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当死亡的阴影束缚住你的身体,你唯一要做的,便是像扯棉花一样去扯掉它,这是出奇制胜的绝招。 ——陆少贞 “黎明已逝,悲哀永存。” “什么?” “如果不能在劫难中生存,那么便会在劫难中死亡。” “屁话!” …… 当陆少贞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昏暗下来,那描摹着血色深渊的状态,似乎是轮回的隐喻,在偌大的帷幕上本色出演。 血月高悬,那氤氲着的邪恶之光无尽蔓延。 痛啊!无与伦比的痛! 脑袋好似要炸裂,就像无数的子弹碎壳在大脑的表皮反转腾挪! 发生了什么?我不是被x病毒感染了吗? 我不要死!我不要变成那些丑陋的毫无理智可言的异类!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去上班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养家,年轻男人就是社会的承重梁,一边忍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一边高唱青春无悔。 有些慌张,但总得来说还算冷静,冷暖激荡的色彩在瞳孔中交汇,迷糊的视线好似雨中的车窗,看什么都带有朦胧的韵致。 陆少贞扶着脑袋费力起身,努力将视线凝实四周看去,发现自己正处在狭小的房间内。房间木屑堆积,墙角被雨水渗透,泛着发霉的湿气,屋子的中央有一张偌大的双人床,白色床单霉斑遍布,上面再笼罩上碎落的木屑,显然年代已然久远。 四周静的可怕,没有任何的声音。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疑问三连顿时浮现在脑海,陆少贞试图回忆起以往的种种,可最后无奈的发现,任何有关回忆的追溯都是徒劳的,至少,自己是怎么昏阙的,他已经想不出个所以然了。 以往的记忆遥远的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他在房间内走动,木质地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墙上有寸缕不挂的女人胴体油画,那倩影清愁好似来自异空间的诱惑,将某种心底的隐秘梦境勾引得蠢蠢欲动。陆少贞挪动视线,昏暗的窗帘拓写着窗外的邪恶之色,游动的灰尘好似宇宙中飘荡的鬼魅星子,最后他愕然发现了天花板上渗透下来的殷殷血迹,刺鼻的腥气自打他看见鲜血的那一刻开始充斥在空旷的鼻腔内,甜腻的让人发胀。 呕! 突如其来的恶心让他差点吐出来,胃酸上涌,难以自禁,他将这一切归咎于三规半管的作祟,在痛苦的时候任何人都觉得自己的器官生得多余。 他踉踉跄跄的试图寻找房间的出口,可徒有四壁,狭小的空间内所有的东西都一览无遗,可就是没有门!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门自己怎么进来的,或者说自己被人弄进来! 对了,窗户!这里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便只有窗户!自己要想逃出去唯有那里不可! 陆少贞小心翼翼地踩着血迹斑斑的旧木桌,剥落的油漆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他仔细检查了窗户的构造,最后无奈的接受了现实——窗户是被人焊死的,那边框缝隙以及轴承部位都被铁水密封! 看来有人将自己从窗户扔在这里,而后便将这个空间彻彻底底的变成密室了。 等等!有些不对劲! 这个窗户焊死的部位是在内侧!也就是说要想焊到这种程度非得同样在屋内不可! 冷汗立马从陆少贞的脑门子上面流淌下来,极度的惊悚让他的头脑清醒几分,他紧紧皱着眉头再度检查,最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事实! 啪嗒! 水滴滴落在木屑上的轻微叮咚声在极度寂静的房间内格外刺耳,陆少贞好似受惊的兔子遽然抬头,只见天花板上渗透出来的血水竟然逐渐增多以至于凝聚成滴而掉落,邪意凛然的气息好似沾满粘稠墨汁的食人花盘伸出蠕动的触角将他的心脏包裹,陆少贞感到万分惊恐。 一滴,两滴,浓郁的压力好似要将心脏握碎,陆少贞惊恐地紧紧贴着墙往后退。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血不会因为害怕就不流,陆少贞努力克制自己的恐惧,转而寻找其他出路。 刻骨的勇气都是在极度恐惧的时刻焕发,陆少贞再度将目光转向屋内,诸多蛛丝马迹虽然在细心的观察下并不隐秘,可彼此之间的联系却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因为你完全不会明白,床头上的那个小熊娃娃,为何会被拼接上鱼鳍般的四肢,你更不会明白,****下压着的发黄的白纸,为何好似浸油般呈现半透明状态。 陆少贞颤颤巍巍地拿起那张纸,纸上没有任何的字迹,可就在他不以为意就要将注意力转向其他物品的时候,窗外的猩红光线打到纸张上。 咦?这是什么? 只见油纸上浮现出潦草的字迹,虽然仅有一句话,可仍然需要仔细辨认。他对着窗户看去,只见上面写着:“黑暗将至,永恒长眠,若是没有准备好,左轮便是唯一的出路。”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饮弹自尽?陆少贞这样想着便有些怒气,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明白,便这样不明不白的要被幕后黑手给玩死? 他愤恨之余没那么害怕了,他看向手枪,那是柯尔特蟒蛇型左轮,整个枪身美感十足,只是年代的痕迹在其上见证明显。 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陆少贞不断告诫自己,他回想起曾读过的小说中暗示线索的情节,便对枪口朝的方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正是朝着墙上的那副壁画! 陆少贞对这个发现感到异常兴奋,尽管这有可能是绝境中的自我欺骗,可但凡有希望,那便是好事。他尽力躲避开滴落的血水,来到壁画前,他的手指划过粗糙的画面,那油画中的女人仿佛活了过来,机具动感地冲陆少贞眨眨眼! 原本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可在数次这样反复确定之后,陆少贞愕然接受了命运,他不得不承认画中的女人是活着的! 虽然极度惊恐,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画中的女人风情万种。 曼妙的肌肤与这狭小屋子的恐怖血腥格格不入,轻纱似的薄雾将其胴体的关键部位掩盖,陆少贞对着画像眨眨眼睛,那画中少女亦是眨眨眼睛。 “你是谁?” “你又是谁?” 陆少贞暂时忘却恐惧,那对少女私密部位的无限遐想让他心驰神往,他忽然明白为何希腊神话中海伦会成为红颜祸水从而引发两国誓死之战,那令人情难自已的力量当真堪称恐怖。 “我先问的你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进行毫无营养的对话,陆少贞皱着眉头吼道:“那我不管你是谁了,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该死的地方的!” 少女原本只是眼睛和嘴巴在动,此时忽然站起身来,那该死的迷雾竟然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丰腻的少女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脸色忽然凝重起来仿佛是察觉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神神秘秘地将手指放在嘴上,水汪汪的秋波中充满恐惧地两边转动:“嘘!你听!” 房间两侧黝黑的墙脚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在移动,令人毛骨悚然的凉风刹那让陆少贞后脖颈的汗毛根根耸立,野猫的哀嚎盈耳不散,北风狂刮发出呜呜如泣的声音。 陆少贞忽然感到后背发凉,似乎有人走到他的身后,他好像都看到了那张面色惨白的黑瞳女人,用那如墨水般浓稠的眼球无情地盯着他的后脑勺。 “啊!”极度惊恐造成的窒息感让他难以承受,他大叫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背后空无一人。 “呼呼,呼呼。”陆少贞惊魂未定,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四下里自细看去,发现并没有什么异物,这才整理了下心情,施施然转过身来。 可那油画……陆少贞嘴巴长的老大,眼球瞪得突出,大量眼白的暴露使其模样可怕至极!只见那油画里哪有什么少女,明明是身着白衣的女鬼! 陆少贞曾经看过午夜凶铃,而今日亲眼所见不比那杜撰出来的差多少,只见那女鬼浑身扭动爬过来,好像画框都阻挡不住她出来的架势! 陆少贞噔噔噔连退数步瘫坐在地,哪怕就是坐着也不断蹬腿向后移动,直到紧贴墙壁。 退无可退! “你……你是谁!” “我们不是刚刚才见过面的吗?”女鬼用森然的声音哈哈大笑着,与此同时加速爬出来! “不要!”陆少贞急忙用胳膊挡住眼睛,他的心提到嗓子眼里。 就这样,过了几息的时间,陆少贞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他不可置信地向外面偷偷看去,只见屋子内没有任何动静,所有物件改在哪就在哪,没有任何移动过的迹象。 女鬼呢?他急忙看向油画,只见油画里那女子仍旧那副遗世独立的模样,慵懒的身姿凹凸有致且没有任何瑕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少贞揉揉眼睛,油画确实是油画,那女子也不是活着的,那么刚刚自己经历的是幻觉吗? 可无论是谁,都没必要这样搞自己吧!陆少贞想起刚刚自己狼狈的模样,顿时心生怒火无处发泄,便一巴掌拍在油画上。 只听见砰的一声轻响,挂着油画的钉子被扯出来一截,陆少贞惊奇地发现,倾斜的油画露出了墙壁空洞的一角。 这是……陆少贞急忙将其掀起来,那油画背后竟然是空的!里面有个凹槽,凹槽中放着一把钥匙,这种钥匙很好辨认,装潢华丽的钥匙柄由金子制成,宽大的钥匙尾端对锁孔的要求很特别。 陆少贞拿着这柄巨大的钥匙,他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此时此刻天花板的血水已经淅淅沥沥,甜腻的血腥气萦绕在鼻腔,可陆少贞却顾不得这么多,他健步冲到残破的木桌前仔细辨认,只见桌子侧的抽屉的锁孔和钥匙极具匹配性。 陆少贞的心脏砰砰直跳,从油纸到左轮再到壁画,仿佛有种冥冥之中的安排让自己去发现这一切,这种预示具有极致的巧合性,最后通通指向一直被忽略的抽屉。 咔嚓,随着清脆的声响,陆少贞满脸欣喜,果不其然抽屉的锁被打开了!而这一切有人刻意预设的航道,就这样被陆少贞走完了! 抽屉里是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陆少贞将其取出来,也不顾飞扬的尘土,他将其打开翻到第一页。 借着窗外红黑相间的光亮,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大字“这本日记献给我最亲爱的自己。” 这些字歪歪斜斜,像极了小学生的蹩脚字迹,陆少贞此时此刻全心全意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笔记本上,也没有过多在意字迹的丑陋。 扉页的落款似乎是写着名字,可被反复涂抹已经难以辨认,这倒让陆少贞深感可笑,谁写日记将自己名字给抹去啊,还好像是故意抹去的,都写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掩饰掩饰? 这勾起了陆少贞极大的兴趣,他翻开了日记正文第一页,“2019年11月30号,今日天气晴,心情不大好,不仅仅是因为房东的狗偷走了我新蒸的蛋挞,还发生了些影响全世界的事情。天祚绝维,奸佞内赑,末日阳九,紫宫巍巍,收容所里装满了灾民,x病毒在今天早上彻彻底底的爆发,昨天晚上新闻联播还在报道科学家在夜以继日研制x病毒解药的消息,那播报员还很兴奋地用了些胸有成竹的用了些乐观的语气词,而今天……不得不承认有些讽刺,大批大批的市民变成双眼血红的怪物,我们暂且称之为丧尸,以a市市内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秩序崩坏,人性毁灭,我敢发誓人类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浩劫。” 陆少贞看得出神,a市?那不正是自己居住的城市吗?记忆似乎复苏,陆少贞揉了揉太阳穴,因为工作的原因他在a市郊区租了个房子,房东有条狗叫克林顿,是纯血秋田犬……这个日记怎么像是在写自己呢? 他接着往下看去,“当丧尸的浪潮席卷这里时,我正在享受我的下午茶,难得的周末难得的惬意,就这样被该死的丧尸打断了!” 这人写个日记怎么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陆少贞暗骂一声,这位仁兄,发生这样重大的事情,就别注意那些细节了可好? “丧尸浪潮气势非凡,请原谅我用这个感**彩不恰当的成语来形容,因为你无法想象我躺在摇椅上从落地窗户上看见大道上铺天盖地的丧尸是怎样一种心情。房东被丧尸围攻咬死,不过他很快就以另外一种身份站起来,他成为了丧尸!交通拥堵的可怕,四处响着警报,我无法开车从主干道逃走,只能骑上自行车绕了三五里地才抵达**应急组织的收容所内。现在,我身边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他们有的孩子已经非人,有的父母丧命尸口,煮饭的火光映照着这群可怜的人们,黎明对于我们来说不再意味着希望。” 第一篇日记到此已经结束,陆少贞轻轻摸索着纸页,那上面的点滴泪痕足以证明写作者的巨大悲痛。他忽然有种心悸之感,那种呼吸之间的共鸣仿佛跨越古今与那个模糊的身影相契合,陆少贞不知道他是谁,就像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充斥着难以掩饰的悲伤。 他没有继续翻下去,而是直接颠倒日记看向最后一页,“十年生死两茫茫,孤坟无处话凄凉。在这个重大决策之后,在波函数未坍缩前,所有的一切必将重新界定且充满无尽可能。在无穷寰宇中,所有相爱的人彼此不再辜负,所有邪侫必将遁匿英雄必定幸存。星辉散落,年岁迢迢,使命召唤,至此绝笔。” 看得出来写作者心中悲欢交集的情感,在最后一个“笔”字最末划竟然深深陷进纸张里。 陆少贞忽然感慨万千,字里行间承载着的情绪最直接地被他继承,虽然这很莫名其妙,可实实在在发生了就无法否决其之合理性,盛大的情感风暴以这本日记所记载的为核心形成巨大的漩涡,陆少贞只觉意识迷离,好似潜入水底隔着万千海域去看待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在悄然中蜕变! …… 第一章 浩劫 “妹妹!” 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陆少贞遽然惊醒。 终于到了吗?陆少贞有些失神呆呆的看着虚空,终于来到了妹妹失踪前提到的“浩劫游戏”了吗?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妹妹,你放心,无论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我定要寻得你的踪迹! 陆少贞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双拳攥得死死的。 “救命!” 这个时候,陆少贞忽然听到有人在咆哮,他赶忙爬起身透过狭小的窗户惊恐地看着不远处被锁在笼子中的人,那人正发出渗人的嘶吼,他的两侧布满铁钉的墙壁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挤压过来! 陆少贞慌忙观察自己的处境,只见他此时正被锁在连转身都费力的狭小空间内,唯有那窗口是他与外界的唯一联系。 怎么办!眼见着那人即将惨死,他心念电转,各种信息浮现在脑海——这是个名叫“浩劫”的密室逃脱游戏,他作为实验体苏醒,唯有通过线索找到血清,才能躲过邪恶博士以及他的团体的迫害——而此刻,在他的面前有三个不同颜色的按钮,在正对着窗口的墙壁上标记着颜色分布的九宫格。 陆少贞知道这就是线索,普通找规律的题目连小学生都会,他急忙按次序按动三个按钮,只听见“咔擦”一声,他眼前的门自动弹开。 可……自己是出来了,那关在笼子里的人怎么办! 那人奋力拍打着铁笼的方格钢筋,发出绝望的且带有哭腔的吼叫:“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陆少贞登时有些暴躁吼道:“只是个游戏而已,死什么死!你能不能别瞎捣乱!” 那人痛哭流涕,浑身无力地从栅栏上滑下,口中自言自语似的道:“游戏?这是死亡游戏啊!” 陆少贞不明白这年头为何玩个逼真点的游戏都有人如此失态,不过为了配合游戏紧张的气氛,他还是要尽力将那个男人解救出来。 但是此刻,他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虽然从那个狭小空间里出来了来到一处大约十平米的房间内,但笼子里的人仍然处于“危险”之中。 陆少贞被男人搞崩了心态,他啐骂一句,素质真差,没那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虽说游戏想要达到完美体验就必须提起重视以相同的心境对待,可知其白守其黑也没必要彻底混淆啊! 他迅速观察这个房间,在经过短暂的分析之后,两个要素被他格外的注意,其一:在房间角落里放置着三个保温柜,其中分别有一支被支架锁定的玻璃试管,摇动柜子旁边的手柄,玻璃试管便会转动。其二:在另外的一个角落有化学品储存柜,里面存放着标号的培养皿和一张打着直角坐标系的病毒图纸,于此同时,他还敏锐地观察到柜面有四个正好可以容纳药剂瓶凹槽。 机械运转的声音持续响起,那铁笼里的人已经怅望灰天,他用极度可怜的表情看着陆少贞,就像是绝望到极致的人眼睁睁看着生还的希望在缓缓流逝。 尽管知道这仅仅是个游戏,可陆少贞还是升起了挑战感,他脑门子冒出些许汗,说道:“兄弟,你先别急,或许是我的惯性思维在作祟,这个笼子的打开方式说不定再简单不过。” 这样,陆少贞转而研究起网格状的栅栏来。阴冷的氛围好像不断散发着砭骨寒意,明明灭灭的暗绿色灯光有种令人难以捉摸的隐喻,妈蛋,还怪吓人的,陆少贞莫名地打了个哆嗦,不禁颇为胆怯地向身后瞟了眼,生怕一扭头便看见一张惨白狰狞且翻着白眼的鬼脸。 淡定,淡定,这只是个游戏!陆少贞不断这样告诫自己可他的内心却不可抑制地将恐惧扩大,人吓人吓死人,更何况还有那个怂包在煽风点火!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一个情况,咦?只见在昏暗闪乎的灯光掩映下,铁栅栏上有些异常! 只见整个栅栏成长方形,就在以他视角的左下角为起点分别向两边延伸两条射线。 这是什么情况!刚刚怎么没有看见!陆少贞好奇的凑上前去,顿时一股血腥味萦绕在鼻腔内,他用手撵了撵有些粘稠,他登时愣住,旋即心脏便提到嗓子眼里! 粘稠的血!正源源不断从栅栏上冒出来! 而与此同时,在网格的四个点上,皆冒出同样粘稠的血! 陆少贞双腿有些发软,他试图用聊天的方式分散注意力,他说道:“兄弟,你叫什么,为何来玩这个游戏啊?” “我叫苍鹏海,石油工人,国企上班。家住北海市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平静,本来我都熬过了好多年的倒班,眼看就要升职了,没想到现在却被未婚妻给害了!”苍鹏海声泪俱下,这个面相憨厚的男人显得有些神经质,他一口气说了一通,大有些自报家门的味道。 陆少贞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事实证明聊天确实能够分散注意力,苍鹏海也安静下来,他也免受恐惧的困扰。这是值得庆幸的状况,陆少贞随口应着,思维飞速转动寻找解救的方法。 陆少贞说道:“那你生活很幸福啊,能够在国企工作,那岂不是人人眼馋的美差?” “嗨!别提了!”苍鹏海虽然在抱怨,可那骄傲的意味不言而喻,“就算这样又如何?还不是就要被我那未婚妻给害死?就是她拉着我玩这个游戏,她还拉了很多人玩这个游戏!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杀手!骗子!” 说到最后,这个满面油光的胖男人的脸上涌现出愤怒的神情。 陆少贞压根懒得搭理他,对于他的话自然是左耳冒右耳出,这个时候陆少贞忽然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他愕然发现,化学品储存柜中的病毒坐标系图纸与铁栅栏上的鲜血坐标系何其相似,而那四个血点想必对应这四个凹槽! 如此,他眼睛一亮迅速行动,将标记着四个点所对应坐标系的位置标号的培养皿找到,逐次放在凹槽当中! “云黛汐!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苍鹏海发出渗人的尖叫,只见他肥胖的身躯紧紧贴着栅栏,两侧合拢的钢针已经深深的扎进他的肩膀! 而就在此刻,机械链条忽然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四周灯光齐刷刷照射过来,房间顿时亮如白昼! “咔嚓”,栅栏门弹开,面部表情极度扭曲的苍鹏海跌落出来! 而陆少贞却没有任何前去帮忙的想法,他愕然呆滞在原地,口中不可置信地发出颤抖的声音道:“你……你说什么!云……云黛汐?” 云黛汐正是他的前女友,前两年因患诡异的病而浑身长出脓疱惨死,而就在云黛汐头七那日,她的坟却被刨了,尸体不翼而飞,任陆少贞发挥能量求助他人,亦未能找到掘坟的可恶之人,这成为了他这么多年来的心病。 难道是同名? 第二章 隔壁惨叫声 苍鹏海发出好似杀猪般的哀嚎,他的肩膀被钢钉捅烂,血淋淋的肉翻在外面。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云黛汐就是我未婚妻,她在半年前由我姨夫介绍给我的,我姨夫是著名企业家濮阳盛,他说云黛汐的家室很好和我结婚说不定对我日后的升职有很大的帮助。”苍鹏海尽管疼得站不起来,可他的话里话外强调他的姨夫的位置以及那种只有上层社会才会有的联姻,装逼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少贞此时此刻当真没有心情管苍鹏海是个怎样的人,他蹲下来翻看其两边受伤的肩膀,只见肉芽里汩汩冒着血,血中泛着一丝黑色。他赶忙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绺布条,对苍鹏海的伤口作出简单的包扎处理,虽然他没有医护常识,可流血过多会致人死亡的道理还是懂的。他问道:“你的未婚妻是不是有颗美人痣?” 苍鹏海疼得几近昏阙,但他忽然有神经兮兮地笑道:“兄弟,你知道吗?就是现在你救了我,我也会在不久之后死去,那个女人不会放过我的!不会放过我的!” “云黛汐?” 苍鹏海神情激动道:“除了她还能有谁!她想把所有人都害死……所有人都害死啊!你看见这个了吗?” 苍鹏海不顾疼痛从衣服内里拽出一个项链,项链是一块精致的怀表,复古的风格以及镂刻华丽的花纹代表着不菲的价值,尤其是古铜色沉甸甸的金属光泽感,给人一种中世纪古典的气息。 “她当初送给我这个就是想咒我死在永恒之中啊!” 如果说刚刚的陆少贞只是震惊,那么此刻他完全陷入呆滞当中,这块机械怀表正是当初他送给云黛汐的礼物啊!他清楚记得那年月下,夏夜的山坡荡漾着迷离的神韵,他取出怀表对身边清纯美丽的女友说道:“如果可以,我愿意将余生所有的时间,尽付与你的相濡以沫中。” 那时候云黛汐的面孔折射出近乎朦胧的通透感,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由于时间太久记忆出现偏差,亦或者当时缠绵悱恻的心境不断在阐发新味,总之回忆充斥着让人心驰神往的美好。 当年的誓言看起来显得有些苍白,陆少贞梦然晃了晃头,从思绪中清醒过来,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道:“你能将这一切解释一下吗?我是说关于云黛汐的一切。” “兄弟,你好像对我的未婚妻很感兴趣。” 陆少贞有些尴尬,他赶忙解释道:“我忽然意识到,这个游戏或许真的如你所说,是一个死亡游戏,所以我想了解更多而已。比如,为什么你总是说你的未婚妻想要害你呢?” 苍鹏海强忍着疼痛站起身,他的双臂都是受了严重的伤势,所以晃晃悠悠地自然垂在身体两侧,这个胖子鼻涕眼泪沾在脸上还没有完全风干,那撇着的嘴角显得异常倔犟,他说道:“这个臭婆娘总以为自己是英雄,总想去拯救世界。我总是告诫她说跟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就不要管,在这世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惹祸上身不好吗?可她呢?死驴瞎犟,找她当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什么!”陆少贞眯起眼睛。苍鹏海破口大骂的样子彻底勾起了陆少贞的疑心。 如果苍鹏海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云黛汐并没有死,当年的悬案也是有了找到真相的线索,这对于陆少贞来说是一件好事。可若是重新回归事件本身,他亲眼看见云黛汐惨死在两年后说压根没有这回事,这任谁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苍鹏海此时终于憋不住,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嗫嚅道:“兄弟,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可你我都是将死之人,在这血腥的舞台上演人皮牵丝戏。所以,能熬过一天是一天,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陆少贞愈发的疑惑,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任何的遐想都是无端揣度的,他尽量限制自己的思绪,但于此同时却又将所有的想法列为假设,从而避免先入为主的影响。 这是他大学本科学习化学以来的深切感悟。 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一声凄厉的女人惨叫响起,那惨叫中所蕴含的无尽恐惧像是无孔不入的砭骨寒风,让他们两人汗毛倒竖! 这个女人的声音就在隔壁! 陆少贞与猛地扑倒那面墙壁上检查起来,紧接着只听见轰隆隆的响声大作,整面墙壁逐渐反转过来。陆少贞的脸色有些凝重,那墙壁的缝隙露出来的黑暗仿佛拥有实质,乍一看去浓稠的好似漆黑的脓液。 就在夜无仇探头探脑的时候,忽然一只惨白的手掌伸了进来! 豁!陆少贞受惊不小,不自觉倒退几步,可女子的声音彻底打消了他的恐惧,只听那声音急切道:“快用力,很快就打开了!” 陆少贞喜出望外,显然是其他玩家找到了这个地方,陆少贞急忙扭头对苍鹏海道:“有其他玩家找到这里了!” 可苍鹏海此时的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他后背死死贴着墙壁,双眼瞪得溜圆,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哆哆嗦嗦道:“云……” 陆少贞没有在意苍鹏海说什么,他只感觉到了欣喜,奋力拉着墙壁,终于在墙壁两面的人们共同努力下,洞开了一道可容人通过的缝隙。 几个人影跳了进来,还没等陆少贞喘气,为首的女子焦急的指挥道:“快!快合上!那东西就要追过来了!” 还有东西?匆忙间陆少贞没有观察进来的人而是透过缝隙向黑暗的甬道中看去。 只见朦胧的黑幕将所有的东西融为一体,绰约中散发着直击人心的邪恶,陆少贞打了个寒战,就在他即将挪开视线的时候,忽然一张丑陋的脸散发着强烈的臭气出现在他的眼底! 那是怎样的脸啊!陆少贞发誓,自己就算自己变成植物人也不会忘记那张脸,半边被扯下的皮肤不断晃悠着,发黑的皮下组织爬满蠕动的蛆虫 ,空洞的眼眶显得万分可怕,那被烤焦了的眼珠好像一粒耗子屎萎缩到几乎看不见。而再看另外一边脸,膛红的脸皮血丝密布,爆凸的眼球露出大量眼白,如针孔细的瞳仁正死死盯着陆少贞! 第三章 逃脱的办法 “小子闪开!” 陆少贞下意识急忙躲避,而与此同时一柄斧子狠狠地砸在那“不明生物”的脸上,血光四溅,那怪物被巨大的惯性带入黑暗的甬道里,众人趁此机会赶紧将墙壁推死,只听见“咔嚓”一声,机括闭合,墙壁内机簧彻底锁死。 “mad!我特么咒他生儿子不长**,菊花天天被电线杆捅!这么多人偏偏追着我们不放!真是司马玩意!” “卫元,你骂丧尸无济于事啊,也不能灵验在他身上。还有,你真的以为其他人能够活着逃走?”另外的略带优柔的男声说道,语气中掺杂着阴险的笑。 “怎么?”卫元愕然问道。 “或许你们都没注意到,那个屋子是有禁止入内的标志。” “这能说明什么?” “在化学实验室里,我想禁止入内的标志具有十足的震慑性,要么其中有机密,要么里面便是有剧毒物质,果不其然,我看到了***的标志。要不然,你以为为何丧尸都不愿意去追他们反而追我们呢?” 卫元倒吸一口凉气道:“原来如此!” 陆少贞扭过头来看向进来的人,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拿着斧子的是身材魁梧的壮汉,他一身健硕的肌肉将精致的皮衣撑得鼓起,给人一种极其雄壮的感觉。第二个人是一名萝莉,这名萝莉娇小可人,俊俏的脸蛋上布满惊恐,她那樱桃小嘴急促的喘着气,那模样让人好像把她抱入怀中好好疼爱。第三个人则是身材修长文质彬彬的眼镜西装男子,他梳着整齐的发型,洁白的衬衫略微有些汗渍,整体感觉像是职场精英。 而最后一个人,当陆少贞的视线挪到她身上的时候,登时呆住了。那名少女花容月貌,柔顺黑亮的长发批到肩膀,宛如秋水明净的眸子散发着星辰之光,她五官比例极其匀称,给人落落大方宁静贤淑之感。虽然她只是穿着普通的修身牛仔裤搭配洁白的短袖小衫,可那种潇洒出尘的气质难以遮掩。最重要的,也是让陆少贞感到心脏漏掉半拍的,是她脸上那颗美人痣!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陆少贞神游九霄云外,云黛汐,这个散发着芬芳的名字,在此刻熠熠生辉,想当初,在云黛汐死后,他是怎样的怅望灰天啊! 但云黛汐显然并没有故人重逢的感觉,那眼神里散发着的成熟女性的气质,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记忆中的云黛汐眼里的。云黛汐抹了把额头的汗观察起四周。 “云……云黛汐!”苍鹏海忽然高声叫道,他的声音好似被掐脖的鸭子,“你把大家带到这里,是想害死大家吗!你这个杀人凶手,蛇蝎心肠的女人!” 大家纷纷扭头看向苍鹏海,而云黛汐扭过头后发现还有这个人顿时亦是很惊讶,她的眉头不自觉地挑了挑顿时压低声音道:“大家小心,他曾是我的未婚夫,不过现在他不是人类!” 什么!不是人类……那么只有一种东西长着人形却不能称之为“人”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慢慢地靠着退到墙角,似乎很怕苍鹏海的样子,而那壮汉提着斧子拦在最前面,那架势似乎只要苍鹏海稍有动弹,迎接他的必然是当头一斧。 陆少贞看着这一切,他深切意识到云黛汐很有可能不是当初的爱人了,她不但是诬陷未婚夫的说谎者,还是危言耸听的诡论者。苍鹏海怎么可能不是人类呢?不是人类他又能是什么? 想必是自己情意深笃所以产生了幻觉,此人只不过是和云黛汐恰巧长得很像罢了。 随即,陆少贞的重见旧爱的冲动刹那冷却下来,他只是冷冷地走到那装有试管的三个箱子,说道:“苍鹏海是人类,他虽然爱装逼且很怯懦,可不能因此而否决他所谓人的生物本质。我可以证明,因为正是我将他从死亡边缘解救出来!” 这听到有人驳斥自己的话,云黛汐的大眼睛看着陆少贞忙碌的背影,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苍鹏海此时泣不成声对提着斧子的大汉道:“兄弟!那个女人才是凶手啊!他把我们领进来就是为了把大家统统杀死啊!你的斧子别对着我,让它对着该对准的人!” 大汉有些犹豫,他扭头迟疑地看了看云黛汐,缓缓将斧子放了下来。 而陆少贞趁此时机笑出了声,在扑朔迷离的时候怯懦往往会将事态推向万丈深渊,他尽量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无论本来应该已经死去的云黛汐的出现是多么让人感到诡异。他说道:“事实的真相往往会在过程中逐露峥嵘,你们的纠纷就别拖外人下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血清并打败邪恶博士,这不再是为了游戏体验而达成的目标,而是为了活命需要完成的任务,明确了这点,离开这间屋子才是当务之急。” 他这样说着忽然停住手,似乎找到了什么,随后他迟疑地从一个空着的培养皿中取出的小纸条传给其他人看,小纸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一段时间后,这件屋子供暖系统会被堵塞,一氧化碳将会充斥整间密封着的屋子,所以努力找到线索逃离此地吧,为自己的生存奋斗吧宝贝们! 壮汉显然是个暴脾气,他啐骂一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想要老子的命!小子,找到线索了吗!” 若是平时面对这样魁梧好似拳击教练的汉子,陆少贞定然避之不及,可现在他的嘴角划上冷笑丝毫不给他面子道:“你要是想活命就闭嘴,老老实实的听从命令,仗着肌肉是无法应对一整套设计精密的体系的。” 壮汉勃然大怒,他左手揪住陆少贞的衣领,右手提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往陆少贞的脸上招呼。 “卫元!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那个萝莉赶忙出声,那奶声奶气的嗓音哪怕是生气也有让人萌化的神奇力量。 卫元愤恨地盯着陆少贞,拳头终究没有落下,陆少贞冷哼一声将他的左手拍开,兀自说道:“这个装置是和门的开启有关,通过注入液体进容器,而让浮阀抵达固定位置,从而连接电源大门就会开启。” 陆少贞指着装置讲解原理,他作为曾经化学系的学生,平日里自然少不了做实验,尽管他主要学的是各种化学试剂的反应,但锻炼出来的动手能力自然是能够揣度出这装置的原理。 那么接下来摆在众人眼前的问题便是,用什么液体才能将那样的容器填满! 口水?那是不可能的!汗液?那岂不是要脱水而死? 众人正绞尽脑汁的时候,云黛汐忽然开口道:“用血液!” 这个回答具有相当程度的危险性,“血液”两个字宛如极具诱惑性的海妖,尖啸着将众人的心境拖入万丈深渊中。 陆少贞有些愕然,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容器,这样的容器少说有2000毫升,若是要用血液灌注,那么势必会致人死亡! 怎么会这样!陆少贞凝眉思索,他紧紧盯着装置,云黛汐用血液的建议是无可厚非的,因为在没有其他液体可以有这么大的量,难道说必须死人不成? “大家快看,这个胖子胳膊是受伤的!”卫元突然大叫,陆少贞刷地一下扭过头,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第四章 抉择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随声应和道:“无论他是人是鬼,倒不如用他的血造福大家,他能有无私奉献的机会也是他的福分。反正他的胳膊已经受伤严重,就算不为我们所用迟早也会失血过多而亡。” 他们果然把主意打到苍鹏海身上了,陆少贞心中的震惊无法言喻,难道他们就是这样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吗?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岂容他们这样放肆? 旁边的小萝莉倒是像个小羊羔般胆怯道:“这样不好吧,天赋人权,人人平等,谁都有生存的权利,我们无法决定其他人的命运。” 西装男扭过头,金丝眼镜一尘不染,道貌岸然中怎么看都透露着狰狞,他说道:“美女小作家,放在外面你跟媒体扯这套倒是很多人买账,但现在主要问题是,我们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哪有闲心去思考什么哲学。不夸张的说,在秩序尚未建立的原始社会,强者便是上帝的代名词,这便是残酷的优胜劣汰法则。” 小萝莉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就好像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等粗声粗气的对待,“楚楚可怜”已经成为她此刻唯一适合的形容词。但是她的脆弱很明显得到了有效的节制,毕竟没有哭得梨花带雨已经她对“浩劫游戏”足够的适应。正如西装男所说的,在这里,死亡就像是无处不在的空气丝丝缕缕的萦绕在你的肺腑,除了逆来顺受,别无选择。 云黛汐适时走过来抱住萝莉道:“妹妹,你要学会适应,既来之则安之,逃避只会将我们推向死亡。” 小萝莉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要是没人安慰倒还好,此时突然有了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她的大眼睛立马便扑闪着晶莹的泪水。 卫元与西装男相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一左一右向苍鹏海包拢,苍鹏海惊恐万状,他的声音无比尖锐道:“你们别这样,我求求你们,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可卫元哪管那么多,他直接一脚踢在苍鹏海的肋骨上,只听见令人心惊胆战的闷哼,苍鹏海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痛苦的瘫倒在地,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起来,只剩下巨大的痛苦化作的丝丝沉重的喘息存留在他的嘴边。 “胖子,不管你是人是鬼,现在都需要无私奉献自己的血液,放心,待日后我们走出这个该死的游戏,我们都会给你烧纸的,保你在那边锦衣玉食宝马香车受用不尽,总比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强多了吧!” 而就在这时,陆少贞本来要去阻止暴行的脚步突然停住,他满脸凝重的在空气中嗅了嗅,旋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严重的事情,他猛地撤回脚步靠近墙边仔细观察,只见墙壁上无数细微的小孔中正汩汩的冒着浓烟,那浓烟起初是没有颜色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竟然呈现出变黑的趋向。 “我擦。”陆少贞凛若冰霜,内心里升起一股恶寒,他不禁看了看正在围着苍鹏海嬉笑的西装男与卫元二人,微微叹了口气,随后用衣服掩住口鼻仍然检查着装置。 纸条上的告诫已经生效,煤烟已经从四面八方渗透进这间屋子,若是再找不到合理的出去的方式,那么几人唯有牺牲掉一个人才有生还的可能。并不是说牺牲掉一个人来换取其他人的生存这种方式不合理,只是陆少贞不想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生活在愧疚当中。 然而,他的这种独善其身的并非盲目的,他发现装置若是只能通过灌注液体来将浮阀漂起来达到通电状态,那么玻璃保温柜中的试管开口具有方向性以及装置侧面的摇轮手柄也就成了摆设。在夜无仇看来,密室逃脱的游戏最忌讳的便是放弃任何一个线索,因为没有哪个无聊的游戏设计者会秉着“迷惑视线”的目的来设置无关紧要的线索以降低趣味性。 他用手轻轻敲击着墙壁,尽管漫无目的,可他不会放弃任何脑海中闪出来的灵光,他将那整套装置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只能将希望斥诸于别处。他的脑门浮现出细密的汗珠,空气很热是一方面,内心似火般灼烧又是一方面,他的手微微颤抖,呛人的煤烟味让他的胸口如风箱般呼啦啦的。 煤烟还没有蔓延到屋子中央也就是卫元那块,因此他们毫无察觉仍然不紧不慢地笑话着苍鹏海,苍鹏海看着卫元手中锋利的斧子胯下竟然传来一股臊味,这就更加激发两个男人取笑他的动力。而在另一边,两个女人说着悄悄话,小萝莉梨花带雨的模样不时露出欣慰的笑容,显然是云黛汐的劝解起到了明显的效果。 陆少贞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大脑中昏昏沉沉,视线也有些模糊。他知道这是缺氧外加中毒的表现,但他仍然强迫自己不能提醒卫元他们,因为这只会激起卫元的焦急从而加速苍鹏海的死亡!但是若是再找不到通关的线索,所有人都会死在这!若是等到煤烟蔓延到卫元那里,那么一切都来不及了! 到底该怎么办!陆少贞感到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如果他的脑子可以分作两半,他倒愿意一边找线索,一边进行着这与游戏设计者的斗智斗勇,可摆在他面前的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他非但没有两个心思,反而大脑由于煤烟的原因陷入了僵滞,所有的思考若没有平时成百上千倍的努力,那都是难以完成的重任。 卫元等人已经将打昏过去的苍鹏海朝这边拖来,陆少贞恍惚间看见几个重影的人向这边走来,心下大急,手指敲在墙壁上的力道不觉狠了几分。 “砰”有种敲打在模板上的清脆。 停顿了一下,陆少贞的思维终于对这种状况产生了应有的反应,这明明是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屋子,怎么会有木板的存在!恍惚间的陆少贞喜出望外,他赶忙用胳膊肘猛击,木板应声破碎。 里面静静地存放着一个物件! 第五章 鸿钧 眼看着自己的坚持有了回报,他欣喜若狂,急忙将那个物件取出来。这是一个钟表,这个钟表没什么奇特,和大多数家庭的款式是一样的——整体呈圆形,三个指针。只不过唯一的不同寻常在于,指针的轴是被焊死的,也就是说三个指针失去了转动的能力。 这是个耐人寻味的现象,任何的不符合常理的现象都是值得注意的,因为其上很有可能蕴藏茧丝䌷绎的线索开端,后面更是与至关重要的信息紧密相连。 陆少贞强行打起精神,他仔细观察这个钟表,并且与那开门的装置进行比较。只见钟表的指针分别呈红黄蓝三种颜色,而三个试管也是拥有与之相对应的颜色。难道说? 灵光一闪,陆少贞似乎把握住什么东西,他急忙将钟表放到水平,像摆弄指南针一样从中得到了指明道路般的豁然开朗。可这时,他感到自己的肺要憋炸,终于忍不住猛地喘了口气,他顿时感觉到呼吸道火辣辣的疼,可就算这样也阻挡不了他的神志逐渐飘忽的迹象,他的脚步微微晃动险些跌倒,意识亦如风中的飘萍居无定所。 不能这么倒下,绝对不能就这样倒下!陆少贞不停告诫自己,尽管他的眼皮已经重达千均,可他仍然强撑着,意志力就好似的烛火,西风难尽,杳杳冥冥,在孤寂的深夜中一枝独亮,散发着温暖朦胧的光辉。 此时此刻,卫元等人终于感觉到了煤烟正无情地向他们笼罩过来,他顿时咒骂道:“fuck!光顾着玩这死胖子了,大家快点行动,要不然统统都得煤烟中毒!” 云黛汐显然不是平庸之辈,她并不像小萝莉那样方寸大乱,所作所为调理清晰井然有序,她先是迅速安慰小萝莉两句,便将自己白色紧身短袖的下摆撕碎,分成四份分发给其他几人,而后便独自冲进烟雾浓郁处,试图迅速将装置打来以来让两个男人能够毫不耽搁地给苍鹏海放血。 “大兄弟,你没事吧!”云黛汐看见陆少贞摇摇晃晃的想说这句话,可被烟雾笼罩无异于溺水,想说话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她只是表情关切的呜噜几声。 陆少贞显然是完全不知道四周的变化,他心中的执念成为他所有行为的动力源头,他两眼发昏对云黛汐不管不顾,只是紧紧守在装置旁边,可这样也就造成了云黛汐所有的意图都落空了。而这个时候,两个男人边捂着口鼻抬着昏死的苍鹏海过来,紧接着又是呜噜呜噜几声音调的变化,他们也是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休别怪我无情了!卫元与西装男相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随着煤烟逐渐的浓烈,眼睛的灼烧感愈发增强,卫元气势汹汹地提起斧子走向陆少贞。 斧子锋锐的刃泛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毫光,所有人都明白他要做什么,云黛汐刚想说话,却被呛得咳嗽不止。 斧子高高扬起,忙碌中陆少贞的脑袋正好暴露在其正下方,卫元表情狰狞,狠厉的瞳孔里布满血丝煞是骇人。 眼见着斧子就要狠狠地拨开雾气砍到陆少贞的脑壳,在卫元眼里他都已经看到了鲜血淋漓的景象以及白花花的**,却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只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响起,整个房间呈现出剧烈的震荡。所有人齐刷刷扭头看向身后,只见房间的大门正以缓慢的速度开启,那里狂风涌进,所有的煤烟正以可观的速度消散,凉飕飕的气流中夹杂着香甜的气味。 这真的是久旱逢甘露啊!卫元的斧子还高高举在空中,他保持着这个姿态,鼻子不断抽吸着,眼神里透露出了意醉神迷,所谓没有死亡的痛苦便没有重生的喜悦,他此刻才真正感受到了活着的美好。尽管胸口有些发闷的同时也有些恶心,但这显然是吸入了煤烟所致的症状,此时已经脱离了危险,在清澈的明显带有雨后泥土香气的空气中多呼吸几次想来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其他几个人亦是露出这种表情,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动作,转而敞开胸怀迎向灌涌而入的湍急气流,在这种默默滋润的宁静中去体味着他们以前弃之如敝履而现在如数家珍的东西。 没有人注意,陆少贞蹲着的身形在感受到清新空气的时候忽然无声无息柔弱无骨的瘫倒在地。陆少贞面带微笑的看着门外的方向,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抽离,意识如潮水般褪去,沙滩上的鱼虾残骸在暮色四合中,变成了苍茫虚空中的谜。 就在刚刚,他按照钟表的指示,通过摇柄将对应颜色的试管口指向了指针所示的方向,大门便成功开启。这个游戏设计者可真有意思,昏迷之前,他的脑海中跳进这样一个念头,这个幕后掌控者看来并非是一个冷血无情的虐杀者,恰恰相反,他所设立这个游戏的初衷很有可能是关于人性中美好的那部分的,“无情者惨死,有情者长存”,这是散发着浓郁的哲学意味的道理,尽管“无情者”暂且偏安一隅,可“有情者”却得到了应有的嘉奖,在陆少贞看来,他与这个冥冥之中的操控者在意识形态上有着如出一辙的相似。 所有的痛苦已经渐行渐远,最后终成末路,陆少贞在雾霭里向某些逝去的东西深深俯首,他会为之珍重,尽管所谓的生命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他缓缓的、欣慰的闭上了眼睛。 …… 时光的洪流在风暴中来回激荡,空间的裂隙中渗透出寰宇里古老的文明的气息,陆少贞仿佛置身于柔软的海绵,四肢百骸中传来了温热的舒适感。 我这是在哪?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所有的画面好似具有神奇的魔力,在氤氲中紧紧摄住他的视线。只见触目所及,银汉迢迢,星宿列张,浮游着的星子在深邃的无垠空间中荡漾,大片绚烂光彩在迷离间拥有直抵人心的科技感。 “我是鸿钧,人称,装逼界的百度,泡妞界的知乎,是也。欢迎你来到只属于我们的领地。” 第六章 时间来客 “鸿钧?” 陆少贞听着仿佛来自于宇宙深处的具有朦胧质感的声音,语气中透露出惊讶,在眼前的这个画面里,和他平时看好莱坞科幻电影关于宇宙深处的描摹殊无二致。 “是的,我就是鸿钧,也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可无论怎样,我都是你陆少贞征战沙场最忠实的伙伴。” “你认识我?你到底是谁?” “我?我就是这人间的风雨,无处不在却又没有真正存在过。如果有助于理解,你可以将我定义为自己思想的涎津,在形而上的境界里起着至高领导的作用,作为一种精神导向让你不忘初心。百代光阴如过客,白驹过隙去绝尘,在这条漫漫长途中所有的罪责都将由我与你共同承担,或许多少年后,你还会因为七情六欲而痴狂,但我不会怪你将我独自抛下,毕竟性情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最美好的东西。” 陆少贞听得云里雾里,他对这个声音突如其来的感伤颇为不适应,本来听到开场白还以为是个逗比,却没想到是个有情怀的逗比。陆少贞听着这个逗比在犹如老僧念经般念叨着与其气质丝毫不符合的文绉绉的话,他忍俊不禁,没有了对突发状况的紧张,转而轻松道:“别整那些诗情画意,看得出来,你并不适合舞文弄墨。” 这句话好像揭穿了些什么,反倒让鸿钧轻松下来。 “唉我去!还是这样的你符合我的胃口,总这样端着我可受不了。”鸿钧的声音忽然如泄气的气球,紧绷的遇到忽然松懈下来,“我跟你说啊小陆,未来的你可不像现在的你这样充满朝气,简直就是一个满脸胡渣的颓废大叔!他非得逼着我絮絮叨叨对你念他写的一大通的话,他还真以为他是个作家啊,就算他是个作家,那也是个蹩脚的三流小作家!” 鸿钧这番宛如告状似的吐槽包含的信息量可是巨大的,陆少贞听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可略加思考之后猛然问道:“未来的我??” 鸿钧明显愕然,旋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见在宇宙洪荒内浮现出一个细小的光点,这个光点与那些浮游的星宿略有不同,它在紫薇垣的最深处逐渐浮现。陆少贞对天文还是略有了解的,他知道紫微垣便是北斗七星,北斗七星在古代那是天下正中的表现,代表着九五之尊的荣耀,学习过历史的人都会知道,紫微垣又指紫宫,那是帝王宫禁的代名词,因此坐镇中央,号令四方,圆颅方趾,兽奔羽翔,便成为紫微垣所代表的寓意。 随着那道光点的逐渐浮现,宇宙中万千流星划过,带着绚烂的尾焰,在宏阔的背景中添上令人赏心悦目的陪衬。陆少贞的瞳孔略有触动,随着光怪陆离的宇宙之光不断闪烁,他睁大眼睛,透明的胶状体呈现出细微的颤抖,有些湿润的视网膜上折射着古老神秘的宇宙所能带来的梦幻,那思接千载的与往圣先贤以及整个人类团体数千年来对宇宙起源、发展等种种特质的心驰神往如出一辙,陆少贞感受到了源于内心的震撼。 他深深地喘了口气,强忍下内心的震惊,他试图迈了迈腿,结果顿时天旋地转整个视野倒了过来,在失重的影响下他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恰恰相反,在宇宙漫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如今就这样被自己达成了? 但紧接着,他又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对了,我怎么竟然可以在宇宙内呼吸!陆少贞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有些难以理解了,也没穿宇航服,也没背氧气瓶,这算哪门子宇宙遨游! 就在这时,光点在视线里划过一道亮丽的弧线,最后不断扩大在他的面前停住。 “此事说来话长,但我们长话短说。”光团内不断散发着柔和的光束,轻绵的扑打在陆少贞的脸上,“我就是鸿钧,以后与你朝夕相处的伙伴,我是来自对现在的时间点来说的未来,并且秉承未来的你的遗志,通过我自己制造的时间裂隙在光阴的洪流中逆流而上,找到了还是菜鸟的你,小陆。” 陆少贞看着随着语调不断闪烁的光晕颇为讶异,他张口结舌道:“你……你是来自未来?” “怎么了?不相信吗?小菜鸟?” 鸿钧张口闭口一句小菜鸟让陆少贞倍感屈辱,他不免想要戳穿鸿钧的把戏道:“时间并不能倒流,你就别用这等拙劣的手段来骗我了,有什么用意你就直说了吧,保不准你就是哪个邪恶的科学家制造出来的玩具,亦或者哪个爱穿丝袜前凸后翘的美女博士想要得到我的青睐故意通过这种方式接近我。”这样说完,陆少贞眉飞色舞,色眯眯的挑了挑眉毛。 然而鸿钧以一副正人君子大义凛然的语气道:“我确实是个美女博士制作出来的类似于人工智能的生物体。”这一大串名词的组合让陆少贞头晕目眩,但接下来还有更让他义愤填膺的话。 “女博士急着相亲可不假,不过丑拒!” 陆少贞顿感一股气噎在喉咙里,他用力的咳嗽两声。 “我们言归正传,你刚刚质疑我是从未来回来的,那么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任何对于时间只能是正向运行的言论都只是经验性的,人类的科学想要发展,只能是建立在一种前提假设的情况下——若不然科学会在刚起步的阶段便被扼杀了——而时间只能正流作为人尽皆知很想当然的一种经验性论断,细细想来着实没有任何理论依据。你可以仔细思考一下,有那种公式可以证明时间不能逆流吗?”鸿钧侃侃而谈,语气中充满诱导。 陆少贞的心思不觉随着鸿钧的思路进行着,但由于才学限制,他对于物理学了解甚少,就算他搜肠刮肚的去想以前读过的科普书籍,还是没有办法想出什么公式。 鸿钧语气无奈好像和智障对话一般说道:“好吧,这么说太为难你了,让我来跟你用人类现有的科技阐述一下为何时间可以倒流。” 第七章 美女 “任何关于物理学的公式,都对时间的方向没有具体明确的要求。你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你可以回想一下高中时候所学的物理公式,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们用v=s/t来求平均速度,有没有谁去定义,或者明确告诉过你,t只能是正数。”鸿钧的语气充满神秘感。 陆少贞皱着眉头道:“t并没有方向性,在这里,t只是一个量,一个关于前后运动的时间差的量。” 鸿钧说道:“你说的时间差这是没有错的,但你有没有想过,所谓时间差不仍然是将末端时间点减去初始时间点所得到的结果吗?但谁又规定了末端时间点一定会比初始时间点大呢?” 陆少贞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恍然间仍然存有疑问道:“据我所知,量似乎需要带加上绝对值来计算吧。” 鸿钧发出轻蔑的笑声道:“你计算时间差会带上绝对值符号来计算?” 陆少贞被问住了,他的话登时被噎在喉咙里,思路也顿时僵直在那里。他本来对鸿钧不可思议的观点充满挑刺的热情,可寥寥几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观念简直被推翻,而偏偏自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诡辩,绝对是诡辩,陆少贞不甘示弱道:“就算如此,那平均速度总不能是负数吧,如果按你所说时间能够倒流的话。” 鸿钧的口气神秘莫测道:“就好比因果定律,在人类现有的科技中总是认为果定然在因之后,有因才有果,但你要清楚的是,世界的发展就是建立在任何经验性论断不断被推翻的过程中,而某些看似不切实际的观念终将成为主流,就好比万户与飞天。让我们的思路回归眼下的问题上,平均速度如果是负数的话,那将是一派全新的景象,你可以说你浅陋的见识没有达到那种层次,但绝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脸色不停变换,良久,陆少贞终于败下阵来,他本就是那种思维具有极度发散的人,不拘泥于任何墨守成规的观点,因此他很快便妥协道:“好吧,我接受你的观点,时间是有可能倒流的。” “不是有可能,而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就是作为活生生的例子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还不好好把握?”这样说着,鸿钧那很中性化的声音传来咯咯的笑声,它继而道:“好吧,我们关于我身份的证明就暂且到此,无论你接受与否。你要时刻记住,我不但是你的天赐机缘,更是你的命运的必然,你如果想在这浩劫游戏中找到关于你妹妹的线索,那么你就要善待我。” 陆少贞听到此话感到无与伦比的震惊,他张口结舌道:“你知道我来玩这个浩劫游戏的目的?” 鸿钧的语气充满鄙夷道:“我说你怎么记性不好呢?我刚刚才跟你说完我是来自未来,那么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陆少贞搔了搔后脑勺感到匪夷所思,他继而道:“我的妹妹当初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而她留下的唯一线索便是这鸿钧游戏,所以我来到此……”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鸿钧打断道:“哎呀!我都知道,你不用和我废话连篇的,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继续走下去,你便会逐渐找到以你姐姐为端倪的一个巨大的阴谋,如果你没那勇气,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毕竟这个阴谋是关乎末日的,以你那书呆子相还是慎重涉足。” 夜无仇的脑子虽然还没适应过来这一切,但是他还是准确的把握住一点信息,他连忙问道:“既然你来自未来,那么何不直接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还有……关于云黛汐的相关信息。” 鸿钧的语气充满了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你啊,平时不好好读书,现在什么都不懂!你难道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未来就是薛定谔的猫,在波函数没有坍缩的时候,一切都是未定的,即使我是从未来而来。哎呀!瞅你那一脸呆萌的样子,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只要知道,你继续往下走,努力让自己活着,便能够摸索出关于你妹妹的线索这就够了!还有,我得提醒你一句,云黛汐这个女人变幻莫测,难以用单纯的善恶来分辨,而关于她的未来也是模糊不清的,这就全看你怎么去看待了。” 陆少贞惊诧不已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暴躁的鸿钧立即打断:“接下来,我能进入下一个模式。你需要给我选定实体样子了,我现在的记忆将会被清空,只留下原本的程序代码来作为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源泉,而你作为我的主人,你将与那样的我共同在以后的血腥地狱中生存。” “血腥地狱?”陆少贞奇怪问道。 “喂,我说你这个人很奇怪诶,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葩,你平时到底看不看网络小说啊!”鸿钧不满道,“你不应该异常兴奋的给我挑选外貌吗?”这样说着,它见陆少贞仍然一头雾水,气哼哼的嘟哝着:“你这木头疙瘩,不会被外面的煤烟熏的脑子坏掉了吧,怎么和当初的色痞子一点都不一样呢,算了,我还是变成当初你给我挑选的模样吧。” 就这样,光团在陆少贞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开始变化,只见雾岚氤氲中有丝旖旎在荡漾,突然一条雪白的大腿率先伸出来。陆少贞本来就反应慢半拍的思维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我靠,这是什么情况,这样洁白无瑕的大腿貌似好诱人……不对,她怎么暴露的越来越多,都快暴露到大腿根了,哦不,非礼勿视啊! 陆少贞赶忙用手将眼睛堵住,“我不看我不看!”他虽然嘴上如此说可身体很诚实,尽管手指将上眼皮与眼袋挡住了,可眼睛是完全露出来的。 但是就在即将出现隐秘部位的时候,那春光无限的大腿忽然一扭,连带着那雾中美女整个人都随之转了个圈。 陆少贞感觉到鼻子湿湿的,他一抹,是殷殷的鼻血。 但好在美女在转身间便穿上了衣服,可这样虽然能够避免尴尬,可却更能勾起人的无限遐想。只见她身材曼妙,修长饱满的双腿傲然而立,那包臀皮短裙以及渔网袜更是如锦上添花般将她的妖娆妩媚表现得淋漓尽致。最后,让这个尤物般的身体散发无穷无尽光彩的还要数那画龙点睛般的面孔,那标致的脸蛋白皙中透露着粉嫩,楚楚可怜的秋波中风骚与清纯同在,高高扎在脑后的马尾具有提升气质的作用,将她整个人显得无比干练。 “你是……鸿钧?”陆少贞不断抹着鼻血,可怎奈血流不止,他越忙越乱,最后整得满嘴血红。 美女掩唇轻笑道:“主人,以后你可要对奴家好一点哦。” 陆少贞屁颠屁颠的露出憨憨的笑,他的舌头有点打结,所说的话虽然呜噜呜噜,但还是能够让人听清的:“好!好!太棒了!奥利给!” “主人,形态设定完成,接下来你便需要不断将我进化,而我作为超高科技人工智能亦会给你不同凡响的能力。咦?主人,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只见陆少贞直勾勾地盯着鸿钧崩开的曼妙鸿沟,没有任何的动作。 …… 当陆少贞的意识逐渐由深海中浮出水面的时候,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能有今天,本来只有过云黛汐一个女孩却手都没有碰过的纯情少年,却在突然之间能够拥有这样妖娆的女仆,岂不是应了那句话,闷骚自有闷骚福,不闷骚的没有福?而且这个女仆不光光只有性感那么简单,还有来自未来的高精尖武器啊!陆少贞感觉自己做梦都要笑醒! “哎呦!这小子竟然能够醒过来,命硬的跟小强一样。”陆少贞听见卫元的声音传入耳畔。 “只是为啥他是笑着醒的啊。”小萝莉疑惑道,“难不成被煤烟熏坏了脑子?” 第八章 鸿钧的感伤 陆少贞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老旧的床上,泛黄的床单有些霉斑,轻轻抽气间便有些呛鼻的发霉的味道直冲脑壳。 触目所及,便是萧然的八十年代废弃公寓的感觉,四周的装修风格以及壁灯等细节皆有种欧洲古典气息的风格。这见屋子的门以及窗户已经被铁板封死,这也就造成了将外面的自然光全部阻拦在外的现象,此时,全部的光源紧紧来源于那已经极度老化的钨丝灯泡。 “这里是哪里?”陆少贞微微抬起胳膊活动活动,他想看看自己的身体是否有恙,随后惊奇的发现,自己吸入大量的煤烟非但没有任何昏阙亦或者呼吸困难的感觉,反而头脑更加清醒,说形象点,他感到自己的四肢百骸涌动着一股神奇的力量,这种力量好似过滤器,将所有的毒气排除体外。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道声音:“主人,由于你受到毒气致命伤害,鸿钧消耗一千点鸿钧币来清除毒气保您性命,由于此次消耗负荷太大,鸿钧将暂且进入休眠状态,部分功能停用,但是还是能够与主人交流哦?” 陆少贞听到这句话思维顿时活络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能够免于一死完全仰仗这来自未来的人工智能的能力,因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庆幸。他想再看一看前凸后翘的美女,可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重新进入那种状态中。 “主人,您要是想进入我们的空间,首先需要学会冥想。” 陆少贞躺在床上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随即看到其他几人正在围着苍鹏海说着什么,苍鹏海此时鼻青脸肿形容相当狼狈,他身上传来的骚臭弥漫在整个屋子当中。陆少贞见没人注意自己,索性重新闭上眼,试图找到进入冥想的状态,就在他试了几次都失败之后,他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从前他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意识在黑暗中无限沉沦的感觉,随即他呼吸逐渐放缓,灵魂的质量好似重达千钧,几乎要脱离身体将床压塌。 就这样他只觉得眼前画面倏然一变,仍然是在虚空中,鸿钧出现在他的面前。 鸿钧道:“主人,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完成浩劫游戏,我的功能才能够真正激发。” 陆少贞相比与之前,他显得成熟的多,至少他的鼻血已经得到了及时的遏制。但就算这样,他仍然觉得内心躁动,某种呼之欲出的兽性简直要占据大脑,有了些生理反应,陆少贞满脑子酝酿着淫邪的场面,想着想着,口水便流出他的嘴角。 “那现在你能做些什么呢?” 鸿钧语气无奈的回答道:“什么都做不了,任何功能都是处于被封印的状态,我的程序中被设定成两种情况,要么您完成浩劫游戏我便成为你的可靠的左膀右臂,要么您完不成,我们将一同在死亡中永存。” 提及“死亡”,陆少贞猛地打了个寒战,他的忧患意识被成功唤起,随即他收起窘态问道:“你既然说你是在未来的我的安排下才来到我的身边,那么这样说来你应该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既然未来的我能够活得那么久,想必我能够安然无恙地走出这个浩劫游戏吧。” 鸿钧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不然,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薛定谔的猫这个实验,对于现在来说,即将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充满无数种情况的,随着你的选择以及意识的践行,那些情况逐一被消灭,最后只剩下一条足迹可以证明你的来过。用科学术语来说,唯有经过波函数坍缩的现在,才是确定了的,对于现在来说,未来具有无数的可能。” 陆少贞满脸不耐烦地打住道:“别跟我整些谁也听不懂的名词!没想到你具有实体之后,就连性格都变了。” 鸿钧俊美的面容中突然透露出一丝感伤,这让陆少贞感觉不妙,他最受不了女孩子哭泣了,更何况是这样童颜巨儒的尤物! 果不其然,鸿钧白皙无暇的容颜上滑落一滴晶莹的泪,这让陆少贞突然有种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攥住的感觉,鸿钧说道:“我的记忆并没有格式化,这一路上所有的辛酸与磨难,非但没有随着我的穿越而丢失,恰恰相反,这意味着我即将重新经历所有的一切。你要明白,有些东西重头再来或许并不代表着嘉奖,而是……深渊里的守望,血泊中的沉沦。” 陆少贞手足无措的安慰道:“那个……咱们先别多愁善感,既然你的功能还没有解封,那么咱还是先把这所谓的浩劫游戏通关吧。” 鸿钧泪眼模糊,楚楚可怜的点了点头。陆少贞虽然对鸿钧还是感到很陌生,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就像安屠生童话一样,这让本来就不那么现实的陆少贞有些精神上的共鸣,因此,他还是抱有相当程度的同情心的。 就这样,陆少贞悠悠转醒,他已经认识到了这个“浩劫游戏”的危险性,这不单单能够要人命,更是对三观的一种污染,要不然苍鹏海为何险些会被带尖刺的墙壁挤压成肉酱?线索又为何诱导人们用血液注满容器?想想那个画面都有些后怕,陆少贞有些反胃,但好在都将过去。 若是多少天后的他回首今日一定会感觉到可笑,因为此时的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块遮挡狰狞深渊的帷幕正缓缓拉开。 “小子,听说你的姨夫是濮阳盛,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西装男此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苍鹏海道,“想当初他雇我打了场官司,可官司我是替他打赢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要杀人灭口,辛亏当时我反应机敏从二楼跳了下去死里逃生,要不然我真得死在杀手的枪口下。现在我的脚有点跛就是那时候的后遗症。” 苍鹏海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黛汐,显然是云黛汐将他的消息告诉大家。他声音极度虚弱里带有哭腔道:“大哥,大哥你听我说,我真得不知道我姨夫的事啊,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将他造的孽报应在我身上。” 第九章 八十年代收音机 陆少贞此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厌烦,因为他对这西装男的身份作了大致的了解。西装男名叫常明达,是名律师,在业界还算有名,陆少贞在了解到这些信息的时候也暗自腹诽了一番,他的姐姐陆少冰生前也是一名年少有为的律师,可在一次失败的辩护之后,卢少冰便销声匿迹了。 陆少贞隐约还记得当初陆少冰在即将前去法庭的时候的前夜。 “姐,你在收拾什么呢,怎么这么多文件。”陆少贞起夜,睡眼惺忪地看着姐姐的屋子亮着灯光,他便推开房门随口问了一句。 陆少冰衣装整洁,一尘不染的纯黑色西服搭配洁白衬衫将她整个人的气质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以至于就算她因为熬夜而有些疲惫的神情都显得不那么颓废,这一点像极了英雄末路最后的体面。陆少冰看见自己的弟弟进屋,神情有些慌张,她的手将摊开的文件赶紧归拢到一堆,随后在灯光下挤出一丝笑容道:“少贞,姐明天还有个案子要辩护,现在为了有把握些赶紧熟悉熟悉案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就是使命,你快睡觉吧。” “姐,你这么突然这么上心起来,以前也未见过你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啊,怎么,这次的案子不简单?也有你这个法律专业高材生并且拥有好几年法庭经验的大律师感到棘手的案子?” 陆少冰将身子彻底转过来面对陆少贞,她的秀眸思索片刻后盯着后者的眼睛道:“你听说过‘浩劫游戏’吗?” 陆少贞只觉得姐姐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多出来了几许深意,也不知道那是自己睡眼惺忪的错觉还是暖黄色的灯光产生的效应,总之每当后来的陆少贞回想起这一幕都将之称为“依依惜别”。 而事实恰恰印证了这些具有阐发性的征兆,陆少冰在那场官司之后便销声匿迹,并且在以后的漫长时间里成为陆少贞记忆中缅怀的源头。 陆少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还记得自己无意间看到了那些文件的封面,上面写着“浩劫”,如果不是明确知道那是案子,陆少贞还以为是剧本了呢。而如今,陆少贞参加浩劫游戏也是因为想要寻找姐姐的线索,毕竟这么一个大活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作为亲弟弟,自己有义务为家人的安全负责,就算……就算到最后追查出真相也不过是令人心碎的噩耗,可朗朗乾坤岂能过得不明不白? 参加“浩劫游戏”的时候,陆少贞还抱着侥幸心理想来碰碰运气,毕竟姐姐与自己交代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提到“浩劫”的,那么就算绝大概率是重名,可仍然不能否定其中的可能性。然而,在经历了第一个密室之后,陆少贞发现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正如苍鹏海所说的,这不但是个死亡游戏,还是个手段极其残忍的死亡游戏,它会不断刷新你精神承受能力的底线,让你在无尽的肮脏的泥泞中感受不断沉沦后无数只手抓向你的绝望。 还有一点是值得一提的,那就是关于所谓“丧尸”的一番想象。陆少贞作为新时代的大好青年,他定然是充分享受了日新月异的科技与阐发新味的想象所带来的精神享受,因此他看过很多丧尸类电影,电影里史诗级画面与精巧别致的故事构筑让他的思维不仅仅局限于人类现有的常识性认知,更让天马行空的想象在浩瀚的宇宙中无所拘束地遨游,这是艺术生产的目的所在,同时也是作为科技发展的原动力熠熠生辉。陆少贞知道了自己以及人类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尽管他很震惊但并不否认那种可能——有一种全新的生物科技亦或者为人类所不知的病毒能够把人变成丧尸! 越想这些越觉得害怕,陆少贞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可这个时候,他的手忽然触动到柔滑的丝线。由于四周光线无比昏暗,陆少贞看不清那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只能抱着忐忑的心情凑近看去,只见黑暗的帷幕上描摹出一个轮廓,一双惨败的娃娃脸瞪着巨大的眼睛扑闪着长睫毛盯着他!而他碰到的正是头发! “啊!”陆少贞大惊失色惨叫一声,顿时整个人向后跌倒,“床上……床上有鬼!” 本来整个老旧的屋子就透露出几分邪祟,再加上陆少贞这样惨绝人寰的大叫,其他人登时被吓得一哆嗦,恐惧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大家畏畏缩缩的试探性向陆少贞移动过去。 “发生了什么!”小萝莉的声音透露着哭腔,“你可别吓我们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 陆少贞简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那娃娃脸怨毒的眼神所笼罩,他浑身颤抖连不断向后移动的力气都没有。由于床的位置距离灯泡较远,所以本就微弱的光达不到那里,所以那里漆黑得像一汪泥潭。整个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当中,卫元咽口水的咕嘟声清晰地传开,他压低声音说道:“别怕!”这样说着,他拎起手中的斧子,用力一甩。 陆少贞感受到自己的脸庞便传来斧子呼啸而过的风,紧接着便听见“砰”的一声,斧子似乎是砸到了什么东西。 就在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翘首以盼的时候,床上突然传出来诡异的电流滋啦声,似乎是有收音机在调整频道但却总是串频,悠扬的八十年代的女歌手的经典之音突然响起,可下一秒又转变成关于古墓出土文物以及考古人员中邪的报道。 陆少贞手心渗透出细密的汗,本来这样的氛围就足够让人心惊胆战的了,偏偏又有老旧的收音机在一惊一乍将人们心中的恐惧酣畅淋漓的扩大。为何现在还有收音机会播放那样的频道?还是说那原本就是个磁带? 浩劫游戏不是个以现代化高科技为主题的密室逃脱吗?怎么会有这样越咀嚼便越觉得迷茫的元素存在?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十章 新的困境 只见幽绿的微光好似是从地狱中传出来,泛着层层递进的空间感,由远及近将凛然的邪意无限融合进众人的内心。 “你们好,不得不承认你们走到这一步具有相当的胆识与魄力。”只见那娃娃的脑袋正呈现出不自然的扭动,一眨不眨的大眼睛里正涌现着莫名的笑意,她的声音就好像来自另外的世界,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道,“如果你们已经做好了在秩序崩坏的时候努力生存下去的准备,那么就会知道那么将要面临什么样的选择。你们身边的人,可能就是让你万劫不复的始作俑者,也可能是将你从地狱中救出来的神。所以,为了让你们能够在信仰沦丧、灾难降临、异种横行的年代里无畏生存,请接受灵魂重铸的死亡洗礼,请让自己充足适应末日,涅槃与腐朽,共同保佑你们。……与背叛同在,与悲哀同行。” 随着那个娃娃不停的抽搐,钨丝灯泡似乎微微亮了些,这些光线让之前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纳入他们的视野,只见四周的墙壁上画着密密麻麻猩红的符合,虽然这些符号谁也看不懂,但很显然像是某种巫祝祈祷时所用的祭坛。他们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见这些血纹是以那张床为中心的,以他们的视角,所有的血纹宛如群星供月般将那张床供奉起来。 紧接着,机关运转,四道门洞缓缓呈现在床位的后面。娃娃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着,这也是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因为通过那个娃娃呆板的表情很明显就能看出是塑料材质的不具备做出表情的功能,但娃娃落在几个人的眼中却仿佛是活物有着不可思议的笑意。 小萝莉此时已经承受不住这种惊吓,她脸色惨白一把抱住云黛汐,发出刺耳的尖叫。 “闭嘴!”卫元不胜其烦,本来他就提心吊胆的几乎吓尿了,此时被小萝莉这样出人意表的咋咋呼呼所激怒,因此情绪激动呵斥道。 小萝莉被卫元呵斥,当即犹如小白兔一般缩起脑袋,拼命将塞进云黛汐怀里,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陆少贞此时已经多少有些缓过来,他的心脏刚刚被吓得差点蹦出来,此时回绵着强烈的疼痛感,他站起身,缓缓退到卫元的身边,这才感到稍微的安心。 “都别说话,这可能是游戏的第二关,而游戏规则很有可能就是由那娃娃公布的。”陆少贞深深喘了口气,他定了定神,虽然四肢仍然有些无力,他扭头与云黛汐对视一眼,后者的表情出奇的冷静,眼神中散发着轻松的神情。这点让陆少贞深感奇怪,但思来想去只能将这点疑惑归结于胆子大。 “把美女作家照顾好。”陆少贞对云黛汐说道,后者面无表情的在陆少贞脸上扫视后漠然点了点头。云黛汐此时因为紧身短袖的下摆在上一个密室中用来当做口罩,所以此时已然露出那白皙紧致的***,曼妙的马甲线一直延伸到紧身牛仔裤里,显得颇为性感,陆少贞的视线从其上扫过后,脑海中与当初的云黛汐的模样进行对比,而这愈发让他感到不可思议,全天下竟然还有长得如此之像而且还是重名的人? 此时此刻,娃娃发出惊悚的笑声,仿佛是烘托氛围般,灯光效应随着笑声的节奏忽强忽弱,整个房间顿时陷入迷离之中。 “这里是五道门,每道门内都能容许一个人逃出生天。也就是说,六个人中只能有五个人活着走出这间密室。这个注定牺牲的人也有属于他的位置,这张床将是他永恒的归宿,与其在棺椁中腐烂,不如回归自我的审判。”娃娃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留给几人缓冲的时间,它继而说道:“他的四肢将被铐上铁铐,铁铐内侧有着着感应器,唯有将四肢固定住,那五扇门才会开启。而所有逃生的人不要忘记,为你们换来逃生条件的这个牺牲品正在面临他从出生到现在前所未有的劫难,摇摆的巨斧将不断下降,最后会将他拦腰斩成两段。……当信念崩塌,人性的丑陋发出尖锐的咆哮,所有人内心的魔鬼破土而出,在永恒的死寂里为虚无的黎明饮泣而眠。”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说完,那娃娃的脑袋顿时如爆炸了的气球般残骸向四面八方溅射,就好像被子弹击穿的西瓜,血淋淋的在床上扑散成一大片血污。几人面面相觑,他们的思维一时半会还难以适应,可待他们明白过来娃娃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等人面临着怎样的困境。 六个人中只能有五个人逃出生天,那么也就有意味着他们中间要有一个人躺在那张床上等待死亡的到来。 几个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当中,陆少贞忽然开口道:“刚刚是谁把我放到那张床上的。” 其他人对陆少贞的话感到有些意外,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注意这些细节?难道说这人有精神洁癖,知道那床是死人的地方所以想要兴师问罪?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之后,卫元道:“你救了大家的命,我们不能对你不管不顾,是我和律师把你放在床上的。有什么问题吗?” 陆少贞微微皱着眉头,语气中充满了冷静的思考,他并没有回答卫元,而是话锋一转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刚刚那个娃娃所说,它明显是知道我们是六个人,而非七个人或者五个人,这意味着什么。” 大家经过陆少贞的点醒,都是感到了万分的诧异,律师说道:“这么说来,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陆少贞眼中充满了肯定,他继而与其他惊恐的几人对视。所有人在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忽然不约而同的反应过来,他们齐刷刷地向那爆炸的娃娃位置跑去。 由于这个老旧的公寓空间较大,所以苍鹏海独自身陷一片区域,他靠着斑驳的墙壁试图站起身哀嚎道:“别走,等等我!” 第十一章 深渊裂缝中的眼睛 然而,没有人搭理他,他们急匆匆的跑到娃娃爆炸的地方,查看起来。看起来充满怨气的娃娃虽然是由塑料制成的,可那四溅的鲜血以及残破的碎肉都表明了这一切不同寻常。 “呕!”几个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对神经具有极大的挑拨的场面,因此无一例外都是作干呕状,辛亏他们的胃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要不然当真得酣畅淋漓的吐一场。 要是纯是鲜血倒还多少能够接受,但在血泊中夹杂着很多的碎肉,就让人感受前所未有的精神污染。陆少贞集中精神注意着脚下,与此同时极力避免踩到那粘稠的固液混合的东西,腥臭的血腥气萦绕在空旷的鼻腔,他感到了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主人加油,每一个强者都需有一个蜕变的过程,生活如此,末世亦是如此,您不妨将鸿钧游戏中的所有细节都当做是步入末世的预演,唯有那样对自己所遭受的有一个宏观清楚的认知,才不会沦陷于迷茫的困境,你要相信,生命的意义就蕴藏在前进的每一步中。”鸿钧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陆少贞的脑海,她的话充满了鼓舞人心的力量。 陆少贞听着似乎有些启发,但他更多的则是迫使自己的注意力转向别处,对于负面情绪的逃避并不是懦弱,而是在保持清醒头脑的同时为内心中的光明做出弥足珍贵的坚守。 地狱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地狱中被同化然后心安理得的以其为家,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就这样,他不断地在那张被血液浇透的床上不停的寻找,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线索。可是,他的期望终究是落空的,有些东西要是那么容易解释,那么就不会有神秘感所带来的无限遐想中的恐惧可以领会,因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 没有任何类似于摄像头的残片,他只找到了古董级别的收音机残骸。 怎么回事!陆少贞感到了现实与他意料严重不符所带来的震惊,那幕后黑手要是没有时刻注意着这个屋子内部的情况,那么他是如何准确的知道他们的人数情况的?他又是如何得知六个人经历了第一个密室而没有任何人死亡?这很明显不符合逻辑,如此说来,若是找不到摄像头,那么唯有那幕后黑手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可以解释了。 一种惊悚的感觉逐渐升腾起来,陆少贞看着具有弹性的肉渣上清晰的皮下组织,他猛地抬起头对其他人道:“快点,看看这个房间内有没有摄像头或者其他实时录像设备,如果没有,我们真就得静下来好好考虑这一切了。” 常明达与卫元是男人心里承受能力自然是强的,他们俩人没有像小萝莉那样已经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而是意识到什么问题,立即配合陆少贞的提议,迅速在老旧公寓内仔细搜索起来。 沉重的深棕色欧式古典窗帘上沾满了灰尘,陆少贞将其掀起,簌簌而下的颗粒让他咳嗽不止。随着他的四下检查,以及搭伙而去折返回来的常明达与卫元严肃的面孔,他知道事情的走向通往了一条神秘的路径,这条路径充满了宗教色彩,某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让他们深切的感受到了骇然。 “很明显,我们现在处于很被动的状态。”陆少贞深呼了一口气,他与其他几人汇合到苍鹏海的旁边。此时的苍鹏海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立,不断的咳嗽,而且肺部受到了损伤,  血丝会随着他每次咳嗽的用力而渗透出来。而且看得出来,他此时十分的痛苦,无论是过量吸入煤烟还是肩膀的伤势亦或者卫元常明达两人的胖揍,任何一点都让他难以吃得消。 这个胖子气若游丝哭诉道:“我不想死,你们为何要这样!我只想本本分分的在国企当一辈子工人,我的姨夫都说好过个几年就让我升职,我的本应该美好的生活就这样被毁了,云黛汐,你敢将你不可告人的目的说出来吗?我是你的未婚夫啊,就算我没有什么大能耐,但这也不是你置我于死地的理由啊,而且这些人与你无仇无怨的,你为何还要将他们拖下水。……也罢,这几个人都是些只会仗势欺人的孬种,死了就死了吧,只是可惜了那位兄弟了。” 苍鹏海费尽气力抬起胳膊拍了拍陆少贞的肩膀,发出癫狂的苦笑,随后便踉跄地贴着墙壁走到不远处颓废的坐下。 陆少贞扭过头看着云黛汐,这个姑娘自始至终都是保持着出奇的冷静,让人观察不到任何端倪。云黛汐看到其他人怀疑的目光,她皱着眉头觉得不得不说点什么了:“我还是那句话,苍鹏海并不是人类,他的话信不得。而至于你们进入这个游戏的原因,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和我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这句话说完,几个人都是陷入了沉默当中,但从那向后略微挪动的脚步来看,彼此之间的不信任在逐渐滋生。这个时候,常明达叹了叹嗓子打破尴尬的气氛道:“那个胖子不是人类这就有点扯了,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相信云黛汐,毕竟人家肤白貌美人品靠得住,在外面的时候她与我曾有过几面之缘,我是相信她的。” 云黛汐默不吭声。 陆少贞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凌乱的发型,他暗中看着几个人的面部表情,随后开口道:“我们暂且着眼于当下,我们显然是陷入了一个阴谋当中,而且这个阴谋蓄谋已久,要不然那个娃娃就很难解释。真正的问题在于,有一个幕后黑手将我们耍得团团转,他让我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为了自己的生存而不断逃生,而这个逃生过程极其残忍。……我很难想象,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方式来监视我们的呢?”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未卜先知的人?难道是类似于萨满的那样的古宗教信徒?”卫元忽然发声道,“你们看那些血纹,不觉得有些宗教祷祝的仪式感吗?” 第十二章 企鹅数学 神秘宗教之所以让人感到可怕,不过是他们拥有着普通人难以理解的世界观,就好比原始思维,在原始先民眼里,自然万物如同己身板拥有浪漫活跃的灵魂、意志与情绪,能够与人类在某种途径进行难以揣度的交流。虽然人类经过漫长的发展已经很难重现自己祖先的思维方式,但从历史辩证的角度来看,其作为发展的开端还是有着难以否决的合理性,因此,若是能够客观理性的看待所有癫狂的一切,那么所有的疏离感都会随着对本质的认清而不再散发狰狞。 陆少贞相对来说还算冷静,他开口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保持冷静才对。” 可这句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卫元的强烈反对,这个壮硕的大汉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情绪很激动:“保持冷静?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简答了!唯有干死一个人才能让大家活下来,这个密室就是一个杀人阴谋!策划这个狗屁浩劫游戏的人简直就是一个变态!” 卫元越说越激动,最后他竟然吼地好像一头失控的野兽脖子上青筋暴露,几人不自觉的往后挪动着脚步。卫元气呼呼的说完,他左顾右盼,随后急匆匆的跑向那张血床旁边,寻找着什么。 听着哒哒的胶皮鞋底落地的跑步声,所有人都面露惊骇,他们全身绷紧神情彼此对视。 忽然,卫元在公寓房间那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我的斧头哪里去了!” 斧头没有了?大家面面相觑,这斧子可是几人之中唯一的武器,竟然就这样没有了?虽然在目前看来这柄斧子没有落到卫元的手中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可这间屋子总共就这么几个人,总有人拿了斧子了吧?那会是谁呢? 很显然,拥有斧子的人在彼此博弈中就占据有利位置,陆少贞在鸿钧的解释下对眼下的状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如果你听说过企鹅数学,那么你就很容易对眼下的局势做一个充足的认识。企鹅成群结队在冰川上休息后,会因为饥饿而想要寻找食物,但同样没有吃饭的海豹会藏在海水里伺机而动,这样留给企鹅的难题就是到底该如何行动才能把自己变成盘中餐的概率降到最低。”鸿钧的语气充满人性化,这让陆少贞丝毫感觉不出她其实是人工智能,鸿钧顿了顿留给陆少贞思考的时间,旋即又说道:“留个企鹅的仅有两个选择,第一,他们共同下水,而且为了将自身风险降到最低,他们会不约而同的选择看似是无私奉献的举措,也就是所有企鹅共同承担风险,风险也就被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陆少贞有些不理解,他打断了鸿钧的话道:“等等,为何下水了会将风险降到最低?难道偷奸耍滑的不是最安全的吗?在大家都拼命往前冲的时候,有一个耍小聪明故意以鞋带开了为借口蹲下来系鞋带,那么庞大的企鹅族群就会替他把危险排除。” 鸿钧软绵绵的声音笑道:“如果那样的话,你抱有那样的心思的同时,别人也不是傻子,当他们得知其他人都是难以信任的时候,便会采取消耗策略等待有人率先因为饥饿而行动,所有的企鹅将会拥挤在冰川上大眼瞅小眼,谁都不肯率先迈出那一步。” 陆少贞丝毫明白过来什么,他的意识在与鸿钧交流的同时眼睛观察着那五道门,他将眼前的困境与鸿钧所说的“企鹅数学”进行比较,忽然有些不满道:“我说鸿钧啊,你是不是跟我藏着掖着呢,就算你想要启迪我的思维也请举一个贴切的例子吧,现在我们面对的困境是具有明确危险的,我们当中必须有一个人要丢掉性命,和你所说的完全不符合啊!” 鸿钧的声音不急不躁,尽管陆少贞因为几乎要暴走的卫元而感到害怕,但她仍然用野老话家常的语气说道:“我被设定的程序就是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你相应帮助,我所给你的提示不一定完全适用于眼下,但总有一天可以用得到。我将这些基本原理讲述给你便已然达成目的,至于你该如何选择就需要看你自己的理解能力,而我作为没有感情的程序是没有感情这种代码编入的。” 磨磨唧唧的原来不能解决!就在陆少贞刚想骂娘的时候,鸿钧忽然又开口道:“关于企鹅数学,还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那就是不能站在强壮的人的旁边,因为拥有一身肌肉的企鹅会很自然的将身边的企鹅推下去,而其他的企鹅为了自身安全考虑是不会去替那个冤大头讨回公道的。所以说,别站在强壮的人的身边。” 鸿钧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销声匿迹,但这句话却犹如发酵般在陆少贞脑海中回荡。现在拥有斧子的人很显然是战斗力强悍的,担得起“强壮”二字,尽管他很有可能没有卫元能征善战,但对卫元的威胁是不容忽视的。显然,卫元一家独大的现状随着斧子的丢失而改变,局势因此而扑朔迷离。 怎么办?眼见着大家相互之间都变得不再相互信任,陆少贞感到自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位置,而这个时候,他在第一个密室的时候的心得忽然涌上心头,第一个密室提示,其实看似明面上的引导并非是唯一的出路,如果坚信着善良会得到应有的回报,那么上天定不负厚望。 然而,第一个密室着看似是对闪闪发亮的灵魂回报,但却没有确凿的指示证明这一点,毕竟通过这种玄乎其玄的线索揣度别人的用意,是宛如走钢丝一般很难有谱的。 这样想着,他向血床走过去想要具体观察一下设备,从而再决定策略。可这个时候,卫元凶神恶煞的面孔浮现在陆少贞的眼前,他咬牙切齿道:“小子!我知道是你把斧子藏了起来,你若是不赶快把它交给我,我就让你躺在那张床上!” 第十三章 裂痕的出现 不知道卫元是怎么想的,竟然会以为我是私藏斧头的人?陆少贞感到了很是荒唐,但转念一想便又释然,卫元现在处于疯狗乱咬人的状态,谁离他比较近他便会率先找谁的麻烦,陆少贞这是正好撞在他的气头上,有人私藏斧子这就是一个信号,明显在挑衅着卫元作为这几个人当中最强大存在的地位。再者,或许是陆少贞在第一个密室所展现出来的异乎常人的冷静让卫元在潜意识便将他列为头号大敌。 面对卫元的阻拦,陆少贞心中虽然有些恐惧,但是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每个人都为自己的生存疲于奔命,如果一味的仁慈势必会引火烧身,因此深谙此理的陆少贞并没有做出过多的退让,二人就在公寓中渊渟岳峙。 卫元在此之前是一名职业健身教练,他拥有强健的背阔肌和胸肌,在一所名叫“性感男人”国际连锁健身房中颇为有名。他的名声不仅仅来源于那几公斤的腱子肉,更来源于他兢兢业业所工作的业绩,他手低下的私教会员据说可以达到成百上千的程度。若是需要更多的笔墨来表述他辉煌的过往以及在健身行业多达到的成就,那么就可以用他早些年的时候打职业健美比赛的时候所获得的荣誉来佐证,可以说有他参加的比赛,就会有无数小迷妹高举牌子为他那棱角分明的腹肌以及维度绝伦的胸肌所尖叫,这个时候,卫元就会恰如其分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充分展现微笑强大的魅力,与此同时,他的胸肌按照“动次打次”有韵律的鼓点跳动,再度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一个**。 虽说在他退役之后便不再服用蛋**,肌肉的维度有所下降,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整个人变得格外的凝实,再加上他时常健身房中练习打沙袋,这也就更加将他在实战中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就算他并没有什么实战套路亦或者搏击经验,但把他放在这几个人当中,怕也是无敌的存在。 然而,不要以为陆少贞就是一名柔弱书生,他在认真学习本科课程的同时热爱街舞运动,关于b eaki g这项难度技巧极为高超的舞蹈有着很深的钻研,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解释一下何为b eaki g。练习b eaki g的男孩便叫做bboy,是热爱自由,崇尚和平的街头嘻哈舞者,这个群体的舞蹈中每一个动作都是以超高难度的旋转、翻腾、定格所构成,若是没有经年累月持之以永恒的精神,怕是很难将这种舞蹈练好。然而,身体素质,技巧精湛与否的问题倒是其次,b eaki g作为一种街头最炫酷的舞种,所具有的独特风格与舞感也是极其难练的,将简单的动作磨炼到干净利索赏心悦目,是b eaki g的重中之重,更是一名bboy思想的集中体现。 说到这里,我们或许会对陆少贞有一个更为全面的认识,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面临彪形大汉的时候并没有太多胆怯的原因。 陆少贞此时脑海中不断进行着力量对比,这也就让他格外的怀念当初与伙伴通宵练舞时候的温馨感觉。正所谓回忆经过岁月的发酵会变得格外的美好,陆少贞在恍惚间看见了当初矫健的在地板上摸爬滚打的模样。 这样想着着,卫元怒吼一声扑过来,他张开双臂好似一头硕大的猩猩,张牙舞爪的当头一拳向陆少贞打过来,陆少贞知道不可力敌当即发挥自己的优势,只见他整个人朝斜前方翻滚过去,巧妙的避开卫元的攻击路线,成功绕到了他的身后。 “你的劣势就在于你过于盲目了。”陆少贞虽然害怕这个密室的环境以及各种足以取人性命的机关,但他并不惧怕卫元,说实在的,看得见的敌人相对来说都没有那么可怕。 卫元一击未果,愤怒的转过身,此时的他几乎丧失理智,双眼好似冒火,他吼道:“我们本来就已经身处炼狱之中,我们之间本可以相互信任,为何!为何要将这份让人赖以生存的庇护所打破!” 陆少贞心中亦有如此的感叹,如果那柄斧子原封不动的在那里至少可以让几个人之间维系着表面上的和平,就算有些牵强但至少在每个人落入困境的时候还可以将其他人当做队友来期待,这份信任是弥足珍贵的心灵慰藉。而此刻……着实让人感到心中绝望,这不仅仅是对人性的担忧,更是为自己在双重危险下所产生的忧虑。 陆少贞心念电转,在这种真假难辨是非难分的情况下不能冲动的制定策略,他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鸿钧提示的“企鹅数学”的种种,随后刚想开口,却猛然觑见卫元沙包大的拳头当空而来! 呼啸的破空声在陆少贞耳边响起,之所以用这种玄幻的形容词来表示,那属实是因为当时情急万分之下只感觉亡魂直冒所产生的疏离感。他的脑门上渗透出来细密的汗珠,下意识一躲,拳头堪堪擦过他的耳边。 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卫元的左手当即拦腰横截。陆少贞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怪力所撼动,紧接着天旋地转,他感到了自己双脚离地整个人几乎是横在空中的。 随着闷哼的声音响起,陆少贞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收到了极大的震荡,一股不容遏制的恶心感涌从胃里上心头,他痛苦的哀嚎一声。但是,现实的状况并没有留给他过多的缓冲时间,他恍惚间看见卫元的拳头无情的抡起,仿佛下一秒便要将他的头颅打得稀巴烂。 “你不妨去搜搜斧子到底在谁的身上,你这样冤枉无辜真的容易让渔翁得利。”陆少贞情急之下急速道,“我们只需要将私藏斧子的人揪出来,那么我们之间心怀不轨者便可以浮出水面!” 卫元的动作顿时停在空中。 第十四章 血床 卫元的冲动很快便在陆少贞的提议下消弭,他并没有再管被击倒在地的陆少贞,而是向常明达方向走去。 “律师,作为我们中间唯一具有战斗力的男性,说句公道话,你不得不让人感到怀疑。”卫元的脚步逐渐逼近,他的表情很是凝重,像极了在黑夜里踱步而来的豹子,“只要你乖乖让我检查,大家相安无事,否则,你便是做贼心虚。” 常明达的声音愈发低沉,他对于卫元的怀疑显然万分火大,因此他说道:“卫元,我提前声明我并没有私藏斧子,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来搜查我了,那么就是亲手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打碎,毕竟信任就是一面易碎的玻璃。” 卫元的决心不为所动,他的声音出奇的冷静,以至于说出了很理性从而出乎众人意料的话,他说道:“现在的我们已经是如履薄冰,就算我们之间保持着虚伪的恭维,那么仍然对事情的本质起不到任何良性效果,与其如此,那么就让大家更加疯狂吧!毕竟这或许便是偷斧子的人的初衷。” 常明达恶狠狠道:“你难道就没想过,斧子或许并不是我们这些人拿走的?” “你在说什么笑话,这间屋子总共只有我们几个人……”卫元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问题,与此同时,常明达的话更像是深渊巨魔里偶露的狰狞,它将那浓稠的邪恶感一滴一滴浇裹在众人的思想上。 如果不是人将斧子拿走的,难道是一种超乎认知的神秘生物?亦或者是来自于古宗教的神秘力量?昏冥的光线将黑暗的深邃充分彰显出来,四周仿佛有无数的鬼脸在呲着獠牙注视着这里,大家纷纷感到浑身拘谨,汗毛倒耸。 此时此刻,房间内静悄悄的,只剩下苍鹏海由于过于疼痛而倒吸凉气轻微的嘶嘶声。 卫元的脖子有些僵硬,甚至连扭头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勇气,那种被无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凝实的感觉当真让人窒息到瑟瑟发抖。他很想否定常明达荒谬的想法,但这个“浩劫游戏”本就是让人不可思议的存在,再加上有诡异娃娃的铺垫,现在就算告诉他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他都会相信。 这个时候,常明达继续用阴冷的声音说道:“所有的东西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做律师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我都见过,你如果说是巧合那有些事未免太过戏剧,但你要想用科学来解释,那么还得废寝忘食的钻研,将科学发展到那具体难以界定的时候。反正……卫元,你若是觉得可以,那么便搜一搜其他人的身,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如果你质疑我,那么我们之间也就撕破脸了。” 律师的话非常冷静,这样的话也立马让咄咄逼人的卫元萌生退意,律师那是何等人也,在法庭上唇枪舌剑,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险象环生,而常明达也正是久经这样没有硝烟的战场的人物,他认真起来所散发的气势自然是犀利且磅礴的。 卫元有些犹豫,他对于常明达这种做法是可以理解的,他明显是在为彼此之间的关系找一个台阶下,如果自己选择信任常明达那么就会在这个密室中拉拢一位盟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提供方便的途径。但是,如果常明达是贼喊捉贼又该如何是好?任由其藏着斧子形成潜在着的足以致命的威胁? 但是这位精明的律师却是直接将自己衣服掀起来,他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并且在原地滴溜溜的转了个圈。 常明达用肢体语言来表示,斧子并不在自己身上。 卫元若有深意的与常明达对视一眼,他无形中松了口气,紧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两位女子。 陆少贞收回了目光,他费力的从地面上爬起来,尽管被卫元重重的摔倒在地强大的冲击力让他感到极强的疼痛感与晕阙感,可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无论他们是否找到斧子,苍鹏海都是这个最容易被牺牲掉的人。 首先,苍鹏海是最懦弱的人,他的情绪很容易崩溃,然后就是发出歇斯底里的猪叫。其次,他是这里最无用的人,他浑身受伤无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拖累。再次,他在第一关已经被大家选定是牺牲者了,所以也就不存在得罪与否的判断,反正他已经恨死这帮人了。最后,云黛汐口口声声说他不是人类,显然是想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 如此四点组合到一起,苍鹏海几乎成为了必死的人选。 陆少贞捂着胸口狠狠的喘了两口气,稍微减缓了呼吸不畅供氧不足的堵塞感,向苍鹏海的方向看去,只见他颓废的靠在墙上,脑袋耷拉在一旁。陆少贞叹了口气,他转而集中注意力在那张血床之上。 这张血床确实如诡异娃娃所说,在四角有着铁拷,铁拷内侧有着红点的感应器。整个床距离墙壁有两步之远,并且是被人用水泥固定在地面上的,其之侧面是实心的,也就是说床底下并没有可以藏东西的空间。将视线往上移动,在这个床的位置的正上方的天花板顶有一个铰链条轨道,好像是用来移动某种悬挂着的东西的,而且这个链条的位置有些特殊,它并不是以床为中心对称的,它是单单在床的右侧延伸的。也就是说,如果面对床的方向看去,这个链条轨道从床的位置开始,一直到五号门的位置结束。 这一点是值得思索的现象。陆少贞眼睛微微眯起来,继续进行着细致的观察,他强忍着无与伦比的恶心,将这张沾满鲜血与不明物体的床单掀起一角,而后虽然他的手指尖传来令人作呕的粘滑,但他的注意力都被那床身所吸引。 只见床身的地方有着与墙壁相类似的血纹,陆少贞发誓这中间定然存在着某种令人咋舌的联系,因为床身上的血纹与墙壁的纹路正好可以无缝衔接。 第十五章 四神瓦 如果这个装置有某种隐藏着的寓意的话,那么定然是存在于这些血纹中间,陆少贞心中隐隐有种预感,似乎某种形而上的神奇力量在运作着这一切。 他援渊溯流从头到尾检查着这些密密麻麻的纹路,忽然在左侧方向有一个圆形图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个图案极具美感,由勾画了了细腻笔迹所绘,呈现出古典祥云的的动感。他感到有些奇怪,很难想象在这样血腥的地方会有这种寓意祥瑞的符号,而且这个符号貌似是一条像蛇似龙的生物。 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随后就在他的思绪陷入僵局的时候,他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作弊器,那就是来自未来的人工智能——鸿钧。 其实刚开始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对于鸿钧的了解仅仅是基于彼此认识这么简单,但当他按照先前的方法,唤醒鸿钧之后,鸿钧给予他的解释,就很令人瞠目结舌。 鸿钧说道:“这是传说中的四神瓦,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正所谓左龙右虎掌四旁,朱雀玄武顺阴阳,八子九孙治中央,刻具博局去不详。” “你还懂历史!”陆少贞听着这些逼格满满的话顿时惊诧万分。 鸿钧回应道:“主人,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我自我介绍的话吗?” “装逼界的百度,泡妞界的直呼?我以为你只是意思意思而已,没想到真的无所不知啊!”陆少贞忽然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鸿钧从将他从煤烟吸入过量的危险中解救出来之后,又给他普及了“企鹅数学”,现在还安利了古代文化? 鸿钧那单一的表情在刹那间忽然变得极具情感,她忽然摆出一个搔首弄姿的动作,并且捏着嗓子用甜到骨子里的嗲嗲的声音说道:“鸿钧永远没有英明神武的主人见多识广,因为鸿钧就是主人的,主人,爱你哟~” 陆少贞蓦然承受着这一记爱心暴击,骨头差点没酥成渣,他瞪着眼睛张大嘴呆滞半晌才反应过来并侧过脸摆出自己的高风亮节道:“去去去,我可是正人君子,不吃你这一套!” 鸿钧那秀美的容颜顿时表现出很委屈的神情,她泫然欲泣,豆大的泪珠就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她说道:“主人,你难道不喜欢鸿钧了吗?这可是当年的您亲自设定的啊,您设定鸿钧每当受到您的夸奖,便要像这个明星那样说出刚刚的话。” 明星?陆少贞对自己的“上辈子”亦或者说未来的自己感到好奇,按照他的猜想未来的自己定然是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拯救全世界乃至全星系。因此他那副柳下惠般坐怀不乱目不斜视的模样偷偷看向旁边。 只见凭空出现了一个光幕,这个光幕呈现半透明状并且充满科技感,此时此刻这个光幕上正有一个女明星在风骚露骨的摆着poss。 啥!陆少贞差点没受惊到跳起来,这不全民启蒙老师吗?行走江湖单姓苍,身段风流百家狂?未来的自己还有这个嗜好?虽然现在的自己也好这口吧,但总归是让自己幻想破灭的一件事。 陆少贞只觉得嘴里有些苦涩,然而,着仅仅只是开始。 只见鸿钧的青葱玉指轻轻在屏幕上滑动一下,顿时换成另外一位衣装暴露的明星……泷泽萝拉? 眼见着一位位专注教育事业而常常衣不蔽体,面对镜头的采访也无暇顾及形象的伟大女子们,他眼睛差点没掉出来。 老变态啊!陆少贞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还有吗?”陆少贞稳住心态,不断深呼吸让自己淡定下来,转而问向鸿钧道。 鸿钧的大眼睛向上翻了翻做出思考状,而后忽然想起来什么道:“未来的您在给我设定程序的时候,还给我刚刚那个动作起了一个很专业的名字。” “什么?”陆少贞如临大敌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妙。 “好像……对了,是叫意本道!” 艹!不出所料,陆少贞嘴角不断抽动感觉很无奈:“那是不是还有叫东京热的啊?” 鸿钧一听,顿时露出兴奋的笑容道:“是的主人,看来您和未来的您之间差别也不是那么大啊,就连起名字都是一模一样的。” “……” 接下来,陆少贞也没有继续和鸿钧扯犊子,因为越和鸿钧聊越发现未来的自己简直就是无恶不作贪财好色并且龌龊无耻的流氓啊! 他从鸿钧的空间内退出来,继续将注意力集中于解决眼下困境上,他又接连在同一水平线上找到了白虎、朱雀、玄武的印记,这些印记混在庞杂的血纹中若是不仔细观察定然难以看出来,而此时既然看出来了是关于古典文化的,这多少能说明一些问题,至少在大体方向上找到了明确的路标。 而就在他继续摸索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人!阴风飒飒吹动他的后脖颈,顿时让他脑门上冒出冷汗?他心惊胆战却知道此时不能怯懦,所以当下猛地转过身,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身后,那半遮半掩的眼睛中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充满了憎恶与杀意! 陆少贞的心刹那提到嗓子眼里,他刚想大喊大叫释放自己内心的恐惧,却只见那女子轻轻将散乱的头发别到耳朵后,转而和陆少贞同样研究起墙上的血纹。 原来是云黛汐! 陆少贞长吁一口气,他在为自己一惊一乍而感到好笑的同时也是谨慎的观察起云黛汐,这个女人除了周身笼罩着散发着让人难以觑破的迷雾之外,简直和当初自己的前女友一模一样。 陆少贞有时候也在想刚刚自己从她身上感受到的杀意是否确有其事,但他不断在脑海中演绎描摹的同时也是明确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排除环境的影响因素,因为这个环境就很符合恐怖片的场景,自己内心紧张,视觉也就很容易出现偏差。 但是无论如何,无论这个女人有何目的,谨慎的提防她总是没错的。 第十六章 黄道十二宫星图 云黛汐认真在墙壁上检查着什么,她那逐渐凝重的神情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陆少贞小心翼翼的问道。 云黛汐起先没有反应,过了大约几秒之后,云黛汐突然扭过头,满脸充满着神秘道:“苍鹏海不是人类。” 若不是见过她很正常的样子,陆少贞几乎以为她有精神病,就比如老年痴呆患者,总是对一件印象深刻的事情念念不忘。陆少贞被她吓了一跳,旋即眼睛眯起来,既然她总是在强调这件事,那么不妨顺着她的观点说下去,说不定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为何这样说?” 云黛汐的侧脸散发着一股格外的魅力,她展颜一笑所答非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很荒唐,没关系,人们对于出乎意料的事实都抱有本能的拒绝心里,但是我想让你记得,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你可有否认我的做法,但你要为自己的安全负责,毕竟这是很多人为之付出艰辛努力的东西。” 什么?我的安全?陆少贞感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有什么安全问题?我从小就像四周的小伙伴一样健康茁壮的成长,直到如今每天上完课就去舞室挥洒汗水,多么正常不过的生活,还有什么安全问题需要被负责?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是的,每个人都应该感恩军人感恩消防员等为社会无私奉献的人们,但是云黛汐这话说的就有居功自伟的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陆少贞抱有这样的疑问刚想询问,却被云黛汐截然相反的语气所打断,她恢复了先前的状态,对夜无仇说道:“我觉得这是一张星宿图。”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间,小萝莉向这边走过来,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云黛汐话锋一转的时机与小萝莉走过来的时候高度吻合,很显然云黛汐与陆少贞所说的话并不想让小萝莉听见。 “云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呢,卫元那家伙搜了我的身也没有找到斧子,他明显就是想揩油!”这样说着,小萝莉自觉的走到云黛汐的身边,云黛汐也很是疼爱的拉住小萝莉,就好像一对亲姐妹一样。 云黛汐轻轻的拍着小萝莉的背安慰着她并且用手指在墙上比划着:“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优美的花纹是用来做什么的,但至少我可以根据那些圆点观察出这是黄道十二宫星图。” 黄道十二宫星图?陆少贞听完才恍然大悟,虽然他不知道黄道十二宫具体指的是什么,但至少能够将先前发现的四神瓦所联系起来。 云黛汐继续说道:“按照古人的星宿十二次从第一个开始到最后一个分别为星纪、玄枵、诹訾、降娄、大梁、实沈、鹑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以及析木,这些星次又细分为二十八星宿,星宿便是如图所见的彼此相连从而组成单独个体的圆点群。”这样说着,她就近在墙壁下方血床正后方的位置用手指圈出一个圆点群,这些圆点用一根线串联起来,棱角分明,在满是具有祥云般动感且柔和的曲线中显得很突兀。 “例如这个,便是女宿,由四颗星组成,在它旁边像简笔画的鱼形状的六颗星便是牛宿,再往右侧看便是七颗星的斗宿,这三个星宿便组成了星纪这一次……”云黛汐本来笃信的语气在此刻却越发的细弱蚊蝇,这让本来听得津津有味的陆少贞感到奇怪,他赶忙扭头看向云黛汐,只见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眼睛逐渐眯起来,眉头也随着扭在一起。 “怎么了?发现了什么?”陆少贞有些害怕,他支吾问道,尽管这些传统的东西让他深感亲切,但是这样的环境中突兀的展示这些东西只能算得上诡异。 “北斗呢?”云黛汐喃喃道,她似乎是在发问,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就这样过了大约几秒钟的时间,她忽然有些激动道:“我发现问题了!北斗……北斗七星并不在这里!” “北斗七星?”陆少贞不禁发出疑惑不解的声音。 “北斗七星本应该在星纪以南,也就是这个位置。”这样说着,云黛汐在星纪三星宿上方的位置圈出一块空白的地方,那个地方虽然面积不大但似乎正好被血床所遮挡。 被血床所遮挡?陆少贞突然眼睛一亮,难道说刚刚在血床上所观察到的血纹就将北斗七星囊括在内? 这个时候,云黛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念叨着道:“史记中有这样一句话,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这句话极言北斗七星的重要性,不知道在这里北斗的缺失是否有着其他用意。” 这句话或多或少引起了陆少贞的思考,他不禁抬头看向那在天花板横着的链条,忽然一个模糊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他的心中有些欣喜,或许……真正的解决困境的方案正蕴含其中! 就在这个时候,陆少贞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脚碰到了什么硬物,但是由于黑暗暂时看不清楚,他只能弯腰俯视,这不俯视倒还好,一俯视见到那东西顿时感到了万分的诧异! 那柄斧子这么会在这里!陆少贞惊愕的拿起斧子看向两位女生,刚刚检查的时候这里明明没有啊!难道是疏忽大意了? 而小萝莉在此时也是不小心失声喊道:“原来斧子在这里!” 随着小萝莉这样没心没肺的一喊,房间内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原本在那边交谈着什么的常明达与卫元两人低语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齐刷刷向这边看过来! 糟糕!陆少贞暗骂一句,自己这不是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吗?本来卫元就对私自藏斧子的人深恶痛绝,这回以他那彪悍的脾气,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十七章 七星汇聚 卫元正向这边缓缓走来!在黑暗中,他那魁梧的轮廓清晰的显现出来,随着他的不断逼近,铺面而来的压力笼罩在陆少贞身上。 如果说卫元是以正常状态向这边走来,那么陆少贞有这样的感觉全怪他多心,可卫元是以那种逼近猎物随时都有可能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对手一击毙命的豹子所特有的脚步走来,充斥着让人提心吊胆的危险。 “卫元,你听我说,这个斧子并不是我藏起来的。”陆少贞感到大事不好,他脚步不断往后挪动连忙解释道,“这柄斧子就在血床的旁边,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就出现在我的脚边,无论如何你要相信我。” 陆少贞这句话说完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苍白,毕竟刚刚卫元已经搜过所有人的身了,而唯独他被忽略从而没有被搜查,这个情况更将佐证了这个误会,尽管这个误会发生的是那样莫名其妙。 斧子为何会出现在自己这里?难道真的是卫元检查的时候忽视了?如果是这种情况卫元是相信他自己还是相信我呢?陆少贞的脑海中转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最终他无奈的承认,卫元无论出于何等考虑,将自己从这个队伍中踢出去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 除非自己能够找到具有说服力的证据自证清白,但寻找证据的难度不啻为另一种意义上的让卫元回心转意,尤其是在玄乎其玄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把握的情况下,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正所谓暴风雨前的天地总是宁静的可怕,黑暗中的卫元没有搭话,他的身影的轮廓像是邪意凛然的恶魔,死寂的沉默更让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成几何倍增长。此时陆少贞并不指望卫元能够相信自己的话,他只希望卫元能够不要那么冲动。 终于,陆少贞的后背贴到了墙壁上,此时的他已经退无可退,现在可供他唯一的选择就是直面已经濒临爆发的卫元。自己能够在卫元手中安然无恙吗?陆少贞皱紧眉头心念电转,他发现这样的几率堪称渺茫。 卫元本就是力大无穷,再加上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格斗的经验,如何去在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手下完好无埙?就算自己有武器,但自己只要挨上人家的一拳就能被直接ko,就算斧子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再者,这本就是一个密室,自己无论逃到哪里都能被卫元轻松捉到,然后顺其自然的被他按在这张血床之上,成为其他人逃生的献祭品。 就在这个时候,陆少贞突然冷静下来,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最终结局不过是被按在血床上被摇摆的巨斧开膛破肚后,他猛然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识,而恰恰是这种求生意识让他的头脑格外灵活。 “卫元,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您能够说句话,别这样闷不吭声的,人吓人吓死个人!”陆少贞握紧斧子对着卫元严阵以待,与此同时他的脚步不进反退,逐渐挪动到血床的前边,他感觉自己的帆布鞋被液体浸湿,不用想也知道是鲜血的缘故,他强忍住内心的不适,以极强的毅力准备迎接卫元的狂风骤雨。 虽然以客观的语气将陆少贞对这种现状的免疫称之为“毅力极强”未免有失中肯,但至少在陆少贞自己看来,作为一个即将步入社会的大学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可喜可贺了。 其他人已经很自然的退避三舍了,“各家自扫门前雪,莫顾他人瓦上霜”这条经典名言是身处绝境时候的真实写照。云黛汐与小萝莉惊恐的退到房间的一角,苍鹏海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此刻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常明达缓缓的跟在卫元的身后,以他与卫元狼狈为奸的做法来看,这种现象对于陆少贞来说或许并不是好事。 但无所谓,反正逃不开被拷在血床上的命运,那么再多一个人将也无伤大雅。 这个时候,卫元突然出声,他的声音显得无比阴森,在冷峻中隐隐压抑着无比的愤怒:“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你故意将我的注意力引到别人身上却私自藏着斧子,如今事情败露想必你那不可告人的目的也无法按照你的设想进行了,那么也就轮到我们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努力了。” 陆少贞听到这话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他的左手借助黑暗的掩护绕到背后在血床边上摸索着什么,紧接着他的眼睛微微一亮,他隐约感觉到血床侧面的钢板上有些微微凸起的按钮。 着些是什么?难道就是墙壁上遗失北斗七星?这样想着,他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继续摸索下去,并且在心中计数,终于,他摸到了七颗这样的凸起。 陆少贞大喜过望,下一步问题就在于该如何发掘这七个按钮上所蕴含的深意。紧接着,他不断用斧子指向卫元让他不敢贸然而动,左手寻找着突破的可能。众所周知,北斗七星是呈勺子的形状,陆少贞也就顺着这种形状摸索下去,他从勺柄开始排查,首先是摇光,其次是开阳,紧接着玉衡、天权、天玑、天璇都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可就在他摸索到天枢星的时候,突然有不同寻常的状况吸引了他的注意。 天枢星似乎是一个按钮! 陆少贞犹豫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这个按钮按下去会出现什么结果,但是为了自己的存活也要拼一拼,正如云黛汐所说的那样,“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阴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种种迹象足以说明这个按钮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陆少贞一咬牙,紧接着被吓了一机灵。天枢星的按钮顿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紧接着细弱蚊蝇的机括弹出声响起,那个北斗七星顿时彼此相连成为一个整体,而北斗七星的四周也被弹出来的拨片所包围。 陆少贞眼见着卫元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蓄势以待,他不敢有丝毫大意,但心中又很想扭头看一看这个装置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在原地很是纠结。 第十八章 血战 然而现实并不容许他犹犹豫豫的,四周的环境并不会因为他的想法而有所改变,就在陆少贞决定扭头看一眼的时候,卫元突然动了! 只听见卫元发出一声咆哮,宛如一头棕熊般朝陆少贞扑过来,在这个时候正好处于陆少贞走神的空当,因此待陆少贞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当啷!” 随着一声巨大的响声,陆少贞的哀嚎随之而来,卫元扑过来的时候直接将他撞到血床的棱角,他感觉腰部出现了问题。但是此时已经没有时间容许他爱惜自己的身体,卫元的虎躯已经将他压在身下,那沙包大的拳头正高高的扬起,若是任由其落在自己的脑袋上必然会出事的! 陆少贞拼着腰部撕扯的疼痛,拼尽全力一翻滚,愣是让卫元的身形微微晃动一下,不要小瞧这一下,就是这样的小细节却是让陆少贞躲过这一劫。 陆少贞只见那气势磅礴的拳头贴着自己耳边落下,他的脑门子上顿时被吓得冒出虚汗,但他还没来得及为有惊无险而感叹,卫元的攻击又如狂风骤雨般落下来。 陆少贞情急之下勉强架起胳膊阻挡,顿时如鼓点般密集且锋芒难撄的攻击落在他的胳膊上,无与伦比的疼痛让陆少贞尖叫出声,但这并不能打消卫元的杀意,恰恰相反,一抹嗜血的凶狠在卫元的瞳孔中划过。 如果不能及时摆脱这种被钳制的状态,那么自己势必会被活活抡死,就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简直和卫元不在一个等级之上,压根不具备反抗能力。他的脑袋费力的转动,终于在他的右手边找到了刚刚掉落的斧子,他身处右手试图去拿斧子的时候,一记重拳狠狠的破开他的防御,无情的落在了他的颧骨上。 嗡——,耳边响起了单调的无线电的乱流声,他的思维好像随着这样重的拳的落下而停滞,所有的事情好似是上辈子发生了,幽幽深邃的时间轴好像陷入了透明胶质的泥潭,行进的无比缓慢,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那粗重且清晰的喘气。 我这是怎么了?陆少贞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要呼唤起思维的能力,但终究是无疾而终。但就这个时候他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血红,这抹突如其来的颜色极度刺激着他的神经,紧接着丝丝缕缕的腥甜充斥味蕾,又挨上了一拳!他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反抗,那么就要被活活打死在这里! 陆少贞感觉从四肢百骸中传来莫名其妙的力量,这种力量虽然来得很没有根据,可是在这危急关头他总不会放任着可以利用的资源而不去寻求生存,尽管陆少贞当时很懵逼,但是后来回想起这种情况的时候,他将那神奇的力量归结于“求生意志”,一种人类在末世中赖以生存的本能。 只见陆少贞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两拳之后忽然爆发出无比伦比的巨力,人的潜能是无限的,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将其充分激发,斧子乍然而起,在空中划过一个亮丽的弧度,紧接着血光喷溅,在卫元惊恐的眼神中那柄锋利的且砍过丧尸的斧子狠狠的砍进他粗壮的胳膊中。 “啊——”卫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听了无人不为之胆寒,他们纷纷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用恐惧的目光看待着这一切。 陆少贞趁着这个机会敏捷的从卫元身下逃出来站在后者的不远处,不断的发出粗重的喘气声,周身涌上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抬起手在颧骨上抹了一下,手上沾满的殷殷血迹彰显着惨烈,与此同时他也感到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问题,因为卫元的第二拳正中他的左眼。 “卫元,与其这样自相残杀,倒不如将这个精力用在寻找线索上。”陆少贞虽然说话语气中发出嘶嘶的声音,但还是能够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卫元在被陆少贞一斧子劈中胳膊之后,他的眼睛已经近乎被血色填满,就仿佛是酣战良久的猛兽,疼痛与鲜血让兽性得到火上浇油的激发,他几乎已经听不到陆少贞在说什么了。只见他缓缓站起来,他的胳膊上的皮衣已经被一斧子砍得破碎,汩汩而流的鲜血在他的脚下滴成一洼。 “小子!很好,你彻底激怒我了!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卫元咬牙切齿,他将自己的皮衣给脱下来,剩下内里有弹性的短袖贴身汗衫。可以看到那被斧子砍到的部位大片肉芽翻在外面,光是看着便让人心悸不已。 陆少贞眼见着卫元咄咄逼人的向这边逼近,他握着斧子的手微微颤抖,这不光光是胳膊被殴打的疼痛难支的原因,更是内心的恐惧在肆无忌惮的作祟。 不能再退缩了!尽管陆少贞真的被打怕了,尽管他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像风雨飘摇的汪洋大海上的一叶孤舟的感觉,但他仍然在绝境中爆发出怒喝!不在绝境中爆发,便在懦弱中死亡! 斧子锋锐的刃在空中划过,那明明灭灭的光线在其上折射出摄人心魄的死寂,在幽暗中向卫元的胸膛劈过来。可是正常对垒的卫元就没有那么容易被袭击了,他的身子向旁边一侧,斧子顿时贴着他的胸前划过。 糟了!陆少贞此时瞪大眼睛心中凉了半截,以现在这个身位,容卫元碰到自己已经绰绰有余了,而事实的进程亦如他的所料,只见卫元侧身之后一个跨步冲上前去,与此同时拳出如龙,携带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狠狠的击打在陆少贞的肋骨上! 轰!陆少贞感觉自己就像从断崖边纵身一跃跳入海洋,那微咸的海风让他心中郁结的晦气一扫而空,在海风在他的耳边沉吟的长诗最末一个音节结束的刹那,他感觉周身犹如被柔软的海绵包裹,迷离绚烂的死寂就好像那故乡的傍晚,他平躺着,一如悠闲的躺摇椅上感受着时间的脉脉流动。 暮色四合。 第十九章 感染 我要死了吗? 在恍惚间,陆少贞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卫元!别杀他,这个装置的感应器是感应脉搏的,如果他死了我们就得重新选一个人去送死!”这个声音是云黛汐的,虽然她的声音听在陆少贞的耳朵里多了几分空灵感,但他知道正是云黛汐这个诡异的女人的这句话,让他暂且留住了性命。 尽管陆少贞只觉两眼发黑看不见外界的情况,但是事实正如他所料,卫元的斧子已经高高举起,只要他稍微用力斧子便会毫不留情的轻易劈开他的脑壳,到时候就算是神仙来也救不了他了。 然而,卫元终究还是保持一丝的理智的,他听到云黛汐的尖叫手里的动作顿时停滞,旋即他咬牙切齿的将斧子扔在地上并用蛮力将陆少贞拖起来扔在了血床上。 “妈的,这小子不得好死!”卫元倒吸着凉气,他的胳膊不断的颤抖,剧烈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的骨头缝里有无数跗骨之蛆在扭动,他边用衣物来止血,边将陆少贞的四肢摆正位置,他边这样忙着边气喘吁吁的愤恨道,“这小子心思机灵的很,从第一个屋子我就发现了。他妈的,要是没有及时发现,我们就要被他阴死,这样也好,我们就来一个物尽其用,也省的昧着良心让那个死胖子当牺牲品!” 这样说着,他扭头对不远处大声道:“喂!死胖子!” 苍鹏海被吓得一激灵,他显然对卫元刚刚那般雷霆万钧的气势所震慑,他此刻哆哆嗦嗦的用颤音发出“嗯”的一声。 “你可要记好了,这两次都是这个小子救了你的命,往下的路途要是还需要用人命打开通往生存的大门,那么你便是首当其冲的牺牲品。我在这里给你提个醒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省的到时候你心中有怨气。”这样说着,卫元扭头对常明达道,“律师,过来帮帮我。” 常明达虽然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他还是顺从的来到卫元的身边帮助他将陆少贞的四肢摊开。 这个时候,常明达忽然诧异的发出惊叹,他问道:“卫元,你的胳膊上流的血怎么有些发黑了?” 卫元随意的看了看满不在乎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应该是灯光晃的吧。” 常明达摘下眼镜用衬衫的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努力让自己镇定些,他又定定的看了一眼卫元的胳膊,嘴唇蠕动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卫元将陆少贞的手腕拷在铁拷中,随着那感应器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铁拷顿时锁死,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但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看东西的时候竟然出现了重影,更为诡异的是出现重影也就罢了,整个画面都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 他想说话,却忽然发现喉咙里干的厉害,发出的声音嘶哑的就像哮喘病人一般嗬嗬的喘气声,要不是就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还以为是哪个行将就木被病魔困扰多日的病人发出的痛苦**。这是怎么了?卫元清了清喉咙,尽管在他的努力克制下他的声音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但是嗓子就像有进气没出气,发出的声音也特别涣散。 “你们快进门,我要把将所有铁拷都锁死了!” 离他最近的常明达由最初的迟疑的脸色转变成惊恐万分,他的手颤颤巍巍的举起来指着卫元的胳膊道:“卫元……卫元你的胳膊怎么了!还有你的脖子!还有你的眼睛!” 卫元很奇怪,他定定的看着常明达只觉得视线上受到了某种东西的阻碍,就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肉膜。就这样呆滞的迟疑几秒钟后,他才理解常明达所说的话,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胳膊,以他的现在的视力都能看出自己的胳膊正在朝着腐烂的方向发展,可他还是故作轻松道:“怎么了?什么事都没有。” 边这样说的时候,他边将最后一个铁拷拷在陆少贞的脚踝上,随后像散步一般慢腾腾的踉跄的向门的方向走去。 随着最后一个铁拷的拷好,旁边的墙壁之上忽然传出机关的运作声,紧接着,一柄巨大的钢铁斧子横空出世,从墙中以超强的惯性在空中摇摆。与此同时,那五扇门随之打开。 常明达与云黛汐等人对视一眼,都是深感惊恐,他们尖叫着向门内跑去。苍鹏海此时虽然害怕至极,那柄巨斧在空中的摇摆呼啸声无限刺激着他的耳膜,他登时爆发出极强的体力,也不顾周身上下的疼痛难支,向门的迅速移动。 “那柄斧子在逐渐往下移动!”常明达率先冲进门内,但发现这个所谓的其实就是一个仅仅容许一个人存身的凹槽,因此他急切的扭过身,发现了这陆少贞将要面对着的是什么。 巨斧正在陆少贞的腹部上方,此时陆少贞四肢被固定住移动不得,所以大约再过几十秒的时间巨斧就会无情的在他的腹部拉扯,到时候的惨状可想而知,最终,陆少贞会被斩成两段死无全尸。 这个装置最深层的恐怖并不在于它能够取人性命,而是在于被执行者会在痛苦的折磨中感到死亡的逐渐降临,而且他也会看到自己被开膛破肚,这种心理压力以及充分激发的恐惧是极为不人道的。 “为啥不能通过啊!”小萝莉此时发出崩溃的哀嚎,她在凹槽中泪流满面,“不是说好有人躺在血床上就会让我们通过吗?” 这个时候云黛汐的声音传过来,她安慰小萝莉道:“冷静点,看这个样子,我们现在应该是在类似于电梯的东西的内部,放心吧,我门只需要静静的等待便可。” 苍鹏海的庞大的身躯已经连滚带爬的冲过来钻进了第四个门洞内,而此时颤颤巍巍的卫元已然没有了锐气,本来他想进入第四个门洞内,却忽然发现苍鹏海抢先了,他怔了怔,便若有所失的往第五个门洞中走去。 他边走嘴里边念叨着:“这真是一个离奇的梦。唉,我要回家陪老婆,我要喝上她煲的汤,热热乎乎的,哪像这里这么寒冷啊。” 寒冷?大家都已经热得汗流浃背了! 第二十章 绝境 卫元的异状让大家的心脏悬到嗓子眼里,尤其是苍鹏海,他本来是情急之下向苍蝇一样乱闯进第四个门内的,却没想到一抬头发现卫元就在自己的正前方以他那逐渐泛着渗人的白从瞳孔盯着自己,虽然眼神是那样的涣散无力,但架不住卫元此刻形同异类啊! 苍鹏海不断的往后退,可怎奈他的身后已经没有空间了,就这样他瞪大的眼睛中充满了恐惧,喉咙里不断发出呜呜的求饶声,似乎是他的求饶起到了作用,卫元又缓慢的向第五道门挪动脚步。 苍鹏海剧烈的喘息着,恐惧就像无缝不钻的水向他的身体里灌注,他浑身疲软的瘫在这个凹槽内无声的哭泣。 而就在这时,躺在血床上的陆少贞醒了过来,他本来在迷离之间仿佛是做了一场繁琐而冗长的梦,梦中他的姐姐音容如旧,朝他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姐姐,我想你。”陆少贞试图去触碰眼前陆少冰的容貌,然而他却抓了个空,他气若游丝道,“我好冷,感觉有东西不断在身体里流逝。” 陆少冰的面孔虚幻且散发着光亮道:“少贞,从小到大你都是姐姐的骄傲,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比你安好更能让姐姐感到幸福的,你要记住,遇到困难不要轻言放弃,或许成功的契机就藏在下一刻。” “姐姐……”陆少贞眼见着陆少冰的面孔越发虚幻就要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情急之下赶忙冲过去,可却没想到脚底下踩了个空跌入万丈深渊。 霍!陆少贞在血床上猛地睁开眼睛,他本来想思考一下他为何会看到姐姐的时候,忽然发现现实状况并不容许他做过多的耽误,因为那柄巨斧就在上空不远处发乎极具冲击感的呼啸声,而且那泛着凌冽毫光的斧刃仿佛能剖开世间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巨大的摇摆的斧子印在陆少贞的瞳孔中显得那样清晰,恐惧的情绪肆无忌惮的发出狞笑,他赶忙试图起身,可无奈的发现自己的四肢皆被铁拷拷住。 啊!啊!啊!到底该怎么办! 陆少贞拼命的在血床上扭动,那铁拷发出噔噔的撞击声,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他无限接近于绝望! 巨斧越来越近了! 对了,其他人呢!陆少贞扭过头向旁边看去,只见五个门洞中有四都有人,他焦急的大喊:“快来救救我!” 但是没有人应和,陆少贞登时看向苍鹏海吼道:“快来救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苍鹏海痛哭流涕,眼泪与鼻涕糊满了他整个肥胖的脸,他摇了摇头从嗓子里发出呜咽的声音道:“不,我要是救了你我就要代替你的位置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陆少贞看到他那怯懦的模样,心中出奇的冷静下来,尽管斧子不断的在落下,可这在死亡面前人性的懦弱与自私却如警钟般长鸣,他平静的扭过头看向那大开大合的巨斧,心念电转。 对了,北斗七星!无论北斗七星上面蕴藏着什么线索,至少趁着这个时间去探究明白。 他费力的将右手伸出一段距离,尽管铁拷将手腕勒得通红,可陆少贞还是努力的坚持,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北斗七星的转扭上。接下来的事情一定要冷静!陆少贞不断这样的告诫自己,他在刹那间给自己找了个行动的方向。 首先,将这个转扭的转动方式搞清楚,其次,将这个转扭所蕴含的意义搞清楚。 明白了这两点,陆少贞索性闭上眼睛,尽管他的心脏跳动的很厉害,可是睁开眼睛看着巨斧只会给自己的思路添乱。就这样,他的手不断在北斗七星四周摸索着。在勺子形状的转扭四周有着拨片将其固定,他格外的注意了一下这种拨片的作用,最终他发现,这种拨片是一种单向拨片,转扭不动还好,一旦转动,那么将会被拨片卡住,从而没有回头路。 这意味着什么?陆少贞想到,这不过就是道只有两个选项的选择题,其中定然有一个选项是对的。那么想到此,陆少贞便觉得自己将纷繁复杂的局势简化成具有明确方向且易于思考的问题。 到底该往哪里转呢?若是贸然转动的后果是什么呢?陆少贞此刻就是和时间赛跑。 此时的卫元的异状已经颇为明显了,他的身上的皮肤上有乌紫的血管在暴突,一种奇怪的抽搐出现在他的关节上,本来很正常的两条腿此时有一条呈现出诡异的扭动,大腿根向内侧扭成麻花状,与此同时他的脖子似乎被固定在倾斜的状态,整个脑袋也因此朝右侧倾斜。就在他脖颈坦露的部颇多的那个地方,有个硕大的脓包正在缓缓鼓起,就算常明达等人隔着较远的距离都能将那脓包中蠕动的状态尽收眼底。 “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常明达探出脑袋心惊胆战的嘶吼道,“卫元怎么变得和那些丧尸一个模样了!” 云黛汐皱着眉头,这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拥有着常人无法媲美的冷静,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并没有因为什么事而失态过。云黛汐说道:“想来是那柄斧子!那柄斧子砍过丧尸,上面沾染了丧尸的尸毒,然后这种尸毒又进入了卫元的血液中,所以卫元才会被感染了!” 大家的对话在巨斧的呼啸声中显得很微茫,常明达听到云黛汐的话顿时浑身发软,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惊恐,他向后踉跄两步推到了门内的墙上,喘着粗气,紧接着他似乎想起来什么有赶紧探出头大吼道:“卫元不会像那些失去理智的丧尸那样来攻击我们吧!” 云黛汐的有些沉默,但不久她也是探出脑袋看向前仰后合缓慢移动的卫元道:“此刻的他正在尸变,尸变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被感染的人只会越来越虚弱,因此这段时间我们是安全的。” “那么这段时间过后呢!” “他将像之前我们遇到的丧尸一样袭击我们。”云黛汐顿了顿,紧接着又跟上一句,“不死不休。” 第二十一章 丧尸 常明达陷入了沉默当中,他并非在思考着什么,而是睚眦欲裂单纯的为即将降临在他身上的并且难以应对的恐怖事情而感到不知所措,他就在这极度的恐慌当中,不停的祈祷斧子快点将陆少贞劈成两段,以来让他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此时,卫元那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嗬嗬声愈发的清晰,这种声音与巨斧的呼啸声同样能够震人心弦,两种声音就这样在这间昏暗血腥的密室中上演着让众人绝望的死亡回响。没有人敢出声,他们都是紧紧扼住自己的脖子,好像这样就能防止堵在嗓子眼的心脏跳出来。 陆少贞此时已经进入了与自己较劲的状态,不得不说,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在死亡的威胁下进入了一个绝妙的状态,这个状态让思绪就好像被浇上润滑油的机器一般,进行着高强度高转速的运作。 他在思考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到底应该将北斗七星顺时针旋转还是逆时针旋转,问题必定有答案要不然密室设计者也不会多此一举设置这个机关,而问题的答案又在哪呢?难道在这个墙壁花纹之上?四神瓦上?黄道十二宫星图上? 这个时候,他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状态,他感觉外界的一切都好像是事不关己的电影,而那呼啸的巨斧所拥有的破坏力也仅仅局限于视觉冲击,就这样类似于3D模拟的错觉让他的心出奇的平静,或许是潜意识的自欺能够将他的生理机能从死亡的威胁中暂且喘息,但无论怎样都是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也许这样的自欺就是陆少贞逆转局面的前提。 有了这样致胜的前提,陆少贞的脑海中突然蹦出来自己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春夏秋冬分别有着不同的寓意,春天万物萌生百废待兴,夏天景炎熠熠如值壮年,此两种季节都有正面的寓意,但紧接着正应阴阳融燮,有上升必然会有下降,秋天肃杀萧瑟万木零落,冬天严寒冰封农耕息作,这两种季节却是有着凋敝的寓意。 难道说让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东方或者南方,便能让自己存活下来?这样想着,陆少贞虽然觉得心中没谱,但至少此时已经想不出其他的解决方案,此时这条想法就是救命稻草,若是不加以把握那么与等死没什么两样。 这样想着,陆少贞当机立断决定将斗柄转向东或者南,然而下一个问题如约而至,那就是北斗七星转扭是紧贴着床壁侧立在空中的,说贴切点就是旋钮存在于一个平面图内,那么到底哪才代表方向呢? 不得不说,在学校中学到的最基本的常识多少还是能够发挥作用的,陆少贞忽然想起学地理的时候有一句口诀叫做“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难道是按照这个规律来扭动转扭? 他略有迟疑,就这样,他的手攀上转扭,刚想转动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不对! 据云黛汐所说,北斗七星是在星纪南部的,可北斗七星却在上方,若是按照“上北下南”来看的话却是自相矛盾!要么是云黛汐说错了,要么是墙壁上的黄道十二宫星图画的有问题! 怎么回事!陆少贞脑门上的冷汗簌簌往下掉落,他的手因此而微微颤抖,就算他努力使自己的心态保持平静,可怎奈巨斧所携带的呼呼的风已经具有预示性的扑打在自己的脸上,自己全身上下因此而恐惧的几近痉挛! 不行,遇到问题换一个思路或许便会行得通,很多事情看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其实不过是局中人的思维走进了死胡同了而已,若是能够做到天马行空极具想象的遨游寰宇,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横纵观察,所有的困难便会迎刃而解。 忽然,夜无仇猛然睁开眼睛,他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的卫元已经走到了第五道门的门口,他浑身抽搐痉挛已经到达了一个巅峰,双眼已经没有任何瞳孔的迹象,完全被乳白色还带有粘稠液体的肉膜所覆盖,他的脖颈上蔓延着密密麻麻的暴突的血管,那些血管呈现出乌黑状,像极了邪恶的食人花伸出来的触角。 卫元浑身上下的异状维持了大约一个呼吸的时间,忽然没有了任何征兆。所有人瑟瑟发抖的探出脑袋看向卫元,而卫元就在进入第五道门的门洞的时候也是停住了脚步,他本来健壮的背影此时显得有些瘦削,这似乎是病毒蔓延的症状。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其他四个人的视线就像担惊受怕的兔子一样畏畏缩缩。 “卫元,你还好吗?”小萝莉恐惧到了极点反而鼓起勇气试探性问道。 卫元纹丝不动。 有了小萝莉的起头,常明达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喊道:“卫元,你要是还好的话就吱个声,我们可经不起你这样吓唬啊!” 云黛汐在此时阻拦了他们两个的这种行为道:“别喊他!他此时估计已经不是人类了,你们这样喊只会吸引他的注意力!如果不想被这个家伙咬上一口,如果不想被感染这该死的病毒,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门洞内!” 云黛汐的提醒不可谓不准确,但是绕算如此也改变不了卫元已经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人类的事实,本来面朝门洞纹丝不动的卫元此时缓缓的将脑袋扭过来,他那狰狞的面容顿时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底下。 “啊——”小萝莉惊恐的尖叫简直要此穿耳膜,常明达的腿亦是酥软从而差点跌倒,卫元此时的面孔当真令人感到怀疑人生,两只眼睛呈现着死鱼肚子般的乳白色,那张大嘴几乎要扯到后腮,此时有着汩汩的乌黑色的血液从其面皮的毛孔中渗透出来,似乎是那些暴突的黑色血管不堪重负破裂所造成的。 “不好!他已经彻底变成丧尸了!”此时就连云黛汐,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第二十二章 劫后余生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的密室就是牢笼啊,我们哪也去不了!”常明达此时已经完全乱了方寸,“除非……除非那斧子能快点将血床上的人杀死!” 这样说着,他在极度的惶恐中产生愤恨的情绪,咒骂着陆少贞,道:“为什么还不去死!你死了大家都能活下来!”那渗人的尖叫仿佛是魔影般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包括陆少贞。 此时的陆少贞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本来万分欣喜的心情在听到这样的咒骂之后顿时感到了透顶的失望。 卫元那形容可怖的面孔透露出诡异的表情,这种表情隐约间让人有种凛然的笑意的感觉,其他人都是捂住胸口拼命的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唯独常明达在愤怒的叫嚣咒骂,那咆哮的嘴里唾沫横飞,仿佛陆少贞与他有血海深仇似的。 常明达不知道危险将近,丧尸死死的盯着常明达的方向,那血淋淋且长满肉膜的嘴角往上划过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令人作呕爬满蠕动的血蛆的双脚微微挪动了一下。 近在咫尺从苍鹏海几乎停止了呼吸,他死死的按住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能出声,这反而更加激发了他内心的恐惧。 丧尸向前迈出的脚步终于落实,紧接着便是一阵黏膜的蠕动声清晰入耳,从丧尸身上不断的掉落粘稠的灰色液体,就好像是一个正在融化的胶皮人,带着鬼魅的情绪意图向常明达走去。 丧尸的喉咙好似卡着一团浓痰一般发出嗬嗬的声响,最后它的手突然抬起,那手上的黏液啪嗒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于此同时也是掉落在其他人的心头上。 “常明达小心!”云黛汐此时不顾一切,她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只见那丧尸已经摆出让人惊悚的扑杀状,眼看就像向常明达进行无情的撕咬。 时间仿佛静止,常明达扭头的动作好似陷入时间的泥潭变得无比的缓慢,他那由极度愤怒向惊恐的表情过度纤毫毕露。 他的心脏不禁漏掉半拍,但就在他刚准备为自己的生命爆发出不甘的咆哮的时候,原本缓慢的时间轴蓦然恢复了正常进度,一柄巨斧从天而降,携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力狠狠的劈进丧尸的脑壳里。 随着撕扯的声音响起,丧尸的脑袋被巨斧劈飞,它那脖颈与头颅的连接处的黏液淅淅沥沥的浇了一地,丧尸停住了它所有的动作。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尽皆感到自己的思维有些僵滞,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巨斧不应该劈在陆少贞的身上吗?为何会相隔这么远的距离将丧尸的脑袋劈飞? 然而事实并不容许他们过多的思考,随着巨斧狠狠的连带着丧尸的脑袋砸进第五个门洞的时候,整个屋子仿佛被触发了机关一样,顿时发出轰隆隆的响声,与此同时他们皆感到自己所在的门洞发出轻微的震颤,他们知道,电梯启动了。 电梯是向下方运行的,五人即将离开这间阴森可怖还充满血腥气味的屋子。 就这样所有人用着满含深意的眼光注视着还在血床上固定着的陆少贞,虽然他们不清楚身处于巨斧威胁下的陆少贞到底是以什么方式让自己得以生存,但至少他用自己的行动来将大家伙从丧尸的威胁中解救出来,这让所有人在得到陆少贞的双重恩惠的同时也是心中升腾起那么丝丝的惭愧,但是没有人后悔,如果再来一次,只要对自己没有损害,他们还是会将陆少贞推上祭坛。 这就是生存法则,尽管无人明确总结,但所有人在行动上都不约而同的照做了。 “咳咳。”此时的陆少贞劫后余生,他脑门上已经汗流成河了,这让他的眼睛有些火辣辣的疼。他眨眨眼让自己稍微舒服一点便微微抬起头看着巨斧将丧尸的头颅劈飞,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万籁俱静,巨斧劈进第五个门洞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没有任何声音来打扰陆少贞。就这样,他心满意足的躺在黏糊糊的血床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极喧之后便是极静,只有经历了生死考验才会明白的生活的美好,如果可以他多想永远停留在当下,将这来之不易的生存喜悦反复咀嚼。 胸腔间传来盛大的疼痛,五脏六腑也因此而被牵扯的有种令人窒息的难受,但陆少贞此刻却是笑出了声,就这样他宛如疯癫般发出狂笑,眼泪与汗水混合在他的脸上歇斯底里的流淌。 他回想着刚刚惊心动魄的解谜历程,发现自己当时只要有一丁点的慌乱,所有苦心经营的思路就会像纸牌搭成的城堡一样顷刻崩塌,从而就没有足够的思维供他趋势,更甭提去将这云谲波诡的谜团解开。 其实,该是顺时针旋转还是逆时针旋转这个问题很简单,北斗七星之所以在星纪星次的上方不过是整个黄道十二宫星图其实是倒的,如果认清了这点那么很容易就会知道对于陆少贞来说,下方是北上方是南,按照这个视角将北斗七星按照顺时针方向扭动,那么斗柄就会处于东南之间。 而陆少贞也正是按照这个思路行动的,就在巨斧即将划破他的胸腹的时候,他咬紧牙关将转扭扭动,只听见轻微的咔嚓声响起,斗柄仅仅是转动了一个拨片,那逆转乾坤般的神奇效果便显现出来了,巨斧沿着上方的链条滑轮一路滑到第五个门洞那里,将丧尸当场击毙。 陆少贞承认,他的思维过程有很多欠缺斟酌的地方,他多少有些赌的成分,就比如如何判断春夏秋冬所寓意着生死呢?陆少贞的想法多少有些牵强附会的存在,但人生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赌博,生而为人,若是不能酣畅淋漓的为了自己的生存以及其他想要的而破釜沉舟拼搏一场,那么岁月终会因为缺少激情而难葆青春。 赌对了!慌不择路选择的这条思维轨迹的目的地与冥冥之中的游戏设计者暗合,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神奇的缘分。 就这样,陆少贞爽朗的笑声在这间密室中回响着。突然,这样的笑声戛然而止,随着机关的转动声响起,血床登时翻转过去,片刻之后,当血床重新转回来的时候,床板上已经空无一人。 第二十三章 斗舞 床板下的世界别有一番天地,陆少贞只觉得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仿佛跌进万丈深渊中,但紧接着他这种感觉仅仅维持了刹那,便已然得到了改变,他只觉的自己向下跌落的势头在光溜溜的墙壁的促使下被迫向别的方向冲去。 陆少贞试图抓紧墙壁好让自己停住,可怎奈这是类似管道一样的空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抓住。 就这样,陆少贞不断在奇怪八绕的管道中跌跌撞撞向未知的世界冲去,有的时候管道拐角转得急让他下降的势头登时得到了极大的遏制,由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陆少贞的身体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本来他的身体已经受到了来自卫元的极大创伤,此时四肢百骸的伤势被拉扯,他不禁发出痛楚的哀嚎。 哀嚎在管道中不断回响,空旷且延绵不断的传来回声。这样的声音像极了脚步,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预示着陆少贞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天地间。 陆少贞痛苦的扭过头,在他的下方有一个明亮的光点,那个光点就仿佛是迷行岁月中的出路带着圣洁的光辉出现在那里,并且急速放大向他逼近,陆少贞仿佛看到了它的情绪,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其形容成两个马尾辫上扎着蝴蝶结的姑娘蹦蹦跶跶的向他跑来,就好像要有什么令人欣慰的好消息在踏上了朝他走来的路上。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陆少贞的双眸呈现出轻微的颤抖,晶莹的胶质层波光粼粼,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景象就好像是个意味深长的诗句,在乍然的相逢后有着萦绕不散的隽永让其唇齿留香。 时光回溯,那是一个骄阳似火的夏日午后,陆少贞刚从舞室走出来,他浑身汗津津的,超强度的练舞已经让他宽松的宽肩背心被汗水打湿,他打算来到超市买两瓶冰镇可乐来消消暑。 再过两天就要进行城市街舞比赛了,陆少贞在赛前要着重针对自己的体能进行超长训练,因为按照他以前的比赛经验,如果不能在体能方面加强的话,临到比赛一紧张,肾上腺素分泌增加,身体便很容易产生疲劳感,如此还谈什么发挥呢?能够坚持到比赛结束都已经不错了。 冰镇罐装可乐在发出轻微的“嘭”的一声之后被打开,一股清凉的烟弥漫开来,紧接着陆少贞迎着烈日仰着脖子咕嘟咕嘟将可乐一饮而尽。 “爽!”酣畅淋漓之后,陆少贞舒服的情不自禁,他就这样哼着小曲往回舞室的路上走去。 街边商店里放着陈奕迅的歌曲,那悠扬的旋律配合着耀眼的阳光以及永远热情洋溢的情绪,在记忆中散发着青春气息中永恒的迷离。 这个时候,就在他路过一个僻静的巷弄后,忽然听见一个女孩的尖叫声。 “你别碰我!” 本来已经悠闲的走过去的陆少贞忽然顿住脚步,紧接着连续倒退几步,侧过头看向巷弄里面。 只见四个头发五颜六色身着花里胡哨服饰的青年围作一团,以陆少贞的角度是看不清到底发生什么,但是听着声音便知道是一名少女陷入了危机当中。 校园暴力?在这个年代校园暴力从来都不缺少,少年们无处安放的青春躁动蕴藏着无限的破坏分子,是校园中最可恶的现象没有之一。 陆少贞再仔细看去,并不像是校园暴力啊,看这四个青年的穿着打扮并不像学生啊?他为了听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奇的放轻脚步走过去。 “小丫头片子,你竟然敢偷我们的钱!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若是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当真以为老虎的屁股是可以随便摸的。”一个刘海很长的黄头发青年怒吼道。这个青年穿着很有嘻哈范,宽松的短袖搭配上肥大的牛仔裤,牛仔裤裤脚十分肮脏的踩在地面上,脚上蹬着一双老旧的范斯帆布鞋,整体感觉很有街头风格。 陆少贞听完这句话之后翻了个白眼,当即耸耸肩,正打算若无其事的走开的时候,谁知那小丫头登时发出一声惊喜的尖叫:“陆少贞?” 嗯?认识我?陆少贞顿住脚步,转过头来,只见四个青年齐刷刷的看向这边,而从他们中间钻出一个大约十七八岁鬼灵精怪的女孩面孔。 虽然这个女孩他并不认识,可她仿佛是对自己很熟的样子。对于这种情况陆少贞并不奇怪,他经常在这所城市中奔波比赛,诸如广场、酒吧、体育馆诸如此类公共场所都是比赛常用的场地,有人通过比赛而认识他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陆少贞救救我!他们打算非礼我!”那小丫头费力的从两个青年当中挤出来,她本来想趁此机会赶忙冲出来,可黄毛青年眼疾手快立马揪住她的后衣领,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姑娘只能几乎是双腿悬空倒腾两下,便好像一只兔子般被捉了回去。 眼见着她满脸失落,陆少贞顿感有些意思,他对女孩问道:“你认识我?” 女孩朝陆少贞挤眉弄眼道:“对呀,老公,你要是再不来,人家就要被这些坏人非礼了!” 嗯?陆少贞满脑子问号,这难道是向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自己偷了人家的钱还想让我救他? 就这样,陆少贞哭笑不得,他刚想对四个青年解释,为首的黄毛也是满眼惊奇的看着陆少贞语气诧异问道:“你就是陆少贞?” “怎么?你也认识我?我现在都这么出名了吗?”陆少贞感觉有些无语,若是自己的名气都到这种程度了,何不赶紧寻摸寻摸公司包装一下出道呢? 黄毛青年将小姑娘交给他的朋友,朝陆少贞走过来,起初陆少贞的心中还是忐忑的,自己孤身一人也打不过人家四个身强力壮的青年的!但是黄毛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心落进肚子里。 “和我battle。” battle?他也是名bboy?陆少贞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认识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在比赛中和他battle过,自己可能忘没有在意,但是人家印象深刻。 第二十四章 黄毛的舞艺 微风轻轻拂过两人的面孔,他们此刻那相互凝视神情仿佛征战沙场的将军在渊渟岳峙,如果气场能够用肉眼看出来的话,那么他们气势可以说泾渭分明平分秋色。 此时此刻,黄毛的同伙玩味的看着两人,手中不断颠着一个矿泉水瓶,紧接着他上前一步向两边示意一下,手腕轻轻抖动,矿泉水瓶便如陀螺般从空中落到地面上并滴溜溜的打着转。 bboy在battle之前将通过转瓶子的方式决定出场顺序,旋转的瓶子最终停下来后瓶口朝向谁谁便第一个上场。 陆少贞与黄毛眼睁睁的盯着瓶子咕噜的旋转。对于陆少贞来说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不能不说是一种创举,这样以来既通过竞技的方式激发了人们的求胜心,又能充分发扬和平友爱的宗旨,当真是两全其美的运动。 就这样,矿泉水瓶在两人眼睁睁的注视下,逐渐停下来,瓶口晃晃悠悠的转向了黄毛的方向。 这对于陆少贞来说无异于是一个好消息,黄毛之于他来说就是隐藏在暗中的窥伺者,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陆少贞对黄毛的实力一无所知,这点着实在他的自信上增添了忐忑的情绪。但话也不能这么说,b eaki g以开朗友善为先,它本身从外国传到龙国已经被浓厚的龙国文明打上独具特色的烙印,无论你实力如何,只要你跟着鼓点节奏翩翩起舞,那么你便是赢家。 比赛的胜利说贴切点就是友谊的交流,在争取比赛胜利的同时体验比赛带来的愉悦,才是作为跳舞最本真的意义。 就这样,黄毛的兄弟从旁边的摩托车下取来一个小巧的音响,用蓝牙将其与手机连接上之后,一首节奏分明鼓点明快的舞曲便回响在这个巷弄中。 黄毛的脸上登时摆出很拽的表情,只见他稍微后退一步,紧接着前手翻连接着空翻在空中转过一条亮丽的弧线,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好!”黄毛的伙伴三人顿时起哄,其中一人轻蔑的对陆少贞道,“小子,你遇见我大哥就乖乖认输吧!也不瞅瞅你那挫样,还想和我大哥争胜,我告诉你嗷,你若是输了,那就别怪我们哥几个无情,你和这小丫头片子都得挨揍!” 陆少贞的嘴角露出冷笑,尽管纯正的舞者精神是以热爱和平为根基的,但是遇到挑衅也绝不胆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偿还!这个黄毛虽然有些实力,可也并非难以匹敌,他双手抱在胸前,眼中含着凛冽,轻轻的摇了摇头。 紧接着,黄毛的舞步幅度很大且带有凶狠的气势,这种风格能够在battle中占尽优势,但是过刚则易折,遇到能够四两拨千斤的对手那是一点辙都没有。 清楚了这点之后,陆少贞的心中便多了份了然,接下来便可以着重注意他的技巧便可以了。 只见黄毛很快便走完舞步进入地板步,他的地板步可以说是中规中矩,没有特别出奇的地方,但是干净整洁,大略一瞅便可知道是有好几年功底的。就在地板步走完之后,便已然到了放大招的阶段,这样的套路虽然老旧但终归是屡试不爽的路数,要是能够旧瓶装新酒,那还是能够技惊四座。 黄毛身体轻盈,音乐感也是可以说是到达了一种高超的水准,无论是层次分明的鼓点还是普通的“咚咚咚”,他都能够以细致的手法将其处理,达成一种明快的赏心悦目。 只见此时音乐风格蓦然转变,而黄毛仿佛是有先见之明般在短暂的chai 定点之后,整个人从站立状态十分圆滑的后背着地,在扫腿的同时以脑袋为支点,呼呼的风声将地面上细微的尘土扬起,黄毛整个人如陀螺般快速翻腾转动。 大风车! 大风车是大招的基础,是一名bboy入门必会的技能,但正所谓夯实的基础便是成神的前提,黄毛精湛娴熟的大风车已经可以称得上大神了。 陆少贞啧啧称奇,但就在他感到钦佩的时候,黄毛的招式立刻随着音乐天衣无缝的开始变化,只见他双手架在额头上,双腿交叉窝在身体上方,紧接着他借助大风车的惯性整个人在地面上宛如球般弹动起来。 这是……baby风车! 陆少贞的手掌中渗透出来些许的细汗,这样的风车变招已经是难度极大的了,自己真的有把握赢他吗? 这个时候,旁边鬼灵精怪的小丫头忽然嚷嚷道:“老公,你一定要赢了他们!要不然我可没有钱还他们!” 就这样,在黄毛的略带炫技似的飞身腾起然后站定,用手作刀子状在脖子上面一抹,充分表达了对陆少贞的挑衅。 “小子,如何?现在向我们认错还来得及!要不然你要是输了……”这样说着,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根钢管,“我们就要你一条腿当做你多管闲事的惩罚吧。我知道最近有一场很有含金量的比赛,你若是现在朝我们道歉,你非但不用冒风险,还可以获得我们的友谊。你意下如何?” 陆少贞眼神中闪过刹那的犹豫,尽管那小姑娘有错在先,但是落到这群小混混的手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难道比赛就不重要吗?自己刻苦训练是为了什么呢? 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陆少贞的眼神中流露出坚定的神情,他的嘴唇泛起冷笑,手心的汗反而消散了:“你们真当我会输是吗?要战便战哪来那么些废话!” “好小子!有种!”黄毛眼神中噙着戏谑的神情看着陆少贞,他微微喘了口气拍打掉身上的尘土,便从怀中抄出一根烟放在嘴里,“我们来到这座城市不久,虽然现在你可能还没有听说过我们,但是我相信不久之后,所有的舞室都会对我刻骨铭心的。” 轻轻吐出一口烟,黄毛的眼神有些迷离,他又说道:“知道阿杰为何被车撞到住院了吗?” 陆少贞听到此话瞳孔顿时缩成针尖状,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被烟雾笼罩的黄毛,拳头微微握紧。 第二十五章 云黛汐 “那场车祸是你们干的?”陆少贞的语气阴沉下来,他的瞳孔里不断有着什么东西在闪动,拳头青筋暴露。 黄毛戏谑道:“这座城市已经变了,今时不同往日,若是拿不出足够分量的砝码,那么终将被时代淘汰。无论是从舞技上来说还是从正常的生活方面来讲。” 黄毛的语气显得意味深长,可此时的陆少贞此时却被怒火蒙蔽了双眼,阿杰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同时也是他最要好的跳舞伙伴,可就在半个月前,他在一场蓄意而为的车祸中昏迷,虽然经过抢救后他已经脱离了危险,可由于伤到了脊椎导致下肢瘫痪,余生可能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而肇事者却逃之夭夭就连那辆肇事的汽车都宛如人间蒸发般没有踪影。 陆少贞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心,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陆少贞咬牙切齿道:“你不该惹怒我。欺人太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黄毛洋洋得意,他眼高于顶的看着陆少贞道:“江湖人士,只问结果不问过程,怎么的我想要你的命还需要对你毕恭毕敬的是吗?和你battle只是热热身而已,我们行得正坐得直也就不隐瞒你即将面临的结局了。” 这样说着,黄毛从他的伙伴手中接过钢管,掂量两下,然后狠狠的嘬了一口烟,并将剩下的半根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伙计们,开工了!” 就这样,四个人狞笑着向陆少贞逼近。 陆少贞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根本不会为了良心而多行善事,金钱名利是这些人活在世上唯一的追求。他迅速的观察着四周的状况,只见那古灵精怪的少女此时被吓得有些呆滞,这让夜无仇有些奇怪,那小姑娘自己身陷危险中的时候也没看见她怎么慌张,可轮到自己她怎么反而不知所措了呢? 对于眼下的这种情况,陆少贞并没有什么过于强烈的感觉,毕竟这里就算人迹罕至,但总归是会有人经过的,要是自己当真不敌再怎么也会冲出这个巷弄。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只见钢管当空而来,那破空的声音呼啸着夹杂着让人汗毛倒竖的残忍直接往陆少贞的脑袋上招呼。 他妈的!真的下狠手!陆少贞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连忙闪躲,紧接着钢管从他的耳畔落下,只听“当啷”一声巨响,一连串的石屑喷溅出来,那水泥砌的墙顿时被敲出一个坑。 危险的刺激以及情势发生的突然让陆少贞的神经,他只觉的自己的思维已经迟缓到不支持他的行动,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凭借本能作为内驱力。 他猛的低下腰,整个人好像一个炮弹一样想从两个人之间钻过去,那两个人被冲得一个趔趄,他们赶紧伸出手揪住陆少贞的宽松的大背心。陆少贞那纯棉的背心顿时不堪重负的发出咯吱的撕裂声,但这也让他冲击的势头得到了遏制。 麻痹的!陆少贞本来听到他们便是致使阿杰瘫痪从而告别舞台告别地板的元凶,他已经火冒三丈,那股子难以抑制的冲动便已然不断的挑拨着他的神经,此时被别人钳制的难受彻底将他内心当中的魔鬼勾引而出。 他双眼冒火,双腿稳稳的扎在地面上,这样便保证能够给予他足够的动力,在此前提下他以腰为中心,整个人扭身挥拳瞬间完成顺畅的攻击,他拳头上蕴含着的极强的冲击力狠狠的砸在一个青年的脸上。 那青年顿时被砸得一个趔趄,不由的松开手接连几步往后退去,最后由于被击中了下巴还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旁边的青年或许是被陆少贞凶猛的气势所震慑,亦或者是被直挺挺倒下的伙伴吓到,反正是他们就这样松开手,陆少贞没有钳制顿时飞也似的冲出去。 然而,陆少贞在这样逃跑的时候却也没有忘了那被吓得呆滞的小姑娘,他急忙冲到她的面前急促道:“快跑!” 小姑娘反应有些迟钝,她满脸不知所措的看着陆少贞几息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但为时已晚,几个拳头狠狠的砸向了陆少贞。 陆少贞没有趁手的武器可以用来当做掩护,因此双拳难敌四手,他在这样的乱拳之下着实有些捉襟见肘。 很快,两个青年的拳头便如雨般落在了陆少贞的腹部、胸膛以及肩膀等部位上,但幸好他将自己的脑袋保护的比较妥善,这才得以继续站在地面上。 陆少贞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疼的地方,他气喘吁吁的靠在小姑娘旁边的墙面上,嘴角上冒出来的血丝不断传来疼意,他忽然笑了笑转而问向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显得有些呆滞,她怔怔的看着不断逼近的四名青年,那名被陆少贞一拳击倒的那名青年嘴里漾出血液,不知道口腔里的哪个部位被打开了花。 女孩反应慢半拍,她声音有些颤抖的支吾道:“啊?……啊!我叫云黛汐。” 陆少贞微微一笑,登时宛如虚脱了般搂在云黛汐的肩膀上,他轻轻的笑道:“老婆,你可要记住了,老公可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以后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云黛汐愣住了,她本来是见过陆少贞比赛来着所以恰巧认识陆少贞,所以在身陷危险的境地的时候故意谎称陆少贞是自己老公以求其能为自己出头,可陆少贞此时竟然也是顺水推舟称自己为老婆,那么岂不是……云黛汐顿时感觉心旌摇荡脸上发烫。 “哈哈哈,你们两个落难鸳鸯大难临头了还有闲心秀恩爱。”黄毛扛着钢管拽拽的站在他们的前面,三个同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邪恶的笑容,似乎是酝酿着什么邪恶的想法。 陆少贞在经历了刚刚的交锋之后,他的心反而沉下来,出奇的冷静让他无畏的笑出了声:“阿杰的愁我必定会报!” 第二十六章 痛下杀手 “你拿什么报?你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我奉劝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安危吧。”黄毛冷笑道,这样说着,他示意一下,三名青年顿时冲上来分别抓住陆少贞。 陆少贞此时很是虚弱,勉强挣扎两下最后还是被制服了。 黄毛看着狼狈的陆少贞得意洋洋问道:“你的妹妹是陆少冰吧。” 陆少贞本来已经没精打采的眼睛里顿时绽放出凶狠的光芒,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怎么!你想对我妹妹怎么样!” 黄毛微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长叹一口气以四十五度角仰头望着苍穹上飘过的几朵洁白发亮的云,似乎颇有感触道:“想来也是命运的安排,我本来打算过几天再找你,却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竟然直接送上门,那么我若是不笑纳,又怎么对得起苍天有眼呢?” 陆少贞紧皱眉头问道:“你很早便想找我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黄毛所答非所问,他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这张卡片通体黑色,在高端的黑色中烫着灿金的花纹,好像是明信片。黄毛照着上面念道:“陆少冰,法律学院的天才学生,以超强的记忆力与严谨的思维能力著称,小小年纪便跟随著名律师关融女士接收案子为人辩护,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在这个领域闯下了属于自己的天地。” 念完这些,黄毛笑意盎然的抬起头对陆少贞道:“你的妹妹年少有为,当真是陆家的福气啊!只是不知道,陆家的血脉传承到你这一代便要断绝在我的手底,你的祖先又会作何感想呢?” 黄毛这话说的颇为奇怪,陆少贞不断的思索,何来的家族?他自打出生后便寄居在爷爷家,他的爹娘的踪迹对于陆少贞来说一直是一个谜,而自打他记事后,他在某一天的下午看见爷爷抱回来个女娃,这个女娃便是陆少冰。 就这样,他与陆少冰和爷爷相依为命直到爷爷病逝,他们兄妹二人才搬到市区内租了个房子。由于陆少冰的天赋异禀以及陆少贞的勤勤恳恳,他们兄妹二人很容易便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就算有的时候学业繁忙,可课余时间终归是有的,大不了牺牲掉游戏的时间,多做几分工,在舞室教教课,生活费便出来了。 黄毛抚摸着手中的钢管,他说道:“好了,话尽于此,你的命,今日我便收下了,你要以自己的死而感到光荣,毕竟这个世界至少会因为没有你,而显得有那么些小小的不同。” 说罢,黄毛将明信片重新装进口袋中,他脸上涌现出一抹决绝,旋即手中的钢管高高的举起:“受死吧!” 陆少贞睚眦欲裂,他的瞳孔中清晰的倒影着钢管的下落轨迹,若是自己不能够及时躲开,那么势必会在这一击之下七窍流血而亡! 他拼命的挣扎,可他越是反抗其他三个青年的手便抓的越死,最后就在他口中发出绝望的呼嗬声的时候,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几乎看到了自己躺在血泊中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陆少贞听见轻微的一声“噗”,紧接着黄毛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他的脸上涌现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眼睛瞪的好像见鬼,喉咙里好像卡住了浓痰,就连高高举起的握着钢管的手也呈现出轻微的颤抖。 紧接着,黄毛的身体痛苦的缩成一团,陆少贞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的身后流淌下来的鲜血,顿时万千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划过。最后事态当真按照他的预料而发展,只见黄毛痛苦的蜷缩成一团躺在地面上,露出了他背后那小巧玲珑的身影。 这个身影的主人正是云黛汐,此时云黛汐脸色苍白,她的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长刀,刀上沾满了血,上面的血显然是属于黄毛的。云黛汐显得害怕极了,她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双手微微颤抖,平日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的她此时捅人了,可想而知她内心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对于这等突发状况,所有人都惊呆了,没人想到看似人畜无害的云黛汐竟然有这等勇气,三名青年在极度的惊愕中钳制着陆少贞的手有些松开,陆少贞趁此机会猛地爆发,捡起地面上的钢管冲出三米开外。 局势瞬间扭转。 由于事发突然再加上陆少贞手中有钢管护身,三名青年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紧张的挪动的脚步查看黄毛的伤势,与此同时除了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云黛汐此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将那长刀咣当一声扔在地上,噔噔的连跑几步躲到了陆少贞的背后慌乱道:“陆少贞,我杀人了!怎么办啊!我还不会牢底坐穿啊!我还没交过男朋友我还有好多好多的美食没有品尝过,世间这么多的美好竟然就要这样离我而去了!哇……” 陆少贞有些欲哭无泪的看着神经质的云黛汐,他嘴角涌现出一抹无力的笑道:“放心,他还死不了,你的青春还是大好的,不会因此而遭到任何的拖累。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黄毛的命,当真会被终结,不过并非经由你手。” 陆少贞的眼神在此刻绽放出凌厉的光彩,他握着钢管,就好像从炼狱中出来的孤勇骑士一样,带着决绝的杀意向巷弄里面逼近。 “你……你想干什么!”黄毛的兄弟们看着背依光明开辟黑暗的陆少贞,心中升腾起一阵恶寒,没有了带头大哥,他们在气势上便再没有嚣张的气焰,他们便是一群没有主意的虫。 陆少贞的嘴角泛起邪魅的笑道:“干什么?阿杰的仇,又岂能这就轻易就算了?” 这样说着,他踉跄着走到黄毛的跟前,手中的钢管幻化作一道影子携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狠狠的落下。 整个巷弄被沉闷的击打声填满,在这血肉模糊的噗嗤声中,夹杂着令人心胆俱寒的骨头断裂声。 第二十七章 诡异画像 陆少贞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这段与云黛汐初遇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尽管他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在他的生命中如此的重要,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就好像泛黄的老照片一样被镀上古金色,在记忆中熠熠生辉。 那日为阿杰报仇之后,陆少贞将钢管扔在地上摇摇晃晃的从巷弄中走出来,虽然在动手之前已经知道将要面临的后果,可真到即将面对的时候他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升腾起难以遏制的悲伤。 要知道他现在还只是一名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学生,前途就算没有那些学霸那般光明,可至少有着属于自己的快乐,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式,锒铛入狱是他不可避免的结局。 他在行走的过程中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爷爷若是还在世的话知道自己这般会是怎样的痛心疾首,他老人家一辈子没有享什么福还有自己这样不肖的孙子,当真是幸福的人大致相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过往的行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陆少贞。 这夏日的蝉鸣声单调的在陆少贞的耳边周而复始,一如直来直去毫不留情炽烤大地的阳光,在陆少贞的睫毛上投下狭长的阴影。 …… 在刹那之间,那段存放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涌现在陆少贞的脑海中,在扑面而来的刺眼的白光中灌溉过来,这让陆少贞瞳孔上晶莹的胶质层在恍惚间蓦然受到了强光的刺激而颤抖不已。 这段与云黛汐初遇的记忆,无论是开心还是心酸,都在时间的长河中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陆少贞感觉身体上因为跌落而产生的疼痛逐渐远去,过去的种种给予他莫名的力量,并且在此刻水**融以达成一种让人顶礼膜拜的信仰般的效果。 终于,陆少贞被白光吞噬,他被强光照射不得不用胳膊挡住眼睛,天旋地转中他忽然感觉自己周身蓦然跌落进一个空间中,没有了管道的束缚,陆少贞终于略微感到了舒适,可他还没来得及享受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便连带着一个铁栅栏重重的摔在地上。 “嘭!” 陆少贞痛苦的**一声,五脏六腑的震荡让他的身体雪上加霜,就算他的身体在鸿钧的治愈下不但消除了过量煤烟所带来的伤害,各方面机能更是痊愈到巅峰状态,但怎耐他本身就是一个普通人,就算身体处于巅峰,可在卫元那般狂风骤雨的进攻下仍然显得弱不禁风。 他来到了一个新环境本应该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毕竟这个浩劫游戏的设计者是以残酷的虐杀为目的的,但是他暂时没有能力去观察,胸口闷的好像压着一块巨石,火辣辣的太阳穴随着他滚烫的脉搏“扑通扑通”的跳动, 陆少贞迫于痛苦,他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几息的时间过后,他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稍微能够活动之后,便试图睁开眼睛。 视网膜上笼罩着血光,这是种血光仿佛是电影里那种阴森血腥的色调,将陆少贞的所见所闻都笼罩上凛然的邪意。 大概是被卫元的拳头击打的吧?颧骨痛的要命,不会骨折了吧?自己的颧骨要是被打碎了,从此以后也就破相了吧?还有自己的眼球当真还好吗?当真不会有失明的危险吗? 房间内所有的一切都有些模糊,正是这样的模糊才造成难以言喻的疏离感,人的恐惧的源头是对未知的揣测,陆少贞自然难逃这人之常情的窠臼,他内心的恐惧就像是烈火上浇了一盆油一般猛然燎蔓,那种砭骨的寒意呼啸着在他的灵魂中肆意妄为,他整个身体都有些颤抖。 为何?为何会这样? 陆少贞颤颤巍巍的用手将自己撑起来,他看向自己正前方的那面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个精致的画框,让人奇怪的是这个画框并非固态的,恰恰相反,这个画框宛如扭曲般线条呈现出不自然的晃动,也就是说原本的直线在此刻变成不断向不同方向弯曲的曲线,并且这个变化是不规律的。 然而,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因为神经疲劳会让视觉产生不正常的扭曲,这也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可是那画框中的人物又是怎么回事! 陆少贞顿时感觉到浑身上下的汗毛都耸立起来,毛骨悚然的感觉如电流般传遍他的全身。只见画框中是一个男人的上半身的画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男人的脸仿佛是有浓稠的血浆组成般,不断的向下流淌着被拉长的血滴,最令人感到诡异的是这样的血滴并没有影响人物的形象,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血浆在流淌到人物的轮廓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的消失,与此同时在额头上的血滴又会凭空出现继而向下流淌,以此达成一种循环。 男人的脸正在呈现出一种缓慢的过度,仿佛是情绪的变化,陆少贞在毛骨悚然的煎熬中度过,眼睁睁的看着画像向一种极端的方向转变。 这个动态过程是漫长的,然而陆少贞选择忍受恐惧而不是歇斯底里的发泄出来是因为他在进入浩劫游戏中的时候便明白自己肩上承担的责任,自己的妹妹陆少冰处于生死未卜的阶段,而自己所经历的又恰恰是追踪其踪迹的必经之路。 但是无论如何,超出认知超出常理的东西都会引起强烈的不适,陆少贞此刻的嘴巴逐渐张大,眼皮缓缓的睁开,大量的眼白暴露出来。 他的眼白已经不能称之为眼白了,因为充血使他的眼球布满血丝,以至于他的眼球就好像是红玉珠子上浸染了一滴墨,煞是骇人。 然而更加骇然的还要数陆少贞所看见的画面,他发誓他看过的任何恐怖电影都没有这样来的真切,那画像上的男人的眼眶逐渐空洞起来,黑黝黝的折射出地狱般的色泽,与此同时他的面部表情朝着无比狰狞的方向发展,嘴巴拉长到仿佛是下巴脱落了,细密的尖牙上挂着珍珠般的碎肉。 第二十八章 基因与病毒 这种缓慢的过度正因为其煞是诡异,所以在陆少贞的心灵上施加了无与伦比的压力,这种氛围不比突如其来的惊悚那般携带着猝不及防的心跳,这是一种窒息的、渗透进灵魂的、由内而外的煎熬,让人在极度的沉沦中感受被死亡笼罩的绝望。 陆少贞张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舌头在不受控制的战栗,静默中有中诡异的死寂在氤氲扩,在漫长的足以让他的思维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所经历的状况的时间内,所有的恐惧已经变成声嘶力竭的退避。 汗如雨下……想说话却变成丝丝凉气从喉咙中划过…… 这个时候,他额头上的一滴汗珠流进了眼睛里,汗珠迅速的宛如滴眼液般融进其中,紧接着世间万物就好像是被青石激荡起圈圈涟漪的湖面在倏然变幻。陆少贞没有感到任何汗液刺激眼球的疼痛,他的神经宛若死死绷紧的弦忽然放松下来,与崩溃无比的贴近让他孤寂的瑟缩成一团,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双肩,并且深深地咽了口唾沫将脑袋深深的埋在双臂之间。 怎么形容自己的视觉“错觉”呢?无外乎四个字,“极度厌恶”。这种情绪不单单是对意识形态的反叛与质疑,更是在卑微苟且中更加清醒的认识到自己本身的不堪与丑陋。 还有什么是沦陷到对自己不停的质疑的死循环中更能让人溃烂的呢? 陆少贞试图将刚刚自己看见的东西定义为“错觉”,他不知道这样的理解是否中肯 ,但至少此刻这样的想法多少会给他从泥潭中抽身的动力。思想的沼泽是致命的,由于其存在的过于隐秘,是值得任何人畏惧如虎的。 呼呼呼……陆少贞的耳畔传来自己粗重的喘气声,他分不清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自己喘气当真如此大声。 在他的观念中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具有合乎目的的合理性,他不明白这样的场景是否具有什么启示意义,但至少在他能够感知的范围内,这个“浩劫游戏”中的每一个环节乃至每一个细微的元素都在提醒着他生命的可贵。 生命之绚烂往往会在痛不欲生中绽放,而真理亦是在邪恶降临时昭然若揭。 他深吸一口气,与此同时当他再度看向四周的时候视线也恢复了正常,而那副画也变成了正常的状态。那是一副再普通不过的人物画像,上面的人物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一头浓密的栗子色的卷发桀骜不驯的矗立在其脑袋上面,淡蓝色的瞳孔中折射出明亮的光彩,有些拿破仑的风采。 紧接着,他的视线在这个房间内来回巡视,此时由于视线回归了正常状态,他很容易分辨出屋内的设施,从而极为有效的避免刚刚的视觉冲击带给他的强烈恶心感。只见这个屋子呈现出古意盎然的棕褐色调,地面上铺着柔软的深红色地毯,比较复古的设施以及装修让这件屋子的风格颇显古欧浓郁的静谧氛围。 这个房间布置简单,儒雅静谧,貌似是个书房,只不过书架上并没有几本书籍,就算是存在的书籍也是随意的摆放,有的甚至还没有合好旧倒扣在书架上,显得颇为凌乱。 陆少贞定了定心神,他的视线不断的流连在四周,毕竟对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唯有做到心中有谱才会不至于落荒而逃,对于肩上担着的那不可退彼得使命以及人格的底线都成为他心中坚强的后盾。 他缓缓扶着桌子站起身,他是从通风管道摔进来的,由于地毯是柔软的多少能够起到缓冲的作用,要不然陆少贞好不怀疑光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就足以让他起不来。 绕算如此,他也是吭哧瘪肚的站起身,他的腰部内忧外患状况不妙,先前狠狠的磕在铁床的棱角上,在通风管道中又不断翻转拉扯,扭伤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因此他的行动并非很便利,此时鸿钧也是指望不上,没有能量的加持,鸿钧完完全全就是一名只会说话以及相应提供一些意见的机器人而已,她没有任何能力减缓陆少贞的痛苦。 “主人,如果你需要鼓励的话,我可以给你喊加油!”鸿钧的声音在陆少贞的心中怯生生的响起,“您只有通过了浩劫游戏的洗礼,才会真正解锁我的功能,到那时候您可以用我的能量进行改善身体素质,兑换物资,疗伤治病等等各种事情,但在这之前您要保证您还活着。浩劫游戏可以说是一场来自时光回溯的考验,也可以说是命运的慷慨馈赠,能够心安理得的拥有这样的财富只能看您的本事了。” 陆少贞此刻没有心情跟鸿钧开玩笑,鸿钧只是个人工智能而已,没有体会到他刚刚是何等的绝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此在得知鸿钧无法给他有效的帮助的时候,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首先应该给这个环境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很显然画像上的人应该是这个书房的主人,此人相貌不凡神态中暗藏着睿智的神采,很有可能是精通于某一领域的科学研究者,而这个书房显然是经历的什么变故,所以所有的书籍都被搬走,这个房间也就空下来。 但是据陆少贞的猜测,此人将书籍搬离书房的目的可能不简单,因为房间内各种设施井然有序,并没有颓废的迹象,虽然在朦胧的暖色光柱下有灰尘在浮游,但这也仅仅是对于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的现在来说的。 再加上还剩下一些书籍并没有被搬走,反而胡乱堆放,这点就更加让人深感怀疑。要知道对于一名科学家或者学者来说,书籍是具有神圣意义的,他们需要从书籍中或许源源不断的知识以帮助他们能够在他们的领域中渐行渐远,他们若是在有意的情况下又怎会扔下这一两本? 陆少贞脑海中迅速对环境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接着他踉踉跄跄的来到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有些泛黄的书。 这本封面质地精致的精装书上印着几个大字:《基因与病毒》 第二十九章 壁橱惊魂 陆少贞翻开书页,只见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潦草的字迹,在字里行间不时的穿插着复杂的化学方程式以及基因的图案,尽管他并不明白这些图案和方程式到底意味着什么,但至少作为一名大学本科化工专业毕业的学生来说,对于高端学术领域的敏感还是极为强烈的。 基因与病毒?陆少贞的思维活络起来,看起来这个书房的主人是一名生物学家,这个论断或许会有些以偏概全,但不可否认的是此人对生物很感兴趣,否则也不会去对这样的书籍加以韦编三绝的研究。 这个线索对于陆少贞来说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就在他兴味索然即将合上书的时候,动作忽然僵住了。 他的视线停留在一张图片上,这张图片是书籍原本彩印的,是一个病毒的样式,由于书籍本身就做工精细,所以这张图片也是对病毒集团来了一个纤毫毕露的特写。 这个病毒似曾相识…… 陆少贞的视线仅仅一扫,便彻底被其勾起了兴趣,这张图似曾相识是一个原因,另外一层原因是在那张图下方的空白处有一排工整的字迹,这些字迹在满篇潦草的风格中显得格外的刺眼。 陆少贞仔细阅读着这行字迹,他愕然发现这竟然是一段用英文写的长句,虽然他读不太懂,但经过联想与揣测他估摸句子的大致意思是:亲爱的,生死契阔,天人永隔,玫瑰再艳丽终将掉落,但你我的心却永远贴近没有隔阂。你是黎明的露珠,你在暮霭里落寞,你是这项永恒而伟大的事业,伴随我蹚度可赛特斯河。 可赛特斯,在古希腊神话中时四大冥河之一,据说是地狱中的苦刑犯悲哀的眼泪所形成,由于其聚集着庞大的痛苦,所以水面上经常传荡着恐怖的哀鸣。 此人既然知道可赛特斯河,那必然会知道冥河的其他几条河流的名称,然而他偏偏选择的可赛特斯,那么想必是有某种具有暗示性的用意,否则直接统称为冥河岂不是直接了当? 难道是在传达一种情绪?陆少贞忽然笑出来,这个时候他竟然就揪着此人的一句牢骚来反复咀嚼,当下的他难道不应该为自己的安危感到深切的担忧吗? 而与此同时,他也是终于想起来病毒图片为何这么眼熟了,在“浩劫游戏”第一关的时候,为了打开铁笼子他翻到了一张直角坐标系,而这张直角坐标系正是以这张病毒图片为背景的! 这个发现不可谓不重要,若是仅仅将思维停留在事件的表层那自然是无所察觉,而但凡去深入思考就会发现,这个书房的主人也就是画像上那个很像拿破仑的男子,与浩劫游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就是浩劫游戏的设计者?陆少贞刷的一下扭过头,他看着画像中的人物总觉得他的眼神仿佛就是在盯着自己,那种乍然闪现的惊悚把他吓了一跳。 他心有余悸,原本稍微有些平复的心再度悬起来,就这样仔细盯着诡异的画像,脚步缓缓往后倒退。 行为往往是内心想法的真实体现,而行为亦是对思想起着潜在的阐释与促进的作用,若是陆少贞强迫自己坦然面对倒还好,可他不断后退的过程就是内心退缩的表现,在潜意识里他就觉得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风声鹤唳的处境。 没有战胜初步的胆怯,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无限惊恐的折磨。 他缓缓将手中的书放回原位,在心惊胆战中开始寻找自己的出路,毕竟书房对于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场所,未经过排查的地方实在是数不胜数,从而未知的危险也是如影随形的。无论他这样的预感是情绪的妄自揣度还是真有其事,大多数情况下都很有可能是自己吓自己,但是在陌生的环境会为未来担忧是人之常情,为自己求得一份安宁也是无可厚非的。 就这样,陆少贞当即决定,无论这个书房中有什么,都先冲出去再说。 可就在他扭头的刹那,也就是他的视线刚刚离开墙壁上的画像的时候,一股阴冷的寒气登时从脚底一路攀升,沿着脊柱直到后脑勺,他整个身子都被刺激的起满鸡皮疙瘩。 就好像一道狰狞的目光在暗中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后背! 尽管这样的感受没有经过视觉的确证,但有时候直觉来的更加敏锐,而事实也恰恰证明了这点,当陆少贞脖子僵硬的扭过来的时候,下一刻顿时爆发出惨叫! 在他身后的一个壁橱此时微微敞开了一道缝隙,这个缝隙由于角度的原因根本无法被光线所覆盖,因此壁橱中的一切都是以一种隐秘的状态出现着。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惨白的眼球正存在于那道缝隙中,就像是一个邪恶的窥探者,带着其变态的目的注视着陆少贞的一举一动。 什么!难道说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都是被监视的?那壁橱中到底躲着谁!或者不能用“谁”来形容,到底躲着什么东西!鬼吗?还是其他? 陆少贞几乎崩溃,他狠狠的抓了自己头发,然后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你特么是谁!有本事出来,我们来一场真正的对决!” 陆少贞的咆哮显得很是苍白,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当人的精神紧张到一定的程度就会爆发出极致的力量,陆少贞此时已经有些不顾一切了,当人不畏生死的时候又有什么可以让其退缩呢? 陆少贞的双手有些颤抖,这种颤抖并非来源于恐惧,而是悲愤交加时候所激发的刻骨勇气,他不顾一切的以坚定的步伐向壁橱走去,身体上的痛苦已经十分微不足道了,他的念头被愤怒所包裹,以至于浩荡的正气蓬勃焕发。 无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会逃避了,这浩劫游戏的创建者根本就是个以戏耍别人为目的变态,说不定此时他正躲在某个角落用他那邪恶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切呢!我不能让他看笑话!如果有可能,我定当手刃了他! 第三十章 充气娃娃 陆少贞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偏激的想法,但宛如惊涛骇浪般的愤怒让他觉得要是能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千刀万剐,定将是一种酣畅淋漓的体验,因此他在情绪激动中为自己的欲望而感到惊讶。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为自己的心破坏了既有的秩序而感到惊讶,因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做任何事都不能以伤害人为目的,就算遇到罪大恶极的人也不能害人性命而是要交给警察来处理。可以说这样的思想伴随了他二十多年,已经在潜意识里形成了约束行为的条条框框,今日遽然的打破足以让陆少贞深切的体会到这种改变并付之强烈的不适, 但是对一个不顾一切的人来说,他的世界观正产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这点微不足道的转变实在是不值得去注意。 陆少贞气愤的冲到壁橱前,那颗惨白的渗人眼球已然是注视着前方,与此同时随着陆少贞的靠近,那隐藏在阴影里的脸不也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张怎样僵硬且木讷的脸啊!标准化的微笑在橱柜门的半遮半掩下显得异常诡异,就仿佛是没有感情的硅胶娃娃,在昏暗的氛围下不断散发令人窒息的死寂。 西方的猛鬼之所以比东方的狐妖精怪吓人,原因在于东方的鬼通人性,比如《聊斋志异》,看似是在描述精怪,实则是借用精怪的皮囊来表达人性良善亦或者是起到警世的作用,总之是在表达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然而西方的鬼则不然,他们冷血无情,擅长以残酷的手段虐杀人类,并以通过人类各种感官的传达,将其飘忽如风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性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而乐此不疲,可以说是完全根植于人性之恶的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而此刻,陆少贞正切身体会着令人汗毛倒竖的场景,诡异的面孔就近在咫尺,他刚刚还很勇武的内心当下还是打起了退堂鼓,丝丝缕缕的汗从手心中冒出来。他感到四面八方空气逐渐粘稠的包裹而来。 要不,别管了,赶紧逃出去?陆少贞伸出的手停了下来,果不其然,没有最恐怖的只有更恐怖的,当你以为你的承受力已经达到极限的时候,接下来的很多事情都会不断的拓展你的底线。 陆少贞感受到了吞噬灵魂般的恐惧感。 要不算了……他死死的盯着半遮半掩的面孔,浑身上下因紧张而散发的湿气不断从毛孔中渗透出来。 不行!若是这种程度的刺激都无法忍受,那么还有什么资格在浩劫游戏中走下去!还有什么能力去寻找妹妹的线索!若是没有足够的自制力去抵御外界的诱因与内心趋利避害的冲动,那么还不如趁早回家整日沉浸在被自己懦弱行为的阴影下惶惶不可终日得了! 想到此,陆少贞咬了咬牙,当即心中一横,手握住壁橱木质扶手。 吱呀—— 一声悠长的木门开启的声在书房中回荡,可能是由于长时间没有扭动,壁橱的门不堪重负般吱呀作响,像极了冥冥之中在寂静长廊上回荡着的子夜跫音。 扑通! 一个人影从壁橱中扑出来! 陆少贞感到心脏骤停,那种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死死握着的感觉让其印象深刻,血液逆行让陆少贞通体冰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个什么! 或许见识到真相的时候才会感到事情始末的荒诞不经,在人生的漫漫旅途中总会有镂骨铭心的教训宛如丰碑般在激励着来者不断前行,毕竟这段单纯且对世界抱有美好幻想的岁月总是如泡影般短暂易逝。 当陆少贞睚眦欲裂眼神向下瞟瞅清楚地面上的人影之后,蓦然如泄气的气球,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这是一个充气娃娃? 陆少贞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他并不感觉这样的玩笑能令人开心,他双手撑在地面上一滴汗水吧嗒的掉落,视线不时的模糊不清,显然是濒临昏倒的迹象。 竟然被一个充气娃娃吓成这样?陆少贞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似乎有些明白,所有的恐怖元素本身上并没有这种属性,但是呈现在人们的主观世界中,那么这些元素就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主观的情绪化,被情绪所感染的事物,通过文化传播,被其他个人所承接,那么便形成了人类共同体约定俗成的具有普遍概念的印象。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除了机关能够真正要人命之外,其他的任何线索都是隐藏在这些令人避之不及的雷区中,无论闯关者是否愿意,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事实。 若是每前行一步都需要付出这般巨大的勇气,那么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活着从浩劫游戏中走出去都是有待商榷的,甚至不需要游戏设计者赖以杀人的机关上阵,单纯的来源于心底的恐惧就能让人崩溃。 或许这个游戏的最大意义,就是自己战胜自己吧?永恒的敌人就是自己,唯有在对自己的不断突破中,才会找到向前迈步的真正价值。 想到此,陆少贞重新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他长舒一口气,眼神中的脆弱与慌乱逐渐如隔夜的篝火化作灰烬,重新焕发的是对黎明之光的坚定追寻! 完成了这样的转变只需要刻意的意志,任何转变在触发条件充足的情况下都是水到渠成的,他冷静的弯下腰将纹丝不动的充气娃娃翻了个身,将其正面朝上的摆放。 充气娃娃入手是柔软的硅胶,触感和真人别无二致,只是那空洞的眼神以及苍白的面皮在这种情况下显得万分诡异。 这个娃娃身着女仆的装扮,蓬松的白裙子像是一朵花儿般盛开,此时这个娃娃属于充满气的状态,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女仆装的彰显下有着别样的诱惑力。 若是这是个有血有肉的真人,那是足以令人血脉喷张的尤物,可是这是个渗人的充气娃娃啊……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三十一章 娃娃的秘密 这个充气娃娃在陆少贞的眼皮底下像是黑色水域中柔软蠕动的八爪鱼,陆少贞虽然气喘吁吁的但眼神中透露着冷静,他从女仆充气娃娃的头部开始,一直到脚部,来回扫视一遍,它的白色衣裙有些发黄的污渍,时间的印记在上面表现明显。 当陆少贞的视线停留在肮脏的污渍斑驳的蓬松裙子的时候,他忽然有种窥探的冲动。 这是种冥冥之中的召唤,倒不是说他的性子是多么淫秽,只是当他看到这样的充气娃娃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书房的时候,一个疑惑便自然而然的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模糊的雏形。 当他的视线落在充气娃娃的裙底的时候,有种恍然大悟的情绪在他的脸上充分表现出来。这个仿真的充气娃娃为何会出现在书房这样的场所,两者之间本来就具有不兼容性因为没人会将一个充气娃娃塞在壁橱里时刻盯着自己读书,这种疑惑在陆少贞所见所闻的线索下,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陆少贞淡淡的站起身,他扭过头,眼神像黑夜中的星子那样明亮中夹杂着锐利的神采盯着墙上的壁画,除却有些独特癖好的人会收集这种娃娃以供观赏之外,这个充气娃娃便唯有一种用途了。 这个发现不可谓不震惊,他忽然有些窥探到别人窘事后的忍俊不禁,这种情绪在一定程度上将他内心中的阴霾驱散,他整个身子反而放松下来,饶有兴趣的盯着画像看着,脸上逐渐被轻松写意所代替。 老哥啊,没想到你还好这口。路少贞嘴角上挂着一抹冷笑,心中暗暗想着的同时也是为自己的思路理清头绪,因为某种原因,这个画像的男人的女友或者妻子死于非命,正所谓“亲爱的,生死契阔,天人永隔,玫瑰再艳丽终将掉落,但你我的心却永远贴近没有隔阂”,很显然男人深爱着的女人已经奔赴黄泉,最终男人在极致的思念中与生理上痛苦的折磨中来回奔波直至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充气娃娃为何会出现在书房的缘由。 若是目前为止的迹象不能充分表明陆少贞的推断,那么充气娃娃上的精斑足以说明一切。 老兄也是个普通人啊!既然是普通人,那必然有爱恨嗔怨,这样贴近真实生活的事例让路少贞感觉自己能够把握住男人的思想轨迹,从而也就在极致的恐惧中清除掉一部分因为距离而产生的神秘感。 陆少贞扭过身打算将这个娃娃放回壁橱中,毕竟其就这样躺着也不是这么回事,这里的一切都还是要谨慎对待,就算能够看出来是人生活的痕迹,但人性之恶也是足以置人于死地的。 这样想着,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提起人性,他感到了隐隐的无奈与淡然,因为在上一个密室中自己躺在巨斧下面眼看着就要被截成两段的时候,自己恳求苍鹏海施救于自己,可换来的是苍鹏海的无视。 他并不是在责怪苍鹏海忘恩负义,他只是在尝试着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处于苍鹏海的位置的话自己会怎样选择。尽管他在内心的纠结中保留着最后的逞强,可依然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没有甘愿赴死的勇气。 要知道,若是苍鹏海把陆少贞救下来,那么他必定成为替代品,在陆少贞没有与卫元反目成仇的时候,苍鹏海已经在死亡的阴影下怅望灰天饱受煎熬,好不容易出现的来之不易的生机,他又怎么会有魄力去将之抛弃呢?尽管陆少贞是他的救命恩人,但在他的求生意志面前,也是不够分量的。 这就是人性。陆少贞有些泄气的微微摇了摇头,他有些沮丧,因为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仿佛是对他那单纯的世界观的一种挑衅,而偏偏他对这种挑衅有气但却无从发泄。说到底,他以前的世界观不过是在社会秩序下的顺承,而如今这种人类单薄的遮羞布在混乱的规则下被残暴的撕碎,若是没有自然界的猛兽那般最本能的求生意志之野蛮,那么势必会在血雨腥风中像个扭捏的黄花大姑娘被蹂躏的体无完肤。 他向来都觉得自己的悟性不低,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他愈发明白摆在自己面前的路。 他将充气娃娃从地面上拎起来,那种宛如真实肌肤的触感愈发让他的心情变得沉郁,有时候沉郁始终是种好事,因为唯有冷静才是面对外部环境改变而做出理智的措施的前提,他就这样将充气娃娃塞进壁橱中。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了壁橱中的格栏上放着什么东西,他好奇的将其取下来并借助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也就是他掉进这个房间的位置附近的灯光翻阅起来。 原本陆少贞的意思是将充气娃娃重新塞进壁橱中便寻找走出去的办法,他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找到其他几个人,虽然其他几个人都不是善类,但总比自己孤军奋战强得多,再不济,他感受着活人的气息,也是预防心里在这样的环境下发生不自觉的扭曲有效方式。 之所以他认为其他四个人也会在附近的原因很简单,四个人的电梯都是往下坠落的,四人的脑袋逐渐隐没在地面下是陆少贞亲眼目睹的,而他也是紧随其后通过管道而跌落到这个书房中的,虽然他不知道哪个管道到底有何作用,当然作为下水管道的可能性不大,而作为通风管道确是极为合理的,他对于这种细枝末节也并不在意,因此他就姑且将其当做是通风管道了。 都是向下坠落,想必这之间定然存在着联系,因为按照浩劫游戏的风格,就是让大家在一起才能正常进行的,游戏的设计者的用意只要稍加思索,便能窥见端倪。 但是在此刻,他决定了暂且不着急去寻找其他人的踪迹,因为这个房间似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多半与他手中的由一叠A4纸装订成册的本子有关! 第三十二章 实验体数据记录 这个本子的封面平平无奇,根本不像是记载重要的事情的样子,然而在陆少贞翻阅的时候,起初他还是抱着探索秘密的心态,后来逐渐愕然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这个册子并不能应和他的初衷,因为他的初衷就是对书房主人的认识,他想知道书房主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而这个册子记载的俨然是各种各样的实验数据的汇总,两者之间的出入显然是巨大的。 就在陆少贞觉得索然无味的时候,几个大字跳入他的眼底,“实验体数据记录”。 实验体?他还记得刚进入这个游戏的时候膀大腰粗的工作人员便跟他讲解游戏背景道:“末日浩劫,灾变降临,你即将作为博士的实验体苏醒,唯有找到密室的终极奥义,才会摆脱束缚重获新生。否则,病毒将感染你的身体腐蚀你的心智,让你成为那些影视文化上司空见惯的异类。” 当初听到这样的背景故事的时候,陆少贞还以为只是为了渲染气氛的词调,然而现在想想,发现那作为工作人员的彪形大汉的神情或多或少的夹杂着残忍的意味,这种意味在当时看来可能很不屑一顾,但对于此刻来说却是不得不敏锐把握的一种状况。 或许,那工作人员已经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了吧?这样想着,陆少贞心中涌现出强烈的疑惑,这种感觉与先前两个密室的惊魂之感相互杂糅,形成了强烈无比的探知欲。 他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集中在“实验体数据记录”上。这本册子的第一页,是一个表格,表格上记录了各种数据,起初陆少贞还抱着神秘感去观摩,可他最后发现,与其说是实验数据,倒不如说是个人档案。 就比如,在册子的第一页记录着这样的内容:姓名:安德烈,年龄:23,身高:180cm,体重:75kg 诸如此类,接下来的篇幅都被普通体检的各种测试的数据所占满,丝毫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然而就在他将第一页翻过来的时候,只见这位名叫安德烈的青年体检数据的背面,记录着不同寻常的东西。 陆少贞的眼中散发出敏锐的光芒,他紧紧皱着眉头,俨然已经发现了端倪。 只见背面印着的似乎正是与“实验体数据记录”中的实验二字相互呼应的东西: 第一天:无异常,实验体有些略微的咳嗽,只是普通的风寒。 第二天:无异常,实验体咳嗽加剧,基因无异常变化。 第三天:实验体死亡。 短短几行字触目惊心,陆少贞感觉自己的心中“噔”的一声像一块大石头砸落,他的眉头愈发皱紧,这样与实验室拿小白鼠做实验殊无二致的记录方式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对这种集中营式的人体实验颇为敏感,因为他作为堂堂龙国儿女,对祖国那段屈辱的历史是义愤填膺的,法西斯的残酷暴行可以说是天诛地灭都不为过。 因此,他心中升腾起熊熊燃烧的怒火。看得出来,如果依照正常的逻辑顺序推演,那么根据现在的线索可以推断出整个事件的轮廓:这个外籍男子作为生物科学领域的高端人才掌握着磅礴的知识并且拥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将不少人集中起来,以用人体来完成他那邪恶的丧心病狂的实验。而这个实验到目前为止非但没有结束,反而将他们几个人卷入这个云谲波诡的漩涡中,尽管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病毒实验到底进行到一个怎样的地步,但至少以实验为核心的事件正在不断拓宽以至于将他们几个人紧紧缠绕住。 他们几个人的性命与此紧密相连。 陆少贞抬起头再度死死的盯着画像上的男子,那男子淡蓝色的双眸中蕴含着某种让人为之出神的色泽,不知道画师是基于事实之外带有阿谀意味的高明创作还是完全写实的临摹,总之这是一双充满浪漫气息的、具有超脱的冒险精神的眸子,让人看着只会联想到寒夜的星空,而绝不是受伤沾满鲜血的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人面兽心的杀人狂!先前根据那本《基因与病毒》上的密密麻麻的字迹还觉得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科学家,并且在这样极度理性极度严谨的治学理念下以诗情画意的柔肠彰显着他那充满激情且超然脱俗的灵魂,毕竟一位真正顶尖的人才是理性与感性平分秋色臻于纯熟的结合体。但是没想到,人心不可测,乃至如此。 夜无仇心中暂且压制住冲动的情绪,毕竟这个事情扑朔迷离,自打他进入浩劫游戏后便有很多疑点,并且这些疑点随着不断的发展只有丛生的趋向,距离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那刻还不知道要过多久。 被正义的谴责冲淡了稳步前行的心思显然是不值当的。 然而,现有的论断还没有持续多久,就很快在新的线索下被推翻了,这被推翻了的,并非男人的人设,而是另有其他! 只见在这样的记录生命体征的表格下方,有四个有用黑色签字笔手写的字“停止追踪”。 这四个字代表着的意思是值得深思的,因为很多神情最怕的便是深入思考,因为你一旦去细细稽考,那么表象下那将恶心诠释到淋漓尽致的本质便会生动的出现在你的眼前。 这……难道说……陆少贞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令人惊恐的想法。 黑色签字笔所表达的意思,不正是这些实验体并非是在固定的空间内完成观测的吗?这些实验体身上感染这男人制作的病毒,在城市中正常生活,与恋人接吻,与朋友聚餐,会在上班的路上去挤拥挤的地铁,会在任何公众场合留下自己的痕迹…… 越往下想下去越觉得惊恐,陆少贞当即决得心慌意乱,某种如寒冬般凛冽的想法在他的心中不断酝酿,就好比冰河世纪厚重的冰层下面有着什么庞然大物在试图冲出。 第三十三章 拜访关融 由于受到刻板印象的影响,他的脑子中刚升腾起人体实验这个念头的时候,便下意识的受到模式化的观念的影响,从而走到了片面的误区中,在他发现事情甚至比想象中的更加残酷的时候,他的内心升起一股恶寒。 这个博士的行为已经不能用邪恶来形容了,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如果这种病毒能够通过唾液、性等各种途径进行传染,那么短时间内就会造成大面积的感染,适时若是没有血清进行治疗,这将是对人类社会秩序一种怎样的冲击啊! 陆少贞仿佛嗅到了巨大阴谋的味道,紧接着,他加快速度往下翻阅,在这位名叫安德烈的实验体后面还有厚厚的一沓纸张,要知道每一张A4纸都代表着一位受害者,无论是出于兔死狐悲的感慨还是强烈的人道主义情怀,陆少贞都感到自己的世界受到了抨击! 后面这些受害者男女老少各不相同,但陆少贞还是敏锐的找到了规律,那就是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最终结局都是死亡,区别只不过在于坚持的时间长短而已。 有的坚持了一个月之久,有的仅仅在数个小时内便死于非命,尽管这个册子上并没有描写受害者的具体情形,可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出现了患者不断抽搐的身体以及痛苦的神情,仿佛是能够切身体会一般,他的脸上亦是露出了肉疼的神情。 陆少贞深呼一口气,在面对以全人类为对象的巨大阴谋能够保持镇定是很难的,毕竟作为人类的一份子,哪怕再愤世嫉俗,哪怕再对社会上种种的不公感到失望,可作为有血有肉的人终究是对爱情友情亲情有着趋之若鹜的憧憬,又怎会对这种殃大面积的人的行为无动于衷呢? 很快,他便飞速的将册子翻到了最后一页,就在他准备将其合上好好消化一些所见所闻的时候,只见在最后一页的背面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依然是工整的手写文字:“伟大的事业必然伴随着伟大的牺牲,梦魇遮天蔽日,浩劫横空降临,就让这浩瀚无垠的大地再疯狂一次,众生蝼蚁,信仰重塑,惵惵九黎,地狱永恒!” 这个字迹与《基因与病毒》上的字迹同出一人之手,显然是这位生物学家的亲笔题词。 这个时候,陆少贞忽然想起了当初在关融女士家所看到的报纸。 …… 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的从天而降,地面上很短的时间便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层,寒冷的冬季总是充满无限的情趣,尤其是在这华灯初上的雪夜,静谧的墨蓝色苍穹在家家户户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映照下,显得充满人情味。 陆少贞站在路灯下显得萧瑟异常,他身着一身灰色呢绒大衣,脖子上围着针织围脖,整个人的状态显得很是焦急。他不时的扬起头看向街对面的住户的门,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夜晚的温度本来就低,再加上洋洋洒洒的大雪不断摄取温度,这也就让陆少贞浑身上下冻的不住发抖。 霓虹灯在街角孤寂的绽放的缤纷的色彩,街上的行人寥若晨星,偶尔匆忙路过的也是手提皮箱的上班族,显然是才加完班赶着回家与老婆孩子团聚。 陆少贞这样呆了一会见对面门户依然没有动静,皱着眉头拿出手机拨打出去。 “喂?你确定是花园路341号吗?” “对呀,怎么,还没见到关老师?” “没有。我按了好多次门铃,关老师好像不在家。” “不在家那就没办法了,但是不应该啊,关老师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这么晚了不能四处走动吧?更何况现在大雪纷飞,外面连量车都罕见。要我说你就别太着急了,现在已经很晚了,说不定人家关老师睡着了呢?” “别跟我扯废话,你到底有没有明确的消息,关老师到底在不在家。关于我妹妹的消息我是一刻都缓不了,你是知道的,我的亲妹妹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样说着,陆少贞的口气便愈发的凌厉起来。 “好好好!你别急,我把关老师的电话给你,你打电话试试。” “OK!”随着电话的挂断,他很快便受到了一串电话号码,紧接着他迅速拨打了出去。 手机中传来的嗡嗡声就像是陆少贞内心情感的催化剂,随着电话铃声的不断持续,他变得愈发的焦急。 终于,就在他彻底失望的时候,电话突然接通了。 陆少贞喜出望外,他想说些什么,可又因为焦急而没找到适合开场白的措辞,所以哽在那。然而,电话那头,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正常人接到电话都是会发出“喂?”的一声表示自己接听了,可是陆少贞电话那头却光有人接听而没人说话,他奇怪的瞅了一眼手机屏幕的那串号码,再度将耳朵凑近麦克风。 死一般的寂静。麦克风所连接的电话那断就像是一潭死水,用那粘稠的墨汁吞噬所有可能表露端倪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度过,这种情况没有得到丝毫的改善。 怎么回事?陆少贞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半分钟的时间双方愣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这种诡异的状况让他如芒在背。 路少贞心中有些打怵,但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便咬咬牙,清了清喉咙率先用试探性的语气开口道:“关老师?” 这三个字很轻,但是仍然像是传荡在空旷悠长的浸染在黑暗中的走廊一样,声波在涌入他的鼓膜时不断波动着轻微的回音。 这让本来已经冻得发抖的陆少贞后背莫名的渗出汗珠。 又过来好长时间,电话那端终于幽幽的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道:“你是谁?” 陆少贞整理了思绪并且调整了语序,他恭敬的回答道:“您好关老师,我是陆少冰的哥哥,我想向您打听一下关于她的消息。” 仿佛是黑暗中的一声纱布被扯碎的尖锐的撕拉声传入陆少贞的耳朵,他的面色有些难看。 第三十四章 不开灯 电话的话筒就像是吞噬一切光源的黑洞,让陆少贞的有种面临无尽深渊的感觉,他仰起头看向街道对面二层楼的窗户,发现屋子内死寂且没有任何的光源。 这是个不同寻常的现象,照理来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大家都没有入睡,家家户户的窗户都渗透出暖意融融的灯光,就算真如少冰的同学所说,关老师精神状态不太好可能睡得早,但也不至于这般吧。 具体“这般”指的是怎样,陆少贞说不清楚,因为如果轻描淡写来形容那只不过是熄灯了而已,但若是耗费笔墨来形容他的主体感受,那么事情便似乎不再简单。 窗户内有种诡异的寂静在扩散,就仿佛是站在呼啸的寒风中去看一部默片,动静的相互反差中充分彰显了这中间不合时宜的存在。更何况,这种反差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能够真切的体会到那宛如凝固胶质的黑暗与普通夜晚的差距,这是最容易与此时的陆少贞达成精神共识的途径。 “你在哪?” 话筒里冷不丁的冒出这样语气沙哑且淡定的话。路少贞被吓了一跳,他的心中升腾起不详的预感,关老师似乎是知道他一般,对他的来电没有丝毫的惊讶。 “我……我在您家门前马路边的路灯下。” 话音刚落,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话筒中便传出了“嘟嘟嘟”的电话挂断的声音。 这……会不会有些失礼?就算自己是晚辈,可作为长辈不更应该秉承“尊老爱幼”的传统?这可不像是扬名在外“律政界的成吉思汗”关融关女士的作风啊! 那么接下来,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关老师到底会不会接待自己?她根本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啊。 是走,还是在这里多等一会? 这真的能够构成抉择吗?但冷静下来分析,妹妹失踪的压力与焦急宛如大山一般时时刻刻的压在自己的心头,自己还有退路吗? 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对面住户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关老师是一位相貌和蔼的中年妇女。他曾在陆少冰的相册中看过她因此对这位妹妹屡屡称赞的老师有些印象,印象中关融女士拥有一头浓密的大波浪以及一张圆脸,微胖的身材很让人对其产生好感,但是你要因为她的相貌而掉以轻心那就大错特错了,她要是架起气势,任何敌人都会在其睿智且坚定的视线下望风靡遁。 “你就是陆少贞?” 关融探出脑袋隔着街喊道,陆少贞当下摒弃杂念诚惶诚恐迎着雪跑过来道:“是的关老师,恕我冒昧,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问问关于我妹妹陆少冰的事情。” 此时的关融的脸上似乎有些倦怠,黑眼圈很明显,并且她的眼睛与照片上的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关融眼神涣散,然而这种涣散并非和睡眼惺忪类似,就好像经历了严重的精神打击导致的捉摸不定。 “那请进吧,我的好梦已经彻底被你搅黄了,所以你就不要奢求我对你会有一个好态度。”关融侧身子留出一个容陆少贞通过的空间。 房间内一片漆黑,就像是狰狞的巨兽张开了深不见底的巨口。 “关老师,为何不开灯呢?”陆少贞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着四周被黑暗包裹的只剩下轮廓的家具道。 “岁数大了不中用了,省点电费,要不然生活难以为继。”关融的声音中渗透出有气无力的感觉。 叱咤风云的律师会为点电费而斤斤计较?陆少贞感觉如芒在背,很不合常理的事情被关融随口说出来总是有那么几分鬼魅之感。 黑暗中的关融像是游荡的幽灵一般穿着白色的睡衣从厨房走出来,手中拿着茶壶给陆少贞沏茶。 “关老师,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咱们都是少冰亲近的人,所以理应为少冰的失踪感到无比的着急。我想向您打听打听,她在失踪前的一些细节或者说迹象。” “如果有迹象但还是让其发生了,那么便没有任何的惋惜的理由,正因为没有迹象,所以这一切才显得那么突然。”关融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这种笑容落在陆少贞的眼里映衬着四周的环境,多少有些可怕。 “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样便失去了找人的动力,我这次前来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请您动用您的人脉,无论少冰生死与否,都应该得到她的确切的消息。”陆少贞这样说着,语气未免有些焦急起来。 “全无一用是深情,与其将精力投入到虚无缥缈的事情上,倒不如好好将自己的生命过的如日中天。”茶水在黑暗中倒在陆少贞的前面的茶杯中,“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在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中,往往会隐藏着令人绝望的庞然大物。不管不顾,有时候是承担者最期盼她亲近的人的做法。” 这句话仿佛是具有魔力般在黑暗中荡出涟漪,陆少贞豁的一下站起身,他不由自主的吼道:“关老师,少冰和您的关系素来很好,她在我的面前时常道您的好,您怎么在关键时刻对她弃之不顾呢?少冰失踪前夜要处理一宗案子,尽管我不知道是什么案子,但她对我提到了一个关键词,您作为她的老师,想必也会有所耳闻吧?” 关融的身影仿佛要融化在黑暗中,陆少贞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其宛如幽灵般的影子十分可怖。 “什么关键词?说来听听?” “浩劫游戏。” 关融的身影僵住了,她宽松的白色睡衣就像是当空悬浮一般纹丝不动。这种迹象落在陆少贞眼中,他心中稍微松了口气,看起来关老师还是知道些什么的。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关融仿佛不可置信般又自言自语,一直以来那无精打采的语气终于充满了情绪变化的起伏,旋即,她呆呆的矗立片刻,陆少贞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神经质的猛然死死的盯着前者。 “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楼上取点东西。” 第三十五章 疯狂 陆少贞在漫长且百无聊赖的时间里,就这样呆呆的等待关融,然而关融仿佛是一去不返般迟迟不下来,这不禁让陆少贞在四合的黑暗中深感不适。 这么呆着也不是回事呀。陆少贞感觉有些渗的慌,总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习习的凉风不停的吹袭他的后脖颈,这让他如坐针毡。 既然关老师不下来,那么自己在她的房子里走动走动她不会介意吧,这样想着,他便起身,不由自主的哆嗦两下,仿佛是要将攀上自己身上的阴冷之气给抖掉,紧接着便两眼一抹黑的在房间中胡乱走起来。 尽管他在刚进入这个房间的时候,因为环境转变的突然视线受到了极大的阻碍,所以在关融的带领下才坐到椅子上,可此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恢复,不敢说能够真切的把握住事物的轮廓,但至少能够分辨出自己的前方是否有障碍物。 就这样他在房间中摸索前行,直到走到了房间的尽头,也就是墙壁所在的位置。 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巧合,但陆少贞绝对是无神论者,他就在靠近墙壁的时候,发现了墙壁上有些异常。 咦? 关老师的家的的墙面是用壁纸粘贴上的,壁纸属于那种磨砂面的,摸起来上面的细小颗粒轻轻的摩擦着指纹,那感觉颇为舒适。 在他与少冰租的房子中,因为少冰喜好粉色,所以尽管陆少贞强烈反对把客厅厨房等地方装扮得很萌系,但他很快就败在少冰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上,而少冰所钟情的装饰便是印有女孩喜爱的卡通图案的粉色磨砂贴纸,所以陆少贞日积月累对磨砂纸倒是很有研究。 此时此刻,如果关注点仅仅在于关老师也喜欢用磨砂壁纸装饰墙壁,那么他被勾起的兴趣也就毫无意义,因为没有谁会对一件习以为常的事物而集中注意力。他之所以发出表示奇怪的声音,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 只见他的手指在墙壁的某处轻轻的抚摸,这个地方光滑平坦没有任何磨砂的迹象,紧接着他凑上前去上下打量着,随后愕然的发现,这个地方似乎是被油漆覆盖了。 关女士家为何会出现油漆这种东西?现在都市的人的生活理念不都是低碳环保吗,在室内刷油漆难道不会产生异味吗? 这种疑惑构成了陆少贞的行动的动力,他越想越觉得茫然,再加上自从与关老师通话的种种反常的映射,一种不祥的预感再度浮现在他的心头。 这种预感不是风声鹤唳的谨小慎微,更不是无所适从的茫然,而是仿佛就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光影,清晰却偏偏无法摄取其具体影像。 “你在干什么。” 就在陆少贞打算继续向前摸索这油漆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道阴沉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背后响起。 陆少贞顿时被吓死亡魂直冒,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没有任何的征兆,就那样仿佛是凭空出现。 他“啊”的叫出了声,紧接着死死的贴着墙壁。 “关老师,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了。”陆少贞勉强的笑道。 浓稠的黑暗在关融的面部上汇聚,她的声音冰冷的仿佛没有任何情感:“我问你在干什么。” 着种诡异的气氛着实让陆少贞吃不消,关融那隐藏在阴影中的视线仿佛是锐利的刀子,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脸剜出殷殷鲜血。 “我……我什么都没干啊。怎么了,关老师?” 关融沉默片刻,她整个身形纹丝不动,那宽大的白色睡衣松垮的套在她是身上,让人不寒而栗。 “你来找我的时候,难道别人没告诉过你,我的精神有问题吗?” 这句话说的陆少贞冷汗立马就下来了,他死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关融嘴角微微上扬,咕嘟一声咽下一口唾沫。 “有些事情知道的少不啻于是对自己的一种保全,并不是所以的全知全能都能够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要知道,与祸从口出的概念相类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的所见所闻或许当真会有一天成为你坟墓中的陪葬品。” “您……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你的安稳的生活从来都是别人用性命换来的血淋淋的成果,你的毫不知情是对献祭者的成全,但你的不珍惜,确是试图将他们全部的努力挫骨扬灰。” “……” “你知道最近a市发生过多起失踪人口的案件吗?” 听到关融的语气稍微缓和,陆少贞的揪紧的心脏稍微舒缓下来,他试探着发出轻微的声音道:“我略有耳闻,少冰曾跟随您参与到其中的处理,虽然具体内情我不太了解,但想来形式很严峻吧。” “不了解是好的,这些案子有的没有破解,有的已经告破,他们之间或许与少冰有关亦或许没有,但这些都应该交给相关部门处理,绝对不是你一个大学生能够越俎代庖的。” “可是……我只是想找回少冰而已,我有什么错?” 关融冷哼一声道:“说了这么多,该阐明的道理我想我已经巨细无遗的说明白了,道德的底线到底在哪由你来定义,现在你可以拿上这个东西,从我家滚蛋!” “关老师……” “滚啊!——” 尖锐的声音包含着高分贝不断刺激着陆少贞的耳膜,他顿时慌了神,关老师看起来状若疯癫。 难道说她真的精神有问题?为何前一秒还冷峻的可怕突然就变得歇斯底里? 陆少贞感觉自己心灵脆弱的就像薄纸一般被狂风骤雨反复拉扯几乎要不堪重负,他赶忙接过关融手中的东西慌张的向外面跑去。 在跑到门外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扭过头向屋内看去,只见关老师的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缓缓的蹲下来,那身影单薄的就像是影子般,在无边的黑暗中无处遁匿。 怎么会这样……关老师不应该是这样的啊……陆少贞心中升腾起莫名的意味。 第三十六章 关融之死 陆少贞微微的晃了晃脑袋,仿佛是要将繁重的思绪抛掷脑后,他盯着手中的册子,嘴角掀起一抹苦笑。 关老师当初的那些话虽然看起来有些无厘头,可现在细细回味起来,浓厚的内蕴就像是历久弥新的老酒般,随着时间的流逝韵味醇厚无比。 这样想着,他轻轻的抬起头,看向虚空,无尽的缅怀在他的瞳孔中扩散,那对关老师的追忆让他的心中升腾起今不胜昔的感慨。 房间中只有通风管道旁边散发着强烈白光的条形灯在承担着照明的任务,尽管其光线极具穿透力,但是在这静谧的氛围中亦是无法畅通无阻,因此,这个房间中形成了由极亮到极暗的逐渐过渡。 陆少贞就在这明暗渐变的迷离中轻轻的咽下一口唾沫,某种鬼魅的气息不断的在他的瞳孔中纠缠,这不仅仅是对现状的担忧,更是源于回忆的一种赋予。 那日自打去拜访关老师之后,他惊魂未定的回到家,坐在出租车上他不断的摆弄着关融给他的东西,那是个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旧报纸,这张原本很大的报纸被折叠成巴掌大小,表面发黄,充满了岁月的气息。 回到家中之后,他在没有少冰那活泼的身影的客厅内颓废的坐下,将报纸摊开。 这张城市日报发行于上个世纪,上面记载着城市中发生的很多大事,陆少贞深感奇怪关老师为何会将其交给自己,他以这样的心思作为前提看向这张报纸。 只见头版头条刊印着一行大字“詹和同执行枪决,詹家人恸哭京门”。 詹和同是谁?为何会被枪决?种种悬念促使着他往下看去,这张报纸几乎整个版面都在报道这件事情,大致意思就是詹和同因为非法研究基因武器用人体做实验,而后事情败露被人检举,于京门前枪毙示众。 陆少贞看完这段信息虽然感到惊讶,但是也是知道那个年代虽然久远,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还是那个江湖的,这是无论经历多长时间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因此,能够公之于众的信息都是经过蓄意的引导的,这些别样的心思虽然对社会的长治久安有莫大的帮助,但是与此同时也势必会与事情的真相相去甚远。 这个詹和同到底犯下什么过错被枪毙,已经不可追查了,那么关老师又为何会将这样的一张报纸交给自己呢?难道说这张报纸上还另有玄机? 紧接着他又翻来覆去的将这张泛黄的报纸仔细研究一番,可最后无奈的发现,报纸上除了那段有用的信息之外,其余的边边角角上都是些彩票中奖信息以及小广告之类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关老师只想告诉自己关于詹和同的事情吗?这个人死了这么长时间再去追寻又有何意义? 种种疑虑让陆少贞愁眉不展,他躺在床上两眼瞪得溜圆盯着天花板,他将与关老师的对话的整个过程在脑海中不断的重演。他要问的是少冰的消息,为何关老师会给我就这样的答复?这是种暗示还是关老师当真精神失常了?虽然后半段关老师的状态当真可疑,但是前半部分的对话条理清晰丝毫不像是精神病患者所能说出来的。 还有,自己的在提出“浩劫游戏”这个字眼的时候关老师才决定将报纸交给自己的,那么报纸跟“浩劫游戏”又有何关联?亦或者詹和同与浩劫游戏有某种层次上的呼应? 这些疑点和对少冰的思念与担忧纠缠混杂,扰得他毫无睡意,他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等到天亮时分再去拜会一次关老师,因为关老师既然给他这张报纸那么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若是不能从她的身上得到实质性的突破,那么寻找少冰岂不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翌日天明的时候,他买来水果便迫不及待的再次来到关老师的门前,他屡屡想要按门铃或者打电话,却担心自己的行径会给关老师造成困扰,因此只能苦苦等到天色大亮。 经过一夜的大雪,街道上已经积蓄了厚厚的积雪,随着太阳逐渐整齐由暗银色向亮白色转变,陆少贞看着街道上辛勤劳作的清洁工人,由雪反射的耀眼的光芒刺激着他的眼睛眯起来。 就在他抱着忐忑的心情不断的按命令打电话的时候,无人应和却不断的消耗着他的耐心,终于他将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门登时露出一道缝。 原来门没有锁。 接下来的一幕,让陆少贞惊呆了,他发誓眼前的这幕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无论经过怎样的岁月淘洗,他都能清晰的记着当时的感受。 塑料袋扑通的一掉落在地面上,里面的水果散落一地。 只见空荡荡的房间内一个人的身影当空悬浮,此人身着宽松的白色睡衣,纹丝不动的由一根绳子挂着,像极了晾着的衣服。这个人的脸被垂落的头发所遮挡,因此看不清她临死前的面容,当然陆少贞对此也不感兴趣。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尽管窗户都被窗帘挡住,可并不能阻挡光线的进入,因此,陆少贞昨晚看不清的东西都呈现在他的眼底,他牙齿微微的打颤向四周看去,只见整个房间都呈现血红色,由红色的油漆涂抹成“死”字,无数个“死”字将房间墙壁以及天花板铺满,那模样走进其中就像是处身于修罗地狱。 陆少贞终于明白关老师昨晚为何不开灯以及自己在墙壁上为何会摸到油漆,真相不言而喻。 关老师自杀了! …… 如果说命运是不断的巧合之间相互缀连所构筑的整体,那么人为的蓄意安排更能让其达到渺远的层次。此时此刻,陆少贞拿着的实验数据册子的手呈现出细微的颤抖,因为他深感这不是巧合,因为这要是单纯的巧合的话未免显得牵强无比,他终于找到了关老师的用意,尽管她真正的用意肯能并非如此,但至少在眼下的时局是一种可以用来合理的解释疑点的方式。 詹和同事件与画像上的西方男子都在做关于基因病毒的有关实验! 第三十七章 书房对面的仓库 关老师的死显得万分的蹊跷,尽管医生说关老师确实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可陆少贞还是感觉出强烈的悬疑,而这种感觉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那些用油漆涂画的密密麻麻的“死”字上。 精神病人当真会自己给自己的屋子整成这样?虽然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但是作为切身体会的当事人,还是觉得有些离谱。 他对关老师并没有太多的交情,所有的交集都来自那一夜的对话,但是作为少冰的恩师,陆少贞对其总是怀有真挚的亲近感,关老师凄惨的死法显然是经历的痛苦的精神折磨才得以至此,如此女强人却落得这个下场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若是自己能够在那晚敏锐的捕捉到关老师的脆弱的、正在饱受煎熬的灵魂,那么是否会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回来呢? 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今天这步,必须找到少冰才会不负众望,关老师的话如今如警钟般在他的耳畔长鸣,“道德的底线到底在哪由你来定义”,那么若是不能守护自己的至亲,便彻底失去了拥有道德的权利。 这样想着,陆少贞将这个册子放在自己的裤子口袋中,又在这个房间里仔细搜寻一番后没有什么发现,便迅速寻找这个房间的出口。 他之所以将这个册子放在口袋中而不是其他,着实是因为这上面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现在的他急需有人分享这种耸人听闻的消息,尽管其他人也不是那么可以信赖的,但是他们与自己终归是拥有同一种身份,那就是受害者。 虽然他们应该都是各怀鬼胎自愿前来浩劫游戏,但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并不知道浩劫游戏是个杀人游戏,在这几个人原来的意料中,浩劫游戏不过是个普通的密室逃脱游戏而已。因此,让所以人清楚他们面临的现状,是一个要紧的任务。 很快,他便找到了书房的门,其实书房的门一直就在他的眼前,但怎耐门与墙壁融为一体,如果不经过仔细的检索,根本无法参破其之伪装。 然而,就在他刚刚想要将门打开一道缝隙的时候,一阵狰狞的仿佛是喉咙中滚动着浓痰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 尽管这个声音很轻微,但十分具有代表性,就仿佛是猫与狗叫声那般差别之大,其充分引起了陆少贞的注意。 陆少贞的手登时僵住了,他整个身子变得木讷起来,仿佛是关节被焊死转动不灵活,就这样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轻轻重新把门给掩上了。 怎么回事?外面有丧尸? 陆少贞紧紧皱着眉头,刚刚那声吼叫很明显是丧尸所发出的,此时的丧尸处于放松的装填,所以叫声才会如此的平和,但也辛亏如此,若是丧尸的声音变得狂躁不安且近乎咆哮,那么狠荣幸,你要做好面对它紧追不舍的“恩宠”的准备。 这个扎状况无异于将陆少贞的眼光从宏观拉到局部上来,尽管在此之前他总是在思考这前后的因果种种,但这些东西对解决他眼下的困境丝毫没有帮助,因此这声丧尸的呢喃如惊雷般将他惊醒未必不是好事。 他开始调整自己的眼光,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的困境当中,按照浩劫游戏的套路,这个关卡仍然是有着生命危险的绝地求生。那么明确了这点,便需要知道,书房外面到底是什么?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在亲自去勘探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去查看外界的情况唯有两条途径,其一乃凭借超人的头脑借助蛮长岁月不断失败的积累,从而用数学按照现有的逻辑构筑模型以达成对外界的预测,其二乃承担着一定的风险,亲身去行动,用肉眼去观摩。 第一种方法显然是人类观测外太空的情况,陆少贞自问有生之年是难以达到那种程度,第二种情况却是力所能及的了,虽然风险相当巨大但他没有退路。 这样下定决定之后,他便再度悄悄的将门打开一道缝隙,向外瞅去。 只见书房的对面是另外一道门,这道门属于那种欧洲华美风格的家居精致木门,陆少贞沉吟片刻后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外面是一整栋别墅? 这个想法不是没有依据的,毕竟包含着书房的楼内要是不是私人住户那倒有些奇怪了。 他微微的将脑袋探出去,只见外面似乎是客厅的位置,哪里游荡着一个丧尸,此丧尸万物目的的左右晃荡,似乎要是没有东西吸引它的注意力那么它将永远如此下去。 幸好此时它是背对着陆少贞的,因为并没有看到有异己者在观察着自己。 陆少贞脑海中迅速权宜着,他暂且没有明白设计者的用意,在这个地方放置一个丧尸,是让自己去将其杀死吗?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这把陆少贞吓得登时将门猛得闭死并且死死的抵在门后剧烈的喘着粗气。 对面的屋子里是谁!但是这个问题暂且不是那么重要,那游荡在客厅的丧尸才是重中之重! 果不其然,门外,丧尸的巨大的咆哮声震得四面八方簌簌直响,陆少贞能够感受到丧尸宛如猛虎般向这边扑过来! “外面有丧尸!不想死就别敲门!”陆少贞拼命的大吼一声,虽然四周的墙壁看起来很隔音,要不然不至于丝毫听不到隔壁的声音,他仍然抱着侥幸心理吼道。 幸运的是,他发出的信号被对面房间中的人接受了! “不行!我要出去,这个屋子我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是常明达! 丧尸此时已经狠狠的扑到了常明达房间的门上,一声巨响过后伴随着木门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显然是遭受到重创门内木质开始溃散。 “千万别开门,外面有丧尸!”陆少贞感受到几乎近在咫尺的丧尸那凶狠的气势,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旋即吼道:“你那个屋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对面稍微沉寂,随后道:“只是一间正常的仓库!只不过里面有些闷!你能不能想办法过来!” 第三十八章 一门之隔 正常的仓库?书房对面是仓库这种布局有些罕见,但是却也没有太多讲究,但是常明达为何显得很慌乱表示自己一秒钟都待不下去,反而又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正常的仓库? 但是现在形势紧急,这个想法仅仅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根本没有停留下来,便抛之脑后了,他心念电转而后喊道:“你确定要我过去,而不是你过来!” 对面很快便回应道:“丧尸正在我的门口守株待兔,我一开门它就会把我撕成碎片!你要我怎么过去!放心吧,这边很安全,你尽快想办法过来!” “仓库里有什么!” 此时丧尸因为被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刺激的愈发狂躁,所以发动的攻势愈发的猛烈,木门发出刺耳的咔嚓声,与此同时丧尸的喉咙里发出类似于猛犬激怒的时候滚沸的声响,陆少贞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总归是不好的预兆。 “仓库里有武器!铲子,斧头!” 常明达的嘶吼让陆少贞眼睛一亮,他顿时萌生出大胆的想法,他们既然是在玩游戏,那么首要的任务就是探究游戏设计者的目的,如果能将其意图完美无缺的把握,那么距离通关也就只差行动了。 看到眼下这种形式,丧尸在外面守株待兔,那么喂有将丧尸杀死,才能够成功进入下一关。只不过若是没有通关,那么代价可能会很大。 陆少贞听到此话也不假思索,本来他的目的便是要走出书房,常明达提出这个要求也正符合他的意愿,因此他紧皱眉头静静的听着那头丧尸疯狂的咆哮。 “小子,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将丧尸引开!这道门怕是撑不了多久!”常明达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尽管他不住的掩饰,可那种状若癫狂的歇斯底里。 陆少贞对他的情绪深有体会,在这个游戏中绝望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了,既然发自灵魂的灰色都已经体验过,那么第二次踏进同样的泥沼中,也不会翻新出别样的窒息感。因此,他在对常明达的处境感到同情的同时,也是有些许的淡然,全然没有刚踏进浩劫游戏时面对未知恐惧的慌乱。 你自己体验一会也是好事,毕竟在这里我们都是任人摆布的蝼蚁,幕后黑手想折磨你,那么挣扎与反抗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徒劳无功的。 尤其是在这样第一个拥有着宛如精密仪器的大脑的幕后黑手,尽管他的设计可能并不完善,但对于并非全知全能的参与者来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常明达的惊恐的语气并没有换来回应,因此他有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感,人处于恐慌中发自本能的想要抓住身边的一切作为救命稻草,尽管这跟稻草仅仅是来源于精神层面的寄托,可若是失却这种沟融交流,那么人们精神的脆弱在短时间内便会诠释什么叫做“溃不成军”。 “小子!小子!你在干嘛!快点想办法过来啊!……实在不行,你吱个声证明你的存在也好啊。……小子,你还在吗?” 声音颤抖的已经变形,在沙哑中有着刺耳的尖锐扩散开来。 陆少贞紧紧的皱着眉头,他咬紧牙关,心里一横,当下扭过身将门推开一道小缝。 扑面而来的恶臭直冲鼻底,那是种臭水沟的味道混杂着粪池发酵的潮湿气味,这个丧尸的身上不断流淌着恶心的粘稠液体,就好像是正在不断融化的肉浆一般。 呕! 陆少贞赶紧重新将门闭上,他惊魂未定,这个丧尸貌似还是“新鲜的”,要不然其身上的黏液定然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干涸,哪怕是丧尸也敌不过岁月,这是世界定律。 此时的丧尸正专心致志的攻击着对面的木门,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刚刚有双眼睛看着自己,这对于陆少贞来说是件好事,但把眼光放长远来看却是心腹大患。若是丧尸将对面屋子攻破,那么对面有武器的屋子便会沦陷,自己从而就会被困在书房中。 若是自己不安于被困死的结局,那么唯有鼓起勇气赤手空拳的面对凶恶残暴的丧尸,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在其之手下生存下来。若是再被其咬伤,自己很快就会像卫元一样被转化成丑陋的毫无感情的异类。 这是个简单的逻辑,要想利益最大化,唯有想办法去另外的屋子与常明达汇合,两个人拿到武器同心协力才有希望将丧尸杀死! 这样打定想法,他的视线迅速在书房中来回扫视,终于,他的眼睛一亮,慌忙跑到壁橱 跟前,将充气娃娃取出来。 老妹,就看你的了!陆少贞颠了颠稍微有些分量的充气娃娃,这个娃娃看起来很假,可实际上那类似于硅胶材料制成的身体拥有不与之匹配的重量,想来这点也是使其逼近真人的一个特征。 充气娃娃的模拟肌肤有些微凉,陆少贞颇感好笑的最后看了眼墙壁上的画像,老兄,艳福不浅啊,但是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借你的伴侣一用,想来你也不会介意。 这样想完,他拎着娃娃走到门口,深深的喘了口粗气。 “小子!我求求你了,你快点把那头丧尸弄走吧!要不然这门坚持不住了!”常明达的声音显得绝望无比,就好像落水的人拼命仰脖将口鼻保持在水面上,唯有对死亡的恐惧才是活着的证明,那种即将直面永夜的痛除在无尽蔓延。 陆少贞没有理会常明达的恳求,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深呼吸,试图让冒汗的手心恢复正常,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砰砰”的跳动的厉害,第一次直面丧尸的紧张笼罩在他的心头。 自己真的有勇气支持自己的行动吗?他不断的在心中问自己,内心深处仿佛空旷的空谷回音般回响着层层叠叠的震荡。 “突破自己的时候到了啊!”陆少贞自言自语嘟哝着,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律师,那道门能从里面打开吗?”他拼命喊道,似乎不光光是在询问,更是在给自己打气。 第三十九章 调虎离山 常明达的声音明显顿了顿,他似乎有些惊讶于陆少贞突然的出声,或许是先前的沉默让他的思想具有了惯性,这样以来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呃……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走了!” “你只要告诉我能否打开即可,现在这种情况,任何时间的浪费都是对生命本身的亵渎!”陆少贞大吼一声道:“你作为律师的冷静呢!就算你不能像个男人但至少也要拿出你的职业尊严,别像个怂包一样!” 或许是愤怒的暴呵让常明达的思绪稍微冷静,他连忙喊道:“这道门原本是焊死的,但是焊接的铁板在丧尸的撞击下已经脆弱不堪,我感觉只要再多来几下,那铁板便会从木质的门框上脱落下来!” 原来丧尸撞击制造出来的木质断裂的咔嚓声并非精致实木门本身内部的破碎,而是门框不堪重负的哀嚎。 “律师,我现在需要你的合作,若是你想有同伴与你共同承担这一切,那么就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你作为律师的敏锐嗅觉,去感受那铁栓到底何时才会掉落!”陆少贞不知怎的身体里忽然涌现出无与伦比的能量,按照常理来说人家常明达是久经沙场的律师,心里素质那是相当能够经受考验的,就算他很不堪,但总会比自己强吧?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陆少贞在极度冷静的此刻也是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尽管如此短暂的时间并不能容许他进行过多的思考,但他仍然予以明确的定义,他将这种心境定义为——责任。 一种寻找光明,挣脱黑暗,并且对自己的未来以及身边人的寄托的勇敢承担。勇者无畏,是此刻陆少贞唯一的感受。其实,如果细细剖析,他之所以会在此危机时刻焕发出脱茧成蝶的蜕变,更大程度上取决于无可依靠的流离感,没有指望那便只能靠自己,再联想到诸方面自己不得不这样的理由,他的心情便便宛如八月景炎般炽烈。 陆少贞继续吼道:“我的妹妹也是律师,我向来引以为豪。我所骄傲的并非我的妹妹的职业,而是她那面对大风大浪仍然能够从容面对的气度,一位女子尚且如此,我想堂堂七尺男儿又怎能让巾帼比下去,律师,你准备好了吗?” 外面的声音仍然聒噪的让人心烦,丧尸仿佛不知疲倦般拼命攻击仓库的门,常明达的声音在陆少贞的沉着下受到了弥足珍贵的感染,他顿了顿,而后猛烈道:“好!既然如此,那么便听我口令,我会三个数倒计时,数道一,便是门栓被撞碎的时候!” 陆少贞的手微微的将娃娃握紧。 “三!” “二!” 就在常明达最后的一声将喊未喊之际,陆少贞的身形猛然动了,他带着义无反顾的凶狠,将门拉来,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充气娃娃被抡圆了蹭着丧尸的后背急速向客厅飞出去。 这样的场面虽然说起来慢但实际上仅仅是瞬间发生的,速度快到陆少贞按照脑子里预演数遍的那样试图用充气娃娃将丧尸吸引走,根本来不及紧张,所有的动作几乎是本能完成的。 此举冒着极大的风险,因为他并不知道丧尸是靠听觉识人的还是靠嗅觉,它们靠那被白色肉膜包裹宛如白内障的眼球来识人是希望最渺小的。因此,陆少贞只能选择赌博,如果不把希望寄托于哪怕再微茫的生存机会,那么唯有把希望交给死神,但死神的尽职尽责的职业操守是不容小觑的,与其对赌必输无疑。 “一!” 常明达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吼出来,只见门在“噗”的一声后微微凹陷进去,显然是钉在门框上的铁栓被撞破。 紧接着,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两道身影交错开来向不同方向扑过去! “吼——” “嘭!” 陆少贞重重的撞开门,后背砸在地面上,发出闷哼的声响。 但是尽管如此,他的脸上还是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这是胜利的标志,一种有惊无险的庆幸。 丧尸被充气娃娃所吸引,它紧跟着充气娃娃的飞出去的身影而扑过去,并拼命的撕咬啃噬,显然是把娃娃当成真人了。 看来丧尸的脑子并非很灵光,病毒在让它的身体变得无比强悍的时候,也是腐蚀了其大脑,可以说丧尸的智商甚至比不过动物! 这种欢喜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看见身边迅疾的跑过一人,此人拼命的将木门关死,并且有身子抵住。 短短的距离却宛如长征般遥远,陆少贞看着守住门口的常明达缓缓的站起身。 “怎么办,那丧尸哪去了!没有门栓的抵挡,我们都要被这丧尸感染!就像卫元一样,成为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常明达此时惊慌失措,吐沫星子四溅,丝毫没有往日那种风度翩翩的感觉。他的西装已经沾满了尘土,这些尘土与不知道从哪蹭的血污混杂,构成了肮脏不堪的湿渍。 常明达的金丝眼镜倒还是健在,那细小的边框竟然能够撑到现在当真是让人惊奇,只不过眼镜片上被汗水打湿后潦草的涂抹,以至于他的眼神仿佛与外界隔着一层迷雾亦使得其凭空多出几分狼狈。 “嘘——”陆少贞见常明达说话的声音巨大,赶忙一个健步冲上前捂住他的嘴巴。 常明达呜呜的瞪大眼睛看着陆少贞不明白他的用意,在陆少贞的眼神示意下,他们一起屏息倾听。 外面的丧尸的嘶吼声愈发的变小,最后似乎是有些茫然,随着它拼命撕扯的动作的减弱,外面传到两人耳朵的声音也越发稀少。 最后,终于在丧尸的一声轻微的喉音声过后,客厅归于靡寂。 “说话需要低语,按照目前看来,丧尸是凭借视觉与听觉来进行辨位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何这头丧尸与电影里靠嗅觉辨位的丧尸不一样,但事实终归是事实,远比娱乐产品来的更加具有说服力。”陆少贞低语道,与此同时,他缓缓将手从常明达的嘴上挪开。 第四十章 为了生存你愿付出多少 “丧尸的智力有限,我们只要掌握它的弱点并加以利用,那么丧尸的可怕在一定程度上便会被削弱。”陆少贞看着眼前这位律师,内心中翻涌着别样的情绪。 此时的律师受惊不小,他瞪大着眼睛口中的气流有些急促,流露的神情中有些不可置信,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着。 而趁着这个时候,陆少贞踉跄的转过身查看这个常明达所谓的仓库,他不是说这个屋子里有铲子与斧子等武器吗?只要用它们武装自己二人,那么外面那头丧尸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然而,就在他转身过后,眼前的场景彻底让他惊呆了。 只见在他的身后是由荆棘条所构成的网,这些荆棘条错综交织深深的没入四面的水泥墙上,墙壁上的涂饰的大白没有丝毫的破损的迹象,显然建造这个屋子的时候就以这个荆棘网的布置为目的了。 荆棘网直接将仓库的横截面占满,也就是说荆棘网将整个仓库一分为二,两个空间在荆棘网的隔断下相对是独立的,因为在陆少贞看来,除了视线会隐约穿过荆棘网到达另一边而毫不受损之外,没有任何东西会畅通无阻。 那么这拥有细密的倒刺的荆棘网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呢?而且那些荆棘网上沾满了殷殷暗红的凝固的血迹,而且在荆棘网下面的水泥地面上,年代久远的深红的血凝固成难以清除的污渍。 难道有什么生物从中穿过去? 面对这样的超乎意料的场景,他虽然感到了震惊,但是却没有过多的意外,他并不会因为隔壁是富丽堂皇的书房而这里确是宛如屠宰场般恶劣的场所之间的差别而感到惊讶,按照“浩劫游戏”的风格来看,就算是出现童话里的城堡、浪漫爱情故事中的唯美景象,都是不可掉以轻心的存在。 陆少贞出神的望着荆棘网下面的一处银白色闪亮的东西,那似乎是一枚戒指,若是所料不错的话它是前人穿过荆棘网时候不慎掉落的。这样鲜血淋漓的倒也好,直接来的光明正大丝毫不藏着掖着,已知的危险固然可怕,但未知的却能带来无尽的折磨与毁坏三观的邪恶。 “这里是什么地方?”陆少贞怔怔的扭过头,看向常明达。 此时的常明达的脸色充满莫名的意味,仿佛有些阴霾,亦仿佛酝酿着什么,总之并非那么坦荡,他不与陆少贞对视,眼神飘向别处低声说道:“我醒来的时候,便在那个位置躺着,我心急想要出去,便踹门,然后就发生了刚刚的事情。” “那你知道那些带刃的链条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常明达在这句话之后,挺拔的鼻梁显得眼窝有些深邃,倒有些混血的感觉,他的下巴朝一个方向向前探了探。 陆少贞犹豫着顺着他所示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堵墙壁上有一排字,这些字歪歪斜斜且与地面上那些血迹的颜色相同,给人一种年代久远的暗淡感。 陆少贞喃喃的念出来:“为了生存,你们会付出多少?在那些铁荆棘网那边有着斧子与铲子,他们都是用来对抗丧尸的利器。生还是死,我把决定权交到你们手里。” 陆少贞嘀咕的声音逐渐有些颤抖,他瞳孔里绽放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僵硬的将视线再度投放在荆棘网中,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难道说要从这些带有尖刺的链条中,忍着千刀万剐的剧痛穿过去,然后才能取到武器,再穿回来? “这就是你所说的铲子与斧子?”陆少贞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问道。 常明达此时见外面已经没有声音,便放松下来,他讪笑道:“咱们都是这儿落难的可怜人,互帮互助是理所应当的嘛。”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看见这两样东西,你知道的只有墙上这几个字所包含的信息。是吗?”陆少贞转过身来,他面无表情,就仿佛失去了情感一般。 “兄弟,别这么咄咄逼人……” “也就是说你连这两样东西什么样子都没看到,就把我骗过来了?” 陆少贞的语调不免提高几度。 “兄弟,话说的别这么难听,我就不信你若是还有其他出路,仅仅是为了素不相识的我就要与丧尸为敌?”常明达脸色忽然一变,全然没有了惊慌失措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毕露的凶相,“你能主动过来,说明你也是走投无路了,听到这里有可以杀死丧尸的武器才会甘愿承担着巨大的风险寻找求生的希望。” 常明达的狠狠的瞪了眼陆少贞,他接着说道:“我说的有错吗?这是个很简单的逻辑,这个逻辑基于我对人性的了解。那种愿意为了陌生人而承受毁灭性打击的人,是虚无缥缈的,是为了宣传正能量杜撰出来的形象。” “所以这就是你欺骗我的理由?” 常明达不栽依着门,他走到陆少贞的眼前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而后摘下眼镜,随意的在衬衫上蹭了蹭,他的愤怒在对前途未卜的恐慌中爆发出来,那模样倒是有些释然。 “或许事实的本质确实是欺骗,但你不要忘记一个事实,那就是真正的出路在这里!若是我将这里的实情告诉你,那么你犹豫的时间足够我死一百回一千回了!若是丧尸进入了这个屋子,那么你最后的求生希望都会被你自己的犹豫所扼杀!”常明达插着腰来来回回的走了两趟,而后他将袖子撸上来背靠着墙壁撑着膝盖蹲下,“无论如何,我们现在都不应该发生口角,毕竟其他人生死未卜,能够守望相助的只有我们。” 陆少贞默然不语,而后紧皱的眉头缓缓浮现出一丝无奈,他轻轻道:“或许你是对的,有些机会当真是瞬息万变,若是没有谎言的蒙骗,我也不会这么义无反顾的来到这里,到那时等待我的或许只有优柔寡断中的湮灭了。” 第四十一章 常明达的身份 “但是,若是揪其本质,你的初衷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只不过恰巧你的利益与我的完全吻合,所以,你仍然不过是个颠倒黑白油嘴滑舌的伪君子。” 常明达冷哼一声道:“随你怎么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不为自己着想的人还能指望他干什么?活命最重要,其他的都得靠边站。” 陆少贞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他此时已经没有刚刚那般愤怒了,先不说常明达的做法对不对,光是落在这个要命的“浩劫游戏”中就足够让人崩溃的了,在不断与死神较量的时候,真正的自我会赤条条的接受审判。 这是陆少贞的感受,他想来也是所有人的感受,基于此点来看,常明达的做法便已然能够进入让人理解的范围,毕竟对于人之常情应当给予适当的宽恕。 “接下来该怎么办。”陆少贞在愤怒之余也是冷静下来,就算要与常明达算账,那也得日后再说,此时丧尸就像只敏感的小猫一样在客厅中等待着入侵者的出现,不论是为了谁保持安静都是没错的。 常明达满面愁容的眯着眼睛,陆少贞相信如果此时递给他一根烟,他绝对会毫不客气的抽起来,这是种混子的气质。 “能怎么办?难不成我们还得从哪荆棘网中穿过去不成?”律师轻轻的朝地面吐了口唾沫。 陆少贞默默的走到荆棘网的边缘,他用手指在细密的尖刺上用力一划,顿时钻心的疼痛从指尖传来,一道伤口便出现其上,几滴血珠吧嗒的掉落在地上。 他茫然的抬起头盯着错综交织的荆棘网间,他的眼前仿佛看见某个血人浑身伤口,哪怕是被痛苦的海洋淹没,但仍然奋力挣扎着向前,他的殷殷血迹让这个房间充满了求生的意志。 不知不觉间,陆少贞的双手死死的攥紧。这不是个轻易的决定,在骇人听闻的、切肤之痛不绝如缕的进程中,那令人望而生畏的开端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自己真的能踏出这一步吗? “兄弟……我刚刚叫你小子确实有失公允,毕竟我也没比你大太多,而你的胆识与魄力亦是值得我尊敬的。这一步我们是必须要走的,但是在此之前我想我们必须做好能够承受后果的心理准备。”常明达说道,他站起身来到陆少贞的身边,亦是如后者般检查其带着尖刺的链条。 由于陆少贞是侧过身的,因此常明达在经过陆少贞胸前的时候,以陆少贞的角度正好能够看见其后颈上有一处纹身。 “你是混黑的?”陆少贞惊讶不已的低声询问道。 常明达微微一愣,旋即勉强笑道:“人在江湖,哪能没有个多重身份,若是没有双层保险,我怕是早就不知道在哪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腐烂成一滩浓水了。怎么兄弟?你认识这个纹身?” 陆少贞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少冰处理的一个案子,那个案子就是关于这个所谓的“黑狐社”帮派的,这个帮派在与人械斗的时候伤及人命,陆少冰正是作为原告律师出庭为死者家属竭尽全力讨回公道。陆少贞之所以对这个案子印象深刻,那是因为黑狐社的报复是拖关老师的人脉才摆脱的。 尽管他对自己妹妹的做法深感赞同,但也时常劝少冰低调行事,而少冰每次都会板着小脸义正言辞道:“面对罪恶绝对不能姑息,这不仅仅是对自我的职业道德的遵守,更是一种态度,一种绝不向黑暗屈服、只为正义伸张的姿态,肩挑之担,如斯而已。” 一旦退缩分寸,那么黑暗便会肆无忌惮的蔓延,防微杜渐这个成语,适用于任何事情。 “兄弟,话说我这一生也挺传奇的。”常明达的声音将陆少贞从回忆中惊醒,“我作为律师,在法庭上叱咤风云,但同时也是黑狐社的军师,两个身份让我在a市混得可谓是风生水起,但怎么都没想到,惹到了濮阳盛那个家伙!” 陆少贞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他对黑道的事情除了少冰处理的案件以外是一概不知,因此只能静静的听着。 “算了,说起濮阳盛我还是有些后怕,他这个家伙竟然派杀手来杀我,辛亏我反应机敏,才逃过一劫。”说起这些事,常明达明显兴致高昂起来,他忽然话锋一转道,“对了,你先前说你的妹妹也是律师?” 陆少贞心中一凛,随机打着哈哈道:“她是法律学院的学生,根本没接过案子,算不上真正的律师。” 常明达闻言点了点头,二人旋即便陷入了沉默当中。 此时,这种沉默是可怕的,因为他们谁都知道就算说再多的话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从荆棘网中穿过去。 为了生存,你们愿意付出多少?在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当今社会,大部分人已经在物欲横流中忘记了生命的意义,他们不懂得珍惜,他们觉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他们从来都不会想,为了生存他们愿意付出什么! 正是这种意义的缺失造成了幸福感的疏离,陆少贞苦笑着,他曾经作为一名大学生却抱怨课多作业多,此刻却是感受到,能够在明媚午后的图书馆安安静静的做作业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你觉得卫元他死得惨吗?”陆少贞忽然这样问道。 “肯定是惨啊,他变成了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然后还被巨斧劈成两段,就算是死也没留个像样的尸体,这若是家属来了,只能收集点衣物做成衣冠冢。他那肉都充满了丧尸的病毒嘞。” 陆少贞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更没有对他的观点提出质疑,而是忽然问道:“你是律师,思维定然是比较通达的,那么你认为死是一件怎样的事。” 触及到这个沉重的话题,常明达垂下头略微思索片刻后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爽朗的笑道:“死与生相同,都是生命的一部分,他们二者作为两个端点连成了人生的线段。因此,生是死的蜕变,死是生的终结,他们二者终归是一回事。” 第四十二章 永恒的利益 “很高兴你能与我分享你的观点,按理来说对于你的黑道身份我应该感到害怕的才对,但既然同为天涯沦落人,那么兔死狐悲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了。我们的简短的开诚布公会为彼此血腥的求生之旅增添几许异彩。”这样说着,陆少贞的眼神中散发着清冷的光晕,这是只有在很冷静的情况下才会生成的产物,他神秘一笑道:“对死亡的恐惧才是生之存在的证明,也就是说,死亡是生命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常明达眉头微微一挑深深的看了陆少贞一眼道:“年纪轻轻的就有这样的感悟,当真是令我这样的人感到汗颜啊,只是对于生命的这种表现形式,似乎并不是很受世人待见。” “那只不过是生活的惯性使然罢了,就好比你交了一个处了几年的女朋友,却在旦夕之间罹患怪病而死于非命,那种生活意义的缺失在此后很长时间会让人宛如行尸走肉一般。”陆少贞微微的垂下头,眸子里蕴藏着的深深的悲哀并没有让律师看见,他继续道,“缤纷的世界变成单调的灰色我想你应该懂得什么意思,食难咽寝难眠的感受是比安静的死去更可怕的存在,所以经历往往会让人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对于世界万物的生灵来说,趋利避害的本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铁律,人唯一高级的地方就是善于有意识的去贯彻这个道理。” 常明达沉默不语。 陆少贞深吸一口气,他瘦削的肩膀上承载着太多的东西。顾贞观曾有句诗这样说道“薄命长辞知己别,问人生,到此凄凉否。”,这首《金缕曲》是陆少贞最喜爱的词,自打女友与妹妹相继出事后,顾贞观与吴兆骞的事迹便成为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源泉,吟咏之间总是能够入乎其内又出乎其外的感受到烈烈哀思。 词赋从今须少作,留取心魂相守。 陆少贞再度抬起头的时候,神情已然恢复了原状,眸子里的神采宛如琥珀般绽放着莹莹光泽。 “为了生存,我愿全力以赴。” 这样说着,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蒙在脸上,在荆棘网中穿行要想让自己所受到的损伤最大程度的减小,那么唯有凭借衣服的防护,而幸运的是陆少贞的外套乃机车服,几千块钱的皮质料子让其拥有极强的防护性,这样以来可以将脑袋很好的保护住。他将袖子系在下巴上,就好像乡下妇人干农活的时候戴的头巾一样将脑袋蒙住。 “兄弟,我该怎么办。” 此时常明达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少贞微微一愣,旋即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胸腔中回荡。他倒真的忽略了这件极其重要的事,自己有皮衣作为防护,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减少伤害,但是常明达却没有这样的条件。 二人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二人的心中各自不断进行着计较。 道理在这个时候已经毫无意义,机车服的归属被法律赋予的权力已经形同虚无,陆少贞明白,在死亡的狞笑下秩序必然崩坏,从而一切纲常都会重新界定,适时就没有什么东西会一直属于同一个人了。 物资只属于强者,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个道理尤其在秩序崩坏的深渊裂缝中来的更加残酷更加直观。 正如眼下,常明达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其实陆少贞很能理解常明达的图谋不轨,因为即将面临着如此恐怖的酷刑,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不能面不改色。也正是深谙这种利害关系,陆少贞才敏锐的察觉到情况不对劲并对其极度的重视。 “你想怎么办。”陆少贞的脚步不自觉的往后挪动。 常明达没有答话,他的脸色有些阴沉,眼神中闪烁着宛如野兽的光芒。他斩钉截铁的只说了两个字:“给我。” 对于常明达的战斗力陆少贞是丝毫不会小觑的,先不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就算自己处于完好无损的状态,真能打过混黑的常明达吗?常明达看起来身材修长文质彬彬的,但那也仅仅是看起来,他真正的战斗力怕是不比卫元弱,甚至在敏捷方面,他可以碾压卫元。 “这就是现实。”陆少贞死死的盯着常明达阴森的眼神,忽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前一秒还在谈论生与死之间的差距,仿佛是多年的老友,下一刻便势同水火,这倏忽万变的关系真是让人头疼。” “没有永恒的关系,只有有恒的利益。”常明达眉头紧皱,步步紧逼,就像是黑暗中潜行的豹子在狩猎,屏息凝神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善于思考的年轻人,对于这句话想必会有深层次的理解。” “这是自然,热衷于读书的人思维能力不会差。”此时此刻,陆少贞的气势忽然有些细微的变化,他似乎是想明白什么东西,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常明达对此有些警惕,但显然并没有领会到陆少贞气势转变的原因。 “这个利益从狭义的看来那么未免过于世俗,但是若是用哲学的角度去思考,那么先前所说的趋利避害实际上不正是对利益的追求吗?你所说的我非但十分明了,甚至在这方面的理解上可能比你来的更加通透。”陆少贞的嘴角流露出诡异的笑,眼波中流露出畅快的神情,常明达此时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的脸色顿时扭曲起来,嘴巴逐渐张大,极度的惊恐是他唯一的表情,他双掌摆在胸前,显然是不希望陆少贞如此做。 “你可要做好准备了,我所贯彻的正是你所说的那句,没有永恒的关系,只有永恒的利益。” 陆少贞压低声音说完这句,嘴角的笑容还未散尽,常明达亦没有时间制止,他顿时放开喉咙大叫一声。 这个声音洪亮且极具穿透力,一如之前那道踹门的哐当声。客厅中仿佛是应和般传来一声巨大的咆哮,紧接着砰砰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丧尸被吸引过来了! 第四十三章 为了生存 “你找死!”常明达猛地扭头看向门口,然后焦急的大吼道。 陆少贞冷笑不已,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一股脑直接钻进了荆棘网中。 “嘶……”巨大的疼痛从四肢百骸涌进脑海中,切肤之痛在刹那便如缠绵不绝的浪潮不断拍打着他这艘在无边暗夜刮着风暴的海洋上的小船,渺小的可怜,随时都有颠覆的可能。 “撕拉——”一声衣物撕裂的声音响起,陆少贞奋力往前挺近,可荆棘网上的尖刺狠狠的挂住他的裤子,在他与链条较劲的过程中裤子不堪重负的被撕破了。 鲜血从他周身裸露的肌肤上冒出来,细密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它们的样子却是触目惊心的,无数的血珠从这些伤口里渗透出来,陆少贞顿时成了一个血人。 然而,这仅仅是刚开始而已,在后面漫长的路途中,有着无尽的折磨在等待着他去体验,就仿佛明明知道是陷阱却还得义无反顾的去践踏一样,发自心底就有些悲哀在升腾酝酿,以至于奋力前行的路途上不但要抵抗链条尖刺的阻力,更要克服悲壮的情绪所带来的更容易轻言放弃的弱点。 现状可谓相当惨烈,在陆少贞猛地钻进荆棘网后,那头宛如高温下的蜡人般的丧尸张着令人作呕的大口破门而入并向他们猛扑过来。 情急之下,常明达在短暂的计较中得到了他别无选择的选择,他宛如跳水一般猛地扎进荆棘网中,顿时惨烈的哀嚎在这个房间中萦绕不散,常明达的衬衫顿时被刮得支离破碎,四面八方包拢而来的尖刺不断在他的身体上造成骇人的伤痕。 对比与陆少贞,常明达的状况可谓相当惨烈,他的西装外套已经不知道何时就扔了,以至于脆弱的衬衫根本不能给他的身体提供多少防护,他便这样几乎赤条条的被尖刺割来割去。 强烈的疼痛似黑暗蔓延,希望就仿佛是无尽隧道中的一点微光,瞳孔中折射的血色正是来自于自己的肌肤,那滴滴答答的鲜血不断的淋洒在前进的地面上。 恍惚间眼神有些昏昏沉沉,牙关不受控制的发颤,陆少贞心知不好,在这般酷刑中神智是很难保持清醒的,然而,在这里非得清醒不可才能通过。 这又是一道挑战极限的关卡,陆少贞几乎没力气骂娘了,他的浑身上下不住的颤抖,血液已经将他的衣服裤子浸湿。这个关卡不但是对肉体的惨无人道的折磨,更是对心里上的摧残,在接受着酷刑的陆少贞踉跄不已,犹如蚀骨之蛆在他的身体上蠕动,他有拼尽全力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奔跑的冲动! 情绪在告诉他:早死早超生!但理智却对其作出否定:冲动只会让这些链条越缠越紧,越挣扎尖刺扎得便越深,想要生存唯有忍住疼痛缓步前行! 此时的丧尸站在荆棘网的外面不断的向里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似乎知道荆棘网的危险,那模样有些犹豫不决。无与伦比的腥臭从它的口中传出来,与此同时它踩下的脚印上也就是它身上掉落的黏液的味道亦让人如处鲍鱼之肆! 丧尸那带有白色黏膜的眼球死死的盯着在荆棘网中折腾的两个人,顿时浑身抽搐的再度咆哮着,猛地冲进荆棘网中,但是这些链条却给俩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丧尸由于过于鲁莽,以至于被链条死死的缠住,只能凭借着蛮力向前蠕动! 然而丧尸是没有痛觉的,它任凭链条穿过黏液在它身体上刺出更多喷溅的乳白色液体,它却全然不顾。 “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啊!啊!啊!”刺耳的吼叫充斥在陆少贞的耳畔,陆少贞扭头看向身后,常明达已经被链条缠得浑身被血液包裹,根本看不出来其本来的面目了。尤其是他额角的地方,一小块皮肤已经被扯得垂下,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皮下组织。 这是何等的痛苦啊!一小块皮肤被硬生生的扯下来! 陆少贞感到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盯着这幕瞳孔不断的抖动,常明达正是过于着急想迅速通过而动作幅度太大,从而导致他越折腾,链条的约束力对他来说便越强。 “冷静下来!律师,你要冷静!越扑腾链条缠的越紧,你要是想活命,就赶紧冷静下来!”陆少贞歇斯底里的喊着,声音中隐约带有哭腔。 在这种酷刑当中,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啊! 陆少贞暂停下前进的脚步,而是在常明达前方不远的地方拼命的嘶吼试图让其清醒,在疼痛中迷失心智唯有死路一条,只有意志的强者才能够存活下来! 就算律师屡屡要迫害于他,但此刻他仍然选择停下来解救律师,这并不是什么以德报怨,而是在绝境中赖以生存的守望相助!陆少贞帮助常明达,那么他得到的精神力量不仅仅是单纯的施加善心所得到的快乐那么简单,而是在这冰冷刺骨的世界中试图去触摸那么一缕人性的光辉。 人性对于人来说,就是绝望前的救赎,若是连人性都可以泯灭,那么此人距离心如死灰便不远了!可以说保留人性是对自己生存权利最起码的尊重,若是自己都不赞成自己活着,那么每多活一天岂不都是煎熬? “每个方向都有不得不这样的理由!律师,你要明白你的目的!”陆少贞的声音硬生生在丧尸的吼叫中破开一片空间,“我们的目标就是活着,除了活着走出去,我们别无选择!否则就会被困死在这该死的链条当中!” 不知是陆少贞的努力的作用,还是常明达略微喘了口气之后稍微恢复了神智,他口中不断的喘着粗气狠狠的向陆少贞吼道:“你罪该万死!是你把丧尸引过来才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早知道就应该帮助卫元在血床上就把你弄死!” 陆少贞神色一凛,他用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手握住带着刀片与尖刺组合排列的链条,将其拨开,继续向前挪动。 “将我碎尸万段?能出去再说这些话吧。” 第四十四章 艰难的进军 常明达的话让陆少贞想起了自己被卫元制服强制拖到血床上的场景,那时候常明达的神情没有任何的惋惜亦或者其他表示悲情的气质,恰恰相反,他冷眼旁观的同时有着不自觉的幸灾乐祸在嘴角荡漾。 想到此的时候,有个一直以来的疑惑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照理来说,老旧的公寓只有五个门洞,所以说能够生存下来的只有五个人,而事实确实如此,但若是细细考究起来就会发现,这中间隐藏着巨大的玄机。 因为五个门洞并没有明确标明谁就应该进哪个门洞中,也就是说,哪个人进入哪个门洞完全是一个随机事件,然而巨斧的在天花板上的机关移动轨迹却是直击第五个门洞的。这个必然事件和偶然事件相结合,就不难看出不符合逻辑的存在。 其他人是怎么在前四个门洞中依次站定的,而单单留下第五个门洞供卫元进入?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如果这是巧合的话,那么未免有些离谱,而且游戏的设计者的用意岂不是完全沦为无用之物? 看得出来自打进入“浩劫游戏”中他们便被一件件离奇的事情所摆布,这些事情虽然看起来很无厘头,但是它们都有共通之处,那便是以幕后黑手的用意为核心施展目的,所有的关卡都是作为围绕着皓月运转的星宿,达成一个共同的精神翊戴。 而关于门洞的分配,如果当真是巧合,那么未免与心思缜密的设计者的思维方式有极大的出入,就好像是精密的仪器生产出了粗糙的产品,那种不协调的感觉极大的触动着他的神经。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设计者是如何预料到自己会成功触发机关,又是如何知道巨斧必然会劈中卫元呢?还是说这是他根本就是想在这个关卡中杀死一个人而进行的优胜劣汰?或许用“优胜劣汰”来形容有失偏颇,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卫元就是那个该死的倒霉鬼! 然而此时并非纠结这些的好时机,无论如何能够活下去才有资格去破解谜团,他恍惚间对常明达的话感到不屑,便继续向前方挺进。 “你不得好死!若是我能活着走出去,我定然要杀了你!”常明达撕心裂肺的吼叫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瞪着陆少贞,仿佛是陆少贞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一样,他努力的在荆棘网中站稳,锐利的链条狠狠的勒进他的肉体中,模糊的血肉往外泛着渗人的血沫,他的脸上呈现出破罐破摔的悍然气概,强行提起颤抖的双手,将挡在面前的荆棘链条从眼前拨开, 血淋淋的殷红在他的脚下聚成一汪,他牙关呈现出细密的颤抖,牙齿咯咯的打战,腮帮子不断的鼓起消失,如此不断反复周而复始,就仿佛是没有尽头的射线,在痛苦的折磨中单调且乏味。紧接着,他弯下腰,脑袋从两根链条之间穿过去,顿时只听见轻微的“吱——”的一声过后,大片大片的血液将他的后颈浸染,整个后脑勺的头发都因为血液的原因而凝聚在一起。 常明达的眼神不断的飘忽迷离,在极度痛苦中的沉沦是种可怕的心里状态,他的心灵防线就像其肉体一般濒临崩溃的边缘。 人真的可以从这里穿过去吗?这个念头不断的回荡在常明达那飘忽如风的思绪中,身体上的痛苦忽然变得渺远,就仿佛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那样,变得极度的不真实。 但是此时,就在他的完全凭借本能木讷的前行、生机不断的随着鲜血从他的体内流逝的时候,他的眼底忽然映射出前方的人影。 那是怎样的人影啊!常明达感到自己失去的思考的能力,他所经受的折磨就仿佛是灵魂的枷锁,将他的意识拷在迷离之境中,但是他仍然能够感受到那身影上传来的强大的意志! 在很多重大的时刻,意志的坚定与否往往决定着事情的走向,这是经过时间验证的圭臬,此时此刻,他仿佛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赤红血人周身仿佛升腾着无形的火焰,仿佛是焚尽坎坷、荡平磨难的信念之火,那是对理想的追寻,那是对自由的憧憬…… 身边的事往往会带给我们无尽的感动,这些材质优良的故事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待我们发掘,常明达不知道自己行将就木的躯体被何种内驱力所催动,他只感觉心中不断回响着单调的弦音,求生意志成为他赖以信奉的东西。 此时此刻,正如常明达所见的那样,陆少贞正以一种缓慢但却坚定的步伐向前挪动,尽管他的皮肤已经几近支离破碎,但是那种对生命无与伦比的渴望成为他继续下去的动力。虽然求生意志足以阐述他坚持的原因,但那种对使命尚未完成的责任感亦不遑多让的彰显,由于他的头部被机车服保护的还算完好,因此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的掉落,有的则流进他的眼睛中。 火辣辣的疼……但是当真能够停下来去擦拭吗?自己浑身上下的神经都被疼痛所遮蔽,可以说自己现在无论是肉体还算精神都宛如循环往复不断运作的机器,如果有了停下来的先例,那么他没有把握能够再度启动。 漫长而残酷的路程在泛黄的仓库里显得惊心动魄,二人仿佛是孤独的旅行者般无声无息的向前行进,他们已经失去了嚎叫的资格,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知觉,恰恰相反,那高频率颤抖的牙关以及波动的瞳孔都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他们所忍受的非人的煎熬。 丧尸犹自在拼命的咆哮,它疯狂的挣扎让大片链条不断抖动,但是也正是由于此,它才被牢牢的困在原地,没有办法前进半步。 甜腻的气息充斥在整个仓库中,丝丝缕缕的血腥小精灵在二人周身环绕不停翩翩起舞,构成了一副宛如清晨林间的雾岚转变为血红的画面。 第四十五章 意义 陆少贞已经记不得自己从荆棘网中走出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了,他只觉得朗朗乾坤在遮天蔽日的雾霾中挣脱出来,阳光普照万里,顷刻间云开雾散,天际洁白的像棉花糖一样的云朵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那种感觉就好像海边度假村的景色,穿着短裤躺在长椅上,带着墨镜喝着冰饮,搭配上舒缓轻松的音乐,触目所及都是性感的比基尼。阳光倾泻在小麦色的肌肤上,暖意洋洋的情人心脾。 那是一种怎样的美好?但是这难道不是幻觉吗?自己刚从荆棘网中穿过来,浑身上下已经不能用伤痕累累来形容了,为何自己的脑子里全部都是这样的画面? 是经历的太多的苦厄而后的自我防护?虽然肉体上的伤害是不可避免的,但心灵上的总是要怀有强烈的自我防护,这种程度的酷刑已经让自己的心里产生了极度的不适,难道是自己的本能让自己往美好的方面去想象? 精神的海市蜃楼不过于此吧?但是,他却也隐隐约约的能够感受现实的景象,这是种奇妙的心里状态,是一种意识掺杂的作为潜在引导的自我防卫机制,虽然他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质,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感到了豁然开朗的轻松。 陆少贞跌跌撞撞的朝墙根走去,他整个身体虚弱到了一定的程度,就连弯腰都需要付出极大的毅力去稳住要跌倒的势头。紧接着,他的耳畔不断回响着夏日海风的低声吟唱,这种声音就好比塞壬的歌声包含魔力,将他的思绪带向湛蓝渺远的苍穹。 他撑着墙壁缓缓的坐下,浑身上下的肌肤仿佛失去了知觉,脑袋上裹着已经被划烂的机车服,就这样呆呆的注视着前方。在他的视线所及的地方,常明达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血人,细密的划伤根本没有均匀不均匀一说,因为从头到脚都是惨绝人寰的伤痕,他脑袋上原本浓密的头发已经稀稀落落的不剩多少,甚至有的地方都能够深及头骨了,那血淋淋中蓦然出现森白的颜色,当真是让人心揪成一团。 常明达似乎已经麻木不仁了,他宛如行尸走肉般机械的用血肉模糊的手掌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链条,随后他便从两根链条中钻出去,就像此前上百次那样,两根链条上的刃与刺在他的背与胸上毫不留情的划着。 已经没所谓了,神治已经完全麻木了,仿佛痛感才是生活的主流,这样的折磨仿佛能够将人的心里往变态的深渊推搡。 陆少贞此时突然笑出了声,他盯着逐渐从荆棘网中缓慢挤出来的怪物,迷离的眼神中流露出疯狂的意味,但是就在他的肩膀不断抖动的时候,失去已久的痛感终于浮现出来。仿佛有无数根针从全身上下各个部位刺入的感觉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就这样他垂下头,一动也不动。 而此时常明达终于走完了最后一步,他那满脸血中突兀的瞪着的双眼狠狠的盯着陆少贞,随后摇摇晃晃的扑到在地,大量的血从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丧尸在兀自的咆哮,整个仓库充满了潮湿的腥甜味,闷热的空气在不断凝聚,再加上这里发黄的墙壁以及简陋的设施的衬托,简直是形成了一副色调老旧的令人深感抑郁的画。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少贞陷入黑暗的意识突然间仿佛受到了某种触动。 “主人,主人,你还好吗?” 鸿钧?陆少贞睡眼惺忪的环顾四周,发现四周处于一个朦胧的状态,就好像之前与鸿钧见面时候的地方,但是却亦有所不同,此时他只觉得四周好似虚无一片,没有任何物质真正的存在。 “鸿钧?这是哪里?” “主人,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十分的不好,而且你的意识也遭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生物都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的,在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本能的进入自我防卫的机制中,同理,人亦是如此,只不过人的高级的地方在于,当人的精神世界遭受到灭顶之灾的时候,便会自动的进入本能制造出来的假象中,可以将这种假象看做是自我防卫,亦可以将其看做是一种病态的反应,毕竟这些都是按照所谓正常人荒谬的眼光看待的,没有切身经历过永远都不懂得所谓病人所受到的认知障碍是何等的寻常,视角只局限在自己的身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鸿钧的声音温柔且透露出妖媚,这让陆少贞的心微微感到些许的宁静。 “那么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呢?”陆少贞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他的语气稍微愉悦问道。 “主人,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正常人所谓的病人,这是你的精神对肉体所遭受的一切的一种反抗,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你想想,你生活在和平且邪恶不敢滋生的年代,价值观自然是充满朝气的,突然之间遭遇如此的不幸,价值观的崩坏造就造就了如此困境。” 陆少贞迟疑问道:“也就是说,我现在被自己困住了?” “事实确实如此,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举个简单的例子,恐高的人对高处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他们这种情况不也是被自己困住了吗?” 陆少贞哑然失笑道:“如此说来,又是到了挑战自我的时候了?将自己打败了,不但能够解决困境,更能够在心智的成熟上得到质的飞越。克服恐惧,这个行为看来无时无刻不贯穿着我们的生活。” 鸿钧的声音愈发的轻柔,她的话意味深长:“而生命的意义也正在于此,这是曾经的那样炽烈而坦诚的你跋山涉水终于找到的真谛。” 鸿钧的声音似乎并不是在和陆少贞说话,而是似乎沉湎与某种回忆当中,显得那样的知足而敬佩。 “曾经的我?你还记得时空穿梭之前的我的事情?你不是已经自动格式化了吗?”陆少贞不解的问道。 第四十六章 求签 鸿钧的声音充满了茫然,她有些犹豫,显然是就连她自己对这样饱含深情的语气都感到不可思议,她在被陆少贞点醒之后略微沉默而后道:“这是个奇怪的现象,有的时候我都摸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按理来说我所设定的程度就是像真正人类那样去思考,但是在格式化是将以往所有的记忆都清除掉,如果没有记忆了那又何来情感呢?” 鸿钧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仿佛是陷入了自我的囹圄中无法自拔,看得出来她对于这种现象感到了出乎意料。 这是一个颇具魅力的状况,陆少贞向来对人工智能有着浓厚的兴趣,尽管他不清楚未来的科技达到了何种地步,但至少作为现代人,他对人工智能的发展前景是有着强烈的期待的。而眼下,一个人工智能被植入人类的思维以至于人类所独有的感情都被孕育在内,这显然不是现在的技术可以达到的,也就更枉谈用现在的认知去解释了。 因此,他以一种惊奇的口吻问道:“你知道你自己的思维代码是按照别人现成的模板临摹的还是完完全全根据人类思维成长之前的初始阶段所刻画的,要知道二者之间有很大的差距。要是前者的话,虽然你的没有记忆了,但是那些潜在发生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你的思维方式以及看点事物的角度,而若是后者我想情况就复杂的多,你能够形成现在这样成熟且严谨的逻辑抑或感性思维,完全取决于你曾经赖以形成现在这样思维性质的经历,现在我们根本不清楚你到底经历过什么……也可以说是未来的那个我经历过什么……更无从判定那个我是否也走过现在的我这样的路,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陆少贞感觉到要想知道鸿钧为何会出现这种别样的情感恐怕得从根源说起,这显然是个浩大的工程,自己的身体正在流血,若是不能快速的打破这种现状,那么自己的身体机能势必会失去生机。 鸿钧的声音充满了茫然,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状况,人工智能能做到这种地步可以说把其当成一个拥有独立灵魂的人都不为过,她话语中渗透着痛苦道:“我不知道为何,我似乎是经历过什么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本来我还没有这种感触,可让主人这么一说,我的心好难过啊!” 心好难过?鸿钧有心吗?自己真的能把她当做人工智能来看吗?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都是危急关头,主次之分还是要搞清楚的。 “鸿钧,先别多愁善感,首要任务是将我的问题解决,我该怎么做?”陆少贞能察觉出来鸿钧沉重的心情,但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关照鸿钧,而是焦急的问道。 鸿钧这才从恍惚的神情中挣脱出来,她仿佛做了场噩梦,声音中带有哭腔道:“主人,你若是想打破这种障碍,那么就需要拼命的回忆过去发生的事情,这些回忆并不会消失,但是在去回忆的过程中会充满了畏惧感,这种阻碍便是你精神所受到的屏障,若是能够成功,那么便可以迅速回归自我。” 陆少贞闻言登时便在脑海中检索起自己的记忆,率先跳进他的脑海中的却是他与云黛汐的一件事。 他不知道为何这件事在这样的时刻成为陆少贞突破障碍的线索,因为在以往的岁月中有很多或惊心动魄的、或郁郁寡欢的、或意味深长的、或温情脉脉的事情值得去追溯,但唯独这件小事登堂入室帮助自己解决困境。 因此,在充满绝望与瑟瑟发抖的畏惧中,他开始了对这件事完整的记忆。 那是一年暑假,陆少贞刚刚完成了学校数学建模的比赛并在此获得了名次,因此他决定犒劳自己一下,去风景名胜领略大自然的轻声细语,感受往圣先贤的思想踪迹。按照他的想法,能够跨越古今的与吟诗作赋的文人墨客达到一种精神的契合,唯有那壮阔的万里山河不可。 本来他没有确切的想去的地方,但在女友云黛汐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决定去崆峒山白云观求签。 “为啥去崆峒山啊,宝贝。”陆少贞看着眼前充满青春活力的可爱女友,笑眯眯的问道。 “哎呀,去就去嘛,我就想去,不可以嘛。”云黛汐故作委屈,双臂不断祈求似的摇着陆少贞的胳膊,楚楚可怜的大眼睛里波光粼粼。 陆少贞看见女友这般模样顿时心都化了。 “好好好,如你所愿,家里你是老大,都听你的。”这样说着,他伸出手指头疼爱的刮了下女孩的鼻梁。 崆峒山巍峨峻拔,断崖嶙峋,稀薄的白云在峰顶环绕,从大老远看去当真充满仙风道骨的意境。时值盛夏,万木苍翠,养眼的绿色葱茏中带有扑面而来的盎然古意。 千年老松在此地实属常见,他们自石阶拾级而上,终于在将近晌午时分到达三清殿。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大清道德天尊在上罗列开来,陆少贞以敬畏的眼光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随即扭头对云黛汐道:“心心念念的签就在眼前,我看看我家宝贝到底想求怎样的签呢?” 云黛汐神秘一笑道:“今日在三樽神仙面前,我想要证明一件事情。” 陆少贞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云黛汐登时笑靥如花凑近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噗嗤,陆少贞笑出了声道:“你这样可就有些蛮不讲理啦,也不留给神仙选择的权利,小心神仙们要你好看。” 二人烧香跪拜,心中默念同一个问题,而后他们二人各自拿起签筒,反复摇晃良久,只听见“吧嗒”一声,两个签筒同时落地。说来也奇怪,两个签子为何会如此同步呢?仿佛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只发出同一声轻响。 这个细节并没有吸引二人的注意,他们睁开眼睛相识一笑,拿起各自的签子。 三樽大神眼神木讷的直视前方。 第四十八章 情人的眼泪 下下签?陆少贞无奈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签子,心中不禁开玩笑的为自己日后的生活而感到担忧,我不会走背运吧,这下下签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虽然自己并不怎么相信这一套,但是就好比走在大街上突然被一个疯癫的陌生人指着鼻子大骂一样,总归是影响心情的。 完蛋了,以后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了,陆少贞自嘲的笑了笑。但是没所谓,自己和女友在三樽神像前共同的许愿乃,“以签的好坏为判定胜负的依据,俩人对比,输的人要跟赢的人谈一辈子恋爱”。 道观的签属于竹制的,触摸起来温润而冰凉,陆少贞将其拾起,转过头向云黛汐看去,此时云黛汐并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兴高采烈,她的笑容中充斥的更多是繁华落尽的温馨,俩人相互对视间有着浓浓的爱意在相互传达。 此时道观中人来人往,香客络绎不绝,就这样在熙熙攘攘中陆少贞与云黛汐彼此凑近,仿佛揭开神秘的面纱般开始查看起来。 “你的是什么?”云黛汐忽然向前猛地探着身子想要偷看陆少贞手中的牌,可却被陆少贞笑眯眯的躲过去,“哎呀,让我看看嘛,让我看看到底是你要和我好一辈子,还是我一个姑娘家家的要跟你好一辈子,若是前者倒还好,但若是后者可就羞死人啦。” 陆少贞轻轻的揉了揉女孩的秀发,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友那洁净到有些透明的肌肤,柔肠百转千回,此刻他不禁感觉到油然而生的幸福。这种幸福是心中殷实的宁静,是无欲无求的满足,能够呆在自己爱的人的身边,当真是人世间的一大幸事。 “想当初可是我从黄毛手中将你救出来的,当然是你要跟我一辈子啦!”陆少贞调笑着,云黛汐咯咯笑着佯装生气,尽管他们之间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可那都是别人的看法,对于他们来说着实无足轻重的。 陆少贞笑罢耸耸肩道:“虽然我很想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虽然我也想让你个小妮子给我为奴为婢直到我们白发苍苍,但各路神仙显然是不允许,你看我抽的是下下签,最坏的一种签,看来我必输无疑喽。” 签的种类有七种,分别是上上签、上签、中上签、中签、中下签、下签、下下签。陆少贞的嘴角的笑渗透出一丝苦涩,一共有一百零八根签,可以说抽到下下签也是属实点子有些背啊。 然而陆少贞风轻云淡的给云黛汐看,可云黛汐却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神情,只见她死死的盯着陆少贞手中的签子纹丝不动,整个身子就像石化般僵硬无比,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仿佛是被胶水粘上去的那般违和。 这样维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陆少贞奇怪的看着怪异的云黛汐,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连忙凑上前搂住后者的肩膀嘘寒问暖,可却被后者轻轻的推搡开了。 “黛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云黛汐此时完全变了表情,她眉头紧锁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颇为棘手的事情,她兀自嘀咕道:“不应该啊。” 陆少贞刚想追问,可云黛汐忽然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坚毅的神情道:“少贞,你真的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你怎么突然问这么沉重的话题,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云黛汐的瞳孔里不知何时竟然涌现出热泪,这层晶莹剔透的液体在她秀美的大眼睛里翻滚波动,折射出无限哀伤其让人心碎的光芒,陆少贞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这样,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没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事情发生,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盯着这样滚烫的眼神就像是接受盘诘一般,内心中升腾起后怕的感觉。 尽管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来源于何处,而事后想想亦是空穴来风,但是在那刻仿佛失去生命重要的组成部分般的心绞痛以及灵魂被压缩到极致的抑郁感冲上他的脑海,让他在措手不及中深切的体会到了孤绝的状态到底是怎样的忧伤。 如果将这种感觉说的更具体点,那么就是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伊人不再属于他了。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陆少贞鼓起勇气这样说道,尽管他都觉得底气不足,但是却因为想不明白这前后的因果关系而强迫自己山盟海誓,“黛汐,我不知道你为何会这样,但是用一句古语表达就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云黛汐俊俏的面庞倔强的微微扬起,她泪光闪烁的眼睛盯着陆少贞坚定的脸,强忍住任由眼泪歇斯底里长流的冲动,忽然,她露出凄厉的笑,猛的扑在陆少贞的怀里。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都说情人的心意是想通的,环绵不绝的忧伤完全被陆少贞继承并且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自己的女人伤心到这种程度不啻于是对他反求诸己的拷问,然而云黛汐的默然不语却更是让他找不到解决的途径,因此他力所能及的只能是默默的承受着女孩的泪水将自己的T恤打湿的沉重。 微微的冰凉宛如石碑般横亘在他的方寸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如此良久,云黛汐的泪水逐渐收敛,过往的香客奇怪的看着这对情侣,各种各样的揣测从他们的眼神中露出端倪,然而此时俩人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陆少贞凑近云黛汐的耳边温柔道:“好啦好啦不哭啦,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你这么伤心的原因如果你愿意说,那么我随时洗耳恭听,可若是你不愿意,那么我就当它是个你自己的小秘密,咱俩心照不宣。” 云黛汐破涕为笑,尽管这笑容中渗透着勉强,但是终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陆少贞松了口气,揪紧的心头也因此而舒缓下来,他继续道:“那让我看看你的签吧。” 云黛汐顿时撒娇式的把嘴巴嘟起来并且把脑袋摇成拨浪鼓,她拒绝了陆少贞的请求。 第四十八章 止血 这段记忆在陆少贞的脑海中缓缓展开,这个过程之艰难是耽于安逸的人所无法想象的,就好比极度恐高的人去蹦极,若是没有歇斯底里的豁出去的决心,是绝对没有办法完成这一壮举的。可以说,陆少贞能够将这件事完完整整的回忆起来,已经属于咬紧牙关在断崖边纵身一跃了。 当然,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勇气,倒不是说他的性子有多么伟大,而是经历过惨无人道的折磨以及生死考验,怕是多少已经将人心的某些东西看得比风还淡。 真正的解脱在于此,而真正的洒脱也紧随其后,无限接近死亡才能领悟生存的真谛,廓然无累才能从地狱中爬出来! 陆少贞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神中散发着一缕精光。 尽管这段记忆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至少在陆少贞看来是这样,但是它贸然的出现或多或少的能够表明一些问题。后来,云黛汐对她求的签讳莫如深,陆少贞也就没有继续追问,在他看来,既然自己的女友不想让自己看那自然有她的道理,苦苦追问只会徒增烦恼而已,再者,先不说他信不信这个签的灵验性,就算签当真灵验,他们之间的祈求的问题也是没有意外的定局,反正他们终归是要在一起的。 现在看来,那个签非但不灵验,简直就像是魔咒,就在去崆峒山后回不久,云黛汐便罹患重症,医生对这种病束手无策,先进的医疗设备也根本检查不出云黛汐病症的根源,就这样,陆少贞眼睁睁的看着美丽的女友腐烂的过程。 这是何等的悲哀啊。陆少贞终日以泪洗面,他面对因患病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云黛汐没有任何的嫌弃,而是尽心尽力的陪伴了她最后的时光。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虽然已经知道是必然的结局,在云黛汐的葬礼上,他还是痛苦的将身子弓成虾米状,把双拳锤得鲜血淋漓。 往事历历在目,回忆是无论经过多长时间都无法愈合的伤,陆少贞眼眶中饱含热泪,将思绪回归到眼下。 他的皮肤虽然被划得惨不忍睹,可动脉却是完好无损的,也就是说虽然这些伤口不断刺激神经让不绝如缕的疼痛传达到大脑,可其对于生命终究是没有威胁的。 这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丧尸仍然兀自在拼命的撕扯,就像是被困在笼中的猛兽,散发着猛烈的气势,绕算距离这么远,陆少贞还是感觉到阵阵的后怕。 他忍住疼痛起身检查常明达的状况,常明达的皮肤表面疮痍遍布,那惨烈的状况可以说是惨绝人寰了,在他的身体与冰冷的水泥地接触的地方,甚至泛起了血沫,具有弹性的肉渣在静静的冲击着陆少贞的视线。 常明达的状况比自己惨多了!想来多半是在这荆棘网中做过多无谓的折腾的缘故,尽管此时他的流血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地步,但总归来说并没有出现血液喷射的现象,也就是说他的动脉也幸运的保留下来。 但是就算动脉完好无损,可根据目测这般的失血量也就在危及生命的边缘,若是不能快速止血,那么常明达甚至自己都必死无疑。 这样想着,他尽量将动作放缓以免牵扯到皮肤上的伤口,紧接着他拖动脚步来到常明达的身边,静静的盯着他已经没有几根头发的后脑勺,眼神中散发出濒临崩溃的颤抖。本来他眼眶中包含的热泪还未散去,此时这些泪水成为了放大镜,将他眼神中那细微的颤抖表露的淋漓尽致。 他的心缓缓坠入谷底……暮色四合,巨大的墨色食人花盘分泌着浓稠的汁液,将他当成了它可口的养料。 本来他因为回忆而汲取了美好生活积极向上的力量将原本的阴霾一扫而空,但此时常明达的伤势再度将他的心里承受能力逼到了一个限度,邪恶的感觉就像是会发酵一样,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对生命的颠覆性质疑让人深感四面楚歌。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探在常明达的鼻孔下面,气若游丝的波动表明着他还活着,尽管情势不容乐观,但至少活着就会有希望,哪怕希望再渺茫。 能够称之为希望的,在此时此刻,陆少贞的脑海中,唯有游戏设计者所留下来的线索,因为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向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这个游戏肯定会给你颜色看的。而若是把握规律,找到所有游戏关卡所拥有的共同内核,那么便可以找到潜藏在深渊中的一线生机! 因此,他再度扫了眼常明达几乎露出森然头盖骨的后脑勺,当下向四周看去。 率先映入他的眼帘的便是墙壁上的一排血字:“恭喜我的宝贝们,你们成功的战胜了自我。人类的求生欲是不容小觑的,哪怕我试着用血腥的屠戮都未能将其浇灭,但是这行字并不意味着痛苦的结束,而你们身上的伤却不过是痛苦的开始,为了让游戏能够继续下去,我在桌子的抽屉中存放着止血效果良好的药物,希望你们能够迅速融入新生中。” 看着这行冷静叙述的语气,陆少贞的双手微微的颤抖,若是幕后黑手在他的面前,就算拼上肉体四分五裂,也要从其身上撕下一块肉下来! 强烈的仇恨让陆少贞的眼球中渗透出红色的血丝,但是他在此同时也是明白这种仇恨是无意义的,就好像你抱怨命运的不公而不作为,除了能够收获颓唐之外对现状的改变没有任何的帮助。 要明白进行着这一切的目的!陆少贞不断的在心中告诫自己,旋即他深深的呼吸一口浑浊的空气,胸腔狠狠的起伏着。 桌子?陆少贞浑身上下的血仍然从伤口中不断的渗透出来,他忍气吞声并且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剧烈的痛,就这样他迅速向墙角的那一方造型古朴但却华丽的西欧式木桌靠近。 第四十九章 白纸 不能掉以轻心,陆少贞移动的过程中不断的告诫自己,如果不能时时保持警惕,必定会沦为他人的玩物。就算在现在这种状况打起精神是极为困难的,但现实不会酌情考虑,也不会体恤你现在是否有能力去胜任求生任务,这就是残酷的现实,永远不会是以前那样天真的自己可以体会的了的。 说起来倒有些渗入灵魂的悲哀,判若两人之间存在着天堑般的经历,这些经历在将你的人格重塑的时候,也是让你整个人的底色看起来多了抹悲壮。 微笑在此时已经成为奢侈的表情,陆少贞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这种能力,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内所发生的实在太多,现在他就连强颜欢笑的勇气都没有了。 意义何在,这是每个身处绝境的人所共同思考的问题,如果说自己所遭受的这般惨无人道的对待是为了寻找自己妹妹的线索,那么这个理由虽然看起来无可厚非但或多或少有些片面,寻找妹妹当然是主要目的,可却无法囊括这一路上细节所彰显的深意,诸多泥泞的思绪促使着他迅速来到了桌子旁边。 这张桌子装潢华丽,四条腿上镶嵌的用金粉涂饰的狮子头显得相当气派。这张桌子上放着一盏台灯,只不过台灯貌似只是个装饰品,因为附近根本没有插座提供电源。桌面上的设施很整洁,只有一瓶墨水一杆储水钢笔外加一张纸。 陆少贞大致瞅了一眼那张纸,只见纸上隐隐约约的有着钢笔的字迹,只不过可能是年代过于久远,那些字迹也就淡若无痕。 然而此时并非注意这些细节的好时机,他赶忙拉开那唯一的抽屉,只见几个装有粉末的塑料袋在安静的摆放在那,想必这些便是能够止血的药剂。 没有想太多,他谨慎的查看了抽屉的构造,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便迅速将药粉取出来。药粉很多,剂量足够,看来幕后黑手显然不想游戏这么早的结束从而在这方面给予他们一定的帮助,但这并不意味的事态良好,这是一个讯号,一个接下来还有更加残酷的关卡等待他们去闯的信号。 陆少贞深谙这点却又无可奈何,能怎么办呢?狭义的说是密室,广义的说便是命运,人命如蝼蚁,身处其间就算激起那浪花一朵朵却还不得从流飘荡任意东西吗? 可就在他将药粉完全取出来之后,另外一张纸映入他的眼帘,这张纸是在药粉下面压着的,倒是干净整洁,没有任何皱褶以及发黄的地方,和桌面上的那张纸相比,这张纸崭新的不像话。 还有?强烈的求知欲不断的吸引着陆少贞,尽管他知道应该率先以救治为主,可只是去看一眼也并不能耽误多长时间。因此他探头探脑仔细看了那张纸一眼。 如果不看还好,这一看他登时感觉有股寒气从他的脚后跟沿着脊梁骨一路攀升直到后脑,令人闻之胆寒的信息充斥在那简短的话语之间。 到底是怎样的信息能够让自己感到这样的惊悚?陆少贞感觉自己的大脑中宛如核弹爆炸般一片空白,思维的机械齿轮被异物卡住,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这样感到彻头彻尾的死寂? 不知道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多久,直到一声痛苦的**在耳畔响起,陆少贞这才宛如灵魂出窍般从九霄云外回过神来,他双眼有些迷离,在匆忙的转动间散发着极度的迷惘。 常明达醒了。 陆少贞将密封的塑料袋子打开,然后将药粉均匀的涂抹到自己的身体上,说来也奇怪,有了这种药粉敷适后,浑身上下如千万根针扎的疼痛得到极大程度的缓解,清凉的感觉盈溢在四肢百骸中。 虽然他的手在不停的忙碌,可那只是机械的进行着某种劳动而已,他的思维仍然处于震惊的余韵中无法自拔。 常明达的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嗬嗬声,他试图站起身可屡屡失败,就这样宛如蛆虫般在粘稠的血泊中不断蠕动。 药剂涂抹在伤口处很快便消融在伤口处了,因此陆少贞涂抹完药粉之后外表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只不过显得不再那么虚弱了而已。他摇了摇头,甩掉繁冗的思绪,尽管震惊仍然没有消化掉,可至少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拿着药粉来到常明达的身边,常明达的脑袋微微扬起,已经分辨不清容貌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其实以他的脸的毁容程度来看,根本察觉他到底是什么表情。之所以说他此刻很痛苦,不过是从他那渴求的眼神中感受到的。 “救救我……救救我兄弟,我不行了。”有气无力的声音勉强发出来,充满了无尽的虚弱。 陆少贞静静的看了他一会,不知道是冷漠还是什么在他的瞳孔中酝酿,就这样居高临下与常明达对视,几息的时间过去,陆少贞终于微微的叹了口气,他将药粉摊在手中,然后朝常明达的身上撒去。 不得不说这个药粉的效果还是良好的,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种药粉能够促进血小板凝结,从而让伤口迅速结痂达到止血的效果。 他用药粉不断的往常明达的身上撒的过程中,他的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常明达是对他如何的冷漠以及为了自己的利益又是如何迫害他的,然而这些念头只能勾起他的愤慨,他却根本不能将之付诸于行动。 他也很想以德报德以怨抱怨,可当他看到常明达痛苦的蠕动的时候,他的恻隐之心便成为他的软肋,他不知道自己这种不忍心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他更不清楚自己的动摇对于自己能够造成什么影响,反正,当他决定救治常明达的时候,他的内心是宁静的。 常明达看见白色粉末掉在自己身上,起先是惊慌的,可后来慢慢感受到清凉舒适的感觉扩散开来,他那被极度摧残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缓,仿佛是穿越地狱迎来曙光,他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