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是夜,小雨淅淅沥沥,西楚朝的上方被阴雨笼罩,风吹动城内的大小树木,落下许多翠绿的树叶,在即将落地的一瞬间散发出淡淡的青烟,随即化为泡影散在风里,燕都空旷的街道虽空无一人,却万家灯火通明。 远离城区的郊外。崩塌多年的梧桐殿废墟外站着一位手执油纸伞的青衣女子。 从远处看梅花伞面遮住了女子的眼睛,却依然看的出伞下的女子肤如凝脂,朱唇皓齿。 雨逐渐下大,雨水却丝毫没有溅到女子的裙摆上,只见她伸出手在空中翻转出淡蓝色火焰似的流光如刀剑般使向四周的草木。 电光火石间与右边突然冒出的一道金色的炫光相撞,两两相抵向四方散去然后消失。 金色的光在空中转了几圈化作一名看不清相貌的女子。 她立在青衣女子远处的梧桐树旁,虽看不清相貌,周身散发的气质却能影响连身旁落下的雨都冷了几分。两人对持许久,立在梧桐树旁的女子先开口。 “长愉。” 被称作长愉的执伞青衣女子勾唇,将油纸伞往后倒了些,露出一双含笑的丹凤眼。她的眼本是夜般幽幽黑色,却在生生扯出一抹笑时,眼皮微掀,那双眸的颜色如晕染的画墨,悄然亮起突兀的蓝。 “我就说凡间各地荒芜,在这小小的西楚既然春意盎然,原来,是女娲族人妙仪” 梧桐树旁的女子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听到她的语气不为所动,冷着声问道:“你既然身为灵女,为何断了凡间树木的生机。” 长愉的眼中露出几许漫不经心,看着她冷哼一声:“我可没有断了它们的生机,我只不过是让它们停止新生,不过这又与你何干” “三百年未见,如今好不容易相见了你也要和我刀剑相向吗?” 妙仪背过一只手,在身后变化出一块玉,慢慢走向长愉,趁她不注意口出念出咒语,长愉暗道不好,秀眉一皱,双手迅速施术欲破开头顶上的玉,却为时已晚,只见那玉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绿色的光打在长愉身上,一瞬间,她的魂魄便化作一道青光被那玉吸去。 而没有魂魄的肉体闭着眼睛飘浮在玉的旁边。 妙仪双手翻转间,她的肉体被封印身旁的梧桐树内。 “你乃掌管世间草木的灵女,我虽不知道这百年间你遭遇了什么,为何突然掐断了这世间的生气,但你我多年交情,总不能眼睁睁看你受了天谴,论修为我是远远比不过你的,也只能保住这小小的西楚,我把你的魂魄锁在这锁魂玉里化作一块玉佩,谁拾到了那他走过之处便可冒出新芽,等到万物复苏春意盎然之时,封印自会解除。” 长愉心中恼怒:“你敢对我用锁魂玉?” 妙仪的眼睛看向周围的树木,眼帘低垂:“万物生长有规律,尽管你是东方女帝也不该如此意气用事。” 长愉被困在玉内,周围皆是混沌,无论她使出几成的法力都丝毫起不了任何作用,她气极的踹了脚周围的结界,吼道:“放我出去!在这里面我跟个无用的凡人有何区别?” 长愉握拳使劲砸向结界,幽青色的双眸逐渐变成红色,又锤了一拳后渐渐变回幽青色,如一潭死水般冰冷的没有一点感情。 妙仪慢慢将玉佩下落,轻轻开口:“锁魂玉封不住你的法力,只是将你困在里面施展不了毁春术罢了” 话音刚落,玉内变袭来一道利刃似的青光,妙仪似乎早已料到,就在青光就要击中她时,侧身一躲,就这样消失了在了雨中。 玉佩没有了妙仪法术的支撑猛的掉在地上,和石头相撞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通体发出的青光慢慢淡去,玉佩两旁的花纹消失,逐渐变成了一枚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佩。 第一章 西楚二皇子 春天,草长莺飞,处处充满了诗情画意,像似姑娘们遇了情郎,桃花灼灼,不艳其华 而这已经是我被封印在这破玉里的第二个春天。 真不知道是哪里修来的运气,能有幸被困锁魂玉一场,我还以为它自千年前那次后,便再也不用看见它。 没想到缘分不浅,玉竟然进了女娲族。我阴沉的一笑,施法将锁魂玉中即将化形的玉灵封印住。 我和玉佩是本就是两体,我控制不了它,它亦感知不到我,我两可以说是相互排斥,如还真让它化形,那她在玉佩里面的日子还能安生? 我坐在玉里,听外面的精灵给我讲凡间的趣事,给自己变化了张塌,一张桌子,各式各样的家具,等待那个捡到我的人出现,可是四季变更,我既然没在这一块土地看到一个活人。 索性我便给自己施了个昏睡诀,打算沉睡,等那个将这块玉捡起来的人有缘人出现了,我再醒来,如此甚好。 迷迷糊糊中感受着来自西楚这个小地方带来的生气,虽远不及百年间的世间那么生机勃勃,但不否认,这种生气给我带来的感觉是极好的,毕竟,它们是我力量的源头。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受到身下的土地有轻微的震动声,是一群铁骑奔跑的声音。 我有些欣慰,心想这地方终于有人来了,正想睁开眼睛瞧一瞧,玉佩外面周围的景象猛的被一团黑布遮住,紧接着玉被一股大力陷到了泥土里。 我被吓了一跳,正欲施法把这块布掀开,便听见头顶上突然传进一声呻吟和抱怨:“真是倒霉,摘朵花都能摔下来,幸亏这的草地柔软,不然得摔成个轻伤不可!” 玉佩透进来些光亮,外面的一团黑布移开,一个大约十几岁模样的小屁孩对着自己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我瞬间不淡定了,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好歹我也是掌管世间草木的一方女帝啊,竟然落魄被一个凡人拍屁股挑衅,她要是不教训一下他,上神的威严何在! 我施了个决,变化出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在手心,对准的外面那小屁孩的屁股,用力丢了过去。 “啊——”他惨叫一身,愤愤的转过头来:“是谁!” 我在玉里笑的肚子都疼了,看着他,挑衅的说道:“是你姑奶奶我!有本事你也丢个石头砸我呀!” 做神仙的不能对凡人施法,我如今这只不过仗着他听不到我说话罢了。 我又叹了口气,感叹不过才被困了几年我便无聊到了这种地步,居然同一个小屁孩戏弄,心里憋了口气,想起妙仪,恨的只咬牙。 “是不是你!”小屁孩瞪着双眼看着我,我不可置否地僵了僵,莫非是妙仪的法力太低微,他能看见我?这才过了几年结界变注了水一般,看来要不了多久我便能破了这结界冲出去了! 心下欢喜的紧,冲外面的人挥手,开心的叫道:“每错没错就是我呀!” 外面的人对她的话没有一点反应,生出口将玉佩捡了起来,自言自语道:“父皇下了死令不准有人踏入梧桐祖殿连同周围五里地半步,居然有人在这里掉玉佩!” 此刻的我笑容僵在脸上,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我虽不让草木发芽,但好歹妙仪也背着他保住了西楚这块小地,而西楚这皇帝竟然不知感恩,多年前竟然任祖殿崩塌不维修,还下了死禁足令,这笔账,我记下了。 玉佩外的小屁孩擦了擦玉佩穗上面的灰,语气平静下来竟意外的好听:“你虽然平平无奇,可我也见惯了奇珍异宝,看你有眼缘的紧,若你不嫌弃便跟着我吧,若以后你上一任主人找来,我便将你还给他,可好?” 我静静地听小屁孩说完这一堆话,忍俊不禁:“一本正经的跟一块玉佩商量,莫非他还期望玉佩能回答他?”真是呆里呆气。 听他方才称西楚的皇帝为父皇,看来还是个皇子,我颇为好奇的打量了他几眼,有些好奇。 竟然此地不允许人来,那么你是如何能进来的? 他将玉佩别在了腰间,顺着坡上滑下来的痕迹往上爬,我了然的一笑,原来是从西边的坡上摔下来的。 真笨。 我闲着无聊,开始仔细的打量着他。 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为皇子,却没有穿锦衣华服,只是一袭布衣,头发也只是用一块布随手一绑,不过不得不说,这小屁孩的容貌是极其好看的,唇红齿白,眉目精致,脸上挂着的一抹笑尽显温润如玉,脸色的稚气未脱,眼神清澈见底。 我托着下巴,手不紧不慢的敲着刚变化出来的桌子,看他被潮湿的泥地滑了下来第二次,实在忍不住,便偷偷施了个法帮了他一把。 隔了些年没看见外面的世界,从精灵的口中描绘不出着绿水青山,我不由多看了几眼,和百年前无甚差别,周围的景色处处透露着生机勃勃。 我突然听到一群整齐的铁骑声,逐渐向我们处在的地方靠近,带头的人穿着盔甲,离他们十丈远的地方停下,从马上翻身而下,纷纷跪在我的前面,准确的来说是跪在这个小屁孩前面,严肃的开口:“参见二皇子,不知殿下可有受伤。” 二皇子?楚凌恒? 十几年前的某个晚上我路过西楚王宫时听见了一声婴儿哭泣,那哭声经久不停似乎要挣脱什么,我听哭声逐渐便弱,身为神的怜悯之心让我败下阵来,隐身落在了宫殿门前,往里面看了看。 整个宫殿透露出的一丝微弱妖气还是让我闻到了,而妖气之源,就是刚出生不久的这个男婴。 我便顺手丢了朵净池里的月净花在那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净化浊气,算是做了件好事。 原本哭泣不止的婴儿马上停止了哭泣,,一个温润的女声想起,从内殿走出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女人,抱起婴儿,哄着温柔的说了句,不哭不哭,我们凌恒真听话。 我一眼便看出她是妖,一只褐色的四尾狐。 不知为何她的周围却没有一丝妖气。 又许是那道女声实在太过温柔,以至于让我现在都还记得她嘴里唤出的这个名字。 凌恒。 只是没想到今日一见,他出生时身上微弱的妖气却被什么掩盖住了般,让人丝毫察觉不出来,就如同那时殿中穿着宫装的女人。 这可不是月净花的效果。 真是有趣。 第二章 入宫 他收起了刚刚摔倒时怨天尤人的小屁孩模样,背过手,侧过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穿着盔甲的淡淡开口:“本宫无碍” 楚凌恒一脸严肃,倒有几分皇子的威严,许是刚才他摔倒在我面前的样子太过清新脱俗,此刻一本正经的样子被我一眼看出是故作老成,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开口:“本宫不是让顾将军带着你的人先回宫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顾骁摸了把额间的冷汗,似乎犹豫了一下,豁出去了般说道:“请殿下立刻随尔等回宫。” 楚凌恒看了他几眼,眼底有些不耐烦:“你们先赶回宫,本宫在宫外还有些要事没处理完” 顾骁等人抱拳单膝跪在地上,齐声道:“遵陛下旨意,请殿下立刻随尔等进宫!” 楚楚凌恒握紧了双拳,被堵的无话可说,好一句遵陛下旨意。他眉间有些怒意,却没有多说什么。 此刻的他像极了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鸟,不满做牢笼中的金丝雀,被人架着走,可何止做人有拘束,做神仙何尝不是呢。 这西楚朝千年前还是一座她养了很多精灵的仙山呢,被一个凡人带着群人几把锄头一挥,就这么几十年给移平了。 气的她大闹了天帝殿三回,次次被劝回去,说什么受凡人香火供奉,莫计较这些,山移不回来,她还不能伤那个凡人,她也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法力无边,连个小小的凡人都奈何不了啊…… 我的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条讽刺的弧度,眼睛透过玉佩中的画面看向西边的方向。 那边也有个地方,白天热闹不断,晚上歌舞升平,宫中奇花异草,院落都被许多槐树包围着。 不过现在应该是一片黄沙了,我了然的一笑,心中没有一丝笑意。 “若殿下没有什么事,就随属下回宫吧。”带头的人低着头,语气不卑不亢,看样子应该是个将军,挺硬气,我掏出乾坤袋,从里面竟然掏出一根黄瓜,顿时有些兴奋,没想到还有根黄瓜! 我赶紧咬了一大口,心想庆幸当年从颜真那抢了这个袋子,顺便丢了些吃的进去,不然这几年岂不是要饿死,做神仙难道不用吃东西吗? 我气愤的又咬了一大口,顿时打不太大的黄瓜给咬去一大半,这乾坤袋里面早就没啥东西了,而短暂时间内我应该破不了封印,我该怎么哄骗一个凡人给我往袋子里塞点东西呢? 出神之际,楚凌恒已经骑上了马,转眼太阳即将落山,他转过头看向后面骑马的年轻将领顾绕,眉毛挑了挑,眼神有些懒散之意,不紧不慢的问道:“宫中可有非常要紧的要事?” 顾绕低头沉思了会,弯腰抱拳,语气变轻:“殿下,静妃娘娘被押入大牢了。” “什么?”楚凌恒皱眉,随即变了脸色,连语气都带上了点急切:“我不在的这几月宫中发生了何事” 我在他腰间的玉佩内清楚的看着他扯着马绳的手微微颤抖,不由觉得好笑,我还奇怪这人怎么听到自己的母妃被关了起来还能这么冷静,原来是装的。 顾骁低着头,继续说道:“大皇子一党说静妃娘娘是妖精,叫来了天师用照妖镜……” 他迟疑了一会,看了此刻脸上极其不好的楚凌恒一眼,继续说道:“照出的是只狐狸。” “混蛋!”楚凌恒气极的甩了一下马绳,马迅速的奔跑了起来,夕阳下,少年皱着眉毛,眼圈泛起淡淡的红色,奔驰而过的风吹起少年额前的的几缕头发,只见他张嘴大声的喊了几声“驾!”不顾一切的往东边王宫的方向赶去。 还真是鲜衣怒马,冲动的少年郎啊。 夜晚来临,这些人却没有停下步伐的意思,一路看过沿途的风我也有些累了,看他们的速度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西楚王宫,便躺了下来,打算小眯一会。 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入了宫,我睁开眼时楚凌恒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原本的布衣被换下,被换上一套华丽的宫装,头上的一根破布被换成了金冠用玉簪别着。 这般打扮到有几分皇子的样子了。 高耸的城门被打开,楚凌恒皱着眉毛,问:“父皇呢?” 赶来的小太监跪在他面前,颤颤巍巍:“回二殿下,皇上在太极宫,已经歇下了。” 楚凌恒抿了抿唇,对另一边早就侯着的随行侍卫叶召说:“你去一趟去掖廷昭狱,跟静妃娘娘说,此事既然是大皇子一党无故陷害,我定会求父皇还母妃一个清白” 叶召低头,听了他的交代神色怪异,抱剑行了个礼,匆匆离去。 看这小侍卫应该是看见了国师用照妖镜照出静妃是妖的一幕,也是碍于主仆情分怕伤了这小屁孩的心。 难道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母妃是妖?我好奇的打量着他的神色,看他皱着眉,神色有些迷茫。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呢。 那静妃十几年没想到还瞒的挺好,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躲过这王宫那些法师的捉妖盘。 楚凌恒站在宫门前看了一会,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此事偌大的宫门前除了守门的侍卫也没有旁人,他看着还没完全关上的宫门,目无焦距的失神,直至宫门完全关闭,宫门外的夜色被一睹门隔绝在外,他才转过身来,一步一步的往宫内走去。神色多了几分落寂。 他觉得有些好笑,他们说母妃是妖?那他这个二皇子岂不是也是妖,真是荒唐。 楚凌恒内心复杂,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柔光,嘴角都带了几分笑意,呢喃着开口:“母妃那么温柔,怎么可能是妖呢。” 我盘坐在地上,替他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他听不到,却还是略显无奈的试探道:“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他的脚步明显地一顿,突然没头没脑的说句:“是啊。” 说完便突然加快了走路步伐。 我显些没反应过来,他的这声“是啊”把我吓的够呛,他莫非能听见我说话? 我皱眉,神色有些严肃。 锁魂玉的结界对凡人无用吗?那妙仪为了防止她破开结界另外设的一层封印呢?难道也对他无用? 怎么可能呢? 我的表情放松了一点,立马否决了他能听见我说话这件事,如果一个半妖能透过上古神器的结界听到她讲话,那岂不是所有凡人都能听见,他肯定是在自言自语,对,他在自言自语。 锁魂玉的结界放眼整个神界没几个能破解,就算是鬼王晏予也要消耗点法力,何况他一个半妖半人呢。 我安慰似的拍了拍胸脯,想起鬼王晏予,心里打了个寒颤。 当年锁魂玉刚刚在华山现世时,魔气还未净化,最前面的方廉神君被吸入结界入了魔,众神竟拿它毫无办法。 我用进了全身的法力也近不了结界,还被震了出去,吐了好几口鲜血。 这时,不知道鬼王晏予哪里听来的消息,戴着面具一袭玄色斗篷地出现在半空,双手食指和拇指相碰,出现一小簇红光,只见他往额间一点,周身出现许多线状的红色流光,玄色斗篷和里面的浅色衣角被强大的气流吹起,万丈流沙迎风而起。 结界不攻自破。 锁魂玉外围绕的黑气消散,变成一块普通的玉掉在了地上。 立在空中的晏予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体内气息紊乱,吐出了一口鲜血,再也坚持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明明都是上古神邸,几十万年间却只见了那一次,至今我都还记得和他对视的那一眼,面具下深邃的眼眸仿佛把什么都隔绝在外,犹如一谭死水,深不见底。 第三章 瑞欣郡主 像晏予那样不屑与人结交样子,和我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不然我还真好奇他的修为已经高深到了什么地步。 东方的天际浮出一片鱼肚白,我陪着楚凌恒折腾了一晚上,此时,他已经跪在皇帝歇息的太极宫外两个时辰了。 守夜的贴身太监进去禀报了好几次,次次回来时都都摇了摇头,苦口婆心的劝他:“二殿下,出现这样的事情皇上也很为难啊,国师是何许人也?那是德高望重的仙者,大西楚最忌讳妖魔鬼怪,静妃娘娘的事看样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您还是请回吧。” 说完,摇头叹了口气,等待着他回话,一丝也不敢怠慢。 这二皇子和静妃一向最得圣心,就算出了此等事皇上依旧不停地在拖延时间没有处置静妃娘娘,可见圣上的偏爱啊。 楚凌恒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般,眼神暗暗的看着无极殿正门的位置,纹丝不动的跪在地上,嘴唇有些发白,却依旧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扬声道:“儿臣只求还母妃一个清白,父皇若一直不见儿臣,那儿臣便跪倒父亲肯见为止!” 宫殿内只穿着里衣的皇帝端坐在榻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可奈何的开口问地上颤颤巍巍跪着的太监,声音不怒而威:“他还不肯走吗” 地上跪着的太监颤抖的点了点头:“回皇上,二殿下说,跪倒您见他为止。” 太监此刻的心情是绝望的,伴君如伴虎,他也不知道按照这个局势下去皇上会不会一气之下把他们都拉出去挨棍子,只求外面跪着的那位祖宗能快点想通,给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一条活路。 外头站楚凌恒身边的小太监急得原地转了几圈,欲哭无泪的开口:“殿下,你这是何必呢!”静妃娘娘宠冠后宫,陛下又怎会就此放任不管不顾呢…… 天才微亮,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几丝凉意,楚凌恒握紧拳的放在唇边,偏过头压抑的咳嗽了几声。 我见状,抿唇,于心不忍:“你父皇若是真默认了静妃是妖,那他定也保不住你,和你争夺之人定会借此机会大做文章,可你在宫外这些日子也没听到些动静,看样子都知道是你父皇将此事压了下来。你又何必给他了压力,又苦了自己。”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倒是眼神不再直直的看着太极宫门口,而是垂眸看向前面的空地。 我自知说了那么多他也不会听见,又见他抑制不住的咳嗽,心一软,叹了口气,将手放在锁魂玉的结界处,给他渡了点仙气护体。 楚凌恒伸出手,感受的周身变暖和的气流,波澜不惊的眼神看不出情绪,抬头看天,对这突然变暖和的风感到奇怪,却没有放在心上。 眼尖的小太监立马看见了远处的一抹红色身影,像是找到救世主般,语气掩饰不住的激动:“殿下,瑞欣郡主来了” 楚凌恒听到他的话不为所动,我听到后,不由自主地往站在左边的小太监身后看去,果然看见不远处一个身着红色锦衣的女子向楚凌恒跪的地方慢慢走来。 远处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待她走近仔细一看,这群主的头发只用一根流云簪别起,额间点了朵红色的印花,一双大大杏眼中带了丝妩媚,走路时步态优雅,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若幽兰。 倒是个少有的美人,只可惜,差了些火候。 她停在楚凌恒的身边,对旁边的小太监挥了挥手,语气轻柔“你先下去吧。” 小太监松了口气,低头慢慢倒退。瑞欣群主既然来了那皇上应该放心了,二殿下和瑞欣郡主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经她一劝,这二殿下定会离去。 那时候皇上看他们感情要好,还专门给原本是宫女的她封了个安平郡主。 谁知自那以后,西楚的草木欣欣向荣,比起其他各国寸草不生,百姓靠捕鱼狩猎和他们交换稻米为生来说,西楚简直算个人间仙境。 皇上便给又提笔赐了她瑞欣郡主的封号。 寓意祥瑞。 瑞欣郡主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楚凌恒,神色温婉又不失英气的气质尽显皇室气度,明明只是刚及笄的模样,脸上却没有丝毫稚气。 只见她慢慢蹲在楚凌恒面前,随行的宫女有眼力见的退到一边。 “恒哥哥,你相信我,静妃娘娘会没事的。”她像小时候一样用手扯了扯楚凌恒的衣袖,轻声安慰他。 她笃定的语气让楚凌恒一愣,随即不留痕迹的拂开她的手,眼神有些刻意的疏离:“这件事情你别管。” 瑞欣看了眼自己的手,离他的手不过一臂之隔,却没再伸过去,默默地站起身,笑着说:“恒哥哥,你以前不是跟我说等我及笄了要带我出宫玩吗,瑞儿都及笄半年了你也不来找我。” 瑞欣的笑容有些深意,脸上的表情依旧保持着大方得体。 楚凌恒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口婉拒道:“不过是儿时的玩笑罢了,如今你已及笄,再和我单独出去恐怕不妥。” 瑞欣用手掩唇,轻笑了两声,应道:“我不过与你开了个小玩笑,你怎么还是这么不禁戏弄” 饶是我,也对她不按常理出牌的对话深思了一会。 这处事不惊的样子倒像个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并且稳操胜券的局外人,不慌不乱的语气和楚凌恒对话还让我差点以为是对面派来看笑话的。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楚凌恒:“恒哥哥,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保护你。” 此刻,她的眼中多了许多坚定,甚至在这坚定之下还藏了些狠厉。 说完,对不远处的贴身宫女招了招手,背过身,离去。 楚凌恒始终没看她一样,待她离去后才抬头,眼神莫名复杂。 我看着瑞欣郡主的背影,若有所思。 怎么感觉这个女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仙气。 我又看向不为所动的楚凌恒,无语的开口:“你这样跪着难道是个办法?” 语气刚落就见他扶着旁边的地颤抖的站起身,殿们外的太监早就料到般屁颠颠的跑过来扶住:“殿下,可要叫人抬您回去?” 楚凌恒摇了摇头,将搭在他手上的手拿下,看了眼太极宫殿外的门丝毫没有要打开的迹象,于是转过身,强忍住膝盖上的痛意,往殿外走去。 第四章 长春宫 长长的宫道在这个天才微亮的时辰显的有些安静,我打着哈欠瞥了眼四周,远处可见侍卫在各个角落巡逻,宫女门也手提着灯准备去各个宫里当值,路过他时都齐齐的行了个礼。 到也不算寂寥。 楚凌恒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此时我幸灾乐祸哼了一声,嫌弃的说:“我要是你,就乖乖待在自己的宫殿按兵不动,就你们那国师,还仙者,静妃在皇宫待了十几年才突然照出是妖,早干嘛去了。” 我在玉里慢慢来回走了几圈,倒不是我喜欢转圈圈,而是这玉里面可活动的空间就这么一点,她也只能来回的走来走去,继续说道:“既然你母妃能十几年都没让人抓到把柄,那肯定有些实力的,偏偏这次你出宫就暴露了,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但是……” 我没出声了,这大皇子又怎么会想到静妃是妖呢? 这事巧合的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猛的往榻上一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这个时候我还出不去,再过个几十年,几百年,待将使用毁春术消耗的修为补回,这个受过创的锁魂玉结界还能困得住我吗? 想至此,我美美的半躺在榻上,手里丢着早已空了的乾坤袋玩,生无可恋:“你说你既然都空了为什么还是这么重?我该怎么样才能哄骗这些凡人给我装点吃的呢,虽然神仙不会饿死,但也会难受啊!” 我烦躁的将乾坤袋用力丢丢了出去,又跑过去捡了起来,又用力丢了出去,袋子砸在结界上发出响声,但把它想成了妙仪那个没有良心的后,心里的气才消了一点点。 等我出去,一定铲平她女娲族圣地,再用结界围住,只围她一个人!让她也尝尝被关起来没有食物的滋味。 看她以后见到我还敢不敢猖狂! 小屁孩在皇宫东侧的一处宫殿门外停了下来,扶着墙咳嗽了几声,走了进去,我不经意看到了门上的牌匾——长春宫。 我皱眉,长春宫?此处灵气居然如此充沛,甚至可以说是占了整个西楚的一半灵气,我还好奇这小屁孩是靠什么掩饰住了浑身散发的妖气,原来是靠整个宫殿的灵气,还真是应了这牌匾的景。 莫非这厮的人缘那么好,能引的周边的花边精灵,都集聚在这小小的皇子宫殿? 或者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吸引了这些精灵?她的子民难道都看上凡人皮相便随意离开自己的领域乱搬家? 又莫不是这小屁孩有后台,妙仪不惜一切保住西楚勃勃生机,为何偏偏是他捡到这块玉,难道…… 我脑补出各种以前在说书人口中听到的狗血情节,想起几百年前妙仪似乎真的在凡世走过一遭,莫非…… 小屁孩是她的前世情郎! 我的脸黑了黑,不理解她得不到情郎拿我出气的道理,说什么谁拾到玉那他便可步步生机?那他能妙手生花吗?我要真想让凡间重获新生需要那么麻烦吗?那还不是一挥手的事。 想着,将手中的乾坤袋更加用力的丢了出去来泄愤,她这些年虽然不端女帝的架子,但好歹也是位上神,既然被人如此操控,此仇不报,她的颜面何在! 我一向认为我是个脾气极好又深明大义的神仙,可困在玉里的这几年活活把自己逼成了个怨妇般,短短的一天心情跌宕起伏,这一切,都怪妙仪那个挨千刀的! 亏我真心待她情同姐妹。 我看到院内几株枯死的桃树,愤愤的施了个法过去,一瞬间,那颗在楚凌恒背后的桃树冒出了许多新芽,枝干也奇迹般重新活了过来。 楚凌恒没有注意,刚走进正殿,早上在宫门出见过的侍卫叶召便走走了过来,弯腰行了个礼,语气严肃的开口:“殿下。” 楚凌恒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叶召看了他一眼,抿唇继续说道:“娘娘说,关键时刻,要以大局为重,不可冲动。” 叶召此时也是百感交集,殿下和娘娘自幼待他不薄,可是那时在大殿上他也看的真真切切,国师手拿着的照妖镜,照在静妃娘娘身上,镜中出现的是一只褐色的狐狸,还是有好几条尾巴的狐狸,他从未见过。 我也看出叶召似乎憋了很多话没有说,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成精狐狸在凡间一向被视为蛊惑人心,吸取阳气的妖精,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可静妃在宫中宽厚待人,自然该有一部分人是支持她的,可有支持她的自然也有厌恶她的,也如今一出事,那些支持她的人会是怎样的看法,指不定有不少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做凡人也是真够累的,怪不得那些个仙君渡劫都会来凡间,经历一场生老病死后再飞升成上仙,她以前还总抢司命的命蒲写那些仙君的命格,个个都是往波折的桥段写,如今一想,真是难为他们了,又不敢来找我出气,只能憋在心里。 我惆怅的叹了口气,果然,人只有在磨难之中方能成长。 楚凌恒听到叶召的话沉默了许久,叶召知他此时心中定很乱,便弯腰,默默地退下了。 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他坐在揉了揉太阳穴,坐在书案前,手托着头,许是太疲倦了,刚闭上眼睛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静静地看着他熟睡的面容,叹气,还真是个小屁孩,说睡就睡,看着他安静的脸,又摸着下巴认可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妙仪还挺有眼光,等这小屁孩弱冠,定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不过……奈何桥一过投胎道路千千万,他怎么会投胎投到了一个妖和凡人的胎身上? 莫非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一次多受些苦楚。 殿外突然响起一群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我一开始没这么在意,直到它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凡人听不到精灵的对话,它们才敢这么大声的交谈,可是……我听的到。 作为它们的最顶层领导,这些小精灵能见到我一面乃是它们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难道是此时的我法力失半且如此狼狈的缘故,连这些小辈也敢来扰了我的清静。 我翻掌运功,一道青光打在了锁魂玉的结界上,玉佩闪了闪肉眼可见的青光,门外叽叽喳喳的讨论声立即消失,我满意的闭上眼睛,打算躺着休息一会。 闭着眼睛的楚凌恒突然慢慢睁开眼,眼神没有一丝睡醒的朦胧之气,垂眸看了眼腰间的玉佩一会,又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五章 梦中仙 我突然想到在鬼界中有一个术法,能在魂魄是意识出体给人托梦,那时我觉得新奇拉着个鬼界的小鬼,便学了个大概,却一直没有使用过,如今……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啊! 我欣喜的睁开眼睛,正想试试,余光瞥见小屁孩眉毛紧锁,睡得不太踏实的样子,索性偷偷在楚凌恒身上捏了个昏睡诀,避免他突然觉醒。 过了一会,见他眉毛渐渐舒展,看样子是真的睡熟过去后,我凭着记忆中的咒语施法,凝出我的意识,只见我的意识慢慢化成我的容貌和形体离开我的身体,变成一束淡淡的青光,从他额头进入他的梦中。 终于脱离了那个狭窄的玉佩啊!我此刻的心情无比激动,嘴角抑制不住的笑,看着瘪瘪的乾坤袋,兴奋的说:“小袋袋,我这就让人把你的肚子里面塞的满满的!” 我欢快的走了几步,哼着小曲,看着四周,越走越感觉不对劲。 他的梦中竟然皆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走到一处地方便只可清晰看见旁边几丈的地,仿佛被一层很重很重的雾遮住了景象,我试探性地往反方向慢慢走了几步,却完全像没有移动过般,四周依旧毫无变化,没有一点辨识度。 我渐渐感到有些不耐烦,大声地冲头顶喊道:“你做梦做梦,梦到了个寂寞?” 又走了几步,实在没有耐心了,用了三层法力猛的拨开雾燎,周围的景色一片山清水秀,立刻呈献在我面前。 这不像是皇宫,也不是世外桃园,我往四周一看,总觉得在哪见过,我拍了拍脑袋,昆仑仙山! 没想到这还有点像昆仑仙山脚下的一处地方,只是昆仑山山脚西侧那有个树,直通七界。 而这四周被大山围绕,最里面也只有面湖,西侧是只有一座山。 远处那一面碧绿的湖水中央有一处凉亭,亭中,楚凌恒一袭白衣坐在石凳上面,头发只用一根白色的袋子棒住,容貌似乎有些变化,五官仿佛更加深邃立体了些,没想到小屁孩的在梦中还能让自己变好看。 真是……我梦由我不由天啊! 我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看他左手手中拿了把扇子扇,右手拿着颗黑棋放在石桌山,良久,又看见他拿起一颗白棋,放在另一处地方。 自己还跟自己下着棋呢。 怎么梦里还这么无聊,难道没有什么别的事或者执念在梦里实现的,我都快怀疑这是不是他的梦。 我腾云过去,双腿盘坐,飘在他面前调恺地开口唤他:“小屁孩。” 他听到声音,手不由分说地一顿,顺着声源抬起头,看见周围散发着青光漂浮在半空中托着脸含笑看着他的我,先是愣了一会,眼中闪过一抹惊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我知道我的身体有些透明,不像个人,本来魂魄就是透明的,何况凝出的意识。 我见他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我这个半透明的鬼混一样的脸上有花吗?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于是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 他猛的回过神来,一脸通红看着我,眼神不自然的瞥向别处,吓得跌坐在地上,支支吾吾的开口:“你……你是何人” 我听闻嘴角轻扬,抱臂,傲慢的开口:“我可不是人” 世间有我的时候,女娲都还没造出人呢。 楚凌恒吞了吞口水,有些害怕的看着我,手颤抖的扶着石凳站起身,仰头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四周,可惜四周除了他们没有一人:“不知在下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停顿了一下,许是不知唤我什么,有犹豫着开口:“仙姑……特来相见。” 我听着这个称呼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驾着云在他周围晃了一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你没有得罪我,我本是天上的仙女,路过此地,看你印堂发黑,面色如土,周围被黑气缭绕经久不散,定是遭遇了不祥的事,或许我能帮帮你。” 他呆呆的听着我说话,仙女?他遇见仙女了?但听她把话说完后,不禁有些疑惑,于是开口问道:“不知仙姑所说何事?在下最近并没有遇到困难。” 我嘴角的笑僵了僵,差点没挂住,看他神色认真,不像是说谎的,心突然被堵了一下,这货做个梦还能能忘记自己的母妃被关起来的事吗? 我假笑着,洞悉一切的目光和他对视,想了想继续说:“也许是时候未到,若劫难不能化解,那你将身败名裂。” 我故意吓唬他,倒也不算吓唬,若静妃被认定是妖被处置后,他这个亲生儿子大概也会被认定是妖,就算是皇帝想保他,也不一定保得住。 楚凌恒面色有些些震惊,“扑通”一声单脚跪在我面前,抱拳:“还望仙姑指点迷津” 我憋着笑,小屁孩也太好骗了,咳了咳:“要化解此劫难,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手指翻涌,指尖盛开出一朵泛着白光的月净花,化作一枚花簪:“必要时刻,此簪可发挥关键作用。” 簪子落在楚凌恒的面前,他惊奇的看着这一切,郑重的开口:“多谢仙姑!” 说完,小心翼翼的接过簪子。 我的眼珠子转了转,狡黠的眯了眯眼睛,拿出怀中的乾坤袋,递给他:“我这有一个仙袋,里面可装下各种东西,你要是真想谢我,便用这袋子多装些糕点和佳肴即可。” 他接过袋子,不假思索的问道:“神仙也会吃东西吗?” 我假笑了两声:“神仙也知五味,和你们唯一的区别就是,神仙不会饿死或撑死。” 楚凌恒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严肃的点了点头:“仙姑大可放心,在下一定不辱所命,只是……”他迟疑了一会:“那届时仙袋该怎样给仙姑?” 我摆了摆手,身体逐渐变透明,留下最后一句:“这你不必担心,若有一天仙袋莫名的消失,那便是我取走了。”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等他回话,我的意识便已经离开了他的梦境回到了玉佩中的灵魂中。 我将手放在我的丹田处,运功稳了稳气息,看向依旧还在沉睡的楚凌恒,便将月净花化成的簪子和乾坤袋放在了他面前的书案上。 昏睡诀明日辰时会自动解除,我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会,没想到意识出体对于法力失半的我那么消耗体力,看来得要慎重使用。 第六章 早朝 等楚凌恒悠悠转醒过来时,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书案上,脸被一个凉凉的东西咯着,他用手一摸,竟然被压的凹下去一小块纹路。 他看向案上银色的簪花和乾坤袋,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了,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脸部穿来清晰的疼痛时,才敢拿起簪花和金色的小布袋子。 仔细端详。 “仙姑?”他疑惑的呢喃,难道真的有仙人路过他的梦境? 正出神之际,叶召敲了敲门,沉声道:“主子。” 楚凌恒将手中的两物收进怀中:“进” 叶召草草行了个礼,接着道:“殿下,大皇子一党在呈德殿外侯着,求皇上召见,许是开始行动了。” 楚凌恒眸光沉了沉:“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叶召答道。 楚凌恒站起身,脸色变黑,皱眉:“他们想在早朝逼迫父皇处置母妃。” 他随手拿上披风,叶召显然叶猜到了这一点,跟在楚凌恒的后面,大步离开了长春宫,往呈德殿大殿走去。 此时的呈德大殿,大皇子楚景烨一脸严肃的跪在下方,行了个大礼:“儿臣参见父皇” 西楚皇帝自然知晓他此番求见是为何,但无奈不好发作,脸有些黑:“起来吧。” “谢父皇。” 皇帝点了点头,突然的开口:“身为大皇子,长居宫中也不合规矩,过几天你就去徐州吧,朕将那块封地赐予你,封你为静安王爷。” 楚景烨听闻,微微皱了下眉,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但脸色上并无多余的表情,跪下:“多谢父皇。” 楚景烨脸上表情不咸不淡,底下的大臣心里却炸开了锅,心想,这皇帝果真是绝情。 按照惯例,大皇子乃先皇后嫡长子,虽在静妃那养了几年,但始终是嫡长子,理应封为太子才对,可皇帝这些年独宠静妃母子,已两位皇子还未弱冠为由,对立太子之事一拖再拖,如今大皇子即将弱冠,没想到……唉,最后竟封了个闲散王爷。 皇帝看着楚景烨,见他表情毫无破绽,满是为大义着想无欲无求的样子,挑不出毛病便点了点头,眼底还是有些不耐。还没开口,就听见楚景烨有些压迫的语气传来:“父皇,静妃一事关乎我大楚几万人的性命,求父皇以大局为重,处置静妃!” 皇帝一脸凝重。 底下的大臣们见状,纷纷跪下:“求陛下为了江山社稷处置静妃母子!” 见皇帝不说话,底下的臣子又磕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生居龙椅上的人终于怒了:“你,还有你们,这是逼君。大殿之上竟敢如此放肆,眼里有没有朕这个君王!” 皇帝震怒,他并没有直接说明关于静妃的处置,而是就眼前大皇子此行此举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皇上!”也不知大皇子哪来得神通,居然说的动朝野上德行清廉颇有影响的“三公”之一袁永泽开口相劝:“这个时候您万万不可感情用事啊!” 就在他们集体请愿发难之时,皇帝目光似剑般扫过楚景烨,气的不得不扶住身下那把凉凉的龙椅,厉声道:“放肆!”语气有些颤抖,除了这句话以外竟被这些个大臣堵的无话可说,良久,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疲倦,轻声开口。 “静妃此案疑点诸多,定有人无辜陷害,朕十几年的枕边人,难道朕连她是不是人都不清楚吗?” 看见皇帝这般模样,楚景烨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随即表情转化为担忧,急切的说道:“望父皇三四!此时已经拖了半月有余,众人皆看见国师的照妖镜照出静妃的原身乃一只狐狸!大楚的后宫岂能让一个妖精统领!” 皇帝的表情可以说是难看至极,看着自己这个咄咄逼人的大儿子,竟然变得如此陌生。 他的膝下一共只有两个皇子,本该受尽宠爱,他却一直对他不闻不问,他一看到这张脸,变想起难产死去的皇后,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么些年他在皇宫的处境连个宫女太监都能踩上一脚。 他却从未管过,实在看不下去了,变让静妃养了几年,没想到他却推了静妃,失掉了他第三个孩子。 他怎能不痛心?便将他逐出了长春宫,再也没问过。 今日一看,这孩子已经在他不管不顾下长大成人,眉眼间和当年的皇后如出一辙,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当初的稚气,看神色甚至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想至先皇后,皇帝颓然的坐在身下的龙椅上,眼神染上一层沧桑。 殿外的太监匆忙跑上殿跪在皇帝下方:“陛下,二皇子殿下求见” 皇帝无力的闭着眼扶着额头,从小太监摆了摆手:“宣。” 太监领了旨意,慢慢退下去,殿外响起一声洪亮的声音:“宣二皇子觐见——” 我如今倒是见识到了凡间帝王早朝的大殿的模样,气派虽不及神界正殿的万分之一,仗势却挺大。 楚凌恒低垂着眼帘大步走进大殿,他刚踏进去的一瞬间,我扫到旁边不远处的地方有几处熟悉的身影,走在前面的人一如既往的红色宫装,在离他们有段距离的位置停了下来,目光追随着楚凌恒的身影慢慢走进去。 我有些疑惑,这不是那个什么瑞欣郡主吗?她怎么会来这,莫不是来等楚凌恒的? 我没太在意,目光随着楚凌恒的步伐进了大殿,草草扫了这齐齐的两排王公大臣后瞟到殿内大臣最前面的楚景烨,眼光不由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眼。 先前还以为能查到静妃是妖,并将此事公诸于世欲将静妃母子致死的人是个怎样的贼眉鼠眼之相。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副“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温润皮相。 我又对比了一下楚凌恒,感叹道:“不愧是皇室中人。”皮相就是比寻常百姓好的多。 不过让我另眼相看的是,他身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竟敢拉拢大臣公然与皇帝作对,究竟是无脑呢还是藏的太深? 楚凌恒走到楚景烨身旁,跪下对皇帝行了个礼:“参见父皇。” 皇帝看到他,脸色缓和了些,点了点头:“平身吧。” “多谢父皇。”说完,看了眼身旁一脸冰冷之气的楚景烨,站起身,拱手弯腰继续说道:“父皇,儿臣希望重审静妃一案!” 楚景烨笑着看着他,笑意却不达眼底,接过他的话:“二弟,我知道你暂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你乃父皇亲生之子,大西楚的二皇子,应多为西楚国而考虑。” 话里有话,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只见楚凌恒并没有回他的话,而是和皇帝对视了一眼,扬声道:“国师用照妖镜照出母妃是妖时百官皆在场唯独身为母妃之子的我不在场,我只求父皇能重召国师,让儿臣亲眼所见,儿臣方才相信。” 右侧大皇子一党的李大人站出来哭喊道:“陛下,国师事物繁忙,何必为了已经确定的事再一次消耗法力啊,这么做不公啊!” “臣——附议!”朝中有一半大臣跪下,只留寥寥无几的几个还站着,皇帝此时已经无力的没有话说,看见还站着的几个人,轻声开口:“其他爱卿觉得呢?” 站着的大多数均装模作样相互讨论了几句,低着头,不敢吱声。 他们既不是大皇子的人也不是二皇子一边的人,两方自然是都不愿得罪,这才没做表率。 见他们不说话,就在皇帝已经不将希望放在他们之上时,一道有些偏冷却颇有底气的声音开口:“臣赞成二皇子殿下的提议。” 众人皆看过去。 见右侧方站着的一个浑身散发出淡淡的冷漠气息的男子主微微稽首,像是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丝不近人情的冷冽之气。 刚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沈舟畔。 我闻声,也看过去,待看清此人的相貌时,神色不由得一惊,怎么是他!? 第七章 阴阳体 我仔细瞧了瞧确定我没有看错之后拍了一下手。 这白白净净超有辨识度的的脸蛋,可不就是天界的黎冶嘛! 我呵呵一笑。 这该死的缘分啊! 天界神君众多,要说我为啥清楚的记得黎冶,恐怕就要从若干年前说起。 盛大的蟠桃大会,我为了躲避重闽那小子,念了个隐身诀恰好躲在了他后面的的树旁。 重闽追到此处他也不知撒了什么粉让我直现原形。 白色的粉末沾在我脸上,隐神诀失灵害我被众仙家嘲笑了好几日。 我虽几万年不曾过上神的架子,平时也很亲民,但是有个眼力见的神仙都不会对她视而不见,何况是他这般无礼的。 连道歉都不会。 好在我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脑袋里却也记住了这个神君。 再者,黎冶神君可算是我在天界见过最悲催的神仙了。 本来十世情劫一过便可升为上神,偏偏他最后一世情劫怎么样都过不了。 不是含恨而死就是与所爱别离,于是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跳入轮回井之中。 没想到他不但没过,在他不知道是第几次投胎之后还让我给遇见了。 真是天道轮各有因果啊! 我贼嘻嘻的一笑,怎么会放过这个复仇的好机会呢。 只见他稽首,慢慢走到前面。 “陛下,静妃娘娘毕竟是二殿下的生母,若说静妃是妖二殿下自然也是妖,可臣听闻二殿下降生时曾被国师定为我西楚的福星,就连瑞欣郡主也是在静妃娘娘膝下长大成人。如今静妃娘娘突然被验出是妖,于理不合。” 皇帝摸了摸下巴,欣慰的看着他,除却大皇子和身后的几个老狐狸没有反应以外,其他人皆面面相觑。 有轻微的讨论声穿进我的耳朵。 “这沈大人说的对,他和瑞欣郡主皆是我们大楚的福星啊!” “是啊!若没有瑞欣群主,我们西楚怕早就是一块贫瘠之地了。” “二殿下和瑞欣郡主自幼一起长大,想来就是他们福气相撞,佑我大楚啊!” “……” 我心里鄙夷不屑,还福气相赚,佑我大楚,真是一群没见识的凡夫俗子。 不过那瑞欣郡主倒是挺受人尊敬的呀!不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呢? 皇帝看向底下被成功带动的风向,欣赏的看了眼沈舟畔。 此人好好培养定成大器! 不一会,大皇子拉拢的大臣倒戈了大半,他满眼寒光的看着这些临时变卦的人,握紧了双拳。 一群迷信的老东西。信什么福星降世,那静妃明明是妖! 皇帝趁此时赶紧下了道圣旨。 具体内容大概是,三日之后,呈德大殿外,宣国师重审静妃。 真是搞不懂这些凡人,就这么几句话非得弄的文绉绉的还拟了个圣旨,还枉费我自个儿瞎琢磨理解了个半天。 才得出了个大概。 “没什么事,便退朝吧。” 众人反应过来,跪下恭送皇帝离去,楚凌恒和沈舟畔并排走出大殿。 “方才多谢沈大人。” 沈舟畔低头回礼,淡淡道:“在下只是实话实说。” 大皇子楚景烨笑的阴阳怪气的走到他们身边:“二弟可不要高兴的太早,静妃是不是妖你我二人清楚得很,何必大费周章不惜一切的掩饰这个事实呢,是吧,沈大人。” 他又笑着看了沈舟畔一眼。 沈舟畔微微行了个礼,表情淡漠,破有骨气的重复了一遍刚才对楚凌恒说的话:“在下只是实话实说。” 楚景烨的脸逐渐变黑。 我听到这话,不禁赞赏的看着他,黎冶神君还是一样的高冷啊,佩服佩服。 这把大皇子好一通得罪啊,这可得小心被安排的妥妥的! 我双手叉着腰,笑眯眯的看着他。顺便瞟了眼外头宽阔的平地,没看见瑞欣的影子。 走了吗,我还以为是来等小屁孩的。难道我刚才看错了? 楚凌恒一路回了长春宫,刚进门,我便看见一大群精灵围在石子路旁的那株重新活过来的桃树叽叽喳喳,无一不是不可思议的惊叹。 “玥玥,你看见了吗,它真的开花了!” 被称作玥玥的小仙子回:“看见了看见了,你这个啰嗦鬼” “它都死了,怎么会开花呢?小桃还会重新活过来和我们玩吗?”另一个绿色的树精灵问道。 “肯定是百花仙子又来这儿了!”其他草木精灵兴奋的说。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仙子一来我能从她身上偷偷吸到许多灵气呢!” 我:??? 百花仙子? 楚凌恒停住了脚步,正好让我好好打量了桃花树周围的五六个扑腾着翅膀只有她巴掌大的精灵们。 自从一千年前芍药仙去以后我就从未封过什么百花仙子。 身为我的子民,这些下界皇宫的精灵们是与世隔绝了吗? 叶召走到楚凌恒身边:“殿下” “这颗桃树怎么活了。” 叶召此时也颇为不解,死去的树又活了过来,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却又是事实。 “回殿下,一早就这样了。” 楚凌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什么般:“这几天怎么不见易婷” 叶召:“娘娘出事后怕牵连姑娘,将姑娘禁闭” 楚凌恒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在哪,去看看。” “在朝霞殿” 我心想,楚凌恒那小屁孩身边莺莺燕燕的到真不少,不是什么瑞欣就是什么易婷,还有个千年蛇精怨妇妙仪。 楚凌恒和叶召走到长春宫最偏的一处宫殿。 还未进门,就听见里面毫无起伏的语气说个不停,许是嘴里还含着东西,语句有些含糊:“放我出去,快来个人啊!” 声音停了一会又继续说道:“别看你们现在没有一个人理我,等我出去好吃的再也不分给你们了。” “有没有人啊” “说话呀” “陪我聊聊天也行啊。” 我看了半天这一个人也没有,感情这姑娘一直在自言自语啊! 她不累吗? 看她这语气,多半也没期望有人这般如此怕是在给自己壮胆。 “叶召,去把们打开” 楚凌恒脸上满是幸灾乐祸,轻声吩咐道。 “是,殿下。” 陈旧的锁被打开,叶召推开门,一束光透进去,里面跳出个活泼可爱的小美人。 叶召早就料到般闪开。 灵动清澈的声音响起。 “殿下?!” 她一跳一跳的奔到楚凌恒的身边:“你终于回来了!快去救娘娘,娘娘被人压走了!” 她一惊一乍神色焦急的说道。 楚凌恒点了点头,笑着擦去她脸上的灰:“这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我的眼睛在少女一蹦一跳的跳出来时便一直看着她,简直看直了,满眼泛着精光,这可是千年难遇的阴阳体啊! 竟然被我遇到了! 莫不是天意如此?! 第八章 背负命案 看到活蹦乱跳的她,我心中莫名燃起对未来的期望。 太好了,这是希望啊!莫不是老天都在帮我?!漫无天日终日无聊的日子马上就要过去了吗?! 我贼贼的一笑,心里激动。 别看我现在受制被困在玉里,遇到了这个小姑娘后,我便有极大的机会借她的血穿出结界宿在她的身体上! 待找回我自己的身体,那时再去女娲族找妙仪算账。 我眼中像亮起一束希望的光。 我离解放不远了,此时心里百感交集,活了几十万年情绪毫无跌幅,如此几年见却体会足了凡人的喜怒哀乐。 作为一个老神仙,我一点面子也没有。 我看着楚凌恒带着易婷一路走出朝霞殿,她那张嘴一直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殿下,你真的把娘娘救出来了吗?” “暂且还没有”楚凌恒回。 “那你是怎么劝陛下重审这件事的啊”她又继续问道。 楚凌恒思索了一下,随即开口:“今日早朝得沈大人相助,这才事半功倍。” “沈大人?”易婷好奇的问道“那是谁?很厉害吗” “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沈舟畔。” 易婷闻言,止住了步伐,睁大眼睛不确定般又问了一遍:“殿下刚才说的是谁?” 楚凌恒回头看她:“怎么,你认识?” 她什么时候和沈舟畔扯上关系了。 易婷简直是激动的拉着扯着楚凌恒的袖子:“是沈舟畔吗?!苏州来的那一个?” 楚凌恒不解,她那么激动干嘛,默默吞了口口水,点头。 随即易婷高兴的转了几圈,天真的笑容上满是憧憬:“他真的来了!” 我啧啧两声,瞧把这丫头激动的,少女眼底的小心思毫不遮掩,莫非沈舟畔的是她相好? 楚凌恒此时也是奇怪的很,挑眉又问了一遍:“你认识?” 易婷大大的眼睛笑弯了起来:“幼时随家父回苏州探亲认识的。他给了我一块玉佩,说长大后来上京寻我,只可惜玉佩被我弄丢了。” 她说至此,不知为何,眼神有些低落和伤感,楚凌恒以为她在可惜丢掉的玉佩,轻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止怎么安慰。 余光看到自己腰间的玉佩,灵光一闪,一把扯下。 我一愣,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要干嘛?难道把我送出去哄女孩子?他是人吗? 果不其然,他将玉佩递给易婷:“这块玉佩给你你拿着,若他真心放你在心上岂会在乎块玉。” 易婷接过玉时,眼里掩饰不住的赞赏之色完全没有听进去楚凌恒刚才的话:“殿下,这玉佩的成色可是上等的啊!陛下赏给你的?” 楚凌恒随意的看了一眼,摇头:“不是,捡的,你喜欢就送你吧。” 听到这话,我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捡的?你才是捡的,你全家都是捡的! 这也太不不负责任了!捡了她又把她送给别人,还是如此草率的,一脸伤心和不舍之色也没有!有本事别捡啊! 我气呼呼的别过头,看到轻轻把我放在手里的易婷,气消了一些。 玉佩被他送给这个阴阳体小姑娘……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不跟你这个小人物计较。 易婷收起玉佩,围着楚凌恒转:“殿下,你什么有空时候出宫啊,带着我呗” 楚凌恒不理她,往前走。 她不受打击,继续追着跑:“殿下?殿下?” 他装作没听见,易婷便扬这脑袋一声一声不厌其烦:“殿下?殿下?” 楚凌恒被吵不耐烦了,停下脚步认真看着她:“你是不是想去找沈舟畔?” 易婷毫不犹豫的点头。那是当然。 楚凌恒看了叶召一眼,示意他说。 叶召已经尽量跟的远了点,没想到还是中枪。 他脸上有些为难的看了楚凌恒一眼,被瞪回来后,有吞了口口水看着一脸明媚的易婷,苦着脸走到易婷身边,僵硬的说:“姑娘,沈舟畔已经有婚约了。” 叶召和楚凌恒的呼吸都变轻了些,生怕她跳起来大吼一声,然后闹脾气,脚步都默默的往后退了些。 出乎意料的是易婷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伤心和发怒的表情,格外大方的说:“那有什么,是哪家的小姐那么好运。” 叶召和楚凌恒对视一眼。 “首辅家的嫡二小姐。” 是她啊。 易婷强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曾经的闺中密友,在丞相府出事她被静妃领至宫中后便再也没见过她,宫中各种宴席不少,何其没有见面的机会,倒不如说是她没再来见过我。 她幽幽的开口:“我和她是一起认识的沈舟畔。” 楚凌恒这回有些惊讶了:“她那时是和你们一道去了苏州?” 易婷尴尬一笑,意识到似乎说错了什么。 楚凌恒收回刚才一副惊讶的神情,转化为事不关己的样子的笑了笑,打趣道:“那段时间首铺家丢了女儿,我还以为她被劫匪劫走了,没想到身上背了条人命,却是和你去苏州去了。” 易婷一愣,捕捉到关键点:“殿下,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人命?” 楚凌恒呼了口气,慢慢走在前面,像讲故事般讲起了六年前她不在上京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 都知道首铺大人爱女如命,爱女莫名其妙失踪后顿时恨不得把整个上京给翻过来。 也不知道哪放出来的消息说最后一次见到二小姐时她和礼部侍郎的公子见过。 他居然还信了,大发雷霆,认定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绑架了二小姐文镜,让家丁在门外堵了好几天。 把人逼的跳了湖活活淹死。 礼部尚书自然是拿堂堂的首铺大人毫无办法的,所幸只是个庶子,弃了也无碍。 堂而皇之的收下了天价的赔礼,帮着把此事压了下来。 后那二小姐平安归来,文家也没表态,那二小姐就像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整日一副天真做派,娇的跟花儿一样。若她知道自己身上背了条人命不知道会怎么样的表情。 楚凌恒讽刺一笑。 易婷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我也是。 我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阴森的故事。 虽说往日仙魔两界战火四起的时候我也过了几日道口舔血的日子从不惧。 可死去的仙和魔皆是会化成灵气分散到世间各地,除却小部分的化为怨气。但时间一久这些怨气便会消散,找到归处。 而人不一样,身上背着人命不但会折寿下辈子还会入畜生道,就连运气,这辈子也只剩霉运。 黎冶神君这辈子的的情劫还真是个劫难啊! 不知道他经历了那么多转世会天界后不爱搭理人的臭毛病能不能改改。 “小姑娘!别好奇那么多了,要下雨了!” 我喊道。 她神色未变,继续打听了些八卦,这才注意到天色不对:“殿下,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落下。 易婷用手遮这头:“我先跑一步!” 等楚凌恒想要接话时,她已经跑开了。 第七章易 易婷刚跑回自己住的相晚殿时外面的大雨便倾盆而下。 雨砸向地上的声音不断入耳。 易婷回到自己的寝殿,呼了口气:“还好跑的快。” 她走进去,将雕窗轻轻关上,看了眼殿外砖块中夹然而生的野草被雨水打的残碎不堪。 不忍再看,转过身坐在了铜镜前面的凳子上,仔细端详刚刚被她从怀里拿出的玉佩。 明明成色那么好的玉,竟被人雕的如此丑。 “你怎么不发光了”她突然轻轻的问,然后又歪了歪脑袋说:“静妃娘娘不在都没人来换蜡烛的。”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说的发光是什么时候的事,但我还是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没了刚刚面对楚凌恒的灵动笑容,似乎把我当成了倾诉对象。 “我想爹爹了” 偌大的寝殿安静的只听的到她一个人的声音,有些哽咽:“要是爹爹还在,他就算是绑也会把沈舟畔绑到我身边。” 我忍俊不禁,强抢少男,犯法吧。何况对方还是三朝元老呢。 “从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嫡女变成了了一个小小的宫女,爹爹明明一生最看中骨气,却在死的时候抓着我的手叫我不管怎么样要活下去,我倒是想报仇,可居然是谁陷害在背后操控我都不知道……” 她的眼底被一层巨大的悲伤笼罩,我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人间生老病死本是命数,你爹爹如果为官清廉,他下辈子会有平平淡淡却圆满的一生。” 她委屈的憋嘴,像是在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也是这么告诉我自己的,可是因为一群小人,我的爹爹却永远不在了。” 我叹了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 待反应过来,顿时被惊到,从贵妃榻上跳了起来,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你你,听的到我说话?!” “是啊。”她轻描淡写的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中的茶杯掉了下去,还没碰到结界变化成灰烬。 没想到作为一个活了几十万年老神仙我还是如此沉不住气,这点小事就能让我慌了阵脚。 我在心里鄙夷了一下我自己,调整了一下情绪,假意咳了咳,别扭的开口:“你真的能听见我说话?” 她倒是没那么伤心了,眼睛一动不要动看着我。 她应该看着玉佩不到我……但我怎么觉得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呢…… “你是妖吗?”她轻轻开口。 “……”我不自在的往旁边站了站:“我可不是妖,我是神仙。” 她眼底惊讶:“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神仙,怪不得你比其它的妖怪都好看。” 好吧……她居然还能看的到我,这是个凡人嘛?!司命到底会不会写命格!!! 我抱臂:“你能看出谁是妖?” 易婷点了点头:“我从小就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 她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比如上京方家去世很久的老太太其实一直在方府,还有大太太的头是一只兔子。”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曾经司命说过,拥有阴阳体的人若资质好其实是一只脚踏入仙界一只脚踏入魔界的人,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而她此等资质,不入仙籍可惜。 我出神了一会,正欲说些什么,只见她慢慢伸出手用指尖轻轻触碰玉佩。 原本毫无异动的锁魂玉突然闪起强烈的光,她脸色白了白:“怎么回事,它吸住了我的手指!” 周围出现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易婷卷上升,她的脚尖离地不得不半仰在半空。 锁魂玉周身燃起火光,烧掉玉的挂穗,我的魂魄被定住了般什么也做不了,玉中散发的强大力量直透过我散发出去。 只见一道幽幽的流光扶起已经昏过去的易婷的手,滑过她的手腕隔开一个口子,顿时里面源源不绝的血被淡淡的金光护着从刀口引流到对立的锁魂玉中。 我见状,大惊失色,玉灵要用阴阳体血祭解开封印! 这样下去小姑娘哪还有活路?我使劲挣脱着,却使不上一点劲,浑身上下连跟手指头都动不了,眼看小姑娘的脸色越来越惨白,我心一横,皱着眉头,嘴角轻念。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现!” 一恍惚。 长愉的眼帘睁开,原本清澈的眼眸逐渐转化为嗜血的红色,魂魄周围的红光与锁魂玉的力量相撞,不分上下。 只见她嘴角扬起一条漂亮的弧度,一步一莲,面色无情,指尖慢慢燃起红莲业火,好无保留的向结界打去。 结界破。 玉佩的力量削弱了些,开始向长愉发起攻击。 一道道猛烈的力量化成利刃朝长愉打过来,速度之快,无法捕捉。 就在它快快打到长愉时,她面前出现一个金色的保护罩,猛的和利刃相撞。 长愉毫无感情的面容勾一抹讽刺的笑,手中聚力,迅速向保护罩打去。 一瞬间,保护罩破碎散发出强大的气流和锁魂玉的力量对上向四方迅速散去,长愉被打出结界甩出锁魂玉。 她的眼帘无力的垂下,看着里自己越来越近的易婷,散发出淡淡的青光的锁魂玉落到易婷的胸口,通体淡去,逐渐进入她的体内。 长愉向易婷的位置落去,就快要触碰到她时,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雨婷,相晚殿一片寂静,处处狼藉。 第十章 一体二魂 “婷儿?婷儿?” 耳边传来几声温柔的轻唤,像有魔力般牵引着我睁开眼睛。 入眼的是上方围着床榻华丽的宝罗帐,每隔几处便绣了颗珍珠,尽显富贵。 我转过头望了望。 声音的来源是旁边穿着华丽宫装的女人。气质雍容华贵,容貌娴静端庄。 她有一张极其妖娆妩媚却不张扬的脸,眉眼温柔却没有一丝小女孩的天真,大约三十几岁的模样,却没有一点点老气。 乍一看还有一点点眼熟,我晃了晃脑袋,突然想起十几年前皇宫那个女人。 静妃!? 我猛的坐起身,看见自己的床边围了一群人。 有静妃,楚凌恒,连瑞欣郡主都站在那。 他们的身后还有几个随时宫女侍卫。 我的肩膀突然被静妃轻轻按住:“你这孩子,怎么刚醒就这般闹腾?” 站在一旁的楚凌恒和瑞欣郡主走近了些。 “你怎么搞得,明明刚分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我才一会功夫没见你就成了这个模样,你睡了整整七天你知道吗?” 楚凌恒的语气有一丝怒气和嫌弃,但更多的是担忧。 我来不及多想,立马掀开被子四处打量,目光捕捉到不远处的铜镜,连鞋也来不及穿的跑过去。 什么情况?! 我看着铜镜里面和易婷一般无二的脸,顿时惊了,我怎么变成那小姑娘的模样了? 我又转过去,后面的静妃和楚凌恒皆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倒是一边瑞欣郡主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慢慢走到我身边。 “易姑娘这般着急的铜镜看自己的脸可是怕自己的脸毁容?” 我没还没缓过来,自然没空搭理她。 眼光四处一瞟,瞟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易婷。 她以魂魄的形态一脸黑线的站在角落中,眼光毒毒的看着我,似乎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看到这样的她,我心里了然了一些,那天晚上我应付不了锁魂玉所以召唤出那个人,后面的事便只记得个零零碎碎。 定是结界解除,我的魂魄被放出来进入了易婷的身体,而把她的魂魄挤了出去。 我朝她尴尬的一笑。 静妃迎上来:“婷儿,你可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我看了她一样,轻轻摇了摇头,看到她如此关切的模样,语气不自觉变的温柔:“多谢娘娘关系,我并无大碍。” 我看着她的面容,余光不经意瞟到她发间的月净花簪,轻轻皱了一下眉,将目光移开。 看样子应该是已经过了照妖镜那一劫,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朵月净花内的灵气却丝毫不剩,像是被人吸走般,只变为一支普通的银簪。 “易姑娘,你可还记得你昏迷时发生了什么,为何相晚宫内一片狼藉,可是进了刺客?” 瑞欣走到静妃身边,拉过我的手担忧的问道。 她端着一副端庄贤淑识大体的派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我不留痕迹的将手收回,有些反感,笑着回答:“我记得那夜风雨交加,雨越下越大,我忘记将窗户关上,正想去关,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我眼睛一闭,就没了知觉” 我知道我这瞎话说的极其敷衍,但凡是个人都不会相信我这套说辞,可是在场的三个人却都没有揭穿我。 瑞欣郡主笑意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对着静妃福了福身:“娘娘,我府中还有些事未处理,既然易姑娘没什么大碍,我便先行离去了。” “那母妃,儿臣也先行告退。”楚凌恒也接着说道。 静妃看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语气温柔的开口:“那既然如此,那门便去忙自己的吧。” 楚凌恒路过我身边时,将脑袋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语气开口:“过几天我要出宫一趟,你若想去,那等打发了母妃便来长春宫找我” 说完,大步离开。 我耸了耸肩,表示对出宫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我见瑞欣郡主走远,装作惊艳的看着静妃发间的月净花簪:“娘娘,您头上的银簪真好看。能给我看看吗?” 静妃伸手,将头上的簪子扯下,眼中带了似温柔:“这不过是一支普通的银簪罢了,前几天恒儿托人送给我的,我见它做工精致,便戴着了。” 说完,将簪子递给我,我接过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此簪已经没有一丝月净花的灵气以后,笑了笑,指着静妃身后不远处的窗户问道:“娘娘,那怎会有一处那么大的一块刮痕?” 静妃闻言,转过身,趁她转过头的功夫,我迅速将簪子塞入袖中,另外变化出一支月净花化的簪子拿在手中,又施法隐藏住了簪中的灵气。 她转过头来:“应该是被什么东西蹭到了,待会吩咐内务府修一下就可以了。” 笑着点了点头,将簪子还给她,用手扶住额头:“娘娘,不知为何我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静妃笑着打趣:“若是我睡上个七天我定也会昏昏沉沉的” 我顿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她也不取笑我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且好好休息会,待会我叫人将晚膳端到你房中。” “多谢静妃娘娘”我立马接话,乖巧的说。 她嗔怪的看了我一眼:你这孩子,这么生分干什么” 我笑着不语。 她冲一直站在她身后却无半点存在感的贴身宫女偏了偏头,走了出去。 我毫无动作的目送她离去,直到她完全走出相晚殿,才迅速跑过去把门关上,走向角落里一直不说话的易婷。 “这个……” 易婷打断我的话,阴阳怪气:“你这一觉睡得倒是久啊。” 我咳了咳,解释道:“我这是昏了过去,不是睡。” 我伸出手将袖子撸上去,洁白无瑕的手腕上什么伤口都没有。 “啧啧啧,你这自愈能力也太强了吧。”我开口。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与我何干,我刚醒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什么伤口。” “那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我问道。 她对我假笑了两声,语气有些激动:“在他们没发现我时我便在自己的身体里醒来了,居然发现只能睁开一只眼睛动一只手以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我一个用劲,还把自己挤了出来!” 我听到她的话,思索了一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一体容二魂的事,我倒还是第一次见。 十一章 命运相依 我想拍拍她的肩安慰安慰她,突然想起她现在只是一个魂魄的形态,我碰不到她 尴尬的收回了手,咳了两声:“我的本体就在城郊的一颗树里面,以我现在的法力,怕是一时半会动不了树上的封印,等我恢复修为,自会离开你的身体。” 她哭丧着脸,喊道:“你不是神仙嘛!为什么还和我一个凡人抢身体。” “神仙也有落魄的时候。”我厚颜无耻的说。 她眼神愤愤的看着我,像是要与我同归于尽般:“你是神仙,我而只是个只有短短数十载生命的凡人,我怎么等的起你!” 说完,不顾一切的向我冲过来,待我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她居然冲进了我现在的这个身体。 我没有被挤出,却立马顿时感觉有一半身体控制不得,左手试探性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茶润润嗓子,突然被抬起来的右手拍掉。 我的嘴巴和表情不受我控制的愤怒的一张一合“不许喝!” 我:??? 再拿起,又被拍掉,再拿起,又被拍掉,我怒了:“我渴不就是你渴?!,渴死了这具身体我们都变孤魂野鬼?” 她这才不做声,我愤愤的拿起桌上最后一个杯子,倒了杯茶,大口的喝下去。 没想到眼泪突然不自觉的流下来。 “我还要去见沈舟畔,还要为父报仇,还有好多事情想完成,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么个倒霉神仙,呜呜呜” 我嫌弃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我怎么就成倒霉神仙了,不受控制的一吼:“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大不了在我恢复修为这段时间帮你去见沈舟畔,帮你为父报仇行了吧!” 用委屈的声音吼出这句话,我实在无语得很,几十万年来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奇葩的事。 两个灵魂居然同时控制着一具躯体。 她许是被我吼住了,停止了哭泣,哽咽着声音问道:“真的吗” 我呵呵一笑:“我们做神仙的是不会骗一个凡人的。” 她又离开这具身体,与我面对面,我顿时感觉全身上下都轻松了般,格外的舒服。 “那你不许骗我。”她确定道。 我点了点头,敷衍了两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刚才易婷的这一具身体就如同变脸一样一会委屈一会冷笑,若是被别人看到了,活像一个疯子。 门轻轻被打开,我和易婷同时警惕的往门口看去。 一名身着粉红色宫女服的宫女走进来,笑意盈盈地看我,又瞟到了我脚边摔碎的杯子,捂嘴惊呼:“姑娘!这是怎么了?” 小宫女连忙跑过来,后面跟着几个小太监,手里提着食盒低着头小步小步的走进来。 待他们吧食盒放下,颤巍巍的走到我面前,蹲在地上捡起被我摔碎的茶杯。 我趁他们低头捡碎片的功夫,把声音压到最低问旁边都的易婷:“这是谁?” 她面无表情的开口:“相晚宫的一个小宫女青裳。”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名唤青裳的宫女捡完碎掉的茶杯后交予那小太监:“还劳烦公公出去的时候把这也去处理了。” 小太监低头回了个礼,规矩的回答:“青裳客气了。” 说完,向我福了福声,带着后面的小太监走了出去。 青裳抓着我的手:“姑娘你没事吧。” 我见她也算是好心安慰我,正想拍拍她的手说我没事,就听见易婷站在我旁边冷冷的说:“甩开她,娘娘在牢中那几日,我亲眼看见她出宫见了不该见的人。” 我挑眉,不该见的人?莫非就是她将静妃的事告了密? 到嘴边的话被我生生咽下去,眼神瞟了她几眼,面色的关切看似不假,却不达眼底,凡间皇宫的人真是笑里藏刀,连个小宫女心机都那么深。 “青裳啊,你去忙你的吧,我这不用你担心,我休息会就好了”我打发她道。 她犹豫着开口:“姑娘,还是让我留下照顾你吧……” 她说着,我慢慢把她推出门,笑着开口:“还是不用了,我没什么关系!” 她伸出手抓住门,一脸真切含泪的眼睛看着我:“姑娘!留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您就让我留下吧!” 我笑眯眯的看着她,伸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快走吧快走吧” 掰开最后一根手指时迅速的关上门然后锁上。 差点被撞到鼻子的青裳变脸似的收起脸上的笑容变得阴沉起来,吐了口口水:“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我呸。” 我恰好听色真真切切,笑着摇了摇头,不与她计较,走到放着食盒的桌子旁边:“和她一比你哪里是宫女,明明是公主啊!” 易婷别扭的别过头:“我的母亲的周国的长公主,他们自然不敢拿我怎么样。” 听到周国两字时,我脸上的表情轻微的僵了僵,随即笑着丢了颗花生米进嘴里:“你娘是周国的长公主你家还被灭门?” 她红着眼睛:“你作为神仙怎么把别人的痛处睡得如此随便!” 我没接她这句话,就因为我是神仙,不知比她见过多少生离死别,而凡人一生只数十载,之后便可重新转世,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楚凌恒前面说要带你出宫来着,说打发了静妃就去找他。”我淡淡道。 易婷眼里立刻像泛了光般跑到我面前:“真的?” 我点头。 她开心的转了几圈,兴奋的说:“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宫了!” 我丝毫不理解她的心情,只觉得头昏脑涨,我做神仙时哪会有这些毛病,于是浑浑噩噩的荡到床榻上:“我要歇息了” 她叽叽喳喳的跟上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们神仙没有名字吗?” 我回过头:“神仙怎么没有名字,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凡人” 她瞥了撇嘴:“我又没当过神仙,那你叫做什么?” 我认真的想了想:“名字?我是一颗梧桐树所化,以前他们都叫我梧桐,后来有个人嫌不好听,给我取了名字,唤我长愉” 易婷把头挨过来:“他怎么给你起个鱼的名字,他真的不是你的仇人吗?” 我强忍住一巴掌拍死她的冲动,没有理她,自顾自的爬到床榻上盖上被子睡觉。 她见我不理他,在房间里飘了几圈,最后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的食盒上,飘到床顶看着我:“长鱼,小鱼?我饿了” 我烦躁的扯过被子盖住头:“你一个鬼魂饿什么,一边玩去。” 她沮丧的又飘了下来,委屈巴巴的后头看了一眼:“好吧……” 臭鱼! 她慢吞吞的飘过桌子,直接穿过门去了外面。 第十二章 命运相依(二)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突然感觉胸闷气短,连额间隐约渗出许多密汗。 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一种从未有不安情绪在我心间。猛的睁开眼睛,扫了眼屋内。 空无一人。 外面夜色已深,易婷却不知道飘哪去了,我捂着胸口,难受的感觉更甚,甚至头昏昏沉沉,眼睛模糊看不清方向。 我使劲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这小姑娘,怎么喜欢乱跑呢? 再也支撑不住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看到扶着床沿的手凭空出现一道狰狞口子,心里拨凉拨凉的。 我和她这是怎么样都撇不开关系了啊,她的命系在我身上了呀! 我大概是天上最憋屈的神仙。 双手无力的掀开被子,打开门踉跄的外面走去。 正殿的灯已经息了,外面只听的到蟋蟀不停地叫声,想来静妃已经歇息了。 门口有几个昏昏欲睡的宫女守夜,强撑着睡意站在旁边我在角落捏了个隐神诀,摇摇欲坠的走出了相晚宫。 皇宫何其之大,却一股莫名的力量指引着我的步伐往左边的路走去,越走,我的感官便越来越清晰。 不知我究竟走到了哪里,周围的空地长满了野草,破旧不堪的宫门结满了蜘蛛网。 路逐渐变的偏僻,连红墙角都可见许久未清理的污秽杂草。 我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上锁的宫门前,上面写着静安宫的牌匾上布满了灰尘,角框甚至脱了漆。 莫非是冷宫?我在心里问道。 心口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道剧烈的忍痛,我隐约觉得不妙,来不及多想,足尖一跃起身飞入院内。 周围的厢房没有一点光亮,四周漆黑一片,我没了刚才的胸闷气短,恢复正常,突然听见右侧破旧的厢房传来易婷凄惨的叫声:“啊——” 手臂上传来刺痛,又多了几道口子。 我立马跑过去一脚踢开紧闭的宫门,看到易婷被屋内绑着的满是灰尘的几十根交错的红线困住,一根根的红线上每隔一小处地方便绑了个金色的铃铛叮叮作响。 我大喊:“不要乱动,你会灰飞烟灭的!” 她疼的双眼禁闭,浑身难受的挣扎。 我不禁屏住了呼吸,心下一惊,没想到宫中还有如此古老的茅山高级捉鬼阵。 以她如此脆弱的魂魄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只见易婷原本透明的魂魄碰到红线时又被割出金色的痕迹,随后之而来的是我的身上也多了几处伤口。 我气得直咬牙,看着痛苦挣扎的易婷,心里生出几分愧疚,连忙拨开屋内密密麻麻红线。 手指飞舞,一朵朵暮烟垂流动在指尖,越多红线,一簇一簇的飘过去包裹住易婷的魂魄。 直到幽蓝色的花朵将她整个人围住,散发出淡淡的光晕我才控制暮烟垂慢慢把深陷其中的易婷围住,带出了捉鬼阵法。 暮烟垂自身充沛的仙气将易婷魂魄上的伤迅速愈合,很快,小姑娘便睁开了眼睛。 迷糊的小眼睛一睁,迷茫的看着围着自己转圈圈的花,眼睛里都是惊艳之色,惊叹道:“小鱼,这些花是你变出来的吗,好漂亮!” 我呵呵一笑,语气虚弱的嘲讽:“你以为这些花是什么花,那是开在九天圣地的仙花,脸普通的仙者都可遇不可求,如今那起码有一个床榻那么大块地秃了!” 暮烟垂幽蓝色的光芒逐渐减弱,花身变为细状粉末往易婷的魂魄灌注而去。 “好神奇!”她在空中转了个圈“你是花神吗?” 我谈谈的开口:“无知,众所周知,花神只是天界的一个职务罢了,她们没有指尖生花的能力。” “那你……” 我沉默着,生出食指在空中转了几圈,点到之处白色的荧光闪闪,渐渐开出几多白色的小花,笑着回答:“我亦是它们,它们亦是我。” 易婷眼睛都看直了,随即瞪大着眼睛诧异的看着我,指着我的手,不可思议的说:“你你……你是城郊梧桐殿内供奉的那位春神?” 我别过头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飘到我身边:“原来神仙都是这般平易近人,对了”她灵光一现“我听爹爹说梧桐殿的春神是东方女帝,那你的下面是不是掌管着百花仙子?” 我听闻,冷冷的回答她:“百花仙子自芍药仙去便没了。”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呢” 而我的额间已经冒出密密的汗,脸色逐渐苍白:“小姑娘,你知道为了救你召唤出暮烟垂花了我几层法力吗?” 她见我面色不对劲,焦急的原地转圈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死不了。”我有气无力回答。 我虚弱的咳了咳,扶着墙:“再这样下去我恐怕又要昏睡了。” 易婷语气一急:“可你不是刚刚才睡醒吗?” 我语塞,像我们这些与天地同生的神,自然是不会死的,却也会受伤,灵气重创之时唯一的方法就是沉睡,恢复灵力。 “去长春宫吧。”我淡淡的开口。 “去那里干嘛?”易婷疑惑的问道。 我好脾气的给她解释:“那灵力充沛,我在那呆一晚,明天便可恢复。” 她连忙哦哦两声:“你这个样子要不要我扶你。” 我:“……”你能扶到吗? 晚上长春宫的守卫倒是比相晚宫严许多,我身上这点微弱的法力仅剩支撑着我再捏了个隐身诀,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院内小道旁那颗桃树已经枝繁叶茂,桃花尽数盛开。 源源不断的灵气围在我身边,我顿时气色好了许多,面容渐渐红润有光泽,一点一点吸收着来自这的充沛的力量。 易婷守了我一会,见我打坐闭着眼睛不说话,无趣的飘来飘去,飘到那颗桃树旁边时,停下:“咦?我记得这株桃树不是又死了吗,怎么……” 我斜眼看她:“为何说又。” 她解释道:“这棵树是殿下以前最喜欢的树,却怎么样也开不出许多花,后面长春宫来了个侍女,叫小桃,她与此树极有缘分,日日照料,最后花开的可好看了。” 她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古怪:“不过后来那个侍女貌似得罪了瑞欣郡主,突然有一天无缘无故不见了,从那以后这株桃树便不会开花了。” 又是瑞欣郡主?我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的戏份还真不少。 第十三章 出宫 天朦胧亮,我刚睁开眼睛,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 四目相对,我吓得瞪大双眼,往旁边滚去,半坐着,吞了口口水,面色惊恐的看着他:“楚凌恒?!” 他怎么醒的那么早? 易婷在旁边生无可恋的看着我:“你为什么一睡过去就怎么样都叫不醒?” 我一听,心想完了,心怦怦直跳,这睡在了别人宫里该怎么解释? 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好吧。我怎么就给忘了隐身术只有时辰限制的! 我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楚凌恒背着手一脸好笑的看着我:“你怎么在树下睡着了?这种天气你也不怕着凉” “我……”我开口,想找一个理由将这件事搪塞过去。 “诶?”他打断我的话:“你别说话,让我猜猜!” 他摸着下巴看着我,装模作样故作思考的来回走了两步琢磨着开口:“你这么想出宫,天都没亮呢就偷偷跑过来找我,是怕我一个人出去不带你是不是?” 我稍微楞了一下,易婷此时也是一副极为无语的模样,估计她也没想到这点。 我憋着笑,一脸认真的附和:“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出宫,于是在这等着你呢!” 同样的年纪,这货怎么如此呆?就他这样还和一脸腹黑相的大皇子楚景烨针锋相对了这么多年? 易婷幽幽的飘到我面前看着我:“你就不能否认他,然后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吗?你看我像是他口中那种人吗?” 我回给她一个眼神,这种时候,要形象何用? 楚凌恒听后似乎特别嫌弃:“宫中那么多侍卫怎么没人发现你?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扯着一抹笑,指着旁边高高的墙:“翻进来的。” “ “胆子不小,若不是母妃宠着你,你恐怕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楚凌恒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全然不理会他的话外之意,嘿嘿一笑,静妃宠冠后宫,那可是个大后台!看来得叫易婷抱好这个大腿,以后在宫中横着走不是问题! 我偷偷瞟向易婷,她似乎不太高兴,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你出宫干什么?”我问楚凌恒。 楚凌恒惆怅的叹了口气:“自从母妃那件事闹起以后,上京隔三差五有人报案说看见了妖怪,最为严重的是已经失踪了许多人。” 妖怪?若真是妖怪你对付的来吗,我笑道:“你怕妖怪吗?” 楚凌恒摇了摇头:“父皇说西楚受神仙庇护,再者上京位于雾须山脚,山上乃是最具盛名的修仙门派青云派。妖怪自然不敢在上京闹事。” 我一脸深意的点了点头。 皇帝老头这是肯定了是有人借静妃之事装神弄鬼啊,这才敢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去查案,破案之时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殿下,马车备好了。”叶召走到楚凌恒身边,低声说道。 楚凌恒点了点头,对我说:“你单独一辆马车。” 说完,走出了长春宫。 我屁颠屁颠的跟上,碰巧碰见来找楚凌恒的静妃和她旁边的瑞欣郡主。 瑞欣郡主看到前面的楚凌恒又看向我,皱了皱眉:“易姑娘怎么也在这?” 静妃绕过楚凌恒直接走到我面前:“婷儿,你要随恒儿出宫?” 楚凌恒刚想要同静妃说话,见他直接走向我,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不自在的咳了两声:“母妃,她就想出宫玩玩,你别担心她了。” 我点了点头,瑞欣郡主闻言,一脸为难的走到楚凌恒身边,柔声劝道:“恒哥哥,你此行是去破案的,带上易姑娘恐怕不妥。” 楚凌恒笑了笑:“为何不妥。” 瑞欣郡主语塞。 静妃这才看向楚凌恒,语气严肃:“我一直便是把婷儿当做亲生女儿般养的,你可要视她如亲妹妹般保护好了。” 楚凌恒敷衍的应了两声,嘀咕道:“她这本事哪需要我保护,我怕不是个假皇子。”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静妃轻声呵斥。 楚凌恒立马闭上嘴巴,乖乖的应了声是。 瑞欣郡主也没有太坚持,扶着静妃,将手中的包袱递给楚凌恒:“既然如此,恒哥哥,这是娘娘给你新做的衣裳,天还有些凉,你穿的这么单薄可千万别受了风寒。” 楚凌恒淡淡的接过,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看了眼我:“走吧。” 我亲拍静妃的手示意她放心,有些奇怪的看了眼瑞欣郡主和楚凌恒之间的奇怪气氛,点头跟上楚凌恒的步伐。 易婷转过头看了静妃一眼,飘着跟我进了同一辆马车。 马车缓缓在宫道行驶着,路上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见到皆低头半蹲行礼。 “不愧是最受宠的皇子,在宫中还能坐马车。”我轻叹道。 易婷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看了眼窗外,天气阴沉,风未停过。 轻轻拉开帘子,对外面的赶车的侍卫说道:“要下雨了,速度尽量快些吧。” 侍卫沉声答应,鞭打着马,逐渐超过了楚凌恒那辆更华丽的马车。 楚凌恒看到旁边那辆莫名加速的马车,拉开帘子:“叶召,跟上。” “是。” 守宫的侍卫并没有拦他们的马车,一出宫,耳边便传来市井中嘈杂的声音,参和着叫卖声交谈声还有表演各种杂技的声音。 易婷一脸向往的看向窗外,眼里像亮着光般:“哇,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出过宫了,真热闹啊。” 我拉开帘子,问车外的侍卫:“我们这是要去哪?” 侍卫低头:“回姑娘,我们此行是要去锦衣卫徐指挥官府中。” “锦衣卫?” 我哦了一声,放下帘子问旁边的易婷:“锦衣卫是协助楚凌恒办案的?” 易婷点头:“皇上一开始是将此案交予锦衣卫负责,奈何他们一直找不到线索,于是便把案子交给了殿下,而锦衣卫协助办案。” “那你又怎么知道的?”我问道。 易婷讽刺的一笑:“你睡过去的那七天我几乎把整个皇宫都逛遍了,顺便还偷听到了皇上和殿下的对话。” 我自知对不住她,顿时不作声了,看向窗外热闹的集市,分散易婷的注意力:“你看外面小贩上卖的那簪子,是不是特别好看?” 易婷不为所动:“宫中什么簪子没有。” “那糖人?” “吃腻了” “……” 第十四章 静妃不是妖 微风拂面,马车穿梭在热闹的街道,到处都体现着上京的繁华喧嚣。 街道上路过各色各类的人,有人挑担赶路的,有的驾牛车送货的,还有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以及驻足欣赏汴河风景的。 早春的景色似乎也将他们融进了画中。 上京的楼以最中间最高的摘星楼为中央,两边几排房屋夹着露出一角的枣树,街道的两旁满是店铺,茶坊、酒肆、肉铺。 我的眼睛打量看着城中央最高的摘星楼,不禁疑惑问旁边的易婷:“那楼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 以前她怎么注意看到过那栋高楼?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上去瞧一瞧。 易婷看了眼:“你是说摘星楼吗?”她侧身也看向那栋高楼:“那栋楼早就在了,据说里面的老板是个奇怪的人,不买美味佳肴不买奇珍异宝,接待付的出代价的人便可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 “哦?”我绕有兴趣的眯了眯眼睛:“只要付得起代价便什么都能得到吗?” 易婷迷茫的点了点头:“应该吧,但鲜少有人能付得起那个代价。” 我深深的看了眼摘星楼,易婷不断的在耳边叽叽喳喳:“听说丞相家的公子以前层仰慕张家的小姐,人家却已经订了婚,丞相家的公子便进了摘星楼,结果没过多久还真娶到了张家的小姐。” 易婷暗暗称奇。 我忍不住问道:“那后来怎么了?” “后来他死了”易婷淡淡开口:“刚成亲三年就病故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丞相家的公子从小便是个身体硬朗的。” 我冲她点了点头,手伸出窗外:“你看那是谁?” 我指了指摘星楼五楼走廊走过的一抹白色身影看向易婷。 “沈舟畔!”易婷一惊一乍的趴在窗口:“他怎么会在那?” “这么着急做什么,说不定他是想和那老板做什么交易呢。”比起易婷的满眼焦急,我着实显得有些没心没肺,睁着大大的眼睛满不在意的开口。 黎冶也不知道第几世情劫了,不知司马给他写的命定的缘分是哪个姑娘,若真是那文家的二小姐,那易婷插进去怕是不会有个好下场。 看着趴在窗户上满脸期望的易婷,我微微叹了口气,思索该怎么劝劝她放下沈舟畔。 马车驶过了一面高高的墙在,在前面一处不大不小的府邸门前停下。 帘子旁边的缝隙刚好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象。 我看见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带着十几个手下站在牌匾上写着徐府的大门口,满脸严肃的走来走去,看见他们的人到来连忙低着头稽首行礼,没有一丝怠慢。 她们马车后面的楚凌恒被人搀扶着走下马车。 为首的徐指挥官立马迎过去:“臣徐文忠参见二殿下。” 我看着楚凌恒撇了撇嘴,小屁孩人不大,派头还挺大。 楚凌恒连忙扶起徐文忠:“徐大人快快请起。” 一阵寒暄过后,他的目光看向我们这辆马车,似乎在奇怪我怎么还没下马车。 徐文忠随之也把目光看过来,这才注意到还有一辆马车,不禁问道:“殿下,马车里那位是?” “那是我的的侍女,易婷。”楚凌恒闻言,不紧不慢的说。 徐文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思量,虽说是侍女,却能独自一人坐着宫里华丽的马车驶在这二殿下前面,可见此人身份定不一般。 他得小心问候着。 我拉开帘子正要走下去,被马车内的易婷叫住:“小鱼小鱼,你看外面的阴云已经散开了,我现在可是鬼魂,见不得光啊!” 我颇为嫌弃她叫我小鱼,刚露出半个身子又缩回去:“你若以后还叫我小鱼我便不管你了。” 她连忙点了点头。 外面的楚凌恒表情有些崩不住,徐文忠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她们这辆马车:“殿下,这易姑娘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无妨”楚凌恒轻轻说,走到马车前面:“婷儿?” 易婷紧张的坐立不安:“怎么办怎么办。” 我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她:“你急什么?鬼才怕那阳光,你只是个出窍的魂魄你怕什么,况且那日几百朵暮烟垂全用在了你这条魂魄上,别说是阳光,就算是茅山道士下山也奈何不了你。” 她眼里立刻像泛着光般“真的吗?” 我没理会她,跳下马车,腿没站稳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幸亏被楚凌恒扶住。 他一脸黑线的看着我:“长能耐了,学会跳着下马车了,要是母妃在这你非要被她数落一顿不可。” 我眯着眼睛假笑:“是嘛?” 易婷随之也跳下马车,张着手一脸陶醉的感受着阳光,我趁楚凌恒和徐文忠走进府中,压着声音问旁边的易婷:“你不会是静妃的在外的私生女吧?” 易婷斜了我一眼:“你瞎想什么呢,” “莫非你也是妖?”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身上如此多技能,我竟然排除了这一点!静妃是妖,那你定也是妖!” 易婷有些凉凉的笑了了一声:“静妃娘娘除了时常莫名其妙有些妖气之外,她和妖怪并没有关系。” 我诧异的:“那你又是怎知的?” 我虽的确没瞧过静妃的真身,可她既然不是妖为何会闹出如此多的事端,且从她身体内会渗出妖气? 我就说楚凌恒那小屁孩为何突然的就没有一点点妖气了,原来是从为有过? 那她十几年前多管闲事丢出的月净花岂不是白丢了? 还有……既然静妃不是妖,那众目睽睽照妖镜照出的褐色狐狸又是谁的真身呢? 易婷说出这话时也若有所思,只见她接着开口:“静妃娘娘曾是将军府旁支没落的小姐,听说她曾仰慕爹爹许多年,不惜委身做了爹爹婢女,不过那都是我没出生时的事情。” 这么一说许多事情便可说通了,静妃爱慕大将军,委身做了婢女,又不知为何进入宫中当了皇帝的妃子,后来将军府被灭门,她向皇帝求情把易婷带进了宫,名分上虽是侍女,确是当做公主养的。 皇帝宠爱静妃,自然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为何静妃会被传出是妖呢? 我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事情,顺着楚凌恒走过的路跟了进去。 “等等我呀!”易婷慢悠悠的飘在易婷后面大声喊道:“我飘得慢,你慢些!我会迷路的!” 第十五章 徐府 我跟着楚凌恒进了徐府的大厅, 一路走过去,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楚凌恒坐在正厅的主座上,徐文忠坐在旁边的侧座,他看到走过来的我,拉开旁边的椅子:“过来坐吧。” 徐文忠也说道:“易姑娘请坐吧” 我摆了摆手:“徐大人折煞了,我站在殿下身边就好。” 徐文忠有些为难的在我和楚凌恒之间瞟了一眼,殿下都让她坐他旁边了他怎么敢让她站着,连忙拉开侧座的椅子:“来者都是客,易姑娘你就别客气了。” 我沉默了一会,没有让他为难,按理说易婷这个尴尬的身份如今只是个宫女,静妃的荣宠并不是不把规矩放在眼中的资本,但还是给了徐文忠这个台阶下,坐下下来:“多谢徐大人。” 楚凌恒淡淡的品着茶,见都坐了下来,才沉声问徐文忠:“徐大人可否将本案详细的与我说一说?” 谈到案子,徐文忠表情严肃起来,皱着眉头:“殿下,臣认为此疑点重重,且不说最近报案失踪的四个人,在城外找到的李尚书家的公子死相凄惨,像被人抽干了阳气般,仵作怎么瞧也瞧不出个所以然,甚至死者体内连一滴血液也没有。” 楚凌恒眯了眯眼睛:“那如今找到的人在哪?可在衙门?” 徐文忠沉声道:“我们本想把人带回衙门,可那毕竟是李尚书的公子,李大人痛失爱子心里很是闹心,如今人已经被接回去,放在灵堂中,据说准备明天下葬。” 楚凌恒听后点了点头:“倒情有可原,待会我会亲自去尚书府一趟看看尸首。” 徐文忠附和,见他品着茶,没有说话低着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殿下,还有一事……”徐文忠最后还是犹豫着开口。 楚凌恒看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徐大人请说” 我也端着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眼神跟着屋内飘来飘去的易婷不断移动,见她似乎还算老实,没有出大厅,便满意的把目光移开。 坐在前面的楚凌恒一边听着徐文忠说话,余光却一直看着一直乱飘的某人,见她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收回目光继续喝着茶,静静地等着徐文忠的下文。 只见徐文忠面露难色,语句支吾,犹豫着开口:“殿下,因此案实在太过离奇,又没有一点的线索,很难让人不相信没有妖邪在暗处作怪,为了京中几百户人的安全,臣自作主张于让人请了青云派的弟子……请殿下责罚” 说完,站起身跪了下去。 我惊了惊,怎么一言不合就开跪,跟着站起身。 楚凌恒放下茶杯,扶起徐文忠:“徐大人快快请起。此事蹊跷,叫来青云派的弟子自然要放心些。” “只是……青云派不是一直不参与官家之事吗?”楚凌恒微微皱眉,难不成真的有妖邪? “臣也奇怪,不过青云派的弟子肯出面那此案不出意外定会水落实出。”徐文忠站起身。 楚凌恒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恰好听到了徐文忠说这句话,不由也奇怪,修仙弟子怎会参与官家的案子…… 能让修仙门派出面,定是察觉到了妖怪的气息,看来此案不简单啊。 “他们何时到?”楚凌恒问。 徐文忠思索:“臣已经知会了他们明天李家便会把人下葬,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就会到。” 楚凌恒若有所思的点头。 易婷在屋子里飘了好几圈,百般无聊又飘回我身边:“小鱼,这里无趣的很,不是花瓶就是古籍,要不你替我跟殿下说一声,我们出去吧。” 我面不改色,刚进人家府中就出去,这和规矩?我没理她。 她不死心的围着我打转:“小鱼~小鱼~你就带我出去嘛……” 我心中颇为烦躁,偏偏她还一直说个不停,终于忍不住用力放下手中的茶杯满脸怒气大声呵斥道:“够了!” 易婷睁大着眼睛,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往后飘了几步:“你咋生那么大的气。” 正在交谈着的徐文忠和楚凌恒被吓了大跳,齐齐把眼睛扫向我。 我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楞楞的会头看向他们,擦了擦嘴角,尴尬的看着被吓到的两人。 良久,见🛹他们都不说话,我假意咳了咳,装模作样的看着桌上的茶笑着点了点头:“不知徐大人这是什么茶叶,我从未喝过如此香甜的茶,入嘴暗香浮动,入肚余味无穷,一时有些激动了,实在不好意思。” 徐文忠吞了吞口水,答道:“府中条件有限,这些不过是市井普通的茶叶。” 我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徐大人说笑了,看这茶的色泽,香味,明显是好茶啊!” 徐文忠以为我话里有话,正欲争辩,被楚凌恒打断:“好了,不过是普通的茶叶罢了,你若喜欢我托人给你买上个几十斤便是。” 我尴尬一笑:“那就多谢殿下了,要不我先下去?就不在这打扰殿下的徐大人商议要事了。” 闹出了这么尴尬的事我自然是不敢继续在这待下去,看了楚凌恒一眼,等他点头示意。 徐文忠先站了起来,招了两个家丁过来:“你们两个带易姑娘去西厢房好好休息吧。” 我点头,谢过徐大人,看了楚凌恒一眼,跟着家丁走了下去。 离开了正厅到了后院,路过一处池塘,塘里一座极其大的假山,池塘内许多鱼群游动。 我停下脚步,对前面的两个家丁说道:“你们去忙你们的吧,这景色不错,我逛一会。” 那两个家丁互相看了一眼,点头退下。 易婷飘在我身边:“这有什么好看的。”宫里的奇花异草多的是。 我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她仿佛一点也不知道我是想把家丁支开的用意,我也不想多解释,直接跟她说道:“待会楚凌恒要去一趟李府,肯定无暇顾及我们,我们从那边的墙翻出去找你的沈舟畔。” 易婷听完眼睛都亮了,围着我打转:“太好了太好了,小鱼你真好。” 也幸得她碰不到我,不然恐怕已经被她撞了个满怀了,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四下无人,走到了推着些杂物的墙角,准备爬上去。 “砰——”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道痛苦的呻吟叫骂声。 “哎呦——疼死我了,怎么这么倒霉!” 我和易婷的目光沿着墙同时看去。 一个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靴子都是泥巴,一身狼狈的从另一头的墙外翻过来,脚下没踩稳猛的摔在地上。 第十六章 青云弟子 我楞楞的看着他,见他十分狼狈的狼狈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的看着我,大声哄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本少爷如此英俊的面容吗?” 我“噗嗤”一声,从头到尾扫了他一眼:“的确是没见过如此如此英姿飒爽的造型。” “你说什么呢!”他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揪住我的衣襟:“你是哪个院的丫鬟如此没有眼色,竟然敢这么对本少爷讲话?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真城的摇了摇头。 易婷在我身边晃了晃手:“这是那徐文忠的儿子,活脱脱一个整日游手好闲沉迷烟花柳巷没有一点抱负的纨绔子弟。” 我挑眉,见他放开我的衣襟,还故作老成装模作样的咳了咳:“本少爷,是朝堂重臣锦衣卫徐指挥官的大公子徐思远,你这小丫鬟不如跟了我,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看到远处原本给她带路的家丁匆匆赶过来,拍了拍徐思远的肩示意他看后面。 趁他转头的这会功夫我已经踩着角落里的杂物盒子脚一跃跳了出去。 徐思远看的眼睛都呆了:“你你……你会轻功?!” 他大概也想向我一样翻出来,但刚踩到盒子上,便被那两个家丁拖住脚:“少爷,您就别乱跑了,府中来了贵客,您这样老爷会生气的!” 徐思远踩了他几脚:“放开!爹不让我上青云派修仙,难道还不准我跟个女侠学武功吗!” 那两个家丁死活不肯分手,而他们徘徊这会我已经绕开那条街走进了一条小巷子。 为了方便,我趁四下无人,给自己变化了一身男装打扮,顺手变了把折扇。 易婷眼睛都看直了:“没想到我一身男装也如此俊美非凡。” 我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和刚才那个徐思远那是挺搭的。” 她摸着头:“什么呀,你怎么能打到我,我不是个魂魄吗?” 我若无其事的走着:“是啊,你是个魂魄,不过我这是施了法的扇子。” 走出了巷子后,周围的景象才变得热闹起来,到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商贩贩卖着各式各样的东西,街边的店铺大多也都生意红火。 周围喧闹声不断,我压着声音问旁边跟着的易婷:“那沈舟畔的府邸在哪?” 她一脸呆像的看向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我皱眉,黑着脸:“不知道你嚷嚷着出府作甚?” “我没想这么多嘛!” 我此时此刻真想一巴掌拍死他,上京这么大,难道要一处一处找吗? 我叉着腰烦躁的四处看了看,余光瞥见热闹的街上传来一阵骚动声,街边围了不少人。 “怎么了?小鱼,要不咱过去看看?”易婷看了我一眼,问道。 我点了点头,合起折扇悠然的走了过去。 被人群围住的街上,五六个身着道袍的男男女女行走在街道上,街边围着的人低声讨论。 “这边是青云派的弟子吗!” “真是如传闻般气宇轩昂啊,相必再过不久他们定能捉到那祸害人间的妖精,叫我们不要担心受怕!” “是啊,咱们也多亏了有他们这些斩妖除魔的正义之士啊!” “……” 我听着他们的讨论声大多都是赞赏这青云派的,竟然没想到这群修仙人士还挺受百姓爱戴的! 我转过头,看向那群人,四男一女,手拿剑身,一缕剑气凛然,萦绕周身,叫普通人人不敢逼视。 不知道为何,我一眼便瞧中的走在前面的那人移不开目光。 只见为首的男子一袭青色道袍,手拿佩剑,如玉般俊美的容颜面无表情,眼眸自然,气质超群,超凡脱俗,宛如一尊谪仙。 我不由看的呆了些,也不知为何天上如此多英俊的仙君我的目光会在一个修仙弟子身上移不开,心里只觉得我应该早就认识他般就算再看一眼也心跳如雷。 这是自几十万年前那个人之后都不曾有过的事。 易婷打量着走过去的一行人,没注意到我的神态,不由啧啧称奇:“不愧是修仙之人,气质果然不凡。” 我眼神追随着她们而去:“是啊,气质不凡……” “小鱼?”易婷飘到我面前“你眼睛都要贴人家身上了。” 我回过神,收回目光,不自在的咳了咳:“有吗。” 我摇晃着扇子,走到一处买桂花糕的摊前:“老板,来一份桂花糕。” “我也要我也要”易婷在我面前不断晃荡着着急的喊道。 “好嘞公子!”买桂花糕的小伙麻利的割下一块桂花糕递过来,我掏出钱袋整个丢了过去:“谢谢” 易婷急了:“你怎么都丢过去了,那袋子里的银两都买他这个摊了!” 那老板简直要笑开了花了:“谢谢客官谢谢客官!” 我摇了摇手问道:“你知道沈舟畔沈大人的府邸在哪吗?” 那买桂花糕的老板得了钱财眼睛都笑眯了起来,态度也变的格外殷勤:“公子说的可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他的府邸在东街,离这不过是几个拐弯的功夫。” 易婷还在为刚才丢出去的钱袋而痛心,我却没有一点心疼,成大事者怎能在乎身外之物,我对商贩点点头:“谢谢老板” 刚一转头,脖子上传来凉意,一把剑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我看向自己面前的人,是刚才走过去的青云派弟子,而将剑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是一个女子。 周围的百姓都围观过来,易婷满眼诧异的看着这一切:“小鱼,你什么时候得罪青云派的人了。” 我也想知道啊,我皱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她面色冷然的看着我,身后的是几名身着道服的男子。 她身后的其中一名男子从商贩手中拿过那个钱袋在我面前晃了晃:“这位公子,这钱袋是你刚刚从口袋施变幻术幻化出来的吧?” 我“呵呵”一笑:“你的意思是?”真是群正义之辈,路上碰见这点破事都要拔剑问候。 我面前的姑娘终于开了口:“这位公子,我们感觉你周身的气息似乎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周围的百姓传来一阵恐慌。 我笑了笑:“那姑娘你看我这气息像什么?” 她皱了皱眉,也说不上来,良久,将剑逼近了些:“不管你是什么,若你做出对百姓不利的是我们青云派定第一个不放过你。” 我直接被她逗笑了:“那我很期待哦” 第十七章 青云弟子(二) 她后面的男子将钱袋还给买桂花糕的商贩,在女子耳边轻声说:“师妹,钱袋里的银两都是真的。”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她施法的!” 她从商贩手里抢过钱袋,脖子上的剑一滑,眼看就要刺入肌肤,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剑身移开,紧接着一道呵斥声入耳。 “夏愧,不得无礼!” 我看向来人,眼睛少见的冒出一抹光,只见他不留痕迹的挡在那名叫做夏愧的女子前面,对我拱手道歉:“刚才在下师妹多有得罪,望公子莫怪。” 称作夏愧的小师妹侧身“师兄,为何给他道歉,此人身份不明……” “住嘴!”他打断夏愧还未说完的话。 我笑意深深:“希望这位小师妹下次能擦亮了眼睛,毕竟上京不比寻常小镇,多的是官家子弟。” 他向我点了点头,语气到也算真诚:“多谢公子相告,在下沈长风,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沈长风?这名字好听,我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易婷不断地在后面出声:“小鱼!你怎么又在发呆!” 我又看了他身后怒气冲冲的夏愧一眼,扇了扇手中的扇子:“沈公子是吧,在下记住了,只是今日还有要事,就不作陪了。” 说完绕过他们往东街走去。 夏愧愤愤的对沈长风说:“大师兄,我分明看到她施法了!” 她身后的几名弟子也争说道:“是啊大师兄,我们也看到了。” 沈长风沉了沉眸,淡淡的开口:“你可看到他腰间的令牌,那是皇室子弟才有的。” 夏愧听后,沉默了一会,又愤愤的说:“如今燕京妖魔横行,皇室中人又如何!若他与妖邪扯上半点关系,我夏愧第一个不放过他!” 沈长风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师妹,下山时师父特意交代,我们此行切不可鲁莽行事。” 我自然是听不见他们后面的交谈的,一个人带着一个魂魄鬼鬼祟祟的走到了东街。 这条街比起刚才的街倒是人烟稀少了些,看起来都是大户人家。 我正想四处瞧瞧沈府在哪,就听见旁边急不可耐的声音:“小鱼小鱼,我看到沈府了!” 我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一处府邸大门牌匾上果然写着一个沈府。 门口有两个家丁守着,大门敞开。 “咱怎么进去?”我问易婷。 她迷茫的摇了摇头,将目光看向我。 我都要被她气哭了,一问三不知,哪有这么愚蠢的凡人! 我白了她一眼,绕道离正门远一些的墙后背:“看到没,这有颗树,待会你踩着这棵树然后跳到墙上,趴着,翻下去,知道了吗。” 她直接飘了过去:“小鱼,你快进来,我看到沈舟畔在舞剑!” 我:“……”真把她能的。 我踩着墙外边的树,跳到了墙上,一个翻身跳下去,但谁想到墙下边蹲了只芦花鸡,我刚好跳下去便踩到了它,脚一拐摔在了地上。 我来不及拍衣服上的泥土,只见那只芦花鸡扑腾这翅膀:“咯吱咯吱——”到处飞扑。 我一惊:“怎的有只鸡在这。” 易婷焦急的飘过来:“快跑快跑,沈舟畔过来了!” 我赶紧爬起来,那只被我踩到的鸡似乎并不想放过我,一个飞扑到我腰上抓着我的腰带。 我看着远处渐渐走进的白色身影,急了,这要是被抓到该怎么解释,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只能一只一只使劲的掰开芦花鸡的爪子,迅速念了个隐身诀翻了出去。 腰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那只鸡抓落,我没这么在意,易婷跟在我后面翻出了墙,松了口气:“还好跑得快” 我气喘吁吁的看着她:“你明明可以直接穿过来为什么要翻过来?” 她呆萌的大眼睛无辜我看着我:“我这不是还没习惯嘛。” 我颇为无语的看着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总感觉掉了什么东西,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易婷点了点头。 墙内的沈舟畔一身白色袍子,抱起受惊的芦花鸡,语气温柔的不像话:“你怎跑这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在后院呆着吗?” 芦花鸡咯吱咯吱的叫着,沈舟畔用手顺着它的毛,弯腰捡起地上的令牌。 “二皇子?” 天空变得有些阴沉,许是又要下雨,我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易婷离的话我远了些,我的心口便传来阵阵的疼痛。 我停下脚步,气冲冲的在她身上绑了根蚕丝线,让她不得不与我只能隔七步的距离。 待绕出东街时,我便撤了隐身术,渐渐往徐府走去。 易婷难得没有在我耳边叽叽喳喳,反而一脸心事的飘在后面。 我转过头:“怎么了你?见不到你的沈舟畔伤心呢?” 她摇了摇头,认真的看向我:“小鱼,那只鸡是是已经修炼成形的妖。” 我挑眉,走在了前面:“刚才我倒是察觉到了一丝,不过它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妖气了,也就是说它的修为已经被她消耗的差不多了,所以连最基本人形都维持不了。” 易婷忧心忡忡的接到:“可是沈舟畔的府里为何有只妖精?” 我斜了她一眼:“如今六界维持着少有的和平,妖王也命令禁止妖界不得扰乱人间秩序,你就放心吧。” 易婷不折不挠:“可是已经有人失踪了,而去被吸光了阳气,这不是只有妖怪才做的出来吗?” 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并不想多做解释,而是问她:“你这样的阴阳体过去的十几年就没人找过你麻烦?” 易婷沉思:“我从未将我看得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之事告诉过除了爹爹以外的第二人。” “你能看到鬼魂妖精你就不害怕吗?”我问她。 她抬头,透过手看着天,淡淡的说:“人没见过那些鬼会觉得他们恐怖,而我从生下来便可以看见他们,我已经把他们融进了我的生活。”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小时候肯定被人当做怪物过吧,我不忍心窥探她的过往,将怀中的桂花糕都给她:“喏,施过法的,你可以吃。” 她欣喜的接过:“谢谢小鱼儿,你真好。” 我转过头扯着线走在着,拉的有些吃力,直到实在走路有些困难了才转过头轻声叫道:“被我拉着就不用使力飘了吗?!” 她嘴里的桂花糕还没咽下去悻悻的说:“马上飘马上飘。” 第十八章 装满的乾坤袋 等我慢慢悠悠的走回徐府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 我大摇大摆的走到门口,想直接走进去,正仰着头欣慰着这次终于不用翻墙时,门口守门家丁拦住了我…… “你是干什么的?可知这是何地?” 我歪头疑惑德看着他们:“你们睁大眼睛看清楚,难道没觉得我眼熟?” 那两个家丁互相对视了一眼,骂骂咧咧:“哪里来的江湖骗子,这是徐府,不是你随便几句话套路便可进去的地方” 易婷看不下去了,到我面前轻轻说:“小鱼,你的女装还没换回来呢。” 我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用手拍了拍头,早知道还不如翻墙呢! 随即咬牙恨恨的看着他们:“两个没有眼力见的,快让我进去!” “你还是快些离去吧,这个时候我们老爷不在府中,我们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我抱臂看着他们:“顽固之辈!你们最好别后悔!” 说完,头也不回的潇洒走掉,等绕到他们看不见之处时,我才鬼鬼祟祟走到墙边。 没想到还是得爬墙…… 我熟练的踩着树轻松便跳了过去,见周围没人,转了个圈换回了女装,独步走到后院,随手拉过一个路过丫鬟问道:“姑娘,西厢房在哪?” 那丫鬟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但好歹是受过专业教导,没有多问,领着我走到离这不远的一处雅致的院落门口停下:“姑娘,这便是西厢房了。” 我朝她点了点头:“多谢姑娘,那你便去买忙吧。” 丫鬟福了福身,往回走去,后又转头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我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她的目光怎么那么奇怪。” 易婷在我前面幽幽的飘进院落,突然尖叫一声,我闻声急忙赶过去:“又怎么了?!” 她惊悚的瘫坐在地上,指着厢房门口:“那……那有好多张符!!” 我呼气白了她一眼,跳上去将符一扯,怒气冲冲的丢到易婷身上:“你还真当自己是鬼魂了?我用我神界稀有的暮烟垂养着你的魂,若不是你如今没有肉身都可以直接飞升成仙了!如今居然怕一张符?” 她听后,小心翼翼的用两只手指拿起那张符,见真的没事,又兴奋的跳了起来:“我居然是一只不怕符咒的鬼魂!” 我无语的扶额:“出息点吧。” 我扫了眼这院落,没想到徐府兴贴符驱邪。 看这样子西厢房是用来招待贵客的,比起徐府其他院落此处摆的物件不知高端了多少。 起先徐文忠并不知道楚凌恒会带一个娇贵的丫鬟,于是没给她安排厢房,临时安排又怕惹的楚凌恒不快,便让人带她来这西厢房。 我感觉口有些干,真打算进去喝口水,门口传来一道略带疑惑的男子的声音:“怎么是你住在这?” 我转过头,看见来人,不客气的回:“为什么不能是我?” 说完,直接走了进去。 他急忙追上来:“我还以为你只是一个小丫鬟呢,没想到是父亲的贵客。” “贵客不敢当,我的确只是一个丫鬟,这么晚了,徐公子还待在我这怕是不妥当。”我淡淡道。 他咳了咳,拉出与我相隔五步的距离:“我还以为父亲会用西厢房招待青云派的弟子,没想到管家却说西厢房住人了,把他们安排在了东隔间,于是好奇这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青云派的弟子?”我捕捉到重点,疑惑的问道“原来是徐大人将他们请下山来捉妖的?” 他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我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早上分明听楚凌恒和徐文忠说过了,居然也能忘,还好奇青云派的弟子怎么会出现在燕京。 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该在街上与他们的小师妹发生冲突。 徐思远见我突然不说话,眼珠子麻利的转了转:“嘿!你今天那是轻功吗?你可以教我吗” 轻功?我瞥了他一眼,听闻凡人习武之人有飞檐走壁之功夫,不过我又不是凡人,他所说的轻功应该去问那些习武的江湖之人,就连修仙之人都懂的御剑飞行,轻功实在上不了台面,也就他们常说的武林中人当回事。 我冲他摇了摇头:“东隔间那都是修仙之人,你去求他们教你轻功去。” 说完,关上了门。 他在外面喊了一会:“别啊易姑娘,要不以后在燕京我罩着你?整个燕京可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我没理他,他又说:“你不教我我便日日缠着你,直到你肯教我为止!”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许久,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打开门,叫住正要离去的徐思远:“我可以教你。” 他惊喜的回过头:“真的吗!那以后你就是我徐思远师父了!” 他应的倒是快…… 我有些无奈的接受了他这个称呼,认真的对他说:“只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刚才说我会什么轻功的事不可对外人说,尤其是二殿下。” 他疯狂的点了点头,我又把门关上:“你先回去吧,明日午时来找我。” 门外穿进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谢谢师父!!” 我无奈,脚步声渐渐消失,才如负释重的躺在床榻上,看着自己的双手,痛苦的说:“我这被锁魂玉封印的法力啊!!到底要何事才能恢复啊!!!” 易婷一脸疑惑的走过来:“小鱼,你的法力原来是被封印了吗?” 我给了她一个白眼:“若不是此时法力有限,我早就去找我的神体了,谁会安分的待在你的躯体。”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你何时才能恢复法力?” 她这个问题我早就仔细的思索过,锁魂玉既然在她的身体里,而我如今又没有能力取出,便只能等她身死时取回封印在锁魂玉的灵力,左右凡人一世不过数十年,对我而言不过眨眼间。 我等的起。 我没有告诉她这个事实,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她也并没有怀疑,看见桌子上的膳食,惊叹:“徐大人还叫人送了晚膳来?” 我才看见,连忙坐到桌前不客气的抓起一个鸡腿就咬了一大口,易婷在旁边吞了吞就睡,垂涎三尺的看着桌上的美食。 我微微叹了口气,手掌凝出法力拂过桌上的膳食:“你吃吧。” 她连忙坐下,大口大口毫无吃相的吃了起来。 我无语的看着她:“没想到如今我这微弱的法力还要每天浪费在如此小事上……” 桌上的大鱼大肉仿佛索然无味,我突然想起乾坤袋还在楚凌恒身上,那可是个仙袋,凡是经过那袋子的东西不管是人是妖皆能相安无事的触碰。 我两只手放至额间,念出召唤术,手指尖青光缭绕,一个鼓鼓的袋子突然出现在面前。 易婷口齿不清的看着袋子:“小鱼,这是什么?”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乾坤袋:“这可是个宝贝……” 我拿过袋子,打开,各种各样的东西呈现在眼前,有市井上的桂花糕,宫中的膳食,御赐的金银珠宝,各种东西,琳琅满目。 易婷的眼睛都快看呆了:“这是什么,怎么还有御膳房做的绿豆糕?” 没想到楚凌恒那小屁孩还挺守信。 我给袋子施法隐住形体,挂在易婷腰间:“以后你便拿这个袋子里的东西吃,也免得我每次浪费法力在这些食物上。” 她欣喜的看着袋子:“真的吗小鱼,你也太好了!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神仙!!” “你见过几个神仙?”我白了她一眼。 第十九章 我倒是挺羡慕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而我,看着我的手开始愁起来。 燕京的风向不知到底被什么物种掌控着,若我不敌,难道又要唤出她吗?还是会因为太弱……被她主动掌握呢? 我看着床榻,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次日一大早,天还未全亮。 一声拖长的声音传进屋内:“师父——” 我被声音惊醒,生无可恋的看着窗外还没亮的天,冲外面吼了一句:“公鸡都没打鸣你就来干嘛?!” 旁边的魂魄睡得贼沉,恐怕打雷闪电都惊不醒。 继续躺了一会,外面的声音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我强忍着怒意,不紧不慢的穿好衣裳鞋袜,打开门,看着精神抖擞的徐思远:“你可比你家的下人还起的早些!” 他不甚在意,精神十足:“师父,你快教我轻功。” 我白了他一眼,心里堵的慌,单脚踩在木桩上,屏息,另一只脚向下用力,跃到屋顶上,然后又跳下来。 “你会了吗?”我问他。 他眼里满是崇拜之色,然后迷茫的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本小书:“师父,书上说想要身轻如燕,需学会御剑飞行,什么是御剑飞行?” 他睁着眼睛脸上满是单纯的问我。 我嗤笑一声:“这是哪来的?”抢过书籍,看清楚封面的小字,随即惊诧:“这不是青云派的基本功修习册吗?!你哪来的??” 他看了看册子又看了看我,眨了眨眼睛:“东隔间捡的。” 我用书拍他脑袋:“说实话!” “真的是捡的!”他捂住头“我亲眼看见那个小弟子掉的,只是我没告诉他而已。” 我实在不知怎么说他才好,杨起手中的书:“里面的内容你可看过?可记住了?” 他点头。 “我看你资质也不错,徐大人不肯送你去青云派也是可惜了你。” “青云派不收官家子弟。”他失落的说。 我惊奇的看着他:“你爹不让你去,青云派又不收官家子弟,这只能说你与修行实在无缘啊!” 他挫败的低下了头:“我爹甚至不让我学武功。” 我拍了拍他的肩:“无妨,你照着这书上面的术法练几天,学个御剑飞行不成问题!到时候再随我把书还回去。” 我思量着他左右也看不懂上面写什么,既然徐文忠不让他学这些肯定也有他的道理,我怎么好从中插一腿呢。 见他眼中怀着希冀,一脸单纯的看着我,我笑了。 天真的凡人。 冲他点了点头:“那你便在这自学吧!为师去补个觉!”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进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动静。 易婷还睡得如同死猪,我气不打一出来,嫌弃的躺下,离她远了些,朦胧的睡去。 任凭徐思远一人在院中瞎折腾。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的天大亮,我是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嘈杂声音吵醒的,这声音里面混着徐思远的惨叫声,和下人的叫唤声和议论声。 我睁开眼睛,不安的看向门口,连忙掀开被子打开门走到门外。 偌大的院中哪还有他的半个影子。 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强迫着自己抬头看天上,果然,徐思远那小子不知从哪偷来一把剑,脚踩着,一点也不稳当的在空中荡来荡去。 还和着他的惨叫声,好几次险些掉下来,但他内息不足,大概是不知道怎么落地的,便只能一直不稳当的荡在半空。 底下我看不到的几处院里不断有人向他丢扫帚和各式各样的东西试图把他打下来。 而怎么样都丢不到徐思远脚下的那把剑。 我呼了口气,心中愤然,他怎么看懂书上的咒语的? 还有,这是该说他资质超群还是该说他蠢如毛驴?竟敢在别人眼皮底下如此正大光明的学着别人门派的东西? 我手掌暗自凝力,打向徐思远脚下的剑,不远处的院里突然飞起一个白色身影,脚底踏风,正好挡在了他前面,欲将徐思远带下去。 沈长风?碰巧,我这一掌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手臂。 他回过头,我暗叫不好,连忙躲在柱子后面,躲过了他的视线。 半空中的沈长风隐去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看了眼法术打过来的院落,余光瞥见门外的柱子旁边一处露出的藕粉色裙角,目光若有所思。 见那边没了动静,我连忙开门进了屋内,翻箱倒柜,换了身红色的长裙,此时,易婷已经悠然醒来。 “诶?小鱼?你怎么穿如此艳丽的红色?” 我将刚才换下的衣裳用红莲业火烧毁,回她:“此事说来话长,我刚才躲在柱子后面也不知道被他看到了没有,还是换一身衣服保险些。”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似乎并不懂我在说什么。 我不想多做解释,坐在铜镜面前画了个淡淡的妆:“我如今用的是你的身体,这样下去难免没有人怀疑你是怪物,看来以后得少使用仙术。” 易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痴痴的看着我:“小鱼,我觉得这具身体越来越不像我了。” “为何这么说?”我问。 她眼睛飘向铜镜上熟悉又陌生的艳丽面孔:“我们虽然是一模一样的脸,可明眼人一看便看的出来其实是两个人。” 我笑了:“那又何妨?” 过了半个时辰,禁闭的大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易姑娘,我家姥爷请姑娘去正厅与大家共用早膳。” 我偏头轻声道:“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说完,我站起身,看向旁边的易婷:“你去吗?” 她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指不定那些青云派的人也在呢,我一个鬼魂还是离他们远点。” 我:“……” 稀有的圣花用在她身上着实浪费了,她不配如此极品。 我打开门,外面等候的家丁闻声抬头,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走在前面:“易姑娘请跟我来。” 我随着他走了一段路到了正厅,一大圆桌上面坐了一半眼生的人,这回真让易婷那丫头猜对了,青云派的人果然也在。 坐在右边的徐思远第一个看见我,嘴巴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师父,被我一瞪,连忙改口:“易姑娘你来了,快坐快坐!” 圆桌上的人闻声都看向我。 此时,我一身红色长裙站在风口,如墨的长发被如有若无的风吹起,沈长风的目光和我对视频,我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拿茶杯的手微顿。 第二十章 挑逗 我暗自高兴,多亏了易婷这张可以说是倾城的脸啊,这样勾搭沈长风可就容易多了! 楚凌恒眼里也浮现出一抹诧异,看着不远处一起长大视作妹妹的脸突然有一丝陌生。 似乎还是那个易婷,又似乎哪里不对。 我扫了眼在座各怀心思的那些人,走到沈长风旁边的空位坐下。 桌上的气氛开始熟络起来,徐文忠抬手介绍道:“这位是跟随殿下来的易姑娘。” 青云派的两名弟子打趣道:“易姑娘的容貌可堪称绝色啊,仔细一看,和我们大师兄还挺搭配!” 我看了旁边的沈长风一眼,只见他耳尖微红,轻声打断那名弟子的话:“文生!不得无礼!” 另一边的夏愧暗暗握紧了茶杯,赶紧接话:“就是,七师兄,易姑娘还待字闺中,你怎可开这种玩笑。” 首位的楚凌恒嘴角扬起一抹笑:“无妨,我一直便将婷儿当做亲妹妹,如今她也及笄,是时候为她物色夫婿了,不然总在母妃面前告我的状我可吃不消。” 我一脸黑线,徐文忠连忙出来打圆场:“各位,寒舍简陋,没什么招待的,望各位见怪。” 楚凌恒连忙说道:“徐大人客气。” 我趁着他们低头吃饭的功夫偷偷打量着在座的人。 圆桌上坐着八个人,青云派来了五个弟子,四男一女,他们称沈长风为大师兄,夏愧为小师妹,其他三名弟子中那名称文生的较为活泼些,其他两名弟子却一直沉默着,其中一名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另一名瞧着样子有些呆呆的。 徐思远郁闷的趴着碗里的饭,许是刚刚才被徐文忠好一顿教训。 我拿起筷子小口喝着碗内的粥,不久,一顿早膳用完。 门外急匆匆跑来一个家丁,跑到徐文忠身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徐文忠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看了楚凌恒一眼:“殿下,我们的人在静安寺内找到了前几天失踪的几个人的尸体。” 楚凌恒皱眉,站起身:“走,去看看。” 沈长风弯腰辑首:“殿下,不知我们可否一起。” 楚凌恒点了点头:“道长客气了,一起吧。” 我闻言,拦住楚凌恒:“殿下,我也要去” 他皱眉:“你去干什么,你能帮上什么忙吗?” 我顿时就不开心了,什么叫你能帮上什么忙吗,我能帮的可多了好吧,面上还是笑着说:“我去见见世面。” 他嫌弃的看了我一眼,抬腿离开。 青云派的几个弟子闻言跟上,沈长风犹豫了一下,走到我前面,抱剑行了个礼:“此行多有凶险,易姑娘还是,好好待在府中比较安全。” 我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偷渡脚步离他进了些:“没关系,这不是有你在嘛!” 他察觉到他察觉到我的故意靠近,并没有退后,而是淡淡开口问道:“在下看易姑娘有些眼熟,不知我们可否在哪见过?” 我心里知道早些时候一身男装与夏愧在市井起了些冲突,庆幸当时施法的时候用了心,与如今女装有些区别,让他没有认出来。 “你这搭讪方式有些土了哦”我笑着打趣道:“我从未见过你,何来眼熟?” 他听后,点了点头:“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莫怪。” 我将手搭在他肩上:“无妨,我不拘小节,我们走吧?” 他点头,将我搭在他肩上的手拿下来:“走吧。”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门口的一行人见我和沈长风出来,都各自上马,楚凌恒看了我一眼:“婷儿,你一人骑一匹马可有问题?” 我摇头,看向旁边的沈长风:“我不会骑马。” 楚凌恒笑着摇了摇头,他怎么记得她曾经骑马射箭不知比他厉害了多少? 沈长风皱眉:“那易姑娘好好待在府中?” 楚凌恒抓着缰绳:“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说完,带着青云派的弟子骑马而去。 夏愧不放心的看了沈长风一眼,眼神略带敌视的看着我,对沈长风说:“大师兄,我们走吧。” “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沈长风淡淡开口。 到底还是不放心我,我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夏愧一步三回头的骑马而去,我笑着看着沈长风:“我是不会待在府中的。” 不会骑马自然是假的,往日仙界与与魔界大战作为领军之人我骑得就是马。 此番说辞不过是想看沈长风会怎么解决罢了。 第二十一章 御剑飞行 他倒是皱眉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即一脸严肃的对我说道:“姑娘,在下并不识去静安寺的路。” 我一听,差点脸上的笑没有扯住,如今楚凌恒带队的一行人不知走到哪了,半个影子也看不着,他突然说他不识路…… 我还是笑着说了句:“无妨,我熟路。” 我看了看他的马,孤男寡女的,又无亲缘。我一个老神仙倒不在意,但本主毕竟是个有身份的人,嗯……还是要为易婷考虑考虑。 我托着下巴盯了他一会,道:“听闻御剑之术为修炼之基本,沈公子堂堂青云派弟子,必是不凡,不若公子御剑小女指路。” 怕他有疑,我尽量笑得透出一股闺中女子的纯良,一脸新奇样。 他面露难色,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御剑飞行之术的确是修仙之人修的基本,可姑娘毫无根基,恐怕姑娘会站不稳。” 我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只能走着去了!” 他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姑娘,既然此行不方便,你为何如此坚持跟去?” 我率先的走到了前面:“若做一件事情顾这顾那,那做人岂不是活的很累?” 他听后,身体微怔,踏步轻轻跟上。 我察觉的到他逐渐靠近的脚步,嘴角微微上扬。 这个青云派的弟子还挺老实做派,随便一哄倒还真信了。 出了城,走去静安寺便大概只要一个时辰的功夫,走到山脚以后,我看着看不到尽头的山路,停住了脚步。 这要是走上去还不得丢了半条命? 跟在我后面的沈长风见我停住了脚步,也停了下来:“姑娘为何不走了?” 我吸了口气:“沈公子,我自小身娇体弱,这么高的山怕是爬不上去。” 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姑娘便在山角等着我们下来吧。” 我扯了扯嘴角:“此地山匪横行,公子放我一个人在此处真的放心吗?” 我其实不知道什么山匪的,只是随意扯了个慌,赌他不知道罢了。 只是没想到他真的剑眉微蹙,担忧的看着我:“在下带姑娘上去吧。” 他两指并拢,手中的配剑向前飞去,变大一倍落在她面前。 沈长风踩在剑上,对我伸出手:“姑娘上来吧。” 我心中诡计得逞,笑着扯着他的衣袖跳到剑上:“走吧沈公子。”心中乐开了花。 他偏头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开口:“易姑娘可千万要抓紧我的衣服。” 我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掉下去的!” 他将头转了过去,伸出手控制着剑的方向,脚上的剑慢慢离开地面,与地面越来越远,向山顶飞去。 我抓紧着沈长风的衣服,兴奋的喊出声:“下面好漂亮啊!!” 我属实都佩服我自己,竟然可以做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且不出戏。 燕都最受欢迎的戏班的戏子恐怕都没我演得好,以后若是在易婷身体里混不下去了,还可以去那讨个闲职。 我笑嘻嘻的,沈长风一脸担忧的转过头:“姑娘,抓紧些。” 我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掉下去的。”说完,一脸兴奋的左看右看。 我也不知我为何这么兴,以往在九重天时腾云驾雾不知道比这高了多少,周围仙山缭绕,悬崖万丈流光。 如今这么点高度居然心中莫名兴奋,被颜真看到了定会被他笑话个好几百年。 二十二章 埋伏 沈长风连忙站起身对身后的其余的三名弟子吩咐道:“赶快带人下山!” 那三名弟子领命,连忙走到楚凌恒和徐文忠面前,手中的佩剑飞出去变大几倍:“殿下快上来,虽我们御剑下山。” 沈长风快步走到我面前:“易姑娘,快些随我下山吧。” 说完,手中施术召唤出佩剑,我拦住他,看着空中带楚凌恒徐文忠出去的一个弟子除外,其余人皆被一层淡淡的黑气给挡了回来,逐渐形成一个圈将他们围在山顶。 我眯着眼睛,冷冷的开口:“怕是来不及了。” 周围的几十个官兵加上青云派的几名弟子皆被困在这,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加那些受害人够不够四十九个呢? 夏愧和剩下的一名弟子拔出佩剑大声喊道:“何方妖孽装神弄鬼!还不速速现身!” 沈长风挡在了我的前头,周围的景象逐渐模糊,被黑气围绕,慢慢的,周围的人渐渐消失,这一处只剩我与沈长风。 沈长风手执长剑,无奈的转过身:“易姑娘,我们已经中了那妖怪的圈套,现在被困在了一个阵法,一时半会怕是出不去,但是姑娘放心,我定会护姑娘周全!” 我笑了笑,点头,暗处的那只妖大概是打着将🛹他们困到明天的月圆之夜直接杀死来吸取阳气。 又怎会让他们活着离开阵法?只怕是阵法中早已布满陷阱。 果不其然。 前方迅速飞来无数的剑往我的位置刺来,我左脚退步,背过手暗自凝力,却被沈长风抱着腰身一闪,躲了过去。 不给沈长风思考的时间,那些利剑转个弯继续向他们的位置追过来,,沈长风不得已将我放下:“易姑娘,你在这呆着别动。” 说完,飞身出剑将刺过来的刀剑一一打过,但那些剑无穷无尽的向他刺去,他的手臂逐渐被划开了一条又一条的血口子。 我静静地打量这个将他们困住的阵法,无边无际般,又被黑气缭绕,沈长风那边已经坚持不住。 突然,我眼睛一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块浮在空中的石头。 莫非是阵眼! 我趁沈长风背对着我挡剑,一个闪身飞渡到石头旁边,手掌凝力,向它打去,一瞬间,石头碎,阵法榻。 我憋住了从胸腔涌上来的一口血,转过头看向满身伤痕的沈长风。 剑影纷飞,沈长风不断穿梭在利剑中打开不断向我打过来的剑,我的眼睛怔怔的看着他,脑袋突然刺痛,我痛苦的捂住头,一个陌生的画面投入脑海。 漫天飞舞的雪中,几颗似血般盛开的梅花树后,一名手拿银剑的男子一袭白衣肆意舞剑,大雪纷飞,他仿佛与这银装素裹的大地融为了一体。 而我怎么瞧也瞧不清他的容貌。 脑海中模糊的画面消失,好似刚才什么也没看见,我甩了甩头,看向后面的沈长风。 只见他已只撑不住,单膝下跪,扶住刺进泥土中的剑,一身白衣被血染红了许多处,头发垂落下来几根,却一点也不显狼狈。 我跑过去扶住他:“沈木头,你怎么样了?”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着崩塌的阵法,喘着气:“我无碍,易姑娘可有伤着?” 我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只见他微乎其微的松了口气,然后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头轻轻靠在了我的手上,一双好看的眼睛轻轻闭上,眉毛微蹙,就算眼睛闭着也没有松开。 我轻轻保住他,用手温柔的抚平他的眉毛。 刚才……我好像看见他笑了。 真好看。 或许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我在面对他眉眼间露出的温柔,不过是见过几面的人,我真的因为他的皮相而心动了吗? 我的眼里露出些不自然,目光企及远处遥不可及的地方,第一次感到迷茫。 沈长风,天上地下,碧落黄泉,我们可否在哪见过。 其他人不知出了那不知名的妖怪设下的阵法没,我和沈长风的周围还是被一层有一层的黑气围绕。 我用手变化施法召唤出几多欢喜花不断向四周撒去,片刻功夫,那黑气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正想背着沈长风下山,一道别刻意修过声的男音在广阔的空中出现。 “不知姑娘是何方神圣?手中怎会有欢喜花?” 那妖怪并没有现身,我如今法术失半,虽说我作为上古神邸他杀不了我,但沈长风却不一样,我如今,护不了他。 我冷冷的出声:“阁下想说什么?” 空中的声音沉默了一下,一道黑影从我面前闪过,紧接着一个身着玄色斗篷浑身散发着黑气的无脸怪出现在我面前。 他发出一声轻笑:“看起来姑娘对身边这个修仙之人挺在乎,你们能破我的法阵,我倒是小瞧你们了。” 我听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语气冰冷的开口:“无知小辈。” 他大笑:“我那法阵中的剑上均有剧毒,若姑娘想救他,便拿你手中的欢喜花换如何?”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凭什么认为你一个魔界小喽喽能有资格和我做交易?” 他沉默了一会,几个飞身围着我和沈长风转了一圈后回到原地,“啧啧”摇了摇头得意的开口:“我虽看不清姑娘是何身份,可这位公子不过只是一个肉体凡胎,中了我的毒,若没有解药,怕是活不久。” 我皱眉,看着怀中的沈长愉唇色的确越来越白,捏紧了拳头,过了一会又松开,看着眼前这个不慌不忙的无脸怪,冰冷的开口:“我答应你。” 语毕,手指舞动,指尖几多暗灰色的欢喜花缭绕,慢慢飞到无脸怪身边。 他激动的伸手接过:“没想到真的是欢喜花。” 我不耐烦的开口:“解药。” 他笑了笑:“本就无毒,何来解药?” 我眯了眯眼睛,幽青色的眸子变得狠厉:“你敢耍我?” 他将手中的欢喜花小心翼翼藏入怀中,我小心翼翼的将沈长愉放在地上,一步一步走向无脸怪。 “放了其他的人。”我淡淡的开口,语气极为不耐。 他因为我的逼近逐渐退步,身形却从容不迫:“放了其他的人,这可不能我能决定的事,我不过是替人布阵的罢了。” 我伸出手,手中凝出一簇幽蓝色的红莲业火,一步一步如地狱而来的修罗般逐渐向他靠近,眼中的冷气似乎把睫毛都凝了一层霜,慢慢逼近。 他似乎有些错愕:“红莲业火?你究竟是何人?!” 我傲慢的看了他一眼,如天神般站在他面前,语气邪魅的开口:“做坏事可是要遭天谴的,而我……就是能让你受这个天谴的人。” 我手中的红莲业火迅速向他打去,片刻间,那块玄色的斗篷在空中化为灰烬。 我看着红莲业火所过的地方滋滋作响,讽刺的一笑:“不过是一个替身,也敢耍我,不自量力。” 第二十三章 对你负责 如今沈长风不省人事,我也没有力气捏一个顺移诀,只能拖着他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青云派乃第一修仙大派,里面的弟子自然不会连一个如此简单的阵法都破不了,我如今自身难保,怕是顾不的他们了。 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归来吧。 下山的路着实难走了些,路边扒拉着许多滑滑的青苔,我也是是想不通为何山路不直接一条路到山脚,而是包着整座山绕下去。 把我累的够呛,背上的沈长风意识模模糊糊,我颠颠簸簸背着他一步一步走下山。 他大概被我颠醒了,没有一丝力气的趴在我肩上,有气无力的说:“易姑娘……你不必如此,直接将我放在此处,师弟师妹如今不知怎么样了,我得去救他们。” 我呼了一大口起,擦了把额头的汗:“我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你怕是活不过今晚。” 他没有说话了,许是没有力气了,良久,我突然听见背上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姑娘大恩大德,沈某定铭记于心,护姑娘一世周全。” 我笑了:“这种誓言可不轻易发得,以后你若娶妻,你该在新婚之夜对新娘说。” 我心里是有些遗憾的,若不是局势所迫,如今我魂归异处……我也不会有这么多羁绊。 想到以后沈长风会迎娶她人,我气不打一处来,脚下的步伐也重的许多,一个不留神,踩到路边的青苔。 我脚一歪,连同背上的沈长风一同随我往山下滚去。 我想拉住沈长风,可是手被阶梯上的石头撞到,我吃痛。 不知何时,沈长风清醒了一些,拉着我的手,抱着我和我一同滚了下去,掉在两山谷相接的泉水旁,在摔倒平地的一瞬间后脑勺被他用手托住,我的头重重的落在他的手上。 他忍着疼痛,嘴唇不经意间与我的脸颊一擦而过。 他怔怔的看着我,面上有淡淡的红晕,似乎想要挣扎着起来,但无奈身上的伤太重,头郁闷的埋在我的颈间,语气无奈而又慎重的开口。 “易姑娘,在下自幼离家被师父带入了青云派修习仙法,修的是无欲无求,心系天下,而青云派并无不可娶妻生子的规定,如今我与姑娘已有肌肤之亲,已经坏了姑娘清誉,在下定会对姑娘负责,待拜访兄长便上门提亲,可好?” 他轻轻的说出最后两个字,我久久没反应过来,看着埋在我颈间的沈长风,思量了许久,心中似乎被触动了,沈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到底还是理智战胜了心智,我皱着眉,语气有些颤抖:“道长不必拘此小节,我并不在乎这些,切不可因为这些可有可无的羁绊而断送前程。” 他许久都未说话,就当我以为他又昏过去时,他声音轻轻的开口:“这怎会是若有若无的羁绊呢……也罢,在下若能护姑娘一世安康,也算不负情深了。” 我是没听懂他的话的,又不敢细问,便随他而去了,吃力的翻了个身,扶起伤痕累累的沈长风:“走,我带你下去。” 第二十四章 幕后黑手 与那老妇人说了几句后她便走了出去,说是为我们准备晚饭,我礼貌的谢过,看着她走了出去,才慢慢走到床沿,看着伤痕累累的沈长愉。 我轻轻脱下了他的外衣,白皙的肌肤上满是血痕,无一处是完好无损的。 连我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心里郁闷至极,堵着口气,不知往哪撒。 这么多深可见骨的伤口,大大小小,他是得多疼啊! 我握紧了双拳,第一次有了替人出口恶气的冲动,但无奈布阵的那个人已经被烧的干干净净,也没供出幕后黑手。 我扶起沈长风,在他背后打坐运功,不断向他体内输入仙气,没过多久,我便已经大汗淋漓。 我的力量来自草木精灵,或许……我我看着自己的双手,已经察觉不到体内流动的神力,甚至向沈长风体内灌输的仙力也全靠硬撑。 我收回了手。 沈长愉身上的伤痕好了一些,为了避免他怀疑,我手掌幻化出几许白茅花,捣碎了敷在他的伤口。 我扶着他躺下,看见床上面色苍白的沈长风,陷入了沉思。 力量固然诱人,可若力量的源泉是深渊啊…… 老妇轻轻敲了敲门:“姑娘,来吃点东西吧。” “好。”我回答她。 沈长风依旧昏迷不醒,我打开了门,走了出去,看见还站在门口的老妇人,愣了一下,随即开口:“老人家,你也去吃点吧。” 老妇人点了点头,用余光扫了眼屋内,被我看在眼里,扶着她往外头打我小木桌子走去。 桌上摆着几框红薯,一盘猪脆肉,一盘玉米,一碗白花花的米饭。 老妇人笑着对我说:“农家米饭,有些粗糙,姑娘讲就着吃吧。” 我瞥过桌上的饭菜,礼貌的朝老妇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老人家,您能收留我们,我已经很感激您了。” 菜色倒挺像是朴素的普通百姓的生活,只是我怎么听说今年庄家颗粒未收呢。 城中的大米可是要花重金才买的,如今百姓可大多吃的都是普通粗粮,那还会有米饭。 老妇一直催促着我快些吃饭,面上尽显一个老人家的慈爱,我看着桌上的饭菜,笑了,心中有了底,随便拿起一个红薯,正要咬下去,装作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对老妇说。 “老人家,我突然想起来追杀我们兄妹二人的一伙人追到了村子附近,我怕他们进村伤害无辜百姓,实在过意不去,我出去瞧瞧,您先吃吧。” 老夫人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随即大方的点了点头:“也好,你快去快回,晚饭给你留着了,回来记得吃。” 我答了一声好,便往外面走去,真是一直老狐狸,窝藏在村民当中,还妄想用妖毒毒晕我。 我沿着山路走了进去,周围的树木高耸,藤蔓缭绕,杂草丛生,我生出手指,召唤出来此地的精灵。 一个圆头圆脑的小东西扑腾着翅膀出现在我的面前。 它一脸惊恐的看着我:“你你你……你怎会召唤术!” 我拖着手臂,有些好笑的看着它:“你觉得呢?” 它立马闪开了老远,又马上飞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抱着试探的语气轻轻的开口:“灵女大人?!” 我慢慢点了点头,看着这个小家伙,淡淡的开口:“你可知前些年着周围有一座山大火,烧死了许多树木?” 它惊魂未定的看着我,突然反应过来,十分滑稽扑腾了几下翅膀慌忙的用手在眉间行了个礼:“小花不知灵女大人亲临,灵女大人莫怪。” 说完,又着急的回复我刚才问的话:“这附近的确有一座烧死的山,许多年没有新木了。” 我对它点了点头:“带我去吧。” 周围渐渐涌入许多灵气,我大口的吸入了一大把,瞥见一颗颗树后面冒出的小脑袋,大大的眼睛新奇的看着我。 我轻松的笑了。 果然,还是在我这些花花草草中最舒服,那毕竟是我的老巢。 第二十四掌 你敢 跟着小精灵穿过了一片幽深的林子,对面的景象全然入眼。 这是一片不同于刚才穿过的林子,若说刚才的地方鸟语花香那眼前的此处便是蛮荒之地。 被烧的焦黑的树木燃上了岁月的痕迹,上坡上没有一丝生气,皆是被烧毁的灰烬,我看着这一切,胸口有些呼吸不过来。 我仿佛看见各类深林被大火吞尽,它们嘶吼,求救,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一双眼睛看不见生的希望。 我痛苦的捂住胸口,扶着旁边的树木,用力晃了晃脑袋,不去想。 前面带路的小精灵垂头丧气,转过身看着我:“灵女大人,就是这里了。” 我点了点头,强撑平静:“我知道了。” 它被我让开道,我站在陡坡上,打坐,手中流光溢彩,一束犹如烈火般幽清的光缭绕在指尖。 我轻轻闭上眼,运法,手臂在空中转了个圈,控制着手中的青色流光向对面的山打去。 睁开眼睛,平静的看着对面的山,开始运法。 没过多久,对面烧的碳黑的树木冒出了一点绿芽。 一点一点,一大片烧死的树木涌出绿芽,耳边是小精灵惊呼的声音。 “我我……我没看错吧!灵女大人,你真的让它们复活了?!” 小精灵兴奋的飞来飞去,惊奇的看着这一切,而我却没心思理会它。 看着逐渐绿化的山林,压制住脑海中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长愉!你可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脑海中的那道声音好听却又极其愤怒,她不断呵斥着我,尽管周围源源不断地灵气和力量涌入我的身体,可我的额头依旧渗出许多细汗。 连嘴唇也变得苍白。 我强撑着法术,虚弱的开口:“吟笙,我没忘,只是你忘了我们因什么而生吗?” 我看向对面绿意盎然,绿油油的树木,平静的开口:“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它们了。” 脑海中的声音有些撕心裂肺:“我不管!你怎能骗我?!” 我叹了口气,无奈道:“对不起,吟笙,我保证,就这一次。” 说完,眼神变得凌厉,立刻施法压制住脑海中的声音,气沉丹田,周围安静的只听见小精灵崇拜的嘀咕声。 我吸收着周围的灵气,直到脸上逐渐有了血色,气色好了些,才收手。 我站了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感叹,果然,有了力量脚步都有底气了许多。 看来有空可以去试试梧桐祖殿的结界,看看能不能收回我的神体。 我将前面的小精灵用手吸过来,看着睁着大大眼睛呆萌的小精灵,语气不自觉的便的温柔:“近几十年可有人来吸过这一块的灵力?” 它迷茫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有没有凡人或者妖精和你们玩耍?” 它歪头思考了一下,随即眼睛放光,开心的说:“有一个仙女姐姐经常来看我们,还给我们讲故事,我们都可喜欢她了!” “她是何人?”我挑眉问道。 小精灵兴奋的说道:“我们闻不出她身上的气味是何人,总之她能看见我们,定不是凡人。” 我点了点头,放开它:“今日看见我之事切莫说出去,你走吧。” 它被我放开,扑腾着翅膀:“遵命,灵女大人。” 我捏了个顺行诀到村庄附近,留了个心眼,施法隐住了身上的仙气。 把身上弄的脏了些,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小木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