽,打了个平手。 你说他们一个个的是不是比为师还要俗,说是一个个不食烟火的仙人,其实都在扯淡,一个个比谁都要看重名身。” 墨泪呵呵苦笑,这些广为流传的事他都知道。只是当时想不明白一位活了三甲子的老头为何要和一位三十岁还不到的年轻男子在寒风凛凛的山上论道三天三夜,现在听师父这一说,原来都是为了名声二字,更加不理解如此愚蠢的事为何要做? 一凡道人眯眼笑着道:“若是咱们赢了比试,日后还怕没钱用吗?咱们总是仰望别人,偶尔也要上去看看,他们到底值不值得我们仰望?毕竟在清风山山顶上没一个是真正的神仙。” 师父这般慷慨陈词,墨泪点头赞同,可若是是为了几个小钱,为了羞辱那些老头一番。把命都玩丢了,那忒不划算了。 二师姐困惑道:“咱们师徒四人,没个门派,怎么参加比试。” 墨泪呵呵一笑,鄙视道:“前些天一顿饭的功夫,我们就已经有门派了,万人宗吗?听上去就气势恢宏的大门派吗?” 一凡道人裂嘴一笑,讪讪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能成功混进去,赢下比赛。” 徒弟三人互相对了对眼,表示这件事即不靠谱,但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大师兄笑着道:“师父想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一凡道人满意的点点头,傲气冲天道:“走,出发。” 四人潇潇洒洒,穿的却破破烂烂,向山下走去。 第十章 清风山上多气派 清风山有三池六潭九井二十八深涧三十六岩一百零八峰,五里一亭十里宫,丹墙翠瓦望玲珑,以合道峰上的太合殿为中心,一百零八峰围绕此峰此殿做垂首倾斜状。 千年来无数求仙道者归隐清风山,或坐忘悬崖旁,或隐于山巅顶,听钟鼓齐鸣梵音仙乐,看雾腾云涌青山秀水,留下传奇无数。 世人只知清风山上有座精舍仙宗,有数位年过百岁的老神仙在此清修,引来无数香客虔诚朝拜。 更有一汪天外神泉,自高而下,缓慢流淌,据说喝了后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就连那想要娃儿的丰胸妇人也不远千里,只为求此泉水一瓢。 最近几年,香客有所减少,剑圣门有位大剑圣横空出世,传闻曾以一剑断开大河,闻名天下。 世人只为仰其尊容,趋之若鹜的赶往,三清道门这些年来也出了位神人,传闻有一位拥有龙眼之相,大智若愚却不失仙人风范的少年,更有甚者直言武断乃合道大帝转世。 再看看,东南一隅的清风山上的精舍仙宗,作为千年老派,数百年众派的执牛耳者有何能人? 四位老的快入土的破老头,一直传言即将飞升,可始终长存于世,再有说服力也减少了些新鲜感。 再看十五年前那位具有仙风道骨的姑娘,除了收徒那会儿的锣鼓喧天,此后便销声匿迹,仿佛此人一直被雪藏,似有一股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之势,随时准备横空出世。 很明显,这一次年轻一辈的同盟大会这三大门派不争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 每一个都自称天下正统,既打着不世出的名号又挖空心思日夜思考如何才能更出名的三大宗派,早已传闻有每一派都有无数奇人飞升而去,可事实呢?就连合道大帝是否真实存在?都有待考证。 传闻合道大帝出生时便有百鸟来降,更是落下万道雷霆,以此庆贺。从小门牙半缺号称天降奇才。十五岁时,便以融汇百家之长,贴合阴阳万物变化,脚踏霞光,飞升而去。 可这些,终究只是书上所载,有无实际根据?实在无法考证。不然,还真轮不到三大宗门在那里扯口舌之争。 传言终究是传言,真假参半,再加上后人揣测,以及盲目崇拜,哪怕一件小事,也能随着时光的流转,变成添油加醋的大事。 可这个传言,一凡道人却坚信不疑,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多岁的他,说起合道大帝真是滔滔不绝,若非被墨泪打扰,他恐怕还能说上数个时辰。 此刻,他们师徒四人,缓缓地走在上山的阶梯上,墨泪从刚开始到现在,已经数到两万三千步了,每上迈出一步,他心中便会寒冷一分。 你可曾见过?打着别人名号招摇撞骗的神棍们,可曾亲自送上门去,还想好好教训那个所谓的别人。 说到底,就是去死,去送死啊! 见到大师兄二师姐淡然从容的模样,墨泪慌乱的心也平静了几分,这辈子除了好吃懒做,似乎并没有做出过一鸣惊人的大事。 想想这个不怕死的师父,即将在所有修行大儒面前大闹一番,他便觉得兴奋,可这种兴奋始终压抑不住心中的萦绕不去的恐惧。 向来对修道成神毫无兴趣的墨泪,刚刚踏入修行门槛便要和神棍师父,去做如此惊人之事,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相信,就连他都感觉在做一场漫长的噩梦。 今天,上山的行人中可不只有钱的香客,还有很多穿着一致,手拿大刀长剑,走路生风,眉目带威的修行者,他们一个个眉眼间都带着一份傲气冰冷。 再看看他们师徒四人,除了二师姐穿着略微华丽。其他三人都穿着破旧木棉道袍,像似从某座香火不济的道观中逃亡而来的道士。 那些香客们看见他们,都退避三舍。更何况那一个个孤傲的修行者们,尽是鄙视的目光。 墨泪扯了扯师父的道袍,小声道:“师父,咱们是不是要先去换件衣服?就穿这身上去,恐怕看门小童会以为我们是乞丐呢?别说进去了,别让他们轰下山,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一凡道人摇摇头,淡笑道:“为师也想啊!不过咱们确实没钱。” 墨泪诧异,眼眸中抹过一丝怀疑,质问道:“我父亲真的没给你钱?一点都没给?” 一凡道人笑着点点头,“为师,乃世外高人,怎么能被俗物所扰?更何况,你父亲也忒吝啬,连上路费也不曾给过贫道一文。” 墨泪一拍大腿,怒气冲冲,大声道:“真没想到老墨能做出这种事。师父你该不会真的眼光独特才收我为徒的吧?” 一凡道人笑眯眯道:“当然啦,不过从结果上来看,证明我的眼光还有些不够全面。” 墨泪嬉皮笑脸道:“既然这样,你就让我走吧。我真不是修行的料。” 一凡道人可怜巴巴道:“你就忍心你师父师兄师姐独自上山,万一真有个意外,你不心痛。” 墨泪厚着脸皮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师父要作死,徒弟也无能为力啊!” 一凡道人哼哼道:“你走吧,快滚,有多远滚多远。” 墨泪犹豫了一会儿,笑着道:“这个不行,师父和大师兄死了无所谓,二师姐可不能死,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保护二师姐是我应该做的。” 义正言辞说完这句话,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向山上走去,一时间,居然超越了一凡道人,倒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领三个大人向山上走去。 二师姐淡淡一笑,喃喃自语道:“小师弟,真是个妙人。” 走着走着,昂首挺胸的墨泪慢慢变得垂头丧气,放慢脚步,又走到了最后,赶着去送死的事,一时冲动也就算了。 一旦冷静下来还那样做,可真是脑子有病呐! 二师姐回头看去,微微一笑,打趣道:“小师弟刚刚不是还说要保护我吗?怎么现在垂头丧气了,莫不是怕了?” 墨泪咧嘴苦笑,小声道:“二师姐说笑了,就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保护得了师姐您呢?我是怕师父万一有个意外,我好给他老人家收尸呢?” 二师姐一惊,随后笑道:“师父不会有事的,所有的比试都是由我们出手,师父他老人家悠闲的看看而已,也许还能吃顿好呢?” 墨泪惊讶失声大叫道:“啥子?怎么不早说?” 二师姐再次被逗乐了,继续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过,想必小师弟肯定不忍心师姐我有个什么意外,你说对吗?” 墨泪苦笑一声,内心无奈到了极点,痴痴地点点头。 有说有笑的走着。墨泪已经不记得走了多少步了,忽然听见耳边悠远钟声传来,声音空洞仿佛能震动人的心魂,有一丝悦耳,一丝震撼。 回头看看四周,香客们已经不见了踪影,望向旁边的石碑才知道:这里已经快要到达合道宫殿了。 普通的香客们根本没有体力能到达这里,抬头望去,一座宏伟的宫殿呈现在他眼前。 先不说宫殿如何华美庄重,金碧辉煌。单纯门上的两副对联,就能看出其嚣张气势。 渡世救人护苍生,惩恶扬善始仙门。寥寥的十四个字,可谓是将天底下的大德大美大善大功劳全部包揽其中,仿佛这精舍仙宗比那渡世佛陀还要慈悲,还要功德无量。 墨泪见到对联,忍俊不禁的笑了笑,见过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还真没见过想拿整张脸趴进金窝里的人,还真不怕被活生生的捂死。 雕梁秀栋的大门口,站着两位小仙童,一男一女,扎着两根马尾辫。身穿淡蓝色轻纱,极为可爱。 一凡道人缓缓向前走,不想被两位小仙童交叉双手拦住去路。 一凡道人弯下身去,笑道:“小兄弟,我们是来参加同盟大会的修行者,为何挡我等去路?” 男仙童声音稚嫩,哼声道:“你们不像,是哪个门派啊?” 一凡道人笑道:“万人宗。” 男仙童哼的一声,直言道:“没听说过,你们回去吧。” 一凡道人无语了,行骗多年,今天居然要栽在两位娃娃手上,这哪能成?他刚想说话,墨泪忽然向前,小声道:“师父,交给我了。” 这两位小娃娃哪怕是合道大帝转世,墨泪也有绝对的自信将对方治理的服服帖帖。 毕竟当初刚捡到可怜巴巴的小暑丫头时,那小姑娘也极不好说话,几次三番咬破了他的手,爹娘对她都没有办法。 也不知为什么,两天之后,小暑对墨泪的话如同指令一般的执行。 墨泪刚想开口忽悠,不想门后忽然出现一位捏花老者,两位小仙童抬头后看,甜甜地喊了句师尊。 墨泪一怔,对方看上满脸皱纹却神采奕奕。,怎么也应该是个大人物。小娃娃好骗,可这大人他还没骗过。 他有些胆怯,但并不慌张,恭恭敬敬的行礼,温和的笑道:“我等四人是来参加同盟大会,为何要被拦此处?” “刚刚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万人宗我们确实没听说过,敢问坐落何处?何人所创?”捏花男子正是那仙道殿长老,极其悠然的闻着手上的花香,淡淡道。 墨泪微微一笑,绕开话题,从容问道:“敢问贵宗可有仙人。” 谈经论道号称第一的仙道殿长老,自豪道:“自然是有的。” 墨泪迅速道:“可否叫他出来一见?” “既是仙人,自然羽化而去,何以得见?”论道长老回答也异常迅速。 墨泪微微一笑,平静道:“那我没有问题了。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吗?” 论道长老倍感困惑,依然不气不恼,问道:“这是为何?” 墨泪恭敬地一本正经道:“其实道理很简单。贵宗有仙人羽化而去,不得而见,何以证明真假? 那我要是随意说出一个毫不存在的地点乃是我祖师爷开宗立派之所,你又该如何查起, 地广物博,深林万千,自然是无奇不有,我万人宗虽非大派,可也存世千年,向来从不世出,和贵宗仙人是一个道理,不知道很正常,但绝不能说他不存在,您说对吗?” 从未在口舌之争上输过的长老眉头微蹙,瞬间哑口无言,只好和颜悦色的陪上一句,“小兄弟所言甚是。” 墨泪再次点头,微笑问道:“您看,我等可否进去?” 长老嘴角拉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淡淡道:“可以,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 墨泪嘻嘻一笑,将师父请上前去,介绍道:“这是家师法号一凡,这边是我大师兄李速速,那边是我二师姐周安月,至于我吗?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不值一提。” 话音刚落,墨泪恭恭敬敬地扶着师父向里面走去,随后又出现了两位小童,在前引路。 长老揉碎手中的花朵,轻轻一吹,花瓣飘飞,目光一顿,花瓣瞬间化为粉末,迎风而去,微微转头,望向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淡然道:“有趣。” 二师姐静悄悄的向墨泪竖起大拇指,笑道:“小师弟还是挺厉害的。只是我很好奇,若是那人回答没有神仙,你该怎么办?” 墨泪小声笑道:“他不会的,我看见他手上的那朵花和那两位小娃娃叫他师尊,我便知道:他便是那个活了三个甲子的论道天下第一的许空。 能闲的蛋疼的老头,偏要和一位三十岁的小毛孩子在山顶上相互吐唾沫,能吐上三天三夜的货,若不是脸皮厚,怎么能做到?既然脸皮厚,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机会。” 二师姐苦苦一笑。对方可是谈经论道天下第一的精舍仙宗老神仙,在小师弟眼中,居然只是个不要脸的死老头子,若是让对方知道:不知会有何感想? 二师姐笑道:“既然小师弟如此能说会道:那么明天的比试就交给你了。” 墨泪一怔,蹙着眉头,苦苦央求道:“可别啊!二师姐,我也就会耍耍嘴皮子,其他的可真就一窍不通,你该不会忍心让小师弟去送死吧!” 二师姐嘟着嘴,笑嘻嘻道:“明天比试很适合你,就是吐吐唾沫而已。” “吐唾沫?”墨泪不解。 二师姐笑着解释道:“就是论道辩难。” 墨泪恍然大悟,依旧拒绝道:“斗嘴骂人我会,论道辩难我可一窍不通。” 二师姐忽然一脸严肃,拍拍墨泪肩膀,诚恳道:“我们都相信你一定能行。” 墨泪微愣,问道:“为什么是我?” 二师姐忍不住的一笑,“因为你脸皮厚啊!” 墨泪无语,将所有的希望的目光投向师父和大师兄,却看见他们同时点头,他的心瞬间冷了半截。 第十一章 论道便难 同盟大会是修行界每五年举办一次的大盛事,集结了来自各地的门派,聚集在一起互相切磋比试,不过每一次,都会闹出数条人命,在一个个得道高人眼中只是一次次小小的意外,而在墨泪看来,一个个闲的蛋疼的家伙,不远千里万里跑来搬弄是非,武刀弄棒,搞不好还要赔掉性命,是傻子中的傻子才会干出来的事。可真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真就作了一次大傻子。 这一届同盟大会与往年不同,众人皆知冠军肯定会出在三大门派之中,其他人都是陪衬,三大门派私自商量,推选一派成为众门派之首,以便更好的管理乱成一锅粥的修行界,因此,这一次同盟大会肯定会比以往竞争的更惨烈。 同盟大会分三个比试,论道别难是固定的比试项目,其余两项,据说是由上一届榜首出题,因此灵活多变,难以猜测。 一凡道人等师徒四人,在小童的带领下,缓缓走如精舍仙门最大的一座宫殿合道殿,二门内有一片汉白玉铺就而成的巨大广场,生机盎然,让人心生敬意。 三门内有五座钟楼,大悬钟五口,每口重达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斤,需要八十一人同时敲响。漫天的钟声就是由此发出的,过了钟楼便是到达合道殿主宫,也是整座清风山上最大的宫殿。 墨泪等人缓缓进去,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按照门派大小,天下地位排列,精舍仙宗坐在最前面的最中央,下面两边分别坐着圣剑阁和三清道门的人,其余门派都并排坐,排成两列。 四周檀香弥漫,清新扑鼻,九龙环抱的香炉中有袅袅青烟缓缓升起,慢慢飘散。 他们刚一走近,便引来无数人的目光,毫无意外,大多数都是厌恶,不屑,冷漠,少数人是惊讶。 确实,一位穿着破破烂烂看上去四十岁不到的道人领着两位可怜兮兮的孩子和一位绝美多姿的姑娘来参加如此盛会,怎么可能不引来异样的目光? 一凡道人平静的笑了笑,向四周微微见礼,正要向犄角旮旯处最后一个位置走去时,不料人群中有人站起大叫,“周安月,没想到如今欺师灭祖之辈都能上这清风山,参加同盟大会。” 那人话语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讽刺,更带着一种惩恶扬善的气势。 墨泪一怔,莫非大师兄说的是真的?急忙看向二师姐,和往常不一样,眼神冷漠,无比的冷漠,面目上也看不出一丝的情绪。见到墨泪,只是干涩的笑了笑,流露一丝哀伤。 墨泪心中一紧,没来由的深处一阵悲伤,转身冲着那人,大声嚷道,“你可有亲眼见过?我二师姐杀人。” 那位正义凛然的男子明显一愣,毫不示弱道,“周安月泯灭人性,欺师灭祖。天下人人皆知,又怎会是假?” 墨泪狠狠一笑,低吼道,“你给我闭嘴,你算哪根葱?若说这里最有说话权的人,恐怕只有三清道门了吧,他们都没有发表意见,你有何资格在这满嘴喷粪。” 正义男子气得脸色煞白,面目不停地抽搐,满目凶相,墨泪扭头并不搭理他,转向三清道门,那位神态自然的老者,随意一礼,问道,“敢问,刚才那只乱咬人的狗,叫唤的可对?” 那位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老者,微微抬目,看向墨泪,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惊讶和一抹凶狠,淡然道,“都是无稽之谈,切不可当真。”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议论纷纷,那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正义好人的男子纵然有千般怒火也无处发泄,若此事当真,杀死女魔头可谓是天大的一件好事,不但能名扬天下,还能积累无上功德。若实是为假,就会变成传播谣言,污蔑无辜少女,畜生不如,谁会愿意做这种买卖? 最后所有人的议论,都尴尬的变成误会二字。 只有墨泪悄悄地注视着二师姐的目光,是那般的惊讶,对于那些道貌岸然趋炎附势之人又一种不加掩饰的厌恶。 墨泪以此确定,那件传言多半是真的,可这又如何?他只知道,二师姐是个平日里爱笑的姑娘,偶尔有一点暴脾气,那怕她杀了精舍仙宗的掌门,那又能怎样?二师姐永远是他的二师姐,别人若想招惹她,他第一个不答应。 他也知道,这些所谓的大门派,哪一个不是爱好脸面声誉,能将一个痴傻儿童捧成合道大帝脱身的三清道门肯定更注重名声,既然当时没有承认,现在当着天下人的面,更加不会承认了,反而,会及时站出来说胡话,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那位人人得而诛之的欺师灭祖之辈与他们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墨泪微微一笑,转身之余,忽然瞟前一道熟悉的身影,目光本能一顿,微笑的面目慢慢变得惊恐,急忙低头转身,躲进那犄角旮旯处,死死的低头站在大师兄身后。 他所看见的是一位少女,站在凌风掌门身后,目光冰冷刺骨,身着天蓝色的素白云缎,手拿三尺白剑,那便是他误打误撞闯入禁地导致对方身受重伤的精舍仙宗的未来希望林小木。 几乎同时,林小木也一眼认出了他,缓缓向前一步,躬下身去,凑近凌云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凌云一惊,急忙抬头看向角落里的那位少年。 精舍仙宗天才林小木面带怒气,向前迈出一步,就被老头凌云一把拽住,微微摇头,她又退了回去。 墨泪暗中观察着这一幕,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想必凌云老头也不会让她贸然出手,可那位泼辣姑娘的性子,实在有些让他放心不下,现在看来总算松了口气。 论道辩难开始,首先是抽签,墨泪拿到一个不错的签号,若是顺利的话,他只需要赢上二场,便能进入总决赛。 看看三大宗门,派出来的人千奇百怪,三清道门派出来的还真不是他们一直传言的合道大帝转世却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痴少年,而是一位身穿红衣,婀娜多姿的姑娘,前凸后翘,肥美的胸膛走路上下波动,像水中荡开的涟漪,气势澎湃。 一向号称不近女色三清道门实际上暗藏美女道姑无数,私底下最喜欢做男女双修之事,引得的无数风流才子趋之若鹜,红粉佳人也极其向往。 墨泪原本不信,可看见对方派出的那位姑娘,便是最好的证明,露腰躺胸,细腰洁白,曲线玲珑。两团圆滚滚的胸脯只有一块极薄的红纱遮避,走起路来后方一左一右风情摇曳,正面一上一下整齐荡漾,微笑之中带着万千妩媚,不须细看,就知道是风流老手,不知道勾引过多少花花公子,恐怕连坐在太师椅上眼神微闭的清心老道,此时内心也荡漾出了花。 据说这位姑娘可大有来头,原是名动天下的花魁,只卖艺不卖身。后来被一位有钱有势的恶霸看中,强行撸入府去,从此之后,她性情大变,放荡形骸,无数花花公子散尽家财只为在她石榴裙下看上一看,闻上一闻,摸上一摸。有无数豪门妇人不远千里向她求教,床榻之事。 后来不知为何,一夕之间消声觅迹,只知道她消失的那一晚,所有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全都一夜暴毙,死得最惨的还是那位将她撸入府去的大粗人。七窍流血而死,体无一寸完肤。 与此人论道辩难,若非没有绝佳的定力,恐怕会被她那一对气势荡漾的胸脯,搞乱了心智。 圣剑宗派出来的是一位光头小孩,据说今年只有八岁,从小有过目不忘之才,博览群书,口齿尤为伶俐,小小年纪就被此刻正坐在太师椅上的天下第一剑圣莫生收为关门弟子,似乎还没有迈上修行的门槛。 而精舍仙宗也没有派出大力宣扬的奇才林小木,而是派出了一位比普通女人还要风骚的少年,长相面若桃花,可惜是男儿身,再怎么妖娆抚媚,也只会显得恶心。 至于其他门派派出的人,也是乱七八糟,一位看上去有五六十岁年龄的老头居然厚颜无耻偏偏说自己不到而立之年,反正也无从查起,只好就此作罢。 墨泪想来除了那位迷死人的姑娘和那位风骚万千的真男人。其他人应该好对付,原本在求菩萨告奶奶千万不要让林小木出战,果不其然,林小木并未出战,以对方那种泼辣的脾气,说不了两句难听的话,估计就会拔刀杀人的主,和这样的对手站在一起,下一秒都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是在说话,还是已经落了地。 墨泪非常庆幸,看样子凌云那个老头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若是让那冲动暴躁的天才林小木出战,恐怕这场比赛,最后会演变成血淋淋的厮杀,逃跑他会一点,打架他可不会,若是和那样的人辩难,估计还未开口,便已输了气势。 随着辩难轮到一点一点的推行。第一场就出现意外了。那位光头小孩居然活生生的将风骚万千的男人说的无地自容,让墨泪及其汗颜。 渐渐地,墨泪在旁听的有些疲倦,他们无非就是引经据典,满口知乎者也,天下大道,亿万苍生,都被他们联系在一起。能将屁一点的小事联系到仁义道德,再到天下苍生,最后到整个苍穹乃自世界万物。 这种瞎扯蛋的方式,实在太过于高明。 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鄙视别人,批判别人,臭骂别人,踩压别人。委实说是一个千年不变的好方法。 可说实话。他们满嘴天道昭彰,善恶有报的人,真有几位?是为百姓做过一点好事的? 相比之下,那位放荡万千的姑娘所用的方式就好多了,实在说不过就微微一笑,扭扭屁股,轻轻抚摸对方胸膛,若再不行,直接假装失足跌倒在别人身上,二团圆润丰盈的胸脯就足以压得对手喘不过气来,春心瞬间荡漾,满脑子都是床榻之事,哪里还有心论道辩难。 墨泪出场时对手正是那看上去五六十岁偏要说自己不到三十的老头子,墨泪始终保持微笑,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嬉皮笑脸,对方说的确实太过于玄奥妙博大,听不太懂,只能嘻嘻笑着。 待墨泪出口时,脸色忽然一变,气势万状,语速极快极狠,说得对方哑口无言,最后对方活生生的气倒在地。 当时所有人见了,都纷纷摇头。这名少年哪里是在论道辩难,分明就是在见缝插针,将人往死里怼。 一时之间,整个宽敞的大殿,热闹非凡,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辱骂墨泪有辱先贤。墨大少爷毫不在意,满意地回到父身边,一凡道也只有苦苦一笑,心中愤恨道, “这天杀的徒弟,闯祸真不闲事大,还真就把泼皮无赖那一套用在这最为高深的论道辩难上了,惹怒了这一个个能搅动天下风云的狠人,还真不想让为师好好离开了。” 二师姐倒对他挺满意的微微一笑竖起大拇指,这一下,一凡道人内心更加绝望了,收了这两位顽徒,可真是会折寿啊! 始终站在凌云身后的林小木极其凶狠的盯着满口脏话的墨泪,压低声音狠狠骂道,“泼皮无赖。” 结果果真不出墨泪意料,妩媚万千的红衣姑娘最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打败了那位还不到十岁的光头小子。 光头小子眼神凄凄惨惨,慢慢的走到大剑圣莫生面前嘴角出瞬间留下一道血水,大剑圣目光一怒,横放在起双膝前的长剑微微跳动,凶狠的盯着那位妩媚万千姑娘。 妩媚姑娘也毫不惧怕,微微的点头一笑,转过身去,走向清心老道身后,忽然笔直的站立,又给人一种窈窕淑女之感。 墨泪大惊失色,一是实在看不懂那位美女姑娘,到底是放荡的红尘女子?还是矜持的贞洁烈女。 更重的还是因为那位莫名其妙而流血的光头小子,对方十岁不到,又以光头见世,应该是为不解风情的雏儿,那莫名其妙的流血,肯定不是心情澎湃所致,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是用了更加毒辣的手段。 想到这里,墨泪心中一寒,没想到这天底下,还真有把人骂出血的功夫,纯粹动嘴皮子骂架他还行,若是对方真就会让高玄的手段,打死他也想不出任何应付的对策,心中只能哀叹一声,恐怕天底下第一个被人骂死的人就是自己了。 最后的决战,一触即发。漂亮姑娘身形忽然一变,又变成了那位放荡不羁的女子,缓缓走向前去。墨泪死死杵在原地,一时之间,慌了神。 二师姐拉到他的衣袍,温和道,“去吧,不要走远了,离师父近点,没事的。” 听见那到你人浑身发软的声音,墨泪立刻浑身,缓缓走出,率先低头行礼,温柔道,“姑娘,生的好气派。” 姑娘微微一笑,优雅的点了点头。 第十二章 认输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加掩饰的落在那位婀娜多姿的姑娘身上,对方的一颦一笑,实在太具有诱惑力,让一个个自许道行万千的修行者们立即现了原形。 那位活了三甲子论道天下第一的仙道殿长老也来了浓厚的兴趣,迫不及待道,“你们的辩题是天穹可有眼。” 题目一出,墨泪心中无奈到了极点,做如此口舌之争有何用处?老天爷有没有眼鬼知道啊! 千娇百媚的姑娘,微笑道,  “我叫玲珑,可否公子告知姓名。” 墨泪听着那一道悦耳的声音,妩媚悦耳,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魔性。 墨泪平静道,“在下万人宗一位无名小辈,姓甚名谁?对姑娘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正如今天的辩题一般。” 大殿内所有人,近乎同时目瞪口呆,所有的目光全都汇聚在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身上,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如此目中无人,还真是少见。 今天这道辩题可是天下第一论道大师许空所出,怎么能说毫无意义呢? 大殿内,渐渐躁动不安,唯有那捏花许空不愧是活了三甲子的老人,内心早就古井不波,不行于色。依旧平静如初,伸手示意,让众人安静。 玲珑姑娘莞儿一笑,说道,“公子果真好胆魄。今天这道辩题,在玲珑看来也是如此,不过既然是比试,就应该分出个胜负。” 墨泪静静摇头,洒脱道,“我并非大胆,只是今天这个辩题实在太大,哪怕三岁孩童,也能说上一两句,并且毫无对错可言,又如何能分出胜负?” 凌云掌门极为好奇的打量着墨泪,平静道,“你只管说你的看法就是,至于成败胜负,自有公正评判。” 墨泪不失风度的点点头,淡然道,“姑娘,先请。” 玲珑咧嘴笑道,“在天穹看来,我们只是蝼蚁,哪怕拼命的挣扎,拼命的仰望天空,也难触及,因此天穹并没有眼。倘若它能有眼,又怎么能看着恶人横行,倘若它有眼,为何不怜悯世人?倘若它有眼,为何最无助时的祈求?都得不到半点回应。” 玲珑话语尽管极其平淡,但墨泪还是隐隐约约中听出一丝忧伤悲愤。 墨泪沉默片刻,不确定道,“苍天也许有眼,只是不常开眼而已,它就是天底下最会游手好闲的大懒虫,偶尔睁眼看看人间也都是一副俾倪天下之态,怎么可能真正体会我等艰辛,在它眼中,我们是蚂蚁,便不值得它多看一眼,但还并不代表上天无眼。” 玲珑一怔,这个死小子,明明是相反的观点,却又赞成她所有的看法,除了反驳结果,这上天到底有没有眼?恐怕鬼都不知道,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呢! 玲珑依然面不改色,笑道,“传闻昊月创世,劈开混沌,驱逐黑暗,才有天上地下之分,即然如此,天自然无眼。” 墨泪笑道,“传言终究是传言,切不可信。这一点在座的各位远比我知道清楚,它尽管不常睁眼,但每天还是洒下光明,孕育万物,怎么能说它无眼呢?也许此刻,他正在看着我们。亦或许它压根不存在,只是我们的眼睛欺骗了我们。” 玲珑笑容变淡,这个辩题已经无法继续下去了,对方是泼皮无赖呀!始终抓着无法证明四个字。哪怕她口齿伶俐,思路清晰,引经据典也都无法摆脱无法证明四个字。 她微微扭头,看向那位出题的人,投出一道凶狠的目光,这该死的老头出的什么辩题?也真难怪能在山顶上因为一只小蚂蚁能否看到天空而和一位三十岁不到的圣剑阁新掌门辩论了三天三夜,估摸是那位年轻掌门实在在乎门派声誉才会和他瞎折腾三天三夜,据说当时两人的观点截然相反,最终都是因为无法证明,而互不相让,才打成平手。 她可不想在这里说上三天三夜,一是肚子里确实没有那么多的货,二是时间太长,累的慌。 玲珑姑娘慢慢回头,邪气的笑了笑,眼眸格外灵动,走着一字步,缓缓向前。 墨泪见到他向前的身影,渐渐地眼前一花,视野中的玲珑的身躯在不停地晃动,晃晃脑袋,尽力的镇住心神。 玲珑慢慢走近,微微躬身,直到靠近墨泪耳边,小声的嘀咕。 墨泪满脸困惑和不解,不知道她在说些啥。 忽然间,墨泪身体一僵,闻到玲珑身上淡淡体香,目光一花,耳边一鸣,那一句句令人发软的声音仿佛在他内心炸响,恍如宏钟敲响。 玲珑见墨泪毫无反应,缓缓站直,见到墨泪一脸迷茫,再次鬼魅的一笑,极尽抚媚的摇了摇腰间上的铃铛,再次躬下身去,向墨泪耳边凑去,小声的嘀咕。。 墨泪本想后退躲避,却发现身体如岩石一般的僵硬,无法移动分毫,眼前也渐渐出现无数道重重叠叠的人影,模糊不清,如丝带一般飘荡。 只有周安月静静的俯下身去,捂嘴轻声道,“师父,你看小师弟……好像中幻术了……要不…” 话没说完,一凡道人伸手制止,平静道,“再看看。” 玲珑倒不觉羞涩,望向像此刻呆若木鸡都不晕,冷冷的一笑,呢喃道,“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此时在墨泪眼中,眼前飘荡着无数婀娜多姿的美女,千姿百媚,极尽妖娆,不时飘在他身上,所听到的也都是女子极尽的嬉笑声,极其摄魂。 墨泪想反抗,想逃跑,可浑身没有一处关节可以挪动。 玲珑向回走去,向捏花长老行礼,笑道,“胜负已分。” 长老没有说话,淡然道,“他还未认输。” 玲珑嫣然一笑,转过身去,面向墨泪,小声嚷道,“公子也该认输了吧。” 墨泪耳边那道道清脆的笑声,瞬间变成认输二字,眼前每一位极尽妖娆的美女都围绕着他的身体,用极其柔和的声音不停的叫唤着认输。 周安月见到杵在原地的墨泪额头上布满着汗水,不顾师父的阻拦,吼出一声,“墨泪,醒醒。” 那道声音极其浑厚,瞬间向四周蔓延,墨泪心神一震,急忙闭眼,片刻之后,又缓缓睁开,一脸迷茫。 玲珑仿佛如受重击,急忙捂住胸口,踉跄了几下,才稳住身体,向墨泪投出诧异的目光。 她非常清楚所施展的幻术,若是眼前的这个少年沉溺其中必定会处她摆布,更不可能因为外界的一句话而被唤醒。现在这种结果只能是对方本就在尽力反抗,只可惜修为太低,无济于事。 墨泪缓缓走进玲珑,小声道,“尽管你说的很多话我听不懂,但我知道你可远不止表面看上去的这般放荡。天下的乌鸦也许都是黑的,但毕竟天空之上,又远不止有乌鸦,还有喜鹊麻雀……” 玲珑深深一怔。 墨泪继而转身行礼道,大声道,“我认输了,天穹有没有眼?每个人心中自有答案,并不是一群人在这说上几句,就可以改变的。天穹有没有眼都不重要,只要我长眼就行。” 所有人一怔,心中都极其不解。 墨泪下回走去,玲珑大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哪怕你再无足轻重,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墨泪笑嘻嘻回头道,“墨泪,我娘给我起的,和莫泪同音,就是想让我不管遇见什么事,都不流眼泪,开开心心的就好。” 紧接着,墨泪冲一凡道人抿嘴一笑,开心道“师父,我输了。骂女人果然有点骂不出口,若是师父你上,该多好啊!稳赢!” 一凡道人笑了笑,嘻嘻道,“输了就输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两个人,都像在看疯子一般,都难以置信。他们到底是怎样的怪人?明明胜券在握,却又主动认输,认输之后却又要比那还要开心,如此行为跟疯子又有何异? 二师姐冲墨泪笑了笑,哼声道,“以后还要刻苦修行,以免再落入别人幻术。” 墨泪笑着点了点头。 …… 第一场论道辩难结束,结果并未出乎意料,可最后一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宗门中一位嚣张的少年成功的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深夜,精舍仙宗掌门凌云和三位长老聚集在一张木桌上,彼此喝完手上新鲜的竹叶茶,神情舒缓,显得极为享受。 凌云放下茶杯,震慑道,“木儿今天告诉我,今天那位主动认输的少年就是闯入禁地的其中一人。” 其他三人微微一愣。 藏书阁长老拿起桌边的书静静翻开,小声道,“据我所知,从未有万人宗这个门派,更不用说已存世千年之久了。他们那群人多半是残兵游勇,不足为惧。既然他们其中有人闯入我派禁地,那便留不得他们,我去解决他们。” 藏书阁长老声音极其坚定,让人难以抗拒。别看他一副书生气质,实际上脾气是最火爆的,曾经嗜血好杀,后碰见一名女子,彼此产生情愫,因为对方一句“你读书好看。”从此便埋剑深山。可惜天不遂人愿,不久之后,心爱女子被往日仇人所杀,一气之下,屠尽仇家满门。从此归隐仙宗,日日与书作伴,再也未踏足过红尘俗世。 凌云微微摇头,轻声道,“你们可看出那位道人的修为,就连他那位大徒弟,我看上去都极为不凡。” 一向只喜欢钓鱼的裁决殿长老插嘴道,“在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们四人合力杀不死的人,怕他作甚。” 凌风再次摇头,叹息道,“不可,现在三清道门的掌门和圣剑阁的大剑圣,以及各派翘楚,都汇聚着这清风山上,人多眼杂,若是我们此时对毫无缘由的对四位晚辈动手,必定引来非议,搞不好还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同盟大会,我们先派人暗中观察,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再做打算。” 其他三人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第十三章 玉珠山峰上夺旗战 (上)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派,一位初出茅庐的少年,不加掩饰的抨击天下第一论道大家许空。 一下子引发了整个修行界瞩目,一时间议论纷纷。 圣剑门大剑圣莫生当局断言,此子目空天下,藐视同盟,若日后有成,必成大患。 而三清道门的掌门人清心道人看法却截然相反。此少年想法标新,行为乖张却不失分寸,乃是一辈翘楚。 他这话不出还好,一出便引来更多议论,大家纷纷猜测。 不就是因为那名少年胜券在握之际主动认输,才让三清道门赢得一局。如今违心夸赞少年几句,也属应该。 就连晚辈精舍仙宗奇才林小木也不惜数落几句,于泼皮无赖苟同,实在有失大派风范。 短短的一句话。矛头直指三清道门,更有挑事之徒,在从中添油加醋,好事之辈更是乐观其成。 因此第二场比赛,合道大殿中的气氛格外凝重,一个个不怒而威,横眉冷目,四周的空气也变得极其凝固。 墨泪认输的理由很简单,一则是因为他确实没有把握赢,更何况若再比下去,他怕会和那个小光头一样,无缘无故血洒当场。 他们是来扬名挣钱的,已经到了决赛,并且还讽刺天下第一论道辩难大家,显然赚足了名声,输赢自然就不重要了。 二则他隐约觉得那位姑娘确实不易,放荡不羁,似乎是有意而为。 毕竟他相信愿意做良家女子没人去做三道九流中最低见的皮肉生意。 更何况,那名玲珑姑娘似乎更需要那场比赛的胜利。 当时,墨泪偷偷的看了玲珑一眼,面容平淡,站立如松,自带着一股威严,毫无娇媚放荡姿态。 娇生惯养的墨大少爷无法想象玲珑姑娘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他非常清楚这个世道本就不公平。 没有人能像他这般幸运,磨点嘴皮功夫就能站在这里,像这样一位文弱的姑娘要想站在清风山上最大的一座宫殿里,该是要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他是墨家大少爷,哪怕是养子,家世机缘也不只比她好上万倍。 而她呢?三教九流之人,为何能加入三清道门,又为何能成为门道翘楚?她所付出的比她想收获的有可能超出数万倍代价。 如此一来,墨泪自然想认输。 他没考虑太多,他没想到因为自己主动认输,成为修行界千年的一大奇事。 以前从未有过在同盟大会主动认输的先例,更何况还主动嘲讽长老,如此行径,简直是目中无人。 一时间,遭到无数人的口诛笔伐。 唯一为他抱不平的三清道门,都不须动脑子想,就能知道其中缘由。 二更天,他们便早早地聚集在这合道大殿,准备第二场比试。 第二场比试是夺旗,偌大的一座玉珠峰一共分布着一百面旗帜。 每个门派,派出五人进行比试,没有任何规则,拿到旗帜多的一派,就算获胜。 比赛前,精舍仙宗裁决殿长老难得严肃表示,比赛之中,尽量避免人员伤亡,不得使用卑鄙手段。 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场比赛,就是血淋淋的厮杀,谁能说好尽量二字?什么又才算卑鄙手段?都没有明确规定。 这些长老掌门完全就像观众一样,不时抱着慈悲之心,好心提醒一句,实际比任何人都想看见,拼尽全力的厮杀,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摸清个个门派的实力。 其实他们很清楚,有些从不外出的高人,比如,三千道门曾经的旷世奇才因为违反门规,而被困莽莽荒山,到底现在实力如何?又有谁人能知? 说到底,他们纯粹就想看小辈们血淋淋的厮杀,想看看年轻一辈们真正的实力。 毕竟这个天下未来是属于这一辈人的。 墨泪舒缓一口气,在山中生活的这几个月,他最清楚丛林中的复杂环境,以及从小就拥有一双灵敏的耳朵,对于一些极其细微的声响,尤为敏感。 因此他并不怕夜间进入丛林。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去逮兔子。 可他这口舒缓的气,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第二场比赛可以不用参加。 要五个人出战,随意拿出来唬人的万人宗,别说有一万个人了,就连一千人都没有,一百人也不到,加上湖中的大白鹅整整五个活东西,比赛规则要派五人,那这一场岂不是不用比了? 墨泪想想都开心,见到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气势汹汹,拔刀出鞘的架势,一看就是一场血淋淋的厮杀,不参加当然是件好事,谁会愿意赶着去送命? 可他没想到,那这万恶的师父,主动和人说,他们万人宗只派出两个人。 墨泪当时还嘻嘻笑着,笃定会让大师兄和二师姐去,可当他听到自己名字时,他简直想亲手掐死那位招天杀的师父。 所有人都异常惊讶和气愤,不懂事的徒弟嚣张也就罢了,身为师父也是如此嚣张,目中无人,确实可气。 可最后呢?所有的愤怒都变为笑着同意,有便宜不捡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做到的。 至于心中的愤怒吗?可想而知会转嫁到谁的身上?上了山搞死一两个无知小辈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墨泪当即沮丧颓废甚至有一丝绝望。想着这招天诛的师父,派自己出场也就算了,居然还不让大师兄去,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去送死吗? 一凡道人一脸微笑,一眼看透他那些浅显的心思,耐心解释道:“就是为了让你俩来见见世面,好好比试,输赢不重要,活着最重要。” 墨泪真想抽他七八个耳光,这话岂不是很矛盾?又想让我们活,又把我们下火坑里推,这简直就是脑子有病,现在看来,他不但是神棍,还是位疯子?天大的疯子。 可二师姐呢?冲墨泪古怪的笑了笑,拉着墨泪的手,就向门外走去。 墨泪踉跄了几下,稳住身体,缓缓地跟在二师姐身后。 三清道门派出的五个人中,其中一位便是玲珑姑娘,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和墨泪并排向前走。 见到对方一身里面紧身服外披轻纱,冰冷如霜,手中握剑,墨泪心头一凉,极为不安,连忙道:“比赛还没开始,可不准动手。” 玲珑浅浅一笑,平静道:“你修为太低,还是认输吧。” 墨泪抓抓脑袋,不服气嚷道:“我修为可高了,你可别看走眼了。” 玲珑忍不住的一笑,小声道:“你真有趣。昨日我的媚术你并不迷恋,若不是你修为低,又怎能轻易落入幻境,若是早知道:也不必和你说那些艳羡床榻之语。” 墨泪不服气的嚷道:“修为低又怎么样?能赢就行。不过,你昨天到底和我说了些什么?听不太明白,要不解释一下,反正进山之后,就是敌人了。” 二师姐忽然回头,蹬着墨泪,低吼道:“还不快走。” 墨泪瞬间像受到委屈的孩子一样,加快步伐。 玲珑再次一笑,洒脱道:“反正我已经提醒你了,进山之后,万一遇见,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墨泪呵呵苦笑,连连摇头,“遇不见遇不见,看见你我跑还不行吗?你只要不追着我砍就行。” 玲珑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最后被一个小矮子叫走了。 恍惚间,一道冰冷的身影在他身旁划过,一道更加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洗干净脖子,乖乖等着。” 墨泪一惊,急忙抬头,凭着微弱的月光,见到那人的闪动身影,觉得有一丝熟悉,细细一想,脸色僵住了,急忙加快步伐,来到二师姐身边,可怜巴巴道:“二师姐,要不咱们到那里就认输,看见前方那娘们了吗?他就是个疯子,他想杀我啊。“ 二师姐脸色上看不见一丝的情绪,淡淡道:“那怎么行?师父有交代,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认输。 更何况,我们还要帮师父老人家扬名呢?怎么能轻易认输?放心,有二师姐在,一定能保护你的。” 墨泪摆出一个干涩的微笑,“咱们刚现在就认输,也会赢得一个名声,我敢保证,这个名声以前从未有过。” 二师姐一脸鄙视的望向墨泪,淡淡的吐出两字,“找打。” 每个门派,分批次的进入玉珠峰。 玉珠峰是清风山上仅次于合道峰的第二大山峰,也是最神秘的,常年雾气缭绕,树木丛生,野兽重生,毒物密布。有高山绝顶,更有沟壑深渊,因此这座山峰,基本上无人踏足。 此时此刻,时值深夜,在这山峰密林中一旦有丝毫差池,便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刚迈入此地时,墨泪便能感觉此地野兽环视,一双双冰冷的目光,仿佛无处不在。 更何况,在这座山峰上传说生活着天底下最大的一头凶兽,身高如塔,獠牙如刀,脾气暴躁,噬血嗜杀,据说以存活万年,但从未有人窥其真容,因此未曾证实。 二师姐和墨泪进入丛林,他们几乎做出了同一个选择,潜伏观察。同时越上树枝,观察四周。 不一会儿,便听见了刀剑碰撞声,紧接着就是喊叫声。 电光火石之间,墨泪似乎看见星星火光闪烁,紧接着就是野兽咆哮,百鸟惊飞,有时还能听见野兽哀嚎,总之四周甚是恐怖。 墨泪心惊胆战,清秀的眉宇间蹙成一团,眉头颤抖,显得极度紧张。 二师姐一脸平静,看了看四周,最后将目光注视在右方。那边的打斗声最为浓烈,火光四溅,划破黑夜。 二师姐本想去看看,被墨泪阻止,现在四周黑暗,有太多未知危险。 再者论,这山高林密,总共才分布一百面旗帜,要想获得绝对的胜利必需先凑齐五十一面,又没有任何规则,更没有时间限制。 很明显,这第二场比赛,那一个个自诩拯救苍生的仙人们想让他们互相厮杀,相互角逐。 墨泪的想法是尽量避免战斗,让那些一心求胜的人相互角逐,到最后,再由二师姐出手,剿灭那些心身疲惫的胜利者,如此一来,还有可能获胜。 实在不济,也要保住性命,毕竟活着才有一切可能。 二师姐也很赞同墨泪的看法,刚想点头,忽然脸色一僵,心想不对,一把拽住墨泪,笔直的带飞出去。 砰的一声,大树轰然倒塌,溅起一阵尘埃,透过淡淡的月光和灰尘。墨泪看见了一位冷面男子,他还记得那男子,就是刚开始时满口仁义道德誓杀二师姐为民除害男子。 墨泪看见一道人影提剑而来,并不惧怕,就一人,而我方有二人,以二师姐的修为,一棍能甩死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墨泪抬头挺胸,刚上前一步,只见提剑男子一招手,四道身影不知从何处一闪而至。 墨泪忽然一愣,嘻嘻一笑之后,惊恐的转身,大吼,“跑啊!” 二师姐周安月原本想大闹一场,可墨泪一把拽住她的衣服,活生生的将她拽飞出去,极其无奈,也只有逃跑。 后面五道身影穷追不舍,放声大叫,“万人宗的人手上有三面旗子,大家不要放过他们。” 墨泪心头一寒,这是想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呀! 他也毫不示弱,刚想大叫,却又不知道对方门派,更不知姓甚名谁,之后大吼一声,“来则可留姓名。” 墨泪猛地转身,停住脚步,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痕迹,五道身影顺势冲了上来,豪气道:“圣剑阁,林立。” 墨泪嘻嘻一笑,猛地蹲下身去,二师姐站在她身后,猛的挥会出一棍,一道气浪横扫而去。 林立目光一惊,急忙挥剑横于身前,砰然一声,林立被活生生的击退数丈,再次抬头一看,却不见人的踪影。 只能听见一道可恶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圣剑阁,林立,欺凌良家妇女,拐卖弱小儿童。如今有一人独揽十面旗帜,简直罪不可恕,各位同门道友,兄弟姐妹啊!如此恶人,不得不除啊。” 墨泪一边在丛林中穿行移动,一边大喊大叫。 二师姐极为惊讶,这古灵精怪的小师弟,到底还有哪些怪花招?……不过有一点她很明白,小师弟的雷掣已经练到了极致,在丛林中穿行,丝毫不比自己慢上多少。 林立和同门师兄共五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气的都快炸,哼哼大吼,“我一定要剁了你。” 第十四章 玉珠峰上夺旗战 (中) 天色渐亮,四周渐渐变白。 短短的数个时辰,就有数不清的人相继送命,墨泪和二师姐摆脱圣剑阁追兵后,又相继遇到了两伙人,还好都是残兵败将,轻轻松松就被二师姐打退,没受到任何伤害。 此时此刻,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刀剑碰撞声,墨泪判断大部分旗帜应该已被发现,现在应该在进行互相争夺,现在要做的仍然是坐山观虎斗。 站在极其隐秘的树梢上,抬目远望,视野极广,偶尔能看见两伙人厮杀,头颅落地血洒当场。 墨泪也只是眉头一皱,微微闭眼,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胃中一阵翻腾,大口喘息吐着唾沫。 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实在太惨烈了,一颗颗头颅在地上滚动,他都能想像慢慢的堆成一座小山,一个个死死睁眼,怨念重生,一滩滩鲜红汇聚成流,腥气熏天。 忽然,东方传来浓烈的打斗声,那边天空也云深雾绕,乌云翻腾,很明显,那里正在进行最后的角逐。 墨泪和二师姐自然要赶过去不管是谁最后胜利,出其不意夺旗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在赶去的途中,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在墨泪眼前闪过。 原本好好的一座玉珠峰偏偏因为几位老头为了所谓的修行大道:而不顾小辈死活,让他们再此拼杀,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他们心目中的大道?还是为了向各自展示实力? 忽然,墨泪停在树杈上,看见下面似乎是玲珑姑娘的身影,她浑身已布满伤痕,被虎视眈眈的提刀男子团团围住,对面还有一位死鱼眼的少年站在树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他感到极其困惑,那位死鱼眼的少年应该就是传闻中合道大帝转世那位痴傻男孩,如今的少年。 他不是三清道门的希望?为什么能够如此冷漠的俯视同门师姐身受重伤,即将被人杀死,也不出手帮忙。 他不明白,那位少年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连同门都不救,还有人性吗? 墨泪轻声叫住二师姐,想下去帮忙,二师姐点头同意,唰的一下冲下去,发动忽然突袭,一棍就将一人打晕过去。 墨泪也跳下树枝,一闪来到玲珑姑娘身前,笑嘻嘻道:“玲珑姑娘,咱们又见面了,看样子你很不好啊,我和二师姐特意来凑凑热闹。” 玲珑先是惊讶,渐渐的露出一丝由衷的欣喜,最后变为一丝慌乱,急忙小声道:“快走,这里不安全。” 墨泪微愣片刻,笑道:“没事,这四只不长眼的狗我二师姐能对付。只要之后你不追着我砍就行。” 果不其然,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周安月唰唰的几下又打晕两位,最后一位见状不对,急忙惊跃而出,迅速逃窜。 墨泪一脸自豪,继续道:“玲珑姑娘你受伤了,还是下山去吧。为了这个破比赛,若是丢了性命,可真不值得了。” 玲珑微微摇头,压低声音道:“快走,跑啊。” 墨泪一怔。 树干上的那位死鱼眼的少年忽然拉出一道阴险的微笑,双腿一蹬,猛地落地,溅起灰尘一片。 刹那之间,微尘中又闪现三人,一个个身材矮小,手拿短刀匕首,背驼如虾,弓身贴地。 墨泪连连后退,瞬间明白过来,冷笑一声,平淡道:“三清道门果真了不起,让一个弱小女子做诱饵,如此卑鄙的手段也能使得出来果,真不要脸。 陈呆你可是合道大帝居然也会干如此卑劣行径,也真为你们三清道门争脸争光。 世人传言你傻傻呆呆,果真不可信,若不给你配上聪明绝顶这四个字,还真是体现不出你那卑鄙无耻下流的手段。” 三清道门天才据说于河道大帝转世有关的陈呆,咧嘴笑了笑,结巴道:“你,你们,死。” 另外三位长相矮小的男子,听到这话,刚冲上前去,被玲珑双手挡住,反驳道:“他们没有我们要的东西,放他们走吧。” 陈呆目光坚定,凶狠道:“侮,侮辱道门,该,该该杀?你,你不会,不会违抗命令吧,后,后,后果你是知道的。” 玲珑目光渐渐变得黯淡,忽然回头,盯着墨泪,冰冷道:“现在想走就走不了,对不起了,小弟弟。” 玲珑提剑缓缓向前,秋水般的眼眸闪现出一抹犹豫。 在他们对话之间,墨泪已经退到了二师姐身后,小声问道:“可以把握。” 二师姐摇摇头,小声道:“小师弟,你先走。” 墨泪能感觉的到二师姐比往常更加严肃,浑身充满肃杀气息。 他想拒绝,不想一道黑影闪过,断其后路,无奈的摊开双手,颓废道:“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墨泪和二师姐背对而立,极其警惕包围那三道匍匐在地上的黑影。 二师姐迅速提醒道:“这三个人,三清道门暗中培养出来的杀手,速度极快,下手狠毒,要特别小心。” 墨泪嗯了一声。 陈呆笔直的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出手的意思,淡淡道:“动,动手。” 玲珑一把扯下腰间的铃铛,缓缓的抬起,目光一横,手上一抖,清脆的铃铛声幽幽的响起。 二师姐急忙道:“捂住耳朵,镇住心神,闭上双眼,不要去想,不要去做,相信二师姐,一定会护你安全。” 墨泪一一照做,死死的捂住耳朵,眉头紧皱,双眼紧闭。 铃铛响起的一瞬间,三道黑影几乎同而动,从三个不同的方向俯冲而来,一人挥动匕首刺向墨泪胸口,另外两人,分别夹击二师姐。 二师姐身形一转,一棍挑飞袭击墨泪那人手上的匕首,顺便起脚一踹,那人本能的用手一挡,还是被踹飞数丈,然后身体再转,一棍横扫,强劲的气浪脱棍而出,将另外两人也逼退数步。 短短的一瞬,就逼退三人,陈呆显然有些惊讶,蹙眉道:“还,还在,在等什么?快,动手。” 玲珑极其纠结,钻石般闪耀的眼眸中闪现一丝泪花,眼神哀伤。猛的摇动铃铛,清脆的声波向四处荡漾。 墨泪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脑袋使劲摇晃,显得极其难受。 二师姐周安月神情也愈发紧张,心中暗自盘算,且不说能不能打败身前这三位身形如猴的杀手,且不说能不能破掉玲珑的魅术,且不说是不是那个道门天才的对手,这些都不去想,都不去做。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护小师弟周全,如何才能做到? 渐渐地,她将所有目光全部凝固在玲珑身上,若是对方魅术一旦施展成功配合这三位动作敏捷的杀手,到那时,可真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周安月目光渐渐变得冰冷,狂吹体内元气,四周黄土无风飘扬,树枝无风起舞,身上气势大变,散发着无尽的杀气。 所有人都心头一惊,就连那呆若木鸡的道门天才陈呆脸色也变上一变,可唯有玲珑,嘴角处露出一道由衷的微笑,手上铃铛一动,清脆的声音变得格外刺耳,瞬间扬起一阵尘土,随后,听见剧烈的惨叫声。 周安月惊呆了,那三名杀手瞬间倒地不起,鲜血如泼墨似的吐出,浑身挣扎了几下,完成了人世间最后一口呼吸。 玲珑立刻大叫,“还不快走。” 墨泪猛地睁眼,扭头看向她,惊讶开心的面容渐渐变得惊恐,迅速大吼,“躲开。” 被一句提醒的玲珑姑娘迅速回头,眼眸中倒映出一道凛然的白光,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向后冲出。 墨泪眼睁睁的玲珑的身体在他身旁划过,大惊后,急忙向后掠飞出去。 玲珑胸口上刺进了一根散发着寒气的长矛,砰的一下,死死地钉在大树上。 陈呆手臂一拉,那根长矛丝丝颤抖相后斜飞,墨泪脚步忽然一顿,下腰躲过。 陈呆一伸手握住飞回的长矛,面无表情,淡淡道:“背,背叛,道门,死。” 玲珑的身体无力向下倒去,墨泪一把接住她,目光凶狠的望向神情平淡的陈呆。 玲珑艰难的抬手,墨泪回神,握着她的手,另一手扯下一块布条,急忙按住她的伤口,轻声道:“不会有事的,你挺住,我这就带你去找我师父,我师父一定能救你。” 墨泪刚想将玲珑抱起,玲珑无力的摇摇头,口中不时咳嗽冒出鲜血,虚弱无力道:“这辈子都身不由己,从未真正为自己做过一件事,今天做了,很开心。” 确实,玲珑这辈子从未按照过自己心意所活,从小被人遗弃,无父无母,原以为上天不弃给了一副姣好的面容,殊不知正因这样,从小就被有意无意的培养成青楼女子。 即使如此,她依旧努力活着,不愿去做那三教九流中最下流的皮肉生意,每天学琴跳舞,终于成为一代花魁。 原以为可以凭本事吃饭。可怎奈天不开眼,被逮人辱了身体。 那晚过后,他便暗自发誓杀尽天下花心男子,无数人与她甜言蜜语,千金为博一笑,可又有几人真心待她。 为了手刃那位逮人,她把这些年挣来的所有银两以及她整个人送入三清道门,从此之后更无自由可言,沦为傀儡玩物,任人摆布。 她知道一旦背叛三清道门背后的那位道门最忠诚的拥护者肯定会杀死自己。 但她不怕,因为墨泪是她我见过内心最纯真的人,没有丝毫恶意,甚至傻得可爱。他只愿在有生之年,能真正做一件随心所欲的事。 她做了,用自己生命去做的,因此不悔。 墨泪尽力忍住泪水,挤出一个微笑,声音略微哽咽,“你别说了,以后还有机会的为自己而活。我一定会救你的。我这就带你去找我师父” 墨泪用力将她抱起,缓缓地向前走,玲珑微微一笑,含糊道:“你是第一个真心关心我的人……你真好!” 渐渐地,最后一口鲜血泼墨似的喷出,墨泪脸上到处都是血渍,他在墨泪的怀中完成了最后一次呼吸。 墨泪极其惊恐的跪在地上,大声呼唤,可这一切,明显是徒劳的。 陈呆和二师姐对视许久,都未出手。 墨泪调转目光极其凶狠的盯着面色平静的陈呆,大吼道:“你个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连同门都不放过,还是人吗?” 陈呆冷冷一笑,平静的转身,迈步离去。 墨泪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俯冲而上,忽然跳起,向陈呆头上砸去。 二师姐大惊,急忙大吼,“回来。” 墨泪手上的石头还未砸下,就被一股气浪震飞出去,死死的摔在地上,翻滚数圈,方才停下。 而陈呆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头也不回地缓缓离去。 身上被碎石子划出细小时伤痕的墨泪,目光变得更加凶狠,猛地起身,再次冲了上去,二师姐一把将她按倒在地,大吼,“冷静点,冷静点。” 墨泪拼命反抗,疯狂咆哮,“我要杀了他,我要宰了那个畜生。” 啪的一下,二师姐甩出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墨泪脸上,墨泪瞬间流泪无声。 二师姐趁机劝说,“你是他的对手吗?你现在只会去送死,你以为他刚才为什么不杀你?他怕我和他拼命,影响他获胜。你明白吗?” 墨泪目光渐渐变得黯淡,缓缓起身,走到玲珑身前,擦擦擦她脸的血水,见到他脸上最后的微笑,墨泪咆哮一声,重重的一拳砸进了土里,小声道:“二师姐,我们把它埋了吧。” 二师姐平静的点点头,竹棍随意一挥,轰出一道大坑,墨泪将玲珑小心的放进坑里,轻声道:“您累了,好好睡吧。” 刚说完,墨泪目光坚定的转身离开。 二师姐随意打出一掌,掀起一阵尘埃,填平大坑。见到墨泪远去的身影,大叫道:“去干嘛?” 墨泪高声大吼,“杀不了狗,总不能让狗得了便宜吧。” 二师姐追的上去,笑道:“好想法,我也正有此意。” “你别逗我了,我不需要。” “师姐可没逗你了,看,瞧把我家小师弟伤心的,喜欢那姑娘呢?” “没有,人家毕竟刚刚帮过我们,我又觉得她挺可怜的。” “你就不觉得二师姐可怜,刚刚我为了你,也费了不少的力气。” “是啊!谢谢您!感谢你那个巴掌,把我打醒了。” “没事吧?让二师姐看看。” “没事。” …… …… 二师姐想尽办法,尽量逗墨泪开心,墨泪始终不曾露出一个微笑,也不曾皱一下眉,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唯有那道坚定的目光始终隐藏在她墨黑色的双眸中。 第十五章 玉珠峰上夺旗战 (下) 第二场比赛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进行两天了,不时有暗探来报各个门派的伤亡,以及比赛的进程。 一凡道人眉头紧蹙,有些担忧。他本就对这场比赛规则表示极为不满。 这哪是一场比赛?明明就是让新一辈的翘楚精英进行一场血淋淋的残杀,说的好听一点便叫推陈出新,精益求精,说的难听一点,还不就是罔顾人命,冷眼旁观。 他提出抗议,要求重新制定规则,以减少伤亡。 结果很明显,没有一人搭理过他。在这些人看来,那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只不过是暗探口中一串串数字,并无任何价值。 墨泪和二师姐亲手埋葬了玲珑姑娘后,便去追赶陈呆,不知走了多久,听见前方传来浓烈的打斗声。他们急忙赶去,找好一处隐秘的草丛,躲了起来。 前方是一块较为宽敞的空地。分不清有多少人马再那角逐,但很明显,他们都在围攻一位手上拿着三尺白剑的少女。 那位少女目光冰冷,出手果决狠辣,没有一丝畏惧,她的身边以经七零八碎的倒下了一堆人,从服装上看,其中四人正是她的同伴。 不难看出,她应该是遭无数个门派的联合伏击,也难怪那位少女腰间挂满了一捆旗帜。 墨泪躲在草丛里,摇了摇头,看的眼花缭乱。突然那位少女一个转身,一剑横扫,无穷的剑气破空而出,又有三人来不及吭声便已倒下。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墨泪瞬间呆住了。这不就是那个精舍仙门的天才林小木吗?还没开始比赛就喊打喊杀的,现在果真是她杀的最凶最狠。 墨泪无奈叹息,身为一位姑娘,如此凶恶暴力,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尽管和她有些小误会,也不觉得林小木是什么善良之辈,可这么多大老爷们欺负一位弱女子算怎么回事? 墨泪拉了拉二师姐的衣服,笑嘻嘻道:“看见前方那个女的吗?拿了那么多旗帜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挂在腰间显摆,不想招人注意都难,看样子今天合道大帝下凡都保护不了她了。” 二师姐神情严肃,小声道:“那人很强,胜负还不好说。” 墨泪笑嘻嘻道:“那就好,狗咬狗一嘴毛,等他们咬够了,咱们上去捡便宜就是,多简单啊!哪至于动手。” 二师姐笑了笑,点了点头。 墨泪细细观望,内心却紧到了极点,不知为什么?他总希望林小木能在这场决战中获得最后的胜利。 林小木每一次惊心动魄的躲闪,都会牵动着他紧张的内心。 唰的一下,极快的一剑在林小木细腰处划过,带出一道血滴。她连连向后惊掠,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手上忽然掐诀凝气,轻喝一声,“五方阵法,起。” 突然之间,尘土飞扬,尘埃之中闪现出一道白芒,众多凶狠的人瞬间被困四四方方的五道屏障中。他们疯狂的用刀剑劈砍屏障,但似乎无济于事。 林小木泛着白光的纤手丝丝颤抖,面色显得有一丝痛苦,目光一定,极其艰难的将手掌缓缓握紧,淡淡一声,“压缩。” 五道无形屏障构筑的正方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嘭的一声,化为一道耀眼的白芒,溅起尘土无数,为能看见朦胧之中,血肉横飞。 墨泪看的心惊胆战,林小木染红血的脸,以及那道冰冷的眼眸,都深深的刻画在他的脑海中,如同一位冷面罗刹,杀人索命。 二师姐神情更加严肃,淡淡道:“不但剑法好,还会阵法,这下可棘手了。” 墨泪忽然从惊恐中浑身,耳廓微颤,仿佛听见有风极速穿梭在林间,呼啸低鸣,像饿鬼在哭泣。 远处尘埃中显现出真相,一道洁白的流光如闪电一般至远方袭来。呜呜凄啸,射向林小木头颅。 林小木感觉背后传来的一阵寒意,猛地回头,一双冰冷的眼眸中倒映出一束白芒冲破飞扬的尘埃,形成一道光亮的通路,渐渐地照亮的她墨黑色的眼眸。 林小木脸色未来得及惊讶,他便做出惊人的反应,以最快的速度向后倾倒,那道白芒从她鼻尖处极速擦过,带走了她额头上的一缕思发,呛的一下,刺入墨泪眼前的大树上。 墨泪吓了一大跳,缓缓的抬起眼珠,见到树上插着一根寒光缓缓地长矛,目光渐渐变得凶狠。 墨泪仰头看去,只见尘埃中渐渐出现一道人影,那死鱼般的眼神深深的刻画在他的眼中。 林小木平静的盯着从灰尘中渐渐显现的陈呆,淡然道:“传闻三清道门最喜欢背地伤人,今天一见,果不其然。” 陈呆依旧就是一副痴相,静的让人可怕。 四周威风凛凛,不时吹起漫天尘土,整个世界都将变成黄土色,气氛异常凝重。 林小木眼眸中不加掩饰的露出无尽的杀机,她真正生气了,若非刚才反应及时,恐怕现在也不会站着了。 陈呆暗中偷袭,下手狠角毒辣,试图一击毙命,没有丝毫留手,林小木又怎会心存仁慈。 陈呆冷冷一笑,伸手一拧,怒喝一声,“回。” 刺进树上的长矛,丝丝颤抖,静静的脱离树干,调转矛头,对准林小木,即将飞出。 墨泪见到对准林小木身后的长矛,直接冲了出去,双手拽住冲飞出去的长矛,身体也随之被带飞出去,在地上划出两道脚痕。 墨泪失声大叫。 林小木猛然回头,见一位少年推矛而儿至,急忙挥出一剑,一道剑气夹带无数尘埃,呼啸而来。 墨泪目光一颤,急忙撒手下腰,躲过那道剑气,失去拖拽的长矛化为一道激光冲飞出去。 林小木大惊失色,急忙横剑于前,哐呛尖锐的碰撞声,横于胸前的剑被刺到一个恐怖的弯曲程度,身后的陈呆借机发力,猛地跳起,双拳呼啸而下,即将砸向林小木头颅。 林小木腰身剑锋同时一转,长矛贴剑划过,陈呆一拳,砸在她的脚前,差之毫厘,却砸出一道大坑,圆形的波浪气息活生生的将林小木震飞数步。 林小木稳住脚步,提剑而立,看了墨泪一眼,大约看出了他的道行,不屑一顾,死死的盯着偷袭他的陈呆。 墨泪直指林小木破口大骂,“你个疯娘们,要不是我,你早死啊!还拿剑砍我,恩将仇报。” 林小木毫不在意,依然盯着陈呆,他很清楚那于她齐名,同样好称合道大帝转世的道门天才陈呆,实力自然不能小觑,若是此刻一旦分神,后果不堪设想。 二师姐急忙冲到墨泪身前,手提一小节竹棍,面色平静,淡淡道:“小师弟,人家两位都说是合道大帝转世的旷世奇才,今天就能再此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合道大帝转世,你去跑来凑什么热闹?” 墨泪咧嘴冷笑,摊摊双手,笑道:“也对,你们快点打,今天就能证明谁才是真正的合道大帝?记住要一定要往死里打,若是万一没打死,岂不是还是要和天下做口舌之争。” 两位同样号称旷世奇才的林小木和陈呆原本血战一触即发,当他们看见手提竹棍的姑娘时内心都有了犹豫。 林小木瞄了二师姐一眼,这人极不简单,不可不防。 三人实力都在伯仲之间,一旦贸然出手,恐怕有人会坐收渔利,这个浅显的道理,谁都明白。 墨泪见他们没有丝毫打斗的意图,再次开口挑衅道:“林姑娘你看看陈呆一双死鱼眼,偏要被他那恬不知耻的道门传扬是龙眼之相。 这种的畜生中的畜生能和你那冰清玉洁的气质相比吗?杀了他,你就是整个修行界独一无二的奇才呢?再也没有人和敢和你争合道大地转世。” 林小木脸色未变,用不屑的目光撇了墨泪一眼。 墨泪继续道:“林姑娘,要不咱们合作,先搞定陈呆这个狗畜生,至于你身上的旗帜吗?我们保证一个不要。” 林小木微愣片刻,平静道:“如何能相信你?” 墨泪正色道:“我和那畜生有点私人恩怨。我们为了共同的利益合作,难道不应该吗?再说了,那次打扰你修行,真的是一场误会,我真是没有半点恶意。” 林小木冷笑一声,哼哼道:“就凭你还想跟我合作。” 墨泪指着二师姐,笑着道:“我虽不行,可我二师姐可以呀!” 林小木再次扫视一眼拿着竹棍的姑娘,犹豫的一会儿,轻轻的点点头,大声道:“好。” 陈呆心想不对,立刻出手,单手一拧,长矛旋转飞出,一袭道袍踏步而出,握住长矛一端,脚下腰间手臂同时发力,带出一个浑然大圆,扫向周围的三人,带起一连串的灰尘,呼啸成风,猎猎作响。 林小木脚尖点地,身体轻飘飘的腾空而出,顺利躲过,随手一剑挥出,剑影四射,飒飒而下。 二师姐也想躲闪可看见墨泪,只好正面迎击,竹棍高举,猛的劈下,瞬间棍影闪闪,插入地面,溅起尘器无数,向前方荡漾,抵消陈呆那一招。 陈呆忽然抬头,见到空中剑光闪闪,急忙翻身后掠,同时单手一掷,泛着寒光的长矛化为一道流光,击向正缓缓落地的林小木。 剑影落地,击出一片坑洼,可始终没有击中那道灵活快速向后翻滚的身影, 长矛已至,林小木心头大惊,急忙横剑于前,二师姐竹棍再挥,击飞长矛。 林小木缓神,平稳落地,看了二师姐一眼,小声到了句谢。 二师姐和林小木几乎同时踏步而上,两道身影相互交错,极为迅捷迷幻。 二师姐迅速道:“你攻,我守。” 林小木目光一惊,谁都知道防守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而进攻只需要不怕死的勇气。 尽管如此,她还是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林小木率先挥出一剑,被陈呆不知何处掏出来的匕首所挡,另一只手挥出一拳,夹带排山倒海之势直击林小木胸口。 二师姐借机迎上,竹棍横于前,死死挡住陈呆气势汹汹的一拳,细小的竹棍被击弯曲到一个恐怖的位置。 可就在这时,陈呆的匕首忽然出现在二师姐头顶,墨泪急忙大叫,“快看。” 二师姐急忙眼珠一转,瞅见一道白光,立刻松手,被压弯的竹棍如泄洪一般将她打飞出去,惊险的躲过头顶呼啸而下的匕首。 二师姐缓缓的爬起,一手握住竹棍,凶狠的看了林小木,林小木眼神中展露出一丝愧疚。 毕竟是第一次配合,先不说有没有绝对的默契,就连彼此的信任,都难以保证。 面对陈呆来势汹汹的一拳,林小木本该无视这一拳,按照计划打向她身上的所有攻击都会有二师姐挡住,很显然,林小木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二师姐,急忙选择后退躲闪, 因此,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才会劈头而下,险些要了二师姐的命。 若是这样的配合,二人加起来的实力,还不足一人,二师姐索性也不与她有任何配合,直接各打各的。 陈呆面对两人的夹击,脸上不露丝毫的怯色,依旧平静如初,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一时之间不落下风。 渐渐地,陈呆有些吃力不住,一退再退,身上布满细小的血痕,脸上还有一根清晰的竹棍印记,显得极为狼狈。 恍惚间,林小木和二师姐几乎同时瞅准机会,剑棍合并一处,猛地挥出,席卷而去。 两道截然不同的力量,一道沉重刚猛,一道锋利讯捷,汇聚一起,相辅相成,甩出一道凛然之力,如意破甲裂石。 陈呆目色大惊,急忙伸手拽住飞回的长矛,横于身前,双腿叉开,力量下沉,试图拼命抵挡。 砰的一下,陈呆如受重大冲击,口吐鲜血击飞半空,目光变得格外冰冷,冷漠都俯视下方,一伸手,被击飞的长矛又悬停在他手上,冷喝一声,“大。” 长矛身上立刻散发凛然的白芒,天地元气震荡,气势澎湃,瞬间乌云囤集,电光闪闪。 一丝丝无形的元气,汇聚在长矛之上,仿佛之间,一根无形的巨大长矛凌空而立,即将呼啸而下。 陈呆面目痛苦狰狞,口吐鲜血,显然是强行使出这一招,忽然之间,目光一狠,浑身杀气腾腾,猛地握住长矛,横空劈下。 林小木和二师姐抬头目瞪口呆,缓往过神来时,两人同时大吼,“跑。” 墨泪惊呆了,看着一柄巨大的无形长矛,呼啸而下,还未接触地面,整座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他踉跄了几下,稳住身体,看见地面迅速碎裂,冒出无穷无尽的黑气。 砰!一道惊天巨响,划破天地苍穹,震荡四方。 合道殿中,每个人都摇摇晃晃,踉跄了几下,又停了下来,原本一张张悠闲自在的面目,瞬间变得迷茫惊恐。 凌云掌门率先大叫,“发生什么事了?” 一位小童急忙来抱,惊恐如丧考妣道:“三清道门的陈呆把玉珠峰打裂了。” 凌云再也顾不了什么掌门仙人风范,破口骂道:“放屁,” 凌云之所以会这样说,能在一夕之间把玉珠峰打裂,就连他也不敢说绝对能做到,更何况一位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呢。 说完这话急忙走出大殿,其他人也一起跟上,看见这辈子最为震撼的一幕,偌大的一座山峰,如葫芦一般劈成两片,山上云雾盾绕,雷霆闪闪却不闻雷声,极为诡异。 一凡道人眉头大皱,急忙道:“速速,去把你二师姐和小师弟接回来。” 李速速说了一句是,唰的一下,临空闪去,惊呆了所有的人。 但他们来不及顾虑这个,一位位几乎从不出手的高手,也都潇潇洒洒而去,可他们没想到,始终追不上那个看似二十多岁穿着一身破旧道服的年轻男子。 墨泪的大师兄。 一凡道人静静的站在人地,仰望天空道:“你说的,终于来吗?。” 第十六章 坠崖出魔物 玉珠峰碎开的一瞬,煞气腾腾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冲天而起 莫名其妙从地底下蔓延而出的黑气,带着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仿佛能吞没万事万物。 二师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急忙的去找墨泪的身影, 可大地不停地晃动,四周充满黑色煞气,迅速蔓延,她也只能被迫向山下逃去,一边呼唤着墨泪。希望墨泪已经逃走了。 而墨泪呢?大地就在他脚下裂开,他往何处逃?一瞬间,就被无穷无尽的黑气拉了下去。 墨泪尽力反抗,拼命大吼,一团团黑气死死的缠绕着他的双脚,将他拉向深渊。 墨泪极速扫视四周,黑气汹涌。所见的光芒越来越弱,恍惚之间,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林小木死死地握剑悬挂绝壁上,四周的黑气也正在向她那边蔓延。 墨泪身体下坠越来越快,片刻思考后,下定决心,疯狂大吼,“林姑娘,看这里。” 墨泪猛地拽住绝壁,手指摩擦着石块咔咔作响,指甲全部崩裂渗出血水,脸色痛苦近乎于扭曲狰狞,用力一掰。扣下一团石块,锁定位置,奋力一扔,身体也同时迅速向深渊里坠落。 林小木瞅准飞速而来的石块,双腿弯曲,瞅准机会,轻轻一踏飞来的小石,借势腾空而起,登上陆地,不可置信的看向黑暗中的少年。 墨泪浅浅一笑,无穷无尽的煞气一点一点地笼罩了他微笑的脸颊,如同恶魔一般完全的吞噬了他的身体。 林小木深深一怔,忽然间,她看见黑暗中无数恐怖的身影,像野兽,却又不像,奇形怪状,恐怖无比,不似凡尘之物。 林小木没有做丝毫的犹豫,瞬间转身向山下跑去。 片刻后,整座山峰停止震动,却能听见许多恐怖的吼声,能看见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有大有小,甚是恐怖。 凌云刚冲上山顶,一眼看见天空之上一只前所未见的怪物展开双翼,遮蔽了半边天空。 凌云眉头紧蹙,爆喝一声,腾空而起,手上凝结无上剑气,猛地挥下,将那只怪物临空斩成两段,血水如雨一样的喷洒,两片巨大的身躯坠落大地,毁林破石,尘埃四溅。 其它三殿长老也临立于空中,大剑圣莫生,以及清心道人,都腾空而上,静静地俯视裂成两片的玉珠峰,看见一只只前所未见的怪物,劈林开路。 原本盘踞在山上多年的野兽,似乎察觉到天大的危机,都拼命地向山下逃窜。 凌云眉头紧蹙,猛一口气,大吼道:“精舍仙宗弟子听令,裁决殿弟子随我一起斩杀妖魔,道仙殿弟子守住山门疏散人群,不准放走一只魔物,藏书殿所有弟子在玉珠峰下集合,布置九转驱魔阵。” 凌云的这几句话,犹如刀剑在耳边碰撞炸响的刺耳声,再整座清风山上,迅速震荡,周围的其它山峰似乎被这股强大的气息震的树枝招摇,百鸟惊飞。 片刻之后,清风山上一时之间像炸开了锅,精舍仙宗所有弟子听从指令,有条不紊的迅速到达指定位置。 裁决殿弟子率先进入玉珠峰,五人一队抱成一团搜索前进。 随后,藏书殿弟子迅速在玉珠峰山脚下构筑九转驱魔阵,瞬间整个玉珠峰包裹在无数道屏障之中,无形的白色屏障仿佛能将空间划断,隔离万事。 道仙殿弟子瞬间冲下山去,守住下山的各个关口,各个道路。 香客们一时之间,汇聚在山脚之下,看见从未见过的画面。 他们眼中,那座如葫芦一般劈成两半的山峰被冲天的屏障团团包围,屏障之外,恍惚临空站立着五位仙风道骨的“仙人”,飘飘洒洒,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金光万丈。 他们都跪倒在地,虔诚祷告,一时之间不愿离去。 人们只愿相信他们眼中所看到的一切本就相信的事物,而无视所有本该有的真相。 一位位小童耐心解释,劝告他们尽快离开。 可最忠诚的信仰者,看见临立于空中的五人,仿佛发了魔怔,始终跪地不起,还有无数的信奉者,拼命的想冲上山去,只愿于仙人同在。 万般无奈之下,镇守山门的子弟,一一拔剑相向,引来骂声一片。 在即将失控时,缓缓下来一位身穿破旧道服的一凡道人,站在阶梯之上,身体徐徐腾腾空,引来无数人一阵惊呼,旋即,信徒匍匐在地,诚心祷告。 一凡道人无奈的摇摇头,声音浑厚,“五位仙人正在山上除魔,大伙切不可打扰,这里并不安全,还是早点散去吧。” 所有人微微抬头,见到那位道人犹如仙人下凡,超凡脱俗,身上破旧道袍无风鼓胀,长发飘飘。 乍一看,真和每个人想象中的神仙别无二致。 所有人磕头,兴奋的转身离去。 一凡道人缓缓落地,连连叹息摇头。静静的望向山顶,不言不语。 玉珠峰上空中的五位从不世出的高人,静静的俯视玉珠峰,那一幕幕恐怖的画面,一场场血腥的厮杀都使他们古井不波的内心也产生了一丝的波动。 大剑圣莫生蹙着眉头,困惑道:“这些魔物是从哪来的?” 凌云蹙着眉头,平静道:“十五年前,极北荒原绝地,也曾有魔物诞生,而如今重现异象,恐怕那个灭世的传说,不单单只是个传说而已。” 清心掌门微愣片刻,恍惚道:“二世相冲,混沌降临,万物尽毁。” 莫生一愣,闭口不言。 玉珠峰,周安月从峰顶一路狂奔而下,寻找墨泪的身影,遇见好几只魔物围攻,已奋力斩杀了好几只,同样也身受重伤,一群魔物又团团将她包围。 她无力的跪倒在地,手上的一节竹棍早已染红鲜血,俊美的脸庞没有丝毫的恐惧,几只魔物一起而动朝她扑啸而来。 她刚想站起迎击,脚下忽然一沉,乏力不堪,身前的那只犹如小山一般的蜘蛛已来到她的身前,一只蛛爪如利刀呼啸刺下。 她本能的紧闭双眼,接受死神的到来,这一路下来,几乎没有瞧见任何一道人影,这意味着小师弟凶多吉少,心中瞬间紧张悲凉万分,加上不断的苦战,早已心身俱疲,无力反抗。 浓烈的呼啸声,在她耳边响起,紧接着惨叫声也在她周围荡漾,她静静地睁开眼,只见前面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破旧道服上沾染了几滴鲜血,一脸温和,冲她笑了笑。 她眼神中瞬间流露欣喜之色渐渐地脸上欣喜变成无穷无尽的惊恐,随后放声大呼,“大师兄,小心背后。” 李速速背后,原本被他一瞬间打倒的巨大魔蛛又重新爬起,两根利刀般的蛛爪瞬间笼罩了他的身体,劈头斩下。 周安月眼眶中撕心裂肺咆哮,“大师兄,躲开。” 话音刚落,忽然,那只挺拔的魔蛛,轰然倒塌,掀起一阵尘埃。 周安月一脸困惑迷茫,本能的伸手抵挡尘土,透过指缝,见到蛛背上,笔直站立着一道人影。 倾刻之间,她破哭为笑,李速速立马闪到她的身前,无形间替他挡下尘土。一把将她抱起,跳上树干。 周安月不停地打着李速速胸口,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李速速尴尬的笑了笑,急忙问道:“小师弟呢?” 周安月立刻露出忧伤,擦了擦眼中的泪水,说道:“我和他走散了,现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李速速立刻道:“你就留在这里,精舍仙宗的人马上会来,你跟着他们下山,我去找小师弟。” 周安月嗯了一声,刚想开口继续说话,不料大师兄瞬间冲飞出去,溅起后尘土一片,丛林间不时蹦出千奇百怪的魔物在接触李速速的一瞬间就被震飞出去,悲惨万分。 天空上的五位都注视着那道难以捕捉的身影,心中惊呼不已。 清心道人询问道:“那人到底是谁?能有如此实力?为何从未听说过?” 道仙殿长老一脸惊讶,失神道:“万人宗。” 旋即,所有人都看见他,他也一脸迷茫急忙解释,“我也知道这些,据墨泪小娃娃说他们万人宗也有千年基业,只是从不世出,当时只是觉得他们只不过是装神弄鬼的神棍,也并不在意,现在看来,恐怕真不简单。” 凌云目光一瞬,忽然看见林小木仓皇逃窜的身影,急忙身形一闪,进入屏障,从天而降,落入玉珠峰林小木身前,轻轻挥手,将身后追赶她的魔物,瞬间碾为尘埃,一把拽住她的肩膀,将她带飞出去,向合道峰飞奔而去。 同样,大剑圣带走唯一存活下来的林立,清心道人带走满是伤痕的陈呆。 回到合道峰合道殿,据裁决殿来报,玉珠峰魔物陈出不穷,一时之间无法探从来源。 片刻之后,又传来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魔物渐渐抱团,相互配合仿佛具有一定智慧,裁决殿弟子伤亡惨重,更无法向前推进。 平时只知道钓鱼睡觉的裁决长老一气之下,冲飞出去,进入玉珠峰,亲临指挥。 早已埋剑深山的藏书阁长老随手一挥,一把寒光粼粼的宝剑划破长空,围绕在他身前飘转,潇潇洒洒飘入玉珠峰中,带头对抗魔物,就连圣剑阁大剑圣莫生瞧见,也不由赞叹,于此人比剑,不知可否过上百招。 掌门凌云立即询问林小木所知的情况,基本弄清楚魔物来源,便是山峰顶裂开的那一道巨大的长缝。 当即下出决定,裁决殿所有弟子一字排开向山顶逐步推进。 双方僵持,苦苦对战数个时辰,竟不分上下,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外来门派的大剑圣莫生和三清门掌门清心道人以及凌云和道仙殿长老同时进入玉珠峰,清剿魔物。 其他那些小门小派,哪见过如此阵仗,都畏惧不前,有些直接逃下山去。 …… …… 落入深渊的墨泪,最后一丝光芒也在他眼前缓缓破灭,感觉有无数只双黑手将拖入无穷无尽的深渊,拼命地挣扎,拼命的咆哮,拼命的求救,可始终得不到一丝回应。 忽然间,他想起对他万般宠爱母亲,想起对他苛刻的父亲,小时候一切美好幸福的画面迅速在他脑海中晃过,渐渐地,他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难受。 他还想起满嘴胡话神棍师父,想起温和的大师兄,想起偶尔脾气暴躁的二师姐,想起和他们相处的极不和谐的画面。 他还不想死,还有很多事情想去做,渐渐地,挣扎越来越虚弱,变成绝望的冷笑,心中呢喃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忽然之间,他看见一道光芒在他眼前划过,仿佛从天而降的一只巨大的金色手掌将他抓起,脱离这片深渊,恍惚之间,他还看见了一道飘飘荡荡的人影,是那般神秘迷茫。 墨泪落入崖底的那一刻,地面上忽然腾起一片漩涡,上升气流将他身体散发着白芒死死拖住,缓缓落地。 墨泪猛地惊醒,急忙扫视四周。 悬崖底部四周一片昏暗,异常开阔,云迷雾锁,空气潮湿,崖壁上植物被重生,崖底树木交错。 他看到眼前忽然飘过一丝白光,抬头望去,一个人悬空盘膝而坐,那人是一名中年男子,却有一头银发,两颗蓝色宝石般的眼睛,尤为醒目,浑身冒着白芒,十分耀眼。 他惊奇的拍拍身体,发现任何外伤,欣喜异常。见到身前这位诡异的虚无缥缈的男子,连忙后退几步。 他显得有些紧张,胆怯怯道:“你,我,这是哪里?” 如一团空气一般虚无缥缈的男子脸上并无一丝情绪,平静道:“昏暗之崖。” “你,你是谁?”墨泪皆连问道 “一个想让你活下去的灵魂罢了。”男子依旧面无表情的回答。 墨泪一愣,灵魂?这不就是鬼吗?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他,今天忽然就看见了真正的鬼,他怎敢相信,急忙揉揉眼睛,发现对方还在,惊恐的跌倒在地,连滚带爬的向后退。 第十七章 崖底求生 不知何时不知何处莫名其妙的飘荡出来一个自称鬼的家伙,一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飘飘荡荡虚无缥缈的身体,确实和墨泪心目中的鬼,有几分相似。 从小生活在富裕之家的墨大少爷,除了在书中见过一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就连一只凶恶一点的野兽都未曾一见,更别说鬼了,从小所听到的鬼神之说,都会一笑置之。 就在此时此刻,正有一位号称灵魂的家伙,飘飘荡荡的停留在他面前,墨泪急忙连连后退,想尽快逃离,扫视四周,他迟疑了。 周围一片昏暗,地面上攀爬着千奇百怪的虫子,黑暗中传来无穷无尽的吼叫声。 相比之下,此时所站的地方,虚无缥缈的男子身上散发白芒,驱赶黑暗,还能让人感到一丝温暖。 那位自称灵魂的男子一眼就看透墨泪浅显的心思,笑道:“小娃娃,想在这里活下去,可不简单,你最好按我所说的去做。” 墨泪心中悲凉万分,四周黑暗猛兽环绕,身前鬼魂难辨善恶,实在进退两难。 他尽力的震住心神,怯生生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你只需要清楚,我现在不会害你。还要,若是你现在不按我说的去做,神仙也救不了你。” 洁白的身影时来涣散时而凝聚的男子声中没有一丝波折。 墨泪微愣片刻,紧张的磕磕巴巴道:“我,我,我该怎么做?” 男子虚无缥缈的身影渐渐凝结成型,一双浩如星辰的眼眸静静的望向墨泪,面沉似水,冷淡道:“伸出手来。” 墨泪战战兢兢的伸出双手,微见那位男子目光一动,光彩夺目。 墨泪手上凭空出现一本泛着白芒的书,刹那间,他惊恐万状,急忙缩回手,那本书掉落在地的一瞬间。不知不觉中又到了他的手上。 他惊恐地不停地挥手丢书,可不管他使出多大力,将那本书丢出多远?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本泛着白光的书像魔鬼一样始终缠绕着他。 男子缓缓闭幕,仿佛像在回忆往昔,平静道:“此书名为阿鼻地狱轮回神诀,你想摆脱它的唯一方法就是死,因此不要白费劲了,在这昏暗之崖中,蕴藏着数不胜数的怪物,你若想活,并好好照着这本书修炼。” 墨泪鼓足勇气,反驳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男子咧嘴冷笑,冰冷道:“你若是想死,可以不听。” 墨泪深深一怔。 男子身上散发着的白芒逐渐变弱,虚无缥缈的身体也化为一丝一缕的空气,渐渐飘散。 墨泪见状,极其紧张,狐疑道:“你该不会要魂飞魄散了吧?” 男子哈哈大笑。轻轻地摇头,一道浑厚的声音忽然响起,“只要你不死,我便不会魂飞魄散。” 话音刚落,最后一丝光芒也渐渐消散,四周重回一片昏暗,墨泪瞬间慌了,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 四周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一声声狂野的怒吼,一道道破空碎石的声音。仿佛在墨泪心中深处乍响,感觉背后只发凉气,浑身被一丝恐惧占据,继而恐惧扩大,被吓得高声大叫。 片刻之后,抹去泪水,心中不停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活着出去,还要回家看父母,还想去江下城找姐姐,还想和那臭神棍师父下山就招摇撞骗呢? 一想到这里,他便来气。若不是那个遭天杀的神棍师父,自己怎会落的如此境地?越想越气,想到万一真若死在这,岂不是便宜那个臭师父? 他强镇心神,忽略脚下的千奇百怪的小虫子,忽略四周凛然的狂吼声,忽略阴风阵阵穿石而过的鬼哭狼嚎声,渐渐地,他忽略了一切。 缓缓地打开手上那本书,刚翻开第一页,里面忽然炸出刺眼的白芒,稍后一瞬,白芒又缓缓收敛,露出一排排金灿灿的文字。 武功秘籍,他家中也有不少。小时候身体弱,被父亲强逼着念过那么一年本。就连强身健体的功效都没有,更不要说那些唬人的功效了。 他现在依稀记得,小时候练过一本《三十六擒拿绝技》,被父亲年骗带拐竟活活地念了两年,书中所说的大成之后,手可穿石断剑,可直到现在,他连一只大白鹅都抓不住。 因此他从小以为所有的仙法秘籍不过都是唬人的把戏,就连强身健体的功效恐怕都没有。 可再看看这本书,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自身居然会发光,一张张白纸更是像空气一般飘飘荡荡,仿佛整本书随时都有可能溃散,像烧成碎渣的纸,风吹即化。 难道这本书真的是什么神书?真就像那些传闻一样,坠崖之后偶遇无上功法,随后便能聊天秒地秒空气,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想到这里。他便嘻嘻一笑。 随意翻了翻,除了外观诡异之外,和其他的书并无太大的变化。更令他绝望的是,书上大部分都是一张张白纸,没有几个字,更不用说图片解释。 他不知不觉中呵呵冷笑,摔了摔手上的书,大声骂道:“这是什么破东西?死了还不忘出来骗人?真是大骗子。说什么破镜需谨慎,这还要它说,傻子都知道” 他无奈悲凉到了极点。落到这个鬼地方,还遇见一个鬼,吓都快要被吓死了,还被鬼给骗了,这也真是没谁了。 他在心中大声谩骂,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望着高不见顶的崖壁,无力大吼,“救命啊!有人吗?救命啊!救人吗?” 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更要命的是他饿得快要两眼发昏了,见到地上活生生的虫子,一脸嫌弃惊讶,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随地捉来了几只长相略微好看的肥腻腻软绵绵的大虫子,一横心一闭眼,塞进口里大口咀嚼,刚一下口,眉头一皱,连吐带呕,吐了一地口水,和一团血呼呼的粘稠溶液。 墨泪眼中闪着泪水,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活下去,吃东西。我下去,吃东西。” 就这样,他一次一次的尝试,口一次一次的呕吐,再尝试,再呕吐。不知吐了多少次,他终于有一次成功的下咽了,兴奋极了,口中碎碎道:“好吃好吃。”眼眶中却都是泪水。 …… …… 玉珠峰上的打斗还在继续,无穷无尽的怪物聚成一团,构筑一道道屏障,和裁决殿弟子相互火拼。 而其他长老和另外几位门派的高人也被几只极为强大的怪物缠绕住,一时之间,竟分不出高下。 李速速一鼓作气冲到半山腰,便遇见了一只背后长的翅膀身体如狮子一般的怪物,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吼,便能将他震出数丈,翅膀一动,掀起无数灰尘,四只脚的利爪如同一把把钢刀破木碎石轻而易举。 李速速和它对打百招,不分上下,各有损伤,在这数个时辰之内,他不进反退,离那近在咫尺的山顶,却显得极其的遥远。 随着战斗的继续,凌云掌门发现这些怪物行动协调,真就是拥有智慧。 最后的那几只未曾咆哮的怪物想必就是它们的首领,必须冲过去杀死他们,才有可能尽快结束战争。 …… …… 一凡道人仿佛并不在意山上的争斗,用欺骗的方式将那些忠诚的信徒们骗走后,他便带着周安月回到茅草屋。 周安月一脸担忧,双腿跪在地上,满怀歉意道:“是我没保护好小师弟,还请师父责罚。” 一凡道人神色凝重,并未回头,平静道:“这不怪你,这是你小师弟的命,你我都不能改变。你也受伤不轻,早点去休息吧!” 周安月依旧跪地不起,急忙请求道:“山上怪物密布,小师弟下落不明,大师兄又上山去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倘若师父愿意出手,这一切也许还能转机。” 一凡道人地笑一声,抬头望着天空,平静道:“这都是天意,为师如何能改?我派你大师兄上山自然更敢肯定他不会有性命之虞。我若此时出手,便是和天道作对,反而对你小师弟不利。 万一,万一你小师弟不幸身死,我便亲自上山踏平玉珠峰。随后将出题的一干人等一一绞灭,告慰你小师弟在天之灵。这是为师唯一能做的。但愿那臭小子不会有事。” 周安月刚想再度劝说,不料师父推门而入,走进草屋,两扇破旧的草门在她眼前轰然合上,看似无比脆弱的草门,却足以挡住这位挥手之间足以毁掉一座木屋的姑娘。 一凡道人静静的闭眼坐在床边,想了又想,思了又思,忽然他睁开双眼,一伸手,抿了一口茶,目光一窜,随意将茶杯丢在地上,砰的一声,茶杯破碎,四分五裂的碎渣沾染的满屋都有。 一凡道人蹙着眉头,细细查看,最后哀叹一声,“碎杯成粉,浩瀚无穷,此子不可测也。” 此后的好几天,周安月都会准时来到师父关门前,送菜送饭,发现师父与往常无异,她那颗始终悬着的心,也算落下几分。 …… …… 昏暗之崖的墨泪,短短的这几天,他遭到了无数怪物的追赶,不知受了多少的伤,遭了多少的罪?还好每一次都从生死边缘中夺回一命。 现在,他竟对那位神棍师父伸出的无穷无尽的感激。 若不是师父教他雷掣还真就无法逃脱,那是怪物的追赶。 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也明白了一些道理。遇到一些强大的怪物,首先便是克服心中的恐惧,先要不输气势唬住他们,然后赶快撒腿就跑,因地制宜,遇到大怪物,向狭小地方逃窜,遇见小怪物,那就好办呢!直接抓来吃掉就好。 要在这里获得食物极为困难,他可顾不得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 只要逮到食物,一股脑都塞进口里,大口咀嚼大口的吞咽,至于味道想想都知道。 因此他不到饿的发晕,绝不去吃那些恶心的要死的东西。 在这昏暗一片,野兽环视的昏暗之下,墨泪不记得有多少次在受伤之后忍痛闷哭,遇见猛兽心中无助害怕,却要装出一副凶狠的面目,不知道有多少次想就此放弃了解生命。 最终,一幕幕曾经美好的回忆,一次次心中自我的暗示,铸就了他刀锋般的意志,野兽般的警觉。 在这里,他还发现有一片深林,巨树环抱,宽不见边。 此刻,他在这巨大森林里警惕而缓慢的走着,他有好几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对于他来说不是没有食物,而是他所看到的生物不是成群结队,就是高大健硕,他根本无法捕捉。 忽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一只火红的巨蚁,对于他来说,那只巨蚁能让他大吃一顿,他小心翼翼走过去,一把将巨蚁抓起,它细小的十六只短腿不停的挣扎蠕动,墨泪还没来得及将它弄死,就发现周围出现了一片闪动的红斑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包围了他。 巨型火蚁长年生活于地下,一般都是成群结队而且结数量十分庞大,它们基本上什么都吃,所以它们所到之地都会变成一片荒芜,更为重要的是它们内部分工明确,一般由一只或数只巨形火蚁充当诱饵,一旦有猎物上钩它们就会群拥而上,分而食之。 墨泪的本能做出了最快的反,纵身一越跳到一棵巨树的枝干上,巨型火蚁瞬间包围这棵树,地面上火压压的一片, 他悠闲地坐在树干上刚想吃掉这只冒着生命危险抓来的巨型火蚁,片刻后,他感觉巨树摇摇欲坠,低头一看,大惊失色。急忙用手猛拍树干,又越上了另一棵巨树的枝干上,顷刻之间,他周围的好几颗巨大的树都纷纷倒下。 “这什么鬼地方,吃一只蚂蚁都能吃出生命危险!”墨泪在心中愤愤道:此时他一刻都不敢停下,拼了命的从一棵树越到另一棵树,身后巨树都咔咔倒下,竟开出一条宽宽的路。 “大哥们!别追我了行吗?我把你兄弟还给你,还不行吗?”墨泪绝望的大声道:把手中的巨型火蚁丢了出去。 突然,巨型火蚁好像听懂墨泪说的话似的,纷纷向四周逃窜。 他终于松了口气,站在树枝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向地面看去,火红的一片已经变成四分五裂,最后纷纷消失。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深深的舒缓一口气,自我鼓励嘲讽几句,刚想去寻找下一顿食物,竟发现他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一只猴子。 那猴子除了臂膀上有一撮黄毛,其它部位都长满了黑毛,一双黑不溜秋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长的非常可爱。 墨泪觉得非常奇怪,在这个地方,一只蚂蚁都有他脑袋大,为何这小猴子和他小时候所见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而来的是他正在想着只猴子是该烤着吃还是直接吃呢? 第十八章 小皮 墨泪心中十分庆幸,好不容易遇见一只正常一点的生物,一把将它拽起,放在眼前打量了一番,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只普通的猴子。 看着这只猴子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墨泪竟生出一丝怜悯,缓缓地将它放下,轻声道:“快走吧!这里不安全,以后别让我再遇见你了,不然我把真就把你给吃了。” 话刚说完。巨大的震动使墨泪摇摇晃晃险些要从树枝上掉下去,震动越来越剧烈,他抬头望去,远处巨树纷纷倒塌,片刻之间,他看见一条大蛇,痴痴道:“好大啊!” 与其说它像条蛇,更不如说它像条龙,没有利爪的龙。它浑身布满了银白色铠甲般的鳞片,血盆大口仿佛像一个小山洞,咝咝声惊天动地,一双灯笼般眼睛,名为泰坦巨蟒。 墨泪看着巨蛇朝他的方向扑来,不做丝毫的犹豫,拔腿就跑,口中还骂骂咧咧,“你追我干嘛?吃了我也不够你塞牙缝的,我告诉你别追了哦,小心我打你。” 泰坦巨蟒看起来是如此的笨重,然而,一瞬间就爬到离墨泪不远处,它轻轻一甩巨尾,掀起巨大的气浪掀翻了无数的巨树, 墨泪被这突如其来的巨浪直接扑飞出去。 他在空中极力地调整自己的身体,不知撞折了多少树枝,咔的一下,重重的砸在树干上,死死的落在地上。 他倒地不起,喉头微甜,呕出一口鲜血。突然间,那只猴子站在他身前,面目狰狞露出尖尖的小獠牙,发狂似的泰坦巨蟒冷静下来,死死地盯着这只猴子。 墨泪才没工夫注意那只小的可怜的猴子,不断的尝试站起却始终是徒劳无功,感觉体内元气无天地翻滚般的汹涌乱窜。 墨泪拿起旁边的石头丢向泰坦巨蟒,可石头还没碰到它就掉了下来。 不过他发现这样做使他感觉体内狂暴的元气平稳了许多。 泰坦巨蟒压根没有注意墨泪,它死死的盯着那只猴子。 墨泪捡起一块较小的石头,突然体内强劲的元气不断的传导到石头上,瞬间感觉舒服多了,但同时也感觉一阵疲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石头砸了出去,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石头如一道闪电重重地轰在泰坦巨蟒的身上,它身上的一片鳞片被砸落,这一颗小石子打破了泰坦巨蟒和猴子的对视,猴子臂膀上的一种坨黄毛忽黑忽黄的闪动。 泰坦巨蟒张着大口扑向猴子,猴子闪动的那撮黄毛突然变成黑色。 刹那间,猴子身体忽然膨胀变大,四肢健硕,浑身通黑,巨大的獠牙使它如皮革般的脸颊显得更加狰狞,竟然和泰坦巨蟒差不多大小。 浩瀚灵猴巨猿,它平时看上去一只小猴子,性格温顺乖巧。一旦受到外界攻击或刺激时,它就会化身为巨猿,性格暴躁顽固,极具有攻击性。 浩瀚灵猴巨猿左拳一挥重重的砸在了泰坦巨蟒的头上,泰坦巨蟒轰然倒地。 浩瀚灵猴巨猿跳起猛砸泰坦巨蟒,接踵而至的巨拳使后者毫无还手之力,银色的鳞片纷纷脱落四溅,地面传来阵阵颤抖,烟尘四起。 倏然间,泰坦巨蟒尾巴猛的一挥,沉重的打在浩瀚灵猴巨猿腿上,浩瀚灵猴巨猿向右倒下的一瞬间用右手撑住了巨山一般的身体。 泰坦巨蟒趁机迅速缠住浩瀚灵猴巨猿,张开巨嘴咬住浩瀚灵猴巨猿的脖子。 浩瀚灵猴巨猿重重的跌倒在地,大声咆哮,面目显得更加挣扎,被死死缠绕住的双手一点一点的艰难的移向泰坦巨蟒的头部。。 终于它双手死死抓住泰坦巨蟒的头,使出全力一点点的扳开它的嘴。 不知道它们僵持了多久,泰坦巨蛇的嘴已被撕成两半,疯狂的浩瀚灵猴巨猿依旧愤怒难消,像扯纸般的把它撕成了无数快碎片。 最后渐渐冷静下来,大口大口的吃着被它扯成碎片的泰坦巨蛇。 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阳光从遥远处射进崖底,无数的毒虫快速的钻进洞里。 墨泪从噩梦中惊醒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巨树林早已被夷为平地,地面已出现无数个巨坑。 他身前有一团肉,谨慎扫视四方确认安全后。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阳光慢慢洒落,四周变成了淡黄色,这才发现他好像身处一个巨洞之中,他抬头望去,看见了他一辈子最难以忘记的一幕。 浩瀚灵猴巨猿匍匐在地,巨大的身躯遮住了阳光,洒落一大片阴凉,他就像阴凉处的一只蚂蚁。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跑,赶快跑,拼命的跑,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如雷霆般的速度向前奔去,浩瀚灵猴巨猿抓起一块肉紧随其后,大地不断的颤抖使他险些跌倒。 他感觉惊天动地的巨响越来越弱,最终恢复平静。 他刚庆幸又逃过了一劫,可剧烈的饥饿又使他折反回去,在半路上他又看见那只猴子。 那只猴子浑身伤痕累累晕倒在巨大的肉块上。在这崖底,除这只猴子外他还从未见过一个“正常”的生物。 这只猴子看上去是如此的可爱,他也觉得与这只猴子十分有缘,况且他又转念一想万一又找不到食物,这只猴子也是一顿不错的美味,于是他决定带着这只猴子…… 自从这只猴子跟了他之后,不!应该说他跟了这只猴子后,他感觉自己幸运多了。 以前为了一点食物东躲西藏东奔西跑,现在像是上帝对他无必的眷顾,寻找食物突然变得简单多,巨型火蚁遇到他就四处逃窜,巨大的野兽遇见他就绕道而行。 这只猴子也真奇怪走起路来极为嚣张,给人一种大王来巡山的感觉。 每每看见这幅样子,墨泪都会忍不住的大笑,一把将它抱入怀中,摸着他毛茸茸的皮毛,觉得一阵舒服,比他以前花了无数的金银财宝买回来的一条貂皮摸上去还有感觉。 他渐渐地把这只猴子当做他的吉祥物,可他发现这只猴子食量竟比他还大。 有时他还对这只猴子特别的无奈,这只猴子经常带他去某个洞穴寻找食物,可基本上每一次都吓得他撒腿就跑,而这只猴子每一次都能重新找到他,再去那个山洞总能找到不少的食物。 因此,他给这做猴子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小皮。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他从泰坦巨蟒口中死地逃生后,加上这几天的疲于奔波,他的修为已经稳定在法门九重。 他一直想寻找出口,总得出去不能一直待在这,殊不知哪天一闭眼就变成哪个不长眼的怪物口中的一团食物,如此危险境地,实在不宜久留。 掐指算算日子,已经在这鬼地方呆了将近十天了,也不见有一个人来找找,真是没良心。墨泪心中大声嘀咕,一阵失落。 自我鼓励一番后,叹息一口气,猛地站起,继续寻找出口,小皮一把抓住他的两只手指头,想把他往外拽,他明白小皮的意思,紧跟在小皮身后出了洞。 七拐八拐的小皮,终于停在一个山洞洞口前,墨泪看着它说,“我现在不饿,咱们还是回去吧?” 小皮好似听懂了他的意思,一把攥住墨泪腿上的布条向洞口处拖拽,其实是破成碎片的裤角。 墨泪非常无奈,说道:“好!听你的,你先走。” 小皮好像又听懂了他说的话,一把松开她的裤角,大摇大摆的向洞里走去, 经过无数次的经历,墨泪非常清楚,不管什么时候跟着小皮进洞都是有生命危险,这使他更加警觉。 因为小皮从未有一次主动拉他进去,他远远跟在小皮身后,以便自己遇见难以估量的危险时好迅速逃走。 走进洞中,四周十分开阔,墨泪也松了一口气,小皮这一次终于做了一个好的决定,这个洞这么大,很适合休息。 正要夸奖它时小皮不断的指着洞中一角,啼啼地叫着,墨泪小心谨慎地走了过去,见到洞中一角地面上时不时的闪着微弱的红光,不知从何处吹气一阵风,尘土顺势腾空,地面上出现一把重剑。 此剑,剑身炫黑,布满冰裂般的纹式,也许是某种古老的印记,裂缝处时不时的闪现红芒,令人不寒而栗。 剑柄分布着有规律的细小斑纹,给人最直观的感受是此剑比寻常的剑更宽更厚。 在这个地方墨泪可不敢轻易触碰任何东西,正在静静的看着。 在他身后的小皮突然臂膀上一撮黄毛快速闪动,忽黄忽黑。小皮轻轻一碰他,他感觉万钧之力加身,重重地栽倒在地,一只手一触碰剑身,旋即,剑身上裂纹中红光暴增映入他眼帘。 片刻之后,他已身处半空之中,望不到天,看不见地,周围铁链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来到这里?墨泪心中大声泛起了嘀咕。 观察片刻后,感觉此处怪异,尽快离开才是上策。 在失重的环境中,他极难地控制住身体,在体铁链中穿梭。 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了铁链的尽头,在铁链的尽头有位白发苍苍老头,他被巨大的铁链束缚着四肢和腰部,老头闭着眼一动不动,像已死去多年。 墨泪停下来,不是被老头给吸引住了,而是前面一片漆黑,黑得让他感到可怕。 “老夫终于见到人了!” 老头声音是那样的苍老缓慢的睁开眼,显得十分激动。 墨泪丝毫没有理会老头,在他看来老头全身被铁链束缚,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他依旧死死的看着他面前的一片漆黑,想着到底该怎么出去,心中骂着小皮,出去后要扒了它的皮。 老头显然有点气愤,开始用力挣扎身上的铁链,大声吼道:“听不懂我的话吗?” 墨泪周围的铁链咔咔作响,他这才发现所有的铁链都用来束缚老头,心生感到困惑,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出去?” 老头大喜道:“原来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你我都弑血重剑里。” “怎么出去?”墨泪急切的问。 老头并没有回答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他,“以你发门境怎么可能在这崖底存活?” 墨泪也没有回答他,继续问,“怎么出去?” “你先回答老夫的问题,老夫就告诉你怎么出去?” “因为我现在还不能死。”墨泪立刻回答。 老头听着这个不可思议又颇有道理的答案,眼珠都快掉下来了,便换了一种方式问,“你怎么躲过这重重危险的?” “逃跑!”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墨泪嘴里吐出,是那样的轻描淡写。 “老夫我百年前修为天下第一,直至适天九境,横扫天下。”老头叹气,回想往事,“从此认为什么地方都能去,没想到来到这崖底被几只老猴子追着打,要不是跑得快……” 墨泪一怔,若有所思。 老头继续说道:“你单靠逃跑就能活下来?这不可能。” “你不是也靠逃跑活下来了。”墨泪理直气壮地说,话语中充满了几分嘲讽。 “我是适天境”老头声音大了几分,“你一个法门境的小毛孩子能和老夫比吗?” 墨泪虽知修行的境界之分,但并不知具体的实力差距,理直气壮的说,“还不和我一样,就是逃跑,有什么区别吗?” 老头要是有血恐怕早就被气干了,但却无法反驳墨泪的话,他闻着墨泪身上浓厚的血腥味,激动地说,“只要你能救老夫,老夫就告诉你怎么出去。” “怎么救你?” “老夫被困于弑血重剑已有百年,肉身早已化为尘埃,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这里又没人,你放心大胆的说。”墨泪不安地问。 在这里又遇见一只鬼,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诡异,才不过去,谁知道他要干嘛。 老头脸色变了变,目光一怒,仿佛产生了无穷无尽的压力,让墨泪心神涣散,头昏眼胀,无力反抗,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身体也一点一点的被吸了过去。 老头竭尽全力扯动铁链,轻轻触碰墨泪额头,忽然间化为一道青烟飘了进去,进入墨泪灵海。 刚要进一步控制他意识时,不经觉得后背一凉,惊恐回头,见到一位虚无缥缈的男子,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尤为醒目。 老头细细打量看不出对方的修为,惊异道“一身双魂啊!不过,他的身体注定是老夫的。” 男子没有回答他,平淡道:“给你三个选择,一从这滚出去,二我把你扔出去,至于三吗…” 男子还没说完就被老头给打断,“好大的口气,三就是老夫把你打死。” 老头刚想出手揍他,发现自己身体每一个手乃至呼吸都不受控制,他瞬间意识到在男子面前自己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三就是我把你打都魂飞魄散。”男子慢慢的将未说完都话说完。 “晚辈这就走。”此时此刻老头脸上的表情除了惊讶就是恐惧,好奇的问,“前辈如此神通,为何也要区区一个小毛孩身体内,” “滚!”男子已经消失,悠长地声音宛如隔世的洪钟。 老头一愣,急忙逃了出去。 墨泪忽然苏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到眼前被铁链锁住的老头,一脸困惑。 老头眼睛一闭,冷喝一声,“滚。” 墨泪忽然惊醒,踉跄了几步,一屁股栽在地上,仿佛做了一场梦。 他看着地上的这把剑,生的如此好看,不要白不要,伸手去拿,竟发现不能挪动分毫。 “诶呀!”墨泪一怒,双脚摆出蹲马步式,快速运转体内元气集聚于左手之上,握住剑柄,全身由下而上发力,才勉勉强强将它抬起,一时气愤大骂道:“造这剑的人脑子有病,谁能使得动。” 墨泪刚想离开山洞,又被小皮挡住了去路,小皮仍然啼啼叫着,指着弑血重剑。他明白小皮的意思,把小皮轻轻抱起向洞口走去,“太重了,拿不动,以后再说。” 小皮啼啼叫着像是在嘲笑墨泪,它从墨泪怀里挣脱出来,蹦蹦跳跳的来到弑血重剑面前。布满淡淡的黑毛的小手抓住剑柄,轻轻用力。 墨泪见到五根手指都不能握住剑柄的小皮轻松的把弑血重剑举了起来,瞬间目瞪口呆,小皮轻轻一挥弑血重剑脱手而出砸在地上,砸出一道深坑,溅起一阵尘埃。 墨泪这才发现刚刚遇见的名老头没有骗他,慢慢的走过去看着可爱的小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抱入怀中,自言自语道:“你是神猴啊。以后可别再乱拍我了,我怕经不起,被你给拍死了……” 墨泪不断的自言自语,呵呵一笑,迅速道:“小皮,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主人了。” “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好!你答应了。”两句话几乎没有任何的时间间隔。 小皮撇了他一眼,气哼哼地躺下睡觉。 第十九章 破境遇难 这几天,墨泪体内元气乱撞,似乎有了破境的征兆,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兴奋。 相比那些道门天才,他的修炼速度,实在连垃圾都算不上,更何况现在身处绝境,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 破不破境,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崖底深处某个山洞,火堆上的火苗不断的窜动,山洞里忽明忽暗,不时有寒风窜入,凄凉哀嚎。 墨泪盘腿而坐面容平静,小皮趴在他腿上早已进入梦乡。 他身前摆着《阿鼻轮回神诀》,这么些天来,对这本书研究来研究去,始终没搞明白。 多次将它丢掉,转眼之间又回到身上,如此古怪的事,还是第一次遇见。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书唦唦地翻动。 墨泪看着书,仿佛整个灵魂都被脱进书中,再一次睁开眼时,见到了神奇而又诡异的一幕。 四周广阔无垠,血色的天空上挂着一颗火红的太阳,地面有无数的深深的裂痕熊熊燃烧,没有风甚至空气都是异常凝重。 墨泪认为身处噩梦之中,突然他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碳坑!他猛的一下掉了下去,火红的炭木灼烧着他的身体,他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梦。 因为他感觉到疼痛。 片刻之间,他又落入沸腾的脏水里,屏住呼吸,不停挣扎,巨大的热量传到身上,气血都沸腾了,意识却格外清醒。 过了不久,他又身处熊熊燃烧的火林,巨大的热浪夹着漫天灰烬扑腾而来,本能的伸手抵挡,勉强睁开眼睛,火林中的气浪腾腾上升,炫出一阵阵腾腾波纹。 顷刻之间,他又出现在剑林,红扑扑的铁剑一道道的从地面升起,他想逃离这个地方,可瞬间,整个地方都布满红呲呲的铁剑,铁箭穿透他的脚心,一阵痛窜上心头,难以忍受。 不一会儿,天空中又布满了层层利刀,不断的向他劈砍,他调动身体中的元气,如野兽般的敏锐,快速的躲闪,还是有无数的刀划破了他的皮肤,刺穿骨头。 转瞬即逝,无数把利刀早已消失接踵而来的是细如毛发的铁刺,一根一根的细如毛发的铁刺穿透他的皮肤,一寸一寸的刺进骨头,他明显感觉到无数细如毛发的根铁刺在他脊柱中游走,这突如其来的剧痛使他几乎快要丧失了意志。 喘息之间,他又身置河中,剧烈的灼烧感使他浑身抽搐痉挛,调动身体所有元气,拼命的抵抗着这股灼热。 弹指一瞬,他身捆铜橛之上,身体内每一滴水分每一滴血液乃至每一滴骨髓都在快速的蒸发,他拼命的挣扎,拼命的呐喊,拼命的咆哮。 在那一瞬,他的求生欲望瞬间瓦解,在这绝境十几天来,拼命求生,忍受孤独,强压恐惧,只为能活着出去。 可在这一刻,这泯灭人性的剧痛,使他钢铁般的求生意志瞬间瓦解。 一次次痛苦的咆哮,一声声绝望的哀嚎,一次次筋骨寸断般的挣扎,都无法摆脱那股滔天般的剧痛。 “就这样结束了吗?结束吧!我累的。”墨泪在心中小声哀嚎。 忽然,一幕幕美好的画面重新降临,时间仿佛在此刻流转,回望过去。 “泪儿,泪儿,快醒醒,该吃饭了。” “不嘛,我还想睡。” “泪儿现在是大孩子了,怎么还赖床呢?乖,该醒醒了。” 梦回现实,墨泪猛地睁开双眼,拼尽全力挣扎,撕心裂肺的大吼,“我要出去,都给我滚开。” 如狂风般的元气急剧的涌入他的身内,血色的天空和熊熊燃烧的大地纷纷崩裂,压缩成一个小圆进入他的身体。 随着他的一声巨吼,缠绕在他身体上的铁块瞬间化为尘埃,他的灵魂也逐渐的消失。 现实中墨泪缓慢地睁开感觉极其疲倦,小皮急得在山洞里四处乱跳,看见墨泪慢慢的爬起,小皮一下就跳到了他的怀里。 墨泪抱着小皮,这才意识到已破境成功,体内灵海中已形成一团小漩涡,可奇怪的是在小漩涡旁边有一颗熊熊燃烧小球,围绕着小漩涡转动 其实他并不知道:他刚刚所经历的一切,便是那本书神秘的功法《阿鼻轮回神诀》中场景,而那个熊熊燃烧的小球其实就是八热地狱。 再看此书,忽然冒出一串文字:此书非常人所能受之,凡练此书必先经历极痛,再堕入无间地狱,此书一旦修练不得中止,不然必神形俱灭。 要练此书要依次在破境时经历书中所载八热地狱,八寒地狱,孤地狱和游增地狱,一旦无法度过或被困其中,后果是神形俱毁。 墨泪瞬间吓得脸色发白,深深一愣,不知所措。 细细想来,刚才所经历的一切,便是八热地狱了吧? 八热地狱一炭坑、二沸屎、三烧林、四剑阵、五刀道、六铁刺、七碱河、八铜橛。此八狱在阎浮地下,五百由旬处,重累而住。 墨泪已无力再站前,直接躺在地上睡着,身旁翻滚着的书不知不觉中少了几页…… 一觉睡醒后,见到躺在怀中熟睡的小皮,内心瞬间好受多了。 在这里,唯一的伙伴就是小皮了,若是遇到的那个老头并不是一个梦,那么小皮肯定不只是一只简简单单的猴子。 回头一想,能在这个鬼地方安然无事的活到现在,怎么可能只是一只普通猴子呢? 一把将小皮抱起仔细的打量一番,并没有看出任何异样,刚摸摸它的鼻子,它睡意朦胧的睁开眼,极其兴奋,一下就摆脱墨泪的双手,跳到他的脸上。 “别闹了,别闹了。”墨泪笑呵呵道。 小皮也极其听话,立刻站在旁边一动不动,显得尤为可爱。 墨泪静下心来,刚调动元气,灵海中莫名其妙出现的一颗小红球瞬间膨胀,无穷无尽的火焰,似乎要将漆黑一片的灵海点亮。 刹那间,他极为难受,眉头蹙成一团,汗如雨下,身上瞬间冒出刺眼的红芒,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 他迅速回忆,神棍师父所说的有关修行一切胡话,可从未听师父讲起过破境化尘要受如此大的折磨,灵海中为什么还会出现一颗小球?来不及细想,急忙调动元气,压制灵海中迅速蔓延的火焰。 那一整天,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调动元气,压制住灵海的那颗火红色的小球。 经过一次次痛苦的尝试,一次次与死神的亲吻,基本上成功了。 习惯性的划一划鼻子,掰着手指头算一算,已经掉下来十三天了,浑身衣物都已经碎成布条了,若是再不出去,恐怕真就会死在这里。 墨泪细细想来,找到出口的概率实在太小,既然是从上面掉下来的,那边可以爬上去,以前太弱,现在不一样了,感觉强大了许多。 墨泪找了一大堆宽敞的树皮,把那把名叫弑血重剑的大剑附带背上,走出山洞,找到一处较为平缓的崖壁,准备往上爬。 刚想和小皮说再见,不想对方轻轻一跳,跳上崖壁一块凸起的小岩石上,静静的等着他,墨泪无奈一笑,人不如猴啊! 以前想像大白一样,能在水中自由的嬉戏,现在想像小皮一样,能在岩壁上行动自如。 可想象终归是想象,不能成为现实。 还能怎样?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诶,刚开始时,显得格外小心,后面渐渐熟悉的,胆子也变大了点。 他有好多次想把背后的那把剑丢掉,实在太重了,影响他攀爬。 转念一想,拼了命的在这个鬼地方待了这么久,才发现这样一件宝贝,也不知道能值多少钱,说不定交给那个神棍师父,以后一起跑天下时,拿出来唬人,肯定要比他背后的那把木头剑要强不少。 …… …… 整整十五天,清风山上的第二大山峰玉珠峰终于回归安宁。 无数的野兽怪物终于节节败退,几乎被斩杀待尽,血战了整整十五天,凌云掌门,三殿长老,大剑圣,清心道人这几位从不世出的高手,此时也伤痕累累,他们分别于几只大魔物缠斗了十几天,才将对方打败,现在他们想来还心有余悸。 此时此刻,他们这几人正潇潇洒洒的向山顶裂缝处走去。 忽然,他们停住脚步,见到前方一道火光冲天,随后跳出一道人影,定眼一看,那是一名少年。 浑身散发着红芒,更像一种莫名其妙的火焰,浑身耷拉着一块一块的布条,脸色黝黑,目色兴奋,旁边还站着一只小猴子。 他们几乎同时怔住了,片刻后,互相对视一眼,脸色都是不加掩饰的迷茫。 藏书殿长老手中的利剑轻颤,身体如箭矢一般从飞而上,冷喝一声,“受死。” 爬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爬出昏暗之崖的墨泪,还没兴奋多久?就听见一声冷喝,急忙看去,眼眸中一道寒光淋漓的利剑冲他眉心刺来。 若是不出意外,墨泪恐怕连惊恐都无法表现出来就已经被藏书殿长老手中的利剑穿透头颅。 忽然间,一道狂风而至,那柄散发着寒光的利剑死死地停在墨泪眉心处,再难前进分毫。 墨泪吓得连连后退,差点又掉下山崖,目光一转,见到身旁一位穿着破旧到抚浑身是血的男子,两指轻轻的夹住刚刚就能取他性命的那把利剑。 墨泪大恐后便是大喜。连忙叫道:“大师兄。” 也许只有经历过黑暗的人,才能明白光明的美好。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顿悟生命的意义。 那一刻,墨泪瞬间留下了泪水。 藏书殿长老大惊,目光微转,手踝一转,调转剑锋,迅速挥剑,眨眼间,挥出整整十八剑,瞬间,剑气笼罩整片天空,无数道破空声,呼啸哀嚎,刺耳欲聋。 李速速从容不迫,后退数步,挡在墨泪身前,面色平静如常,已两指作剑,随心所欲,轻描淡写地挥舞。 恍惚之间,墨泪眼中的大师兄,如同仙人,手中仿佛拥有千万柄剑,潇潇洒洒而出。 李速速忽然目光一颤,瞅准对方身影,如同一只鬼魅一般身影化为一团空气,稍后一瞬,毫无时间间隔出现在对方身前,两指轻轻的向对方胸口一点,对方如受重击,身体向后倾倒,大跨步的被迫退后数丈。 其他人见了,大惊失色,凌云迈出一步,一手挡住藏书殿长老退趋势,随后气势大变,不怒而威,冰冷道:“来者何人?为何闯我玉珠峰。” 大师兄上前一步,诚恳行礼,洒脱道:“在下李速速,特意奉师命接小师弟回家,刚才由于形势危急,迫不得已才向贵派高人出手,还请多多包涵。” 凌云目光跳转,汇聚到墨泪身上,平静道:“此人极为诡异,我怀疑他与莫名其妙出现在玉珠峰上的魔物有关,我等需要让他交代原委,恐怕一时半会,你是带不走的?” 李速速冷笑一声,阴沉沉道:“刚刚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我小师弟恐怕命都交代给你们了,下手如此果断狠决,哪里是要什么交代?家师有言,让我带小师弟回去,今天只要我不死,他就不会留在这玉珠峰上。” 墨泪躲在大师兄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大声辩解道:“我还想问你们呢?这崖底下有好多怪物,难道与你们没关系?这玉珠峰不是你们精舍仙宗了吗?你们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想拿我来说事,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凌云气得胡子都直了,直言道:“今天你们俩若是把事情交代清楚,我保证你们可以安然离开,若不然,我很难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下可真就惨了,对面人多势众,大师兄再厉害也不可能带着他闯下山去,若真是这样,恐怕还会成为天下的敌人,墨泪此时非常犹豫。。 大师兄并未回头,静静道:“小师弟,有我在,不用怕。” 墨泪呵呵苦笑,你一个能打这么多吗?山下还有一大片,你打的完吗?若真是这样,真就会成为天下的敌人,被杀死也是迟早的事。 墨泪这些心里话可不敢说出来,而是静静的走上前去,大吼一声,“喂!据说你们这些人的年纪加起来,比乌龟王八还要大,怎么和我们这群晚辈一般见识,既然你们认为这件事和我有关,我便跟你们走,我大师兄和此事无关,你们可要放他走。” 凌云掌门轻轻的点点头,表示极其赞同。这种结果是他想看到的,那位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的男子,从刚刚那数招来看,对方实力恐怕不输这里的任何一人,若是一旦动手,后果谁都不知道。 能用和平的方式解决,谁又会动用暴力呢? “真会给为师找麻烦。” 茅草屋里,一凡道人缓缓的走出屋外,轻轻的迈出一步,化为一袅空气消失了。 第二十章 仙宗有人,少年有师 墨泪缓缓地向前走,目光坚定,他知道对面那些在普通信徒眼中甚至奉为神仙的高人们,其实一个个比谁都狠心,不可能轻只是询问几句,就能放过他, 他更清楚大师兄没有任何胜算能安全地带他下山,更何况一旦开打,那可真算是得罪整个世界。 对面那几个人,汇聚了最强大的三个门派的高人,一旦得罪他们,无异于和整个修行界为敌,哪怕是最强的顺天王朝的九五至尊也不会这么做。 更何况,他只不过是来自泾渭小镇中的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令他唯一意外的是,大师兄的强大超乎他的想象,像大师兄这么年轻又这般厉害的人物,若是因为自己而断送了前程,那可真是划不来。 哪怕他知道他这每迈出一步,都是迈向死亡,他也丝毫不惧。 李速速看着墨泪缓缓向前走,大声吼道:“站住,小师弟,你若再往前走,大师兄可真就没把握能安然无事的将你带回。” 墨泪嘻嘻一笑,并未回头,继续坚定地向前走,豪爽道:“大师兄,你回去吧。和师父说一声。 这天下三大宗的老神仙们,恐怕也看中我的仙风道骨了,都想把我留在山上,收我为徒呢?这天大的好便宜,我怎么能不捡呢?” 大师兄一脸担忧,刚想开口劝说,四周突然响起一道极其浑厚的声音,仿佛震动的整片天地,“你这臭小子,叫你大师兄来接你,还接不回去了?偏要为师亲自走一趟。” 墨泪猛地回头,并未看见师父的身影,急忙四处张望。 片刻后,才捕捉到半空中师父的身影。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神棍师父还是有一定的本事。 哪一位神棍能遇见强盗时,明明跑得比马都快,偏要故意放慢脚步,被强盗围住。 哪有一位神棍走在泥泞的小道上,鞋子上却一滴泥水都未粘上。 哪有一位神棍能在房子爆炸瞬间,能安然无事地将他带飞出来。 哪有一位神棍能教出来大师兄二师姐这种强大的修行者。 哪有一位神棍敢打着精舍仙宗的门号招摇撞骗,然后还去想尽办法的自投罗网。 只是他没想到神棍师父的神通,居然也能静静的站立于天空之上。 他小时候也拥有过这种梦想,能够走着走着双脚离地,能够负着双手静静地站立于天空之上,那是多么霸气的一件事。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并不再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在家中连一只鸡都杀不死的人,还想着能腾空,简直痴人说梦。 平时这个即不正经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的神棍师父,此时却是格外的霸气。墨泪兴奋地冲天上招手,大吼道:“师父,看这,看这里啊!” 一凡道人平稳地落在地上,没有掀起一丝尘土,手指轻轻一勾,墨泪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活生生的吸回去。 一凡道人伸出两指,敲了敲墨泪额头,笑道:“也该玩够了,还不跟为师回去。” “我也想回去啊,他们不肯放我走啊。师父咱们都是招摇撞骗的神棍,像对方这些大人物咱们可不起。 若是搞不好,天下三宗一下子都给得罪了个遍,到时候我们师徒俩还怎么仗剑走天涯?还怎么靠坑蒙拐骗挣钱? 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了,我去和他们好好说说,他们肯定不会为难我一个小辈,说不定就把我给放了呢?” 墨泪看了一眼对面的那几位高人,急忙捂着嘴,凑近一凡道人耳朵,极其小声道。 墨泪刚迈出一步,一凡道人轻轻将他提起,轻轻一扔,丢到大师兄身边,大声道:“速速,看好他。” 大师兄静静的点了点头。 墨泪被提起的瞬间,身后的小皮呲牙咧嘴,挥舞着小拳头,锤向一凡道人。 一凡道人觉得脚下一痛,并无过多的表情,低头看去,小皮也战战兢兢的抬头看去,互相对视一眼,小皮急忙低下头。 一凡道人两眼放光,缓缓蹲下,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小皮一番,手指轻轻一弹,将小皮弹倒在地。 小皮像是受到巨大委屈似的,气憨憨的一路小跑躲到墨泪身后。 一凡道人看看墨泪,再看看住在他脚底下的小皮,略微惊讶,叹息一声,缓缓站起。 对面站着的那几位可都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就连整个顺天王朝都要仰仗于这天下三宗,而对面的那几位就算是陛下见了,也要当面礼让三分的人物,却在一凡道人眼中,还不如一只猴子。 凌云打量一凡道人许久,始终未曾看出他任何端倪,至于他修为到达何种境界?更是难以探知。 但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哪怕这道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将人带走。 直到这时,一凡道人才静静的扭头,看上对面人群,缓缓的行礼,洒脱道:“贫道法号一凡,刚刚那臭小子,正是我不成器的小徒弟,若是有什么得罪各位的地方,我在此代他向各位陪礼。” 一凡道人再次行礼后,不等对面的人开口,便平静道:“好了,既然没事了,我们也该走了。” 凌云微微一怔,急忙阻止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我玉珠峰上一向太平,前些日子突发魔物,我等怀疑,正与你小徒弟有关,所以,还得让他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才行。” 一凡道人故作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不过,这关小徒有什么事?他不过就是一位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哪有召唤魔物的本事? 先前大伙都在场,不是说了有一位三清道门的俊俏后生,一长矛就把这山峰劈裂了,而那些魔物不正是从裂缝里冒出来的吗? 应该找那人问问,和我这不成器的小徒,没什么关系啊!” 话音落,清心道人可急了,连忙解释道:“我派陈呆现在还只是融地境,哪怕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玉珠峰劈开啊!” 一凡道人呵呵一笑,呲呲道:“那您的意思是我家小徒劈开的了,你好好看看,我这位小徒,若有那种惊人的本事,还能乖乖的待在这,被你们逮个正着。” 清心道人一愣,无言反驳。 凌云再次打量墨泪一番,更觉诡异,开口冰冷道:“刚刚我等有目共睹,你家小徒弟从崖缝出来,身披火焰,非元气所化。 天下皆知,修行之人,已元气为根本,要想幻化自然之力,非适天境不可为之,但究其根本,还是元气? 而你家小徒,修为暂且不说。光他刚才释放的火焰,都非元气,如此诡异,我们难道不该问问。” 一凡道人极其惊讶,蹙眉道:“竟有这事,在下实在不知,等我把这不成器的小徒带回去好好询问一番,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藏书殿长老见一凡道人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直接插话,凶很道:“总之今天,任何人都不可能把他带走。” 一凡道人咧嘴一笑,洒然道:“看样子是谈不拢了。说句实话,你们这群只知道窝在山上,一辈子只长岁数不长修为的老小子们,有什么资格扣留我徒弟? 我徒弟能不能幻化火焰?用什么方式幻化,关你们屁事。 平日里装作清心寡欲不管天下俗事的高人,实际上比谁都要管的宽,比谁都要俗气,你们还真是在山上关久了。 岂不是天地之下,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这个浅显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来教你们?” 对面的那一位位高人听到这样的话,有的怒火中烧,有的暗自盘算,有的举目观望,只有脾气暴躁的藏书殿长老直接动手。 极速飞来的一剑,笔直的刺向一凡道人眉心,一凡道人依旧站立不动,也丝毫没有出手的准备。 “快躲开。” 墨泪大惊,大吼。心中无奈到了极点,这种霸道的说话方式,无异于在啪啪的打对方脸?如此一来激怒对方?可还真是大老远的跑到这山上来送死的啊! 恍惚间,一凡道人微微一笑,眼帘微抬,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阻止的利剑的前行,那一把泛着寒光凛然的利剑,不断的在屏障上高速旋转,可始终难进分毫。 藏书殿长老立刻欺身而上,刚刚握住剑柄,一凡道人目光一抖,周身瞬间产生一道气波,将后者狠狠地拍飞出去,余波微微颤抖,向四周震荡。 可怜墨泪只有捂住耳朵,失声吼叫,都是徒劳,几乎快要吐血,李速速立刻一挥手,无形中替他挡下那可怕的余威。 对面远远站立着几位不世出的高人,也急忙运功,抵挡不远处传来的那股强大力量。 一瞬间掀起一阵不小的沙尘暴,被震的当场吐血的藏书殿长老从尘土中冲飞出去,跌落在地,划出数米,惊恐抬头,看向尘土中那到青山般的身影。 几乎同时,所有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对方的修为战力实在超乎他们想象,他们心中有着同样的一个疑问,如此高人,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 一凡道人继续道:“贫道不是来打架的,也不太会打架,但对付你们几个?还是有把握的。 精舍仙宗四位还算不错,至少这些年,门派管理的井井有条,行为处事还算遵循道义二字。 三清道门你们的创始人三清老道,道法玄通,更有大志大才,终身抱着为天地立心,为生名立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雄伟之心。 只是现在恐怕他这宏伟壮志也只不过是你们门派刻在石壁上几句话龙飞凤舞的文字而已。清心道人你身为掌门,做过多少不堪入目的事?恐怕你百年之后,真就没脸去见你们的老祖。 圣剑阁你们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第一代大剑圣王霸之,剑法高绝,少年之时,便能做到手中持剑,剑即是手,随后忘剑,继而望手,达心剑合一之境。 行将就木之年,却能悟出手中无剑,心中已有千万柄剑,从不出剑,便能获胜的绝高境界, 敢问你莫生号称最年轻的大剑圣可能做到这两个境界中的任何一个? 你们这些人整天无外乎遐想天道:羽化成神。看似远离世俗,实际上比谁都俗,又怎么能在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他们那六位绝世高手都深深的一怔,一时间哑口无言。 片刻后,凌云急忙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后,坚定道:“即使你有通天本领,今天也不可能带你小徒弟下山,我派三殿弟子数万人,已将玉珠峰团团围住,你如何能以一抵万?” 一凡道人呵呵一笑,缓缓转身走向墨泪,静静道:“贫道刚说过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带我小徒弟回去的,我是看咱们有缘,才随便和你说了几句,切不可当真哦。” 凌云一怔。 一凡道人哈哈大笑,如唱戏一般的说道:“你有弟子千万,小徒有我一凡即可。” 一凡道人轻轻挥手,掀起一阵风暴。对面六人起身而动,冲了上去,却不见任何人影,一时之间惊恐不已,四处张望,并未任何人影。 随后,大呼神人二字。 在这短短的十五天里,各种传闻瞬间在民间传播。 有人亲眼所见,清风山上有六位神仙降临,劈开大峰,镇压妖魔数十万,鬼哭狼嚎十五天,方才停息。 有人亲眼所见,山上走下来一位起七尺老道缓缓临空而坐,长发飘飘,正是仙人下凡,点播世人。 更有人传言,那位仙人为了天下苍生东奔西走,道服都磨损的破破烂烂,可依旧金光万丈,不可直视。 总之,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清风山上香火比往日更加强盛,许多慕名而来之人数不胜数。 而真正情况是魔物镇压之后,凌云掌门下令封锁玉珠峰,在山顶上,设下九转驱魔大阵,防止魔物再度出现,更怕其窜下三去祸害百姓。 第二十一章 扛揍 墨泪不知道师父是用什么方法带自己回来的?他也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反而产生一丝颓废沮丧。 这个师父可真就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一夕之间,把三大宗门给得罪了个遍,若是搞不好,连顺天王朝也不会放过他们。 天下皆知,顺天王朝之所以能成为一方霸主,无外乎有三大宗门在背后撑腰,大多数武将高官,都来自于三大宗门子弟,至于凌云掌门,清心道人掌门和那位三十岁还不到的圣剑阁掌门冷民衣,可都是皇上梦寐以求的坐上宾客。 天下人皆知,顺天王朝大将军林华润是精舍仙宗那位号称合道大帝转世的千年奇才林小木的亲哥哥。 据说还相当宠爱他这个宝贝妹妹,如此一来,岂不是得罪了整个天下? 只要林小木请她哥哥出马,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吧?更何况,只是简简单单的杀死一位破道士和一位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林华润大将军手下掌管八十万铁军,任何一个门派都不敢于他为敌,也因为这个原因,精舍仙门这半年来并未出过一个高人,但依旧是修行界的执牛耳者。 不就是倚仗那位年方二八的号称合道大帝转世女子林小木和林华润的关系吗?有心人传言,凌云掌门眼光独特看重的并不是对方天赋,而是对方惊动天下的身份。 说起林华润,可真就比传言中修行界任何一个名声都要响亮。 他出生于一户贫寒之家,从小立志成为天下最强者,并未拜入任何门下。 从小自行苦修,凭借着刻苦专研的倔强劲头,在军队中谋得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闲差事。 妹妹林小木出生后,父母接连撒手人寰,他下定决心要成为人上之人。 十五岁时因其杀敌英勇,晋升左都尉,十六岁时因其独自一人冲入阵中,杀敌过百,进入陛下视野。 从此,他的仕途一帆风顺,直到掌管八十万铁军大将军。 要清楚,林华润并无任何皇家关系,祖宗十八代可都是贫农,大部分还都是因为饥寒交迫去世。 直到他这个既无人脉也无钱财的一心在战场上拼命的英雄横空出世,改变了他林家命运。 在天下人眼中,他是顺天王朝的铁血壁垒,只要有他在,北荒蛮人哪敢踏入顺天王朝境内半步,它还有一个更为响亮的名号——战王。 王只有皇室贵族才配享用,他出生一介平民,竟能配得上王字,可见他在朝中的地位。 沾亲带故得罪了一位这样的人,可真就是没有好好活下去的希望了。 再看看混帐师父,依然平静如初,笑的有一丝猥琐,乐呵呵道:“小徒儿,快给为师说说,这几天你在山上又立下了什么丰功伟绩?” 墨泪瞬间来了兴趣,一肚子的苦水被他添油加醋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师父,怎么样?这把剑霸气吧!比你身上的那把破木头做的剑,不知好上多少。” 墨泪得意洋洋的费了老大的劲把背后捡来的重剑,插在地上,把严严实实的树皮掀开,露出裂纹中泛着红芒剑身,笑道。 一凡道人摸了摸插在地上的弑血重剑,脸色略微一僵,二指轻轻的掸了掸剑身,发出铿锵幽幽声。 一惊后,看了看躲在墨泪的身后的小皮,再看了一眼墨泪,叹息一声,平静道:“都先出去吧,这把剑留下,墨泪你把门带上,不要走远了,我还有事问你。” 墨泪略微一愣,他还从未见过师父说话如此认真,神情更是凝重的让人觉得可怕。 他急忙带门出去,静静的坐在地上,等待的师父叫他进去,大师兄也静静的坐在他旁边,两人都不言不语。 一凡道人连连叹息,心情低落颓废,仰头自言自语道:“相信这天下人?还是独信你片面之言?你该让我如何抉择?” 许久后,他目光坚定地盯着那把放着红芒的剑,缓缓地闭眼,迅速伸手,既然静静的深入剑中,转瞬之间,整个人都走了进去。 他极其平静身轻如云地穿过重重铁链,来到尽头,见到那位全身被铁链束缚着的老头,略微一惊,微微开口说道:“贺森,贺森。” 被一凡道人唤作贺森的老头,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视,最后定格在身前数丈处的穿着破旧道服负着一把木剑的男子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了许久,脸色渐渐变得格外欣喜惊讶。 一凡道人脸色凝重,正色道:“贺森,你怎么会在这?” 贺森急忙恭敬道:“晚辈贺森在此见过前辈,百年前承蒙前辈相救耐心指导,晚辈在此不胜感激。” 一凡道人摇摇头,冰冷道:“你怎么会被困在这剑中?” 贺森细细回想,忽然脸色大惊,急切道:“那个灭世传说,是真的,是真的啊!” 一凡道人眉头一皱,问道:“为何如此确定?” 贺森急忙道:“晚辈不自量力,不听前辈教诲,私自跳下了极北荒原裂痕中,结果发现…” 一凡道人伸手制止,大声道:“不必再说了。” 贺森脸色大惊,央求道:“晚辈自知,前辈乃是世外高人,不管凡尘俗世。但在这天下存亡之际,前辈可不能不管啊!那数亿万苍生,可都指望着前辈了。” 一凡道人呵呵冷笑,洒然道:“我若真有那本事,早就成神成佛了,何必如今还是肉体凡胎?那亿万苍生,贫道担不起。 我虽存活千年,但也都是机缘巧合而已,曾经巧遇一高人,乃有通天彻地之本领,曾经预言之事,接连发生。如今这种大事,他也有预言,不过于传说大相径庭,一时之间不知可信否?” 贺森真诚道:“前辈都无法参悟,晚辈又怎能知道?” 一凡道人皱眉摇头,侃侃道:“贫道一向认为这天下人的命运,当由天下人共同承担,不必强压在某一人身上,也不会因为某人生死存亡而改变。 天地变化,生生不息,世事无常,方为天下至理,这亿万生灵的命运,早有定数,你我都改不了,顺其自然,方为大道。你说可对否?” 贺森一脸困惑,含糊道:“前辈高论,晚辈修为尚浅,无法参悟。只是晚辈认为若是这天下,能有几位能人挺身而出,一肩挑下天下苍生,想必哪怕天命所归,也当有所变化。” 一凡道人一愣,淡淡道:“受教了。” 贺森显得有些诚惶诚恐,急忙摇头,恭敬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一凡道人平静道:“贫道有三位徒弟,都是天性纯良之人,想必日后必有作为。可最令我担忧的是我家小徒,想必你已经见过了,认为此人如何?” 贺森细细回想,忽然大惊失色,急忙道:“那位小娃儿原来是前辈的高徒,真是开眼了,他小小年纪,修为虽低,却能在昏暗之崖求生,确实不易。 更何况他有一身双魂,日后本领,实难预料?” 一凡道人忽然大惊,“一身双魂,这个我并不知晓,你是如何得知的?” 贺森有些难以启齿,抱歉道:“我本想占据他的身体,以为己用……不知是前辈高徒……还请恕罪。” 一凡道人连连大笑,目色一颤,忽然感不好,立刻浑身一震,四周粗壮的铁链瞬间摇摆,贺森趁着缝隙,身体飘了出来。 一凡道人迅速道:“以后有机会,让那臭小子拜你为师,以你现在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魂飞魄散,你好好在这剑中待着,休养生息。” 贺森急忙低头行礼道谢,一抬头,人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一凡道人急忙唤墨泪进来,同时也急忙走上前去,伸出二指猛地点向对方额头,静静闭眼。 墨泪身体一顿,不知所措,挑起眼珠,见到神色凝重装神弄鬼的师父,小心道:“师父,你这是在干嘛?” 一凡道人将脸上极度的诧异完美的掩盖成一丝丝尴尬,笑道:“没什么,时常敲敲脑袋会聪明些。” 墨泪摸了摸被他点的生痛的额头,气呼呼道:“为什么不敲自己的?” 一凡道人置之不理,陷入沉思。 一身双魂,却又怎么都感知不到,只有二种可能。 一是那道灵魂太过于强大,接近于半神之境。二是那道灵魂太过于弱小,即将溃散。一凡道人更相信于前者。 至于会不会伤害墨泪,他无从知晓。 一凡道人忽然缓过神来,严肃道:“为师为了你,可真把整个天下都给得罪了,你该怎么报答为师?” 墨泪一脸诧异。还要报答,若不是你这个大傻子,偏要装英雄带自己离开前还痛痛的数落对方一番,才会成为众矢之地,恐怕现在山下都该贴通缉令了。 这些心里的大实话,墨泪可不敢说出口,也就是抱怨抱怨几句,师父不惜得罪那么多的高手,将他带回,他还是非常感动的。 墨泪笑着道:“你说要什么报答?” “从今天起,你要无条件的听为师的话,直到为师让你下山历练为止。” 墨泪正等着师父狮子大开口,要个千万两银子的补偿费,没想到一凡道人呵呵一笑,淡淡道。 这出乎意外的条件,并没有让墨泪感到欣喜。 千万两银子自己没有可以厚颜无耻地说先欠着,像这样无条件听他的话,肯定会被他玩死啊。 墨泪见一凡道人神情严肃,也不讨价还价,拍拍大腿,大声叫好。 一凡道人微微一笑,笑嘻嘻道:“打架最重要的是什么?一是会躲,二是能扛。会躲我已经教过你了,下面教你如何扛?” 墨泪有种不想的预感,胆怯的问道:“我要做些什么?” 一凡道人嘻嘻一笑,“很简单,相当的简单。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是站直了,运功。然后好好的让为师调教调教。” 墨泪惊讶无比,更加胆怯道:“能说直接一点吗?不要这么含蓄。” 一凡道人大吼一声吐出四字,“就是挨打。” 墨泪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抱有一丝丝侥幸,现在听到挨打两字,心中瞬间低落得极点。 一凡道人一眼就看出他那浅浅的心思,拍了拍墨泪肩膀,语重心长道: “看你小胳膊小腿的,没准下山之后,还没来得及骗人就叫人一拳给打死了,那咱们师徒俩仗剑走天下,骗吃骗喝的宏伟理想,可真就无法实现了。” 墨泪不屑的藐视他一眼。实力强大的像个怪物,可这行为做事却是这般厚颜无耻。 真搞不懂这个奇怪的混帐师父,底想干嘛?总不会真的叫他去行骗吧? 此后的一段时间,一凡道人在墨泪口中就没落得一个好字,每天照常的挑水,还要不断地挥舞着那把不知哪个傻子打造出来的重的要死的弑血重剑劈柴。 最令他痛苦的还是每天那数个时辰的挨打练习,有时候是大师兄动手稍微温和一点。 若是轮到二师姐那可真就叫一个往死里打。看起来温顺的二师姐,实际上下手最狠最欢快的那一个,估摸着是还为以前那件事耿耿于怀。 每一次到无法忍受时,便会大骂那个混蛋师父,以此来做转移注意力。 自从小皮来了之后,真可谓调皮捣蛋无所不做,除了怕一凡道人,其他人谁都不怕。 最喜欢的一件事便是躺在二师姐怀里,最开心的一件事便是让大师兄洗澡,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见到水中那只比自己还要孤傲的大白鹅。 在这半山腰上,时光飞速流转,转眼之间,一年过去了, 细皮嫩肉的墨泪早已被磨炼成面色黝黄的瘦瘦男子,别看他身材有些瘦小,浑身细小的肌肉比壮汉还要精壮,肌肉般的线条萦绕全身, 此时的他,早已不是刚刚上山时那位雅号太虚的墨家大少爷了。 捡回来的那把普通人无法拿起的弑血重剑在他手上能够行云流水的挥舞。 按道理来说,这一年的日子,进步也不小,修为也该有精进,事与愿为,他那弱的可怜的修为竟没有半点进步。 唯一取得一点成就的是那本莫名其妙的书,终于又显现那好几行字:八热地狱中蕴含一百零八到天火三百零六道地热。化为一处便是极荒天火。 墨泪对身体内莫名其妙出现的那颗小红球,已经能掌握的炉火纯青,随意伸手轻轻运功,手心冒出一团火焰,用火焰覆盖全身,居然还能抵御一部分击打力,这让他欣喜不已。 此时此刻,墨泪挥舞着手中的巨剑,砍柴行云流水,以前最不在行的生火,现在一个响指就能实现,简直开心极了。 一凡道人远远的看着他,摇头叹息。 第二十二章 最后一课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顺天王朝于北荒部落开战,西方的云滇帝国也在蠢蠢欲动,林华润率十万铁军前去镇压,这些朝堂大事,在民间说书人口中向来很受欢迎。 天下庙堂之下也有许多大事。那位剑圣阁最年轻的大剑圣莫生刚刚出世不到半载,便又重新回到宗门,闭关不出。 除此之外,听闻北荒蛮人部出了一位瞎眼的大祭司,悟得天机,借来天兵,才敢对最强大的顺天王朝开战,并且在这数个月里胜多败少,这是数千年来从未出现过的。 至于那已经有一年多的清风山上忽将神仙的传闻,依旧成为街边小道上脍炙人口的谈资。 在那清风山半山腰上,某个犄角旮旯处被拐骗上山的墨大少爷,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真是饱受折磨。 曾经那个细皮嫩肉的雅号太虚的墨大少爷,现在呢?乍一看真像农民子弟。 还好这种苦日子也到头了,昨天师父和他说,让他下山历练。 他刚开始时非常欣喜,后来又非常沮丧,现在还在考虑到底下不下山。 他认为父母把他送出家门,不正是赶他走的意思吗?都快过去两年了,也没寄来过一封书信,哪里还有一丝情意?真若是下山,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去了。 而在山上生活也习惯了,尽管每天还是要挨打,视乎这两年来皮都快要被打成钢铁了,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偶尔还能和二师姐过上五六招,和大师兄泼皮耍赖发动突然袭击也能过上一两招,心中还觉得无比的自豪。 死活都不肯上山的墨泪,现在死活都不肯下山,一凡道人在一旁耐心劝说,“徒儿啊,好不容易学到这点本事,不下山显摆显摆,这两年的苦,可真就白费了。” 墨泪嬉皮赖脸的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大白牙,说道,“师父啊,山下多危险啊!我若是不在山上混个天下第一,怎么敢轻易下山了? 万一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又遇到强盗了,我身上又没有银子,万一真把我杀了,那可怎么办啊?” 一凡道人干涩的苦笑道,“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吗?多的没有,为师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了,拿去吧。” 一凡道人将一个破旧的布袋放在墨泪手上,墨泪掂量掂量,甚是满意。 一打开,还真是穷啊!除了一块碎银子之外,其它的都是破旧铜板,也不知道是几百年讨饭要来的。 墨泪一本正经的扎紧布袋,重新递到师父手上,正色道,“你老人家的钱,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你该不会真想着让我下山吧?” 一凡道人大声道,“当然了,我们门派规矩。再说了,为师还指望你扬名立万了,到时候这些茅草屋,可就变成大房子了,为师想想都开心。” 墨泪嘻嘻一笑道,“算了吧,就我们这四个人随意取了一个万人宗的名号,还真以为是大门派了,现在万人宗的名号,估计都不敢用了。” 一凡道人故作思考道,“有了,为师又重新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就叫无敌门,以后你走天下时,抱出这个名号,铁定吓死一片人。” 墨泪嘻嘻一笑,“逗乐一片人才对,好了,师父别说笑了,真的让我下山历练历练,你就不怕我回家,享清福去。” 一凡道人摇摇头,“若真是这样,只能证明我看错了人,从此之后,你也见不到贫道了。” 墨泪一怔,莫名其妙有一丝伤感,淡然道,“好吧,山上我也待腻了,回去享清福去喽。” 一凡道人呲牙一笑,制止道,“走错方向了,下山的路在这边。” 墨泪照照手,乐呵呵地向前走,“总得和大师兄二师姐道个别。” 一凡道人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为师还真就希望你能回家享清福。” 来到绿竹林,二师姐周安月盘腿坐在石板上。见墨泪缓缓走来,一本正经道,“又是来找打的。” 墨泪忽然停住脚步,极其严肃恭敬的行礼,平静道,“师父让我下山历练,特意来向二叔姐告个别。” 二师姐略微一惊,来掩饰心中的失落,缓缓的背过身去,故作怒骂道,“要走快走,免得我再费力气打你。” 墨泪再次端正的行了一礼,平静道,“二师姐我走了,你多保重。” 周安月忍不住的回头,可听见脚步声,又没有回过头去。 墨泪忽然停住脚步,笑嘻嘻道,“二师姐,有个事我得和你说道说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该考虑嫁人了。 大师兄挺好的,就是有点太木了,你指望他主动和你说那三个字,可能性有点小。 二师姐遇到大师兄这样的男人,主动一点挺好的。” 二师姐心中所产生的离别伤感之情瞬间被墨泪的几句话冲的一烟消云散,一边回头一边大吼,“你如果是再不走,我一棒把你甩下山,如何?” 二师姐一看,墨泪的身影已经走远,微微一笑,静静道,“保重,小师弟。” 来到湖边,大师兄站在岸边静静的看着湖水中央,还不等墨泪开口,大师兄率先说道,“小师弟,是来道别的吧,” 墨泪静静的点头,同样行了一礼。 这个无所不知的大师兄,似乎是他肚子的蛔虫一样,不管他要做什么,大师兄总能知道。 大师兄脸色显得极其平静,没有一丝波折,淡然道,“下山之后,多加小心。” 墨泪嗯了一声,再次行礼告退。 来到下山的必经之路,见到师父正站立在那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严肃道,“师父,弟子下山去了,您多保重。” 一凡道人视若罔闻,一脸严肃,完全没有先前那嬉皮笑脸的模样。 墨泪非常清楚这个百变的师父,此时可能有重要的事要交代。 哪一位年轻后生不想在学成之后下山成名立万,因此不少门派,都会设立下山规矩。 而这墨家大少爷呢?若是真和他说必须要在自己手上过上几招,恐怕墨泪还真会嘻皮笑脸赖在山上不走了。 因此,一凡道人只能含蓄道,“为师还有最后一课要教你。” 往往见到师父这种表情,都意味着没什么好事发生。墨泪小心问道,“什么?” 一凡道人身影一闪,一掌将他打飞出去,凶狠道,“不想断胳膊少腿的下山?就尽力打赢为师。” 墨泪急忙调整身体,平稳落地,还没来得及大骂疯子,那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又向他欺身而来。 一凡道人脸色极其平静,随意的挥掌,墨泪竭尽全力的躲闪,被迫抵挡,一边大声吼道,“你,你,疯了吗?” 一凡道人仍然面无表情,静静道,“不想死在我手上,就打败我。” 说话之间,墨泪已被击中数下,每一下打在身上力道都在成倍的增加。 片刻之后,墨泪明显招架不住,心中大呼,“不好,若再这样下去,必死。” 墨泪猛地一蹬,身体腾空后退,在即将落地之时,一只脚向他腹部踢来。 墨泪急忙交叉双手。 砰的一声,墨泪撞上树干,死死跌落在地,片刻后,拍地而起,握住背后剑柄,猛的拔下,急忙调动元气,催动八热地狱,瞬间身上散发着刺眼的红芒。 他渐渐地提剑向前,目光如野兽一般凶狠,脸色极为平静,淡淡道,“师父想打,我便陪你打。” 一凡道人由衷一笑,随意勾搭勾手,负在后背的木剑锵的一下插入地面,静静道,“三尺道剑,南极精木所铸,跟随贫道多年,若是能以赢了它,你便下山去吧。” 墨泪破口大骂,“你个疯子,要我下山的是你,不让我下山的也是你,你到底想怎样啊?” 一凡道人洒脱道,“还是小心木剑吧?” 插在地上的木剑,极剧的丝丝颤抖,唰的一下,猛地飞出。 墨泪目光一惊,急忙扭头躲闪,只见一道流光在脸颊处划过,随后脸上出现一道血痕。 墨泪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就被切开了一道小口,瞬间,那把木剑又在他背后劈头砍下。 墨泪耳廓微颤,听着浓烈的呼啸声,神色大惊,急忙将剑举过头顶抵挡。 木剑落下,轰的一声,墨泪单膝重重磕在地上,感觉这哪是一柄木剑,分明就像是一座大山,压的他浑身丝丝发抖,磕在地上的膝盖慢慢的陷进泥土里。 墨泪急忙将身体向后倾斜,一个翻滚,木剑劈在地上,留下一道深的让人可怕的痕迹。 几乎没有时间间隔,那把木剑又破空刺来, 墨泪极速反应,横剑于前,一手紧握剑柄,一手撑住剑身,单脚后退半步,一副要挡下这一剑的架势 铿锵一下,木剑剑尖和弑血重剑剑身相碰,墨泪瞬间脸色一抖,苦苦支撑,双脚缓缓的陷入地面,向后划出两道痕迹,猛地撞上大树,才停下向后的趋势。 墨泪勉强睁开眼睛,见到高速旋转的木剑外围产生一道气流如漩涡一般向前猛冲,紧咬牙关,大吼一声,浑身猛地发力,将木剑击飞出去。 一瞬之后,木剑又调转剑头,指着他,呼啸而来。墨泪目光一动,闪现一道红芒,随意打出一掌,掌心之中产生漫天的火光迅速冲飞而出。 墨泪略微一笑,哪怕那把剑再厉害,终究是木头做的,难道还能不怕火焰不成? 看着眼前的漫天火海中闪现一道红芒,越来越大,即将冲破火光,墨泪迅速低头,一道狂风擦头而过,惊恐回头,见到数棵木头被逼直穿透,那柄木剑又笔直地悬在他额头上。 一凡道人一勾手,木剑飞回背上,正色道,“这天地之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野兽魔物再怎么凶狠残暴,终究比不了深不可测的人心残忍。 你又怎能知道?万一师父哪天?也会对你拔剑相向呢?这天地间最可怕便是自以为是,别看它只是一把木剑,殊不知,它比神兵利器更加厉害。 你要记住。人心难测,万事留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便是为师交给你的最后一课。至于其他的大道,还得你自己慢慢去悟。” 一凡道人身后掏出一颗小球,递到墨泪面前,继续道,“拿着这个,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拔掉上面的这根线扔出去。可保你一命,切记!这东西不能落到其他人手上,不然这天下真该大乱了。” 墨泪随手接过,慢慢的地将布条把剑捆扎好,斜背在背上,气哼哼地向前离去。 一凡道人静静目送。 墨泪走出门两步,忽然停住,转过身去,重重的跪倒在地,磕头道,“多谢师父教诲,徒儿谨记于心。” 一凡道人静静的点头,摆着摆手,语重心长道,“去吧,下山去吧,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墨泪缓缓站起,转身离去,看似坚定的步伐背后,热泪早已充斥着眼眶。 不知何时,李速速和周安月忽然出现,站在一凡道人两侧,静静的目送着墨泪的离去。 李速速望向远方,平静问道,“师父,就这样让小师弟下山了,不怕小师弟遇到危险吗?” 一凡道人并不回答,据言自语道,“有件事始终想不明白。” “什么事?”李速速好奇地问道。 一凡道人连连叹息,“可大可小,大到亿万苍生,小到一个人。这件事难啊!太难了,我得好想想。” 一凡道人静静的转身,向小屋里走去。 李速速和周安月彼此对视一眼,又迅速闪目光闪烁,彼此一笑后,都有些不知所措,不言不语的向前走。 周安月几度想开口说话,始终恰在喉咙。 李速速平静道,“二师妹,我去看看小皮,要不要一起去?” 周安月略微一惊,笑道,“好啊!” 李速速微微一笑,静静地向前走。 周安月静静地跟在大师兄身后,不言,不语,唯有眼神中那不加掩饰的欣喜。 第一卷 命中注定 第二十三章 文武招亲 墨泪下山后,独自一人在小路上荡悠悠的向前走,他真不知道该去哪,回经渭小镇,看看爹娘,在这两年内,似乎爹娘早已把他忘了。 当初将他送出家门,恐怕早就做好抛弃自己的准备了,现在回去干嘛?丢人现眼吗? 短时间内他还不想回家,想来想去,还是先去看看姐姐吧,毕竟这天底下除了爹娘之外,山下唯一牵挂的人也只有姐姐了。 正独自慢悠悠的向前走着,忽然听见一连串的马蹄声,急忙躲闪,一头高头骏马在他身旁奔过,掀起一阵灰尘,将他瞬间覆盖。 剧烈咳嗽,快速冲出尘埃,指着前面,跳起大骂,“没长眼睛啊!赶着去投胎吧。” 墨泪气呼呼的嘟着嘴,细细一看,远处马上的那道身影觉得有几分熟悉,总之那身衣服显而易见,是精舍仙宗下来的人。 墨泪踢着小石子,缓缓地向前,哼哼道:“人家下山骑马,我下山前还要挨打。苍天不开眼啊!” 走着走着,说着说着。肚子也饿了,也没办法,只好窜入丛林,费了老大的劲,才逮到几只山鸡,随便地烤了烤,勉强解决一顿。 在小路上慢悠悠的走了好几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偶尔遇见一两个人,也都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人,也多亏他们,才知道去江下城的路。 又走了好几天,才来到一座城池底下,高大的城墙仿佛遮蔽的半片天空,阻隔四周阳光,洒下一片阴凉。 墨泪站在城池下,微微回头,看着前方那条笔直的昏暗线,外面晃出道道晕眩的光斑,里面则是一片阴暗,有些压抑。 “西浮城。”墨泪高高抬头,望向城墙上的那三个大字,不知不觉中读了出来。 墨泪心中一喜,走过这座城池,再走几十里路,就该到江下城了,刚走进城内,还真热闹,各种叫卖声充斥着整条街道。 街道两旁每隔数十米便有一颗大榆钱树,树叶飘飘洒洒,给这喧闹的街道:带去几分清新。 墨泪在街上缓缓走着,不时看见一位位俊俏公子打扮得端庄得体,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要事要做。 无意之间,也听见了不少的趣闻。 据说今天,便是城内达奚家的大小姐面向全城招亲,说起那达奚家的大小姐,基本上街道上的每一个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好好夸赞一番。 达奚家族在西浮城可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达奚家的大小姐达奚耀水,先不说长得如何? 单从她是唯一能继承达奚家业的人选这一条,就会引来无数的才俊挤破脑袋也想把她娶回家,哪怕入赘也心甘情愿。 更何况,据说有圣剑门高人看中她天资聪慧,传授修行之法。 其次,她还是闻名天下的第一书法家,若不是顺天王朝重武亲文,又身为女子,不然她早就在朝为官了。 不过尽管有很多人前去凑热闹,但他们似乎并不抱什么希望。 据说三清道门的清心掌门的首徒戴然,似乎早就对这位既有钱财又有美貌的绝世佳人倾慕已久。 说起来他们也算是门当户对,戴然可是这座城内数一数二的富家公子,只不过平时名声不太好。 墨泪向来不爱凑热闹,可当听说去凑热闹的人没准还能得到一分喜钱,他便来了兴趣。 自己身无分文,总要在这城里买些吃的吧,若是能得到一份喜钱,这些天吃饭的问题也不用担忧了。 他跟着人群一下子就找到了,抬头望去,只有一个想法,人还真多,尽量都往前挤,万一要是扔喜钱了,也好多抢一些。 他在心中摇头冷笑,呢喃道:“真是世事沧桑啊,为了几块铜板,也要做这种活啊!” 比武台很大,铺满着红色的地毯,轻纱后面坐着端坐着一位女子,看不清大体容貌,但大家都知道,那便是达奚家的大小姐达奚耀水。 一位驼背老者,拿着小锤和铜锣,敲了敲,随后躁动的人海渐渐地安静下来,老者在台上大声的宣读比赛规矩。 墨泪则抬头看向旁边吊着一块横幅,上面写着,文武招亲大赛。 驼背老者还没读完,一位桀骜不驯,穿着华丽的公子跳上台去,推开老者,大声道:“有人敢上来吗?” 墨泪见到那人模样,第一反应,有点骚气,第二反应,有点阴险,第三反应,肯定不是个好人。 原以为这是他个人意见,可人群中瞬间想起了许多议论声,都证明了他的看法。 有一位大胆的壮汉,小声嘀咕道:“听人说达奚家的大小姐多次被戴家逼婚,可又不想嫁给戴然,所以才会举行这场比赛。” 有一位多嘴的大妈,极其小声地应和,“可不是嘛!戴然那小子不是好人,坏事做尽,凭借着有钱有势的爹,据说还是三清道门某位老神仙的高徒,哪个敢得罪他喽?看样子,达奚家的小妮子今天难逃虎口了。” 有位孤傲的俊俏小哥,直爽道:“其实,向戴然那种花花公子,又怎么可能喜欢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呢?不就是看中了达奚家的家业吗?才会来参加这种毫无难度的比赛,我估计今天都没人敢上台。” “……” 墨泪静静的听着,只是觉得有些有趣,像这种行侠仗义的事还是交给有本事的人去做吧,自己没和师父一起招摇撞骗,就已经是在做好事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便有一位壮汉上去尝试,混在人群中的墨泪在底下叫的最欢,“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那个狗畜生。” 他这短短的几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呢,那位壮汉就被别人一脚踹了下去。 墨泪捂着眼,摇头道:“看着都疼啊!” 接下来,又上去了几位。结果一个比一个惨。 墨泪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一下子高涨,一下子低落,恨不得真有一位行侠仗义的好汉,上去把那位长得像小白脸的臭家伙暴打一顿,那才看起来爽啊! 没过一会儿,又缓缓地上去一个人,一位看上去年近五十岁的男子,所有人都发出唏嘘声,只有墨泪,摇头自语道:“一把年纪了,还想着老牛吃嫩草,真不要脸!” 这两个人,无论谁赢,都不是他想看到的最完美的结果,一名嚣张跋扈出手狠辣小白脸,还是一位花花公子,那位姑娘若是跟了他,可真就是进狼窝了。 另一位,都快做那位姑娘的爷爷了,还想着一迎娶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若是跟了他,多半下半辈子要守活寡,也不是一个好的归宿啊!。 墨泪一边叹息,一边细细看着,还真不错,对打十几招,不分上下。 墨泪看得出神,这一趟还真来值了,就算没得到喜钱,光看看那两位实力都不俗的人对打的招式,花样十足,也算是值得了。 没想到那位最不看好的五十岁男子,居然在台上坚持了半柱香的时间,结果还是活生生的被人一脚踹下台来,当场吐血晕死过去。 人声鼎沸的人群瞬间安静了许多,原本还想着尝试的人,看见这一幕,都犹豫不前。 墨泪惊讶的看着奄奄一息的男子,对那台上的小白脸有了新的看法,这人不但是小白脸,而且还是一头饿狼,杀人不眨眼的狼啊。 戴然极度嚣张的大声咆哮,气喘吁吁道:“还有谁吗?都上来了,给小爷热热身,也好啊!” 沉闷的四周,忽然一道微风吹过,挑起的台上旁边的轻纱,轻纱里面,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穿着一身青色衣裳,绝美的容貌中没有突出一丝表情,正低着头,极其平静的写着字。 人群中,许多人发出惊叹声。墨泪则是一愣,他看得出来,那位文文静静,端庄大方的姑娘,眼神极为平静,可在那一丝平静中蕴含着一丝绝望和酸楚。 墨泪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不想看了,没意思。” 随即转身,想走出人群独自离开,结果很明显了,又何必再看?他怕万一自己忍不住,真就去做那不要命的大侠,那可真划不来了。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刚走出两步,又折返回来,万一在关键的时候,真要是出现一位大侠呢!把那名他已经恨得牙根直痒痒的臭小子暴打一顿,想想那一幕,他心中便觉得一阵痛快。 “还有没有人啊?若是没有了,这个小美人可就归我了。”戴然大声笑道。 如此恶霸是可忍孰不可忍! 墨泪高高举手,大吼一声,“我来。” 几乎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不知不觉给他让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 墨泪静静的向前走,心中无比后悔,刚才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慢慢地走上台去,和戴然对视一眼,抓了抓脑袋,小心道:“我能不能反悔?……我现在就下去啊!” 台下的人海一瞬间惊讶无声,随后哈哈大笑,嘘声不断。 “晚了。”戴然凶狠道:随后猛冲上去,挥出一拳,打向墨泪。 台下,有些胆小又爱凑热闹的小娃娃急忙捂住眼睛。可想而知,那位瘦弱的少年又怎么会是这位清心道门人首徒的对手呢。 墨泪随意一躲,躲过一拳,戴然极为意外,又挥出数拳,都被墨泪轻松躲过,接踵而至的一拳离墨泪眼睛近在咫尺,戴然咧嘴一笑,已经想像得到对方跪地求饶的场景。 墨泪平静地挥出一巴掌,极快极准,啪的一下,戴然直接轰然倒地。墨泪迅速后退,惊奇的看着手掌,片刻后,兴奋大叫,“爽啊!果然看别人打人,不如自己亲自动手打,来自痛快。” 戴然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几乎快要扇蒙了,使劲的摇摇头,拍地而起,舔了舔嘴角渗出的血水,极度凶狠的盯着墨泪,怒吼道:“我要宰了你。” 话音刚落,他立刻冲了上去,墨泪急忙大吼一声,“停,刚才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听说你是清心道人的首徒啊,那可真了不起。 不过据我所知,清心道人就只有一个徒弟,是陈呆啊,是个心狠手辣的大傻子,看你这个样也不傻,为什么偏要冒充那个傻子呢?” 戴然似乎被激怒了,亦或者是墨泪的话正中他的内心,急忙再次冲上前去,墨泪步施雷掣,一闪出现在他身后,猛地踹出一脚,将对方直接踹趴在地。 墨泪继续淡淡道:“看你这样子,估计在修行道路上刚刚入门吧,可我知道陈呆那个狗畜生,可厉害的很。先前还没看出来,你原来是花架子,假把式。” 戴然再次爬起,气急败坏,挥拳而上,墨泪不慌不急的解开胸前的背带,随意将背后的重剑向前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舞台中央砸出一个大坑,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哪能想象得到一位瘦弱的少年背后背着的用布条包裹的东西会有如此之重。 戴然急忙停住脚步,惊恐的低头,看着身前大坑,浑身瘫倒在地。 墨泪缓缓的走向他,沉闷道:“你若还想打,我真就不敢保证,会不会用刚才那个大家伙,把你劈成两半。” 戴然脸都吓白了,强装硬气道:“你知道我是谁吧?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墨泪呵呵一笑,大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吧?你知道得罪我的后果是什么吗?得罪我的人都已经到地底下去了,你想去吗?” 戴然吓得哑口无言。 墨泪掰着手指头,阴沉道:“让我来算算,加上你,我一共亲手斩了多少人?” 戴然吓的目瞪口呆,吓得连滚带爬,若不是手下人搀扶,恐怕真会找不到东西南北。 墨泪内心一阵痛快,一伸手,轻声道:“剑来。” 那把砸出一个大坑的重剑,立即挥回墨泪手上,重新背好,心中一阵痛快,乐悠悠的抬步离开。 纱帘后面的女子忽然开口,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公子留步。” 墨泪闻声看去,见到对方缓缓走出,优雅高贵,肌肤如玉,秀发飘飘,简直就是天外尤物。 墨泪微愣片刻,缓过神来,平静道:“还有何事?” 达奚耀水一愣,优雅道:“既然公子赢得比赛,自然是跟我回府,考论婚嫁之事。” “啊!”墨泪大惊,急忙道:“不不不,我…” 墨泪的话还未说出口,达奚耀水一个眼神,周围不知何处冒出十多位家丁,将他围住。 见到这种状况,墨泪更慌了,忽然道:“在下就会一些小把戏,可不敢做姑娘…” 达奚耀水急忙打断他的话,大声道:“好,公子好文采。今天的获胜者就是这位公子了,来人,发喜钱。” 墨泪一怔,这位姑娘莫不是脑子有问题?说话神出鬼没的,细细一想,这是文武招亲比赛,自己赢了武,可这文?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位姑娘好心计,自己连个屁都没放,居然说我好文采,莫不是真是瞎了眼了,看上我了。 墨泪心中无比沮丧,刚想向大伙解释,看见台下一群人都在忙着捡漫天的铜板,人声沸腾,嘈杂不堪,没人能听解释啊。 真是倒霉倒到家了喜钱没拿到,反而把自己这个人都赔进去了。 这样不行,至少也要向这位姑娘解释清楚。墨泪刚想开口,对方抢先说道:“公子,有什么事?先跟我回去行吗?回去再说。” 达奚耀水声音中充满祈求,眼眸中快要晃出泪光,墨泪一时心软,答应了。 墨泪仿佛是被人连拖带拽,撸回到那座豪门大院。 第一卷 命中注定 第二十四章 遭袭 被一群人拥进达奚府的墨泪,立可发现,这位姑娘家可真是豪华,经过好几座院子,有山有水有花有草,雕栏玉砌,一切极尽奢华之至,比起他家还要强上不少。 七八位长得犹如小山般的壮丁,一直紧紧的跟在他身后,生怕他跑掉似的,最后来到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厅里。 大厅前坐着一位白发老头,墨泪不需细想,就已经猜出对方身份。 达奚耀水上前行礼道:“父亲,女儿回来了。” 白发老头达奚名轻轻地点点头,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墨泪,片刻后,微笑的点点头,“嗯,好后生啊,姓什么?” 墨泪也行了一礼,开口解释道:“在下墨泪,刚刚看台上的那位戴然公子极为不爽,才会一气之下出手教训了一番,确实过于莽撞。并非有意打扰姑娘寻找良婿,还请原谅。” 达奚名一愣,觉得不可思议,笑道:“你的意思是不肯娶我女儿?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像你这种的,还是第一次见。 看你穿的破破烂烂,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吧,你知道娶了我女儿后,你能得到什么吗?” 墨泪再次行礼,礼貌性的回答,“前辈家大业大,我怎敢高攀?今天做事确实有欠考虑,打扰到您家好事,确实万不应该,再次行礼谢罪。” 达奚名冷冷一笑,惊讶道:“今天可算是见到怪人了,我家女儿年芳十七,长得怎么样?你自己看,我死之后,这么大的一个家业,都是她的,难道还配不上?你这个穷小子。” “您家姑娘自是极好的,是在下配不上姑娘。” 墨泪看了旁边姑娘一眼,那位姑娘始终站得笔直,神色中读不出任何情绪。 他觉得这位姑娘极不简单,面对这种情况,却能处变不惊。一个文武招亲,暗中安排如此多的家丁,其中必有问题。 “在下还有事,告辞了。” 墨泪刚一转身,背后一道拍桌声传来,达奚名厉声道:“现在整座城都知道你是我家女婿,若是此时走了,你把我家女儿置于何种险境?” 墨泪急忙转过身去,笑嘻嘻地道:“没事,你把所有的帽子都扣在我头上,说我薄情寡义什么之类的都可以,我才刚刚进府,想必也不会侮辱的姑娘名声。” 面带着怒色的达奚名哼的一声,连连咳嗽。 达奚耀水拍拍父亲的肩膀,平静道:“你可以走,只怕你能走出达奚家大门,你也走不出这座城。” 墨泪一惊,冷冷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达奚耀水冷笑一声,洒脱道:“你说的没错戴然确实不是三清道门的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敢打着三清道门名号?还不是因为他们家和三清道门有一些不得见人的污秽勾当。 你得罪了他,相当得罪了三清道门,你认为还走的了吗?” “多谢姑娘关心,在下并不怕。若是姑娘真想报答在下,可否给些上路的银子。” 墨泪笑着道,现在他对这位漂亮的姑娘多了几分兴趣,看似文文静静,落落大方,实际上比那些富家小姐不知多了几百倍冷静,城府也是深不见底。 达奚耀水冷冷一笑,“我又没欠你什么,谈何报答?” 墨泪依旧笑着道:“听闻戴然图谋你家家产已久,想娶你也是为了这个。 我能看得出来,姑娘对那戴然痛恶之极,我帮姑娘赶走了如此心腹大患,难道不该感谢我吗?” 达奚耀水平静的脸色终于变了变,露出一丝的惊讶,随后,哼哼道:“帮我,你这算是在帮我,殊不知树德务滋,除恶务尽。 只要你一走,他还会用同样的方式逼我就范,甚至更加痛恨我们家。难道这样就是你所谓的帮助我。” 墨泪一愣,还真是没想过这么多,急忙解释道:“我也是万万没想到,你怎么就选中了我呢?下面还有那么多的俊俏公子,你随便选一个不好吗?” “你也得让我有机会啊,你都把台子都给砸了,谁还敢上台?” “我,我。” 墨泪无语了,被她这样一说,自己反而帮倒忙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做一回大侠,结果呢?在别人面前自己倒成罪人了,这谁能想得到? 墨泪索性作罢,直言道:“好吧,好吧。你就当我没来过,钱我不要了,放我走总行吧!” 达奚耀水鼓足勇气,有些难以启齿道:“你,你就这么不愿意娶我吗?” 一向矜持的达奚耀水脸都憋红了,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为了父亲,为了家族,他这些年来精于算计,一双原本写字的手在无形之中也沾染了不少鲜血。 这样的一句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耻辱,但她必须说,一切都是为了父亲,为了家族。 墨泪见到她几乎快要流下的眼泪,不知为何,也感到一丝丝伤感,急忙掉转目光,不再去看。 他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位端庄自重的姑娘,是该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墨泪小声回答,“对不起。” 达奚耀水心头一惊,双手紧握,指甲都抠进的肉里,感到阵阵痛意,难以启齿道:“今晚能留下吗?就今晚。” 墨泪犹豫了一会,小声的答应了。 跟着达奚耀水刚走出房门,就有五六位丫鬟围了的上来,好奇的打量着墨泪,为首的丫鬟笑嘻嘻地调侃道:“公子,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我们家小姐啊,不然我们就不会放过你。” 墨泪尴尬笑了笑,点了点头,达奚耀水转眼之间破悲为喜,笑呵呵道:“都敢调侃我了,真是找打。” 经过一番嬉戏后,墨泪越来越看不懂身前的这位姑娘了,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对待下人如此和善,对待外人不冷不热,为何能遇到这种先被逼婚后又被拒婚的大事?依旧能保持如此平静。 来到一间客房,里面充满着淡淡的墨香味,墙壁上挂着许多书画,房间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书桌,一盆花,还有一些文房用具,四周还挂了一些白色的丝带。 很显然是为女子的房间。 达奚耀水耐心解释道:“这是我房间,今晚就委屈你和我待在一起。至于为什么?你这么聪明想想就知道……待会有人会来送饭。” 话音刚落,达奚耀水猛地将门合上,站在门口,生怕墨泪跑掉。 墨泪嘻嘻一笑,觉得她有几分可爱,微笑道:“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反悔,没必要守在门口。” 达奚耀水略微尴尬,抬步走向书桌,静静地写字。 墨泪细细一想,为何硬是要留他一晚,还必须和她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这也太不正常了,一个未出阁的矜持女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深思片刻后,墨泪明白了。 略微激动的走到她面前,质问道:“你真的要做这种傻事。” 达奚耀水极其平静道:“只要不嫁给那个人,这种事算得了什么?反正我又不愁嫁,看中我家钱财的人,可以排出几条街了。” 墨泪一怔,看着她很龙飞凤舞的写下了一个字——赌。 墨泪小声的重复这个字,静静道:“那人对你家图谋已久,你这样做也只不过是打消了对方一个理由。 他日后还可以找其它的理由,照样能逼你就范,你可明白。” 达奚耀水静静抬头,冷冷道:“关你何事?今晚过后,你我便是陌路之人。你静静的在这里呆一晚,你想要的饭钱,我一定给你。” 墨泪无奈万分。见过傻女人了,没见过这么傻的。比自己丫鬟小暑还傻。 可在这股傻劲中,透着一丝倔强不屈,一份极度聪明。 天下傻女子千千万,又怎么能救得过来呢? 墨泪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坐回凳子上 达奚耀水忽然开口道:“戴然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就不再考虑考虑,我先前说的。” 墨泪冷冷一笑,反问道:“你喜欢我吗?” 达奚耀水手中的笔忽然一颤,沉默不语。 …… …… 夜已深了,墨泪刚刚看着那唯一一张床,达奚耀水正巧瞧见,哼哼道:“别想了,我睡床上,你睡地上。” 墨泪本来也没多想,被她直气壮的一句话,反而觉得那张床有几分珍贵了。 默默地走到墙角,解下背后的剑,缓缓坐下,靠着墙,撑着剑,慢慢闭眼。 达奚耀水静静地走到墙边,冷冷道:“被子要吗?” 墨泪微微摇头,不曾睁开眼睛。 达奚耀水混着衣服,躺在床上,静静的闭眼,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达奚耀水听着窗外的蝉鸣声,始终未眠。 小心的翻翻身,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静静的看着墙角处那位闭眼的男子,竟发现春心有几分萌动。 强硬的使自己缓缓神,内心气哼哼道:“如此大傻子,鬼都不会喜欢你的!” 突然间,桌上的烛火略微跳动,她脸色一僵,门外传来的极其细小的脚步声,墨泪几乎同时察觉,小声道:“你家不太平啊。” 达奚耀水有几分惊讶,“你没睡着啊?” 墨泪依然闭着眼,淡淡道:“你在地上来试试。这是你家,我若是睡着了,万一被你占了便宜,我到哪去说理。” 达奚耀水气得脸都红了,愤愤道:“无赖。无耻” 墨泪裂嘴一笑,淡淡道:“不叫人嘛,外面可有不少人,你打得过吗?。” 达奚耀水坦然道:“是来杀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墨泪一惊,急忙站起身来,这个臭女人该不会想卸磨杀驴吧! 达奚耀水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静静道:“不想死的话就好好待在里面,至少在我家,你还死不了。” 墨泪微微一怔,片刻后,只见一道人影冲出门外。 墨泪大惊,炸呼道:“这姑娘不简单啊!” 一瞬间,达奚耀水来到院中,一大堆人看见她,瞬间将她包围,不少的人还在向屋里冲。 达奚耀水脚尖轻轻点地,身体向后飘了出去,轻盈落地,挡在门口,目光坚定,调动体内元气,一手在空中快速的飞舞,如写字一般。 透过昏暗的烛光,见到她手指划过之处,出现一条又一条的暗红色的细线,片刻之后,一大堆人,提刀向屋内冲来 墨泪躲在房门后,偷偷的看着这一幕,刚想出手,不想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暗之弦。” 达奚耀水脸色一动,略显痛苦。随意一挥手,暗红色的细线瞬间飘洒而出,冲过来的一排人,瞬间倒地。 一颗颗被割的整齐的头颅,在地上滚动,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茫。 墨泪见到这一幕,大胆的走出去,笑着道:“没看出来呀!你这么厉害。” 达奚耀水的脸色愈发雪白,众人看见墨泪,向发了疯似的疯狂提刀而上。 达奚耀水目光冷淡,平静的面目蕴含的一丝痛苦,再随意挥手,那天的暗红色的细线,飞洒而出,呲呲作响,遮蔽整座院子。。 片刻之后,整座院子想起了漫天的哀嚎声。 恍惚间,一大堆人都已倒下,死状极其惨烈,墨泪惊恐万分,看着天空之上,能够瞬间取人性命的暗红色细线,慢慢的变成空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泪心中只是略微的震惊,像这种血腥的场面,还算不了什么,在昏暗之崖,不知道见过多少比这里还要多出数倍惨烈的场景。 他心中深深的感慨,这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能够轻易的将元气化为实质,修为不知道比自己强上多少? 如此厉害的人,为什么还会怕那位混帐小子? 达奚耀水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凛然道:“私闯达奚府者,死。” 墨泪听着她这句霸气的话,内心忽然一凉,刚想嬉皮笑脸夸赞对方一番,却发现对方摇摇欲坠,身体向地面的跌落。 墨泪急忙接住她,大声呼唤道:“姑娘,姑娘,你醒醒,耀水姑娘,醒醒啊。” 达奚耀水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墨泪瞬间感到对方身体冒出无穷无尽的寒气,眉毛上已慢慢形成冰霜,嘴唇早已惨白如雪。 墨泪被吓到了,大声呼唤,片刻之后,有不少的人赶来。 墨泪把达奚耀水抱回床,他的父亲坐在床边,一脸担忧。 墨泪小声询问道:“她这是怎么啦?” 满脸担忧的达奚名叹息复叹息,皱眉道:“我家耀儿天生寒脉,幸得圣剑门高人相助,帮助耀儿压制住寒气,并教她修行。 可耀儿的天生寒脉,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内寒气更甚,若是不调动体内元气,还能支撑到三十岁,可现在……我可怜的女儿呀!” 达奚名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声音哽咽,最后抽泣无声。 墨泪急忙问道:“可有医治之法。” 万念俱灰的白发老头,忽然抹掉泪水,急忙道:“还有办法,还有办法,你现在就与我女儿圆房,阴阳相济,不治而愈。” 墨泪一怔,极为尴尬,小声道:“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达奚名冷哼一声,无奈道:“若是有一位能够娴熟掌握火的大修行者,帮助耀儿再度压回寒气,这样也行。” 墨泪平静的点点头,刚想说话,达奚名一把将推开。 墨泪急忙道:“你去干嘛?” “天下的男人这么多,你不愿意做的事,别人可做梦都想。”白发老头吼道。 墨泪大声道:“站住,我救她还不行吗?” 达奚名惊喜的回头,这是再好不过了,既能治好女儿的病,又能让这位少年娶自己的女儿,简直一箭双雕 若是不然,他又怎会如此犹豫虑。早就随便去找位男子了。 达奚名回头一看,见到墨泪手心凭空冒出的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激动的差点跪倒在地。 他曾经听圣剑门大师说过,能凭空幻化火焰的都是大修行者,即使是那位大师也不能轻易做到,再看此时少年,面带微笑,显得极其轻松,明显就是高人嘛。 墨泪微微一笑后,静静道:“我可以吗?” 达奚名连连点头,激动的快流下的眼泪。 第一卷 命中注定 第二十五章 一袭红衣一少年 天色刚刚亮,墨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没想到帮助达奚耀水压制体内的寒气是如此的困难,整整持续的数个时辰,才勉强成功。 在那短短的数个时辰里,他的精力高度集中,催动体内的八热地狱,调动其中的极荒天火,若是稍有一丝差池,不但救不了人,反而会害了达奚耀水, 因此对极荒天火的控制要做到极其细微,还好在这几个时辰里,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的打扰。 墨泪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喘息几声,见到静静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清秀的眉毛上的冰霜缓缓消失,毫无血色的嘴唇渐渐微红, 墨泪由衷一笑。 达奚耀水的父亲确定女儿平安后,便离开了,安排了很多健壮的家丁守在门外。 墨泪无力瘫坐在墙角,缓缓闭眼,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达奚耀水缓缓地睁开眼,慢慢的坐起,扭头看着墙角的男子,睡着睡着倒在地上,不免一笑。 忽然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尖叫一声,“啊!” 墨泪吓了一个激灵,急忙站起,屋外伺候着的丫鬟也急忙冲进房间。 达奚耀水目光惊愕,凶狠的盯着墨泪,厉声道,“都给我出去。” 丫鬟极其困惑,见到小姐那张生气的怒容,战战兢兢地退出门外。 墨泪一脸迷茫。捡起地上的剑,便向门外走。 达奚耀水墨眉微蹙,大声吼道,“你给我站住。” 墨泪停住脚步,小声道,“还有什么事吗?” 达奚耀水极其气愤,想大声吼叫,却只能小声西语,“你对我做了什么?” 墨泪一愣,片刻后,缓过神来,急忙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帮你压制住的体内的寒气,我可没有占你便宜。” 达奚耀水瞬间脸色绯红,不可思议的看着墨泪,大声道,“如何能信你?” 墨泪无奈的笑笑,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手指上冒出一团火焰,平静道,“这下可以信我了吧?” 达奚耀水好奇地望向墨泪手指上跳动的火苗,她也是修行之人,自然能感受的到,那并非元气所化。 因此对这位奇怪的男子,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墨泪急忙收回,苦笑道,“姑娘啊!我为了帮你压制住寒气,我的半条命都快没了,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你给闹醒了,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达奚耀水一脸尴尬,勉强笑道,“您休息,休息。我不说话了。” 墨泪一脸无奈,重新坐回墙角,平静道,“想必昨晚上那些刺客,应该是戴然派来的吧。看样子你说的还真没错,我恐怕真的摊上大事了。” 达奚耀水一脸苦笑,摇头道,“我们家,可没有三清道门请来个高人,也就只有勉强能够抵御外敌的阵法。 而且家中有很多人是对方的眼线,你今天只要出了我们家大门,恐怕真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墨泪笑道,“我大白天的出去,难道他们还敢光明正大的行凶不成?这好歹也是顺天王朝管辖区域,也是有王法的。” 达奚耀水冷冷一笑,洒脱道,“我看你也就是不谙世事的小毛孩子,王法大多数都不是用来保护弱者的,而是有强者制定欺压弱者的一种工具。” 墨泪一怔,有些不解,也不做争论,反问道,“我是小毛孩子,那你是什么?” 达奚耀水一怔,沉默不语。 为防万一,墨泪决定今天晚上连夜逃走,现在实在太累了,必须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 …… 正中午,戴然带着十几位家丁突然到访,达奚耀水带人将他们挡在一座院门外,并未让其见到父亲。 戴然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达奚耀水,想看一件玩物一般,两眼放光,一脸色相,迷眼笑道,“我的耀儿妹妹啊!昨晚的礼物收到了吗?可还喜欢。” 达奚耀水一脸平静,声音毫无一丝波折,“昨晚的礼物很好,不过我一不小心,都给撕碎了。” “没事,只要耀儿妹妹不嫌手疼,你想撕多少就是多少。”戴然笑嘻嘻的脸色突然一变,阴沉道,“不过你也知道,我昨天送来的礼物都在小试牛刀,怕伤到妹妹你啊,你若是识趣一点,把昨天那个臭小子交给我,你我两家的事,还可以好好聊聊。” 达奚耀水冷笑一声,“怎么聊?” 戴然笑道,“耀儿妹妹呀!你虽然长得国色天香,但是我并不爱好你这一口,只是我那可恶的老爹,偏要逼我娶你,还去搞什么文武招亲? 原本想着风光一番,也是无妨。可哪知道半路会杀出一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让我当众出丑,这个仇我怎能不报? 其实你我都清楚,你我两家在外人看来不分上下,其实却有云泥之别。 也不知道我那老爹是怎么想的,偏偏看上了你家这一点点家产,偏要让我娶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其实我也对你也不感兴趣,若是我们现在做个交易如何?” 达奚耀水依旧面无表情,冰冷道,“什么交易?” 戴然古怪的笑了笑,慢慢道,“你若是亲手宰了那小子,你我两家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此后河水不犯井水,你看如何?” 达奚耀水一怔。 戴然掏出一张纸条,递上前去,继续道,“看,这是什么?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特意让我老爹写了一份承诺书,有了这个,你总该信我了吧?” 达奚耀水静静的接过,静静的读着上面每一行每一个字,生怕遗漏了什么,看着只上又红又大的印章,许久不能回神。 戴然继续道,“不用看了,这是真的,你说你一个女孩子苦苦支撑这么大的一个家业,确实不容易。 我老爹想让我娶你也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分担一些吗?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毕竟你我两家之前都是世交,没必要成为真正的仇人,不然,你也知道你们家还能撑到今天吗? 可那该死的臭小子不一样,他敢如此侮辱我,我不把他碎尸万段就算好的了。” 达奚耀水再次一怔,静静道,“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暗中的污秽手段,可不比你老爹差,你会如此好心,与我家和解。” 戴然一笑,阴沉道,“这就是我不喜欢你的地方。太聪明了,女孩子若是太聪明,那是很危险的。 若是我真娶了你,我还真不敢上你的床,恐怕以后睡觉都要多挣一只眼,那多累呀! 我爹那人鼠目寸光,还没有意识到你的厉害,这些年若不是你暗中的足智多谋,你家恐怕早就垮了。” 达奚耀水冷冷一笑,“彼此,彼此。” 戴然哈哈大笑,沉闷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我等你的好消息。哦,还有不要忘了遵守承诺。” 达奚耀水一怔。 戴然转身离去。 戴然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看起来是一位风流的花花公子,实际上,满腹经纬之材,毕竟虎父无犬子。 戴然的父亲戴同,从小拜入三清道门门下,勤学苦练,年纪轻轻便在整个门派内小有名气。 正因为年轻气盛,随意写成了一篇《剑心秘诀》把所有矛头直指圣剑门,把圣剑门的剑道心法批判的一无是处。 正因为这件事,开罪了圣剑门中某位大长老,因此被赶出了门派。 从此之后,便开始从商,打下一番宏伟家业,按道理来说,应该会对三清道门极其反感。 可谁能想到,他私底下和三清道门关系实为密切,暗中来往及其频繁,互惠互利,才有了今天这番势力。 有人传闻,此人有天人相助,凡是于其作对者,都接连惨死,死壮还极其惨烈,因此在这西浮城中基本上无人敢于他们家住对。 戴然回到家,见到父亲正在悠闲地喝茶,极其开心的笑道,“父亲好雅兴啊!今天又轮到谁该倒霉了?” 戴同放下茶杯,豪爽道,“然儿啊,你做事越来越让人看不懂呢。你看达奚老头家的那小妮子,人又聪明,长得又漂亮,你为何偏偏不喜欢啊? 今天居然还去送什么承诺书,真是越来越猜不透你的心思了。” 戴然自行的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平静的回答道,“你还不了解儿吗?敢和我作对的,怎么能只简简单单的送他上路的? 他不是喜欢英雄救美吗?我便让他死在美人手上。至于承诺书一个诱饵罢了,达奚家的那点财富,我还真看不上。 至于耀儿妹妹从小就和她认识,她什么德性我还不清楚吗?跟她睡一张床上,没有风花雪月的事,恐怕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 戴同摇头叹息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爱玩了。承诺书都给了,若是在想动达奚家,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万一那个收了承诺书,却不办事,你又能怎样?” 戴然呵呵一笑,冷冷道,“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即使她不动手,我也还有后招。” 戴同好奇地问道,“什么?” 戴然嗯了一声,笑着卖了个关子,潇潇洒洒的离去了。 戴同也不多问,他这一生也许是作恶太多,前面两个儿子都早早的夭折了,现在只有戴然这一根独苗,从小当宝贝一样抚养。 这个儿子也真是争气,从小便有一番玲珑心思,早早的就开始处理家中事务,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并且还能滴水不漏,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件他做不成的事。 …… …… 墨泪一觉睡到天黑,简单的吃了顿饭,准备离去。 从醒来到现在,总感觉达奚耀水有些怪怪的,心不在焉。 当墨泪告别时,达奚耀水忽然制止,想了想,轻声道,“我送送你吧。” 墨泪一愣,没有拒绝。 达奚耀水一路上并未多说一个字,墨泪也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 经过昨天那一晚,他都能想象得到这位姑娘的未来,多半和那位不阴不阳的花花公子脱不了干系了。 尽管他渴望这个世界上出现很多大义凛然的英雄,但他却不想做那个人。 一是确实认为自己没有本事,二是对受人敬仰的大英雄并不感兴趣。 快要走出城门,一直神情恍惚的达奚耀水忽然开口道,“我就送到这里了。” 墨泪笑了笑,挥了挥手,笑着道,“再见。” 墨泪随后转身,缓缓的向前走。 达奚耀水静静的走上去,从背后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神情极其犹豫。 最终还是刺向了墨泪。 忽然,黑暗中想起了一道,极为豪气冲天的声音,“路见不平一声吼。” 墨泪吓出一个激灵,达奚耀水一惊,也立马收起匕首,极其惊讶。 只见后方窜出一道人影,正义凛然地冲向墨泪,死死地伸手护住墨泪,随后说完他那还未说完的半句话,“该出手时就出手。” 墨泪再次被吓了一跳,惊愕地打量着身前这位莫名其妙窜出来的少年,穿着一身鲜红的衣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墨泪一愣,拍拍对方肩膀,好奇道,“兄弟,这是在干嘛呢?” 少年做好了十足的搏斗架势,大吼道,“我早就发现你们了,还不滚出来,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妄图做谋财害命之事。 今天遇见我行侠仗义的苟剑,还不快快出来跪地求饶。” 墨泪一愣,想着这是个疯子吧?这大半夜的在这里说胡话,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呢?大哥啊,现在可是大半夜啊,哪来的光啊? 墨泪看向身前这位自称苟剑少侠,再次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问道,“兄弟,兄弟……” 苟剑忽然将他推开,大声道,“不用怕,有我在,一定能保护好你们的。” 墨泪被推得踉跄了几下,差点撞上深厚的达奚耀水,刚想向前和苟剑理论一番。 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随后见到黑暗之中,出现一群人,迅速将他们团团围住。 墨泪惊讶的无以复加,原来还真有人,那这位小兄弟真是少侠。 不过看他这副模样,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摆明就是不怕死,拿命换名声啊! 达奚耀水忽然一惊,看这些人的穿着恐怕又是戴然送来的“小礼物”,是不放心自己杀不死墨泪吗? 为首的人瞬间发话,”格杀勿论。” 墨泪一惊,急忙道,“耀水姑娘,这一次我们还是先跑吧。” 达奚耀水犹豫了片刻,静静的点点头。 不知从何处冲出来行侠仗义的苟剑,看见这么多人呵呵一笑,也有些怂了。 回头见到身后的二人已经跑远,他立刻转身,脚底抹油,迅速逃窜,大叫道,“等等我,等等我啊!” 原以为对方是行侠仗义的小英雄,原来就是一位一时冲动的大傻子,刚刚还在义正言辞,侃侃而谈批判罪恶。 现在逃起命来也是比谁都要快,不时还大呼救命!真是一副惨状,不过惨归惨,可逃命速度真就是和墨泪有的一比。 墨泪见达奚耀水跑得太慢,一把将他抱起,迅速的向前逃窜,速度之快,仿佛能将夜幕划开。 达奚耀水静静地躺在墨泪怀中,透过昏暗的月色,见到对方清俊的面颊,不知不觉感觉内心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 渐渐地她心脏砰砰直跳,脸颊滚烫,渐渐泛红。 墨泪等人逃回了达奚府邸,重重的将大门合上。 为首的刺客呵呵一笑,大吼一声,“搞定,收工。” 墨泪,达奚耀水和苟剑跑得气都快断了,死死的躲在门后,小声的喘息。 第一卷 命中注定 第二十六章 曾经恩人现成仇 墨泪此时还在被刚刚众多杀手追赶带来的震惊之中,没有注意到那位红衣少年正站在自己身旁,慢慢的转身透过门缝,看着那群人大摇大摆的离去,小声道,“他们走了。” 苟剑也低头弯腰眯眼透过门缝望向外面,庆幸道,“原本就看见几个人在那鬼鬼祟祟,没想到这么多人,还好跑得快呀!” 墨泪扭头好奇地看着这位行侠仗义被追赶的少年,苦苦的笑了笑。 苟剑刚扭头,便和墨泪的目光相会,豪爽的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苟剑,刚刚你们没受伤吧?” 墨泪嘻嘻一笑,摇头道,“没有,没有,多谢了。” 苟剑抓抓脑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扭头看向此时正在发呆的漂亮女子,轻声道,“姑娘,没事吧?” 达奚耀水没有回答,她此时正在深思。 刚刚的那些人明显就是戴然派过来的,从刚才情况来看,也只不过想提醒她要履行诺言。 她平静的看着身前的墨泪,这位刚刚给他带来从未有过的安全和温暖的少年,并且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此时还能果断的下手吗? 她的答案是否定的,她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现在只有杀了这个自己可能已经爱上的男子,才能解决家族的困境。 墨泪见她发呆已久,困惑道,“耀水姑娘,你没事吧?” 达奚耀水猛地回神,急忙摇摇头,温和道,“没事。” 墨泪舒缓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这样,我也该走了,你就不用送我了,免得再遇见那些人。” 苟剑应和道,“我和你一起,我也要出城。” 墨泪点点头。 达奚耀水小声道,“他们可能还在外面,要不明天再出城?” 墨泪嘻嘻一笑,洒脱道,“那些人刚刚追过我们,肯定以为我们不会再回去了,我若是此时出去才是最安全的。” 达奚耀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挽留,墨眉微蹙,坚定道,“我送你们出去。” 墨泪急忙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万一又遇到他们,岂不是更麻烦?。” “这个时候城门早关闭了,没有这个你们出不去,我现在命人安排马车,一定能把你平安送出城。” 达奚耀水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在墨泪眼前摇了摇,轻笑道 墨泪还没来得及拒绝,外面就已经备好了一辆马车,墨泪和苟剑迈步上去, 达奚耀水刚想上车,墨泪伸出手去,达奚耀水犹豫片刻,伸手去抓,墨泪急忙收回手,达奚耀水差一点摔倒在地。 达奚耀水不解的望向墨泪,墨泪嘻嘻一笑,说道,“令牌给我,你就不必亲自去了。” 达奚耀水急忙掩饰道,“不行,这块令牌对我很重要,不能给你,我亲自送你们出城。” 墨泪无奈的点点头,总感觉从昨天开始这位姑娘有点怪怪的。 第一眼看见她便是文文静静不言苟笑的那一种,后来才知道她还是一位有些咄咄逼人的大小姐。 为何现在会如此客气,说话总会带着笑容。 苟剑驱赶着马车,向城外奔去。 几乎同时,另一条道路上驰来了一匹高头骏马的马车,后面跟着两排铁甲深冷的军人,马车上走下来一位满脸涂着胭脂的男子。 那位男子身穿葛布箭衣,腰间白玉钩黑带上背着一把剑,下了马车,缓缓地整理一下衣冠,抬头看着身前的宅院,略微一笑。 不难看出,这人是一位太监,可在整个顺天王朝中太监中能够佩戴宝剑,还能带兵远行的,恐怕只有皇帝身边第一大宠臣郭跃。 说到郭月,民间对他的评价也很高,身为一介宦官,他的名声居然和战王林华润相差无几,从小因家境贫寒,被卖入宫中,成为阉人。 由于为人机智聪明,灵活多变,早早地就受到皇帝的重视。又勤学苦练成为皇帝身边第一护卫,掌管皇城禁军,为人做事滴水不漏,从不落人于柄,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为陛下分忧,乃我等分内之事。 知命之年诛杀乱臣贼子有功,特意许他带剑上朝。这是莫大的一种恩惠,也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因此朝廷内外,无人不想巴结与他,可他向来喜静,深知伴君如伴虎,对于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向来不屑一顾。 如今不辞百里而来,就是奉陛下口谕,特意来赏赐天下第一书法大家达奚耀水。 达奚耀水的书法刚柔并济,容纳百家之长,独成一体,笔下龙蛇腾越,笔势雄健洒脱,蕴含浑厚之气,深受陛下和许多大学士的喜爱。 曾经还被圣剑阁大剑圣莫生评价为,“此书法蕴含浑厚剑意,气势滂沱,可谓大才之笔。” 更重要的是她的玲珑小楷,谨小端正。深受皇后喜爱,众人皆知,现任皇后娘娘喜欢舞文弄墨,尤其酷爱小楷经文。 当她第一眼看见达奚耀水小楷时,当下连连叫好,随后叫绝,而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陛下偏偏就怕这样一位妻子,这可不嘛!派自己的心腹大臣特意来奖赏达奚耀水。 说明来意后,达奚名喜的老泪纵横,连连磕头谢恩,这么多年来自己身体日益羸弱,已是命博西山之年,这辈子唯一遗憾便是对不起女儿。 女儿十岁便让她逐渐挑起家中重担,在这风云诡谲的西浮城,与各方势力周旋,这些年若5不是女儿扶持家业,恐怕这个家早就支离破碎了。 现在呢?一切都好了,获得这么大的一份殊荣,还有谁敢欺负他们家? 郭跃见到这位老者痛哭流涕的模样,急忙上前将他扶起,笑着道,“此次前来,皇后娘娘特命属下,求一副经文小楷,不知可否方便。” 达奚名连连点头,抹了抹泪水,声音沙哑,“这是小人家的荣幸,只不过我家小女现在并不在家中,待会回来。若是大人不嫌弃,就在小人府上住下如何?” 郭跃点了点头,同意了。 达奚名在有意无意之间,将这些年家中的遭遇全部告诉了这位如救命大神一般的宦官。 此时此刻,身前的这位并不高大的宦官在他心目中就是高大天神一般的存在。 郭跃听了,颜色并无任何变化,随后轻声说道,“竟有此事,看样子来对地方了,这把久未出阁的宝剑,也该让他染染血了。” 刚说完,转身离去,带来的五六十位。铁甲森森的士兵,驻守在达奚家门前,自己独自向州府走去,步伐沉稳,没有丝毫阉人做派。 …… …… 墨泪等人真就安全的出了城,马车最后停在丛林之间,墨泪刚想挥手告别达奚耀水便先开口道,“今晚是回不去了,城门已经关闭了……只可出不可进。” 墨泪哦了一声,还是挥手告别,“好吧,那我们先走了。” 达奚耀水无奈极了。这可真是个怪人,像她这种有钱又有美貌的人凡是正常一点的男子,在这荒郊野外,都会生出一些非分之想,可这个人就像木头一样。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个人该不会对女的不感兴趣吧?有着一些奇怪的癖好? 苟剑反对道,“这怎么行?怎么能将一位小姐留在这里,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我留在这里陪你吧。” 墨泪蹙眉无奈道,“好吧,我也留下来,天亮之后我再离开。今晚,耀水姑娘睡马车,我们就在车外。” 达奚耀水静静的点了点头。 不久之后,墨泪和苟剑点燃了一堆篝火,又随意的聊了几句,都靠在树干上,缓缓地闭上了眼。 达奚耀水静静的坐在马车里,眉头紧蹙,神色犹豫,心中不停地提醒自己,这是最后的机会,杀了那个刚刚给了她从未有过的短暂温暖和安全的男子,必须要杀了他。 车外,渐渐地想起的苟剑的鼾声,达奚耀水缓缓地掀开车帘,透过跳动的火光,看着不远处树干上的墨泪,觉得那般的美好。 一瞬间,他又不断地提醒自己,必须要将这份美好撕碎,才能换来家族的平安。 她缓缓地走下马车,此时的达奚耀水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心中两个不同的声音在做着激烈碰撞。 “杀了墨泪!杀了他!还在等什么?他睡着了。杀了他!才能保护家人,保护家族,杀了他,快,杀了他。” “不能杀他!他帮助过你,更何况在你内心深处你喜欢他,甚至你爱上了她。” “不,你一定要杀了他,他并不喜欢你,他并不喜欢你。杀了他吧!你这些年付出了什么?你又为了得到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的父亲,为了你的家族, 快杀了他,杀了他之后,你父亲以及你的家族都安全了,你有什么理由不杀了他?” “不,不能杀他。你如果现在杀了他,等于你恩将仇报,你要做那种人吗?” 达奚耀水几乎快被这两道声音逼疯了,捂着脑袋,旋缩成一团。平时高贵的气质,在此刻消失的荡然无存。 达奚耀水撇了撇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的墨泪,烛火中眼眸突然坚定了一些。 达奚耀水从腰间抽出匕首,瑟瑟发抖的手握住匕首,一点一点的向墨泪走去。 突然举起匕首,犹豫了一会儿,匕首在她手中丝丝颤抖,慢慢的靠近墨泪胸口,泪水忍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 “杀了他。”达奚耀水在心中大声咆哮。 微弱的篝火在风中一摇一摆的跳动,光芒忽明忽暗,照亮了达奚耀水狰狞的面目。 她一咬牙,心一横,另一只手抵住匕首柄尾,正想猛的一下往下压,把匕首刺进墨泪胸口。 “你要干嘛?”墨泪突然睁开眼,平淡且小声地说道。 达奚耀水手上的匕首闻声而藏,惊恐未定,声音嘶哑,“没干嘛,没事,你接着睡。” “你走吧。”墨泪缓慢起身,声音依旧平淡似水。 “走,去哪?”达奚耀水心慌如麻,瘫坐在地上。 “去你该去的地方。”墨泪声音寒冷刺骨。 “我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你看这荒郊野外的,你总不可能让我一个人独自离开吧。”达奚耀水从地上缓缓站起,慢慢说道。 墨泪连连冷笑,轻声道,“我们认识一场,我还算救过你,你却要杀我,也真是没想到啊! 我下山前师父和我说过,人心难测,果然没说错。你走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达奚耀水一怔,她不知是不是为刺杀失败而感到遗憾,也不知是不是为自己的的行为感到厌恶,更不知是不是为即将分别而感到伤心,反正她此时心如刀绞,六神无主。 “对不起。”达奚耀水眼神中满含悲哀。向墨泪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谁都无法体会达奚耀水此刻的心情,苍凉,内疚,悲伤,痛苦,还是不舍,这些情感或多或少都在这一瞬间流出,泪水从她清澈的眼眸中流出,她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她想回头再看墨泪一眼,她是多么希望墨泪能叫住自己,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从拿出那把匕首时,她便无法回头。 走出不远,她心中空荡荡的,像亲手扔掉了最宝贵的东西一般惆怅悲凉。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四周蝉声阵阵。 达奚耀水像丢了魂似的,跌跌撞撞向前走。 墨泪渐渐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连连苦笑,这两年,师父一直逼他睡在丛林之中,因此养成了那他是睡觉也会多睁一只眼,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能察觉,不然的话,今天还真就做了世上死的最冤枉的鬼了。 第一卷 天命 第二十七章 过错?错过? 寒风凛凛的寒夜,乃是一片死寂压抑。 达奚耀水此时神情恍惚,满脸惆怅,眼神呆滞,拖着沉重的脚步向院内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多出的那几十位铁甲森冷的军人。 达奚名衣冠不整的跑出门房,脸上充满着笑意,“耀儿你回来了。” 达奚名将所有的情况高高兴兴的告诉女儿,达奚耀水略微吃惊的嗯了一句,神色依旧失落,呆呆的向前走着。 丫鬟们见状,也不敢吭声,跟在身后。 达奚耀水停下,丫鬟们也跟着停下,达奚耀水慢行,丫鬟们也跟着慢行。 达奚名看着达奚耀水生无可恋的表情,一阵揪心,脸上的微笑也随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担忧。 “耀儿你怎么了?”达奚名关切的问道。 达奚耀水六神无主的向庭院里走着。 “耀儿,有什么事和父亲说说。”达奚名急切的说。 “父亲,我想静静。” 达奚耀水推开房门走进去,然后快速重重合上。 达奚名差点被合上的大门拍在脸上,用力的敲击大门,“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达奚耀水躺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头,抱着耳朵,对外面的敲门声听若罔闻。 泪水从她眼眶里流下,她终于忍不住悲伤,捂在被窝里大哭,哭的撕心裂肺,狼狈不堪,身上的端着气质早已不见。 门越敲越急,越敲越响。 达奚耀水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悲伤和愤怒,大步的走过去,掀开两扇大门。 达奚名几乎快被吓到了,他从未见过达奚耀水有如此大的火气。 还没等他说话,达奚耀水声嘶力竭的咆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家族,我牺牲了一切,你到底还想要我干什么?” 达奚名几乎惊呆了,他从未看见过女儿如此伤心,放声大哭,哭的那样痛彻心扉,声嘶力竭。 达奚名心痛极了,声音嘶哑说道:“为父只是在关心你,想问问你发生什么事了?咱先不哭,好吗?” 达奚耀水所有的愤怒和悲伤,像似要在今晚全部爆发出来,她大声咆哮,放声痛哭。 达奚耀水一边哭一边撕扯着屋内书法字画,达奚名见了也是痛彻心扉,他虽然无法体会此时达奚耀悲恨的心情,但他能体会到一个身为好父亲的心境。 达奚名不再询问任何事情,就静静地看着她随意发泄,她打碎了茶杯,折断了毛笔,撕掉了最喜欢的书法。 她现在完全失去理智,像一只抓狂的野猫在房间里肆意破坏。 达奚名静静的看着,心中也痛着,他知道女儿需要发泄,发泄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怒火。 其实他想错了,达奚耀水在发泄的是她亲手毁掉了自己的爱情,亲手将墨泪彻底推走。 发泄的是她做出了一件穷图匕见忘恩负义的事情,亲手掏出匕首刺向了墨泪胸膛。 此刻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也许,一向冷清的人发泄起来就像一个疯子,正如同傻子和天才这两种人的世界是寻常人不可进入的。 顷刻之间,偌大的房间里已经一片狼藉,达奚耀水累的坐在了地上,仍然不断抽泣着。 突然她大笑起来,笑的是那样开心,又是那样伤心,大声叫着,“父亲,你知道吗?我们达奚家族终于有翻身之地了。” 她的语气和动作都会让人误以为她已经疯了,此刻的她又慢慢冷静下来,愤怒渐渐平息,忧伤又被埋进心底。 “耀儿,是父亲不好,父亲不该让你从小就打理这么多的家族事物,你别吓父亲。”达奚名非常揪心道。 达奚耀水慢慢的静下来,擦擦眼中的眼泪,说道:“父亲,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好,好,耀儿,今晚好好休息。”达奚名可不想在激怒她了,“我什么都不问,你以后什么时候想说再说。” 达奚名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在门口站了许久,发现屋内没有任何动静,才慢慢离去。 这一晚,达奚耀水蹲在墙角,缩成一团睡着了,她想着当时墨泪也在这个房间,这个角落睡觉,她想体会一下这是什么感觉。 她更想的是墨泪仍然蹲在这个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装睡,她更想大声的回答墨泪最后一个问题,可这一切都晚了,都晚了。 她心中很明白,墨泪回不来这里来,他也永远不会回到这里。 “你走吧!”每每想起这几个字她心中一阵翻江倒海。 房间里恢复了宁静,见证这一切发生的似乎只有破碎的书画,破碎的茶杯,和折断的毛笔,当然这一切也会很快被磨灭。 …… …… 这晚,陛下身边第一大宠臣郭跃缓缓地敲击州府大门,有一名带刀侍卫打开大门,见到郭跃,便出言不逊,将其驱赶。 郭跃面不改色,静静地述说着达奚名状告戴家罪行,那人毫不搭理,疯狂大笑,随后挥刀劈砍。 郭跃目光一变,坚定而凶狠,将其一把提起,扭断头颅,丢进州府,随后缓缓前进。 进入州府后,无数的侍卫不加多问,挥刀砍下,郭跃目不改色,转眼间就有数十人丧命,吓的其他提刀侍卫皆连后退,无一人再敢贸然攻击。 进入后院,州府刺史才被属下从温柔乡中唤醒,衣衫不整的走出门外,刚想大喝逮人,却见到那人穿着,吓得连滚带爬,从台阶之上滚落下来,匍匐在地,连连磕头。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也不再反抗急忙丢盔卸甲,跪倒在地,浑身战战兢兢,头颅不敢抬起一分。 在这黑夜之中,微风拂过,带走了一丝腥气,地上鲜血横流,一张张惊恐鲜活的面目定格在郭跃提剑砍下的那一瞬。 郭跃静静的俯视着州府刺史,平淡的宣读罪行,一条一条,都无疑是一把把利刀,割开了刺史的胸膛。 郭跃缓缓拔剑,随意一挥,血水连珠挥洒,哗哗落地,一条细长的血痕缓缓散落,手中提剑随意一颤,沾染血水的寒光宝剑,剧烈颤抖,将血迹抖尽,插入剑鞘,缓缓离去。 其他州府下属,死死低头,见到地面流淌着的血水,死死的闭着眼睛,恐惧不已。 郭跃转身离去,大声道:“西浮城刺史以就地正法。三天之后,会有新任刺史前来上任。” 郭跃离开许久后,这些人才缓缓的抬头,深深地舒缓了一口气。 在刚才那短短的时间里,他们感觉仿佛被死神凝望,此时此刻早已疲倦不已,汗水湿透了衣服,润湿的头发。 见到满地血痕,和那没有头颅的尸体,心中反而不觉恐惧,这种血淋淋的恐惧不及刚刚那位男子身上无形之中散发出来的渗人的压迫的万分之一。 一般来说,修行界之中打打杀杀的事是常见的,顺天王朝官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上不会干预,但这一次不同,身为西浮城最高官员居然暗中和富商百姓勾结,这一点不会被原谅的。 郭跃也不想得罪三清道门的人,可没办法,谁叫那个九五至尊宝座上的陛下对那位写书法的姑娘格外敬佩呢! 能帮助那位姑娘解决麻烦,便是帮助陛下了,既然是为陛下做事,三清道门里的几只小罗罗,他还是敢得罪的。 郭跃随后率兵,包围了戴家,戴同急忙恭敬迎出,跪倒在地,郭跃静静的说明来意。 戴同心中顿感寒冷无比,当下做决定,花钱消灾,将名下一半产业捐给朝廷,并且当下做出保证,搬出西浮城,永不和达奚家作对,因此才保得一家老小性命。 当时情况十分危险。戴然不理解父亲的所作所为,当面反抗,大放厥词,摆出了三清道门作为挡箭牌。 不想对面的阉人态度更是强盛,直接放出狠话,只要违抗朝廷法度,哪怕是三清道门,我也能带人把他踏平了。 戴然吓得脸色都白了,腿都软了。 这几件事,瞬间在西浮城内传开了,那名略微矮小的阉人瞬间受到无数人的夸赞,有无数姑娘见那位朝廷宦官,没有丝毫阉人做派,竟然有不少人对他芳心暗许。 达奚耀水工工整整的书写了一篇精致的小楷经文,双手交给郭跃,连连道谢表示感激。 郭跃接过书信,微微一笑后转身离去。达奚耀水目送他们离去后,立刻赶到昨晚那个小山坡树林中,见到一堆燃尽熄灭的篝火,心中五味杂陈。 缓缓地走到一棵大树旁边,昨天晚上,她在这里做了一件永远无法自我原谅的事,发呆片刻,心中悲凉万分。当即折下一根树枝,在地上书写。 手中以树枝代笔,笔走大龙,宛如笔尖有鬼神,潇潇洒洒的五十六个字狂草,挥洒而出,一气合成。 以“文武台上赌气运。”开头。 以“汝爱泪”结尾。 她捧着树枝,怔怔出神,泪流满面。 …… …… 墨泪和苟剑一路向前走,经过几天的相处,才知道这位身穿红衣背后背着三把细剑的少年,还真就是一位爱管闲事的大好人。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苟剑那一句“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接连都下了他两个激灵,现在看来这位淳朴的少年,恐怕经常做这种赔命不讨好的买卖。 通过渐渐的了解,才知道苟剑爹娘在他很小时就已经去世了,又无外来亲戚支援,从小以讨为生,看尽了人世沧桑,励志要做一位行侠仗义的好人,徒步走了几百里,爬上清风山想拜师学艺。 清风山上精舍仙宗某位瞎眼的老神仙说他心术不正,将他敢下山去,他便只好独自摸索修行之道,居然还真的被他摸到了门槛。 当然,励志做一位行侠仗义的好人之前,也得好好活下去,因此做过不少坑蒙拐骗的事,不过他所骗的人都是一些作恶多端的大坏人,这个偶尔穷的没饭吃的少年,有时还要做助人为乐的善事,着实不容易? 墨泪最感兴趣的是,便是从他口中听到一些天下奇闻,据说这些天,天下三大宗门又要召开联合大会,为的就是如何应对灭世危机? 数万年传下来的那个传说,似乎已经渐渐被验证。 这一天地间的大事,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但更多的人都只是把这件事作为餐前谈资。 墨泪也只是冷冷一笑,洒脱道:“那些平日里闲着没事做的老头子们,总要搞出一点声响,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他们还活着似的, 一个数万年前的灭世传说,若是真的,就他们那群半个脑袋都已经埋进土里的老头子们,能解决什么大事?” 苟剑苦苦一笑,并不搭理这一茬,在这个身穿道服的兄弟口中那些活了几甲子的老神仙们,只不过是心狠手辣的无聊老头,这种狂话不是他听过的天下第一也该是天下第二。 墨泪一眼看穿对方浅显心思,也不再说那些老头们的坏话了,毕竟那些老头能活到那把岁数也是不易,受人敬仰也属应该。 在背后嚼舌根这类的事,他真的不屑于顾,要不是刚才话题所致,才不会提到他们。 行走在树林里,不时能听见蝉鸣声,风吹树叶发出来的沙沙声也是同样的清脆悦耳。 墨泪忽然停住脚步,看看身后四周,随口道:“老剑,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这一路走来?似乎风声不断。” 苟剑略微困惑,挑眉道:“你想说什么?” 墨泪站得笔直,目光渐渐变得凌厉,嘴角略微一笑,淡淡道:“我说树上的姑娘,从我刚下山不久,你便一直跟着我,跟了我一路了,到底想怎样?给个痛快啊!不然晚上,我睡觉都睡不香。” 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躲藏着一名女子,听到这些话,心中困惑不已。他自认为自己已经隐藏的天衣无缝呢。 可没想到这个修为低的可怜的少年居然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并且还被一语道破。 就证明此时此刻。对方已经有足够的把握对付自己了,她冷冷一笑,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缓缓的走了出去。 第一卷 天命 第二十八章 齐聚一圆桌 前不久,声名显赫的天下三宗,联合发布召开各个门派的同盟大会,商讨万年前的灭世传说。 清风山桃花峰向来以桃花出名,整座山峰布满了桃树,歪七扭八错落分布,形成一副天然的画卷。 桃枝迎风招摇,桃花飞舞,将四周点缀成一片粉红色,花香沁人心肺,如梦幻一般。 这座山峰便是那天外神泉的起源之地,一壶清潭沿着沟壑缓缓下流,潭水清澈见底,蜻蜓不停地在谭面上惊掠,溅起一颗颗水珠,一片片波纹。 在桃花林和谭水的交汇之地,有一块空地,此时此刻已布满了圆形木桌。 今天就在此处将进行数百年来从未进行过的一场修行届大会,各个门派长老齐聚于此,在这美景之下,商讨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严峻话题。 鸟语花香,空气怡人。可坐在圆形木桌的这些人,一个个目色平静,脸色都不带一丝表情,显得极其冷漠。 圣剑门新任掌门冷民衣看上去就是一位少年,身穿一身白衣,眼神极其平静从容,让人都琢磨不透。 身后站着一位是身姿挺拔的大剑圣莫生,双手抱着剑,机警的盯着四周,显然只是充当一个护卫的角色。 据说冷门衣是剑圣门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掌门,更为奇怪的是向来以剑为尊的圣剑门新任掌门却对剑道一窍不通,照样把整个门派打你得整整齐齐。 那位一向孤傲的最年轻的大剑圣对这位新任掌门爱戴有加,可见这位冷民衣,远不是像他长得那么简单。 三清道门的掌门清心道人一身青色道袍,毕竟是活了两甲子的老人脸上皱纹密布,两颊皮肤松弛下坠,显得老态龙钟,可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却也让人感觉一丝恐惧。 精舍仙宗作为修行界的执牛耳者,他们的掌门师兄情界公认的第一强者凌云,一头银发飘散,整齐的胡须自然下坠,配上一身天空蓝,确实当得了“出尘”二字。 这几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还未发出任何声响,就已经让这一片美景变得无比的沉重压抑。 而他们今天所讨论的话题,也如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气势一样死寂。 凌云摸了摸胡须,率先发言道:“在下凌云,在此多谢各位远道而来,共同商讨世间存亡大事。” 他的声音并不大,也很平静,犹如一片风平浪静的汪洋,寂静而又浑厚。 其他人接连应和,和气恭敬。 “想必大家都知道:传说数万年前,昊月创世,曾预言万年之后,有灭世之机。如今看来,这个传说,恐怕真会来临。 十七年前,极北荒原天降异象,忽有魔物诞生,我等各个门派,都派高人前往,调查未果。 二年前,异象再现,就在清风山上玉珠峰顶忽然裂开,魔物重生,我等奋勇驱魔,苦战十五天,才将魔物诛杀殆尽,随后设置九转驱魔阵,防止魔物再生。 此等异象,于万年前传说不谋而合,难道我等还要坐以待毙?坐等灭世危机不成。”凌云义正言辞道。 其他人纷纷大叫,大叫除魔二字,只有少数几位依旧平静如初,不曾发出丝毫声响。 凌云挥挥手,大声道:“好,既然大家都有仁义之心,那我等便好好商量,争取拿出一个好的计策,阻止危机来临。” 随着凌云这一挥手,人群中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一个个低头小声议论。 他们都知道:他们都只是三大宗派请来的陪衬,他们的意见向来没有得到过重视,这次也不例外。 但有些表面功夫,还是不得不做的。 凌云看着同桌上的几位掌门,平静问道:“有何方法啊?尽管提出来,商讨商讨。” 清心道人率先开口,“既然是举世浩劫,我三清道门自然责无旁贷,只不过不知道如何做起。” “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天降异象总共才两次,与传说中的重归混沌,相差甚远,因此,万年前的传说还无法证实真假,不必这么兴师动众。” 冷民衣缓缓地吞下口中的茶水,声音没有蕴含一丝温度。 凌云立刻反驳,“毕竟是天地浩劫,未雨绸缪总是好事。我也希望那个传说永远只是个传说。 可种种迹象证明,那确实有可能发生,哪怕有一丝可能我们也不得不防。” 清心道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好,那请问凌云掌门,我们该如何做起啊?” 这位四十岁不到的新任掌门冷民衣,在这几位比他大上好几轮的老人面前,显得不骄不躁,极为淡然平静,在他的话语中永远听不到一丝的波折,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凌云说道:“自然要从根源做起。传说灭世危机前,必有灭世之子降生,我们若是杀了他,岂不是能阻止天地浩劫。” 清心掌门刚讲拍马屁,怎料被那位小娃娃似的冷民衣直接打断,冷民衣连连冷笑,不停摇头,洒脱道。 “灭世之子,又是一个传说。似乎在凌云掌门眼中所有的传说都是真的。传说中,灭世之前,必有二世相冲,百族林立,敢问这些可有发生。” 凌云脸色不变,轻捏胡须,坦诚道:“即使还未被验证,但并不代表他不存在,面对天地浩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才能做到未雨绸缪。” 冷民衣笑着道:“是啊!凌云掌门的话,在下非常赞同。不过这数千年有无数人向望传说中的另一个世界。 据说那里是天堂,拥有许多神奇的力量。 可这千百年来,到底有谁去过?又有谁回来过?甚至连进入的路口,都不曾发现一个,你说那个传说有几分可信度?。” 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俊俏后生,凌云心中也有几分愠怒,声音沉闷几分,“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并未发现的事,并不代表不存在,此等天地浩劫,一旦真的显现,被你发现,那就真的晚了。” 冷民衣一怔,不动声色。 清心道人点头赞同,反问道:“这人海茫茫,如何才能找到灭世之子?” 凌云笃定道:“还记得两年前吗?玉珠峰顶的那个少年。” 清心道人一惊,连忙道:“莫不是他就是灭世之子。” “不能确认,很有可能。”凌云说道。 “若真是他,那就麻烦了。他的师父我们调查了两年,也没发现有万人宗这样的一个门派。我们又如何能找到他?”清心道人坦言道。 “这个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跟住他了,现在主要的是确认对方是否是真的灭世之子。 若是错杀了,而会引来一身的麻烦。”凌云道。 冷民衣淡淡笑道:“这个不是问题。我们圣剑门曾传下来一件法器,据说能验证灭世之子的身份,拿去验一验不就知道了吗?” 凌云心中大喜,极忙点头叫好。 这一场大会持续了这三天,最后考论的结果众说纷纭,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要集结天下之力绞杀灭世之子。 …… …… 树林间,墨泪极为谨慎的盯着前方的一棵大树,见到那位少女缓缓走出,他本能的放轻松了几分。 林小木提剑从树后走出,静静地盯着墨泪。 她一身蓝衣轻衫,目光冰冷,缓缓地向前走来,每迈出一步,地上多一个脚印,远不是她这个体重所能踩出来的。 墨泪连忙后退几步,手足无措道:“你,你给我停下,不要再过来了?” 林小木置之不理,缓缓向前。 墨泪不再后退,鼓足勇气站的笔直,继续道:“你跟了我一路,你想干吗?你不要忘了,我可是救过你的。” 林小木最后停在墨泪身前三步外,眼神冷漠的盯着墨泪。 墨泪的所有注意力都定格在林小木手中丝丝颤抖的剑上,那剑仿佛拥有人性,即将脱鞘而出。 这么近的距离,挥手之间就能取他性命,他怎能不防。 林小木肆无忌惮的打量墨泪很久,冷淡道:“我很好奇,你是怎样发现我的?” 墨泪不知不觉中后退一步,笑道:“你隐藏的很好,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不过我耳朵似乎比普通人的都好,你都跟了我一路了,不累吗?” 林小木哼哼一笑,掩饰道:“谁跟着你了?这条路是你家的吗?你能在这里走,我为什么不能?” “可这里并不是路啊!外面有大路不走,偏偏鬼鬼祟祟的走这里,还说不是跟着我。”墨泪一语道破对方谎言,无奈道:“姑娘诶,上次打扰你破境,是我不好。可我也救过你的命呀!咱们恩怨也该一笔勾销了吧。你还跟着我干嘛……该不会还想杀我吧?” 林小木理直气壮道:“像你这种无耻之人,我自然要跟着你,看看你到底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墨泪万分无奈道:“你从那看出来我像个坏人呐。” “哪都看出来了。”林小木道。 墨泪转身向前去,大吼道:“老剑,我们走。这些天真是倒了血霉了,诸事不顺啊!” 苟剑此时还蒙蒙的,从我那位漂亮的姑娘微微一笑,急忙跟了上去。 林小木也静静地跟在墨泪身后,想甩都甩不掉。 一路上,墨泪和苟剑逮野山鸡吃,可怜那从清风山上下来的天才少女,即使她能逮到野山鸡,哪里知道怎样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位狼狈为奸的少年,啃着香喷喷的大鸡腿。 墨泪有时好心给她吃,反而还会引得林小木一阵毒打,他也只能在心中毒骂,此等泼妇又怎会是合道大帝转世呢? 走出树林,别也没有了野味可逮,饿到难受时,只好去农家讨些吃的。 墨泪每每去讨要反而遭到臭骂,可那位漂亮的林小木呢?微微一笑,报出能下破天的名号,不用她多说一句话,好吃的东西自然而然都会塞进她的手中。 这种天壤之别也忒大了,墨泪万般无奈只好去偷,偷了两只番薯擦净泥土后,刚想啃上一口,怎想被一位农家大哥发现,拿起锄头追着他一阵乱打,活活地追出二里地。 农家大哥哪能追得上墨泪,气喘吁吁破口大骂,墨泪也毫不示弱,当着农家大哥的面把偷来的红薯啃掉了,顺便挑衅道:“大哥身体不行啊,以后得多练啊!” 气得农家大哥抓起地上的土块,就是一阵乱砸,墨泪脚底生风,一溜烟的跑掉了。 更为可气的是有时候还往往连骗带拐的带上精舍仙宗的那位宝贝疙瘩,林小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往往同样也会受到被惹怒的村民大哥攻击,她想耐心解释,可总是百口莫辩,只能跟着墨泪撒腿大跑,往往都会弄的一阵狼狈。 这么些天下来,林小木心中非常困惑,师父是墨泪可能是灭世之子,经过这一路的观察,墨泪顶多就是一位十足的混蛋,天天倒乱斗趣之外,半点都不像一位修行者。 偶尔想试一试墨泪的真正的实力,可墨泪除了抱头认输,便是仓皇逃窜,没有丝毫骨气。 如此奇怪的男子,林小木还是第一次遇见。 走了五六天,他们终于到达了江下城。 第一卷 天命 第二十九章 西郊遇难 江下城是顺天王朝第二富饶之城,也是最大的欢乐之地,城内消遣小玩数不胜数,向来是富人的消金窝,却是穷人的地狱门。 城内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无权无势又无本事之人,比地上的灰尘还要卑贱,任人踩踏不敢抬头。 不少的修行者也喜欢来到这座城池,只要被某位大人物看中,这辈子的吃喝就不用发愁了。 墨泪,林小木和苟剑刚刚进城时,便看见天上地下两种景色。有人奢华至极,挥金如土,有人难以果腹,衣不蔽体。 从未下山过的林小木哪见过这种景象?残羹剩汤能愿丢弃不愿施于人。五六岁贫穷孩子去被人殴打致死,无一人敢管。 豪门大户随意乱丢金银,惹得穷人乞丐争强,拳脚相向,只是为了看场好戏,美其名曰,“积德行善” 现在他们,也真是穷的叮当响,见到香喷喷的饭菜,也只能远远的闻着味道,若是走进些,还会惹来谩骂。 林小木还算好一些,毕竟她的穿着还值得上几分银两,至于墨泪那一身破旧的道服,无论谁见了,都会投来不屑的目光。 现在他们三人,饥肠辘辘。而整条街上,餐馆饭店无数,香味扑鼻。他们却只能独自吞咽着口水,以此解馋。 忽然,一位素不谋面的青年男子走上前来,面含微笑,说着相逢不如偶遇,慷慨的偏要请他们吃饭。 饿的肚子都快抽筋的他们,极其爽快的答应了。 在饭桌上,对方介绍了一个挣钱的好去处,只要去了,每日便能挣上百两金子,如此好事苟剑连忙答应。 墨泪犹豫了片刻,也决定去试试。 原本是来看望姐姐的,想着总不可能空手上门,好歹也得带些礼物,若是一天真能拿到百两金子,何乐而不为呢? 林小木似乎也愿意去,毕竟,没有钱才傍身即使自己真是合道大帝转世,也会饿死吧。 吃饱喝足后,跟着这位好心的男子,一直来到城内西郊,一片开阔的树林之中。 男子微微笑道,“就在这里面了,进去吧。” 墨泪望向前方树林并没有特殊之处,周围站满了铁甲森森的军人,似乎在把守着什么,其余的并无异状。 墨泪困惑地问道,“我们都要干些什么?” 男子显得有些着急,攀着墨泪的肩膀,缓缓地向前走,笑着道,“也没什么重活累活,这里可是官家园林,能有什么好担心的?进去自然有人会告诉你们做些什么?” 不知不觉中,墨泪等人跟随着男子走入了树林,恍惚间,男子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泪等人慌了,大声呼唤寻找,不见对方人影,片刻后,墨泪忽然一愣,脸上渐渐变得这一路上从未有过的凝重,急忙挥手,示意停下,保持安静。 苟剑和林小木见了,立刻停止脚步,闭上了嘴。 江下城西郊,树林之间的树木高大挺拔,间隙很大,没有密林遮挡,金红色的阳光大片大片的洒落,但这此时却像是染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血红。 林间树叶飘荡,将散落的阳光割裂粉碎,有风在林间穿梭,呼啸悲鸣,像是幽魂哀嚎,墨泪蹙眉望向树林外,耳廓微颤,仔细倾听那些呜呜声中的细节。 林风低鸣中的一丝丝杂音终于显现真相,黑压压的羽箭铺天盖地从远处飞驰而来,呜呜悲啸,瞬间笼罩了他们。 墨泪望着满天的羽箭,瞳孔渐渐紧缩,心中大呼不好,急忙大吼道,“跑。” 苟剑和林小木几乎同时闻声而动,急忙向前惊掠而出,墨泪迅速步施雷掣,身形如鬼魅一般飘洒而出。 他们现在极其困惑,为什么会遭到突然的攻击?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取他们性命? 身后忽然响起马蹄声,墨泪回头细看,一匹匹高头骏马向前奔驰,马上坐着一个个威严的军人,搭弓拉箭,锋利的锥形箭头不曾有一丝颤抖,足见他们一个个冷漠无情,训练有素。 四周似乎都早有埋伏,不时的窜出一队人马,迫使他们向树林深处逃窜。 越向树林深处逃窜,越能发现地上躺着许多尸体,还有许多同样被追杀的人,仓皇逃窜,大声呼救,一个个人接连倒下,惊恐尖叫声渐渐变小。 马蹄声不断,箭矢空声哀啸悲鸣,地面上散落着一片又一片的血红,和密密麻麻的阳光交相呼应,一时之间竟难以区分。 墨泪迅速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大声道,“我们中埋伏了,看他们一个个穿着,应该是顺天王朝士兵,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林小木迅速回应,“我们该不会闯入了他们的禁地吧。” “怎么会呢?我们是当着他们的面进来的,当时他们为什么要放我们进来呢?”墨泪迅速反问。 苟剑大口喘息,大声道,“还是先逃命要紧,这些以后再说。” 林小木和墨泪同时的点点头,加快步伐,向前惊掠。 不远处的小山坡上,陛下第一大宠成唯一的带刀太监郭跃,静静的看这树林间发生的一切,身后笔直的站着两位生材魁梧的侍卫。 郭跃低头俯视着那三道极为灵活的身影,平静的笑了笑,赞叹道,“不错,今天的狩猎会有点收获。” 郭跃缓缓地伸手,一位士兵恭恭敬敬的将一只铁弓递到他手上,又将一支泛着寒光粼粼的箭矢递了上去。 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搭弓拉弦,缓缓闭住右眼,目光瞬间变得如鹰隼一般,死死地锁定猎物,拉弦的手没有一丝颤抖,这足以证明,他曾千百次重复过这样的动作。 轻轻松手,箭矢如闪电一般的笔直飞出,划破空气,猎猎作响。 墨泪猛地抬头,在他眼眸之中有一道闪电,正向自己身侧击去,急忙扭头,锁定林小木的身影,迅速拔剑。 林小木没有丝毫察觉,一只闪电般的箭矢带着死亡的气息正向她迎面飞来,当她听见声响时,急忙抬头,惊恐在一瞬间流露。 墨泪挥剑劈下,悬停在林小木眼前,锵的一声,闪着寒光的箭矢击中墨泪的重剑。 原以为只要速度够快便能挡住,没想到一股强大的力道,瞬间传到手上,真的墨泪虎口剧痛,强忍痛苦,紧握剑柄,向前踏出半步,猛地将剑甩出。 那支能夺人性命的箭矢旋即被打飞出去,死死地钉在树干上。 刚刚那一切,发生在一瞬之间。林小木惊恐未定,强行镇住心神,惊讶的看着墨泪,顺着墨泪的目光看向小山坡上那道矮小的身影。 郭跃微微摇头,脸色却是大喜,缓缓地跳下山坡,向前走去,口中自言自语道,“今天有趣了。” 墨泪三人瞬间被人团团围住,一只只缓着寒光的箭矢笔直的对着他们,墨泪等人背靠着背,脸色沉重,极其紧张。 这些人可不是家丁护院,是真正的杀人战士,每一位都经历过千锤百炼,无论是谁,都不会愚蠢到将后背对着他们。 郭跃缓缓走来,随意挥手,一位位铁血战士卸掉了手中的箭矢,缓缓地后退,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墨泪知道真正管事的人来了,迅速说道,“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郭跃一脸困惑,洒脱道,“将你带来这里的人没有告诉你们吗?这里是狩猎场。而你们,都是猎物,为的就是给我的士兵们训练,不过我看你们三人挺有趣的,决定让你们来给我喂喂招,这是你们莫大的荣幸。” 墨泪似乎已经明白,怕是被骗了,皱眉解释道,“我们是被骗来的,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能放我们走吗?” 郭越古怪的笑了笑,阴森森道,“哦,原来这样。来到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钱,看样子你们连钱都没拿到,那可真是太可怜了。迄今为止,来到这里的人还没有一个人活着出去的,你们也不例外。” 墨泪,林小木和苟剑瞬间心都凉了,暗中观察四周,早已被包围的严严实实,那高头骏马上的士兵,身穿铠甲,左腰佩刀,右腰匕首,胸前挎弓,背后负箭,一位位威严森冷,似乎没有任何突围的可能。 这位管事的人,身材略微矮小,满脸胭脂,身上也并无兵器,在这些人中明显他是最好对付的,但他们隐约感觉到,这位看似弱小的男子,身上有一股令人难以靠近的压迫感。 墨泪强行保持冷静,笑着道,“既然有进来的路,那就应该有出去的道,还请大人指条明道。” 郭跃好奇的打量身前这位身穿道袍的少年,对他愈发感兴趣了,小声道,“出去也不难,只要能打倒我或者杀死他们,你们就能出去了。” 墨泪就等他这句话了,急忙道,“我们选择打倒你。” 郭跃一惊,别人听到这样话大部分都会跪地求饶,而这位有趣的小道士似乎在这种情况下,仍然保持相当的冷静,这是他从未遇见过的。 “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 郭越平静道,旋即,看似温和的郭跃瞬间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浑身气势大变,杀意凛然,目光极其冷漠,仿佛一眼就能将人彻底冰冻。 墨泪瞬间感觉对方传来的巨大的压迫感,立即察觉到自己的选择错误了,那个矮小的身躯此时在他眼中仿佛一座轰然倒塌的冰山,即将吞没万事万物。 墨泪等人本能的后退几步,急忙小声问道,“林姑娘,看得出对方修为吗?” 林小木死死地盯着不远处杀气腾腾的郭跃,静静的摇摇头,压低声音,“看不出,肯定不会比我低。” 墨泪听到这个答案,内心瞬间凉了半截。苟剑却面不改色,缓缓道,“打不打的赢,要试了才知道,我先上。” 墨泪看见苟剑的动作惊呆了,原来一直称兄道弟的老剑,不单单只是靠嘴上功夫行侠仗义,还真的有些真本事。 苟剑缓缓一勾手,背后的三把细剑剧烈颤动,忽然飘洒而出,一字排在他的身前,随意一指,三把细剑如雷霆般呼啸而出,向对面那人刺去。 郭跃平静的看着如雷霆而至的三把细剑,并无躲闪之念,也无出手之意。三剑同时已至,忽然像是受到剧烈冲击似的向前气势锐减,最后直接悬停在郭跃面前。 苟剑眉头渐渐紧蹙,睁大眼睛细细的盯着对方周身形成的一股无形气流,苟剑迅速再次勾手,三剑齐动,剑势大转,一把一把的迅速窜动,围绕着郭跃周身,疯狂飞驰。 刹那间,仿佛千万只剑笼罩了对方,疯狂的追砍,可始终无法突破郭跃周身的那一股气流。 渐渐地,苟剑额头上开始流淌汗珠,郭跃冷喝一声,周身气势狂涌,瞬间将千万只剑光化为虚无,三把细剑同时被拍飞出去。 林小木见状不对,猝然拔剑,惊掠而上。 郭跃一伸手,在侍卫手上的三尺宝剑刷的飞到手上,刚想出借,一袭蓝衣忽然改变轨迹,袭到他身侧,快如闪电的一剑,劈头砍下。 郭跃眉毛上挑,在这生死一瞬,仍能不慌不乱的拔剑,举过头顶,轻描淡写的挡住林小木的一剑,随后反手打出去一掌。 林小木低头,见到突如其来的一掌,急忙扭腰躲闪,刚刚躲过,一道剑气又向她迎面扑来,急忙脚尖点地,身体向后倾倒惊掠,勉强躲过那一剑,额头的一缕秀发,潇洒落地。 就在这时,墨泪瞧准时机,猛地将线抛飞出去,向前俯冲,双脚一蹬,忽然跳起,双手猛地握住剑柄,浑身发力,带剑劈下。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章 殊死一搏 面对墨泪突如其来凌空劈下的一剑,郭跃缓缓抬头,将剑举于头顶,剑剑相碰,迸发出铮铮声,迅速乍响四野。 郭跃像小山一般的身体丝丝发抖,从未想过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有如此大的力道,心头顿时惊愕万分,急忙下腰斜剑,卸掉那股难以抵抗的力道。 墨泪手中的重剑在郭跃剑身上高速划过,火星闪闪,嘭的一声,砸在地面之上,掀起一阵灰尘,砸出一个圆坑,余威向四周震荡,逼退郭跃数步。 郭跃极度好奇地打量着墨泪,他很清楚若不是刚刚及时卸力,恐怕早已被砸翻在地了。 这么多年,他身为一介阉人宦官,能做到此时的位置,不知道付出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 每天找高手喂招,便是他要做的事情之一,每一次都是殊死搏斗,养成了他钢铁般的意志和无人能及的战斗经验,这一点不是这三个小娃娃所能达到的。 郭跃逐渐变得兴奋,他很清楚只有穷途末路的困兽,才能爆发无与伦比的潜力。与这样的人过招才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剑劈空的墨泪,并没有任何迟钝,急忙转腰,将重剑甩出。苟剑也操控的三柄细剑,飞驰而至。 郭跃死死的盯着前方灰蒙蒙的灰尘,忽然尘埃之中飞出四柄剑光,如激光一般,仿佛能划破空间,瞬息已至。 郭跃面不改色,目光平静犹如深渊,随意的挥舞着手中的剑,瞬间响起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一把重剑被击上的长空,笔直下落,插入地面,三把细剑极其难缠,不断的攻击郭跃,他挥剑快如闪电,从容应对,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对于郭跃来说,这本就是困兽之争,胜负早有定数,他对自己的剑法向来自信。 即使没去过那个传闻中的圣剑门,天下剑术共分十成,圣剑门自语独占八成,天下共分两层,如此豪言壮语,也只有他们敢说。 可这自学成才的郭跃偏偏敢嘲笑他们,依照他们所言,那自己的剑法也能占尽天下一成。 郭跃不想这么快取得胜利,难得遇到这么好的修行者,不让对方殊死一搏,又怎能达到生死一瞬之间的本能反应,又怎能达到真正的喂招效果? 传闻圣剑门每一位出世的大剑圣都经历过无数的磨练,其中最常见的便是喂招,而他们的喂招都带着指点的意味,尽管有刀光血影,但没有以命相搏。 如此一来,又如何能体会生死一瞬间的巧妙应对。 不过据说这一任的最年轻的大剑圣莫生,天生冷酷无情,每一位给他练招的师叔伯们轻则重伤,重则惨死,和他这个困兽之争,倒有几分相似。 大概也因这样莫生才能成为最年轻的大剑圣,行走天下。 郭跃自知于大剑圣相比还有一段距离,但比起生死一瞬间的反应,他自信不是天下第一,也应该是天下第二,像这种殊死搏斗,生命一瞬之间的事,他不知道做过多少。 郭跃渐渐露出微笑,大声笑道:“好,很好,再快些。” 苟剑操控的三把细剑,如一道道激光,飞速的刺向郭跃,郭跃挥舞着手中的剑,速度令人感到恐惧。 只能看见一道又一道的剑影和相互碰撞摩擦出的火花,以及刺耳的碰撞声。 苟剑渐渐招架不住,额头上的汗水愈发浓烈。 “五方阵法。” 林小木轻轻冷喝。忽然手指掐诀,手心之都立刻闪现一块洁白正方体,锁定目标,猛的推出。 旋即,五道白色的屏障瞬间包围了快速挥剑的郭跃,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收缩,掀起灰尘滚滚。 林小木伸手对准目标,手指缓缓握拳,大声冷喝,“压缩。” 五道白光汇成的正方体急速缩小,掀翻尘埃,遮蔽视野。 五道屏障即将触碰到早已被灰尘淹没的郭跃,郭跃目光一惊,嘴角拉出一道满意的微笑,双手握住剑柄,猛地划出,一道剑光瞬间冲破灰尘,击向白色屏障。 眨眼之间,五道屏障如镜子一般丝丝破裂,瞬间化为渺渺空气,缓缓飘散。 灰尘忽然丝丝颤抖,仿佛感触到恐惧一般,向四周震荡,露出那道略微矮小的身躯,脸色苍白而又坚定,手中的剑丝丝颤动。 郭越兴奋地说道:“很好,还有一位会阵法的修行者。看来今天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你们小心呐!我可要出招了哦。” 随后一瞬,郭跃的身影化为一道流光,向苟剑冲去,这位少年才是最具杀伤力,三把细剑相互配合地天衣无缝,一个缓神便有可能身受重伤,只有先将他解决,才能专心的对付另外两只已经被逼入绝境爆发所有潜能的猎物。 苟剑眼中见到一道身影迅速飘来,急忙勾手唤剑,却惊恐的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不远处的墨泪,急忙带剑而出。郭跃身形已至,一剑凌空劈下,墨泪忽然撞开苟剑,挥剑抵挡。 锵的一声,剑和剑再次相碰,墨泪瞬间单膝重重磕在地上,苦苦支撑。 墨泪难以想象这位看似弱小的男子会有如此大的力道。 墨泪急忙将重剑倾斜,同时身体向后匍匐,郭跃的那一剑,从墨泪的侧脸划过,劈在地上,轰出一道裂痕。 墨泪急忙拍地而起,大力挥剑。郭跃已难以想象的速度,也迅速调转剑势,同时挥剑而出,剑剑不断相击,铿锵声不断。 郭跃耍剑以快为主,一把剑在他手上,只能看见无数剑影闪动。 墨泪挥剑,大开大合,乱劈乱砍,完全没有一点章法,简直就是初出茅庐的臭小子。 的确是这样,墨泪每天拿剑劈柴,不知道为什么,一凡道人也从未教过他剑法。 因此他自以为砍人和砍柴是一个道理,于是便会造成他此刻的用剑方法。 片刻后,墨泪已经招架不住,若不是将雷掣练到了登峰造极之境,他恐怕早就被乱剑砍死了,哪里只会是身上多出几道血痕? 苟剑想出手,可两人扭打在一起,一时之间无从下手,林小木提剑而上,发动突然袭击,在郭跃背后猛地横扫一剑。 郭跃像是背后长了一只眼睛似的,脚尖轻轻点地,身体腾飞在空中后仰翻出, 林小木横扫一剑击空,却差点把墨泪头颅砍下。 墨泪惊恐的愣在原地,伸手摸了摸脖颈出的一道血痕,大声吼道:“你没长眼睛啊!” 林小木没空搭理他,迅速道:“我左你右。” 随后不等墨泪答应,就独自提剑冲了上去,墨泪极其无奈,也只能挥剑而上。 瞬间,金属刺耳的碰撞声瞬间炸响,林中的鸟儿惊恐窜飞,震翅高鸣,阳光渐渐倾斜,在林间晃动,忽明忽暗。 周围的冷血将士始终坐在高头大马上,静静地目睹着这一场生死搏杀,面目没有一丝变化,平静而又威仪,自带一股天然杀气。 忽然之间,郭跃挥剑速度再次加快,一剑即将落在林小木额头之上,墨泪迅速将林小木向后拽出,自己却拿剑一刺。 郭跃横剑于前抵挡,瞬间之后,雪白的剑被压出一个可怕的弧度,墨泪快步向前,逼得郭跃迅速向后,直到撞上大树。 看上去只要墨泪再稍微用力,郭跃的剑必定从中折断,可只有他知道:自己的力气已经用尽,那突如其来的一刺已经失去了杀伤力。 郭跃咧嘴一笑,兴奋道:“不错,不错。不过只有这点本事可远远不够。” 话语刚落,郭跃随后探出一掌,墨泪躲闪不及,直接被击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向后滑行,猛的蹬脚,翻出一个跟斗,继续向后滑行,勉强稳住身体。 随后感觉胸口一痛,喉间微甜,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苟剑瞅准机会,三把剑又同时拖住郭跃,急忙扶起墨泪,大声询问,“小墨,没事吧?” 墨泪摇摇头,示意没事。 林小木也凑上前来,小声道:“我拖住他,你们趁机逃走。” 墨泪哼哼一笑,平静道:“尽管我不是什么好人,也轮不到你个小姑娘保护。还是我拖住他,你们先走。” “不要推辞啦!你们一个都走不了。”忽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如洪钟一般的响起。 他们几乎同时惊恐的抬头眺望,苟剑的三把细剑早已被郭跃击飞出去,不知不觉中,苟剑嘴角处留出一道鲜血。 郭跃气势大变,浑身杀气腾腾,瞬间腾空而起,猛地挥出一剑,浓烈的剑气仿佛能划破长空,呼啸而至。 几乎同时,他们被那道剑气轰飞出去,混合着潮湿的泥土不停的在地上翻滚,一时之间难以站起,一个个发出痛苦的闷声。 郭跃目光跳动,最后定格在林小木身上,再次轻描淡写地劈出一剑,剑气在现,咆哮而来。 无欲无争的一剑,却恐怖如斯,仿佛能凝固时间。 林小木尽力的抬头看着那道剑光,竭尽全力想挪动身体,却惊恐的发现一道莫名其妙的气压使她浑身僵硬。难以挪动分毫。 墨泪目光一颤,看着那位即将要死于剑下的俊俏女子,忽然打定主意,几个翻滚,便来到林小木身前,尽力的站起,微微一笑。 林小木一怔,在她眼中,仿佛身前忽然升起了一道城墙,坚不可摧,墨泪那浅浅的微笑深深地刻画在她的脑海之中,难以忘怀。 墨泪忽然脸色一僵,嘴角处的缓缓低落,滴落在林小木洁白脸颊上。 旋即,林小木瞳孔瞬间紧缩,极其惊恐,大声嘶吼,“墨泪,墨泪。” 墨泪眼神一花,全身无力的磕到在地,死死的压在林小木身上,背后一道吓人的伤痕,不停地渗着血水,瞬间染红了后背衣物。 林小木深深愣住。她十分不解这个如无赖般的男子为什么要救她? 师父不是说他是灭世之子吗?又怎么会如此好心呢? 回想这一路来,墨泪所有的所作所为,都不像传说中的那个人。哪有灭世之子会去偷两个红薯,被农民大哥追着打,还不还手的。 哪有灭世之子逮到野鸡之后总会给自己留下一个鸡腿。 哪有灭世之子一说过招,总会主动认输,抱头投降,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原本是想利用郭跃,探查出墨泪的真正实力,到底是不是万年前那个传说中能毁天灭地的人?现在她极其后悔,泪水瞬间润湿了眼眶。 郭跃提剑缓缓走来,冰冷的看着墨泪,呵呵道:“看见了吗?是不是很想杀我?是不是很恨我?这就对了,拿起你手中的剑,拼命地杀了我呀!” 三人之中,唯一还有意识的林小木目光变得尤为的冰冷,小心的推开墨泪的身体,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块腰牌,丢在地上,冰冷道:“我就在这,你敢杀我吗?” 郭跃死死的看着那块令牌,脸色略微惊讶,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精舍仙宗的人,只不过你运气不好,遇错了人,这个对我没用。” 林小木随后再扔出一块令牌,凶狠道:“这个呢?” 郭跃看着地上的令牌,一个大大林字,上面还有许多奇怪的纹饰。 郭跃细细看着令牌,再看看身前的这名女子瞬间脸色大变,急忙嬉皮笑脸道:“误会,都是误会。我真不知道你是林将军的爱妹,快来人啦!带林姑娘好好下去休息。” 还不等侍卫回答,林小木的剑笔直的驾在他的脖子上,冷冷道:“救他。” 郭跃犹豫了一会儿,林小木手中的剑向下压进半分,苍白而又坚定的脸上没有一丝懦弱。 “好,好”郭跃勉强答应。 四周的侍卫急忙下马,将墨泪和苟剑带走了。 林小木收起手中的剑,转身跟着离去。 来到一座府邸,墨泪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人处于昏迷之中。 林小木在一旁静静看着,见到地上一团染红鲜血的衣物,泪水重新浮现。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一章 一场春雨一场寒 刚刚下过一场春雨,院中的几棵芭蕉树叶上雨水滚动,缓缓滴落,奏响出滴答滴答声,极为清脆悦耳。 几棵桃树上的桃花在和风细雨中静静开放,仍然有几朵如羞答答的美人一般,不肯绽放娇艳的身姿。 这些天的天气格外压抑,一片灰蒙蒙,如同林小木低落的心情,都好几天过去了,墨泪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至于那郭跃,知道她的身份后,恨不得把他当菩萨一般供着。 说起来他也倒霉,平时都待在宫中侍候陛下,好不容易趁着出宫的机会,想好好在江下城休闲一番。 可谁曾想这天大地大的十之八九的人他都敢杀,偏偏遇见了林大将军的妹妹……还好,没有造成无法挽救的后果。 回宫的期限也到了,郭跃不得不离开,郭跃临走前,原本妥当的安排好了一切,真没想到那位泼辣的姑娘似乎并不领他的好意。 他也只能叹息一声,果然是一个爹娘肚子里蹦出来的娃娃,和他哥的性格一模一样。 不领他的好意也没办法,他也只能仓皇的回宫,毕竟并没有真正的伤害到了她,若是林大将军问起来,陪几个笑脸也就混过去了。 拒绝别人好意的林小木,第一天就开始后悔了,她从小就在精舍仙门修炼,哪里会照顾人啊?甚至连个饭菜都不会做,搞得她极其苦恼。 小心翼翼的给墨泪喂个水,水没有喂进去多少,到把墨泪衣服弄得浑身是水,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小心翼翼的给墨泪换衣服。 她真是极不情愿,若不是墨泪救了自己,她真恨不得拿起手中的剑活劈了这个昏死过去的死道人,口中一边捏捏骂道一边给墨泪脱衣, 脱掉衣服后,林小木简直吓坏了。 在她眼中,墨泪身上除了那一道包扎起来的极为恐怖的伤口,其余地方也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有的已经隐隐遣退,有的还清晰可见,大部分都是一些划痕, 林小木很难想象这个如此开朗的少年,到底经历过什么? 墨泪身上大部分的伤痕都是在昏暗之崖造成的。 看着墨泪赤裸裸的身体,尽管伤痕密度,但不能否认比寻常人精壮许多,正想给墨泪换件衣服时,他忽然睁开眼,扭头看着手中拿着一件衣服的林小木。 微微一笑,略微坐起,感觉背后一阵剧痛,困惑的见到自己赤裸的身体,扭头看着林小木手上的衣物,忽然急忙掀起被子,盖住身体,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林小木忽然缓过神来,同样一惊,脸色绯红,手足无措的转过身去,将衣物扔上床,慌张道:“你不要误会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就是……” 林小木有话说不出口,真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之事,极为羞怯,恨不得此刻自己能揉碎在空气里。 墨泪拿被子严严实实的裹住身体,像是被林小木占了很大的便宜,缩在床头,大吼道:“还不快出去。” 林小木这才意识到,急忙逃出了房间。 墨泪刚才由于惊慌,才没有意识到背后的那股剧痛,现在冷静下来,痛的面目不由自主的狰狞,勉强穿上衣服,静静的躺在床上,回小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 他此时还未想通,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替林小木挡下那一剑,他静静地想了很久,始终没有小明白。 最后估摸着答案,归根于大约是当时脑子抽风了。 忽然想起师父交给他的小铁珠子,急忙坐起寻找,还好就在床头,为什么当时不用这东西的?是没有机会用吗?还是压根忘了? 他越想越烦,心中越来越烦躁压抑,静静的躺在床上,哀声叹气。 林小木跑出房门,可真就不敢再进去了,还好这些天有苟剑,这位流浪天下多年的少年,仿佛什么都会,炒菜做饭丝毫不比任何人差。若不是有他在,恐怕早就去请人了。 还好当时林小木没有气昏头,郭跃给的银两她都收下了。只要不再遇到骗子,足够在这座城里生活好几个月的呢。 更何况郭跃把这么大的一座宅子毫无顾忌的让他们居住,若是实在没有钱,把这宅子卖了,想必郭跃也不会有太大的意见。 此后的几天,墨泪的山几乎好了一大半,也不打算继续赖在这里,毕竟来到这座陌生的城池,是为了看望大姐,可不是来散心的。 像这种乍一看觉得繁荣昌盛,细细体会随时能遇到骗子,骗子把你卖给杀人疯子的地方,简直太可怕了。 原以为吃了两年苦后,来到大姐生活的城市,也应该会受到好好的款待,结果呢?大姐还没见到,就差点送了命,瞬间对这座城池失去了所有的好感。 可怎想苟剑一个劲的拖着他,原本就是萍水相逢,还真的遇见一位一杯水喝下去就是好兄弟的耿直少年,偏要拖着墨泪,若是不痊愈,绝不放他走。 墨泪无奈之下只好多呆几天。 …… …… 江下东城区,最大的富家公子唐风留,简直是人如其名,据说娶了一位家财万贯的墨姓小姐,贤惠能干,深受公婆喜爱。 可他天天将对方晾于闺房,整日流连于风月场所,寻欢作乐,彻夜不归,当真是配得上风流二字。 更有传闻唐风留最近喜欢上了一位东江花魁,长得确实风姿卓越,风流万千,更有一手狐媚手段,把这位富家公子迷的神魂颠倒。 唐公子也真是豪爽。一掷千金,不但替花魁赎身,还风光的将她娶回家门。 气的他那年迈的母亲当场暴毙,身体每况愈下的父亲已死相逼都不能挽回逆子的一颗痴心,被这事一闹,他的父亲也很快撒手人寰,他更加无法无天。 即使这样那位墨姓小姐依旧遵守本分,以礼相待,可偏偏受到极有心机的花魁妒忌,让唐风留接二连三的从她手上抢夺了许多陪嫁钱财。 唐风留依旧保持着他那风流的性格,接二连三地招奴纳婢,好端端的一个宅院被他快搞成了风月后宫。 据说,墨姓小姐终于忍受不住这两年来的怒气,悲愤交加的去找唐风留理论。 结果呢?唐风流左搂右抱两位数为万千的姑娘,还将她狠狠地羞辱了一番,甚至当场将她一耳光扇倒在地,还被许多婢妾冷嘲热讽。 她当场怒火烧心,提刀杀人未果,又被狠狠地揍了的一番。 回想起追求自己时的甜言蜜语,以及娶回家中的百般羞辱,她多次提出和离,可唐风留并不答应。 据说在某个夜晚墨姓小姐已经离家出走,现在还没找到人呢。 这件事早就被传了出去,现在在这江下东城区传得沸沸扬扬。 可唐风流并不在意这些,依旧整日饮酒作乐,恨不得把全程的花魁名流收入家中,日夜为乐。 据说有人亲眼看见墨姓小姐愤慨的投江,还有人说是出城回娘家去了,更有人传言是被唐风流轻手杀了,总之一时之间谣言四起。 …… 顺天王朝南方之地,贫瘠荒芜,大多数都是群山环绕,山峦叠嶂。也就在这样一个艰苦之地,有一座鲁峰。 鲁峰之所以闻名天下,不只因为它极度陡峭,高耸入云,而是在这座山峰之上,存在着一个千年大派——三清道门。 据说三清道门的开派祖师,修为高绝,道法通灵,运用玄黄之术,在这绿绿葱葱鲁峰上建起的这座千年大派,通往门派的唯一道路,便是由一座传送大阵构成,也应如此,这座门派到迄今为止,被誉为最安全的宗门。 作为天下三大宗派之一,三清道门同样久负盛名,只是对于这个门派的传言有好有坏,整日里打着天道正宗的名号行走天下的三清道门,私底下到底有没有用过一些污秽的手段,竟无人知晓,但传言不断。 也因如此,有无数的人不远千里前来寻找这个自称天道的名门的帮助。 现任掌门清心道人据说一向有求必应。 清心道人执掌门派五十年来,原本即将衰微的千年门派,也不知道他用了些什么方法,在他的手上迅速重现生机。 时值黑夜,漆黑的夜幕挂在天上,狂风拍击大地,发出呼呼声,不时能听见远处苍狼的呼叫声,和一些清凉的虫鸣声,将这寂静的夜晚更增加几分恐怖。 一位风尘仆仆的女子,静静的跪在鲁峰之下,苍白的脸上卷带着丝丝灰尘,面如死灰一般宁静,一双闪亮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 她便就是传闻中墨姓小姐墨欢,独步爬山涉水,不远千里走到这里。 静静的跪在地上,身着单薄,巨大的寒风携带着尘土不停的吹袭,远处苍狼的嚎叫声越来越浓烈,虫儿的悲鸣声越来越凄凉。 可她依旧静静的跪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忽然,前方一道白光闪现,走出来一位打着哈欠的男子,一脸睡意,看见跪在地上的姑娘,缓缓地蹲下身去,细细的盯着她,好奇的打量一番,无奈道:“你跪在这里干嘛?风大而且又狼,还是早点回去吧。” 墨欢依然跪着,目光凝滞,静静道:“帮我杀个人。” 正在打哈欠的男子,忽然一愣。 这位长得极其漂亮的姑娘说话真是无比的冷漠,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杀人对他来说只是口中平平淡淡的两个字而已。 男子呵呵一笑,再次打了个哈欠,极其慵懒旋缩在道袍里,说道:“姑娘,你来错地方了吧?我们这是三清道门,怎么会无缘无故帮你杀人呢?” 墨欢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静而坚定,“你们不是说只要付得起代价,什么都能做吗?所以我来了,难道你们偌大的一个三清道门连一个人都不敢杀嘛。” 男子慵懒姿态迅速褪去,身体从道袍里伸了出来,严肃道:“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真的。”墨欢没有丝毫的犹豫,淡淡的语气中隐约的吐露出一股凛然的恨意。 男子叹息摇头,问道:“你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自己。”墨欢没做任何的思考,静静的吐出两字,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 墨欢的回答以及语气,真是冷漠到了极点,差点将这位还未睡醒的男子吓得清醒过来。 穿着道袍的男子再次摇头叹息,阴沉道:“你确定好了吗?一旦你做出了这个决定,你就不再是你,你的命也不再是你的了,你将沦为一个傀儡,没有情感的傀儡,只能为道门办事,誓死方休,你还愿意吗?” 墨欢毫不犹豫的点头,平静道:“愿意,只要能杀了那个人,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男子第三次摇头叹息,无奈道:“我叫胡风,请跟我来,一旦你迈入三清道门,咱们的契约就开始生效。” 墨欢静静的跟着胡风,缓缓地走进一块巨大的石碑里,进去的瞬间,石碑冒出一道白光划破黑夜。 了无人烟的荒野重归野兽的天堂,苍狼声不断,风声四起,呼呼作响,尘埃滚滚,席卷大地,一切都悄无声息的发生在漆黑的夜幕中。 胡风将那位女子带回道门后,万般不情愿的抱着手中的剑,准备下山履行诺言。 刚要走出道门,却不想被师伯拦住,他的那位师伯清静道人长得又矮又胖,其貌不扬,却在道门之中的地位甚至比掌门还要高出一倍,他可不敢忤逆。 胡风随意的行礼,说明去意。 清静道人笑幽幽道:“沫儿收到一个任务,她恐怕完成不了,你去帮帮忙。” 胡风极为高兴,能和自己心爱小师妹夏沫白一起去执行任务,他真是求之不得,连忙答应。 清静道人继续道:“任务地点,江夏城东区唐府,保护唐风流,不能有失。” 胡风瞬间蒙了,这和他原本要去执行任务截然相反,急忙向师伯说明情况,那位辈分高的吓人的道人也犯了难。 思考片刻后,又胖又矮的老道人小声道:“先执行我给你的任务,任务完成,然后再去杀了那个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胡风勉强一笑。这也忒不人道了,可看着师伯意洋洋的模样,他可不敢说出这番心里话。 一向慵懒的胡风,屁颠屁颠的跑下山去,骑马狂奔,去追那位心爱的小师妹夏沫白。 追上之后,却发现还有一位男子在身边,极度嫌弃,气哼哼道:“你来干什么?我和小师妹执行任务,你别跟着去添乱,快回去!” 那位男子便是的他最好的兄弟钱有乾,从小爱钱却总是身无分文,真是名不副实到了极致。 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衣,一双陈旧的布鞋,若不是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儒雅气质,还真以为是街道上的某个乞丐。 听到胡风的话,钱有乾也哼哼骂道:“我怕你这个死懒鬼完成不了任务,还保护不好小师妹,那可怎么办?我也特意来帮你的。” “你才完成不了呢,有你在只会添乱。” “懒得和你计较。我们要去的那人家中老有钱了,不过任务似乎不简单,据说他的小舅子可能要杀他。而他的小舅子,似乎被精舍仙宗某位老神仙收为徒弟。这趟任务恐怕要得罪精舍仙门啊!” “你若是怕了就快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 两人互不相让,彼此骂着,最后被夏沫白一句闭嘴,终止了两人争吵。 三匹快马,极速奔驰,在这偌大的黄沙地上,留下一条长而又细的灰尘线。 PS:这个月每天更新三章,7点,12点,8点。你们的喜欢,便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二章 风雨中的寒意 这几天,依然是春雨连绵,春风萧瑟,院外的几棵绿色的芭蕉树在风雨的吹拂下显得更加灵动,前几天绽开的桃花似乎经受不了风雨的肆意戏谑都垂下头去。 墨泪独自站在院子中,看着满天的朦胧细雨,略微出神。 屋檐瓦片上飘洒的细雨汇成一股股细流,纷纷滴落在地,溅起无数粉末,尽显朦胧。 天空一片灰暗压抑,仿佛将整座世界的颜色都一一抹去,灰蒙中的几只小鸟在细雨中抖擞抖擞身上的羽毛,重新震翅,划破长空。 墨泪身上的伤已经痊愈,可心情却如天气一般颓废压抑,思绪万千死死地萦绕在他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剑,身受重伤来到这里,在床上躺了五六天,尽管现在已经痊愈,但心中哪能不憋屈? 师父偏要说修行之前,必须要学会抗打挨揍,现在想来真是被他害惨了,再能扛打挨揍,能挡的了别人一刀?一刀下去照样能将人劈成两半,这两年来的抗打训练是何其的可笑! 他心中还是清楚,若不是这两年来的修行,他恐怕还是当初那个墨大少爷,又怎能在郭跃剑下苦苦撑了十几招,又怎能深受重伤后,平安无事的度过呢? 这一切还都亏那个师父。 现在看着满天的朦胧,竟有些想念山上的师父,二师兄和大师姐,他真的没想到山下是如此险恶,人心难测啊! 先是出于一片好心帮助达奚耀水,也算是她的半个救命恩人吧。可没想到对方恩将仇报。 若是那晚他真的熟睡了,恐怕他早就死的不明不白了,现在想想还是一片后怕,那蛇蝎心肠女子简直不可原谅。 然后又遇见林小木和苟剑,这两个人性格都比较坦率,大部分情绪都表现在脸上,不像先前的那位,看似文文静静实则心机深沉的达奚耀水。 按道理说应该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了吧?可偏偏先是遇见一位骗子,然后再遇到一群嗜杀成性的疯子,还使自己再一次的在鬼门关口走了一遭,他的心情哪能不坏? 现在想来,那个平日里一直要杀死自己的林小木,好像就是她救了自己,在那种情况下,她是如何打败那群人的?又是如何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 墨泪想了很久,估摸着林小木真就是合道大帝转世,有一些什么特殊的本领绝招,留着关键时候用。 林小木站在屋檐下,透过雨幕,看着雨中的那道黑色身影,在灰蒙蒙的风雨中,那道身影显得格外的漆黑,仿佛万道阳光都难以将其点亮。 林小木缓缓走入雨中,看了看对方一眼,平静道:“伤好了?” 墨泪转身,浅浅一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了。” 林小木没有多余的表情,默默地眺望远方,平静道:“真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你的剑法简直糟糕透顶,估计连只鸡都杀不死,又怎么能去杀人呢?你师父也真大胆,敢让你入世,真是盼着你死啊!” 墨泪笑着点头,说道:“是啊!我说不下山,他偏要我下,现在好了吧?短短的半个月就在鬼门外走了好几回,万一那天真的踏进去了,恐怕他老人家不知道该多开心。 他明明强的要死,偏偏喜欢装傻充呢?什么都不肯教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林小木问道“你师父是谁?也许我认识。” 墨泪呵呵一笑,叹息道:“他啊,不过就是一个喜欢骗人的小孩子罢了,你不可能认识的。” 林小木有些纳闷,也不继续追问,重启话题道:“要不我教你剑法吧?” 墨泪嘻嘻一笑,摊摊双手,颓废道:“不感兴趣。” 林小木微微一怔,要知道他的师父可是凌云掌门是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看上一眼的高人之一,而她也在天下久负盛名的合道大帝转世之身,主动说要交这个破道士的剑法,简直是墨泪祖坟上冒烟了, 可墨泪不领好意,简直让人一阵生气。 林小木气呼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个破道士还敢拒绝我,简直给脸不要脸。” 墨泪哼哼笑道:“你是谁关我什么事?你就算是合道大帝,我不想做的事,任何人也不能逼我。 还有,你以为我以前穿着一身破道服,我就是一位道士啦!肤浅,太肤浅了,若是这样。你穿着一身道服,你岂不是吃斋念佛的道姑啦?” 和这个奇怪的男子对话,实在能气得吐血,冷哼一声,低吼道:“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墨泪站得笔直,冷漠道:“我就在这,你要杀便杀。” 林小木忽然拔剑,架在墨泪脖子上,凶狠道:“动手吧!” 墨泪哼哼一笑,颓废道:“又想找我比试,有什么意义呢?你赢了又能怎么样?输了又能怎么样? 真不知道你们这群修行者,是不是平日里饭吃多了没事做?整日里只知道打打杀杀,还得取上一个好的名头,说什么以武论道。不就是给你们光明正大的杀人,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吗?” 林小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内心深深的震惊了。 墨泪把背后的剑插入地面,漫不经心道:“你若是真有本事,真想和我比试,给你一天时间,把这把剑拿起来,不然的话,以后就别来找我比试。” 墨泪心情实在压抑到了极点,这些天,在大街上,听到不少关于唐风留风花雪月的传闻,空穴来风时常会有, 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个道理他也很清楚。 当时听到那一个个传闻时,先是觉得匪夷所思,随后气得浑身发颤,牙齿紧咬发出咔咔作响声,双拳紧握,指甲扣进了肉里都难压心中的怒火, 这是他有生以来唯一一次生出想杀人的冲动。 两年前,他将唐风留挡在门外,并且放下狠话“若是负我大姐,我定踏平你全家。”,为什么仅仅两年?那一个个有鼻子有眼的传闻简直满大街都是。 他是多么希望那些传言都只是空穴来风的谣言,他想去唐府看看,可最终还是犹豫了,万一是真的,那可怎么办?该不会要真的要履行诺言吧。 他十分知道大姐的性格看是温和实则刚毅,不可能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而选择投河自尽,最有可能的便是离家出走。 他更清楚姐姐那倔强的性格不可能回娘家的,那她能去了?墨泪想了很久,始终没有答案。 心中纠结郁闷,烦躁压抑,一时之间使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小木透过朦胧的细雨,看见她有生以来一道最为凌厉的目光,那中眼神冰冷而又凶狠,比恶狼的双眸更加犀利恐怖,恍惚之间,她仿佛看见墨泪的墨黑色的瞳孔中闪现一丝殷红,如血一般,恐怖吓人。 墨泪平静的拉开包扎在弑血重剑上的布条,冰冷道:“我最近很烦,在你拿起这把剑之前,不要来烦我。” 墨泪转身,走向屋内。 林小木深深愣住,久久才摆脱那股莫名奇妙而来的恐惧,面对迎面而来的寒风,却没有半点凉意。 看见插到地上的重剑,林小木圆瞪水汪汪的大眼深深一惊,剑身漆黑发亮,布满了道道裂痕,裂痕中散发着极为诡异的猩红光芒,仿佛直视一眼就能将人拖入无穷无尽的深渊。 她痴痴地伸出洁白如玉的纤手,刚要触碰剑柄,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弹开,再次尝试,又被无情的弹开,刹那间,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柄重剑,久久不能回神。 据她所知,排名前十的宝器谱上,也只有少数几件才能认主,一旦认主若不是绝对强大的人压根无法触碰,而这把剑似乎也已认主,可在她的认识中十大宝器谱上并没有出现过这把剑。 比如,那个与她齐名同样号称合道大帝转世的陈呆手中的极寒长矛,便在十大宝器谱上排名第五,据说也能认主。 而排名第四,第三,第二的那几把剑一直封存在圣剑阁重未出世。 至于天下排名第一的宝器至今就在他大哥林华润手上,是一把名叫“天暗”的宝剑,但大哥林华润已经封剑十年有余,因此她对天下第一宝器天暗知之甚少。 至于自己手上的白昼剑,尽管在十大宝器谱上并未排进前十,但也是少有的名剑之一。 可眼前的这把重剑是普通的剑三倍宽度,剑身裂纹中散发着一股极为诡异的猩红光芒,外面覆盖着一层像是烧焦的铁碳,似乎这把剑并不完整,似乎还未锻造成功,便早早出炉。 林小木缓缓调足天地元气,再次伸手去握剑柄,离剑三寸之内一道无形的屏障仿佛能阻隔一切,使人双手难前进一分。 天空依旧下着朦胧细雨,雨水缓缓飘落,在这把剑三寸以内雨滴无形震荡,风雨辟易,像是受到巨大惊吓一般,急忙震荡躲闪。 在这把剑三寸之内,仿佛一切都是静止凝固的,时间空间乃至触碰他的一切事物都将回归死静。 林小木已经使出浑身解数,面目渐渐狰狞,她是多么想握住这把剑,可始终手指不能前进半分。 须臾之间,她感觉浑身灵海震荡不安,似乎即将垮塌,体内的所有元气也纷纷杂乱失控。 她急忙退手,已经满头大汗,大口地喘息,暗自运功调息,她很难想象为什么一个不会使剑的小子,会拥有一把如此诡异的剑。难道他真的是传说中的灭世之子吗? 回想起刚刚见到墨泪凶狠而又平静的眼神,她现在还不寒而栗,那种眼神是普通人该拥有的吗? 不?不可能?那种眼神该是经历过多少生死磨难才能练的,再次回想起墨泪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墨泪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静静的站在寒风凉雨中,任凭毛毛细雨落在身上,静静的沁润她的头发,心中更是一阵寒冷后怕。 万一墨泪真的是灭世之子,她还能果断的出手将其杀死吗?她一遍一遍地在心中反问自己,结果总是不遂心意,渐渐地他不去再想,也不敢再想。 许久之后,雨水顺着她的发尖缓缓流露,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在雨中显得格外挥洒,长长地睫毛上沾染了一滴滴水珠,映射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极其灵动,浑身早已湿透,衣物紧紧地黏在身上,露出她曲线般的身材, 她依然静静的站在雨中,独自发呆。 墨泪走出房门,看见雨中的林小木,大声道:“外面雨大,回来吧!” 林小木置之不理。 墨泪万般无奈,脱下衣物走进雨中,披在她身上,大声道:“回去吧,我答应你了,明天和你比试行吗?” 林小木静静抬头,隔着薄薄的雨水见到眼前这位清秀的男子,不知为何内心莫名其妙的一喜,痴痴地出神。 墨泪见林小木仍无动作,再次大声道:“林姑娘,听见我说的了吗?外面雨大,容易着凉,还是先回房吧。” 林小木缓过神来,静静转身,向房走去。 墨泪笑了笑,这反应速度也是够快的。随后抬头看着即将黑下去的天空,自言自语道:“该做的事,始终要做。” 墨泪一伸手,轻喝一声“剑来”,弑血重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到他的手上,迅速的用布条包裹,背在背上,步走雷掣,瞬间窜出门外。 林小木微微回头,却不见人影,见到摇摆不定的大门,心中一惊追了出去。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三章 一剑划破雨夜寒 夜幕静悄悄的挂上了天空,毛毛细雨不停的洒落,大街上早已了无人烟,不时有几位好玩的孩童,也都被这糟糕的天气破坏了愉快的心情,气呼呼的跑回家。 此时悠长悠长的大街上寂静无声,气氛格外凝重压抑,唯有一位穿着白色内衣的少年,目光平静而又冷漠,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迈着坚定的步伐,静静的向前走。 浑身衣物早已湿透的墨泪,丝毫不在意这些,他所在意的是前些天的那些传言,此时此刻他便是要前去证实。 街道上的寒风呼啸,吹起了墨泪湿哒哒的衣服,雨水沿着它的发尖缓缓落地,平静的脸颊上被数道细流割裂,每迈出一步都会带起无数水滴,向后飘洒。 没过多久,他便来到唐府门外,两扇沉重的大门紧闭,高大厚重的围墙显得格外的威严端庄,静静的站在府门前,抬头看着时石墙上雕刻着的唐府二字,并未着急敲门。 此时此刻,他是多么希望进去之后那些谣言便不攻自破,这样便一切安好。 若是截然相反,那今天晚上,他必定要提剑杀人。 门开凄凉春风入。 开门的是一位漂亮丫鬟,透过夜幕看见浑身湿透的墨泪,和那双野兽般的眼神,吓得对方直接失声大叫,连连后退。 墨泪并未说话,迈着坚定的步伐直接走进去,被吓坏了的漂亮丫鬟,怎敢阻拦这个极为恐怖的陌生男子,迅速跑去通知家主。 被外面丫鬟打扰了春宵之夜的唐风留,开口便是一阵乱骂,得知有人闯入后,迅速穿好衣物,急忙派人去通知昨天才赶到的三清道门的那三位高人。 原以为花了巨大的价钱想请三清道门绝世高人来看家护院,可没想到来的世上为毛都还没攒齐的小娃娃,看起来都是十七八岁的样子,看上去极不靠谱。 当时便想辞退,可对方再三道,保证能保护他的安全,他才留下的他们,没想到今晚就派上了用场。 其实他并不知道,那看起来极不靠谱的三位在道门中拥有怎样的身份?表面上。 三清道门真正的天才就是那位号称道大帝转世的陈呆,可实际上,胡风才是真正的道门天才,天赋和实力重不亚于陈呆,只不过他所做的事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阴晦之事,因此不太好向天下透露这个人的存在。 钱有乾在三清道门中同样地位不低,他的师父可是那位辈分高的吓人的清静道人,在道门中,陈呆都要叫他一声师兄。 夏沫白作为清静道人的孙女,自然受到了爷爷的悉心教诲,原本练习剑法,可偏偏觉得有些矫情,后面偏要学习大刀,她拿的那把刀几乎和她整个人差不多高。 能同时派出这三个人出马,足以证明唐风留是花了多么大的价钱。 毕竟他可不想死于非命,总喜欢笑着说,还有无数姑娘等着他去疼爱呢!若是死了她们该多伤心啊! 唐风流急忙穿上鞋子,来到大堂屋檐下,透过朦胧的黑夜,和浓浓的雨幕。看向雨中那道身影。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黑夜,照亮了墨泪平静如魔的脸颊和野兽般的眼眸, 唐风留目光一定,吓得连连后退,随后一道雷声轰然炸响,直接将他吓得尖叫一声。 细雨渐盛,慢慢的变成倾盆大雨,狂风呼啸,如恶鬼哀嚎,幽幽作响。 唐风留认出了墨泪,就是这个小家伙,当初将他挡在门外数个时辰,要不是看他大姐有几分姿色,他哪能受那种委屈气? 也就是这个小家伙,敢放狠话说,一旦辜负他家大姐,居然想踏平我家,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可不久后他便知道这个文文弱弱雅号太虚的小家伙,居然被清风山上某位瞎了眼的老神仙收为徒弟,那还了得,万一对方真的学成下山,找自己麻烦怎么办? 他只好早做准备,花了大价钱请来了三清道门的高人。 就怕这小家伙不来,拖一天就多付一天的价钱,这怎么划得来呢?墨泪来的这么快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他此时心中大喜。 勉强鼓足勇气,走进雨幕中,旁边的丫鬟心思聪慧的撑起雨伞,替他挡雨。 唐风留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可终究不敢靠得太近,笑着道:“小舅子来了,快,快进屋,进屋聊。” 墨泪如青松般的身体屹立不动,极度冷静道:“我姐呢?她在哪?叫她出来见我。” 唐风留极其完美的将惊骇转化为一丝丝微笑,谦和道:“你看这么晚了?你姐她早睡了,明天再说行嘛。” 墨泪依然面无表情,虽然唐风留掩饰的极度完美,可旁边那个撑着雨伞的丫鬟却显得极度的紧张,死死的低着头。 墨泪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反手拔下背后的剑,手腕一抖,剑上包裹的布条瞬间割裂,化成风雨中一丝一缕的碎布。 拿剑直指唐风留眉心,凶狠道:“最后一次机会,我姐呢?” 唐风留举着双手,惊恐的连连后退,旁边举伞的丫鬟早已吓得跌倒在地,连滚带爬的逃窜。 墨泪心中十之八九有了答案,眉头紧蹙,满脸忧伤,冰冷道:“你可记得?我两年前说的那句话,你若负我大姐,我定踏平你家。” 唐风留透过雨幕,见到墨泪平静如魔的脸颊,内心瞬间被无穷无尽的恐惧占据,浑身瑟瑟发抖,眉心蹙成一团,踉跄后退。 墨泪脸色终于一变,狰狞凶狠,淡然道:“我今晚,便是来履行诺言的。” 旋即,墨泪忽然挥出一剑,迅速而又精准,划破凄凉的雨幕,割开无数水滴,似要直取对方头颅。 忽然,不远处一柄巨大的弯月形砍刀在雨幕中翻滚,带动无数雨水,疯狂旋转,诡异的形成一道极度旋转的圆圈,直接荡开墨泪使出全力的一剑。 墨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击中剑身,震得他手骨发颤,手中的剑几乎快要脱手,而忽如其来的疾速旋转的弯月形砍刀也被迫改变旋转方向,直冲苍穹。 在这略微的时间空隙中,唐风留迅速逃到了屋檐下,躲在不知何时出现的两名男子身后。 忽然一道极为诡异的身影脚踩雨水狂奔,轻轻点地化为一片树叶飘飞而出,一个凌空翻身,抓住快速落下的砍刀,随后一起轻轻的飘落在地。 墨泪没有多余动作,更没有多余的语言,极度平静,迅速打量着不知何时出现的三个人。 先不去看屋檐下的两位,就看此刻身旁不远处那位身材娇小手中却握着一柄大砍刀的女孩,就显得极其诡异。 墨泪握剑的手还在丝丝颤抖,他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女孩为何能挥动如此大的大刀?为何有那种惊人的力量? 再细细的看见那位姑娘浑身散发着微弱的白色光芒,飘落的雨水落在她身上前都会剧烈的颤抖,纷纷躲避,浑身粉红色的轻衫随风鼓动。 如此诡异的一位姑娘肯定极不简单,满脸微笑,似乎对自己有莫大的兴趣,使他更觉得有几分寒冷。 还有屋檐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子,一位手中抱着剑浑身缩在宽大的棉衣中,不时还打着哈欠,显得极为慵懒。另一位,随意坐在地上,喝着小酒,一副悠闲之态。 如此诡异的三人,让墨泪瞬间警惕起来。 唐风留见三人已到,心中大喜。他这辈子,第一爱美人,第二便是看热闹,第三便是折磨自己痛恨的人。这一下子就能看见三个自己最爱的好事,怎能不兴奋?怎能不开心? 唐风留哈哈大笑,咆哮道:“小舅子啊!你今天恐怕出不去了,你不是想知道你大姐在哪吗?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本公子早就玩腻她了,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不就是打了她几个耳光吗?至于离家出走吗?你说对不对?小舅子啊?” 墨泪目光更加凶狠,怒目圆瞪,吓得唐风留心中咯噔一下,见到身前胸有成竹的两位高人,继续肆无忌惮道:“看吧!再多看我几眼,以后你去地底下就看不见我了。” 墨泪紧握拳头的手,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他从未产生过像如此想杀一个人的决心,他现在恨不得将唐风留生吞活剥。 可钢铁般的意志告诉自己,此时不能轻举妄动,那三个人实在太诡异了,一旦露出破绽,不但杀不了唐风留,而且自己还会丧命于此。 天空中的雨水肆意挥洒,地上的积水早已淹没的鞋底,浑身湿漉漉的衣物显得格外的沉重,就连四周的空气也如岩石般的凝重压抑。 唐风留疯狂大笑,痴狂如魔,片刻后,面目尽显狰狞,嘶声大吼道:“快,给我杀了他。” 从三清道门请来的三位高人,并没有丝毫的动作。唐风留有些急了,再次大吼,“你们没听见吗?我命令你们杀了他。” 钱有乾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葫芦里的酒,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醉意浓浓道:“我们的任务是保护你,并没有说要帮你杀掉敌人,若是你想杀掉他的话,恐怕要另出价钱。” 唐风留毫不犹豫,迅速道:“快,现在帮我除掉他,价钱好商量。” 钱有乾打着饱嗝点点头,随口道:“小师妹,可以动手了,记得小心点,对方似乎不那么简单。” 夏沫白高兴的一笑,连连点头,大声应道:“好勒。” 墨泪略微惊讶,这就做成杀人交易了,这也太冷血无情了吧。 随后,夏沫白拖着手中的大刀,缓缓的走来。越走越快,随后小跑,随后速度快到极点,出现一连串的身影。 墨泪还未来得及大惊失色,夏沫白已至身前,一刀上挑,刀还未至,刀气已到。瞬间加那一块飘洒的雨滴诡异的拍上苍穹。 墨泪急忙后仰,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弧形大刀,在他那鼻梁处滑过。 若是刚才慢上半分,恐怕头颅早就被砍西瓜般的挑开了,容不得半丝犹豫,急忙的在冰凉的雨水地面上,翻出数个跟头,想以此拉开距离。 可当他还未站直身体,夏沫白忽然凌空而起,身体如弯月一般和手上的那弯月形大刀,恍惚间竟然构成一个圆形,猛地收腰,将大刀扔了出去。 急速飞驰而下的大刀如同一团闪电切开漆黑的夜幕,割裂凄凉的雨布,携带者万军雷霆之力,嚓嚓作响,向墨泪劈来。 墨泪没做任何犹豫,诡异的斜身躲闪,那柄大刀笔直的插在他眼前,刺进石板里,溅起无数水滴,噗在他脸上。 浑身沾染雨水的墨泪,隔着圆滚滚的雨幕仿佛间看见那道娇小的身影,整个身子悬停在大刀之上,一脚向他胸膛踹去。 墨泪急忙挥剑横栏,原以为必定挡下,没想到夏沫白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脚,活生生的将他连人带剑踹出数米。 墨泪难以置信,一个娇小的女孩哪来如此大的怪力? 他在山上的两年唯一受到夸奖的一件事,便是大师兄和二师姐所说的力大过人,可此时与这位女孩相比,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他来不及多想,夏沫白招招毙命,出手果辣,若是在不还手,用不了多久,自己必死。 短暂的思考之间,夏沫白的一刀又忽然砸下。这一次,墨泪不再选择躲避,目光定格,双手握住剑,狠狠地划出一剑。 刀剑相撞,发出刺耳的轰鸣声,震的四周的雨水一瞬间仿佛全都停止,在空中丝丝震动。 夏沫白微微一笑,很少有人能和她正面的对上一招,还能剑不离手僵持不下的, 紧接着,一连串的碰撞声响起,瞬间在漆黑的夜幕,闪现丝丝火花,和打雷般的声响。 和夏沫白正面迎击数十刀。墨泪双手渐渐的失去了知觉,早已颤抖麻痹。又数一刀裹挟着亿万滴雨水呼啸而来。 墨泪隔空一挡,双手握住的重剑差点脱手而出。片刻后,墨泪感觉胸口传来一阵痛楚,圆睁双目低下头去,看见一只小小的拳头砸在自己胸口之上。 眨眼之间,他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拍飞出去,一口鲜血临空飘洒,混合着雨水,哗哗的落地。 墨泪重重的跌倒在雨水中,混杂的雨水连连翻滚,猛地拍地而起,单膝跪在地上,静静的抬起也受般的双眸,抹去嘴角的血水。 唐风留看见这一幕,连连拍手叫好,大声道:“好,该赏。” 墨泪目光跳转,极度凶狠的盯着唐风留,凌厉的目光仿佛能将他揉碎在空气中。 他此刻前所未有的想杀死那位负心男子,狠心畜生!急忙催动体内元气,浑身气势大变,墨黑色的瞳孔忽然变得殷红如血,平静的脸颊如将世阎罗,恐怖如斯。 墨泪缓缓站起,冷喝一声,瞬间浑身覆盖着火红的光芒,身上湿漉漉的贴身衣物瞬间无风招摇,立刻变干,头顶上落下的雨水化为一道一道的白烟,飘上天际。 唐风留看见这一幕,如同看见鬼神索命一般,直接惊恐地连滚带爬躲进了屋子里,再也没有看热闹的闲情雅致。 此时此刻,林小木和苟剑忽然赶到,看见此时的墨泪,也被死死地吓住了。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四章 风雨夜火燃烧 漆黑的雨幕中,那道闪现着红色光芒的身影显得格外刺眼。 慵懒的卷缩在衣裳中的胡风和坐在地上喝酒的钱有乾看见这一幕,纷纷一惊,脸上渐渐变得凝重。 苟剑从惊讶中缓神,急忙凑上前去,兴奋道:“小墨,厉害呀!这是什么啊?有空教教我行吗?” 苟剑站在墨泪身旁,冰冷刺骨的凉雨扑腾在身上,也无法浇灭旁边传来的那股炽热的温度。 苟剑见到墨泪身上犹如火焰的光芒,和那双殷红如血的平淡眼眸,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更加兴奋道:“怎么做到的?我也想学,以后一定得教我哦。” 墨泪冷漠的盯着不远处娇小的女子,平静道:“老剑,杀过人吗?” 苟剑一惊,看向雨幕中那位拿着诡异大刀的小女孩,有些犹豫道:“对方还小,即使做错了什么也应该被原谅,好歹给对方一次机会。” 墨泪蹙眉道:“看样子,你还没杀过人。你走吧,这是我的事。” 苟剑摇头道:“你这是什么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那位小姑娘似乎也不是好人,我帮你便是。” 墨泪极其吃惊,撇了一眼苟剑,说道:“我不是要杀她,我要杀的人在那屋子里,那边的三个人,是那人请来的帮手,似乎今晚要杀了我,你说,我应不应该放过那个人?” 苟剑目光跳转,见到屋檐下的两位男子,脸色渐渐变得沉重,说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拖住他们。没问题,交给我了。” 墨泪再次吃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人?第一次生出想杀人的冲动,但天性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因此才问了问苟剑的意思,可苟剑也没杀过人,却要帮助自己,也许这便是天意吧。 墨泪眼神渐渐变得黯淡,血红色的瞳孔闪现恐怖的凶光,瞬间浑身杀气凛然,平静道:“老剑,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快走吧。” 苟剑摇头拒绝,笑着道:“对面三个人,你一个人肯定不行,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哦?所以这一次,我帮定你了。” “你的决定,可能赔上你的性命。你还愿意?” “当然了,兄弟嘛,就是用来麻烦的,你不麻烦我,我日后还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了?” 墨泪咧嘴一笑,并不回答。 漆黑死寂的夜幕,一道四分五裂的雷电,轰然落下,将夜幕划破,在墨泪和苟剑身后,短暂的照亮了四周。 林小木深深地愣在原地,他能明显的感受到墨泪身上散发着一股纯粹的杀气。 至于墨泪身上莫名其妙覆盖的火焰光芒,明显并非元气所化,如此诡异的事,当真是世所罕见,于万年前的那个传说中的灭世之子不谋而合。 她就是非常犹豫,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一向懒散的胡风,终于露出几分认真,平静道:“老钱,去帮帮小师妹,似乎今晚遇到硬茬了。” 钱有乾穆然起身,缓步走向雨中,缓缓地握拳,拳头之上突然炸现刺眼白芒,时隐时现,极其诡异。 夏沫白感受墨泪浑身纯粹的杀气,可不敢丝毫的分神,目不斜视盯着对方,兴奋喜悦的情绪渐渐被凝重取代,随口道:“钱师兄,对面那位拿大剑的人交给我了。” 钱有乾平静的点点头,说道:“小心点,那人诡异的很。” 夏沫白平静的点点头。 墨泪步施雷掣,瞬间化为一道火光,冲飞出去,迅速的脚步骤然一挫,同时清啸一声,一剑上挑,划出一道凛然的火光,切开雨幕,震得周围密密麻麻的雨滴瑟瑟发抖,随后变成一丝一缕的青烟,飘散无踪。 夏沫白脸色一惊,本能反应极其迅速,一招仙人跪地,整个身子悬停在弯月形大刀上,身体倒挂金钩,死死往下压。 砰的一声,刀剑相碰,巨大的冲击波向四处震荡,不远处的房屋紧闭的门窗剧烈摇晃,落下的雨滴几乎同时悬停在空中,随后向四周震荡冲飞出去。 夏沫白原以为一定能挡下,可接触的瞬间,竟惊骇的发现自己全身的力气居然无法压制住墨泪单挑的一剑。 一瞬后,她被挑飞,向后在空中连翻数个跟头,平稳落地,猛地将刀插入地面,向后滑行数丈,才勉强停下,激起两片雨花飞舞。 夏沫白来不及多想,猛地抬头一看,墨泪已经向前冲去,最讨厌别人无视自己的夏沫白一跺脚,拖着巨大的刀,在水中急速冲飞而上,脱出两条水线,向两边扑腾而去。 她竟惊奇的发现,自己的速度,居然追不上那道火光般的身影。 与此同时,钱有乾和苟剑的战斗已经打响。 苟剑的三把细剑瞬间冲出,围绕着钱有乾,不停地攻击,刹那间,仿佛无数道剑光围成了一个圆形的囚牢,将钱有乾死死的困在里面,不停地攻击。 外界的任何一滴雨水,在渗透进去之前已经被割裂的朦胧迷幻。 钱有乾迅速挥舞着闪闪发光的拳头,出拳速度快到了极点,须臾间,使人看的眼花缭乱,仿佛它周围都是白色的拳头和急速飞驰的剑光,不停的碰撞,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钱有乾目不斜视,眼神平静,隔着无数的剑光冷冷的望向不远处的那位红衣少年,赞叹道: “小小年纪,竟会已气御剑,还能做到如火纯青之境,确实当得看灵犀二字,告诉我,你是哪个门派的?师父是谁?” 钱有乾语气虽然平淡,但内心却早已震惊不已。 听闻圣剑门从小练剑的奇才,也要数十年才当得了通达二字,至于最年轻的大剑圣莫生也是年逾二十才获得剑法灵犀,通绝无双的评价,不知这位少年,是否从小御剑,已有十年?还是二十年? 苟剑哈哈一笑,豪气道:“都是自己瞎摸索的,没有门派,没有师父。我和你素未谋面,也不想成为敌人,你只要不阻挡我兄弟,我俩坐下来喝酒畅谈,也不是不可能。” 钱有乾冷冷一笑,洒脱道:“喝酒可以,等你那小兄弟死了,若是还有心情与我对饮,一定不醉不归。” 苟剑脸色渐渐变得沉重,红衫震雨卷袂而起,整个身体化为一道利剑,冲上半空,忽然一顿,目光凶狠凌厉俯视而下,双手向前一指,冷喝一声,“聚剑。” 闻声之间,无数剑光围成的圆形囚牢,一道一道的剑光逐渐重合,最后慢慢重合,三把细剑也归为一把。 天空之上,凝结成一道无比巨大的剑光,点亮天空,笼罩半个小院。随着苟剑双手向下一拉,那把仿佛能劈开大地的巨剑忽然落下,直刺钱有乾头顶。 钱有乾身体浑然不动,了无惧色,极其平静一拳向上击去,比他整个身体还要大胜数十倍的剑光,轰然落下。 仿佛能似透一切的剑尖与他白光闪闪的拳头相击,极为诡异的停止了下落的趋势, 钱有乾面色略微狰狞,浑身瑟瑟发抖,即将摇摇欲坠,高举的手臂也被压下一分。脚下青色的大理石块瞬间四分五裂,汇聚成流的水滴也向四周震荡,形成一圈一圈的圆纹。 钱有乾再一次猛地发力,浑身忽然上挺。在这一刻,仿佛一道激光从他拳头上射出,仿佛所有都静止了,一切都回归无声。 雨滴声,凄凉的寒风声,乃至的呼吸声都仿佛消失,唯有悬停在他拳头上的巨大剑光瞬间消散,变成三把细剑急速地轰飞出去,笔直的插入地面。 片刻后,苟剑如受重击,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猛地跌落在地,连连后退数步。 林小木腾步向前,轻轻一掌,抵住苟剑即将倒地的身体。 苟剑看了一眼林小木,微微一笑表示道谢。 林小木来不及注视这一边,急忙看向墨泪那近乎于火焰的身体,在雨水中熊熊燃烧,划出一条火线,即将要冲入房檐之下。 此时睡意浓浓地胡风见到一道火光向他冲来,不快不慢的握住剑柄,并未拔剑,直接得甩出一剑。 墨泪浑身一惊,挥剑一挡,铿锵一声,前进的趋势瞬间骤停,猛地向后滑行数丈。 夏沫白鬼魅般的身影已冲飞上来,忽然骤停,拖刀横甩,带起一道弯月形的水花,飘洒当空。 墨泪背后一凉,心中大惊。在这生死一瞬,他若不躲,必定会被拦腰斩成两截。 忽然间,墨泪的身体如树叶一般,贴着夏沫白刀背,一个跟头,向后翻腾,几乎没有时间间隔,迅速伸出一手,猛地拽住夏沫白秀长的头发,用力一甩,将夏沫白甩飞出去。 夏沫白头皮一痛,身体后仰,痛苦咆哮间,已经被甩在半空,向后极速冲飞。 胡风大惊,瞬间冲飞出去,即将要撞上墨泪,身体一转,贴地俯冲,避开墨泪,轻轻拍地,身体腾空。 一把接住夏沫白,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一起向前冲飞,他急忙转身将夏沫白护在怀中,猛地撞上墙壁,跌在地上。 胡风微微一笑,急忙问道:“小师妹,没事吧?” 夏沫白轻轻点头,小声道:“没事。” 墨泪没有丝毫的停顿,迅速向前方的屋子冲去。钱有乾一见,心头大惊,身形一闪,急忙挡在门前,做好出拳的准备。 墨泪俯冲而上,同时紧握拳头,身上的极荒天火迅速聚集在拳头之上,熊熊燃烧,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光芒。 两人同时挥拳,拳拳相碰,巨大的余威向四周震荡。 院中的一摊洪流向受到巨大惊吓似的。向四周躲闪,双方的拳头接触在一起,立马便能听见咔吱咔吱的骨裂声,一时之间,难分上下。 墨泪身体缓缓向右移岀一小步,忽然一晃神,钱有乾心中微喜,瞅准机会,猛的发力,同时又打出一拳,笔直的击中墨泪小腹。 墨泪还未来得及发出痛苦咆哮,喉咙竟然嗬嗬做响声,身体冲飞出去的瞬间鲜血也喷口而出,可是他脸上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眨眼后,墨泪身体撞上不远处的石柱,忍住巨大的痛苦,使出全力的一拳,砸在石柱上,使身体瞬间改变方向,撞碎窗户,跌入屋内。 这是墨泪一瞬间都计划好的,故意露出一个破绽给钱有乾,然后凭借着不远处的那根石柱,改变身体冲飞的方向,这样才有可能冲进屋里。 他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没有做任何的后果思考,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挺住对方的一拳?能否撞上石柱后还能清醒? 但他唯一能知道的是,他一定要冲进屋里,杀死那个他此生唯一想杀的一个人。 他做到了,跌撞撞地站起,猛地一挥手,极荒天火瞬间脱手而出,将整座房间化为一座火海。 其实他不知道:一道一道的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遮蔽了他半边脸颊,他只感觉浑身很沉重。 墨泪锁定唐风流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身体,拖着沉重的步伐,拖着手中的重剑,在地上划出丝丝火光,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静静的停在唐风留面前,低头的俯视着他,双手握住重剑,高高举起,目光一狠,挥剑劈下。 在唐风留眼中,墨泪犹如恶鬼降世,悬停在自己身前,那把泛着红光的利剑渐渐的填满了他两只紧缩的瞳孔。 最后,极度惊悚的面目中央多出一道血线,一瞬到底,脸上永远停留着极度的恐惧。 墨泪手中的剑静静落下,放声痛哭咆哮,忽然间,一道蓝色的身影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将他从无尽的火海中,丢了出去。 墨泪死死的飞向在雨幕中,巨大的房屋瞬间倒塌,火海中走出来,一道蓝色身影,杀气腾腾,目光冰冷。 墨泪脸面朝天,浑身火焰渐渐褪去,鲜红如血的瞳孔瞬间恢复原样。 随后死死的落在地上,混合着雨水滑出数丈,静静躺在地上,雨水不停的冲刷他脸上的血水,他不在意这一切,旋即大声咆哮痛哭,癫狂的大笑。 而那道蓝色身影,这是一向慵懒的胡风,仿佛像是变了一个人,浑身杀气弥漫,血腥味十足,一道凶狠的目光死死地定格在墨泪身上。 胡风冰冷道:“蝼蚁,原本你可以死的痛快一点,但是,你竟敢伤害沫儿,我要让你后悔,现在还活着。” 杀气凛然的胡风缓缓地向前,将要落在他身上的巨大雨水和寒风都纷纷躲闪。 林小木一直在静静的看着,心情极为复杂。她不知道为什么墨泪每一次即将被击中都会莫名其妙的紧张。 她不知道为什么墨泪受伤会极其心痛。 她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躺在身前的墨泪,每一次咆哮,每一次怒吼,都会深深地吸引着她的内心,难以自拔。 林小木脑海中不停地飘荡着这一路上和他经历的一切过往。 按道理来说,她是精舍仙宗的天才,墨泪只是一个泼皮无赖。 她的哥哥是王朝大将军林华润,墨泪只是连衣服都买不起的破道士,她们本该没有交集,更不会产生任何情感。 可事实证明,一心求道的林小木动情了。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五章 风雨无情人有意 林小木急忙走上前去,伸手去扶墨泪,墨泪定眼一看,微微一怔,急忙道:“你怎么也来了?” 林小木微微一笑,冰冷道:“你只能死在我手上……所以我来了。” 墨泪抓着林小木的手,慢慢起身,闭着眼睛,张开双手,说道:“我就在这,你动手吧!免得我死在别人的手上。” 林小木看向前面缓缓走来的少年,眉头微蹙,脸色格外沉重,少年每迈出一步,踏出的滴答声,像是奏起了死神的乐章,恐怖而死寂。 林小木提剑上前一步,平静道:“我还不想杀你,在我动手杀你之前,你必须安然无恙的活着。” 墨泪微愣片刻,平静的转头,透过雨幕看着那位身上散发着蓝光的少年,擦了擦覆盖在眼睛上的血水,平静道:“你和苟剑先走,我随后就来。” 站在风雨中的林小木置之不理,始终盯着前方那个迈着坚定的脚步走来的人影。 胡风忽然速度加快,猛喝一声,“今晚你们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话音未落,胡风在雨水地上划出一个诡异的身影,刹那之间,已经来到林小木和墨泪身前,猛地拔剑横扫。 墨泪浑身一惊,活脱脱的看着胡风一把火红的剑身,将雨幕破开,卷带着丝丝雨水,凄凉呼至而来。 墨泪急忙迅速挥剑一挡,胡风没有丝毫的停息,手上迅速挥剑,快如闪电。墨泪死死支撑抵挡,剑剑相碰,摩擦出一连窜的火花,火星闪闪,点亮的双方极为平静的眼眸。 林小木迅速反应,刚想挥剑,不想胡风一只小竹节般的手指向她额头袭来,她急忙掉转剑势,手踝一转,一剑上提,快如霹雳。 不出意料,胡风那只探出来的手臂,即将会斩落在地。 须臾之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胡风手指弯曲,轻轻一弹,指尖所指,被寒风吹乱的雨丝中形成一条细小的白线,毫无一丝征兆击地中林小木额头,旋即她直接后仰飞出。 墨泪大惊失色,胡风瞅准这一丝破绽,猛的一脚,踹上墨泪胸口,一丝空洞声瞬间响起,一口鲜血再次喷出,身体被踹飞出去。 苟剑见状,急忙挥手,三把细剑齐齐而出,缠住了想继续攻击的胡风。 林小木和墨泪接连重重跌倒在地,极为惊讶,对面那位杀气腾腾的少年远远出乎他们的想象。 墨泪急忙揣度分析,刚刚那短暂的一瞬,对方能一心二用,左右开工,须臾之间便能抓住破绽,出手精准果断,该是经历过多少非常人的训练,才能锻造而成。 墨泪无法理解,先前那个懒懒散散,极其颓废的少年,怎么能在恍惚之间变得如此凶狠?浑身散发着杀气,让人喘不过气来,目带摄人的凶光仅仅对视一眼,都仿佛能压垮一切事物。 林小木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忽然腾身而起,冷眼看着被无数剑光缠住的少年。她很清楚胡风身上散发着凛然血腥气味,不知无情的杀了多少人才能练就的,浑身的戾气更是压抑的让人难以喘息。 胡风极其平静地挥舞着手中的剑,每一剑都显得格外的轻描淡写,却能在无数的剑光攻击下,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反而越打越兴奋,手上的剑挥舞越来越快,摩擦出丝丝火星,飘洒四溅。 夏沫白看得连连惊叹,问道:“师兄。我们要不要去帮帮老~胡?” 钱有乾呵呵一笑,呲牙道:“不用。你家老~胡在整个道门中,能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是天下皆知的陈呆师弟,若不是老~胡让着他,早就将他打废了,好好看着,难得的机会啊。” 夏沫白气呼呼的嘟嘴道:“什么我家老~胡?又在这取笑我。” 钱有乾哈哈大笑。 “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也就是老~胡那个傻小子看不出来,还一个劲的向你示好,生怕你被陈呆师弟抢走了。” 钱有乾忽然笑声褪去,严肃道:“不过说真的,你也知道老~胡,这些年多么的不易,所执行的任务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带伤而归?稍有不慎就可能…… 总之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你是师伯的女儿,数万人羡慕敬仰追求。而老~胡呢?平日里看上去懒懒散散,可整个门派最凶险最见不得光的任务,都是他独自完成的,每一次笑着远去,带伤而归,在整个门派里还得不到一个好字……对他不公平。 你若真喜欢他,就应该让他知道:没准哪一天?他可真就回不来了。” 夏沫白深深一怔,鼻尖瞬间酸溜溜的,眼眶微湿。 钱有乾忽然话锋一转,笑着道:“师兄也就给你一个建议,听与不听都看你的。不过此刻吧,还是好好观战。 平日里,不是总抱怨老~胡不在你面前出招吗?那是怕吓着你,现在你有机会了,好好学学。我猜他们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必败。” 与此同时,苟剑拼尽全力死死的将胡风暂时困在三把细剑编织而成的剑阵中,墨泪和林小木着急的商量着应对措施。 墨泪和林小木的意见截然相反。墨泪想让他们俩先走,自己挡上一时半会,找到空隙立刻逃走。 而林小木相信墨泪那不入流的剑术,以及身受重伤的身体,完全不可能挡住对方,更不可能逃走。 因此她想让他和苟剑先走。自己拼尽全力和对方一战,寻找机会试图逃走。 她这想法刚刚一出,就遭到了墨泪和苟剑的强烈反对。 既然三人谁都不想先走,便只好战一起战,要走一起走。 胡风忽然脸色一变,忽然抬起眼帘,墨黑色的瞳孔中仿佛有一朵火红的莲花,缓缓绽放,手上通红的宝剑散发着呼啸的红芒,轻描淡写的挥出一剑。 他周身三尺内,空气都在震荡扭曲,无欲无争的一剑挥出,却闪现出无数道猩红剑光,瞬间击破苟剑的三剑,刷的一下,闪现无数重影,向墨泪一剑刺来。 林小木滕步向前,脚下一顿,脚下雨水向前扑腾,一剑裹挟着雨滴横扫而出,呼呼作响。 胡风脚尖踏水轻点,在半空中旋转向前,完美的躲过林小木横腰而至的一剑,裹挟着亿万雨滴如高速旋转像木头一般,一剑向前刺向墨泪。 墨泪急忙下腰,眼睁睁的见到胡风手中的剑贴着自己的脸颊划过。 胡风一剑刺空,反而诡异一笑,不做丝毫停顿,再次挥出一剑,一道殷红的剑光,劈开凄凉的寒风,朝苟剑呼啸而去。 这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胡风这样一位久经生死的修行者,作战经验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哪怕在生死一瞬,他也能保持绝对的头脑冷静,如同钢铁般的意志不知道挽回的他多少次生命。 他很清楚,这里最危险的就是那位会御剑的少年,必须要先解决这个人。 他知道自己的一刺肯定会落空。但只需要争取这一丝的时机,便能向那位御剑少年突然发动袭击,但凡会御剑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自身防御格外脆弱,一旦摆脱对方御剑纠缠,赢面就相当的可观。 苟剑看着殷红的剑光,向他呼啸而来,急忙勾手控剑,在雨水中的三把细剑剧烈的颤动,溅起点点水珠,刷的极速飞来。 但很显然,是来不及的。 苟剑急忙伸手,挡在眼前,无法躲避,准备以身体正面迎击那一道剑气。 忽然之间,一道火光滑至眼前,他缓缓的睁眼,只见火焰加身墨泪双手紧紧握剑竖立,死死的低挡那道弯月形的剑光。 同时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手上一挥,三把细剑忽然改变方向,冲胡风刷刷而去。 墨泪身体连连后退,显然无法承受对方的那一道剑气。 林小木忽然而至,猛地一下抵住墨泪背部。他瞬间感觉源源不断的力量流至全身,体内的灵海仿佛强行被灌入了一丝丝元气。 即将枯竭黯淡的苍白漩涡流,瞬间闪闪发光,那颗原本快要失控躁动不安的八热地狱也渐渐回归平静。 墨泪一剑猛的一震,打散了那道剑光,林小木忽然盘腿坐在地上,缓缓闭眼,手上不停的掐诀,迅速道:“拖住他,我需要时间。” 墨泪坚定的点点头。 胡风瞬间将目光锁定在林小目身上,轻喝一声,再次提剑已至,苟剑的细剑飞驰阻拦,却都被瞬间打飞出去,居然无法拖住胡风半刻。 墨泪同时也提剑而上,刚于胡风对上几招,瞬间落于下风,身上被划出细小的伤口,圆滚滚的血珠,在雨水中飘洒。 他心头大惊,胡风犹如一只平静的恶魔,并不着急取他性命,想慢慢折磨于他。 墨泪很难想象对方一把轻剑为何能击出如此大的力道?无论从速度还是力量,他都甘拜下风,这样下去,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他索性拼命一搏,丢掉手中的剑,步施雷掣,不停地躲闪,偶尔试图挥拳反击,他的身形如同鬼魅,死死地缠住胡风,不让他前进半分。 苟剑看得胆战心惊,胡风的每一剑都只差分毫就能取墨泪性命,即使这样,墨泪依旧被剑气划伤,苟剑静静的捕捉的稍纵即逝的机会,悬停在他们头顶上的细剑真不敢贸然出击。 胡风再次露出诡异微笑,墨泪瞬感不秒,还未来得及躲闪,就被胡风震飞出去。 也就在这一瞬,苟剑瞅准机会,冷喝一声,伸手一抓,悬停在半空中的细剑,如闪电般的呼啸而下。 胡风瞬间腾步向前,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笑,一剑笔直刺出,刺透了无数雨滴,向林小木额头呼啸而去。 苟剑的细剑都一一击空。 与此同时,墨泪以更加难以想象的速度一闪,来到林小木身前,身体站成笔直,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剑,刺进了自己肩膀。 林小木身上瞬间散发着刺眼白光,缓缓睁眼,正巧见到这一幕,瞳孔紧缩,惊恐无比。 久经生死的胡风和墨泪一样,对危险格外的敏感,他感受到那个女孩身上,散发着难以抵抗的力量,瞬间拔剑后退,拉开距离。 墨泪死死地跪倒在地,向雨水中倒下。苟剑向前一把扶住他。 林小木死死的盯着那位杀气腾腾的少年。口中念念有词,随后目光定格,四周一切仿佛都已静止,雨水停止的下落,寒风停止了呼啸,随后她一声冷喝,“尘封之阵。” 最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四周所有滴落的雨滴改变方向,地面上的水流瞬间腾空,裹杂剧烈呼啸的寒风。都向胡风扑腾而去。 眨眼间,胡风已被无穷无尽的洪水包围,剧烈旋转的洪水形成一道坚不可摧飓风,冲天而起。 胡风瞬间心中冰凉,大呼不好。 夏沫白见状急忙冲上前去,刚一触碰,却被一股滂沱的力量弹飞出去,钱有乾死死的接住她,她任不甘心,想继续去试,不想被钱有乾拉住。 钱有乾大声咆哮,阻止道:“你现在即使能冲进去,也是去送死,知道吗?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 夏沫白不听劝告,失声痛哭,嘶哑道:“老~胡,老~胡,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啊!” 被飓风裹挟的雨水包围的胡风,平静的脸色终于变了变,极其狰狞恐怖,眼眸中的两朵红莲瞬间绽放,妖艳夺目,手上血红色的剑瞬间炸闪无穷无尽的光芒,清喝一声,“破灭。” 瞬间,无数火红色的剑光闪现。水珠形成的飓风立刻七倒八歪,即将溃散。 夏沫白一脸迷茫,缓缓停止抽泣,在他眼中,白茫茫的飓风中,红光闪闪,不时有几道剑光呼啸而出。 砰地一声惊天巨响,飓风应声溃散。亿万滴雨水瞬间拍击在地,雨水之中站立着一道笔直的身影,浑身伤痕累累,完整的衣物早就被削成一块一块的步条,搭在身上。 胡风急忙扫视四周,却没有发现那三人身影,看向不远处的夏沫白,凶狠的目光瞬间褪去,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向前。 夏沫白见到胡风,瞬间冲了上去,抱住了他大声哭泣,不时拍着胡风后背,哼声沙哑道:“你混蛋,你吓死我了。” 胡风身体一顿,心中感觉极为温暖,可对方那巨大的怪力,拍的他连连咳嗽。 钱有乾笑着道:“小师妹,你若是再拍下去,他真的离死不远了。” 夏沫白立刻明白过来,松开胡风,看准他浑身伤痕,瞬间不由自主的再次流淌泪水。 胡风嘻嘻一笑,说道:“女孩子哭就不漂亮的。乖,我没事,不哭了。” 胡风想伸手去擦擦夏沫白眼泪,看着自己浑身沾满鲜血的双手,忽然一顿,最终缩回了手。 钱有乾趁机说道:“小师妹,还不扶着点老~胡,真想让他倒在这。” 夏沫白闻声而动,胡风本想拒绝。可她已经掺着自己的胳膊了,只好作罢。 钱有乾故作嫌弃的才掺着胡风另一只胳膊,调侃道:“死懒鬼,这一次你可真的该好好休息了。” 胡风苦笑道:“我想整天都睡觉,可任务做砸了,回去恐怕又要挨骂喽。” 夏沫白极为严肃道:“我看谁敢,就算掌门要责罚,我帮你顶着。” 胡风一怔,吐舌道:“还是小师妹好。不像老钱你,整天都想着钱。连衣服都穿不起了,还偏偏要喝好酒。” 钱有乾故作惋惜道:“可怜啊!这一次任务,恐怕又没赚到钱啊,我的酒啊!老~胡你得赔我。” 胡风呵呵一笑,声音虚弱道:“我赔你个大耳光,你要吗?” “来呀,来呀!我看谁怕谁,我就不信你现在还打得过我。我这只手可是对你的脸独有情钟好多年了,今晚就能试一次,能不能将你扇出二里地?”钱有乾乐悠悠地说道。 “……” 夏沫白无奈的摇摇头。这两个人在一起总之会搞出各种奇怪的事,她也习以为常了。 清凉的寒雨夜中,三个人彼此搀扶缓缓的消失在雨幕中。 第二天一大早,各种谣言四起。 有人说昨天夜晚雷光闪闪,风雨萧瑟,唐风留家忽然被雷电击中,一座巨大的房屋被烧毁,正巧也烧死了那位天下第一风流哥。 更有人传闻是孤魂索命,据说唐风风流债太多,才会遭此报应。 …… 总之谣言四起,各种版本都有。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那些数不胜数的红粉佳人,连夜将他全部财产瓜分一空,无一人为他收尸,现在尸骨还在那烧毁的废墟中,真可谓尸骨未寒财产空,死无全尸阴间魂。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六章 手忙脚乱 昨晚那场罕见的寒雨夜,凄凄惨惨的下了整晚,外面呼呼作响的风声,百鸟齐鸣般的雷声,使许多人在梦中惊醒,久久未能入眠。 昨天晚上,对于墨泪,林小木和苟剑这三人都是相当的惊险。若不是林小木拼尽全力,使出最强杀手锏尘封之阵,拖延那位如死神般的男子半刻,瞅准一丝机会逃走,不然恐怕还真就命丧于唐府了。 要知道林小木作为精舍仙中凌云掌门的闭关弟子,更有号称和到大帝转世的千年难遇奇才,自然不可能徒有虚名。 林小木从小对于阵法上的领悟远远大于剑道上的修为,更要清楚,修习阵法完全靠的是自身天赋,和剑道上的勤学苦练有着天壤之别。 同种境界一位会阵法的修行者远远强过于同等修为的修行者。 阵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传说中的最高境界便是随心所欲,一念之间,变能结阵,可纵观整个天下,恐怕只有那位已经飞升而去的合道大帝才能做到。 若不是昨晚,既有大雨,又有狂风,更有泪拼命阻拦对方,她才能使出刚刚领悟不久的尘封之阵,凭借着雨水狂风,使那个本就强大的阵法更加提升了数倍的威力。 但她依然确定只能困住那个杀气腾腾的男子片刻,不过这也足够他们逃走了。 墨泪肩膀上的剑伤还好并不致命,经过那位从小游遍江湖,秉持着技多不压身的苟剑乱七八糟的一通包扎,过了一晚,墨泪便渐渐苏醒。 他醒来时,第一眼看见床边的林小木,对方那轻秀婉约的脸颊在在他眼眸中映射的无比的美好和看见由衷一笑的苟剑,内心格外的温暖。 回想起昨天晚上,他第一次举剑杀人,现在想来当时是什么感觉?其实他并无任何感觉。总之他并不后悔,因为那人,该死! 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床边的林小木脸色惨白,身体摇晃,呕出一口乌黑的鲜血,直接倒在他身上。 这位经渭小镇的墨泪大少爷,面对夏沫白大刀劈下的一瞬,他内心没有一丝波折。 主动露出破绽不顾生死的被钱有乾击中时,他没有一丝的恐惧。 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胡风凛然一刺时,依旧不曾退缩半步。 而此刻,竟然茫然失措。只是痴痴的看着这位气息如纸薄的姑娘。 苟剑急忙向前,要墨泪下床,将林小木平躺在床上,虽说这位游遍江湖什么都会上一点的苟剑,包扎伤口可以胡乱搞上一通,可如此大的重伤,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墨泪和苟剑大眼瞪小眼,干瞪了好久。都不知道做些什么,最后两位手足无措跑到大街,随意找回了一位江湖郎中。 干瘦如柴的江湖郎中,还未看这病人,摸摸干燥的胡须,摇头晃脑,自言自语的夸夸其谈。说什么药神下凡?包治百病。 若是放在平时,墨泪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就是一个大骗子。连饭都吃不饱,瘦成了皮包骨头的一个人,能有什么大本事?可现在呢?真就是大海中的最后一根稻草,死死地拽住。死马也要当作活马医呀! 郎中看了一眼林小木,原本还想继续夸赞自己的医术,墨泪一声大吼,“快点救人!” 像小木棍搭建而成的郎中活生生的吓了一跳,感觉他浑身骨头都快被吓得散架了,弯下身去,伸出枯瘦如柴的两根手指,去探林小木鼻息。 林小木猛然睁开冰冷的双眸,郎中又被吓了一跳,墨泪见林小木苏醒,一把将郎中推开,上前问道:“林姑娘,哪里不舒服?” 林小木无力的摇摇头,指了指快要踉跄跌倒在地的郎中,不等林小木发问,墨泪率先回答,“他是我们请来给你瞧病的。” 林小木略微吃惊,虚弱无力道:“让他走,我没事。” 墨泪连忙答应。郎中进来没半柱香的时间,就被这位受忙搅乱的少年快要吓得魂都没了,骨头都快吓散架了,哪里肯轻易离开? 墨泪极其无奈,拿起桌上的一只花瓶,塞到对方怀中,抱歉道:“我们只有这个,要钱真没有,命你也拿不走?” 郎中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花瓶,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脸色逐渐大喜,两只手死死地抱着花瓶,就连那根写着天下妙手的旗帜都来不及要了,屁颠屁颠的跑了。 墨泪和苟剑也不去理会对方。苟剑不知道那个花瓶有多贵。但从小生活在富贵之家的墨泪自然是知道的。少说也要值个百两银子,反正不是他的,他自然不会心痛。 可要是让苟剑知道那个破玩意儿,居然能值百两银子,估计心痛的血都能喷出二里地。 事实上,林小木想要使出尘封之阵,必定要强行逆转气机,获得短暂超凡力量,因此已经身受重伤。 但凭借着自身的修为,还能慢慢恢复,如果真是让那位不靠谱的郎中一阵乱看,她可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活着? 确定林小木亲口说没事后,墨泪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大截,这位姑娘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从小秉持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墨泪,现在这不正是报恩的机会吗? 硬是怕林小木口渴,去给她端茶送水,结果呢?手忙脚乱都洒了林小木一身的手,更是不知所措,比当初林小木照顾他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对方的好意,林小木只能苦笑着接受。 墨泪悄悄摸摸的又拿着一个花瓶,换回来一条鱼,决定亲自下厨给林小木补补身体,结果呢?忘记放盐了。 林小木一口喝下去 紧紧闭着嘴,脸色一僵,眉头紧皱。 墨泪还弯下身去,笑呵呵的问道:“问道怎么样?不错吧?我告诉你,想当年我做饭…” 墨泪后面一连串的自夸话语,还未说出口。林小木实在没忍住,一口满满的鱼汤如暴雨一般喷在嬉皮笑脸的墨泪脸上,墨泪笑容渐渐褪去,擦了擦脸,颓废道:“不好吃?” 林小木平静的点点头,不知如何评价。总之她喝了这口鱼汤后,这辈子都不想看见鱼了。 墨泪自己舔了舔,立感万分抱歉,小声道:“我去给你重做。” 林小木万分无奈地叫住他,实诚地说道:“你的心意我都领了,你如果真的想让我多活几年,就别再忙活了。再说了,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墨泪十分颓废,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走出房门。 这几天墨泪的忙前忙后,林小木都看在眼里,原以为对方真的很会照顾人,可自从那杯水撒在身上后,它的内心就已经被浇得拔凉拔凉的。 知道墨泪和自己一个德性,压根就不会照顾人,可她好歹是个女孩子,做事也不会太毛毛躁躁,可他呢?这些天没把这座宅子拆了,就已经万幸了。 真是可怜郭跃家中的那些上好花瓶,都被这个不识货的家伙给当掉了,甚至还打碎了几个。仔细想想也没什么,说不定那个阉人还求之不得他们这样干呢?这样才能在大哥那里有一个好的说辞。 可终归这是别人家,可不能搞得太过于难看,毕竟若是传扬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所以她可不敢再让墨泪为自己做事了,万一真把宅子给点了,那可真会臭名远播了。 她现在很担心,传回清风山上的消息不知道师父会做怎样的处理,这个修为垃圾又不会照顾人的少年,除了身上那诡异的火焰之外,怎么可能会是传说中的灭世之子呢?万一是,她又该如何选择,直到现在她还未有明确的答案。 雨后初清,阳光终于冲破浓浓云层,将一丝一缕的光辉洒落大地,东方忽然霞光万丈,极为漂亮。 林小木也终于大病初愈,此时站在屋檐下,遥望东方,心中感慨万千。 墨泪忽然发现身边的林小木,心中一喜,急忙道:“林姑娘,你的病好了吗?” 林小木轻轻地点点头,平淡道:“我叫林小木,不叫林姑娘,听明白了吗?” 墨泪哦了一声。这个女孩子性情真是难以琢磨。漂亮的脸蛋像是有冰雕而成,似乎永远板着的脸,像别人欠他千万两银子似的感觉不到一丝的善意。 若不是和她待了这么久,还真就以为她是某位冷面杀手呢? 林小木继续平淡道:“你可真有本事。前几天要杀你的那几个人,其中一位手上拿着是一把赤剑,十大宝器谱上排名第六。” 墨泪故作惊叹的哦了一句,叹息道:“那又能怎样?我依然做成了我想做的。不过我很难想象一把轻剑在那人手上为何能击出如此大的力道?” 林小木看无知小孩一帮看了墨泪一眼,仔细分析道:“那人手上的赤剑据说是火山熔岩玄铁所铸,剑身通红,看似脆弱实则坚不可摧,普通的剑压根儿难以抵挡。至于他挥出的每一剑,都将精纯元气聚于剑上,早已形成了剑气,你真以为?一剑斩开大河,只单单是一把三尺剑吗?” 墨泪静静的点了点头。 林小木继续道:“你能胡乱地挥舞着剑和对方打上几招,已经算是你力大过人了。你现在之所以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已经算是你十八辈的祖坟都冒青烟了。怎么样?现在想不想跟我学习剑法。” 墨泪哈哈一笑,认真道:“我祖坟有没有冒青烟?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若不是你和老剑,我还真就不可能站在这里。至于学习剑法吗?我又不想做天下第一,学它干嘛?” 林小木极其无奈地摇头叹息,越来越看不懂身前的这个少年了。 墨泪舒缓一口气,坦率道:“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过招吗?今天天气不错,若不我俩过过,” 林小木摇头拒绝道:“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已经知道了。” 墨泪笑着点点头,说道:“也对。我哪能和你比呀?精舍仙宗凌云掌门首徒,合道大帝转世之身,未来不是天下第一,也该是天下第二。我呢?一个游手好闲的混小子而已,跟你过招简直是找死吗?” 林小木听到墨泪平淡的话语,总感觉有一股浓烈的讽刺,气呼呼道:“你若是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一剑劈了你。” 墨泪急忙闭嘴。 趁着天气正好,墨泪想和苟剑出去走走,可真没想到他居然整天跑到街边和神棍郎中学习医术,丝毫没空陪她 他。 反而是林小木硬拉着他去逛街。 按道理来说,和美人同游,哪怕做一个护花使者也是一件好事,怎么也应该生出几分欣喜之情,可墨泪呢?唯唯诺诺的跟在林小木身后,倒像是一位姑娘牵着一只猴子在游街呢。 林小木不时看看后方,确定墨泪已经跟上,这么多年难得下一次山,难得主动找人陪自己逛街,可这个人也忒胆小了,把他大好的心情瞬间浇灭。 林小木扭头吼道:“你就不能跟上来吗?” 墨泪喔了一声,快步得跟了上去,可始终不敢你对方太近。 林小木极其无奈,刚想再次骂道:却看见了一条蓝色的轻纱腰带,她格外喜欢。 墨泪顺着他目不转睛的眼睛看去,立刻明白了她那浅显的心思。不知为啥?他现在冷不丁的来了熊胆。轻轻的推着林小木的身子急忙向前走,笑着道:“别看了,别看了。反正买不起。” 林小木大好的心情,瞬间被她浇了个透心凉,气呼呼的回到宅院,口中呢喃发誓道:“本姑娘再也不要和那个该死的家伙去逛街了。” 刚刚推开房门,却发现白天看中的那条蓝色轻纱腰带,这与悬挂在她眼前。 林小木微愣片刻,扭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墨泪,故作严肃道:“给我的?” 墨泪笑着点点头,打趣道:“不用谢我,反正又是拿一个花瓶换的。” 林小木刚刚的欣喜之情,瞬间被磨灭了一大半。这该死的败家玩意,真不知道那一个花瓶能买一屋子的腰带吗? 墨泪见到她脸色逐渐不对劲,瞬间一溜烟的跑路了。 林小木取下挂在房间门后的腰带,看了又看,心中还是一阵高兴。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七章 二人迎风来 经渭小镇墨府大宅,从外表看依旧富丽堂皇,但自从两年前墨家大小姐和墨家大少爷接连离家,这偌大的宅子那便少了许多生气。 这二年来,方小梅有事没事就念叨着墨泪和墨欢,甚至无缘无故还责怪墨天折硬要把儿子送到清风山上,曾经多次想去看望儿子,都被墨天折连跪带球给挡住了。 俗话说家有悍妇谁能不怕?可方小梅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便知书达理,离那所谓的悍妇,还相差十万八千里。可偏偏能将经渭小镇首富墨天折治理的服服帖帖。她的话,真可谓是比皇帝老子还管用。 一旦有什么事发生争吵,十之八九都是墨天折主动认输。还有一二便是主动认错也不能解决的,他总会搬出家中老三墨羽。 家中老三墨羽今年八岁还不到,长得可爱极了,圆嘟嘟的小脸蛋,不管谁看见都忍不住才揩油一下,吸引力不亚于风月场所中的美娇娘的翘臀。 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墨羽真可谓是传说中的天才,在无数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从小有过目不忘之才,喜欢玄黄之学,领物力更是超群,最近可不嘛?喜欢上了书法。常常念到嘴边的一个人便是天下第一书法大家达奚耀水。 还好墨天折家底颇为丰厚,于达奚家的家主达奚名还有几分交情,因此发挥重金,才买来了几幅达奚耀水的墨宝,小墨羽整日里爱不释手,就算别人多看上一眼,他都会拿身子拦住,生怕别人抢了去似的。 最近更是想一出来一出。小墨羽想去西浮城拜天下第一书法大家达奚耀水为师,搞得方小梅和墨天折一个头颅两个大。 如此小小年纪,就想去拜达奚耀水为师,虽说不是不可能。但他们确实舍不得这么早就让他离家。 小墨羽也真是个狠心的家伙,父母都不缠着,就喜欢缠着丫鬟小暑。原因很明确,大哥在家时总是欺负自己,小暑多半也是帮凶,能让帮凶为自己端茶送水,是多么爽的一件事。 更何况若是哪天大哥回来,也好拿小暑做做文章,要是再欺负自己,小暑就不还给大哥了。 小小年纪,竟有这番玲珑心思,当真不易。可惜终究是天真的孩童,这番心里话早就告诉了府中的所有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聪慧的头脑。 今天一大早,府中的许多客人,一个个都极不寻常。 墨天折把他们召集在一间巨大的房间内,四周门窗紧闭,外面有带刀家丁把守,搞得格外,阴冷森严。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几盏跳动的蜡烛微微点亮,照亮了所有人沉重的脸颊。 墨天折坐在最前方,其他人都分坐在两边。忽然整齐下跪,齐声行礼道:“参见家主。” 墨天折脸色平静,洒脱道:“都起来吧!” 所有人惶惶站起,端坐在椅子上。 墨天折开口道:“老二,要你打探的事打探的怎么样了?” 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忽然站起,弯腰行礼,回答道:“大哥。据手下人来报,墨泪少主并没有上清风山。精舍仙宗也从未有过一位法号一凡的道人。” 墨天折满脸困惑,静静的想了又想。 一向脾气急躁的大汉,继续道:“该不会少主被人骗了。这事肯定和精舍仙宗有关,大哥,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马带人上山,一定要讨个说法,若不然…。” 墨天折伸手制止,大汉见状,立刻闭上的嘴,墨天折继续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们大嫂。我相信泪儿不会有事的。” 粗壮的大汉依旧有话要说,但难以启齿,只好作罢。 墨天折继续问道:“老三,最近欢儿怎么样?” 一位身材矮小但极其精壮的男子缓缓站起,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唐风留前几天被人杀了,家中也被洗劫一空。” 这位男子说话一向慢慢吞吞,平日里听他回话墨天折都有想睡觉的感觉。可这一次,他你也是大惊,重重的一拍桌子。 四周烛火整齐的波动,四周忽明忽暗,映射出墨天折满脸怒容,连忙问道:“欢儿,欢儿怎么样了?” 男子继续慢慢吞吞道:“唐风留真的不是个好家伙,有很多不堪入耳的传闻。依我看,他死有余辜。可怜大小姐了。” 墨天折听到这样的话,更加格外着急了,急促道:“她怎么啦?” 墨天折一颗心悬停在嗓子眼里,痴痴地盯着老三。 男子回答,“大小姐没事。她去三清道门了。” 墨天折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开口怒骂道:“老三啊!你说话慢也就算了,还总喜欢拐弯抹角。你他娘的想急死我啊!” 男子抓抓脑袋,尴尬的坐下了。 络腮胡须大汉忽然开口道:“大哥,要不要我把大小姐接回来。 墨天折想了想,摇头道:“欢儿我最了解了,她性格刚烈,肯定不会跟你回家的,让潜伏在三清道门的兄弟多照顾点。等她哪天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 大汉还是有话要说,但最后只是喏了一声。 …… …… 墨泪来江下城是来看大姐,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他对这座城的印象简直是糟糕透顶,现在只想早点离开。 大姐还不见踪影,尽管他猜测大姐十有八九不会回家,但他依然想去家中看看,毕竟他想不出还有啥地方是大姐可能会去的。 这些天来,林小木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每天在院子中练剑,苟剑还是孜孜不倦的向街道口的那位形如枯槁的江湖郎中请教医术。 墨泪原本想独自离开,刚走出城门就看见林小木和苟剑站在城门口,冲他招手一笑。 墨泪快步走上去,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 苟剑攀住墨泪肩膀,豪气冲天道:“你可不用忘了,咱俩可是说好的要一起闯荡天下的。” 墨泪笑了笑,这样的答案在他意料之中。扭头看向林小木,问道:“你呢?。” 林小木故作冰冷道:“你把我大哥朋友家的值钱玩意都给当了,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墨泪目瞪口呆的愣了一会儿,急忙无奈的解释道:“那些东西我都是用在你身上了,我可啥都没拿。” 林小木冷哼一声,不讲理道:“我不管,反正在你没还清楚钱时,我会一直跟着你的。” 墨泪万分无奈,小声问道:“大约多少钱?” 林小木故意掰着手指头,细细算着,最后将十指纤手指,身到墨泪眼前,含糊道:“大约十万两。” 墨泪惊讶的无以复加。见过讹人的没见过如此光明正大敲诈的,凄然道:“你把我卖了也值不了那个数,你还是杀了我得了。” 林小木欣然一笑,台步向前走,挥手道:“时间还长着呢!以后慢慢还。” 墨泪惊讶的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这位傻姑娘该不会真的赖上自己了吧?她是认真的吗? 见墨泪还未跟上,回头叫道:“快点!快跟上。” 墨泪连连叹息,不断的摇摇头,拖着颓废的心情,有气无力的向前走。 整整走了大半天,此时已经宁静黄昏,太阳将最后的余热洒向大地,火红的光芒将他们的身影拉的悠长悠长。 更为可笑的是他们此刻居然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四周一片荒漠,浮土被西北风刀子一刮便会四处漂腾,整个世界变成一片土黄色,真可谓是一川细沙满地有,随风满天空中舞。 林小木拍拍身上的浮土,询问道:“这里是哪儿?” 墨泪反问道:“大姐,我也想知道啊!你到底带的是什么路?你不是知道经渭小镇怎么走吗?” 林小木此时指着苟剑,急忙推脱责任,大声道:“是他说的。他说他知道怎么走。” 墨泪扭头看着苟剑,苟剑见到两道极为炽热的目光,瞬间产生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索性也懒得解释,大声道:“没错,我当然知道怎么走了?” 苟剑看看四周,随便指责一个方向,叫唤道:“对,就是这个方向。” 墨泪颓废道:“我们刚刚就是从那来的,脚印还在这呢。” 苟剑抓抓脑袋,尴尬的掩饰,随意又指了个方向,小声嚷道:“这边,肯定不会错了。” 林小木绝望道:“刚刚你也说是这边。” 苟剑摊开双手,叹息一声,理直气壮的坦诚道:“好吧。我承认我迷路了。” 这个结果,早就在墨泪和林小木的意料范围之内,所幸直接坐在地上,还好出发前带了点干粮和水,短时间内还不至于饿死。 忽然狂风又起,掀起的阵阵黄沙,高速飞驰的沙土拍击在他们脸上,割的他们生痛生痛。 墨泪本能的将背后披风掀起挡在眼前,见到眯着眼睛的林小木,迅速走到对方身前,无形之中帮他挡住大部分的风沙。 风声渐停,前方掀起的漫天浮土,是四周变得朦胧迷幻。 远远的,在那朦胧风沙中,缓缓出现两道人影,一前一后,一高一矮。 墨泪眯眼看去,两道人影时隐时现,仿佛即将被风沙吞没,可他们始终迈着坚定的脚步,缓缓地向前走。 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墨泪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颊,立刻大惊失色。 一位便是闻名天下的大剑圣莫生,穿着一件白袍在巨大的风沙中确是一尘不染,平静的面目上带着一丝笑容,细长的秀发被一根洁白的丝带扎成一团,乍一看,还真像传说中的世外高人。 而他身后,跟着一位光头男孩,这是两年前同盟大会被玲珑的幻术搞得吐血的莫生唯一的关门弟子,取名余悟,手上抱着一把纯白色的剑,静静的站在莫生身后。 据说圣剑门入世弟子都配有剑侍,一般来说,剑侍和剑主从小生活在一起,互为相通,剑侍专门给剑主守剑和喂招,有些剑侍比剑主还强。 而这一代大剑圣莫生,由于从小弑杀成性,给他喂招的人极少能活下来,莫生先后亲手杀死自己的三位剑侍后,再也没有人愿意做他的剑侍。 多年前在路上偶遇一位光头小孩,见到对方天赋颇高,想收为徒弟,结果反被对方一番凌辱,骂的他是狗血喷头,无言以对。 以他以一贯的脾气,早就把剑杀人了,可那一次不然,费尽千辛万苦好说歹说才将对方收为关门弟子,从此也成为了自己的剑侍。 也不知为何自从收了这位徒弟后,他性情大变,逐渐变得温和谦逊。更不知为何,已经收徒五年,徒弟几乎从不离身,可就是不曾交过对方任何修行方法, 因此到如今,这位年满十岁的光头小孩,依然毫无修为,若不然也不会落入玲珑的魅术中。 墨泪看见他们二人,心中瞬间愁苦万分,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之地,居然还能遇见如此高人,本该是莫大的缘分。 可这位高人实在太高,曾经师父一下子得罪的那六位轰天大人物,一代大剑圣出世剑冠莫生便是其中一人。 莫生看见自己,恐怕不会像经典小说写的那样,巧遇高人传授通天秘法,从此走向人生巅峰。 能把他当做一个屁放掉,墨泪已然感到万幸。 林小木看见他们,心中瞬间咯噔一下,她知道对方的来意,万一真的证实墨泪真是灭世之子,该怎么办?万一莫生前辈真的要替天行道她又该怎么办?一时之间内心做着剧烈的挣扎。 唯有苟剑见到他们,现在并无太多想法,只觉得那名光头男孩,甚是木讷可爱。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八章 亿万风沙凄凉意 墨泪和莫生对视一眼,急忙紧张的低下头去,眉头皱成一团。心中大声祈祷,“认不出我,认不出我。” 这两年过去了,自己的变化也十分大。再说了对方如此高人,又怎么可能把自己这样一个小屁孩放在心上呢? 只要他认不出自己,那么就能相安无事。若是这家伙他娘的眼力真好,那恐怕今天真的要埋骨异乡了。 林小木急忙上前一步,无意间挡着墨泪,恭敬的行礼道:“莫前辈,晚辈在此有礼了。” 莫生平静的点了点头,目光跳着,默默地打量着那位仅仅低头的少年。 苟剑一脸困惑,看他们样子都不像普通人,随后拉了拉林小木的衣角,压低声音道:“他是谁呀?” 林小木微微回头,小声道:“大剑圣,莫生前辈。” 苟剑在心中的重复,想了想,忽然缓过神来,失声惊叹道“是他。” 随后心中产生了无穷无尽的激动兴奋之情,痴痴地向前,能见到如此高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机缘。 看他的样子,真是恨不得跪倒在地,抱着对方的大腿,恬不知耻的拜师。 林小木一把抓住他,轻轻地摇摇头。 苟剑缓过神来,停住脚步,看着死死低头的墨泪,高兴道:“小墨,小墨,快看看快看看,我们遇见谁了?大剑圣啊!圣剑门大剑圣。一代剑冠,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墨泪五官几乎快要皱成了一团,心中无奈苍凉万分。心想着这个傻货,生怕害不死我。 他一个劲的微微摇头,示意苟剑不要再说了,可苟剑呢?见到墨泪不对劲的样子,关心的问道:“小墨,怎么啦?扭到脖子了!我看看。” 墨泪瞬间想死的心都有了,这种猪一样的队友,恐怕十八辈子都难得遇见一回呀! 一代大剑圣墨泪,目光重新落在林小木身上,微微一笑,微微道:“林姑娘,原本想去江下城找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也真是省去了一番麻烦。凌云前辈说了,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你可以回山了。” 墨泪和苟剑几乎同时一惊,但是内心想法截然不同。 墨泪听到凌云二字,瞬间明白过来,难怪林小木要一直跟着自己,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现在显然不要伪装了,他们就是冲自己来的。 墨泪缓缓地抬头,一道冰冷的目光静静的投注在林小木身上。 苟剑听到凌云二字,又联想到林小木的名字,立刻明白过来。身边的这个姑娘就是天下传闻中合道大帝转世的精舍仙宗天才弟子林小木。 苟剑兴奋的扭头,看向林小木,眼神中蕴含着毫不掩饰的敬佩和羡慕。 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她被墨泪那道冰冷的目光吓了一大跳。 也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自己的内心会如此的冰凉而又内疚,悲伤而又惆怅,想着急忙解释这一切。可却无言开口。 忽然,苟剑意识过来既然林小木身份都能如此吓人,那看上去更为诡异的墨泪,身份又会是如何呢? 苟剑急忙问道:“小墨,小墨。你不会跟我说你也是闻名天下的高人吧?” 墨泪嘻嘻一笑,笑声中充满的悲慽,大声的洒脱道:“是啊!我的身份可高了?两年前一下子得罪了六位高人,他们都是谁呢? 让我想想。精舍仙宗四位怪老头,还有三清门的掌门和圣剑门的大剑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得罪了他们……一个个都要对我喊打喊杀,也真是好笑。” 苟剑惊讶的目瞪口呆,能得罪那六位人物的人,本身肯定极不简单,许久他内心都不能自已。 墨泪来回走那两步,忽然停在林小木身旁,死死的看着他,恍然大悟道:“哦,还有一个,更是了不得了。那便就是这位林小木,林大小姐。 这一路上想尽办法跟着我,想必就是为了今天吧。伪装的这么好,可真是辛苦你了。” 那一句句话如同一把把利刀插入林小木心脏。她不清楚她为什么会感到如此悲伤,如此凄凉。她也不清楚她为什么如此想解释这一切? 可一切确实是她做的,她无从解释。一瞬间眼眶变得湿润,只能静静摇头。 接到跟踪墨泪和及时回报行踪这个任务时,她原以为很简单,事实证明缘分都在帮她,骑马刚下山不久,便遇见的墨泪。 骑马狂奔从他身旁经过,然后躲起来,静静地暗中跟着他,这一切是如此的顺利,哪怕最后被发现,可依旧在往及好的方面发展。 现在这个任务成功了,她反而感到无比的失落和伤感,这是为什么?她始终没想明白。 按道理来说,墨泪可能是灭世之子,一旦被证实恐怕人人得而诛之,她所做的事可是为民除害的大功德,应该被世人铭记,可为什么此刻她会如此伤心心痛。 墨泪见到她湿润的眼眶,也不继续多说,忽然回头,平静冷漠的盯着莫生,冰冷道:“你来干什么?是来杀我?还是来抓我?” 莫生仍在平静的看着他,置之不理,只是静静地点点头。 直到这时苟剑才回过神来,惊奇道:“小墨你到底是谁?为何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 墨泪呵呵一笑,惨然道:“我什么都算不上,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无意之间,连个屁都没放就把这世上的高人都得罪了个遍,是不是觉得我运气特别好?自己不能成为高人,倒让高人给记住了。” 苟剑嘻嘻一笑,打趣道:“好个屁。你一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也不为我考虑考虑。” 墨泪笑呵呵的道:“他娘的关你屁事。” 苟剑理直气壮道:“怎么不关我事了?你我是兄弟,你得罪的人,岂不就是我得罪的人吗?” 墨泪一怔,知道这个傻小子要做什么?瞬间开口骂道:“滚蛋,路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谁和你是兄弟?你也配?” 苟剑并不介意,笑着道:“配不配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墨泪心中瞬间一凉,震慑道:“傻小子,和我做兄弟可能会死的,快滚吧!” 苟剑笑容褪去,严肃认真道:“谁叫我命不好呢?认定你啦!以后我是大哥,你是我小弟?” 墨泪一怔,不对呀!怎么一下子就低了辈分,急忙争辩道:“算起来我比你还要大几天,我是大哥,你是小弟。” 苟剑不服气,继续道:“这一路上,你叫我老剑,我叫你小墨,这还不明白吗?多清楚啊!” 墨泪瞬间无言以对,话峰一转,严肃道:“好,不和你争了,你这个兄弟我认下了,但这件事情和我有关,你不能插手。” 苟剑嬉皮笑脸道:“我都是你大哥了,小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哪有不插手的道理?” 在这件事情上,墨泪不能退让。他知道一旦将苟剑卷入进来,恐怕真就会害了他。 墨泪厉声道:“这件事没得商量,不然就不是兄弟。” 苟剑依然笑着,“算了,大哥让你做好了,这件事我必须插手。” 墨泪知道这家伙倔脾气上来了,无论怎样说都说不正了。 面对对面的那位大剑圣,这两位毛都还没长齐的少年,在这边有说有笑,有争有吵,简直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莫生原本也不着急,可他们俩似乎没完没了,再好的耐心也会被这两个初出茅庐不怕虎的少年,剿灭得一干二净。 莫生开口道:“不用吵啦,我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证明一件事,还并没有打算杀人呢。一个个争着抢着去投胎,真不知道世上哪有这么多的怪人。” 苟剑忽然扭头漂向墨泪,脱口便是一句,“要你管啊!你好好的剑门不待着,跑到这里来多管闲事,真是吃多了没事做。” 墨泪和林小木同时大吃一惊。这家伙变化也太快了吧,原本对这位年轻的前辈敬佩有加,现在却是出口不逊。真不知道他是不知死活呢,还是脑子锈多了。 墨泪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平静道:“前辈此次前来,为了证明何事?该不会又说玉珠峰上的魔物是我放出来的吧?我早就解释过了,我若是有那个本事,我还至于站在这茫茫黄沙之中,吃沙吞土吗?” 莫生依然一脸温和,缓慢说道:“我是来验证你是否是传说中的那个灭世之子?尽管我不相信玉珠峰上的魔物是里放出来的,但你的确有很大嫌疑。因此我不得不验上一验。” 墨泪哦的一身,悻悻道:“现在又怀疑我是灭世之子了,你们这些人果真是闲的蛋疼,想一出是一出,万年前的传说即使是真的,你如何能验证?” 莫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短箫,在手指转上一圈,潇洒的握在手上,介绍道:“这是圣剑门开派祖师传下来的的魑箫,据说能辨灭世之子。” 墨泪呵呵一笑,痴痴道:“就一根破竹子上撞上几个小孔,就有那种本领了。” 莫生忽然脸色一变,迅速道:“有没有。试一次就知道了。” 莫生亲亲吹响魑箫,片刻后,箫声慢悠悠的向四周飘荡,清脆悦耳。空气中飘扬的尘埃仿佛一瞬间停止,强劲的风刀子也停止了飘荡。 渐渐地,那一根碧绿发亮的魑箫渐渐地顺着精雕细琢的纹路蔓延出猩红的光芒。 林小木和苟剑听到慢悠悠飘荡过来的箫声,仿佛能勾动人的心魂,使人沉醉,感觉浑身都随着悦耳的笑声飘荡,极为舒服。 墨泪也无太多的感受,好奇地看看四周,再看看自己,觉得并无异样,笑道:“看样子我好像并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所谓的灭世之子。 ” 墨泪这一句话刚说完。忽然脸色一僵,面目逐渐抽搐。 他感觉仿佛有一股毁天灭地的洪涛冲击的他的灵海,整个灵海,不停的震动,仿佛在无穷无尽的黑夜中裂开了一道一道小口。 灵海中八热地狱所化的小红球迅速狂躁的乱跳,瞬间轰炸破裂,蔓延出无穷无尽的火焰,即将要吞噬整片灵海。 而在林小木,苟剑,莫生和光头小男孩余悟看来墨泪墨黑色的瞳孔瞬间变得鲜红如血,浑身蔓延的熊熊的火焰,再加上他面目痛苦的挣扎,活生生的就如同阎罗降世,恐怖如斯。 可这些人,看着这诡异而又恐怖的一面,并没有被吓住。 苟剑和林小木看见墨泪痛苦的表情,极其担忧,几乎同时迅速问道:“你没事吧?” 墨泪浑身剧痛仿佛即将被无穷无尽的火焰吞噬,凭借着刀锋般的意志,迅速盘腿坐下,强镇心神,急忙运气,尝试镇压八热地狱,防止被极荒天火吞噬殆尽。 砰的一声,莫生手中的魑箫瞬间碎裂,极为诡异的化为粉尘,渐渐落地。四周回归平静,凛然的风刀子又重新挂起,尘土又四处飘荡。 墨泪额头布满汗珠,眉头紧蹙,脸色瞬间惨白,片刻后,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渐渐褪去,额头上依然冒着一丝的白烟。 他缓缓地睁开眼,缓慢的站起。没有人清楚刚刚是何等的凶险,若是他再晚上一步,没有及时压制住八热地狱,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墨泪哈哈大笑,谁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哪怕是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大约是在自我嘲讽。 掉下山崖后,莫名其妙的遇到了一位鬼魂,莫名其妙的获得了一本书,灵海中更加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随时都能吞没自己的八热地狱。 更为可笑的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向人解释,那本始终摆脱不了的书就连师父都看不见,好像变成鬼一般的,始终缠着自己。 墨泪忽然停止大笑,淡淡道:“看样子就是我喽。” 莫生点点头。 墨泪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莫生果断回道:“杀。” 莫生的这一个字说的极其平淡,可在这平淡之中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坚不可摧的杀气。 林小木和苟剑大惊失色。大剑圣的一个杀字会有何种分量?至少对于他们来说,犹如一头大象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墨泪并没有任何的惊讶,爽快道:“听闻你曾经一斩开大河,可是真的?” 第一卷 天命 第三十九章 闲庭信步论剑道 墨泪听到两剑能斩开大河的莫生,此时这在在他面前,说不定下一刻就能送他入黄泉,他的内心怎能不波动?于这样的人对战,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墨泪平静问道:“你真的决定要杀我了。” 莫生平静的点点头,轻声道:“以你这个年纪,能够如此坦然的面对死亡,说实话我很欣赏你,但你有不得不死的理由,谁都保护不了你,出招吧,让我看看你生命的最后一刻,能闪现出何种光辉?” 墨泪咧嘴一笑,小声儿嚷道:“我只知道我就是我,和那个传说中的灭世之子,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若是一个人真的能毁灭世间,牺牲一个人,能拯救天下苍生,看上去多么伟大!若是换做是我,我也会去做。 不过人分善恶。若是牺牲一个无罪之人,而去拯救亿万苍生,不知前辈认为这样值不值得?” 莫生依旧十分温和,不紧不慢道:“在我这里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去做,我现在只是纯粹的想杀你而已,不管你是谁,我都会去做。” 墨泪哈哈大笑,忽然笑声骤停,目光坚定,脸色严肃,阴沉道: “若说世间何为魔?大概就是你这种吧,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与那传说中的灭世之子,又有何异?若是我真是灭世之子,都瞧不起你这个人。” 莫生哈哈大笑,冰冷道:“腐草荧光,真的比得过浩瀚星辰。蝼蚁永远看不见天空,自以为洞穴就是整个世界。翱翔天空的苍鹰,又怎么会把蝼蚁放在眼里?” 墨泪瞬间被他的话激怒了,怒火中烧,凶狠道:“即使天下人都想让我死,我也绝不会死在你这种人手上。” 莫生失去了耐心,直言道:“有啥本事快点使出来吧!希望你死之前爆发的力量,不要让我失望。” 墨泪不再多言,他几乎能肯定自己今天要止步于此啊,但他不想就此放弃,拼命一搏,战至最后。 墨泪怒催体内元气,释放八热地狱到达自己所能控制的极限,瞬间,墨泪身上火焰加深,瞳孔姹红如血,目光极其平静。 夕阳如血一般的火红,将墨泪身上的火焰映衬的更加汹涌,四周劲风呼啸,发出幽幽的哭叫声,风沙卷地,腾空而起。 墨泪缓缓反手拔剑,刚想冲上去。岂料三道白光从他身旁迅速跳过,向莫生额头直击而去。 墨泪迅速回头,惊骇的看着苟剑。这位性格倔强傻少年,这样做可是会丧命的。 苟剑明显看透了墨泪的心思,微微一笑,平静道:“我只知道你是我兄弟,其他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墨泪略微一惊,来不及感动,迅速回头,看着闪电而去的三道流光,即将要击中莫生额头。 忽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莫生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忽然之间,他生前形成一道空气屏障,仿佛能抵挡一切事物。 那三道流光狂轰在他身前一尺内的屏障上,瞬间原形毕露,三把细剑笔直的悬停在只离对方额头一寸距离之间,犹如冻结一般,难以再进分毫。 苟剑迅速挥手,三把细剑忽然丝丝颤抖,急速闪动,在半空中不停地穿动,划出无数剑光,瞬间将莫生包围。 剑光闪闪,划开无数空气,仿佛能将时间割裂,掀起尘埃滚滚。 莫生依旧负着双手,并没有出手的准备,可他眼神所到之处,凭空闪现无数剑气,完美地阻挡着身旁四周剑光,始终未为让苟剑三把细剑划出的无数剑光靠近自己身体一寸之内。 莫生目光深邃而又平静,看着操控这些剑的少年,夸赞道:“以气御剑,有七种境界,注气起剑纵横灵犀幻化成风,以及随心所欲达至通灵。看你这个样子,估摸着也快到了幻化,如此年纪能有如此领悟,确实不易。” 话音刚落,莫生浑身左右一抖,身上覆盖的薄薄风沙瞬间抖落飘洒,仿佛随着他轻轻一抖,无数道剑气从他身体里齐齐而出。 一刹那,苟剑的三把细剑瞬间被拍飞出去,笔直的插入沙土地上。 几乎同时,墨泪腾身而上,脚下带动阵阵狂沙,层层推进,忽然脚步一顿,浑身骤然发力,甩出一剑,速度快如闪电,其中仿含着一股难以想象的虎贲之力,仿佛能够撼动大山。 如此快的一剑,而在莫生眼中,却是极其缓慢,静静的看着那裂纹中迸发出诡异红芒的重剑。缓缓地伸出手臂,伸直食中二指,其他三指微微弯曲,化为一道剑气, 随意一挥。于墨泪权利而来的一剑,相互碰撞,发出一股刺耳都轰响声。 墨泪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上手臂,手上的剑带着自己向后划行数十步,才停下冲飞出去的趋势。墨泪心头大惊。 以二指化剑气,一剑直击少年数十步。 莫生重新缩回手,双手负在背后,平稳的迈出一步,刚刚踏落,卷起一圈一圈的尘土向周围扩散,静静的摇摇头,呢喃道: “你就这点本事,真令我失望。还记得两年前,你师父对我说的那番话,简直令我倍感汗颜,随后闭关两年,方才出光。仍未做到他所说的通神之境,但对剑道的领悟也算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原以为你身为他的徒弟,自然对剑道颇有理解。可没想到,你连门槛都没摸到。真令人失望。” 墨泪缓缓路退几步,并不着急攻击,对方太过于强大,找到对方弱点,发动突然突袭,才有可能赢得希望。 莫生继续道:“不过,你能正面和我对上一剑,仅仅后退十五步,确实不易啊!” 墨泪心中大惊。心想着他在数着后退步伐,这人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恐怕有绝对的把握将我慢慢折磨致死。 还没来得及多想,莫生继续说道:“还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吧,若是等我出手,恐怕就没机会了?” 墨泪灵机一动,忽然脱剑而上,猛地向空中一挥,带起一阵灰尘,身形一闪,来到对方背后,急促的挥出一剑。 在那一刻,墨泪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再剑尖即将划到莫生身上时,忽然出现一道剑气,挡住了他落剑的趋势。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再闪,来到莫生右边,又是一剑,又被挡住,再闪,再挥剑,还是被挡住…… 林小木眼中,仿佛有无数道身影,围绕着莫生,不停地挥剑,竖劈,横砍,上挑,斜削,都一一被移到及时出现的剑气死死的挡住。 看着莫生平静的面目,林小木心中彻底的寒冷,他很清楚对方一瞬之间就能要掉墨泪性命。 按道理来说,这本该值得开心的事,她现在却是无比的伤心惆怅,心中不停的呐喊,去救他,去救他……那一道道声音,几乎快要冲破了她的理智。 一向头脑冷静的林小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脑海中会想起那样的声音?为什么自己此刻会无比的伤感?为什么会为那位少年如此的担心,为什么她会如此的犹豫是否该抛弃一切奋不顾身的去救墨泪。 这一个一个的为什么使她脑海瞬间炸开了锅。 世上有很多事,是用道理无法说清的,世上再理智的人,一旦被感情所困,任何疯狂的事都不在疯狂。 她慢慢的将目光锁定在墨泪身上,手中暗自掐诀,她知道于莫生这种大修行者作战几乎毫无胜算,哪怕使出他最强的绝招,出其不意,也只能得来瞬间的喘息时间。 哪怕只能换来那一丝的时间,她也认为是值得的,哪怕这位活生生的少年能在自己眼前多待一刻,她也认为是极其美好的。 一下理智清醒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最后她心中终于得到答案,她有可能喜欢上了他。 林小木心中一阵冷笑,师父常说每位修行者的大忌就是情爱二字,一旦入迷,难有大成。 一向坚守本性的她,万万没想到居然落入了那万恶之源中,无法自拔。 但她并不后悔,更不想脱离而出,哪怕堵上一切,她也要誓死守护这即将消失的美好。 墨泪打着打着,忽然掌握了一点诀窍,慢慢的将极荒天火注入剑中,眨眼之间,墨泪手臂青筋暴起,筋脉中闪现出时火焰,极为妖艳诡异,弑杀重剑之上出现长达一丈的剑气,流光夺目。 墨泪身形一闪,出其不意的来到莫生身前,猛的劈头砍下一剑,呼啸而下,果不其然,莫生头上y莫名其妙出现的一道白色剑气,再一次挡在莫生额头。 墨泪毫不示弱力量再次加大几分,剑上的一丈剑气仿佛托举着整片大海,呼啸劈下。白色剑气映身破裂,莫生目光终于一惊,缓缓地倾斜时,一眼睁睁的看着呼啸而下的一切带动凛然火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拍在地上。 瞬间地面塌陷,裂开一道长达数百步的裂痕。 莫生哈哈大笑,开心道:“不错,不错。有我当年几分风范。” 墨泪还想攻击,岂料苟剑放生大吼,“躲开。” 墨泪忽然从杀红眼的想法中,急忙缓过神来,立刻感觉头顶上出现道道剑气,笔直的呼啸落下,心头大惊,急忙抬头,脚尖点地,掠出数百步,同时快速挥舞手中的剑,击碎乘风而下的剑光。 一道一道的见光笔直的刺在地上,瞬间将尘土排开,四周飞沙呈波浪形滚滚汹涌,层层扩散,匪夷所思。 苟剑瞅准机会,三把细剑再次贴身而上,四处飞窜,又是掀起一阵滚滚细沙。 莫生有些心烦,卷却袂一挥手,掀起一阵狂风,将三把细剑轰入尘沙之中,亲哼一声,“聒噪。” 林小木已经做好准备,但始终没有找到很好的时机,要想拖住对方半刻,好趁机逃走,必须在对方心神略微涣散之际,才能有机可乘。 莫生再次缓缓迈出一步,叹息道:“这么快便摸到的剑道的门槛,你确实是可造之材。 我从小练剑,大约十年,才能一剑裂地数百丈。直至现在也只能做到在自身一尺之内,以气化剑,勉强能达通灵之境,与你师父所说的剑道大成化神破空,恐怕这一辈子我也无法达到了。” 忽然之间,莫生变得极其兴奋激动,大声道:“来吧,让我看看,你生命中的最后一丝荧光,能闪烁到何种地步?” 墨泪压根没等他说完,立刻提剑冲去,嘲讽道:“你比我师父还差得远呢,我师父他老人家,一个屁就能把你崩出二里地,你有什么资格和他比?” 墨泪非常清楚,要想争取一丝的逃跑机会,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动摇他那坚如磐石的内心,哪怕他只有一丝分神,自己也变多了一丝机会。 …… 清风山半山腰上,一座茅草屋内,一凡道人透过窗户静静的看向天边,一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能装下整座世界。 一凡道人看得出神而又紧张,忽然说道:“为师没那么厉害?也就只能蹦出个一里地。” 他似乎真的能清晰地看见和听见墨泪的一举一动,忽然轻轻挥手,带动着宽敞的衣袖,仿佛能划破天空,缓缓闭眼,再次睁开,略微缓神,平静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随后旁腿坐在床边,皱着眉头思考了许久,叹息复叹息,苦笑道:“你该让我如何选择?相信天下人。还是相信你一个装疯卖傻破道人。” 门外,李速速着急的敲门,一凡道人始终不理,厌烦道:“李速速,做事不要如此毛毛躁躁,你小师弟的事为师让你不用管,你别不要再管。等为师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告诉你怎么做?” 李速速愣在门外,扭头看向天边,脸上刻画着从未有过的凝重严肃。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章 逼退半步 面对着墨泪的污言秽语,以及如鬼魅一般闪动而来的身影,莫生依旧平静如初,负着双手,神态自若。 墨泪聚催元气,猛聚极荒天火,三尺重剑上荡漾出来的一丈火红如血的剑气更加澎湃汹涌,一身黑衣在火焰的笼罩下一缩一鼓,显得格外妖异。 他猛地脚步一挫,带起阵阵狂沙,这一瞬间,连挥数剑,激射而出,剑光闪闪,盛势汹涌。 隔着朦胧的黄沙尘土,不时闪现着火红和洁白两道光芒,互相碰撞,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铿锵刺耳声。 莫生依旧没有动手,凭借着他身前一尺之内,控剑于无形之中,随心所欲,一念成剑,死死地挡住了对方迅速挥舞着的剑。 墨泪浑然不惧,心静如水,手上挥剑速度再次加快,一刹那间,更像银河倒泻般铺天盖地的向莫生汹涌砍去,手中三尺重剑连同剑气本身已长如枪矛,沛然的天地元气一瞬间荡开激动腾空的尘土。 对于从小习剑身经百战的莫生,且不说剑术如何高绝通灵,单从经验判断,也远远胜过于身前初出茅庐刚刚摸到剑道门槛的墨泪。 哪怕墨泪挥剑的速度,几乎快到了以肉眼难以捕捉,可凭借如此多年在剑冢和老剑奴对招,积累下来的无双经验,已有了哪怕闭上双眼,墨泪也难伤他分毫的绝对自信。 也许是出生茅庐不怕虎吧?墨泪丝毫没有给自己任何撤退的余地,完全像杀红眼了的疯子,疯狂而又平静的挥剑。 也许是他压根不懂剑法,墨泪挥出的每一剑令人难以捉摸,相当怪异。 莫生悠闲自若的脸颊忽然闪过一丝惊讶,稍瞬之间,一道火红的剑光,极为诡异的划破空气,刁钻而又精准,冲他小腹毫无征兆的猛击而来。 莫生终于略微一惊。若是凭他这般越打越勇下去,真就有一股乱剑劈死老师傅的气势。 他瞬间浑身再次一抖,数十道剑气飞身而出,急速在周身盘旋,墨泪刚一砍下,只听见铿锵一声,巨大的力道夹带着万顷劲风拍头而来,墨泪脸色大惊,急忙后仰下腰躲闪。 刚刚躲过,只看到一道平静的目光,居高临下凝视自己,莫生高抬胳膊,做起剑式,手中二指化为一道惨白剑气,如百鬼哀嚎,呼啸而下。 墨泪心头瞬间冰凉,已经来不及起身躲闪,迅速双手紧握剑柄,将剑推出,试图以刚制刚,以暴治暴,强硬的挡下这一击。 他很清楚对方二剑能开大河,那这一剑落下,自己多半会落得个剑毁人亡之境,但他别无选择,只能殊死一搏。 苟剑心头大惊,急忙猛催元气,双手迅速一拉,被拍入沙土里的三把瞬间腾飞而出,带起三条沙线,飞驰而来,死死地盘旋在墨泪身前,双手一合,轻笑一声,“聚剑。” 三把细节瞬间化为一道巨大的剑光,如高山一般坚不可摧的竖立在墨泪身前。 碰的一声惊天巨响,墨泪瞬间被轰入尘土之中,苟剑也如同被泰山所压,重重的跪倒在地,呕吐一口乌黑鲜血,三把细剑落在自己身前。 实力相差实在太大。莫生轻描淡写的一剑,斩透了苟剑凝聚的剑气然后直击墨泪全力推出的弑血重剑上,结果很明显,墨绿瞬间被轰陷入地,砸出一团深坑。 要清楚,现在的莫生,手中并未有真正的剑,那把排名天下第二的地魂剑,此时还在一旁静静观看的光头小孩手上紧紧抱着。 若是他手上拿着一把真正的剑,实力何其恐怖,可想而知。 地魂之剑乃是圣剑门第一宝剑,历代大强者所持之物,剑上早已残留孤魂野鬼无数,据说是把邪剑,多年都未问世。 在整个圣剑门中除掌门外人人都想得到这把剑,而想得到这把剑的人必须要经过重重考验,稍有不慎便会送命,可见地魂的珍贵程度。 莫生尽管从小出生于圣剑门,可他却是极不受欢迎的一个人,他的母亲原本是一位剑侍偏偏喜欢上了一位剑奴,并且暗自私会,生下了莫生之后,奸情暴露,违反门规,双双被处死。 若不是老掌门看着尚在襁褓之中的莫生,心生悲悯之心,才饶他一命,因此他从小饱受嘲讽和白眼,为改变这种状态,他拼命地练剑,终于成一代大剑圣。 估摸是小时候的经历,养成了他是嗜血成性的性格,地魂在他手上每年都要添上十几条的人命, 也因为这样,地魂剑凶气愈发精粹,愈发强大到前所未有之境。 持剑的十年来,前五年就徒增了数百条孤魂,后五年,费尽心思收了一位年仅五岁的光头徒弟余悟,从此地魂再未出过鞘。,始终由光头徒弟保管。 若是刚才那是地魂砍下的一剑,其威力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墨泪轰地倒下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地急速翻滚后退,于对方尽量拉开距离,猛拍地面,腾身而起,苟剑也抹去嘴角的血水,目光坚定地盯着莫生,缓缓站起,再次控剑。 直到此时,林小木终于瞅准了时机,猛地将尘封之阵打出,同时大叫,“快跑。” 呆呆站在一边的光头小男孩余悟,静静的看着那道充满杀气的阵法向莫生飞去,无动于衷,反而缓缓地闭上眼,不去看,用心能感知更多有用的东西。 他喃喃自语道:“如此强大而又纯粹的阵意,真是厉害!” 光头男孩又缓缓地睁开眼,眯眼看着周围的变化,瞬间狂风乍起,掀起巨大的沙尘暴,铺天盖地的笼罩莫生,在这关键时刻,他反而不去看自己的师父,不去看见剑主,而是目光跳转,好奇的看着那位漂亮的姑娘,正要转头就跑。 忽然无数惨白的剑光出现,在巨大沙尘暴中纷纷穿梭,瞬间割破沙尘,向四处激荡而出,一刹那间,划在了林小木小腿上,顿时鲜血横流,栽倒在地。 墨泪和苟剑当时听见快跑二字,心中惊讶无比,墨泪且先不去想林小木为什么又一次的去救自己?为什么不顾身份门派向剑圣攻击,这一切他都不去想,因为只有此刻逃走,才是最有意义的事。 当刚刚转身开始跑路,跑出数百步,便听到背后传来的一声痛苦的叫声, 墨泪忽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去,那位看似冰冷的女孩跌倒在地,有数十道剑光向她扑腾而来。 墨泪忽然调转身体,急速向前奔驰,击起两道后尘,一闪来到林小木身前,瞬间挥舞手中的剑,勉强挡下数十道剑光。 林小木微微抬头,痴痴的看着此时生前那道高大身影,墨泪将剑插入地面,扯下一块布条,缓缓蹲下,静静的帮她包扎腿上的伤口。 林小木痴痴的看着墨泪,觉得从未有过的美好,片刻后,缓过神来。哼声道:“不是叫你跑吗?怎么又回来了?” 墨泪依旧低着头,极其轻柔的把布条捆扎在她的腿上,淡然道:“傻姑娘,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杀了我。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林小木摇摇头,呲牙道:“我说过的你只能死在我手上,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再说了,我现在还不想杀你,好好留着你这条命,以后我再来取。” 墨泪冷笑一声,平静道:“既然这样,我若是走不了了,你可得杀了我,因为只有这样,那个大剑圣莫生才有可能放过你。” 先前经过短暂的对话。墨泪非常清楚别看莫生此刻温文尔雅的模样,其实就是个冷血杀手,一旦遭到莫名其妙的攻击,就有可能会像疯狗一般一阵乱咬。 自己可以死,这位姑娘不能连累。 林小木听见墨泪的话深深一愣,并不作答。 墨泪缓缓站起,转过身去,此时苟剑也掉头回来,两人同时看见如大海一般飘扬的尘土瞬间被冲散,尘埃中旋即出现那道犹如泰山般的身影,坚不可摧。 林小木万分惊骇的看着那并不高大的莫生,显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这里四周都是黄沙细土,还有巨大的强风,显然就是施展尘封之阵最佳场所,比那天晚上的大雨天气不知能强上十几倍。 没想到连对方一时半刻都抵挡不住,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莫生静静的看着林小木,好奇道:“你身为凌云掌门的关门弟子,怎么也会做如此傻事?要是换做别人,他们或者会顾及凌云掌门而饶恕你,而我不同,我杀人只看心情,这个你应该早有耳闻吧。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林小木置之不理。她太虚弱了,急需要运功调息,对于莫生那一连串的问题,有些答案她自己都不清楚,又怎么能讲得明白呢? 莫生见到对方无动于衷,也不恼怒,继续道:“你还不错,凌云掌门没看错你。小小年纪,便能使出如此强大的阵法,也丝毫不逊当年的我。” 莫生大约知道林小木不会搭理自己,又扭头看向旁边的两位刚刚已经逃走后又折返回来的怪人,问道:“明明可以逃走,为什么又回来了?不知道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 墨泪笑了笑,淡然道:“世界上有很多蠢人蠢事,明知道很蠢,但有人偏偏愿意去做。像你这种大剑圣,嗜杀成性,又怎么会明白那种愚蠢?更不会明白有时看似愚蠢的事情,实际上才是正确的。” 莫生点点头,大约是赞同了,继续道:“我很好奇除了打败我之外,别无他法证明你们今天的傻事,才是正确的选择。似乎你们并不能打败我,那只能证明你们的愚蠢足够使你们丧命。” 墨泪哈哈大笑,坦率道:“若是做的每一件事都能简简单单的分出对错那就好了。我认为我是对的那便就是对的。无需任何人证明。” 莫生一怔,平和道:“我越来越欣赏你了,甚至有些不舍得杀你,你若是还有些什么压轴本领没使出来,还请尽快。太阳都快落山了,这里风大。我和我家小徒弟都不想在这过夜。” 墨泪提剑而上,同时大叫道:“今天你在这里过夜过定了。” 手中重剑上萦绕的一丈剑气瞬间大作,如同飘荡的一条火龙,栩栩如生,凶狠凌厉。 苟剑控剑而出,三剑齐聚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剑气,从墨泪身旁划过,直冲对方胸前,恰有一剑穿心之势。 莫生眼神一瞪,身前瞬间出现一道剑光,死死的挡住的三剑合一的剑气。 苟剑的三把细剑逐渐现出原形,弯出一个惊艳而又恐怖的弧度,还在不停地向前冲艰难的移动,剑尖处摩擦出刺眼的白光,发出咔吱咔吱声,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与此同时,墨泪身形已至,一剑卷起尘埃,夹带着万钧雷霆之势,如江河决堤般汹涌而去。 不出所料,莫生身前又出现一道剑光,试图挡住墨泪这一剑,接触瞬间,莫生脸色一变,仿佛有一股巨大的虎贲之力向他扑灭而来,被迫逼退后退半步,后退的一脚深深的踏进土里,身体依旧站得笔直。 忽然之间,给人温文儒雅感觉的莫生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无比纯粹而又恐怖,尽管稍纵即逝,但深深地震撼到了墨泪古井无波的内心。 他在昏暗之崖中,学会了与凶猛而又强大野兽作战首先不能产生恐惧,其次不能盲目逃跑。 可在众多凶恶的野兽中,那一双双恐怖的眼眸加起来都没有刚刚那一瞬间莫生眼中划过的杀气凛然恐怖。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深渊,将自己压在内心深处的恐惧狠狠地吸出来,在瞬间扩大。他急忙凭借刀锋般的意志重新摆脱那股强大如斯的恐惧。迅速再次挥剑。 莫生谁意欲挥手,冷喝一声,“聒噪。” 莫生浑身气势大作,向四周疯狂的震荡。 苟剑三把细剑直接被拍飞出去,插进尘土中。与此同时飞出三道剑光,死死的压制住那三把细剑, 墨泪也瞬间被震出数十步,在地上留下一连串的划痕,还有一道剑光笔直的冲苟剑胸膛飞驰而去。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一章 死战 面对闪电般的一剑飞速而来,苟剑完全呆滞住了,在他眼中,那一道剑气闪烁着凛然的白芒渐渐地占据了他墨黑色的瞳孔。 墨泪高速回撤,想替苟剑挡下那一剑,居然惊奇的发现完全来不及,立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一边奔跑一边将手中的重剑猛地甩出,只见一道火红迅速旋转飞驰离手而去,准确的击中了那一到即将落在苟剑身上的剑光。 随后砰的一声巨响,弑血重剑被直接撞上天空,可那一道剑光只改变了一丝丝方向,还好只是从苟剑胸旁划过,带起的一连串的血珠,相互冲飞出去,掀起了一阵尘埃,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好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之伤的苟剑,正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莫生见一剑击空,旋即再一挥手,一道剑气再次脱手而出,飞驰而去。 与此同时,墨泪迅速双脚蹬地,跳上半空,猛都握住剑柄,迅速向下坠落,砰的一声落在苟剑身前,重剑插入地面,双手迅速发力,极荒天火不断地涌入剑上,闪现耀眼红芒。 剑气瞬间击在墨泪剑上,墨泪如同遭遇万丈洪水的拍击,连剑带人瞬间向后滑退,苦苦咬牙坚持。直到这时苟剑才缓过神来,死死的抵在墨泪背后,跟着一起向后滑退。 莫生轻喝一声,再次一挥手,又是一道剑气脱手而出,同时淡然道:“能挡下一剑,能挡下第二剑吗?” 剑气迅速而至,两道剑气合二为一的一瞬间,墨泪和苟剑瞬间被拍飞出去,轰入沙地之中,带动着尘土不停地翻滚数十步。 林小木惊恐地放声大叫,“墨泪,苟剑。” 随后她尝试着站起,可由于脚上的伤势过重,再加上刚刚施展出来的尘封之阵,元气消耗枯竭,早已虚弱的形如枯槁,再难站起。 直到此刻,她终于明白完全过来,没有一丝逃跑的机会,对方能御剑数百米,要在如此怪物手上逃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原本无力的林小木,此时显得更加无力,静静的瘫坐在地上,万念俱灰。 尘土之中,二位少年彼此手搭手都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出尘土中,他们脸上布满了细小的伤痕,细小的沙土混合着粘稠的血液紧密的贴合在他们的面目之上,如同刚刚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两只恶鬼,恐怖如斯中带着几分惨不忍睹。 墨泪此时完全想象不出能够制造出逃跑的机会,哪怕把师父给他的不知名的玩意丢出去,恐怕不赢得意思时机,也是徒劳无功的。 他渐渐地提剑向前,大声咆哮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放了他们两个?” 莫生哈哈大笑,静静的摇摇头,笑着道:“弱者没有资格谈条件,你生命中的最后一丝荧光,难道就是用来祈求吗?要知道:往往弱者的祈求,毫无任何人在乎,甚至有可能,得到事与愿违的结果。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要么成为强者主宰别人,要么被别人主宰。当人一旦表现出一丝懦弱时,你就会被无情的践踏,所谓的尊严永远和弱者毫无关系。所谓的生存,也顶多只不过是蝇营狗苟的活着。” 墨泪不再说话,静静思考,若是灵海中的八热地狱若是完全释放,必会反噬全身。 可这样也能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哪怕是死,也要拼命的解决身前这的这个家伙,这样才有可能让那两个傻到家的家伙,平安的活下去。 在山上时,他曾尝试将灵海中的八热地狱催发到一个极致,可由于修为的限制,不能维持很长时间,而且若想继续扩大,必定会失控反噬,会被自己身上不断冒出来的极荒天火吞噬殆尽。 他体内的元气也即将枯竭,要想控制八热地狱,也只会越来越难,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唯有拼死一战。 墨泪静静的提剑向前走,缓缓地将体内所剩无几的真元一点一点的释放出去,灵海中八日地狱瞬间汹涌膨胀, 墨泪立刻感到无穷无尽的力量涌上全身,随后平静道:“不管发生什么,从现在开始直到我倒下,都不要靠近我。” 苟剑剧烈的咳嗽两声,刚想询问为什么?却看见墨泪浑身气势大变,熊熊火焰汹涌而出,其中夹杂着一丝一缕的暗红色气体,显得格外妖艳恐怖,那一双猩红的瞳孔也急速扩张,仿佛即将充斥着整双眼眸。 原本肆无忌惮的狂风仿佛也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瞬间收敛肆无忌惮的身姿,借风起势的狂沙,也缓缓飘落在地上,放下了癫狂的姿态。 莫生看见这一幕,反而更加兴奋了,负在背后的双手,自然下垂,大声道:“灭世之子,就让我看看你最后生命中的荧光,能强大到何种地步吧。” 墨泪猛喝一声,像发了狂的直接冲了上去,手中的重剑一丈剑气间隙瞬间爆涌,如同一条火龙庞璇在剑上。 莫生瞬间脸色突变,真实面目暴露无遗,浑身杀气大涨,无风膨胀的衣物中冒出淡淡白光,尽管浑身显得格外洁白,但始终难以掩饰他那无与伦比的杀气。 他大笑一声,爆喝道:“很好很好。你是我见过的杀气最重的人,不愧为灭世之子,今天就让我来好好会会你。” 莫生痴笑成狂,猛地伸出二指,化作一道充沛剑气,浑身一动,踏步腾空而出。 一红一白的两道身影,迅速在茫茫沙地上晃动,肉眼难以捕捉,一瞬之间,红白两道光芒相互碰撞闪烁,击气尘埃滚滚,戾气汹汹。 林小木和苟剑看的目瞪口呆,眼珠不停地跳状,捕捉着两到稍纵即逝的身影。片刻之后在左边,一息之间在右边,弹指一瞬在半空,倏然之间在尘土之中,仿佛一瞬之间,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红白两道光芒,不停地碰撞冲击,在地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裂痕,眨眼之后,掀起冲天的尘埃,如今涛骇难般的蔓延而来。 两指化剑的莫生,脸色是极为平静,迅速挥舞的手中的剑气,轻描淡写,娴熟万分。墨泪面目极其狰狞,挥舞着手中的重剑,剑上萦绕着火龙,仿佛能吞噬一切,澎湃浩然。 二人几乎同时跃起腾空,一直向上对抗了数十剑,难分高下。忽然,莫生高举手臂,手上的剑气迅速汹涌澎湃,猛地劈下。 墨泪用剑一挡,瞬间化为一道火光,猛的向地面坠落,轰入地面,震裂出一圈一圈的深坑,掀起尘土向四周推进。 林小木和苟剑急忙抬手遮挡双眼,透过指缝,穿过朦胧尘埃,一道白色的流光仿佛化作一道剑气,呼啸冲刺,猛地落下。 墨泪整双眼眸即将变得火红如血,身体上出现一道一道火红色的裂痕,皮肤也渐渐地呈现焦炭色。 墨泪看着冲自己笼罩而下的剑气,忽然爆喝一声,浑身火焰冲天而起,一道火柱在这茫茫荒漠之中,直冲苍穹而去。 莫生不惊讶反喜,大笑一声,兴奋痴狂道:“来的好,曾已一剑斩大河,今用二指破天火。” 话音刚落,莫生忽然停下俯冲的身体,手腕一转,调转剑势,该刺为劈,猛地一剑劈下,巨大的白色剑光,瞬间将冲天的火柱斩裂,笔直而下,击向墨泪。 墨泪面目狰狞无比,猛的翻转身体,扑腾躲闪。 莫生如同树叶一般飘落在地,看着空中的漫天尘沙,轻挥宽敞的衣袖,掀起一阵飓风,吹散了尘土。显现出一道人影。 能莫生终极的一剑下存活下来的人,世上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清。 而就在此时此刻,不远处的那人手中拄着剑,一点一点的慢慢爬起,如同,从地狱里刚刚探出身体的恶魔一般血痕累累,恐怖如斯。 莫生很难想象那位如魔般的少年,遭受如此大的重创,为何还能站起?为何还能缓缓的拔出插入地面的剑,再次俯冲上来,似乎跟没受伤一样,动作速度力道:几乎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更加强烈几分。 一念之间,他似乎都想过去拿地魂,可这种想法很快就消失了,一是在短时间内没有机会,二是确实还没有要使用的必要。 站在远处的小光头余悟,笔直的抱着地魂剑站在原地,看着殊死搏斗的师父,不知为何余悟依然漠不关心?反而缓缓地闭上了眼,静静的感受,额头之上诡异的冒出一滴滴的汗珠。 其实墨泪并不知道:此刻他早已毫无意识,完全被已经失控的八热地狱操纵,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他丧失意识前的最强烈的执念。 若是以此刻状态维持下去,不知是墨泪先被吞噬殆尽?还是莫生率先败下阵来?反正无论哪一种,他都会落得个尸骨无存之境。 墨泪此刻的意识,仿佛在做很长很长的一个梦。 他看见天空崩塌,那位蓝色瞳孔的男子,如受惊天重击,如临地狱焚身,他的身体纷纷瓦解。 天空极北方崩开一个血红色的窟窿,窟窿里头发出万道玄光,蓝色瞳孔的男子的身体在那万道玄光渐渐消磨,最后仅残存一丝微弱的白光飘落大地。 血红色的窟窿之上,有一冷面女子,冷漠看着这一切,面带狞笑,扶手之间消失于九天玄空之上。 他一脸困惑,并不知道这是哪里,总感觉那位蓝色瞳孔的男子似乎在哪见过?但始终想不起来了。 弑血重剑中,盘腿静坐的贺森忽然睁开双眼,露出极为惊恐的表情,看着四周蔓延而来的火势,瞬间心中大惊,急忙顺着剑柄,飘入墨泪身体。 墨泪的意识之中,旁边忽然多出一个老头身影,简直将墨泪吓坏了,连连蹦打了两下,惊恐未定,破口骂道:“怎么又是你这个鬼啊?不再剑里面好好待着,还准备缠着我不放了。” 贺森懒得和她计较,急忙义挥手,将外面打斗的所有场景,呈现在他面前。他好奇地盯着那一幕幕画面,忽然尖叫,忽然失落,忽然咆哮,忽然大吼,忽然拍手叫好,像一个看戏的观众。 “好,打的好,给我搞死他。” 贺森无奈的摇头,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墨泪忽如奇来的一声大吼,吓了一跳。 贺森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苦口婆心道:“你还待在着,会被那莫名其妙的火焰吞噬掉的,还不快滚出去。” 墨泪表情逐渐地变得失落,轻声道:“我知道会死,出去也会死。何不放手一搏?搞死那个狗畜生,至少还能救下一个傻姑娘和一个傻小子呢?我求之不得呢。” “你放屁!”贺森大吼道:“我敢保证,你若不出去肯定会先被火焰吞噬,一点渣都不剩,而那个俊俏后生顶多受一点皮肉之伤,更何况对方压根就没有使出真本事,你是不可能杀了那人的。” 墨泪更加失落了,坦然一笑后,说道:“那又怎样?我尽力了,连命都丢了,也救不了那两个傻到家的人,我也没办法。” 贺森急忙道:“不,不。你若此时出去,一定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对方现在似乎很享受,他此刻满脑筋都在想着如何对战,你若此时出去,稍微耍一点手段,必定可以逃走。” 墨泪摇头叹息,悲伤道:“可惜已经晚了,我体内已毫无元气,无法压制八热地狱,更加无法操控极荒天火。” 贺森迅速说道:“我帮你。” 随后他虚无飘渺的身体瞬间大放光芒,墨泪感觉一丝一缕的元气注入体内,狂躁的八热地狱瞬间收缩。 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完全失控的墨泪犹如一只不知痛苦的死面阎罗,恐怖又无声。 墨泪渐渐恢复意志,血红色的眼眸慢慢收缩,慢慢露出眼白。 片刻后,他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皮肤已变成焦炭般的颜色,出现一道一道的火红色的裂纹。 莫生难以想象,这个像似从血浴里走出来的少年,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击倒,一次又一次的诡异站起,似乎力量不但没有变弱,反而变强了。 于是他不再着急攻击,于墨泪拉开一段距离,静静的观察。 墨泪见到对方不敢轻举妄动,瞬间计上心头,缓缓地掏出师父给小球,随后迅速的将弑血重剑向右边丢了出去。 不果不其然现在的莫生完全不敢轻视犹如罗刹般的少年的一举一动,一丝心神放在丢飞出去弑血重剑上。 墨泪趁机拔掉小球上的线,向对方抛去的同时,身形一闪,一把抱起林小木,大叫一声,“苟剑,跑路啦!” 苟剑闻声而动和墨泪一起向前窜去。 莫生静静的看着即将远的身影,哈哈一笑,癫狂道:“没那么容易。” 刚想出剑,却没想到毫不起眼的小球忽然爆炸,掀起的滔天气浪,在他毫无防备之下,将它拍飞数米,衣物瞬间裂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莫生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可思议,收敛好浑身杀气,重新变得儒雅温和,转身迈步向前走,喜悦道:“徒儿,快跟上。” 痴痴的光头小男孩余悟,小跑了几步,跟了上去,随口道:“不追吗?” 莫生嘻嘻一笑,摸着对方光头,温和道:“不必追了,灭世之子反正有的是人会杀他,光我等何事。若是再追,可真就要在这荒漠过夜了。” 余悟并没有因为师父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的可耻行径感到不屑。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对了,徒儿,他们的招式都学会了没?” “会了。” “嗯,那就好。不枉费为师大老远的来这里一趟。回到剑门,为师就正式开始教你修行,你一定能成为天下最强人,说不定哪天都能上天与合道大帝比肩。” 余悟平静的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与师父对话大约就是这么个腔调。 “徒儿,想啥了?心不在焉的。” “在想那人会不会喜欢我念经?” “谁呀?灭世之子。”莫生纳闷道。 余悟没说话。 “他奶奶的该不会是那位漂亮的姑娘吧?” 他还不吭声。 莫生语重心长道:“徒儿啊!小小年纪就想女人了。咋会有太大的出息呢?别想了,有为师听你念经,就够了。” 抱着帝魂剑的小光头余悟平静道:“可是你总说,每次听完我念经之后,一个脑袋两个大。” 莫生笑了笑,“确实是啊。” 其实,当时在街边看见这位五六岁脏兮兮的小娃娃时,并无任何好感,对方就是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捧着双手,向他乞讨一文钱。 那时候,杀气正盛的莫生又怎会做这种善良之事,刚想让对方成为自己地魂剑上的一道冤魂时。 怎料对方了无惧色,静静的闭眼,自言自语的口中念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瞬间使他杀气大消,差一点连剑都摸不稳了。 经过一番了解后,才知道最为小孩口中所念的就是他自创的经文,随后发现他天赋极高,所有事物主要被他看上一眼,就能牢牢的刻画在他心中。 如此奇人,莫生立即便想收他为徒。 面对一代大剑圣蹲在地上,苦口婆心的求着这位小孩,余悟仍然无动于心。 大剑圣仍不死心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静静的跟着他,陪他一起到处乞讨,在那一年内,真真走了一千里路。 终于有一天他答应了,原以为是自己的倔强劲感动的对方,结果呢?对方只是平淡的回答了一句,你太烦了。 随后还制定了三个规矩,一不准烦他,二不准随便杀人,三不准逼他做事。莫生当场答应了。 这位告奶奶求爷爷才收来的徒弟,整天带在身边,生怕对方跑了似的。并没有教过他任何修行,只是带他见多识广,为的就是日后创造出一位绝世天才。 可这位光头徒弟也真是极不简单,随手写的一篇经文小楷,居然受到了皇后娘娘的喜爱,瞬间在民间传开。 倒不是他的字写的多么多么的好,而是内容写得格外的玄通豁达,让人读上一遍,便能静下心去。 余悟忽然开口道:“师父,你有喜欢的女人吗?” “没有啊!喜欢你,算吗?” “我看师父你,挺喜欢大师兄养的那只老母狗的。若是师父实在喜欢的厉害,我厚着脸皮,向师兄讨要过来,给师父暖暖床。也是极好的。” 莫生瞬间哑口无言,永远都说不过这个小家伙。 “师父。你咋不说话了,想啥呢?” “不想说了。” “为啥不说呢?该不会想大师兄养的那条老母狗了吧?没事,过几天就到家了,我第一时间帮你去讨要,实在不行,偷我也帮你偷回来。” “你再说,为师可真就要动手打人了。” “……” 这对被圣剑门誉作五百年来最天资卓绝的剑侍和剑冠,为何在一起就会说一些与高手风范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最后一丝阳光也消失在地平线下,黄灿灿的荒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一条昏暗线迅速延展,师徒二人踏着最后一丝阳光,缓缓地消失在尘沙中。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二章 甩不掉的缘分 墨泪抱着林小木,和苟剑一路狂奔,终于发现一个赤裸裸的山坡下的一个小洞,来不及太多考虑就直接窜了进去。 洞口不大,里面却是比想象中的开阔不少,足够容纳十多人。 墨泪轻轻地把林小木放下,手心之中冒出一团火焰,照亮着四周,随意的在地上捡来几根枯朽的木枝,升起了一堆篝火。 墨泪又走出洞口,确定那两人没有跟上来,一颗悬在喉咙里的心放下了许多,刀锋般的意识渐渐消退,立刻感触到浑身猛烈般的疼痛。 随后一口乌黑血水夺口而出,剧烈的咳嗽几声,擦干嘴角上的血水,尽量的装着若无其事,走了进去。 苟剑正闭眼运功疗伤,先前的那一战,他受伤不轻,之所以还能硬撑到现在,也是凭借着倔强不屈的意识。 他的身体并不像墨泪那样经历过两年艰苦的锻造。受到大剑圣的一击还能活着,确实不易。 墨泪则不一样,他本身身体精壮非常人能比,他还有极荒天火加身,只要不失控,便能很好的抵御外界一部分攻击, 尽管他现在受伤比苟剑严重的多,但还能撑上一时半会。 墨泪缓缓的蹲在林小木身前,轻手轻脚的解开她腿上的绷带,现在能好好看看他的伤势,还好你是一些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他仍未抬头,小声道:“可能有点痛,忍一忍。” 又扯掉身上的一块布条,细心地为她包扎,斜着脑袋,咬住布条,手指一拉,扎的特别结实。 腿上传来的钻心般的疼痛,使林小木眉头颤动,咬牙忍住,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尽管腿上很痛,可她内心却是无比的温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 林小木回想起静静待在墨泪的怀里逃命的时光,她始终微微仰头望着面无表情的墨泪脸上充满血水,显得极其恐怖,但在她看来,墨泪却是如此的美好。 尽管五岁时就被师父带入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精舍仙宗,是天下人口中的天才。 可又有几人知道:她付出的代价却是日复一日的枯燥修行,整天与孤独作伴,从未有过一个朋友,唯一陪伴她的就是那只小灰兔。 孤独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你越想摆脱它,它越和你形影相随,你越不在乎它,它便于你也就越行越远,往往在你不经意间,它便消失了踪影。 林小木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真的喜欢上了身前的这位琢磨不透的男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哪怕经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觉得无比的喜悦。 他不知道存在很久的这种特殊的感觉,到底是何时存在的?是他给了自己几个鸡腿?是他偷红薯时诬陷自己?还是他用自己的身体为自己挡剑?也许都是吧。 毕竟有很多事无法用言语表达,有很多事无法用规矩约束,有很多事总是来得突然,去的匆忙。 甚至有很多事明明荒诞至极,偏偏有人前赴后继的去做。 而感情这件事更是用言语无说明白,用规矩无法预约制的,来的匆匆去的匆匆,能使人做出一系列荒诞的怪事。 总之它很玄妙,没人能说的清楚?道的明白?只有各自的体会,才是最真切的。 墨泪缓缓抬头,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她,小声道: “等你伤好之后,我便离开。你回你的精舍仙宗去吧,继续做你的天下奇才。山下太危险了,你这种傻姑娘,没成为天下第一之前,还是不要下山的好。” 林小木被墨泪平淡的目光,搞得脸色绯红,羞涩的低下头去。 当听到墨泪话时,心中的羞涩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急忙抬头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气哼哼道:“我不?我就要跟着你,你还欠我好多好多钱呢。” 墨泪裂嘴一笑。若是换成寻常时候,也就会答应他了。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扣上了灭世之子这个天大的称号, 他敢保证不出一天,自己在修行界里的名声即将会碾压群贤,有可能比合道大帝的名号还要响亮三分。 灭世之子多么响亮的名号啊!他非常清楚自己现在已经成为这数千年来第一位遗臭万年的人,说不定哪天好好的走在街上,都能被人乱刀捅死。 这样的处境,哪敢再让人跟着自己。 他尽管常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真是这样吗? 在西浮城,当真只是因为看中了达奚耀水美貌无双和对戴然痛恨万分,才毅然决然的走上擂台的? 要知道他是经渭小镇的墨家大少爷,家中的丫鬟数不胜数,哪一名不是颇有几分姿色? 就算那位还未完全展开的名不副实的他的暖床丫鬟小暑,也算得上是天生尤物,比起达奚耀水也逊色不了几分。 当真以为墨家大少爷没见过几位天资卓越的美女? 在山上的两年,唯一学会的就是保持内心平静,练就一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坚定之心,怎会因为戴然的几句狂言而真正的动摇了他古井不波的内心? 他是完全因为看明白了达奚耀水确实不想嫁给那位花花公子,才决定出手相助的。 后来为了压制达奚耀水的寒气,整整使用极荒天火数个时辰,当真以为他是铁人一个,当真以为他是一位绝世无双的大修行者。 他只不过是刚刚踏入化尘境的小渣渣,操控极荒天火数个时辰,无异于是在鬼门关走上一遭,如此一来,他又怎会是个坏人? 尽管最后总是想着逃出城,也不是想真正想逃,而是想先和达西家摆脱关系,然后再去会会戴然。 可没想到那位狠心的姑娘,居然恩将仇报。狠心的拔出匕首刺向他,当时他极其惊讶和气愤,但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安然无事的将她放走了。 墨泪心中很清楚,若是说出实话,这个傻姑娘肯定不会回山上,而他又是跟着自己,没准哪天嘎嘣一下双脚还未来得及一蹬,就死于非命呐,那多划不来呀!尽管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必要去连那一位姑娘,更何况他还傻得可怜。 脸颊上沾染着血迹斑斑的墨泪,忽然脸色一变,厉声道:“我还真不敢让你跟着我。没准哪天你就把我给杀了,若是没有你,莫生会找到我吗?我会受这么重的伤吗?” 林小木瞬间脸色一僵,墨泪一句句凶狠的话如同一把把利刀插入她的心脏,此时此刻的她早已被墨泪平淡的话语伤害的体无完肤,瞬间眼眶中洋溢着泪水,死死不让那些不争气的眼泪流淌下来。 墨泪见到她的模样,内心也是极度心痛,可明智的理智告诉他,这是必须做的事,她越是如此,越能将她赶走,越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应该觉得开心才是? 他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可永远压制不了萦绕在心头的悲伤。 林小木终于忍受不了那刺骨的话语,尖锐的大吼一声,“我走,我现在就走?混蛋?等本姑娘好了之后,第一个就去劈了你。” 林小木尝试着站起,墨泪一把拉住她,没想到她身体迅速失去平衡,直接栽在墨泪身上,两张脸颊相互紧贴,鼻尖相碰,嘴唇之间,只相隔咫尺。 二人同时呆住的,彼此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感受彼此的心跳。林小木急忙缓过神来,立刻撑着墨泪胸膛,爬了起来。 墨泪呆呆的,缓缓地坐起,吞吞吐吐道:“要走也得等你腿伤好了之后再走,若是以后变成了瘸子,你还怎么能杀得了我?” 林小木扭头哼的一声,静静的旁腿闭上了眼,运功调息。 墨泪心头瞬间一颤,所有的伤势在这一瞬间加倍的爆发出来,内心大呼不好,急忙运功压制,汉珠瞬间在额头上肆虐,脸上瞬间布满了阴霾,眉头痛苦的缩成一团,可始终没有发出一声的闷哼声。 三人的伤势都很重,墨泪尤为严重,他们在这个山洞之中,整整呆了十天,才渐渐有了好转。 在这十天里,墨泪和苟剑偶尔出洞,去捕捉一些听到一些风吹草动就会装进土里面的地鼠,还好他们野外生存经验非常丰富,也不至于饿肚子。 可怜那林小木哪里吃过这等老鼠肉,刚看见时就吐了一番,还好苟剑烤肉的手艺不错,勉强还能让林小木吃上几口。 时值深夜,墨泪轻手轻脚地站起,打算静悄悄的离去。 看着熟睡的林小木和苟剑竟有一丝不舍之情。自从下山之后,这两人可谓是陪着自己出生入死,在如何冷血也该积累一些的感情了。 墨泪微微一笑,倍感伤怀,小声道:“老剑,林小木。我走了啊!你们太傻了,跟着我没有一点好处,没准还会招天下唾弃,遭天下人追杀,你们该闯荡天下的就去闯荡天下,该上山的就上山,还有,不作死,就不会死,千万别找我,走啦!” 墨泪小声而又平淡的声音中,蕴含着浓厚的忧伤。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林小木缓缓地睁开眼,始终一动不动,一旁跳动的篝火,映射在他眼睛之中,晃出一片片泪花。 墨泪走出洞外,仰头叹息。看见漫天的星海,闪闪发亮,点缀着整片夜空,即为炫彩夺目。 若是寻常时候,他还会好好欣赏一番,小时候无聊时,更是会爬上屋顶,静静的数着闪闪发光的星星,数着数着便会睡着,每一次都不知道是谁将他抱回了房屋,放在床上。 后来大约是爹娘担心他摔下来,才令人将房顶开了一道天窗,睡在床上都能看见夜空,可却再也没有躺在屋顶上的那种感觉了。 现在更是毫无丝毫的感觉,心中满是失落。 该死的混蛋!灭世之子,俺是灭世之子,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意外,这下真该成名了,天下皆知啊!你们怕不怕?以后人人见到我,都该退避三舍吧。想想都威风。 墨泪在心中不断的自嘲讽,可始终摆脱不了萦绕在内心的悲伤和失落。 他呵呵笑着,像喝醉酒似的东倒西歪的向前走,不时放声高叫,偌大的一片浩瀚夜空,笼罩在他头顶,却显得格外孤单凄凉。 四周的风沙肆无忌惮的肆虐,发出恶鬼般的哀嚎声,贴地而行的狂风卷起的波涛形的尘埃,向四处飘荡。 墨泪想着想着便会觉得一阵好笑,心中想着大概爹完全想象不到吧?我能在短短的两年之内,就拥有如此大的名声吧? 这下好呢,你想让我认你,都没门呐,老子我,你是高攀不起的。 墨泪大声的咆哮,口中重复着二年前,墨天折所说的话,“上山学点真本事,没准也能做个神仙,受万人敬仰。” “现在想来爹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神仙没当成,到变成了一个怪物,受万人敬仰肯定不可能了,招天下唾弃遗臭万年还是大有希望的。 不过还行,于爹所说的是似乎就差那么一点点,不知道他老人家,会不会感到意外呀?”墨泪还在大声的自我嘲讽。 忽然,他静下心来,细细一想,竟发现天下之大,他竟无处可去,回家是第一想法,很快便被否决了,若是自己回去,岂不是害了一整家子的人。 回山去找师父师兄师姐,这个想法靠谱,可细细一想,自己可是天下公敌呀!即使师父师兄师姐各个情深意重收留自己,可也得看看那是什么地方。 清风山啊,可都是天下第一大宗精舍仙宗的地盘,在那里能躲多久?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哪怕师父再厉害,打的过一百人,熬得过一千人吗?若是再不行,精舍仙宗数万个人头他砍得过来吗? 墨泪这样一想,第二个想法也被否定了。 一路走着走着,心中想法万千,但一一被否定。似乎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已死谢天下,没准还会在那个遗臭万年的名号上留下最后一点芳香。 他不想这样做,也不会这样做,至少现在他想好好活下去,管他什么灭世之子,他就是他,除了杀了一个该杀的唐风留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难道我这些年的吃喝拉撒,也能毁灭这个世界吗?要是这样算起来,哪轮的着莫生对我喊打喊杀!老子一个屁!估计能直接将他轰死。 想着想着,走着走着,天色终于亮了,第一缕阳光在茫茫荒漠的尽头升起,缓缓地点亮了黄土色的四周,静悄悄的洒落在他身上,却没有给他带来半点温暖。 墨泪看看四周,大为惊讶,大声怒骂道:“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十几天前,他们就在这里搏命的地方,仍然还残留着一丝肃杀之意。 地上密密麻麻的沟壑剑痕渐渐的被黄土掩盖,那三把还插在地上的细剑,此刻即将被沙土吞没的身子,弑血重剑也静静地躺在黄沙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辉。 忽然两道人影出现,一位站在自己身旁,一位急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拾捣着那三把细剑,擦了又擦,摸了又摸,不停地往剑上哈气,再擦,像捡到什么巨大宝贝似的珍惜无比。 墨泪十分惊讶,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苟剑收好三把细剑,大声道:“当然要来了,我这三把剑花了我好多钱买的,怎么能随便丢掉呢?” 林小木紧接着道:“你那三把破剑,值个屁钱。这个臭小子欠我不少的钱,居然敢连夜也跑路,这还了得。老剑,等本姑娘收回钱之后,一定给你买把更好的。” 苟剑哈哈一笑,诚恳的点点头。 墨泪极其无奈,这三个一看就是跟着他的,当时逃命的时候,不知道拐了多少个方向,谁还能找到这里?无非就是他昨晚瞎溜达,恰巧来到这里了。 苟剑继续好爽道:“灭世之子啊!我们得跟着你呀!以后吃香的喝辣的,都靠你了,你那个名号说出去,都让人羡慕啊!” 一向冰冷的林小木,此时也像吃了迷魂药似的,一个劲的配合点头。 墨泪无奈万分,这两个傻子是摆脱不了啦!认真问道:“你们不怕我吗?” 两人同时摇头,坚定道:“不怕。” 墨泪继续道:“跟着我会很危险的,随时都有可能丧命,死无全尸啊!想想都可怕啊,没准死了之后,还要被人诅咒永不超生,甚至还有可能真的请一些道人,将我们的枯魂都一同镇压起来,你们如果不想这样,还是快滚吧!” 林小木大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欠我那么多的钱,想摆脱我没门。” 苟剑也紧接着说道:“我们是兄弟,大哥都死了,小弟岂能独活?不要反驳我,我都把大哥这个位置让给你当了,你还想怎样?” 墨泪对这死缠烂打的两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大叫一声,“好,我们一起去毁灭世界吧!” 苟剑和林小木开心地点点头。 随后三人并排走,墨泪伸手,弑血重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彩绝艳的弧线,飞到他的手上。 在朝阳的照射下,三道背影显得格外的明亮。 “真的去毁灭世界。”苟剑憨憨地道。 “我们两个肯定不行的,你行你上。”墨泪笑着道。 “……” 不知为何,有这两个人在身边,墨泪心中的悲凉,愤慨,伤心的情绪渐渐地消失了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三章 墨府之怒 莫生拿着千年前传下来的圣物魑箫,亲自验证了墨泪身份,就是那数万年前传说的灭世之子,再联想到十七年来发生的种种异象,墨泪的身份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在整个天下竟没有传出一丁点的声响。 按道理来说,众门派的掌门齐聚桃花峰,为的就是这件事,可似乎只是一种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任何一个门派采取过任何行动,似乎这件事没有了下文。 其实不然,莫生第二日就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各个门派,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因此只有各个掌门和少数几位长老知道:并没有就此传开,让天下人皆知。 在他们看来,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不是任何一个门派可以做的了主的。 甚至似乎还应该请示陛下的意思,毕竟这个消息关乎于整个天下,一旦泄露,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极北荒人部落那些野蛮子们正在想着如何南下争夺更加丰沛的水草,而云滇帝国更是蠢蠢欲动,就差一个合理的理由了。 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岂不是白白的给他们一个天大的理由,为了拯救天下苍生光明正大的进攻顺天王朝,王朝那些老百姓们还能否像以前一样拧成一股绳,拼命保家卫国呢?这些都是无法预料的事。 不知为何,今天墨府大宅显得格外的安静,甚至连平日里落脚的小鸟都选择退避三舍。 墨天折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一位家丁的禀报,脸色渐渐变得阴沉,最后气的甚至有些失态,将茶杯猛地摔在地上,转身离去。 来到一座幽静的小院,院子角落里的一颗梅树开得正是鲜艳,梅树底下,站着一位犹如梅花般的女子,正静静的折下一朵梅花,轻轻地闻着香味,甚是享受。 墨天折快步的走进,说道:“小梅,有件事要和你说一声。” 方小梅看着对方的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他很清楚这件事非常重要,收敛微笑,回答道:“你说。” 墨天折显得十分的急切,皱眉道:“泪儿,已经下山了…” 还没等他说完,方小梅脸色大喜,极其开心的打断对方的话,“泪儿回来啦!快,带我去看看。” 墨天折额头上依旧不满了一道又一道的暗痕,一直挂在脸上的阴霾,始终未曾褪去,静静的摇摇头,有些难以启齿道:“他还没回来。老三刚刚送来消息,泪,泪儿,泪儿。” 方小梅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和磕磕巴巴的话语,心中瞬间咯噔一下,急忙问道:“怎么啦,快说。” 墨天折深吸一口气,迅速道:“他是灭世之子。” 话音落,方小梅一怔,片刻后缓过神来,大声笑道:“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墨天折仍然脸色不变,解释道:“十几天前,圣剑门的莫生,带着圣物亲自去验证过了,确定无误。” 方小梅刚刚露出的笑容瞬间褪去,手中的梅花瞬间从指缝里划掉,死死的落在地上,双手抓着墨天折胳膊,一个劲的摇晃,着急道:“泪儿,现在在哪,在哪啊?” 墨天折淡淡道:“现在还不知道。” 抓着墨天折胳膊的方小梅,听到这句话双手无力的坠下,冷笑一声,绝望道: “莫生,莫生是什么人?他杀过多少人你知道吗?若是他证明泪儿是什么狗屁之子?泪儿还能有他的活路吗?” 墨天折回答道:“泪儿还活着,他从莫生手上逃走了,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你放心,一定能找到。” 方小梅忽然浑身气势大变,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她身后的梅树无风摇曳,朵朵梅花缓缓落地,显得极其妖异, 她周身荡漾一圈一圈的气浪,卷带着落地的梅花,泛起了一点一点的涟漪。 方小梅冰冷道:“我现在去圣剑门,我要亲自问一问莫生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方小梅刚迈出一步。墨天折伸手拦住她,苦口婆心道:“你先冷静一点,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好吗?相信我,一定能找到泪儿。” 方小梅凶狠的盯了墨天折一眼,声音中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你偏要把泪儿送家出门,交给一个狗屁道人,若不是这样,会发生这样的事吗?我告诉你墨天折,你要是不把我儿子安然无事的带回来,我跟你没完。” 墨天折连忙点头,叹息道:“这些天你好好看着家,我也该去见见他了。” 方小梅一怔,蹙眉问道:“有这么严重吗?” 墨天折冷冷一笑,实诚道:“泪儿要是能主动回来,那就好办了,可以他的脾气,会吗?灭世之子啊,一个要命的头衔,搞不好受到全天下人的追杀,我若再不去见见那个人,这件事可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方小梅平静的点点头,收敛的浑身浩然的气势,小声道:“若是和那人谈崩了,那也只能动用墨府的手段了,也是该让着抬头抬了千年的三大宗门,好好的低低头了。” 墨天折静静的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皇城,天下最富饶的城池,百丈城墙疑是龙卧于陆,成为山九仞之功,鄙夷天下之势。 城内,白装红瓦雕栏玉砌层台累榭随处可见,其繁荣程度可见一斑。 时值深夜,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皇宫,直奔深宫而去。 玉坤宫乃是皇帝的办公休息之所,是所有宫殿中最为朴素的一座。平日里,除了几位高官大臣可以进入外,其他人压根无法踏足此天子之地。 车上既无车夫的豪华马车,竟然准确无误的停在了玉坤宫门外。 一个个高大挺拔的带刀侍卫瞬间有所警惕,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刀柄,这是多年训练而来的结果。 马车上,走下来一位长得极其普通的男子,穿着一身夜行衣,身后还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似乎生怕不知道别人他就是刺客一样,打扮的盛是诡异,细细一看,对方就是墨天折。 墨天折缓缓地走进,一个个是为瞬间齐齐拔刀,发出一连串的铿锵声。 在里院伺候着的郭跃,听到这巨大的响动,急忙走出院外,看见这样一位诡异的男子,手中的剑也微微握紧了几分。 墨天折并未停下脚步,仿佛十步外那一连串人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利刀的人都不存在似的,自顾自的向前走。 郭跃非常纳闷,此人如此大胆,莫非是活的不耐烦啦?一向以皇上马首是瞻的忠臣良杰,哪能让这种人放肆?立刻走上前去,抽出利剑,架在黑衣人脖子上,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皇宫禁地,按律当斩。” 墨天折并无躲闪,缓缓地看着悬在脖子上的利剑,平静的从背后掏出一张面具,缓缓带上,始终未说一个字。 气势汹汹的郭跃看见对方脸上的面具,瞬间瞳孔紧缩,握剑的手瞬间发颤,立刻匍匐在地,一颗头颅重重的磕在地上,浑身也是瑟瑟发抖。 身后一个个粗壮高大的把刀侍卫还不等他发话,也急忙地跪倒在地,一颗头颅恨不得能扎进汉白玉石块里。 墨天折脸色依旧未变,与寻常时候判若两人,静静的台步向前走,随口说道:“磕头吧,什么时候我出来?什么时候再停下?” 郭跃闻声而动,不停地将头颅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连磕两三下,就已经流下了一滴血水,可见如此用力。 其实他此刻非常的庆幸,对方的那句话意味着自己有可能不用去死。对于死亡来说,这点是惩罚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直听闻,每过几年皇宫里都会出现一位戴面具的男子,据说身份神秘,无法考证。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整座皇宫里,他能畅通无阻,甚至有不懂事的丫鬟看见了这个戴面具的男子大骂皇帝,皇帝却始终未曾一语,其身份地位,不明自已。 更为可怕的是,凡是见过他真正面目的人,都一一被处死的,至于其中缘由,也无人知晓。 当时郭跃听到这些事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并未在意,没想到好不容易坐上前所未有的最高之位,还真的遇见了那位神秘的罗刹, 他非常庆幸对方只是让自己磕头,意味着自己有可能并不会被处死。 墨天折缓缓地向前走,看着周围碧瓦朱檐,高墙林立,光是这一个个景色都深深的压迫人心,心中瞬间感慨万千。 他从小出生于皇家,深知这富丽堂皇背后蕴含着多少血腥阴谋,在这里一个人若是没有几张面具,完全是活不下去的,能在这里存活下来的哪一个城府不深?哪一位能随心所欲呢? 他曾经离那九五至尊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却极其厌恶这宫闱之事,便主动的退出来这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看似是光辉靓丽实则暗藏污浊的皇宫。 他缓缓地推门而进,瞬间惊动了昏昏欲睡的皇帝,皇帝立刻睡意全无,平日里的那副不怒而威之相瞬间收敛的无影无踪,面带激动和微笑,兴奋道:“三弟来了,这些年大哥可想死你了。” 墨天折缓缓地停下,恭敬的行礼道:“参见陛下。” 皇帝摆出一副无奈表情,笑着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拘束?” 墨天折依旧低头弯腰拱手,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大哥远没有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父王一共有五个儿子,他是最不得宠的一个,为何能登上这九五至尊之位呢?其中的铁血手腕,恐怕极少有人知道。 陛下当年身为皇子中的老二,上有大哥压着,下有四弟五弟备受宠爱,可为何偏偏是这个即没有权势又没有宠爱老二登上了皇位呢? 大哥为什么一夜之间忽然暴毙,四弟为何一夜之间变得疯疯傻傻?唯有五弟如今被封了一个偏远地方的侯爵。这一连串的事情,难免不引人猜测。 自古成王败寇,谁又会在意失败者是怎样死的?谁又敢大胆直言陛下的肮脏手段呢?自古以来便是胜利者书写一切,失败者沦为岁月里的一撮尘埃,被人遗忘。 皇帝走向前来,亲自扶起墨天折,笑着道:“三弟,这是为何呢?你我都是血浓于水的兄弟,何必要如此见外呢?” 墨天折依旧不起,恭敬道:“臣弟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首肯。” 皇帝也不在假装客气,缓缓的坐在椅子上,问道:“何事?” “臣弟不成器的儿子墨泪,惨遭奸人陷害,说他是什么灭世之子?这等污蔑之语,岂能相信?还请陛下明鉴。” 墨天折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生怕自己那位无情的大哥,听漏了一个字。 皇帝一愣,淡淡道:“千万年来的那个传说中的灭世之子,居然是三弟的儿子,这怎么可能呢?肯定是胡言乱语,竟然是庙堂之下的小事三弟怎么可能解决不了呢?” 墨天折这些年可真不仅仅是个生意人,在庙堂之下,各个门派都有他安插的眼线,可谓是控制了整个江湖。 可想而知,顺天王朝能屹立至今,难道真的只单单凭借着三大门派吗?难道真会认其三大门派壮大而不管吗?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浅显的道理,心思阴沉的陛下又怎会不知道? 这些年来,墨天折暗中的替他约束着各个门派,哪怕是三大宗门,也难以逃脱他的剑戟大网,也许正因为他主动退出皇权争夺,并且此刻还有用,才能相安无事的活到现在。 墨天折低头恭敬的回答,“臣弟自然是不怕那些人,仅是想来听听陛下意见,看如何处理。” 皇帝哈哈大笑,高兴道:“此等小事好办,既然三弟的儿子在庙堂之下站不住了。那别来皇宫吧。 我若没记错的话,墨泪也该到了婚配之年,我有一个女儿,莲华公主也已到了破~瓜年华,与你儿子恰好般配,不如就此成婚,住于宫中,看还有谁敢非议与他。” 墨天折一惊,这哪里是想许配女儿啊?分明就是忌惮自己势力过大,想拿泪儿作为质子啊。 墨天折脑海中迅速思考,急忙推诿道:“我家泪儿从小天性玩虐,不懂规矩。怕是配不上温婉舒雅的莲华公主。再者说了,我早已被赶出皇家,身为一代平民怎敢高攀公主呢?” 皇帝哈哈一笑,温和道:“现在哪个孩子不是调皮古怪,我家莲华也是如此,至于门当户对,不就是我一句话的是吗?” 墨天折见推脱不掉,含糊道:“我家小儿现在生死未卜,若是找到之后一定和他好好说说此事。” 皇帝敛去笑容,心思和及通透诡谲的他,怎会看不出来三弟不愿意,哪怕三弟的再如何恭敬韬晦,在他心中三弟永远是最大的威胁,也是最大的助力。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墨天折准备离去,陛下立即叫住了他,说道:“进来时可曾让人看见你的面貌。” 墨天折摇摇头,缓缓地走出那么晚,看着满天的夜空,深深地舒缓了一口气,叹息道:“果然不适合这里啊!” 随后一阵冷笑,笑的是无情最是帝王家。 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想死你了。” 可结果呢?人站在他面前,始终未叫他摘下面具,这就是他所说的想,不过就是一句空嘘嘘的客套话而已,哪有半点情分? 他但凡顾及半点情分也不会将身体羸弱五弟流放到极北之地,还疯了一个吃饭都吃不饱的头衔,佯装着自己一代圣明。 墨天折走出院子,看着郭跃还在磕头,地上已经留下了一摊血迹,摇头说道:“够了,你们都没有看见过我,我也从未来过,知道了吗?” 郭跃心中极为大喜,连忙叫是,其他人也跟着做了。 墨天折重新坐上马车,离开皇宫。 天色刚刚亮,墨府之内,方小梅静静的坐在梅树下,手上拿着一封墨天折传回来的信,细细看完后,瞬间揉搓了粉末,随着微风四处飘荡。 她此时身前跪着一排蒙面男子,她静静地看了一眼,忽然高臂一挥,冰冷道:“闯我墨府号令,给我把抬了千年狗头的天下三宗的压上一压。” 跪在地上的蒙面人,抱拳叫是,随后一道又一道的黑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四章 有病得治 ,林小木和苟剑三人在茫茫荒漠中,走了三四天,都没有看见荒漠的尽头。 此时此刻的他们像是刚刚从粪坑里爬出来似的脏兮兮的,经过和莫生的大战,墨泪和苟剑身上步满着血迹,再加上天气炎热干燥,汗流满面,他们身上早已散发着一股恶心的腥臭味。 林小木比他们好上一些,毕竟是个女孩子,再加上外伤较轻,身上的气味不是太浓烈。 在这个荒漠中,除了风沙就是风沙,能有口水喝就已经万幸了,哪来多余的水去洗涤身体?因此尽管他们已经极为难受了,但依然谁也不嫌弃谁。 费了好大的工夫,终于走出了那片荒漠,来到一片树林里,刚刚看见一谭清泉,墨泪和苟剑高兴坏了,刚想跳进去洗一个舒服的澡,可看看旁边的林小木,他们都犹豫了。 墨泪乐呵呵的笑道:“林小木,要不你先下去洗。” 苟剑在一旁笑着点点头。 林小木一怔,看着这两人极为古怪的微笑,不由自主的交叉双手,死死的抱住胸膛,气呼呼道:“你们为什么不去?” 墨泪看着他这副模样,无奈的笑了笑,“女孩优先嘛,若是你不介意我们先洗,也是可以的。” 林小木想了想,看了看这两位脏的要死的人,若是让他们先洗,岂不是糟蹋了这一谭好水?无措道:“我先洗就我先洗。” 墨泪和苟剑点点头。 林小木看看他们,他们也看看林小木,林小木哼了一声,他们忽然明白过来,极为默契的背过身去,缓缓地向前走,消失在草堆后面。 林小木看看四周,确定无人后,还是不放心,再看看后面,确认那两个人确实走远后,她才解下衣带,褪去衣物,缓缓地走进水里。 墨泪和苟剑呆呆地坐在草堆后面,心中并没有什么污秽的想法,其实他们两个人完全出于好心,笑的也是极为正经,只是在林小木看来显得格外的奇怪而已。 墨泪静静躺下,看着遮蔽天空的树叶,略微出神,忽然道:“我们把她甩了吧,他跟着我们会有危险的。” 苟剑想了想,犹豫道:“把一个姑娘丢在这荒郊野岭的,有点不妥吧?” 墨泪笑着道:“她是谁啊,谁敢把他怎样?要论打架,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是她对手。” 苟剑想了想,觉得确实有道理,人家是名誉天下的奇才,怎么能跟着两个跑江湖的小混混冒险呢?随后立刻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轻手轻脚向前面爬了一段距离,随后脚底生烟撒腿就跑,速度那叫一个快,无异于身后有一个青面獠牙的猛兽在追着他们。 林小木还在慢慢的沐浴,一脸的享受中,目光却是随时随刻注意着四周。 半柱香之后,估摸着终于洗到了满意的状态,身体忽然跃出水面,带起一阵涟漪,洁白如玉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树叶一般落在岸边,瞬间披上衣服,转眼间便已穿好,甩了甩秀长的头发,显得格外灵动漂亮。 林小木向前走了几步,大声呼唤着墨泪和苟剑,都未曾得到半点回应,忽然扒开草堆,去发现空无一物,瞬间气得直跺脚。 原本以为,自己算不上倾国倾城?但怎么也该是小家碧玉。对面两位又是极其正常的男孩,在这种情况下光明正大的沐浴,虽然不敢说吸引万人瞩目,让那两个男孩新生一点非分之想总该有的吧。 因此,她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那一团草堆的,为了就是怕他们偷看。 可曾想,那两个人居然在悄无声息之间逃走了,自己就这么没有魅力吧,还是自己太过于厉害,洗个澡吓跑了两个人,这似乎显得太过于荒诞了吧。 她也懒得想这些,急忙顺着脚印追了上去。 墨泪和苟剑跑出好一段距离停了下来,心中只是有一点可惜,原本可以好好洗个澡的,现在泡汤了,只好另寻它法。 树林里,微风抚摸树叶,发出沙沙声,阳光洒落,映射出重重叠叠的阴影,随着微风吹动的树叶而摆动,世界仿佛变成了一片碧绿色,微阳和风,鸟语花香,即为迷幻美丽。 穿过层层树林,闻着哗哗的水流声,墨泪和苟剑终于又来到了一片对于他们来说的洞天福地。 一座高山上巨大的水流哗哗的流下,如一条丝带般飘洒一下,形成一道漂亮的瀑布,拍击在岩石之上,发出闪电般的轰鸣声,激起朵朵水花,四处飞散飘洒,下面汇聚成一池清潭,光可鉴人,将四处的美景都包揽其中。 墨泪和苟剑相互对视一眼,随后疯狂大笑,一边奔跑一边脱衣甩鞋,扑通一下,跳进了水里。 随后一股刺骨的寒冷让他们瑟瑟发抖,一边迅速地扑腾着水面,一边破口骂道:“贼他娘的凉啊!” 二人洗着洗着便开始彼此向对方泼水,都哈哈大笑,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开心。 林小木迅速闻声而至,站在不远处的树梢上,第一眼看去,眼中瞬间出现了一副旖旎之景。 林小木急忙捂住双眼,背过身去,脸色渐渐泛红,跳下树枝,想了想,惊叹道:“居然会有这种爱好。” 林小木看着不远处的衣物,忽然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有如此大的改变?以前在山上很少有过笑容,大多数都是严肃,为何遇见这两个傻货?总会被他们怪异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似乎现在自己内心也生出了一个极为怪异的想法。 不管那么多了,再不做就来不及了,林小木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几步,她非常清楚墨泪的耳朵十分灵敏,可这巨大的瀑布声中,简直是天助她也。 不过她还是尽量的不发出一丁点的声响,将那些散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的衣物全部抱走。 墨泪和苟剑也洗了很久,两人刚刚上岸边,瞬间惊呆了,两人几乎同时大叫,“衣服呢?裤子呢?都去哪了。” 两人急忙四处寻找,可始终未曾找到,只有发现地上有一串脚印,有一个指路的符号。他们瞬间明白过来,衣服被偷了。 他们气得破口大骂,骂对方厚颜无耻心狠手辣,怎么也应该留一条裤子吧?如此行径,还怎么让人活? 墨泪和苟剑彼此的对视一眼,心中瞬间打定主意。顺着地上的图示去找,不然的话,总不该返璞归真,变成一丝不挂的猿人吧!至少人家还会拿树叶做裤子遮羞,而他们不会呀! 墨泪和苟剑死死地交叉双手,护住重要部位,向前走的扭扭捏捏,哆哆嗦嗦,倒不是微风太过于寒冷,而是他们实在太过于紧张,每走几步便会探头张望,生怕被人看见。 他们其实早已做好的打算,一旦遇见了人,若是男的先动手制服,若是女的先挡住脸要紧,想必也不用动手,人都给吓跑了。 走了不远,他们便看见了高高挂在树上的衣物,欣喜若狂,急忙跑过去跳起摘下,迅速穿上, 然后再看看四周 ,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却在树上看见四个有尖锐物体划出来的大字,“有病得治。” 墨泪和苟剑同时看着这四个字,气的血都快喷出来了。这也是天下奇事年年有,今年就是特别多,也不知道是哪个瞎了眼的混蛋,居然喜欢搞这种恶作剧。 他们两在口中彼此骂骂咧咧,基本上就快要把对方十八辈祖宗给问候了个遍,忽然墨泪听到一丝细微的声音,急促道:“是谁?给我出来。” 一袭天空色的轻稍缓缓出现,墨泪和苟剑惊呆了,刚刚才把她甩掉。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来了? 更为可怕的是墨泪还不知道她在那个树后面躲了多久,到底有没看见刚刚那极为荒诞的一幕。 林小木笔直的走过来,理直气壮道:“你们两个怎么不叫我?就跑到这里来了,该不会想甩了我吧?” 墨泪急忙摆出一道苦苦的微笑,掩饰道:“怎么会呢?我们是刚刚看见一道人影,才追出来的。” 墨泪碰了一下苟剑,对方也立刻回过神来,急忙应和,“对,对对。那道人影跑的极快了,我们没追上,正准备回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这就来了。” 林小木古怪的一笑,狐疑道:“是吗?” 他两连忙点头。 林小木故意调转目光,看着刻在树上的几个字,装傻道,“有病得治,嗯,这几个字写的不错,谁写的?” 他两又连连摇摇头。 林小木故作轻松,说道:“算了,我们走吧。不过那几个字真的写的不错。有病当然要治了,你们知道吗?有些人其实得病了,却不知道:还把并当做一种乐趣,你说可不可悲。” 墨泪和苟剑齐齐的抓抓脑袋,一脸困惑迷茫。 苟剑和墨泪重新返回岸边,去拿刚刚因为惊慌失措而顾不及拿走的剑,尤其是苟剑几乎剑不离身,可先前那一下,他去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三把细剑,可见今天经历的事大约是他行走江湖以来,最为诡异尴尬的事情吧。 又走了三四天的路,也许是缘分吧,居然莫名其妙地来到经渭小镇,墨泪急忙披上披风上的帽子,顺便再拿出一块布条,死死的遮住口鼻,还是觉得不放心,再把帽子拉低一点,全副武装低着头,走进了自己的故乡。 他还记得两年前,自己出镇时的风光场面,阁楼上那些美女的俏皮话他都听见了。 只是当时内心太过于沮丧,因此也没扭头看上对方一眼,可短短两年时间你再回来这里,也许这离什么都不会改变,姑娘还是那个姑娘,小姐还是那个小姐?只不过他不再是那个他了。 在这三四天的路程上,他们也经过不少的小镇。墨泪都是这般全副武装,但这一次,似乎包裹的更加严谨。 灭世之子这个巨大的头衔压在头上,他哪里还敢迎风招摇?说不定一不小心招来一丝风声就会成为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畏畏缩缩小心谨慎地走进镇内,依旧繁华如初,各种叫卖声不断,春香楼老鸨龟公的招呼声,还是那般吸引人心,楼上小姐们的身姿和嬉笑声,往往会引来无数人的驻足。 苟剑和墨泪几乎完全忽略这一些,搞得林小木更加怀疑,身旁的两个男孩极有可能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搞得她一时都心神不定。 他们三人随意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墨泪并不打算回家,尽管在走过一条街,便是自己做梦也想回去的那个家了。 可现在他很明白他有可能这一辈子都无法回去了,因为自己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天下公敌。 说来也奇怪,这些天并没有听到任何有关灭世之子的传言,墨泪细细一想有可能是这个消息还未传到一些偏僻的小镇。 他那么响亮的名号,估计很快便会响彻天下,成为这千年来在名声方面唯一能和合道大帝比肩的人,他也只能这样想想,来给那颗绝望的心灵注入一丁点的兴奋。 不过这些天,倒是听到了许多千奇百怪的传言。据说三大宗门一夜之间遭受莫名其妙的袭击,损失惨重。 据说那些人来无影去无踪,竟没有一人被三大宗门的人逮到,因此,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纷纷猜测那些人的身份。 据说那一晚,清风山上精舍仙宗是三大宗门中损失最惨重的,传言有一位戴着火青红面具的蒙面人带领着数百位高手,凭借着一把短刀一路杀到山上,直奔合道殿于凌云掌门对于打数百招,不落下风,随后留下一封书信,安然离开。 其次再是圣剑门,损失也很惨重,若不是大剑圣莫生动用地魂剑死死的将敌人挡在门外,不然的话就连那个传言中没有任何修为的新掌门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一向提倡为民除害弘扬正义的林立,在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中也一战成名,一人死死护住小师弟余悟,并且在自身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斩杀外敌五名,也确实不易,名声立刻水涨船高。 据说来偷袭的那些半死不活的人都选择了自杀,其他人逃走前也留下了一封信。 最后再是三清道门,似乎他们的损失最小,但死的人却是最多的,而且大多数都是一些在外面见不得光的人,遭受攻击最重的便是胡风。 可胡风实在过于强大,被二十人活活包围,苦苦对打的几个时辰,都没能将他杀死。 一夜之间,三大宗门遭此浩劫,居然还不知道是何人所为,可见那个组织是何其的严密强大,唯一相同的是都留下了一封信。 至于信的内容,各种传闻中也未有提及。 墨泪,林小木和苟剑三人当时听到这些传闻时,一个个都觉得匪夷所思,有些不可思议。 对于林小木来说,这些天大的消息都比不上一件小传闻,她在小镇上听说墨府的大少爷墨泪雅好莫太虚,从小家财万贯,别说含着金钥匙了,他是含着整个小镇出生的富家公子,可从小不近女色,据说是因为身体不行……。 林小木当时听见这些传闻,再连想到此时身前的墨泪,瞬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墨泪会不会就是墨府的大少爷,雅后太虚的公子哥?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五章 不简单 林小木来到墨泪的房间,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是墨家大少爷吗?” 墨泪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当听到这个问题时,他手中的茶杯忽然一顿,连忙做起,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林小木冷笑一声,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这个穷酸的少年,不管怎么看,他更像街上的乞丐,和所谓的大少爷风范相差十万八千里。 随后,林小木苦口婆心道:“墨泪啊,有病要治啊!” 她现在几乎能确定墨泪肯定有断袖之癖,至于前几天,和墨泪在一起洗澡嬉戏的苟剑有没有龙阳之好,她还不确定。 但她猜测苟剑挺阳光的一个男孩,想必也是被逼的。再说了,苟剑有没有这种病跟她确实没什么关系,毕竟喜欢的人不是他。 墨泪一脸迷茫,困惑道:“有什么病?我没病啊!” 林小木无奈了,一边手舞足蹈一边耐心解释,“有些病啊,很奇怪,你得了都不知道:但那确实是一种病,你得要正视自己,好好改过。” 墨泪更加困惑了,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有话直说。” 林小木有些难以启齿,尝试着几次开口,都失败了,最后哼的一声,咬牙切齿道:“你有断袖之好,你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墨泪刚刚喝进去的一口水,瞬间喷出,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断袖之好。”林小木蹙着眉头大声说道。 墨泪吓得目瞪口呆,脱口而出道:“有个屁!你才有那个了。” 林小木依然耐心劝说道:“这种事确实不光彩,但你必须要正视……听明白了吗?” 墨泪听着他一句又一句的话,基本上想死的心油然而生,万分无奈作揖道:“大姐啊!我真的没有那种怪癖,你可不能听信谣言。” 林小木挥挥手,摇头道:“什么谣言啊?我都知道了,你瞒不过我,大不了我再去问苟剑。” 墨泪听见苟剑二字,瞬间愣住了,若是让那个傻小子知道:岂不是会笑话死我?看样子这个傻姑娘也是傻到家了,无论怎么解释都不听。 墨泪缓缓站起,一步一步的走进她,古怪的笑了笑,说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 林小木刚想再度开口说话,墨泪忽然双手抓着她的肩膀,活生生的把她吓了一跳,墨泪瞬间装作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一把将她推到床上。 墨泪古怪的笑着道:“其实这件事很简单,要不我们来试一试,看看我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个病。” 林小木一怔,随后缓过神来,脸上瞬间觉得火辣辣的,看着墨泪一步步走近,急忙说道:“你要干什么?” 墨泪眉头一挑,眼睛色眯眯的,摩拳擦掌道:“你不是说我有龙阳之好吗?我既然说不清楚,那就证明给你看,还好你是个女的,不然我还真的没法证明。” 林小木瞬间吓呆了,压下心中的惊讶,急忙站起,气呼呼的道:“混蛋!无耻!下流。” 说完这些,林小木还不觉得痛快,操起一个巴掌,向墨泪脸上扇去,还好他躲得快,不然的话脸上该无故的多出了一个掌印。 林小木见一巴掌打空,气呼呼的跑了出去。 墨泪看着她的背影,觉得一阵好笑,痴痴摇头道:“傻姑娘。” 林小木快速的躲回自己的房间,再三确定房门锁好后,才敢坐下,摸了摸火辣辣的脸蛋,想起刚刚那浪荡子行劲的墨泪便是一阵生气,气着气着,心中居然会莫名其妙的开心。 来这经渭小镇已经两天了,墨泪始终待在房间不敢露面,都已经快到家门口了,却不敢进去看一看,这是何道理?想着想着他便一瞬不服气。 现在,他终于坐不住了,决定回家看看,哪怕远远的看上一眼,也是好的,墨泪和苟剑林小木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门去了。 低头走在繁荣的街道上,时不时的注意四周,极其谨慎。很快,便来到了墨府门外的一棵大树下,远远的看着那偌大的宅院,依旧是那般高大威严,那扇紧闭的大门始终一尘不染。 他在墨府门外,来回的徘徊许久,始终都未敲门而入,心中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衡量着往后可能发生的种种意外。 很明显,最理智的决定便是不回家,尽量隐藏自己的身份,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家人和自己。 但是有很多的事不是用理智可以决定的,情感占据了他的理智。他最终还是无法摆脱对家人的思念,心中不断地说着,“就看娘一眼,看一眼便走,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墨泪来到最角落的地方,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看了看街道上的行人并没有人住是自己,迅速的双脚一蹬,翻进了墙里,快速的奔跑,又跃上了屋顶。 这是他的家,他很清楚这里的一切,因此潜入这里并不是困难,墨府都是独立分隔的小院。若是还想往里走,那便很难了,四处都有带刀家丁巡逻,搞得像囚牢一样,恐怕是一只苍蝇都难以潜入。 墨泪便不再往里潜,静静地匍匐在庑殿式屋顶一条正脊后,脚下的瓦片压的密如鱼鳞,恐怕天河决堤都难以冲垮,因此墨泪并不担心会跌下去。 他打算就静静地匍匐在这里,等待着母亲的出现,只要看上母亲一眼,他便立马离开,走得越远越好,恐怕这辈子也不会进入这座小镇呢,这样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 目光一直注视着院子中央,这座院子比较开阔,铺的是鸡蛋大小的鹅卵石混合着一些小石子,四个角落分别栽着四颗几乎大小一致的桃树。 墨泪非常清楚这是回母亲房间的必经之路,只要有足够的耐心,一定能等到的。 阳光一点一点的西移,除了看见一拨拨巡逻的家丁外,便是几位丫鬟,至于他想见到的人,始终没有踪影。 今天的阳光似乎格外毒辣,将房顶晒得滚烫滚烫的,空气都被晒得丝丝颤抖,原本就裹得严严实实的墨泪,现在早已汗流满面,背夹早已湿透,眼睫毛都湿漉漉的挂着一滴又一滴的汗水,煎熬出了一滴一滴的泪花。显得极其的难受。 现在回个家,当真是比做贼还难。心中瞬间感到一阵悲慽。 忽然,他似乎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擦擦眼睛,定眼看去,没错,没错,就是小暑,似乎又长高了一点。 墨泪由衷一笑,忽然之间,小暑瞬间回头,向屋顶看来,把墨泪吓得个半死,急忙转身趴下,躲在屋顶正脊后面。 片刻后,他又探头去看,却始终未发现那小丫头的身影,正在纳闷之时,忽然耳廓微微一抖,似乎听到背后传来的古怪的声音,急忙回头看去。 一个漂亮的身姿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彩绝艳的弧线,一脚冲墨泪踹来,他立刻大惊,急忙后仰,一只裹着粉红色绣鞋的小脚紧贴着他的下巴划过。 还没等墨泪反应,又是一脚横扫而来,他本能的伸手格挡,可始终胳膊拧不过大腿,直接一脚被踹下了屋顶,在小碎石地面上滑出数十步,才勉强稳住身体。 墨泪惊讶万分,自己带在身边整整十年的丫鬟,都不知道他居然有这种功夫,简直能要人命啊! 小暑的身体像一片树叶一样,轻飘飘的从屋顶里落下,随后大叫一声,“来人啊!有刺客。” 话音刚落,一大堆人瞬间冲了出来,齐齐的拔刀,守住各个出口,就连墙壁屋顶上也瞬间布满了人。 墨泪被这一幕惊呆了,在家里生活的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怎么说小暑可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啊!从小将她养大,应该也算是半个女儿。 直到今天才知道他娘的这么厉害,看见冲出来的那些人似乎一个个也不仅仅只是强壮一点的家丁而已。 墨泪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看母亲的心思?此时选择逃走才是第一,若是这些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必定会惊动母亲,以母亲的性格,肯定会挽留自己,到时候恐怕再想走就麻烦了。 要知道:莫生有办法验证自己就是所谓的灭世之子,保不齐还有什么更加诡异的方法追踪到自己的行踪,那可真就是给这个家带回来了天大的麻烦。 墨泪静静着观察四周,寻找一条最佳的逃跑路径,似乎刚刚冲出来的那些人并没有动手的想法,反而自己这个贴身的丫鬟和平时判若两人,眼神中尽是冰冷。 小暑依旧缓缓地向前走,冰冷道:“你是谁?来我墨府干嘛?” 墨泪并不说话,也不能说话,自己养了十年的贴身丫鬟,哪怕自己一个眼神,她都明白是什么意思?更何况是说话了。 他敢保证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没有谁比小暑更了解自己的,若是此时母亲出现,那可更加麻烦了。 要知道:母亲是何等人物?自己就算放了一个屁,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闻出他今天吃了什么东西? 此时尽快离开,才是上计。 墨泪迅速步施雷掣,直接俯冲上去,在即将靠近小暑的一瞬间,脚踝迅速一转,诡异的调转方向,迅速向前踏上几步,猛地一跳,想跳出院外。 小暑忽然身形一闪,划出数道残影,几乎在弹指一瞬便出现在围墙唯一没有人把手的缺口处,迅速踹出一脚。 墨泪脸色大惊,迅速双手一挡,又被踹回院中,混合细小石块滑出数米,勉强稳住身体,来不及惊叹这个小妮子的速度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小暑一瞬间又出现在他背后,又是一脚踹来,墨泪直接被向前踹分出去,心中不惊反喜,顺着这股冲劲,脚尖猛地点地,身体瞬间腾飞而出。 小暑定眼一看,瞬间迈腿狂奔,连连出现一连串的残影虚像,顺势诡异。 眼看着即将越过围墙,岂料一只脚似乎被某人抓住,向上斜冲飞的身体瞬间停下,被小暑甩出一个大圈,丢了出去。 墨泪在地上翻滚几圈,迅速爬起。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从小养大的小妮子不但速度快的恐怖,力量也让人惊叹。 墨泪冷笑一声,这下可真就麻烦了。 在他冷笑之间,小暑再次缓步走来,声音无一丝波折,“你是谁?来墨府干嘛?若是再不说,恐怕就没机会了。” 墨泪依旧不说话,无动于衷。他很清楚,若是此刻再轻举妄动,下一刻真的有可能被打趴在地,此时只能静待时机。 他暗暗的催动体内八热地狱,释放淡淡极荒天火,包裹在身体内部,没有露出一丝红光,他可不想让这些人发现自己的异样,还有就是不想伤害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丫鬟。 小暑瞬间如鬼魅一般冲了上来,墨泪做好防御准备,忽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周围都是小暑迅速闪动的身影,不时有无数拳脚从各个方面砸在他身体上。 墨泪死死的交叉双手,护住重要的部位,他很清楚若不是有极荒天火护体,恐怕自己早已趴在地上了。 他眼珠迅速跳转,想捕捉对方身影,可始终都是徒劳无功,只好放手一搏,缓缓的闭上眼,感知四周的风声。 一道一道凛然的呼啸声在他耳旁划过,他脑海中小暑迅速移动而留下来的残影渐渐消失,忽然他猛地睁眼,心中大叫一声,就是现在。 他运足天地元气,猛地一拳砸在地上,击出一圈巨大的圆形气浪,向外震荡,小暑即将落在他背后的拳头,瞬间远离,她整个人被突如其来掀起的气浪,震出数步。 他瞅准时机,身影瞬间化为一道黑色的彩带,像那唯一的缺口处腾飞而出,即将要跃出墙外时,又被人拽住了脚,这一次他感觉那股力量更加强大,使人难以抗拒。 眨眼之间,他又被甩了出去,身体后斜落地,被迫大跨步的后退,砰的一脚踩在台阶之上,整个台阶立刻四分五裂,同时也勉强稳住的身体。 墨泪抬头一看,震惊万分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六章 一眼看破 墨泪勉强站直身子,刚刚蹬在台阶上的一脚,此时又麻又痛,几乎快要失去了知觉。平静的面纱下逐渐露出一丝难以压制的惊讶。 他眼眸中映射出父亲的身影,他怎能不惊讶?在他印象中父亲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算不上身体羸弱吧?但更谈不上身体强壮,不然也不会被他三言两语气得吐血。 可现在呢?父亲完全变了副模样,苍白的眼神上都带着一股让人难以反抗的气势,一双平静的眼眸深邃而又死寂,略微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小山,难以撼动。 其他人看见墨天折的出现,齐齐跪倒在地。墨泪见到这一幕又是大惊,从小长大的这个家,怎么可能在这短短两年的时间里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手带大的丫鬟小暑,居然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高手,一下温文儒雅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沉默吓人的面貌? 而那一位位带到家丁,更像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冷血杀手,冷漠万分。 墨泪来不及细想这些原因,此刻最关键的就是如何逃离此地,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回到这里,现在想走出如同阴森森的囚牢一般的宅院,恐怕难于登天。 更令他无奈的是总不能真的动手伤害父亲吧,他一手养大的丫鬟小暑也不忍心伤她分毫,这还如何能逃? 忽然之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房顶上飘荡下来,落在墨泪身前,大叫一声,“别怕,我来了。” 墨泪看见那一袭红衣,无奈的仰头捂着脸,急忙压低声音道:“你来干嘛?我不是说回家看看,你来捣什么乱。” 苟剑一怔,现在他似乎也明白不能暴露墨泪身份,同样压低声音道:“林小木怕你跑了,所以让我进来看看,她还在门外等着呢,咱们要尽快出去,不然她也会闯进来,误伤了你家人就不好了。” 墨泪平静的点点头,低头细语道:“待会动手,可不能伤人。” 苟剑轻声哼道:“明白。” 墨天折似乎也不忙于进攻,只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平静道:“二位,不知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苟剑急忙回话道:“要打就打,哪来那么多的屁话?” 墨泪瞬间无语了,恨不得把身前这位猪一般的队友,一巴掌拍倒在地,就他这脑子能在风云诡谲的江湖上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天大的奇迹。 墨泪猛的拍一下他的后脑勺,刚想大声骂道:话在喉咙却忍住了,及其小声道: “大哥,你确定是来帮忙的吗?麻烦你搞清楚,那是我爹,你进来不是来搞架的,是想办法如何把我弄出去。” 苟剑其实明白这些,只是他的想法很简单,要想在如此密网中逃脱,必须要制造混乱,只有趁乱逃走才是唯一可能,因此才会开口挑衅。 苟剑连忙点点头,示意知道:说道:“我这小兄弟从小脑子有点病,今天误闯的贵府,确实是我等不对,在此向您赔礼,还请放我们离去。” 墨泪听着这番话,尽管被说成了脑子有病,但他依然觉得这一连串的谎言简直说的天衣无缝,现在想想,这个傻小子的脑袋其实比猪还是好那么一点。 墨天折狐疑道:“是吗?既然都进来了,来者是客,我们自会好好款待,喝杯茶再走吧。” 苟剑看见墨泪摇头,明白了墨泪的意思,扭头急忙道:“不必了,我这小兄弟天生聋哑,性格又很孤僻古怪,除我之外从不与人来往,因此我等还是先告辞为好,若是日后有机会,一定当面前来赔罪。” 墨泪听着苟剑这些话,下意识的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这个臭小子要搞什么幺蛾子?先是说老子有病,现在怎么又是天生聋哑?还性格孤僻,该不会接下来就是父母早亡吧? 苟剑这一贯的骗人手段,居然还用到了自己身上,简直是想把他塑造成身世可怜的恶鬼见了也要心生悲悯之心的天大的可怜人了。 墨天折怎会相信这些话,继续道:“既然我等有缘,我府上好的医者,可以给你家小兄弟瞧瞧,不知意下如何?” 苟剑刚想再次开口,岂料墨泪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多说一句话。 可不敢再让他多说了,若是真被他塑造出父母双亡万一身份被戳穿,自己不被墨天折退去三层皮,也该要饱受一顿男女混合双打。 墨泪捂着嘴,及其小声道:“别再瞎编了,我们不是来要饭的,更不是来骗钱的,我们现在要想办法出去。” 苟剑随意道:“我知道。” 殊不知他这句话所有人都听见了,这下能证明什么呢?只能证明苟剑之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骗人的,那位又聋又哑,性格又孤僻,脑子还有病的蒙面男子至少现在能证明他不是一个哑巴。 墨泪彻底无奈了,真不知道这个该死的老剑,到底是来干嘛的?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玩死。 苟剑瞬间也蒙了,威胁道:“看嘛!就应该用我的方法。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坏人,来到你府上纯属意外,能放我们走那是最好不过了,若是不能放,别怪我们真的动手了。” 墨天折呵呵一笑,说道:“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话音刚落,墨天折平静的转身,随意一挥手,“杀了吧!处理干净。” 墨泪和苟剑听到这话,简直是吓呆了。墨泪极难相信这句话会从父亲口中说出。苟剑更是惊得无以复加,小声道:“你家都是什么人啊?动不动就要人命的吗?” 墨泪摇摇头,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 苟剑看着四周围上来的人群,急忙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墨泪蹙眉道:“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打出去了,记住不可伤人性命,那个小妮子,和刚刚与你对话的男子,切不可伤害他们。” 苟剑平静的点点头。 一大堆人小心谨慎的围上去,形成一个偌大的包围圈, 渐渐的缩小。 墨泪缓缓反手拔剑,暗自调动元气,苟剑也暗自控剑,三把细剑笔直地矗立在他的头顶之上,宛如一个巨大的扇形,寒光闪闪。 一位梅花般的妇人缓步走进院里,步态轻盈,身姿卓越,脸色静如死灰,默默地打量着被包围的墨泪和苟剑。 墨泪看见那位妇人,瞬间一愣,急忙避开对方的目光,尽力的压下脸上的惊讶,他知道哪怕是此刻只露出一丝破绽,就会被不远处的母亲察觉到他的身份。 避开目光的瞬间,他又看见不远处一位身穿华服的小孩呆呆地看着他,那位小孩胖嘟嘟的脸颊,一脸呆萌之下,极为可爱。 墨泪瞬间灵机一动,急忙向那位男孩奔去。 两名护卫的两把利刀交叉的向他头顶上削来,急忙下腰,两道白光在他眼前划过,立刻抱起那位男孩,极为小心地掐着对方脖子,尽力的伪装声音,“放我们走,不然我掐死他。” 墨天折和刚刚才赶到的方小梅瞬间大惊,急忙挥手让人退下,墨天折脸上瞬间堆满了阴沉,厉声道:“你若敢伤害他一根寒毛,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苟剑立马感到墨泪身前,对于墨泪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觉万分意外,这劫持人质,似乎不那么光明磊落。 墨泪给苟剑一个眼神,苟剑迅速回神,磕磕巴巴道:“你们别过来哦!我们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想出去。” “好,好。这就放你们出去。”墨天折急忙答应。 墨泪和苟剑都开心极了,若是兵不血刃的就能走出去,似乎这种方法是最好的。 墨泪手中的那位胖嘟嘟的小男孩,不哭不闹,圆溜溜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墨泪虎口处的一道牙印,忽然笑呵呵说,“大哥,别闹了。” 听到这句话,墨泪先是一愣,心中瞬间惊讶万分,这么多人居然会被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冤家认出来,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 墨天折和方小梅几乎同时一怔,神色困惑。 胖嘟嘟的墨家小三墨羽继续道:“大哥,你若是再闹,暑儿姐姐我就不还给你了。” 墨泪彻底无语了,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自己也无力的坐在地上,舒缓了一口气,轻轻地捏着他胖嘟嘟的脸蛋,微笑道:“小羽,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墨羽嘟着嘴,用力的甩开墨泪的手,气呼呼道:“别再掐我,小心我又咬你。” 墨泪呵呵一笑,看着虎口上淡淡的咬痕,似乎全都明白过来了,揉了揉脑袋,双腿将他夹进怀里,笑着道:“真聪明啊!” 也不知为何,这一次墨羽并没有用力的反抗,而是静静地坐在墨泪两~腿之间,不言不语,唯有一脸伤心。 墨泪缓缓地掀开帽子,将扎在脸上的布条缓缓退下,露出幽黄的脸蛋,继续道:“小羽,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想我了吗?” 墨羽嘟着嘴,瞬间眼泪婆裟,扭腰转身,一头扎进墨泪怀里,放声大哭。 墨泪轻轻的拍着他,小心的哄着,他很清楚这个小家伙从小说讨厌自己,实际上最喜欢缠着自己了,哪怕他在天资聪慧,终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此时若是不好好哄哄,恐怕能哭上半天。 墨天折和方小梅互相对视一眼,见到和两年前大有不同的墨泪,恍惚之间他们还没认出来。 现在认出,方小梅立刻数道泪珠滑下脸颊,急忙向前,一把抱住墨泪,可怜墨羽被挤在小小空间中,小手难以动弹。 墨天折也急忙走进,细细的打量着这位穿的破破烂烂,脸上没有一丝洁白,身材高挑的墨泪,一时还无法相信,这竟是自己的儿子。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他这一可谓是男大七十二变。 墨天折看着看着,眼眸中也晃出一丝泪光,急忙擦去掩盖,依旧站得笔直,静静地俯视着已经改头换面的墨泪。心中高兴激动万分,可脸上故作平静。 可怜那苟剑极为尴尬的背过身去,恨不得此时地上多一道地缝钻进去,这个该死的玩意,说什么要隐藏身份,现在呢,全家团聚开开心心。 可他呢?都做了些什么?除了父母双亡没有说出口,其余的该说的都说了,这会让人怎么看? 墨泪微微仰头,看着身前面无表情的墨天折,缓缓的挣脱方小梅的环抱,缓缓站起,捡起地上的重剑,背在背上,压下心中的感动,擦去你眼中的泪水,说道:“我就是回来看看小羽,这就走。” 墨泪转身,打算离开,岂料一只温暖的手死死的拉住她,一道极其温和的声音瞬间传来,“泪儿,这是你家,你还要去呢?” 墨泪并未回头,也未作答,一个劲的忍住眼中的泪水。 方小梅看看墨天折,狠狠地剐了对方一眼,说道:“都是你爹不好,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若是你还不解气,我在帮你教训他。” 墨泪仍未回头,泪水一个劲的向下流。 方小梅一个劲的冲墨天折使眼色,暗示他帮忙劝说,墨天折不冷不热道:“留下吧,看你这一身脏的,小暑,去准备一下,给少爷沐浴更衣。” 小暑早已泪流满面,一向皮肤细白,酷爱干净的少爷,该是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才会变成这副物是人非般的模样,尽管还是相当的清秀,却再也看不到两年前的那副样子。 她更是后悔,自己在少爷身边十年,怎么会没认出他呢?更该死的是居然还向少爷动手了,她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 墨天折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泪痕满面的小暑此时才缓过神来,迅速的去准备了。 其他带刀家丁齐齐的跪倒在地,大声叫唤,“恭迎少爷回府。” 墨泪依旧没有回头的意思,他们越这样,自己就越不能待在这里,以免给他们以来天大的祸端。 墨天折很了解这个儿子,直接开口道:“今天,若是谁敢放少爷出去,你们提头来见。” 跪倒在地的家丁门齐齐说是。 墨泪知道今天走不了了,倒不是因为他怕父亲杀了这些人,而是自己若强硬的离开,母亲一定会跟着的,到时候可真就麻烦了。 墨泪擦擦脸上的泪水,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痴痴转身,方小梅一把抱住的他,静静的流泪。 墨泪此时觉得极其的温暖,从未有过的一股温暖将他心中对于未来的所有不安全部驱赶殆尽。 苟剑站在一旁,也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这下该怎么办?如何面对小墨的家人呢? 于是他想悄悄地溜走,墨泪一口叫住他,随便地介绍了几句,苟剑不时的磕磕脑袋,尴尬到了极点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七章 两个傻小子 墨泪随后也把林小木请进了家门,亲自给苟剑和林小木安排的房间,他们一个比一个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平日里穿的比叫花子还要寒酸的少年,居然是一位富甲一方的公子哥, 这身份真是隐藏的滴水不漏,比他那个灭世之子的帽子还要隐藏的更深几分。 此时此刻,林小木独自地躺在房间里,思考着一系列的烦心的事,这么多天也没有和师父联系了,要是让师父知道自己帮助灭世之子,该会是何种后果? 废除全身修为逐出仙宗?还是直接就地正法?她还真不知道。 至少她非常清楚在清风山上的十年时间里,师父带她犹如亲女儿一般,关心又严厉。 她既不想辜负师父这十年的教诲,更不想看见任何人伤害墨泪,此时她非常矛盾,心情非常沮丧。 前些日听闻仙宗遭受袭击,她居然还有一些暗自庆幸。至少师父的注意力不会完全集中在她身上,她就还可以在山下多逗留一会儿。 可时间总会过去,迟早有一天还是要回精舍仙宗,至少为了墨泪也该回去。 墨泪的所谓身份已经得到了确定,依照师父的性格,肯定会派人下山为民除害,而作为众门派之首,师父一旦做出决定,其他门派必定跟随。 到那时,可真是神仙都难救他,她必须要上山好好向师父解释一番——墨泪不是坏人,更不是灭世之子。 悄悄的和苟剑做了一个约定,与墨泪简单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墨泪心中除了有一丝不舍,其余的都是满满的欣慰,这个傻姑娘前途无量,一旦跟着自己瞎混,没准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见了。 苟剑也乐的开心享受的躺在大床上,看着这偌大豪华的房间,不时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偶尔还偷偷摸摸的向胸口里面藏东西。 一看就是贼值钱的样子,不拿白不拿,刚刚放进胸口,又一脸沮丧的放出来,作为好汉怎么能做偷鸡摸狗的事呢? 殊不知墨泪站在房门口静静的看着他一举一动,看着正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的苟剑,笑着道:“拿吧拿吧,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话刚出口,苟剑啊的一声吓得魂都丢了半条,看向房门口的墨泪,尴尬道:“我就随便看看,真没想拿。” 墨泪笑着道:“随便拿,这些东西都老值钱了。” 苟剑一脸鄙视的看着他,肆无忌惮的打量了他一眼,看着他穿着一身华服,真有一点不伦不类的感觉,像是猴子穿的衣服一样,看起来格外别扭。 墨泪忽然把房门关上,悄悄的说道:“今晚准备离开,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这房子里面的东西随便你拿。” 苟剑有点失落,沮丧道:“这么快就想赶我走了!” 墨泪对这个有时候傻的可怜有时候聪明到搞笑的苟剑,完全一点办法都没有,苦口婆心道:“我也走,留在这里干嘛?只会给我爹娘带来危险。” 苟剑平静的点点头,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不拿,要我拿?我可是行侠仗义的好汉,怎么能做偷鸡摸狗的事呢?” 墨泪转身拉开房门,一边离去一边洒脱道:“拿不拿随你?我反正是不会拿的。” 苟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踮起脚尖,大声道:“我是不会拿的,我才不会拿呢,这种事我才不稀罕做呢。” 话语说到一半,他的目光就开始四处扫射,似乎在寻找房间里某样最贵的东西。 随后急忙缩手缩脚把房门关上,窗户合上,两眼发光,摩拳擦掌,看着房间里的一些稀罕物件,不时痴痴道:“这个不错,拿走。这个也不错,拿走……这个更好,都拿走” 总之他像个刚进入游乐园的孩子一样,对于从未见过的稀罕玩意,垂涎欲滴,对外说着不要,但实际行动却很实诚。 墨泪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见小暑静静的跪在地上,他静静的坐在床边,平静的问道:“跪着干嘛?起来。” 小暑依旧静静的跪着,平静道:“小暑昨天,误伤了少爷,还请少爷惩罚。” 墨泪嘻嘻一笑,向前一步,揪着她的耳朵向上抬,嗤嗤道:“小暑,你现在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下跪。” 被揪着耳朵的小暑被迫一点一点的站起,虽然耳朵被揪得生痛,但她始终不曾闷哼一声,更不曾反抗。 墨泪松开手,继续道:“小暑啊,都变成大姑娘了,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府里吧?回头我和母亲说一声,帮你寻个好人家,嫁了吧。” 小暑瞬间惊呆了,扑通一下又跪倒在地,泪水一下子往下流,使劲地摇头抽泣道:“不不,小暑不嫁,小暑永远是少爷的丫鬟,只听令于少爷。” 墨泪以前也很多次听过她说这句话,当时觉得没什么。可现在听来却觉得有一股莫大的端倪。 自己一手养大的丫鬟,怎么会有那种本领?门外的那些家丁现在看来也是不同寻常,这个家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墨泪原本想开口询问,可看着她哭哼哼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了,也许是父亲觉得家大业大,为了安全养几位能人异士,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丫鬟小暑为什么那么厉害?这也算是件好事,至少能保护好自己。 随后与小暑随意的闲聊了几句,把这位爱笑爱哭的丫鬟逗笑之后,就让她出去了。 他在床底下翻箱倒柜,丝毫不介意弄脏要花千两白银才能买到的新衣服,从床底下的一个犄角旮旯处掏出了一只铺满一层厚厚灰尘的红木箱子。 用力一吹,扬起一阵灰尘,四处弥漫,剧烈的咳嗽几声,揉了揉进了灰尘的眼睛,用力擦了擦箱子,厚厚的灰尘瞬间被抹去,露出油光闪亮的红色。 浑身沾满灰尘的墨泪,丝毫不介意这些习惯性的搓了搓鼻子,原本满脸就是灰尘,现在又多出了一道更明显的尘土,现在整体看来,他就像一只穿的富丽堂皇的大花猫,滑稽十足。 墨泪缓缓地打开箱子,露出一层油纸,小心翼翼地掀开油纸,露出一套夜行衣,和一件外套带帽披风,他还记得这身衣服是三年前所买。 尽管他从来不想当行侠仗义黑夜中的守护者,但他酷爱夜行衣和披风不亚于毛茸茸的狐皮,这套衣服当时花了好些钱才买到的,后来才发现实在太大了,当时穿上去,就相当套进了一只黑麻袋。 想必现在应该可以用的上。 忽然门被推开,墨泪急忙将箱子推进床底,迅速扭头,缓缓地站起,走上前去,笑道:“娘,你怎么来了?” 方小梅看着他这副模样,莞儿一笑,掏出丝帕,轻轻的擦擦他脸上的灰尘,温和道:“怎么搞的?脏兮兮的。” 墨泪本能的躲闪,笑着问道:“娘,您有事吗?” 方小梅蹙眉道:“我来看看自己的儿子,不行吗?” 墨泪轻轻地握着方小梅的肩膀,将她向椅子所在的方向推,粗暴的让她坐下。洒脱道:“可以,可以。” 方小梅故作姿态,气哼哼的道:“站好了,让娘好好看看。” 墨泪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好,缓缓地站直。 方小梅看着看着柳叶般的双眸中又泛出泪光,说道:“黑了,瘦了,更俊了。” 见到一滴滴泪水慢慢已映入母亲的眼眶,墨泪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故作开心道:“哪有?瞧,我现在不是比以前强壮多了吗?至于俊吗?我一向都是如此好看。” 原本还想说,也不看看是生说出来的,可瞬间想起自己只是一名养子,瞬间心中又是一阵失落,可手上摆着强壮的各种样子,还在继续,不想让母亲发现自己的失落。 方小梅看见墨泪手舞足蹈的样子,不免得闷声笑了笑,苦口婆心道:“现在回家了,一切都会好的,好好在家里待着,什么都不用管。 其实你离开家的时候,你爹比我还要担心你,整天都会念叨个千八百遍, 他那人你也知道:就喜欢装,不像娘这样,有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他其实挺喜欢你的,只是爱面子,不好意思表达, 回头我一定把他拽过来,给你道个歉,敢让我儿子出去受苦,看我不大耳巴子抽他。” 墨泪苦苦的笑了笑,平静道:“我明白,我都明白。” 方小梅还想继续说,墨泪可不想再听了,他真怕忍不住又哭出来,真怕万一被这温暖的地方迷住了,而不忍心去,他更怕的是母亲对他那份无微不至的关爱,实在难以为报。 墨泪随便找了个借口,将方小梅推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靠在门后静静的流下了眼泪。 他经历这么多的九死一生,本该是要怨恨父亲的,若不是他硬要将自己送出家门,哪会发生那一连串的事? 更不会要像现在这样苟且偷生的活一辈子,可他却又恨不起来,实在恨不起来。 月亮静静的挂上天空,撒下一丝一丝洁白的光辉。 墨泪穿着一身夜行衣,披着一件戴帽披风,背上了重剑。用一块布条遮住了脸,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除了这身衣服之外,没有带走任何一样东西。 和苟剑碰面后,迅速溜了出去,静静的站在府门街道外,墨泪缓缓跪倒在地,冲着墨府,连磕三个响头,心中凄凉万分。 随后抹去眼眶中的泪水,缓缓站起,慢慢离去,转悲为喜道:“老剑,拿了些什么值钱的东西?” 苟剑坦开双手,坦诚道:“什么都没拿!也不看看我是谁,苟剑啊,未来天下第一大侠,怎么能干偷鸡摸狗的事?” “是是是,天下第一大侠,等哪个时候我们饿肚子了?看你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做大侠,先不饿死就算好的了。” “你为什么不拿啊?那可是你家。” “呵呵,我是那种人吗?我可是天下第一大侠的大哥,怎么能偷家里的东西呢?” 墨泪随口打趣道:苟剑一把将他推开,笑着大吼,“滚开,路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墨泪笑了笑,说道:“我可不敢走,因为这个小镇最多的就是狗,我得好好保护你。” 苟剑一脸懵逼,询问道:“为啥?” 墨泪笑着调侃道:“狗贱狗贱吗?你如此污蔑世上的狗,人家不咬你还咬谁?” 苟剑气呼呼道:“你找条狗来,看他是咬我还是咬你。” “你去找吧,你们是兄弟,叫唤两声就会来的。” “我若是真能这样就好了,第一个放狗咬死你。” “苟剑啊,你名字取的真好,不管是叫你苟剑,老苟,老贱。小狗,小贱。都是拥有神仙风范的好名字,我相信你有朝一日一定会是一代大侠。比什么合道大帝强多了。” “你若是再拿我名字开玩笑,狗不咬你,我都会咬你。” “你来呀!咬我啊!” “……” 两人有说有笑,缓缓地消失在夜幕中,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狗叫声,随后传来两位少年疯狂的尖叫声。 透过朦胧的月光,看见昏暗的街道上一红一黑的两道身影迅速奔跑,身后有一群粗壮的狼狗迅速的追赶。 估摸这两个口上无德又不长眼少年,惹怒了街道上的恶狗,才会有此恶报吧?还好他两跑得快,一溜烟的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八章 预言天下 墨府大宅,暗室之中,几盏跳动的油灯将漆黑的四周点亮成一片昏沉。 在这昏沉火光之中,墨天折静静的坐在太师椅上,脸上布满了阴霾,使这原本死寂的四周更增加几分庄严之气。 方小梅坐在一旁,眉头紧蹙,长吁短叹,开口道:“泪儿,他还是走了。” 墨天折静静的点点头,淡然道:“你还不了解他吗?看上去没心没肺,实际上最重情义二字。他走了也并非坏事,我会做好妥善安排。” 方小梅摇头叹息道:“这件事归根到底全部责任都在于你,硬是要将他送给一凡道人为徒,现在怎么样呢?本事是学了一点, 可却成为了整个江湖的敌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我俩人的本领,还怕教不出泪儿。” 墨天折也摇头哀叹,苦闷道:“是,是,都怪我。可你要知道:泪儿要是出生于普通富贵人家,我和至于让他吃苦修行。 你要知道:庙堂之上的那个人对于我们家虎视眈眈,若不是我们还有点用处,他岂能容我们? 这偌大的一座墨府,迟早要有他的新主人,欢儿行吗?不行了?从小学的便是容言功德,做一个好媳妇,尚且可以,要他管理如此大的家业,操控天下局势,一介妇人,岂能做到。 羽儿那怕从小天资卓越,但终究是童蒙未开,心智不足,明显也不合适。 只有老二泪儿啊,你我都清楚,他是最合适的人选,看似有些玩荡不羁,实则心思缜密,心有城府,你我更清楚面对那个人若是没有一点心思,恐怕难以存活啊! 可我们是他的父母啊,从小便对他十分溺爱,他又对修行没有半点兴趣,我们如何能教? 墨府的庞根错节,无数仁人义士,他若是没有半点修为,如何能服众?将他交给一凡道人,在当时看来确实是明智之举。” 方小梅蹙眉道:“可你也应该给他找一位靠谱的师父,还清风山上精舍仙宗下来的神仙,一听就是骗人的。 千年来,何曾有人真正羽化飞升?可我真的没想到,精舍仙宗愣生生的连这个人都没有,完全就是个神棍。 这样的人你还往家里招,给泪儿做师父,还偏要我与你编一套谎言,说什么养子,亏你想的出来,现在想想当时真不该听你的狗屁话。” 墨天折一脸无辜,耐心解释道:“还记得十七年前嘛,那时候泪儿刚刚出生,我一人远赴极北荒原,亲眼看见了天生异象,也就是在那里遇见了一凡道人。 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离那传说中半神之境恐怕真的只有半步之遥,当时我便有此打算,让泪儿拜他为徒,可对方拒绝了。 十五年后巧遇,他确实看中了泪儿,我怕他不去,所以才编出一套谎言。你以为我想这样做啊? 可我真没想到一凡道人居然和精舍仙宗没有半毛钱关系。当时我知道这个消息时,也很惊讶。” “唉,算了,再说这些没有意义了,上次去见那个人,谈的怎么样?” “还能怎样?谈崩了呗。他想让泪儿入宫,迎娶莲华公主,说到底不就是想要挟我们吗? 他一方面想利用我帮他掌控庙堂之下的势力,生怕三大宗门做大,动摇顺天王朝根基,又对我有所忌惮,不在手上握住我的命脉,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放心。 你我都很清楚,那个人向来薄情寡义,又怎么可能对我留出半点真心呢? 我这次入宫,就已经料到了结果,倘若我要不去汇报,便会留下把柄,因此我去了。 但我料定他不敢向天下宣布,他想稳坐九五之位,泪儿的身份,可能挑起众国围攻,他一时半会不会做这种愚蠢的事,除非他想除掉我。” 墨天折皱眉继续道:“但我笃定他会暗中派人去寻泪儿,三大宗门也不会因为我们给他的那一点点小小的警告,而放弃追杀泪儿,因此,这件事很麻烦。” 方小梅皱眉询问道:“我们现在此时所做无异于要搭进去整座墨府,你觉得值得吗?泪儿真的万一就是灭世之子,我们这样做岂不是违背了天下大义?” 墨天折怔怔出神,摇头道:“我不管泪儿是谁,他是你我共同养大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哪怕他能毁灭世界,我相信他也不会那样做。身为他的父亲保护他是我的责任,哪怕搭上整座墨府,我也在所不辞。” 方小梅笑了笑,心中感慨万千,点了点头。 墨天折继续说道:“现在的局势你也知道:过两天你就带着羽儿出去躲躲,这里已经不是很安全了。” 方小梅不语。 “去吧,保护好少主。”墨天折忽然开口道。 微微跳动的烛火像一位迎风起舞的美人,婀娜多姿般的飘荡,将四周点缀的时隐时现,忽明忽暗。 昏暗中忽然出现几道人影,端正的跪倒在地,心眼平静犹如深渊,一双眼眸极其冷漠,转瞬即逝般的融入黑夜之中。 墨天折躺在椅子上,仰头舒缓了口气,静静的闭上了眼,片刻之后睡着了。 这些天他实在太累了,先是马不停蹄的奔去皇宫,然后又亲自提着短刀直赴精舍仙宗和凌云掌门大战了数百招,不分上下。 他之所以会去,就是想亲自见识见识当今三大宗门的执牛耳者,到底有何种本事? 结果发现,对方早已神怡内敛,至少适天八境修为,要不是对方并未动那杀人之心,恐怕真就难以全身而退,若是再停留半刻,恐怕,真就死在那人手上呢。 十七年前,他以一把短刀,挑遍各大门派年轻翘楚,很清楚那些人的实力,莫生当时就是他的手下败将。 莫生现在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融地境巅峰,离那适天境只有半步距离,可这对修行一途来说,差之毫厘,缪之千里,可能那半步的距离,莫生这辈子都难以逾越。 精舍仙宗三殿长老,老的都快发霉的老人大概也就是适天三境和三清道门的清心掌门差不了多少。 至于那触犯门规被困百年枯坐山洞修炼的道人修为如何确实不知。 还有那圣剑门的新掌门,传言中毫无修为,这显然是天大的谣言,向来以强为尊的圣剑门又怎么会让一位废物坐上掌门之位呢?那人的修为,只怕会是比清心道人强大不少。 经过这番单从修为上推测,天下第一还是属于那个神秘的一凡道人,凌云位居第二,圣剑门新掌门冷民衣位居第三,其次再是清心道人。 然后,三殿长老之流,若是这些人全部出动,恐怕整个天下都会动荡不安。 现在墨天折最大的不安便是一凡道人,若是这个怪物出手,那什么都不用做了,恐怕合道大帝下凡也该惧他三分,更何况是他一个小小的墨府呢? 墨府实力尽管庞根错节,覆盖整个天下,和极北荒原的蛮人都有所来往,贤能义士也是数不胜数。 可是大多数都是拥有特殊技能的武者,擅长各种暗杀,要知道哪怕是位大修行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也能被小小的匕首给杀死,除非对方练就了非凡之躯体。 可他们终归只擅长暗杀,光明正大的保护一个人,无异于是让他们去送死,用刀砍西瓜当然轻松。 可用到去劈大山,那又会怎样?这样一来,对墨府极为不利,墨天折也是极为苦恼哀愁。 …… …… 清风山上,精舍仙宗,合道大殿内。 凌云和三殿长老彻夜未眠,静静的坐在一张紫檀方桌上。 桌面泛着一层棺材般的红色,平整光滑,中间摆着一封书信,桌壁四周雕有龙凤呈祥的样式,微显恐怖。 这四位早已古井无波的老人,此时神奇也非常严肃,都痴痴地盯着桌上的那一张书信,各有所思,怔怔出神。 前些日子,千年太平的精舍仙宗居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突如袭击,到此刻,除了桌上的那封书信,便没有任何有用的证据,去调查那伙袭击人的身份。 他们作为精舍仙宗的掌门和长老怎能不忧心忡忡? 桌上书信的内容很简单,概括起来就几个字——灭世之子传说不可信,若敢杀之,必灭你仙宗。 这平平淡淡的几个字,若是放在以前,肯定会不屑一顾,沦为天下笑谈。 精舍仙宗屹立千年不倒,千百年来都是天下第一大派,从未有任何事物能动摇它的根基,也更没人敢放此豪言。 可如今不同,灭世之子横空出世,三大宗门一夜直接呼招大劫,没有人再敢轻视那小小的一封信的重量,更没有人会以为这只是个恶作剧。 在这两年以来,怪事时态发生了太多太多,玉珠峰突发魔物,举全派之力,居然苦战了十五天才将其镇压。 那位穷酸的道人一瞬之间便能带走灭世之子,何其神乎其神,如今,又遭受有规模有组织的突如袭击,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是如此的诡异。 凌云透过窗户,静静的遥望星空,忽然道:“天生异象,东方龙雀吞象,两月相承,实乃大凶之兆。” 其他三人也静静看着天空,似乎并没有看见什么两月相承,龙雀吞象的奇观。但毕竟是掌门所说,他说有那便是有,只能说是他们修为不够,无法看见吧? 藏书殿长老蹙眉道:“双月同天祸寰宇,灭世之子始降生,二世相冲万物乱,遥看北仓有玄冥。 这些天,我翻阅了各种史诗秘闻,都没有关于任何这首诗的解释,不过现在种种迹象看来,灭世之子显然真的存在。” 凌云掌门点点头,平淡道:“这二年来,天下都不太平,一向被奉为天下公敌的北荒蛮人部落,向来积贫积弱,最近两年却不断南下,屡战屡胜,岂不怪异。 要知道他们所信奉的便是灭世之说,如今忽而崛起,岂能与灭世之子毫无关系。 一向固若金汤的天下三宗忽遭袭击,这封信就能表明来袭者的所有心思,这种种怪诞之事,只有万年前传说可以解释。” 裁决殿长老凹陷的眼眶忽然发现出无数凶光,直径道:“既然如此,老夫便亲自下山,解决灭世之子。免得让其壮大,一发不可收拾。 莫生虽然名为当世剑冠,可在我等眼中终究只是小娃娃而已,指望他追上灭世之子,恐怕世界灭了,他还不知道咋回事。” 凌云掌门摇摇头,平静道:“此事不能着急,最近林儿亦无任何消息,不知是否发生了什么意外,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那就真的麻烦了。” 一向与花为伴的仙道殿长老抱怨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居然派林儿去完成这种任务,真的忘了她的身份了吗?他还有个不好惹的哥哥。” 凌云一脸愁苦,无辜道:“我只是想让她下山历练一番,随口说了一句调查灭世之子身份。没想到她还真认真了,居然还真的被她遇见了,这种事能怪我吗?” 这边四人一脸愁苦无奈之际,一袭天空色的轻纱缓缓而动,走了进来,四人脸上立刻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喜悦。 林小木恭恭敬敬地行礼,把自己下山所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凌云,主要就是强调一点——墨泪不是什么坏人,更不是灭世之子。 凌云念色渐渐变得严肃,平淡道:“回来就好,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 林小木很清楚自己的师父,是不可能轻易听进去她的意见的,更何况这件事关系整个天下,真可谓是算得上宁肯错杀,也不可放过。 林小木继续道:“墨泪真的不是什么灭世之子,我可以向师父保证。” 凌云静静的看着这位向来性情冷淡的徒弟,下山的短短数月,怎么可能变化如此大,唯一的解释只有一种,她被灭世之子迷惑了。 凌云冷冷笑道:“你可以保证,你的保证能起什么用?你的保证能保护天下人嘛!好了,你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这件事为师会看着办的?” 林小木怔了怔。确实她的保证并没有任何作用,她都不能确定墨泪到底会不会毁灭整个世间? 凌云掌门的这番话,一语击中了她的内心,可她非常清楚,若是不将师父说服,墨泪的处境恐怕会孤掌难鸣,犹如土里的一滴尘埃,任人踩踏。 林小木刚想再次劝说,岂料凌云一脸严肃,直接将她即将脱口的话吓回了喉咙里,她都不敢直视对方威严万丈的目光。 凌云叹了一口气,轻描淡写道:“你要说的我都明白了,我说过会谨慎决定,为师已经派人去请杨黎前辈了,到时候各个门派的掌门都会前来,自会得出一个合理的处理方案。” 林小木深深一怔,难以回神。 据林小牧所知,杨黎前辈是整整活了将近四甲子的老人,由于很早便退隐山林,因此鲜有人知。 但在修行界老一辈人的心中,他真可谓是神一般的存在,从小便是师父等人心目中的偶像,修为难测,居无定所,迄今都没人知道到底到达了何种境界? 天下能人异士众多,各种本领层出不穷。而杨黎前辈最擅长的便是坐隐烂柯,这本该不值一提,可据说他能望棋盘而窥天机,预料未来。 当时人们都以为他只是坑蒙拐骗之流,五十年后,他曾经说出来的种种预言接连实现,因此被天下所知。 在棋局方面,从未有过败笔,能和他下至中盘者,天下寥寥无几。 可传闻五年前,这位两百多岁的老人在街头小巷巧遇一名瞎眼女子,在那三教九流之地开盘赌棋,本想打发时间,随便玩玩。 可没想到这一玩便是三天两夜,共下二十一局,开头二十局无一胜迹,最后一局,下至收官阶段,似乎对方有意让之,才勉强获胜。 自以为棋术天下第一的杨黎瞬间信心大挫,当询问对方如何习得这超凡的围棋之术时,他彻底愣住,对方回答,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为了生存。 那位目盲女子背着棋盘,怀中抱着两个棋盒,拄着拐杖,缓缓地离开前,还恭敬的说了句谢谢! 在那三天两夜里,她挣到了足够活一年的银子,自然高兴而归。 那位活了接近四甲子的杨黎,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瞬间大彻大悟,从此之后再也未碰过棋子,这便是当时轰动天下的街头巷尾二十一局。 之后有无数人去街头巷角寻找那位姑娘,可都未果而归。 尽管败给了一位目盲姑娘,可却赢了天下人的杨黎,先不说那位神秘的姑娘是如何棋艺高超?单从杨黎来说在当时就议论纷纷。 随后很多人都抱着同一个观点——若是杨黎前辈以棋局观天下,料乾坤,定能处于不败之地。 能请此等高人,可见那件事情的重要性,凌云都已经搬出了林小木岁数达道好几辈祖宗般的高人,林小木纵然还有千语万语未曾辩解,她也只好暂时沉默无声。 毕竟杨黎前辈是整个天下人都要给他面子的独一无二的高人,就连曾经先皇不远千里请他出山,他都以一语不去,轻描淡写的打发了。 此高人又怎么会是林小木所能妄自揣测。她只能在心中为墨泪默默祈祷 第一卷 天命 第四十九章 棋局测未来 墨泪和苟剑这几天来一直都在漫无目的的瞎溜达,倒也落的个开心。 只不过,唯一令他们烦恼的事就是吃喝问题,苟剑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了,当初已经装进包裹里的那些稀罕物件,为啥不带出来了?现在只能两人大眼瞪小眼,肚皮互相打招呼,别无其他方法。 苟剑还好毕竟从小游历天下,吃过不少的苦,三天两头没饭吃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再加上苟剑修为已经是化尘境巅峰,隔三差五不吃东西,丝毫问题都没有。 而墨泪则不行,尽管在昏暗之崖吃尽苦头可那里至少有食物,再怎么难吃也能填饱肚子, 可现在呢?就差轮到吃草了,再者论他一个化尘境初期的小渣渣,还要浪费大量的元气去压制八热地狱,饿个一两顿,早就饿得两眼发慌,走路直打哆嗦的那种状态了。 更为可气的是,好不容易进了一座小镇,东西倒是到处都有,只不过他们没有钱,只能干瞪眼看着。 墨泪觉得这样不行,好歹自己也是灭世之子,可不能给饿死了,那多划不来。 这么多天下来,原以为自己那个响亮的名号很快就会传遍天下,结果连屁点的响动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该觉得开心还是该觉得失落。 后来细细想来,简直气到了,灭世之子这个名号太大了,恐怕不到万不得已那些说着为民除害的高人们,恐怕不会将这是传扬开来,否则就会天下大乱。 想到这里,他便在心中好一阵子的骂娘。天天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个算是比较倒霉的了吧? 可他呢?恐怕比这个还要来得更加莫名其妙,原以为即使要死也应该死得轰轰烈烈,看样子有可能会被悄无声息除掉,或者在被除掉之前,很是不幸得饿死了。 墨泪和苟剑商量着赚钱的办法,沿街乞讨显然是做不来,坑蒙拐骗在路边摆一个算命摊,打着第一神算的名号,怎么也得大捞一笔,说做就做。 随便找到街边的一块空地,黑色披风摊到地上,随意捡了几块石头充当算命的工具,在地上用剑划出天下第一神算的字号,便开始坑蒙拐骗之图,就连旁边的乞丐看了,都不屑地摇摇头。 没想到他们居然还真的挣到了两个铜板,刚想收摊走人,没想到又来了一位客人,看他那体型都能知道是个富贵人家啦。 他们急忙说着一连串的客气话,硬生生的昧着良心把身前这位两百多斤的半老徐娘描述成婀娜多姿的仙女。 这还不行,还要被这位腰如水桶般的姑娘调戏一番,才勉强的拿到了一块铜板,简直气得墨泪七窍生烟,直接罢摊不做了。 苟剑才算委屈,无缘无故被那位二百多斤的水桶腰姑娘亲了一口,此时口水还在脸上,墨泪只是简简单单的被揩油了几下,可论生气程度,墨泪觉得更气。 估计这回过去,这种坑蒙拐骗的想法再也不会有了。 他们听说城东有一条废弃的小巷,那你有各色各样的人,三教九流,达官显贵,都喜欢盘踞于此。 他们自然也去了,越向里走景色就越不一样,一个个卖弄风姿的姑娘打扮的鲜艳绝伦,嬴奸买俏,招男各色各样的客人。 再往里走,必然是街头混混筛选周富贵人家,准备打劫走到最里面,反而是最正经的地方,那里显得格外的清净,有很多穿着不俗的人,彼此谈论围棋之道:大部分的人还是在这里赌棋。 墨泪本想离开,苟剑却是看得出神。 其中最热闹的便是一位眼睛上蒙着轻纱的姑娘,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身前摆着一个棋盘,左边摆着一根拐杖,很显然,那姑娘应该目盲。 经过简单的了解后,才知道这位姑娘名叫百里芳,十几天前才来到这里,以赌棋为生,每天早上背着个棋盘来,晚上背着个棋盘归,算是个正正经经的可怜人吧,不过下棋还算不错,赢多输少。 墨泪看着棋盘,百里芳持白棋,和他对弈的是一位中年男子持黑棋,双方已经战至终局,按照现在的局势来看,黑棋占据明显上风,即将要斩掉对方一条大龙,若不出意外白棋必败。 可那位姑娘极其平静的轻轻落下一子,瞬间一片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白棋,以及抱成一团,似乎要提前进入最后的绝杀,十子过后,黑棋弃子投降,白棋战至中盘一神鬼莫测的一子,扭转局势,还未进入收官阶段,并以获胜。 墨泪深深惊叹那位盲目姑娘的棋力,从小被父亲逼着练武,练到一半实在觉得无趣,拼命反抗,终于不用学那种粗暴的东西了? 又被逼着学棋,刚开始时觉得挺好玩,因此父亲还特意找来了几位神棍大师与自己对弈,两个月后他便觉得厌烦了,于垃圾的人下棋,实在太没意思了。 今天看见这位女子下棋,墨泪反而来了几分兴趣,看了看一旁边的苟剑,似乎也感兴趣。 墨泪蹭了蹭苟剑的身体,说道:“你也会?” 苟剑大笑一声,豪气说道:“技多不压身,什么都得会一点。不过我更好奇的是,她是怎么能准确落子的呢?” 苟剑的声音实在太大,所有人都投来了鄙弃的目光,墨泪不好意思的横向跨出一步,远离他。 百里芳忽然笑了笑,问道:“这位公子,有兴趣来上一局吗?” 墨泪还没回答,苟剑就先笑着道:“可以,可以。” 苟剑急忙席地而坐,生怕有人和他抢似的,故作姿态道:“姑娘先请。” 百里芳乐呵呵的笑了一声,也不客气,随意的落下一子。 墨泪在旁使劲的摇摇头,大约想表达没有钱这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否是苟剑信心十足,还是完全的想着凑个热闹,总之对墨泪的暗示视若罔闻。 对于姑娘的平淡应对,苟剑渐渐地显得不安,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大约下至五十手,苟剑的黑棋变呈现一片死相,难以挽回的余地。 苟剑夹在手上的黑棋忽然一顿,死死的思考。 百里芳也不着急,静静说道:“公子是否好奇?目盲之人,为何还能下棋?” 苟剑一怔,差点手指一滑,将夹在手指上的黑棋落在棋盘上,稍稍回神,闭口不答。 百里芳自顾自道:“我尽管眼瞎,可心不瞎。有些耳聪目明者,往往还看不明白许多事物。远比我这个瞎子,活的更是困难。” 苟剑再度一怔,将手中夹着的黑子放尽棋盒里,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温和道:“在下认输了,多谢姑娘赐教。” 尽管目盲但颇有几分姿色的百里芳,由衷的笑了笑,将手伸了出去,平淡道:“一个铜板。” 苟剑惊呆了,完全忘了这一茬,原以为就是来凑个热闹,看看这位眼瞎的姑娘是否真的眼瞎,可没想到不但输了,还要赔钱,他哪有钱啊? 他一个劲的向墨泪求救,墨泪坦率的摊开双手,投来了一道鄙弃的目光,心想着叫你不听我的,现在好的吧,准备脱衣服抵债吧。 见到苟剑可怜巴巴的眼神,和一个劲的低头认错,墨泪实在有些于心不忍,可那又能怎么办?他也没有钱啦。 先前牺牲色相和良心挣来的三文钱,早就买东西吃了,现在哪来的多余的钱? 墨泪静静的看着那位姑娘,小声道:“不知我可否和姑娘下上一局。” 百里芳静静的点点头,笑着道:“请稍等,这位公子不知可否愿赌服输,一个铜板。” 苟剑彻底被吓到了,这么多人看着,就算他平时脸皮再厚,现在也不可能赖掉这一文钱吧,毕竟对方还是一位瞎眼姑娘,现在他非常后悔先前的那个愚蠢的决定。 墨泪急忙解释道:“我替这位公子数了,只要姑娘能赢我,一共两文,一定双手奉上。” 百里芳微微一笑,静静的点点头。 墨泪端正的盘腿而坐,毫不客气道:“既然是姑娘做东,那就该有我先下,不知可行否?” 百里芳静静的点点头。 墨泪毫不客气,迅速的落下一子。这一局,墨泪布局规整,中规中矩,试图步步为营,对方布局凌乱多变,完全看不出任何意图,下至二十手时,就听见铿锵一声,白棋笔直的落在盘中。 墨泪突然脸色一僵,眉头紧蹙,手上一顿,片刻后弃子认输。 所有人都极为不解,在他们看来这盘棋才刚刚开始呢,并且黑子局面大好,这样下去赢面应该会很大,怎么可能认输呢呢? 墨泪十分惊讶,抬头看了看身前一棋盘之隔的洁白如玉般的姑娘,也不知道为何,对方似乎察觉自己在观察她似的,报以微微一笑。 墨泪不服气道:“再来。” 百里芳也并不着急索要钱财,只是静静地点头,答应了。 第二局,墨泪改变战术,布局精巧诡辩,四处暗藏杀机,而对方似乎下的倒是有些束手束脚,刻板万分,可即使这样,墨泪在二十六手时,再次主动认输。 墨泪似乎来了兴趣,继续道:“再来。” 第三局,墨泪苦思冥想,下至三十二手,再次主动认输。 第三局,墨泪挠头苦思,下次四十一手,同样主动认输。 一次次认输,一次次再来。看都所有人都一脸迷茫,从中午下次月亮挂上的天空,人群都已散去。 总共下了一百零二局,墨泪无一局获胜,最后一局,墨泪苦苦支撑到中盘厮杀,最后同样弃子认输。 对方始终只是微微笑笑,没有露出多余的一丝表情, 天色已晚,天空开始下起了朦胧细雨。 百里芳坦诚地伸出双手,笑着道:“天已晚了,我该回去了,一共一百零三个铜钱。” 墨泪嘻嘻一笑,坦诚道:“我没钱,先欠着行吗?” 百里芳摇摇头,依旧面带笑容,“衣物也能值钱。” 墨泪目瞪口呆,无奈的脱下衣服,递了上去,对方接过,摸了摸,轻声道:“还有裤子。” 墨泪立刻惊呆了,可怜巴巴道:“裤子真不能给你,就这一条。” 百里芳嫣然一笑,背上棋盘,抱着棋盒,拄着竹拐,转身离去,洒脱道:“你还欠我一文钱,来日有缘再还。” 穿着一件单薄的内衣站在微风细雨中的墨泪只能应了声好字。 姑娘离开后,墨泪气的七窍生烟,若不是这个该死的苟剑,为了替他还那一文钱,您自己唯一一件上好的衣服都给弄没了,差点连裤子都没保住,他怎能不气? 狠狠地白了苟剑一眼,古怪的笑了笑,苟剑立感心中不对,急忙撒腿就跑,墨泪抄起一只鞋子,一路追着苟剑打,口中还骂骂咧咧。 突然,一道紫光划过眼前,墨泪立刻警惕起来,向四周张望,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随后看着地上的一只绣花个荷包,随意的捡起,掂量着两下,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迅速打开,露出白光闪闪的银子。 墨泪再次扫视四周,依旧没有看见人影,苟剑也跑了过来,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也是一脸困惑。 天降横财,不要白不要。 墨泪开开心心的拿在手中,慢慢的向前走,苟剑喜悠悠的说道:“咱们去吃好吃的吧。” 墨泪再次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哼气道:“你想得美,先去买衣服。” 苟剑脸忙道:“是是,买完衣服再去吃好吃的。” 墨泪一个劲的抱怨道:“可怜我上好的衣服啊!那姑娘果然眼瞎,我那衣服怎么也能换百两银子。” “百两银子,”苟剑惊呆了,“那怎么能轻易给他呢。早知道把我的给他了。” 墨泪呵呵一笑,“你倒是给呀!当时我为什么就看见你躲了?即使你给了,人家也不见得会要。” 苟剑铁着脸说道:“我就输了一文钱,你输了一百多文,自然是你给了,可我没想到你那件衣服那么贵呀!” 墨泪笑而不答,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苟剑继续说道:“你不会下棋,为什么还要下一百多局,不是给人家送钱吗?” 墨泪依旧笑着,许久之后开口道:“也许从第十手,我就应该输了。” 苟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习惯性的抓抓脑袋,试探性的问道:“冷吧!” 细雨冷风中的墨泪被他这样一提点,真的觉得有一点冷,紧紧的环抱双手,一同消失在黑暗之中。 巷角处,那位目盲的百里芳被一群小混混围住,她依然镇定自若微微一笑,不知为何,眨眼之间,一个又一个的小混混纷纷倒下。 百里芳拄着拐杖缓缓地向前走,口中含糊道:“此子之命,不可预之,终于找到了。” 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据说五年前,街头巷尾二十局就是出自她手,据说当时那位称霸棋坛数百年的棋王杨黎老前辈被这名小姑娘杀个片甲不留。 从此之后,杨黎老前辈将所有的棋谱棋子棋盘全部毁掉,并且发誓从此不再碰棋。 …… …… 清风山,精舍仙宗,合道大殿内。 在这个和风细雨的晚上,这里几乎聚集的所有的天下大修行者,他们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想亲眼目睹那位活了接近四甲子的杨黎前辈以棋局测未来。 他们都很清楚今晚就能拿出一个准确的对待灭世之子的方案。 林小木站在人群的最末端,以她的资格本不该站在这里,许是凌云对她格外偏爱,才让她占据那一席之地。 一位穿着朴素的老头坐在轮椅上,慢慢的被推了出来,双眼无神,眼眶中似乎能塞进一捧米,深深凹陷,浑身只剩皮包骨了,黝黑的皮肤将那干枯骨骼衬托的淋漓尽致,显然已经行将就木,这位便是名誉天下的杨黎前辈。 所有人见到此状,都纷纷的恭敬行礼。 形如枯槁的杨黎尽力的拉开眼皮,平静的点点头,声音沧桑的如敲响了隔世洪钟,“老夫曾经发誓,这辈子不再触碰围棋。 可现在,灭世之子现世,老夫也自知命不久矣,若是能在行将就木之年,为天下苍生做点事情,老夫不介意违背誓言,预测未来。” 所有人在此行礼,久久弯着腰,未曾站直,以示尊重。 杨黎继续道:“虽说老夫能预测未来,可这天下之事,世事无常,哪有定论?因此我只将我所看到的告诉各位,至于未来会发生什么?老夫时难预料。 以棋入道,融合天地,窥视天机,实来有违天和,必招遭天谴报应,老夫劝谏各位,若是有人还会此术,请莫用。” 所有人齐齐道:“多谢前辈指点。” 杨黎微微一笑,缓缓伸出干枯如柴的一根手指,在空中随意画出直线,十九横十九纵的一个棋盘,渐渐成现,一根根无行的直线条,散发出洁白的光辉。 无形棋盘慢慢倾倒,平摊在他身前,杨黎随后缓缓闭眼,身上慢慢的散发出洁白的光辉,浑身衣物无风震荡,忽然一怔眼,伸手向空中一抓,一洒,数颗无形的棋子落在棋盘上,滚滚摇动,最后如难以撼动的大山,平稳而立。 杨黎凝视棋盘,渐渐的白眉紧蹙,苍老的眼神中磨过一丝困惑,再次忽一挥手一抓,带动宽敞的衣袖潇潇洒洒的一洒,其次再次落入盘中,丝丝震动,最后回归无声。 杨黎忽然脸色一僵,露出以由衷的微笑,缓缓地扭头,向右边看一眼,干枯的锥形脑袋忽然坠落,手脚忽然一软,一道鲜血缓缓从嘴角处流出。 所有人都惊呆了,急忙冲上去查看,只有林小木还处在原地,刚刚她似乎和老前辈对视了一眼,那短暂而又难忘的一眼,死死的刻画在她脑海中。 凌云第一个上前,急忙跪下,试探鼻息,忽然两颗手指一抖,心中咯噔一下,平静的摇摇头。 此一役,杨黎老前辈为了天下苍生窥探天机,并未留下任何语言,面带微笑不幸驾鹤西归,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 凌云当机立断,抱着宁可错杀不可错犯的态度,下列秘密追杀灭世之子。 林小木身心俱生寒意,手脚冰凉似水。现在一切辩解都无效,于是连夜逃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