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听一回书 六水一赶回京城,就撂下行李径直奔去了京城最贵的茶楼,观问楼。 攒下的银钱一挥霍,为了要间雅间,撸起袖子差点和人打起来。 他赶完任务,沾着血的里衫都没换,急忙赶过来,就为听完这一回儿书。 说书先生掂着小扇翩翩而来,刚踏上台,满堂的喝彩声儿就起来了,差点掀了这年代久远的屋顶。 先生颇满意的点了点头,照例一摆手,“刷啦”一声,扇面展开。这醒木一拍,堂里便安静了下来。 气氛渐入佳境,正讲到这上古大战,听众听得身临其境。 砰的一声巨响,看门的小厮被一脚踹了进来,几道黑影夺门而入。 可怜这这新来的说书先生出口成真,现场大概真的要有一场激战,于是乎大好前程当场断送,一把飞刀直接要了小命。 听书的人纷纷往外跑,尖叫声,推搡拥挤,半分也顾不得。 上头的雅间里,六水早就趴在桌子上,晕了过去,头上一大一小两个包。 身后站着一男一女,女的妩媚,男的邪魅。两人手里一人一根棍,只看一眼。整个作案过程便了然于胸了。 楼底下大乱,只见为首的闹事之人黑衣白发,轻功了得,站在高台上颇为得意,手里拿着细剑,露出来的半张脸凌厉却沧桑,看上去应当是个杀手。其余的黑衣人四处晃悠,要多得瑟有多得瑟。 站在雅间里的正思量的男女瞪大了眼默默地看着,不一会儿竟齐齐地笑出声来。 “这人怕不是个傻的。简直有辱杀手的脸面。”说着男子将手里刚倒的茶放下,从腰际抽出折扇一扇遮住了脸,就好像替自己羞愧。 哪有这么光明正大的,杀手这门活可是艺术。 男子走到栏杆旁边粗略看了一下来人,都看不到一整张脸,衣服上绣着一只白鹤。 张嘴就是一腔嚣张的语气,撩了撩自己额前的碎发。 “怎?打群架?你们这群人可不够塞牙缝。要不,不如还是以文会友,我们上来谈谈?” 男子一收扇,倚着栏杆,看着地下一群人,微眯着眼。 这倒有点像南方闹事的那个教派的作风,只是…… 下边的人冷哼一声,一招手,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去。 男子见无缝可插,无奈的摇了摇头,整日就知道打,都是一群莽夫~ “离情你随便放个阵法打发走吧,哦,对了,记得挑狠一点,敢来钦天监的产业闹事的还是该严惩的就得严惩。”男子说完眼里一道锋芒闪过,转瞬即逝。 一声叹气,拖着六水慢慢走远。 一群不知死活的的东西开始找上门了! 被叫做离情的女子不过挥手扔出去一块黝黑的石头转身便跟着走了。 为首的人显然注意到了不对,啐了下口水,一跃而起也追上来。 两人视若无睹继续往前走,有说有笑得聊着天,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哥,咱在自家产业里动手,会不会被师傅责罚啊。” “不怕不怕,自家才方便动手,师傅这不是还偏心女孩子,小六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正好抓过来试验下,下次到哪儿抓他去?是不是~” 待到两人走出门的时候,身后的茶楼“轰”的一声爆炸。碎石沙屑烟尘四处的溅。刚才的人连渣渣都不剩。 离情脸色一变,转过身看着塌的差不多的楼,这才有些慌了,翻了翻袖子,一脸歉意的挠着头说道:“扔,扔错了。” 府衙的人迅速赶到,男子扔了一块令牌过去,揉搓揉搓了离情有些乱的头发。虽有宠溺但也满是肉疼。 ~早知道就不装了,直接杀就好,一栋楼好贵的。 男子强扯着脸笑笑: “没事,你哥一栋楼还是能赔的起,赶快试你那阵法就是了。” 离情兴致勃勃地在六水旁边摆着阵法,开心的道:“总觉得不太好。” ……… 第二章:小白鼠 六水睁开眼看了看有些阴森漆黑的山洞,一股寒风吹过来,吹起来他一身的鸡皮疙瘩,一看这地儿就是个穷凶恶极的地方。诶?他记得他刚似乎还不是在这破地方来着。 后边一阵吵嚷的声音,潜意识里有什么窃窃私语。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已经被追杀半天了,眼看着追兵就要追过来了,他一咬牙,闭着眼窜了进去。 然而,正在这同时,现实里两个人正蹲在六水旁边,一脸坏笑。 “这次是什么幻阵?” “听你的试了杀阵。不过真的不会有事吗?” “没事没事,六水这魂魄强度,大不了一会有危险一脚踹起来就是。” …… 幻境里,六水像一只单纯可爱无辜的待宰小羔羊,懵懵的向前走着,保持着格外谨慎的状态。 两边儿的气氛天差地别。 走了不一会儿,就看见有亮光,一股腐臭味飘了出来,六水感觉头皮直发麻,落针可闻的地方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他蹭了蹭手中的汗,冷不防的愣了一下,这诡异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 一步一步地挪着又向前走了一段,山洞里渐渐清楚。六水还未来得及细看,瞳孔骤然一缩,一下子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地捂着鼻子,俯下身去一阵作呕。 周围都是尸体,开膛破肚的,挖眼割耳的,大块大块的碎尸铺了厚厚的一层,乌泱泱的横在眼前,惨不忍睹。 六水颤颤的握紧手里的短刀,手脚并用的向后退。他刚才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是其他人的。 现在进不得也退不得,六水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了。 非要逞强接个任务,这下好了吧!这是摊上了个什么事啊~ “这地儿回去定要报上去。” 他猛地吸口了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子,一双眼闪出红光,气息变得凛冽起来。四处寻找,终于在山洞的一角看见了快要消失的生气。 六水赶紧跑了过去,只看见一把剑,剑下紧紧的钉住了一个小女孩。胸口渗出血,其余地方一尘不染,山洞里的光都来自这女孩。 还活着! 这家伙,分明是人啊,可这光? 六水定睛一看,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后,撸起袖子便准备救人,钦天监的人虽不插手外事,但这人命可耽误不得。 他挺起幻境里才十来岁的小身板,用出了吃奶的劲,这剑却像长在地上了一样分毫不动。 “这剑怎么比我的玄铁刀还要沉。” 拔了好一会儿的六水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的直喘粗气。 就在这一瞬间,剑上一道青光一闪而逝。一双眼静静地睁开了。黑色身影在六水眼前一晃。 整个山洞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似乎要塌了的样子。 “你给我出来。”六水赶忙又去拔剑,突然红光一闪,他眼前一黑,听见“砰”的一声,屁股一痛,腰跟要折了一样。 哦~他知道怎么回事了。 得,又被便宜师姐抓住当小白鼠了。 六水睁开眼,正想爬起来,还未起身,入眼便是一张妖艳的脸,可那双眼却干净的很。 “嘶~,离情师姐你故意的不是?这一脚踹的可真够狠啊。墙都要塌了。”六水揉了揉他的腰,一脸幽怨的看着离情。 “再不踹醒你就没命了诶,不说废话,快快快,来跟我说说,这次幻阵效果怎么样?” 离情死死盯着六水,两眼冒着小星星,口水差点就流出来了,一副痴相,简直浪费这张魅惑众生的脸。 “你还知道我会死啊,上赶着送我见阎王,是亲师姐吗?大师兄说的就是没错,最毒妇人心啊~”六水小声的嘟囔着。 “你说什么?”旁边探出一个头来,,一张极邪魅的脸,眼睛微眯着,笑盈盈的看着六水。 把六水脸都吓白了,硬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忙扯了几句好话,那可怜楚楚的劲就差两滴眼泪了: “离,离,离渊师兄也来了啊,没,没什么,我是说,师姐这次幻阵真是绝了,我愣是没分出来。” “废话,你也不看是谁妹妹。”一说起来,离渊师兄那一脸的骄傲,脸上就差写俩大字了,妹控。 六水将幻阵里的情况说了一遍,想了想还是隐瞒了最后那些场景。因为那是真实的事,他从未和人说起过,那个女孩子,也就是小七的来历。 离情听了点了点头,蹙着眉头转身就钻进了隔壁的密室。 “小六,你是不是也在幻境里看见小七了?怎么样?”离渊盘腿坐在六水身边,看的六水有点心虚。 钦天监今天这风儿怎么刮的冷飕飕的。 “没,没怎么样,看见是看见了,很强,还没交上手。”六水挠了挠头忐忑不安的说道。 “这样啊,看来小七那一缕气息是白借了。” “说起来,小七炼的那把云溪剑不知道怎么崩了一块儿,今天看起来一身的杀气啊。”离渊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长袖一挥,丢给六水一颗丹,一脸坏笑的走了。 “提前给的,当是入幻阵的谢礼。省的又要人把你抬回来。当然,效果不保证。” 六水表情一点一点龟裂,嘴角都僵了。气的直跳脚。 “不就是抱怨了几句吗,师姐都没放在心上,至于挖个坑把我给我卖了吗,死妹控。” 难得最近没接什么任务,比较闲暇。他想起小七那能把人活活冻死的眼神,一下子就焉了。 这时候“死妹控”远远的传来一道戏谑的传音。 “师兄我最近耳朵不太好用,小六你说什么?” 被点到名的六水正要跨出门,一个趔趄,差一点把头拄地下。背上两把刀一下子压在了伤口上。 “嘶~”小六一下趴在了地上,想借此一蹶不振。 密室里一声爆炸,离情顶着爆炸头,一脸黑灰的跑出来,四处张望。看见六水,眼里精光一闪。 “来来来,师弟啊,再帮师姐一个忙。”离情一边说着,嘴里吞云吐雾的往外冒黑烟。等到再定睛一看,连六水的影子都没了。 爬上屋顶的六水摸了一把冷汗,吓得把瓦都蹬下去几片儿,估计再晚一会儿,小命不保啊。 一权衡,一脸正色地决定去找最正常的小七求饶。 这地儿已经没有正常人了,至少,就算死,也要有个正常点的死法吧。 想到这儿,六水毅然背起刀,扶着自己可怜的腰,慢慢爬下去,转过头来正好撞上满眼冒绿光的离情。 六水二话不说,一下子的从楼上翻了下去。 这时他想起一件事儿来,他书还没听完呢!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说这回了,他一大半的银子都花出去了,他眼巴巴地盼了一个月的这回书啊。 啊啊啊,这钦天监没有天理了。 第三章:这墙还挺衬你的 六水刚从离情那边儿溜出来,一身狼狈的才松了一口气儿,正心疼着自己那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然后就听见长剑嗡鸣的声音,迎面六道光剑袭了上来。 “六爷我火正大呢,哪个不要命的装上来了?”六水顿时那个意气风发,抽出刀,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一个凛冽的眼神甩过去,待看清之后,一个哆嗦,正要劈过去的长刀一收挡在身前。 “轰。”的一声巨响,要泄泄火的“六爷”被整整齐齐的拍到了墙上,紧密贴合。 试问小祖宗,他敢打吗? 当然不敢!一提到这茬诸位师兄师姐的提刀拿剑跃跃欲试的身影顿时冒出来了。他这身皮还想多留在身上几年。 “小七啊,这是又怎么了?怎连云溪剑都拿出来了?”六水露出一个标准敦厚的傻笑。顺带瞅了两眼四周,呼~还好没什么人,要不,这老脸就没地方放了。 “云溪碎了。”从烟尘里走出来的小七一剑伸过来,离六水的的脸不到一寸。 不大的年纪,很瘦,还不及他的肩高。长发飘飘,肤白如雪,五官精致至极,小脸有些说不出的冷淡,薄唇轻抿,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说不出的淡漠,荒芜与迷茫,寂静的毫无波澜。 六水透过小七那淡漠的脸,感觉如极北之地的冬月寒天的那般冷清扑面而来。 小七是个视剑如命的,分明是个长得极漂亮的女孩子,活脱脱成了剑痴。 还好六水见怪不怪,先不论其余的,只离情这一个师姐比着。小七放在钦天监倒算个正常点的。 天朝里是个人就知道,钦天监有七绝,谋,丹,琴,阵,盅,刀,剑。个个鬼才,个个疯子。 六水看着只上前那么一点就能戳死他的剑,露出一脸无辜。硬生生的开始扯开话题: “师妹啊,你这次闭关出来想起点什么来?比如,名字什么的。来,走,跟师哥谈谈去。” 一听就极其的生硬,小七却也没在乎。 “没。”小七放下剑,一张脸冷冷的,厚厚的头发快遮住眼睛,也看不出什么神情。乖乖跟在了六水旁边。 小七是六水带回来的,以前的事一点也记不得。 拜师那天,师傅他老人家想给小七起个名,小七半个都不认,最后连剑阵都摆出来了。 最后起名这事就做罢了,只能按排行叫着,这么多年都下来了,还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也就还是这么叫着。 看着突然乖巧的小师妹,六水十七八岁的老脸一红,觉得提人伤心的事着实是不太厚道。轻咳两声道:“没事,小七你别急,慢慢来,咱先不谈这个,诶*罒▽罒*,要不然师兄带你去听书成不?” 六水被紧紧盯着,不由自主的挠了挠头。 “嘿嘿,慢慢来,不急……”(º﹃º ) …… 谁都不说话,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六水视死如归,一口闷了丹药,闭上了眼。 “小七我错了,我就拿云溪砍了一把师兄的丹炉,它就融了。”语速超常的快。 六水感受着凝结出的寒气,弱弱的补上一句: “这次就别拿剑阵打了吧,忒疼了。” “轰”的一声,刚把自己从墙上扒拉下来的六水整整齐齐的又被镶了回去。 随着一声浅笑,一道清脆利落的点评瞬间就传了过来。 “陵川,看见没,可别学小六,憨厚又没有脑子的傻子只配被人摁在墙上砸,小七,下次别留手,往死里揍。” “受教了。”被叫做陵川的少年看着惨不忍睹的六水,别过头去,可劲地压着扬起的嘴角。 “大师姐,五师兄。”小七规规矩矩的叫了人,抱着云溪就走了。 “慕容师姐嘴下饶人,我都这么惨了,您就别在往我这扎刀子成不?” “成成成,你看你一天到晚的,钦天监这七个,除了温珩,就属你最不省心。”慕容知非捧着一摞书,看着今年坏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墙,一脸肉疼。 “一会儿师傅找我们说事儿,你和陵川记得去。”慕容知非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道高挑的背影,和两个面面相觑的人。 “噗呲。”巫陵川终于憋不住了,又冷冷的脸上每一处细微尽是笑意。 “巫陵川!你别笑!” “哦,好。”巫陵川一瞬间就收起笑,作势要走。 “哎哎哎,你别走啊。” “小五,陵川,五哥,五师兄,我错了,我不凶你了,你好歹把我扯下来再走。”六水捂着脸,好羞耻啊(><)。 “怪不得师姐说你最没地位,你看看,啧啧,今年这是被小七吊打第几遭了?” 巫陵川从口袋里掏出糖,叼在嘴里,斜着倚在旁边墙上,微微一笑,两颗小虎牙露出来,狼崽子本色一览无余。 “江南那边有动静了,各地都死了不少的官员,估计时候也快到了。”巫陵川耍弄着指间的银发,渐渐收起笑。 “那又怎么样,一群不自知的东西。嘶~,你倒是先把我弄下来啊。”六水严肃不过一刻,立马就疼的呲牙咧嘴。 “你还是与小时候一样,哈哈哈哈,惯会逗人开心。”巫陵川往六水嘴里塞了一块东西。 “别吐,南疆的好东西,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巫陵川以六水挂在这儿赏心悦目为由,拂了拂衣裳便走了,美言曰:“这墙还挺衬你的。”把刚有那么一丁点感动的六水脸都气绿了。 值得一提的是,小七在众人纷纷走了之后,扛着六水的刀,亲自把他从墙上扒下来…… 然后拿上自己的光剑一甩袖子又走了。 估计是被气的忘拿了,毕竟被弄坏的是极喜欢的一把剑。 最终,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六抱着脸黑师傅的大腿,一边儿干嚎着一边儿被一路拖了回了大殿。 以至于整个钦天监都目睹了这一幕。 离渊二师兄炸了一炉丹出来之后正不爽,听说这事之后立马儿拉着一殿的杂役开了个赌局。 “我猜小六绝对会享受一下师傅一顿爱的毒打。” 半响之后,正殿一阵哀嚎惨不忍闻,硬生生地把殿外伺候的小厮吓得一哆嗦。 另一边,一把搂过银子的离渊用力一拍桌,笑得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第四章:一群在阎罗手底下混饭的 六水被收拾的蔫巴了,哭丧着个脸趴在自个儿的屋子里,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一时三叹的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感到绝望。 拿二师兄离渊的话说,就是:“干我们这行的,表面风光,背地里遭罪,银子少,干活儿多,一年四季没有休沐,接的还都是要命的活儿。” 钦天监隶属朝廷,那办事的地方,修缮的是金碧辉煌,满满的土财主味儿,唯一能看的,便是那观问楼,师傅他老人家平常呆的地儿,有名的评书把暗地的身份掩饰的极好。 这钦天监表面上就是算算卦,美曰:老臣夜观天象云云,背地里干着的都是往阎王那里送人的不干净营生。 抹干净脸上的血,甩给西厂的太监一顶锃亮的黑锅,朝廷再给收个尾儿。赶明儿咱又是两袖清风,小虎牙一露单纯无害的神棍。 有伪装,有后台,活脱脱一官方的刺客组织。当然作为官方的刺客组织,业务范围也极其广泛的,就比如顺带充当下仙风道骨的道士之类的,顺手杀个鬼,捉个妖什么的。 还令人可惜的就是,平日的津贴都是按办事件数在观问楼领,六水这种,自然是领的少,且视听书如命,刚领的钱还不等拿出来又贴了进去,这诱惑,每每六水从观问楼听完书出来都要暗骂一句,老奸商啊。 唉~杀手的潇洒日子不容易来。 正殿的钟响了三下,师傅要议事了。 六水拎起长刀就急匆匆的往正殿跑,玩归玩,闹归闹,正事不能耽搁。 正殿在钦天监的最中间,大殿里边供着三尊古神,说起来倒是特别,司天罚的崇明,司天地的昆仑以及御万兽的妖神勾陈。 不过片刻,六水板板正正地站在了正殿里,面带微笑还不失严肃,剑眉星目,活脱脱一个俊逸少年郎。 七道身影各有各的特点,冲着身着青袍的身影先作了一个揖,叫地格外齐整道: “师傅。” 玄慎看着自己的七个徒弟,个个养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长袖一挥,众人纷纷落座。 “朝廷在江南的探子称是发现了一把古剑,此剑红光。”玄慎也不废话,直入主题,待着其他人反应。 “孤剑太阿!”小七首先反应过来。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压过来。 传说,孤剑出,天下乱。孤剑无鞘,出世必要见血。 “不错,可以说很大可能就是,孤剑太阿是上古神剑,此剑嗜血,身泛红光。但毕竟传说是传说,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江南报过来的妖盅的事正要办,太阿的查看正合适一起办了。” “另外还有,岭南,陇西,北漠,你们怎么办?” “还是老规矩,听师傅吩咐就是了。”离渊先开了口,其余六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就依我安排,岭南的还是小五和知非去。” 慕容知非笑得灿然,乍一看有些邪气。 “谨遵师命。”温珩扇子一收,看着自己这师姐,无奈地温润一笑。 “京城交给小五去办。” 小五点头应下。 “漠北就离渊和离情去办。” “得令。”离渊抱拳一应。 “那行。”离情挠了挠头,应承下了。 “江南就让六水和小七去吧。” “包在弟子身上。”六水颇为欢脱,江南可是个好地方。 “嗯。”小七也一反平常,似乎有些感兴趣的样子。毕竟有太阿剑,是个剑痴都该动心吧。 玄慎一一布置了任务,四个信封放在桌子上,用蜜蜡封死,上头分别写了朝廷指派的地方。 “最近又死了不少官员啊,这天下快要不太平喽,难得七个都齐了,今晚可要陪我这个糟老头子一起好好吃顿饭。先散了吧。” 玄慎扣了扣桌子,示意可以走了,又想起来说道: “六水和小七跟我去偏殿一趟。” 说这话的时候,玄慎提着一条不细的玄铁链子。 六水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这才挨了一遍来自几乎全员的吊打,又要拾掇他? “保重啊,小六子。”离渊从六水身边走过,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 于是乎,小六子怀着一颗忐忑又敬畏的心跟了上去。 一停一转,六水以为到了,吓得心脏一卡,入眼的是一堵厚厚的墙,他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 再一转,停下,又一卡,又一转,六水心脏都要卡没了,最后山路十八弯了一圈还是没到,要吓死他了好不好。 偏殿是要偏,但见过偏殿偏的,可师傅他老人家这偏殿也忒偏了吧。 最后一停,“啪嗒”一声,传来锁开了的声音。 玄慎把早就准备好的铁链扔了过,六水一闭眼,完了,到时候了。 “六水,把小七捆起来!” “啊~?”六水抠了抠自己的耳朵,一脸的不可置信。师傅平常最疼的就是小七了。 师傅平时看起来为老不尊的,但一但动怒,他们七个连一波毒打都挨不过。 他悄悄瞟了一眼玄慎,嘴角上扬,慈眉善目的,眼底干净的都可以当镜子了,这看起来也没生气啊。 玄慎两眼瞪了回去,说道:“叫你捆就捆,捆紧些。” 小七倒是并不动容,站的端端正正等着被绑。 六水磨磨蹭蹭的拿这链子开始捆:“小七,你别怪师兄哈,乖。” 绑紧之后,玄慎亲自检查了一遍,放心之后才把锁拿了下来。 那是一扇极老旧的门,缓缓推动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颜色斑驳,老朽地仿佛动一下就会碎掉。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沉香飘了出来,另外,还有一股铁水混着水银的味道。 屋子里乍一看陈设都很简陋,唯一显眼的就是迎面的一道极厚的屏风。屏风上面用绣了一条黑龙,张牙舞爪,狰狞至极,龙身上一把长剑闪着光隐隐看见旁边绣了一行小字。 六水越看越熟悉,这写的是……,轩辕!这图上绣的是轩辕剑! “上古神剑,王剑轩辕。”六水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可是传说里才有的剑。 “抱着小七,跟我过来。” 六水一把抱起了小七,快步跟上。 小七蹙着眉,瞳仁忽然变成红色,转眼间又变了回来,谁都没有发现。 绕过屏风,六水差点惊讶的叫出声来。 嚯喔~,好大一排场。 层层绕上锁链的长剑映入眼帘,铁水灌注在地下,绕着放剑的台子,铜鼎立在后头里边都是零零散散的残剑。再插上三株高香,不知道的的还以为是在给谁殉葬呢。 六水仔细一看:“这不是当初钉着小七的那把剑吗?当初不是没找到吗?” 就在这时,怀里的小七瞬间暴躁起来,不停的扭动,玄铁链钉钉作响。 “小七这是怎么了?”六水一脸的担忧,牟足了劲抱着,愣是愈发力不从心。 “没事没事,是镇压罢了,还记不记得第一次看见小七?那就是镇压,这把剑,就是轩辕!”玄慎一下把小七拍晕过去,接了过来抱着,行云流水,倒像是干惯的老手,一脸的云淡风轻。 “你试着去把剑拔出来。”玄慎冲着六水说。 六水用手扶了下自个儿惊愕到逃逸的下巴,显然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响,才施施然走过去准备拔剑。 “照这么看,太阿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怪不得师傅这无利不起早的老油条性子肯一次派过去两个人。 小六子甩了甩手,一脸邪劲,今天他这力气被羞辱了好几遭儿,这次定要连本带利加上几年前的棺材本儿一并讨回来。 玄慎一叹,看到轩辕剑还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劲,真是个脑子轴的。 他怎么记得这孩子小时候也不这样的。 第四章:一群在阎罗手底下混饭的 六水被收拾的蔫巴了,哭丧着个脸趴在自个儿的屋子里,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一时三叹的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感到绝望。 拿二师兄离渊的话说,就是:“干我们这行的,表面风光,背地里遭罪,银子少,干活儿多,一年四季没有休沐,接的还都是要命的活儿。” 钦天监隶属朝廷,那办事的地方,修缮的是金碧辉煌,满满的土财主味儿,唯一能看的,便是那观问楼,师傅他老人家平常呆的地儿,有名的评书把暗地的身份掩饰的极好。 这钦天监表面上就是算算卦,美曰:老臣夜观天象云云,背地里干着的都是往阎王那里送人的不干净营生。 抹干净脸上的血,甩给西厂的太监一顶锃亮的黑锅,朝廷再给收个尾儿。赶明儿咱又是两袖清风,小虎牙一露单纯无害的神棍。 有伪装,有后台,活脱脱一官方的刺客组织。当然作为官方的刺客组织,业务范围也极其广泛的,就比如顺带充当下仙风道骨的道士之类的,顺手杀个鬼,捉个妖什么的。 还令人可惜的就是,平日的津贴都是按办事件数在观问楼领,六水这种,自然是领的少,且视听书如命,刚领的钱还不等拿出来又贴了进去,这诱惑,每每六水从观问楼听完书出来都要暗骂一句,老奸商啊。 唉~杀手的潇洒日子不容易来。 正殿的钟响了三下,师傅要议事了。 六水拎起长刀就急匆匆的往正殿跑,玩归玩,闹归闹,正事不能耽搁。 不过片刻,六水板板正正地站在了正殿里,面带微笑还不失严肃,剑眉星目,活脱脱一个俊逸少年郎。 七道身影各有各的特点,冲着身着青袍的身影先作了一个揖,叫地格外齐整道: “师傅。” 玄慎看着自己的七个徒弟,个个养眼,满意的点了点头。长袖一挥,众人纷纷落座。 “朝廷在江南的探子称是发现了一把古剑,此剑红光。”玄慎也不废话,直入主题,待着其他人反应。 “孤剑太阿!”小七首先反应过来。沉重的气氛一下子压过来。 传说,孤剑出,天下乱。 “不错,可以说很大可能就是,孤剑太阿是上古神剑,此剑嗜血,身泛红光。但毕竟传说是传说,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江南报过来的妖盅的事正要办,太阿的查看正合适一起办了。” “另外还有,岭南,陇西,北漠,你们怎么办?” “还是老规矩,听师傅吩咐就是了。”离渊先开了口,其余六人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那好,就依我安排,岭南的还是小五和知非去。” “是。”两人齐声应道。 “陇西交给温珩去办。” “谨遵师命。”温珩扇子一收,温润一笑。 “漠北就离渊和离情去办。” “得令。”离渊抱拳一应。 “那行。”离情挠了挠头,应下了。 “江南就让六水和小七去吧。” “包在弟子身上。”六水颇为欢脱,江南可是个好地方。 “嗯。”小七也一反平常,似乎有些感兴趣的样子。毕竟有太阿剑,是个剑痴都该动心吧。 玄慎一一布置了任务,四个信封放在桌子上,用蜜蜡封死,上头分别写了朝廷指派的地方。 “这天下快要不太平喽,难得七个都齐了,今晚可要陪我这个糟老头子一起好好吃顿饭。先散了吧。” 玄慎扣了扣桌子,示意可以走了,又想起来说道: “六水和小七跟我去偏殿一趟。” 说这话的时候,玄慎提着一条不细的玄铁链子。 六水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这才挨了一遍来自几乎全员的吊打,又要拾掇他? “保重啊,小六子。”离渊从六水身边走过,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 于是乎,小六子怀着一颗忐忑又敬畏的心跟了上去。 一停一转,六水以为到了,吓得心脏一卡,入眼的是一堵厚厚的墙,他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 再一转,停下,又一卡,又一转,六水心脏都要卡没了,最后山路十八弯了一圈还是没到,要吓死他了好不好。 偏殿是要偏,但见过偏殿偏的,可师傅他老人家这偏殿也忒偏了吧。 最后一停,“啪嗒”一声,传来锁开了的声音。 玄慎把早就准备好的铁链扔了过,六水一闭眼,完了,到时候了。 “六水,把小七捆起来!” “啊~?”六水抠了抠自己的耳朵,一脸的不可置信。师傅平常最疼的就是小七了。 师傅平时看起来为老不尊的,但一但动怒,他们七个连一波毒打都挨不过。 他悄悄瞟了一眼玄慎,嘴角上扬,慈眉善目的,眼底干净的都可以当镜子了,这看起来也没生气啊。 玄慎两眼瞪了回去,说道:“叫你捆就捆,捆紧些。” 小七倒是并不动容,站的端端正正等着被绑。 六水磨磨蹭蹭的拿这链子开始捆:“小七,你别怪师兄哈,乖。” 绑紧之后,玄慎亲自检查了一遍,放心之后才把锁拿了下来。 那是一扇极老旧的门,缓缓推动时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颜色斑驳,老朽地仿佛动一下就会碎掉。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沉香飘了出来,另外,还有一股铁水混着水银的味道。 屋子里乍一看陈设都很简陋,唯一显眼的就是迎面的一道极厚的屏风。屏风上面用绣了一条黑龙,张牙舞爪,狰狞至极,龙身上一把长剑闪着光隐隐看见旁边绣了一行小字。 六水越看越熟悉,这写的是……,轩辕!这图上绣的是轩辕剑! “上古神剑,王剑轩辕。”六水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可是传说里才有的剑。 “抱着小七,跟我过来。” 六水一把抱起了小七,快步跟上。 小七蹙着眉,瞳仁忽然变成红色,转眼间又变了回来,谁都没有发现。 绕过屏风,六水差点叫出声来。 嚯喔~,好大一排场。 层层绕上锁链的长剑映入眼帘,铁水灌注在地下,绕着放剑的台子,铜鼎立在后头里边都是零零散散的残剑。再插上三株高香,不知道的的还以为是在给谁殉葬呢。 六水仔细一看:“这不是当初钉着小七的那把剑吗?当初不是没找到吗?” 就在这时,怀里的小七瞬间暴躁起来,不停的扭动,玄铁链钉钉作响。 “小七这是怎么了?”六水一脸的担忧,牟足了劲抱着,愣是愈发力不从心。 “没事没事,是镇压,还记不记得第一次看见小七?那就是镇压,这把剑,就是轩辕!”玄慎一下把小七拍晕,接了过来抱着,行云流水,倒像是干惯的老手,一脸的云淡风轻。 “你试着去把剑拔出来。”玄慎冲着六水说。 六水用手扶了下自个儿惊愕到逃逸的下巴,显然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响,才施施然走过去准备拔剑。 “照这么看,太阿也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怪不得师傅这无利不起早的老油条性子肯一次派过去两个人。 小六子甩了甩手,一脸邪劲,今天他这力气被羞辱了好几遭儿,这次定要连本带利加上几年前的棺材本儿一并讨回来。 玄慎一叹,看到轩辕剑还天不怕地不怕的那股劲,真是个脑子轴的。 他怎么记得这孩子小时候也不这样的。 第六章:谁都别想动他 赶车的马车夫似乎赶着去投胎一般。过平川,翻五岳,称得上是一路颠颠颠,簸~,以至于快马飞驰到江南的时候,距出发竟还未到半月。 一停车,六水从车窗上一下跳出来,跑到城墙边下,畅畅快快地吐个七荤八素。 旁边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蓬头垢面的扶着墙,同款呕吐,对称的很。仔细看能看出一股淡淡的书卷气,腰间却带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大概是个落魄的书生吧。 六水吐完,舒舒服服的抬起头来,迎面看见一个人朝他倒了过来,下意识抬起脚踹了出去,力气之大,蹬的自个儿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下。 无辜的路人一下就飞了出去。 路人纷纷看过来,冷漠,疑惑,害怕,嫌弃(′~`;)什么表情都有。 六水大马金刀的坐在地上,稍微一琢磨,然后意识到。 完了,他这一脚力气可不小,这次又惹事了。(ー_ー)!! 不过他还挺想知道那个露出一脸嫌弃的在想什么,是想挨一脚吗?他又没有断袖之癖。 六水挪到边上,不知道哪里拾来一根树枝戳了戳那人,在旁边跟小孩子一样吆喝着: “喂,大叔,大叔,能听见我说话吗。” 第一次出任务的小七正不徐不疾的从车上下来,听见六水那边儿砰的一声,一个飞身就到了六水身前,把他死死遮住,轩辕云溪双双出鞘,一挽手又招来了六道光剑,摆足了架势看了地上人一眼,问道:“杀?” 看似一问,但手中剑先直直地砍了下去。 六水反手一拦,轻而易举的接住了剑。但还是被这架势吓了一跳,他看起来有那么弱吗?虽说次次都被她揍,但这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 虽然情况有别,但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好不好。╮(╯_╰)╭ 六水把树枝一下扔了出去,四处晃荡着遮掩。 “不是,小七啊,你先把剑收回去。这不用杀啊。天那!这些年师傅他老人家都教了你些什么啊。”怎么还跟当年一样。 远在千里的玄慎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放下书,算起来,他们该到江南了。 六水小七武功都是拔尖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玄慎想了想第一次教小七剑术的时候,他拎着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白兔子,看一眼都能可爱化了的那种,一脸坏笑地准备锻炼可爱的小七作为一名杀手的狠辣。 他走到小七面前,一脸平淡的说:“杀了这只兔子。” 只听见铮的一声,小七手起刀落,玄慎手里只剩下一直“可爱”的兔子头,血一滴都没见来,干净利落。 玄慎缩了缩脖子,看着一脸淡漠,懵懵懂懂的“可爱小女孩小七”说道:“这……就杀了!?” “嗯。” 玄慎:“……不错。” 玄慎的老心脏抽搐了几下……这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干的事吗?他可记得当时小慕容知非眼泪都下来了诶。\(〇_o)/ 嗯~这次应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而就在玄慎这样想的同时,另一边的六水正绞尽脑汁地在劝小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以说是画风突变。 “可他身上有煞气。”小七疑惑的看着六水。 小七的天眼看出有煞气的,就代表他杀过人。 六水一闪,正挡着路人投过来的目光。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顺带还一本正经的擦了擦冷汗,小女孩不好哄啊。 “要杀,那怎么也得看看清楚。出来本就不能生事。且我们算不上不是侠士,除魔卫道也不是我们的使命,更何况这是个普通人。要是弄不好,稍有不慎,你我小命便都要交代在这了。” 六水比小七高出不少,他半蹲在小七面前,盯着她的眼说:“我知道你能看见,但他真的就该死吗?” “杀人偿命。” ……怎么办?又不能说不对(~_~;),嗯~容我想想。 灵光一闪,六水摆出一个非常严肃的表情配上他那张正气的脸,自诩深情地说:“那小七你觉得,我该死么?” 从色相上看着,倒还可以。其他的,就不那么好说了。 “我……,不知道。”小七再三犹豫。 六水的眼皮直跳,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他顿时觉得,他离与死亡的亲密接触只有那么一丢丢。 “罢了罢了,趁机先走吧,留下来也不是办法。”六水给地下那个蓬头垢面的家伙塞了一颗丹药。天色黑了下来,眼里闪过的冷意被完美地掩饰了。 就在刚才适应下来之后,他就发现附近有些不对劲。 他拉起小七就往城中走,他倒是无所谓了什么,但小七半点事都不能有。 小七被拉着向前走了,走了几步回过头一瞥,淡漠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杀意,握剑的手用力的抓着。指甲都快要镶进肉里。 都别想动他。 许久之后,地下的人动了动,一只黑色的虫子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那人睁开眼,不以为然的看了看周围,慢悠悠的爬起来,利落的解下酒葫芦,猛灌了一口酒,一生苦笑。 六水扔掉的树枝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正插着一条肥大的虫子。 “真辣啊。”然后一步一晃的走了,空留下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说酒,还是在说什么。 进了城的六水似乎也对这期待已久的江南失了兴趣,随便找了一间看起来还不错,人也不太多的旅店拉着小七就进去了。 “老板,劳烦两间房间,晚些再拿上来两坛好酒。”六水敲了敲桌子,几两银子扔了过去,看起来是个财大气粗的单纯小子,让人忍不住想宰一笔。 然而事实并没有那么美好。 旅店老板不可能宰到一分钱;六水其实一穷二白,师傅发的路费快花了干净;还有六水这小子绝对不是个单纯的,试问一个十岁就能把一个满脸淡漠小姑娘哄走的人,端得上单纯二字吗? 老板只看到银子就撒欢儿了,忙吩咐着小儿忙活起来。 六水喜欢的东西不多,刀算一样,评书算一样,酒也算得上是一样。其他的大概就排不上什么什么号了。 外边有些喧嚷,他拉着小七进了房间,检查一下四周并无不妥,门窗锁死,坐在凳子上掏出信来准备和小七好好念叨念叨。 “还是太阿的剑气。”小七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静…… 六水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压根就忘了问小七为何识得太阿的剑气。 “老天,小祖宗你为什么不早说?” “忘记了。” …… 六水捏了捏鼻梁,生怕把自己气死,虽然早就预料到新手不好带,尤其是这位新手是小七的时候。 “好吧好吧,该睡了,我把你送过去。” “轩辕给你。”小七两手一递,说的显然不是疑问句。 “也好,昆仑还是和我呆在一块吧。” “昆仑?”小七有些疑惑,显然不知道昆仑的存在。 昆仑不知道何时出来了,站在窗户前,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让人心都平和了下来。 “别跟她说,她现在暂时还看不见我。?” “为什么?” “是为了她好,你没见过她发狂的样子吗?” 六水沉吟了一下,答应了,将小七送了回去。 一进门就看见昆仑上神拎着一坛子酒单腿支着,倚在床上,一副酒仙的姿态。 六水一脸的肉痛,脸色酸酸地道: “我还以为神仙都不饮酒呢,加上你还是个和尚,能放过那坛子酒嘛?。” “你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就不怕我杀了你。” “嗯?是指什么?酒吗?感觉你不会因为一坛酒就杀了我。如若如此,那你也太小气了。” “也是。”昆仑勾唇一笑。 “这城你有什么看法。” “四角都设了阵法,夺人阳寿,表面上看着依旧热热闹闹,能看得出门道的,就知道这地方离覆灭也没有多远了。说是凡人无知,我看不止这么简单。” “不在意么?” 六水一下瘫在了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都说个人有个人的机遇,我这还真够可以,这一上来就是要豁上命的架势。 “明天去找他。” “不用,他会自己来的。还有,无需那么戒备我。”昆仑说完一步踏进了剑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留下六水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屋顶发呆: “神么~” 第六章:谁都别想动他 赶车的马车夫似乎赶着去投胎一般。过平川,翻五岳,称得上是一路颠颠颠,簸~,以至于快马飞驰到江南的时候,距出发竟还未到半月。 一停车,六水从车窗上一下跳出来,跑到城墙边下,畅畅快快地吐个七荤八素。 旁边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蓬头垢面的扶着墙,同款呕吐,对称的很。仔细看能看出一股淡淡的书卷气,腰间却带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大概是个落魄的书生吧。 六水吐完,舒舒服服的抬起头来,迎面看见一个人朝他倒了过来,下意识抬起脚踹了出去,力气之大,蹬的自个儿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下。 无辜的路人一下就飞了出去。 路人纷纷看过来,冷漠,疑惑,害怕,嫌弃(′~`;)什么表情都有。 六水大马金刀的坐在地上,稍微一琢磨,然后意识到。 完了,他这一脚力气可不小,这次又惹事了。(ー_ー)!! 不过他还挺想知道那个露出一脸嫌弃的在想什么,是想挨一脚吗?他又没有断袖之癖。 六水挪到边上,不知道哪里拾来一根树枝戳了戳那人,在旁边跟小孩子一样吆喝着: “喂,大叔,大叔,能听见我说话吗。” 第一次出任务的小七正不徐不疾的从车上下来,听见六水那边儿砰的一声,一个飞身就到了六水身前,把他死死遮住,轩辕云溪双双出鞘,一挽手又招来了六道光剑,摆足了架势看了地上人一眼,问道:“杀?” 看似一问,但手中剑先直直地砍了下去。 六水反手一拦,轻而易举的接住了剑。但还是被这架势吓了一跳,他看起来有那么弱吗?虽说次次都被她揍,但这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 虽然情况有别,但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好不好。╮(╯_╰)╭ 六水把树枝一下扔了出去,四处晃荡着遮掩。 “不是,小七啊,你先把剑收回去。这不用杀啊。天那!这些年师傅他老人家都教了你些什么啊。”怎么还跟当年一样。 远在千里的玄慎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放下书,算起来,他们该到江南了。 六水小七武功都是拔尖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玄慎想了想第一次教小七剑术的时候,他拎着一只可可爱爱的小白兔子,看一眼都能可爱化了的那种,一脸坏笑地准备锻炼可爱的小七作为一名杀手的狠辣。 他走到小七面前,一脸平淡的说:“杀了这只兔子。” 只听见铮的一声,小七手起刀落,玄慎手里只剩下一直“可爱”的兔子头,血一滴都没见来,干净利落。 玄慎缩了缩脖子,看着一脸淡漠,懵懵懂懂的“可爱小女孩小七”说道:“这……就杀了!?” “嗯。” 玄慎:“……不错。” 玄慎的老心脏抽搐了几下……这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该干的事吗?他可记得当时小慕容知非眼泪都下来了诶。\(〇_o)/ 嗯~这次应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而就在玄慎这样想的同时,另一边的六水正绞尽脑汁地在劝小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以说是画风突变。 “可他身上有煞气。”小七疑惑的看着六水。 小七的天眼看出有煞气的,就代表他杀过人。 六水一闪,正挡着路人投过来的目光。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顺带还一本正经的擦了擦冷汗,小女孩不好哄啊。 “要杀,那怎么也得看看清楚。出来本就不能生事。且我们算不上不是侠士,除魔卫道也不是我们的使命,更何况这是个普通人。要是弄不好,稍有不慎,你我小命便都要交代在这了。” 六水比小七高出不少,他半蹲在小七面前,盯着她的眼说:“我知道你能看见,但他真的就该死吗?” “杀人偿命。” ……怎么办?又不能说不对(~_~;),嗯~容我想想。 灵光一闪,六水摆出一个非常严肃的表情配上他那张正气的脸,自诩深情地说:“那小七你觉得,我该死么?” 从色相上看着,倒还可以。其他的,就不那么好说了。 “我……,不知道。”小七再三犹豫。 六水的眼皮直跳,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他顿时觉得,他离与死亡的亲密接触只有那么一丢丢。 “罢了罢了,趁机先走吧,留下来也不是办法。”六水给地下那个蓬头垢面的家伙塞了一颗丹药。天色黑了下来,眼里闪过的冷意被完美地掩饰了。 就在刚才适应下来之后,他就发现附近有些不对劲。 他拉起小七就往城中走,他倒是无所谓了什么,但小七半点事都不能有。 小七被拉着向前走了,走了几步回过头一瞥,淡漠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杀意,握剑的手用力的抓着。指甲都快要镶进肉里。 都别想动他。 许久之后,地下的人动了动,一只黑色的虫子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那人睁开眼,不以为然的看了看周围,慢悠悠的爬起来,利落的解下酒葫芦,猛灌了一口酒,一生苦笑。 六水扔掉的树枝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正插着一条肥大的虫子。 “真辣啊。”然后一步一晃的走了,空留下一句话,不知道是在说酒,还是在说什么。 进了城的六水似乎也对这期待已久的江南失了兴趣,随便找了一间看起来还不错,人也不太多的旅店拉着小七就进去了。 “老板,劳烦两间房间,晚些再拿上来两坛好酒。”六水敲了敲桌子,几两银子扔了过去,看起来是个财大气粗的单纯小子,让人忍不住想宰一笔。 然而事实并没有那么美好。 旅店老板不可能宰到一分钱;六水其实一穷二白,师傅发的路费快花了干净;还有六水这小子绝对不是个单纯的,试问一个十岁就能把一个满脸淡漠小姑娘哄走的人,端得上单纯二字吗? 老板只看到银子就撒欢儿了,忙吩咐着小儿忙活起来。 六水喜欢的东西不多,刀算一样,评书算一样,酒也算得上是一样。其他的大概就排不上什么什么号了。 外边有些喧嚷,他拉着小七进了房间,检查一下四周并无不妥,门窗锁死,坐在凳子上掏出信来准备和小七好好念叨念叨。 “是太阿的煞气。”小七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静…… 六水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老天,小祖宗你为什么不早说?” “忘记了。” …… 六水捏了捏鼻梁,生怕把自己气死,虽然早就预料到新手不好带,尤其是这位新手是小七的时候。 “好吧好吧,该睡了,我把你送过去。” “轩辕给你。”小七两手一递,说的显然不是疑问句。 “也好,昆仑还是和我呆在一块吧。” “昆仑?”小七有些疑惑,显然不知道昆仑的存在。 昆仑不知道何时出来了,站在窗户前,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让人心都平和了下来。 “别跟她说,她现在暂时还看不见我。?” “为什么?” “是为了她好,你没见过她发狂的样子吗?” 六水沉吟了一下,答应了,将小七送了回去。 一进门就看见昆仑上神拎着一坛子酒单腿支着,倚在床上,一副酒仙的姿态。 六水一脸的肉痛,脸色酸酸地道: “我还以为神仙都不饮酒呢,加上你还是个和尚,能放过那坛子酒嘛?。” “你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就不怕我杀了你。” “嗯?是指什么?酒吗?感觉你不会因为一坛酒就杀了我。如若如此,那你也太小气了。” “也是。”昆仑勾唇一笑。 “这城你有什么看法。” “四角都设了阵法,夺人阳寿,表面上看着依旧热热闹闹,能看得出门道的,就知道这地方离覆灭也没有多远了。说是凡人无知,我看不止这么简单。” “不在意么?” 六水一下瘫在了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都说个人有个人的机遇,我这还真够可以,这一上来就是要豁上命的架势。 “明天去找他。” “不用,他会自己来的。还有,无需那么戒备我。”昆仑说完一步踏进了剑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留下六水一个人在房间里对着屋顶发呆: “神么~” 第八章:传说级别的天煞孤星 躺地下这个叫叶朝,天朝人士,前任丞相之长孙,礼部侍郎之嫡长子,正妻所出。 按理来说在这个时候,这身份怎么听起来都应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哥。 许多年前就听闻叶侍郎宠妻如命,夫妻两人也称得上一段佳话,看这样子还是谣言不成?那么大的家业,就让嫡长子住这种地方? 六水带着小七站在了叶家的屋顶上,看着这有些寒酸的院子摇了摇头。小七跟着跳下去环视了一周,嗯,环境很真实。 梦读之术,分五个境界,读梦,读境,读理,读心,读情。最后读的是这一生的一切,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 实中存虚,虚中存实。实身进入虚幻,这幻境却偏偏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六水修到读境一阶已是不易。 “小七,你切记住了,这幻境谁都看不到我们,我们什么也不要管。尽量少说话。”若有意外就马上出去。 “知道。” 六水看了一眼静若处子的小七,觉得自己最后一句挺多余的,这样会不会憋死的是他? 就在这时,有人声传来了,这场戏,拉开序幕。 远远看着跑过来一个长着糯糯的小娃娃。穿着青色襦裙,一蹦一跳的钻了过来,头发上沾了些草,看上去傻乎乎的。 “朝哥哥,陪我出去玩好不好。”说话的是叶夕,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可爱地活像一只小白团子。 叶朝从屋子里缓缓走出来,十一二岁的样子,病恹恹的,一手捂着嘴,不停地咳,春风如此的暖,看着耀眼的太阳,叶朝还是裹紧了一些身上披着的狐裘。 叶夕紧紧跟在身后,生怕自己老哥有半点闪失。 在小亭下坐下,桌上摆了棋盘,两人开始下围棋。小叶夕托着腮,时不时神游,转瞬又皱着眉头盯着棋盘。显然是心不在焉。 “小夕,又输了,第三盘了,输了今日就不可再扰我了。”叶朝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再来陪他,小夕指不定要有多闷。 “那我不缠着哥哥下棋了,哥哥帮我看蝴蝶好不好。哥哥整日待在那屋子里,都要长草了。”小叶夕嘟着嘴不住地撒娇。 “可是,今天夫子不授课了吗?你旷课不成。” “可是娘亲要我多陪陪哥哥,我也想跟哥哥玩。你不信我们就去问问娘亲。”叶夕立马拿出娘亲来压人。 叶朝眼里闪过黯然,又笑了笑:“走吧,阿朝带你再去玩一会儿,莫要去扰娘亲了,且下午要听课,不然父亲该生气了。” 小夕一听立马嗲毛:“哥哥还要告状不成!小夕四岁时就不告状了诶。”(۳˚Д˚)۳ “好。” 叶朝又咳了几声,摸了摸叶夕的头,抬头望着湛蓝无一丝灰暗的天,牵着小夕离去了。 六水陪小七在旁边坐着,有些拘谨。有人在,总不方便对人评头论足,决不能毁了他在小师妹心里的形象。 叶家在现实里,早在十几年前就被灭了门,当时西厂那群太监还往他们身上扣帽子,六水差点就找过去打一架了。现在看来,因果早在更早之前就中下了。 正想着,突然,小七却先开口下结论似地说道:“有问题,他们有病。” “嗯?” 这一看就是,大的病怏怏的不能出门,小的怕哥哥在家难受,拉出来陪着晒晒太阳,哥哥还反过来担心。多有爱的画面,典型的言情温馨话本子! 刚才想表现一下心善,他还想发表一下言论表示同情来着~ “有什么不妥吗?”他毫无头绪的问道,可他一转念细细地想,以小七的性子说有问题可能是真的有问题(;一_一)。 小七用剑柄托着下巴略微思量了一下,非常认真的回答道: “师姐说,矫情是一种病,要治。” 这这这…… “……慕容师姐的歪理以后少听,成吗?”六水一脸的黑线,合着小七被教成这样也有慕容知非的份啊。 “可他们都有事瞒着,不算矫情吗?” “矫情吧……等等,瞒着的事?是指什么?” “他们的骨龄。师兄看不到吗?” 看不到吗? 不到吗? 到吗? 话一遍遍的在耳边晃,有那么一点点讨打哦。那这可是他修了三四年才堪堪窥探了一点的境界。看得清骨龄,就说明梦读到了读理境。 …… 算了,自家的师妹。 “这是上天的厚待吧。”这天赋,这可是梦读的第三个境界,读理,看得清事实真相,还差两个境界就大圆满了。 “叶朝的骨龄是八岁,叶夕的骨龄是十六,还有,叶夕是个痴儿。”是真的有病。小七有些不明白,为何师兄脸上的表情总是如此变幻无常。 “这么说来,这叶夕还是叶朝的姐姐,怪不得自称阿朝,我还以为是文人雅趣什么的。” “瞒着的事则是,叶夫人去世不少日子了,叶夕也要不久于世。” 小七接着说了下去,坏事一件又一件,不过不是他们的坏事罢了。 “诶?看样子,先挂掉的不应该是叶朝吗?不过……有些异常。” “难道,是命格?”六水其实不太信这些东西,他觉得命应由人自己定,可他不得不承认,有很多离奇的东西就是那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无论,你信还是不信。 “是天煞,凶命,叶朝。”小七的话简明扼要,让六水有些熟悉,他是不是在哪听过?他的记忆是全的,从小到大,可他总觉得忘了一些东西,一些刻骨铭心的东西。 六水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听到仅有的那几个佣人一个劲的可怜叶朝那小子。他蹲在旁边听了一耳朵,都是说什么,克星,夭寿,可怜,那么懂事一类的。 他忽然想起来,凶命有一种可遭天罚的用途,延寿。 小七站在小院的一处草丛边,六水跟过去一看,大惊失色:“是逆阵。” 瞒天偷命的阵法,来一趟倒还发现了上古禁术。 有人要用叶夕的命续给叶朝。 “这叶朝不简单啊,妖盅,凶命,禁书。单拿一样出来,就能祸害人间不少时日,神仙也不管管吗?” “师兄信神?”小七难得主动问他事情。 “算是吧,神么……” 风安静下来,不大的院子里,有些阴寒,并非寻常阴气。 小七眉头一皱,突然纵身一跃走到旁边怔怔地看着一堵墙,墙上有一刀剑痕,并不深,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半响后,小七转过头冲着旁边发呆的六水,十分肯定的道:“我来过这儿。” 自此后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了。 第八章:传说级别的天煞孤星 躺地下这个叫叶朝,天朝人士,前任丞相之长孙,礼部侍郎之嫡长子,正妻所出。 按理来说在这个时候,这身份怎么听起来都应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哥。 许多年前就听闻叶侍郎宠妻如命,夫妻两人也称得上一段佳话,看这样子还是谣言不成?那么大的家业,就让嫡长子住这种地方? 六水带着小七站在了叶家的屋顶上,看着这有些寒酸的院子摇了摇头。小七跟着跳下去环视了一周,嗯,环境很真实。 梦读之术,分五个境界,读梦,读境,读理,读心,读情。最后读的是这一生的一切,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 实中存虚,虚中存实。实身进入虚幻,这幻境却偏偏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六水修到读境一阶已是不易。 “小七,你切记住了,这幻境谁都看不到我们,我们什么也不要管。尽量少说话。”若有意外就马上出去。 “知道。” 六水看了一眼静若处子的小七,觉得自己最后一句挺多余的,这样会不会憋死的是他? 就在这时,有人声传来了,这场戏,拉开序幕。 远远看着跑过来一个长着糯糯的小娃娃。穿着青色襦裙,一蹦一跳的钻了过来,头发上沾了些草,看上去傻乎乎的。 “朝哥哥,陪我出去玩好不好。”说话的是叶夕,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可爱地活像一只小白团子。 叶朝从屋子里缓缓走出来,十一二岁的样子,病恹恹的,一手捂着嘴,不停地咳,春风如此的暖,看着耀眼的太阳,叶朝还是裹紧了一些身上披着的狐裘。 叶夕紧紧跟在身后,生怕自己老哥有半点闪失。 在小亭下坐下,桌上摆了棋盘,两人开始下围棋。小叶夕托着腮,时不时神游,转瞬又皱着眉头盯着棋盘。显然是心不在焉。 “小夕,又输了,第三盘了,输了今日就不可再扰我了。”叶朝嘴角有淡淡的笑意,再来陪他,小夕指不定要有多闷。 “那我不缠着哥哥下棋了,哥哥帮我看蝴蝶好不好。哥哥整日待在那屋子里,都要长草了。”小叶夕嘟着嘴不住地撒娇。 “可是,今天夫子不授课了吗?你旷课不成。” “可是娘亲要我多陪陪哥哥,我也想跟哥哥玩。你不信我们就去问问娘亲。”叶夕立马拿出娘亲来压人。 叶朝眼里闪过黯然,又笑了笑:“走吧,阿朝带你再去玩一会儿,莫要去扰娘亲了,且下午要听课,不然父亲该生气了。” 小夕一听立马嗲毛:“哥哥还要告状不成!小夕四岁时就不告状了诶。”(۳˚Д˚)۳ “好。” 叶朝又咳了几声,摸了摸叶夕的头,抬头望着湛蓝无一丝灰暗的天,牵着小夕离去了。 六水陪小七在旁边坐着,有些拘谨。有人在,总不方便对人评头论足,决不能毁了他在小师妹心里的形象。 叶家在现实里,早在十几年前就被灭了门,当时西厂那群太监还往他们身上扣帽子,六水差点就找过去打一架了。现在看来,因果早在更早之前就中下了。 正想着,突然,小七却先开口下结论似地说道:“有问题,他们有病。” “嗯?” 这一看就是,大的病怏怏的不能出门,小的怕哥哥在家难受,拉出来陪着晒晒太阳,哥哥还反过来担心。多有爱的画面,典型的言情温馨话本子! 刚才想表现一下心善,他还想发表一下言论表示同情来着~ “有什么不妥吗?”他毫无头绪的问道,可他一转念细细地想,以小七的性子说有问题可能是真的有问题(;一_一)。 小七用剑柄托着下巴略微思量了一下,非常认真的回答道: “师姐说,矫情是一种病,要治。” 这这这…… “……慕容师姐的歪理以后少听,成吗?”六水一脸的黑线,合着小七被教成这样也有慕容知非的份啊。 “可他们都有事瞒着,不算矫情吗?” “矫情吧……等等,瞒着的事?是指什么?” “他们的骨龄。师兄看不到吗?” 看不到吗? 不到吗? 到吗? 话一遍遍的在耳边晃,有那么一点点讨打哦。那这可是他修了三四年才堪堪窥探了一点的境界。看得清骨龄,就说明梦读到了读理境。 …… 算了,自家的师妹。 “这是上天的厚待吧。”这天赋,这可是梦读的第三个境界,读理,看得清事实真相,还差两个境界就大圆满了。 “叶朝的骨龄是八岁,叶夕的骨龄是十六,还有,叶夕是个痴儿。”是真的有病。小七有些不明白,为何师兄脸上的表情总是如此变幻无常。 “这么说来,这叶夕还是叶朝的姐姐,怪不得自称阿朝,我还以为是文人雅趣什么的。” “瞒着的事则是,叶夫人去世不少日子了,叶夕也要不久于世。” 小七接着说了下去,坏事一件又一件,不过不是他们的坏事罢了。 “诶?看样子,先挂掉的不应该是叶朝吗?不过……有些异常。” “难道,是命格?”六水其实不太信这些东西,他觉得命应由人自己定,可他不得不承认,有很多离奇的东西就是那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无论,你信还是不信。 “是天煞,凶命,叶朝。”小七的话简明扼要,让六水有些熟悉,他是不是在哪听过?他的记忆是全的,从小到大,可他总觉得忘了一些东西,一些刻骨铭心的东西。 六水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听到仅有的那几个佣人一个劲的可怜叶朝那小子。他蹲在旁边听了一耳朵,都是说什么,克星,夭寿,可怜,那么懂事一类的。 他忽然想起来,凶命有一种可遭天罚的用途,延寿。 小七站在小院的一处草丛边,六水跟过去一看,大惊失色:“是逆阵。” 瞒天偷命的阵法,来一趟倒还发现了上古禁术。 有人要用叶夕的命续给叶朝。 “这叶朝不简单啊,妖盅,凶命,禁书。单拿一样出来,就能祸害人间不少时日,神仙也不管管吗?” “师兄信神?”小七难得主动问他事情。 “算是吧,神么……” 风安静下来,不大的院子里,有些阴寒,并非寻常阴气。 小七眉头一皱,突然纵身一跃走到旁边怔怔地看着一堵墙,墙上有一刀剑痕,并不深,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半响后,小七转过头冲着旁边发呆的六水,十分肯定的道:“我来过这儿。” 自此后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了。 第十章:你这懦夫脏了我的剑 “哥哥,爹爹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叶夕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提到叶侍郎,显而易见的,有些惧怕。外边的风有些凉了,叶夕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 叶朝蹲了下来,抬着头仰视着叶夕。 “小夕,想不想回京城啊?” 叶朝朝身后的小厮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暂避一下。 “不想,哥哥在京城很不开心的样子。”叶夕立马晃了晃小脑袋,懂事乖巧,讨人喜欢。 “那不想娘亲吗?”叶朝掩下眼中泛着的泪光。 “想,但不想哥哥不开心。” 叶朝苍白的脸难得笑的灿烂。 “我还挺开心的,那还回不回去。就当陪我去,好不好?” “那~好!” “成,我们今日不上课了,去集市上玩怎么样?” “那我回去拿东西,哥哥等等我。” 时间过得很快,趁这段时间六水又四处逛游了会儿,等女孩子出门需要有绝对的耐心。他可没这耐心,倒不如去查查这逆阵的事。 又过了一会儿,叶夕才出现在视野里。换了一身简单利落的裙装,跟着叶朝欢欢喜喜的蹦出了门。 集市上人很多,熙熙攘攘,叶夕拉着叶朝四处转悠,像两条笨拙的游鱼,时不时被挤到。 “走路不长眼啊,怎么看孩子的。”前面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猛推了叶朝一下冲着他喊道。 叶朝将叶夕拉到了身后,赔着笑脸赶忙道歉,那大汉才肯作罢。 两个人转身又说说笑笑地逛着,到没有被影响心情。 江南是个富庶的地方,集市自然也是热热闹闹,巧笑嫣然的少女,肆意玩闹的小孩子,唠磕的买菜老妇,各种小玩意儿琳琅满目,人间烟火的气息与温度。 宅子外从来就是这般让叶朝羡慕。 叶夕手里紧紧攥着什么,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在卖糖葫芦的摊子停住了脚,看着长得颇粗糙的黝黑大汉,伸出手露出手里的碎银子,跟大财主一样。 “大叔,能买两串糖葫芦吗?” 黝黑大汉显然没想到两串糖葫芦换来那么多的钱,一咧嘴露出雪白的大牙。 “成,不过太多了,俺把这些都给你吧。” 然后把插着糖葫芦的杆子往前一递,手一松。 刚拿住杆子的叶夕一个咧斜,被叶朝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还甜甜地回到,“谢谢大叔。”笑得跟个小太阳似的,显然十分的开心。 叶朝也不忍拂了叶夕的兴,自然而然的接过了杆,脸色一白,有点沉啊。 六水在旁边笑的欢,叶夕这是买了个禅杖吗?叶朝倒是挺像话本里那个叫唐僧的。 他回头看了看小七,一张冷脸地伫在那儿。 灵机一动,又开始不正经起来,背着刀把那腰一扭,抛了一个媚眼道: “我说七儿啊,吃糖葫芦不,可甜可甜啦。” “该回去了。”小七由冷脸变成了面无表情,转过身准备走。 六水一拂袖,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唉~小师妹长得那么好看,咋就不会笑呢。 时候渐渐晚了,叶朝难得陪叶夕出去一次,回到府里的时候叶夕还一直乐呵呵的。 叶朝目送着叶夕走远,一步一步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身体很沉重,好像在地下生了根。 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了~ 天边的云压了过来,厚厚的一层,看起来要有一场大雨。刚才还是晴日。 风卷着云,雨夹着雷。 夜幕降临了。 叶朝带着单薄的行李去了书房,扣了扣门无人应声,便又等了一会儿,风吹开了门,叶朝见没有生息,小心翼翼的踏进去,生怕父亲怒了。 屋里的灯灭了几盏,屋里有些暗,叶朝拿着亮着的烛去点那灭了的几盏灯,刚点燃,噔噔噔的倒退了几步,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雷声轰隆隆的作响。 叶侍郎静静的躺在地上,七窍流血,没了气息。 叶朝拔足狂奔,跑向了叶夕的院子。他很害怕,明明就快要结束了,他不必拖累叶夕了,可天道弄人。他真的很害怕,恐惧漫天的压在了他身上。 手想推开,却抖着不敢,万一…… 那他该怎么办。 门缓缓打开,已是夜深,人睡去了。 叶朝走到床边,颤巍巍地伸出手,水滴顺着滴下去。 “嘀嗒”的一声,听得清清楚楚。 一声滚雷炸响,叶夕吓得一缩,揉了揉眼,翻了个身,正看见满身湿透的叶朝,看着叶朝的眼神,那眼神不像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门外传来了隐隐绰绰的脚步声,时有时无。 叶夕想到了什么,赶忙爬起来打开壁橱的门。 一声轻响,有暗格打开,叶夕把四肢僵硬的叶朝塞进去,什么都没解释。 “哥哥,不怕,打雷而已。”叶夕在叶朝怀里塞了什么东西,脸都白了却一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 “哥哥,进去一定不要出来,乖。” 她摸了摸叶朝的头,想了想还是露出一个暖人的笑,十分乖巧,就像平日的道别: “哥哥再见。” 门缓缓的关上了,剑刺穿布帛的声音,以及走远的脚步。 叶朝听到叶夕的呢喃:“要是能再去京城看看就好了。” 血顺着衣柜流了进来,混着一股淡淡的槐香。叶朝咬着嘴里的布帛,连泪都不敢擦。 叶夕一辈子总出不得门,住在京城的时日,不是在房间里呆着,就是在陪他。她连京城都没好好逛过。 剑忽然刺穿了橱柜,熟悉的人声传到叶朝的耳边: “懦夫,简直脏了我的剑。” 叶朝指甲都嵌进了手掌,血肉模糊,是那个术士。 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浑身疼得厉害,感觉都消失了。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他是挺懦弱的,“死了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最后一个对他好的人现在也死了。 叶朝怀里紧抱着叶夕给的东西,一个小布娃娃。上头有一个被剑刺的洞,没有刺穿,棉絮里头裹着一个装着血的袋子。 六水眼角直抽抽,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被迷晕或者吓晕的家伙。 这么一看,民间卖的那些个狗血话本子压根算不上什么。叶朝一下子懦弱到底,按道理,不应该图谋报复吗? 这算什么? 死了也是好的? 现在有胆子刺杀,以前就任人宰割? 叶朝一转头,发现小七失去了踪影。雷轰的一声,一道闪电照亮了窗外一道红色身影,红衣,红瞳,白发,脸色苍白,身上不知道多少的伤口,有的还在流着血,骇人程度堪称女鬼之典范。 仔细一看,乖乖,合着这衣赏是被染红的。 六水吓得一抖擞,怎么突然变成鬼故事了,他吞了口水,嗯~有那么一点点可怕。 “女鬼”眼睛一转,看向了蹲在房梁上的六水,看的六水心里发毛。 “你是谁?” 一道闪电照过来,六水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极像小七,只是那张脸更加冷艳,一道长疤横在脸上,就算如此也难掩能殃民祸国的绝色,话不经思索地就说出了口。 他记得小七说过,她来过这儿。 说出来之后方感觉自己有些激动了,他在幻境相当于不存在,没人看见他。但干蹲着不是办法,去找小七,叫她回来看看,想着便飞身离去。 “勾陈?” 留在原地的“女鬼”显然看的一清二楚,不属于看不见人的范略,极小的声音嗫嚅着,随后摇了摇头,眼里尽是失望之色。 手里红光一闪,一把泛着血色红光的剑出现在手中,如果小七在这儿定能一眼认出,孤剑太阿! 只见“女鬼”轻轻一抓,剑便碎成了几节,偏这剑还是太阿。其中一块碎片朝着叶朝飞去,渐渐融进了身体里,没了踪影。 第十章:你这懦夫脏了我的剑 “哥哥,爹爹找你有什么事情吗?” 叶夕不知道从哪钻出来,提到叶侍郎,显而易见的,有些惧怕。外边的风有些凉了,叶夕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 叶朝蹲了下来,抬着头仰视着叶夕。 “小夕,想不想回京城啊?” 叶朝朝身后的小厮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暂避一下。 “不想,哥哥在京城很不开心的样子。”叶夕立马晃了晃小脑袋,懂事乖巧,讨人喜欢。 “那不想娘亲吗?”叶朝掩下眼中泛着的泪光。 “想,但不想哥哥不开心。” 叶朝苍白的脸难得笑的灿烂。 “我还挺开心的,那还回不回去。就当陪我去,好不好?” “那~好!” “成,我们今日不上课了,去集市上玩怎么样?” “那我回去拿东西,哥哥等等我。” 时间过得很快,趁这段时间六水又四处逛游了会儿,等女孩子出门需要有绝对的耐心。他可没这耐心,倒不如去查查这逆阵的事。 又过了一会儿,叶夕才出现在视野里。换了一身简单利落的裙装,跟着叶朝欢欢喜喜的蹦出了门。 集市上人很多,熙熙攘攘,叶夕拉着叶朝四处转悠,像两条笨拙的游鱼,时不时被挤到。 “走路不长眼啊,怎么看孩子的。”前面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猛推了叶朝一下冲着他喊道。 叶朝将叶夕拉到了身后,赔着笑脸赶忙道歉,那大汉才肯作罢。 两个人转身又说说笑笑地逛着,到没有被影响心情。 江南是个富庶的地方,集市自然也是热热闹闹,巧笑嫣然的少女,肆意玩闹的小孩子,唠磕的买菜老妇,各种小玩意儿琳琅满目,人间烟火的气息与温度。 宅子外从来就是这般让叶朝羡慕。 叶夕手里紧紧攥着什么,走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在卖糖葫芦的摊子停住了脚,看着长得颇粗糙的黝黑大汉,伸出手露出手里的碎银子,跟大财主一样。 “大叔,能买两串糖葫芦吗?” 黝黑大汉显然没想到两串糖葫芦换来那么多的钱,一咧嘴露出雪白的大牙。 “成,不过太多了,俺把这些都给你吧。” 然后把插着糖葫芦的杆子往前一递,手一松。 刚拿住杆子的叶夕一个咧斜,被叶朝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还甜甜地回到,“谢谢大叔。”笑得跟个小太阳似的,显然十分的开心。 叶朝也不忍拂了叶夕的兴,自然而然的接过了杆,脸色一白,有点沉啊。 六水在旁边笑的欢,叶夕这是买了个禅杖吗?叶朝倒是挺像话本里那个叫唐僧的。 他回头看了看小七,一张冷脸地伫在那儿。 灵机一动,又开始不正经起来,背着刀把那腰一扭,抛了一个媚眼道: “我说七儿啊,吃糖葫芦不,可甜可甜啦。” “该回去了。”小七由冷脸变成了面无表情,转过身准备走。 六水一拂袖,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唉~小师妹长得那么好看,咋就不会笑呢。 时候渐渐晚了,叶朝难得陪叶夕出去一次,回到府里的时候叶夕还一直乐呵呵的。 叶朝目送着叶夕走远,一步一步的走回了自己的院子,身体很沉重,好像在地下生了根。 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了~ 天边的云压了过来,厚厚的一层,看起来要有一场大雨。刚才还是晴日。 风卷着云,雨夹着雷。 夜幕降临了。 叶朝带着单薄的行李去了书房,扣了扣门无人应声,便又等了一会儿,风吹开了门,叶朝见没有生息,小心翼翼的踏进去,生怕父亲怒了。 屋里的灯灭了几盏,屋里有些暗,叶朝拿着亮着的烛去点那灭了的几盏灯,刚点燃,噔噔噔的倒退了几步,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雷声轰隆隆的作响。 叶侍郎静静的躺在地上,七窍流血,没了气息。 叶朝拔足狂奔,跑向了叶夕的院子。他很害怕,明明就快要结束了,他不必拖累叶夕了,可天道弄人。他真的很害怕,恐惧漫天的压在了他身上。 手想推开,却抖着不敢,万一…… 那他该怎么办。 门缓缓打开,已是夜深,人睡去了。 叶朝走到床边,颤巍巍地伸出手,水滴顺着滴下去。 “嘀嗒”的一声,听得清清楚楚。 一声滚雷炸响,叶夕吓得一缩,揉了揉眼,翻了个身,正看见满身湿透的叶朝,看着叶朝的眼神,那眼神不像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门外传来了隐隐绰绰的脚步声,时有时无。 叶夕想到了什么,赶忙爬起来打开壁橱的门。 一声轻响,有暗格打开,叶夕把四肢僵硬的叶朝塞进去,什么都没解释。 “哥哥,不怕,打雷而已。”叶夕在叶朝怀里塞了什么东西,脸都白了却一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 “哥哥,进去一定不要出来,乖。” 她摸了摸叶朝的头,想了想还是露出一个暖人的笑,十分乖巧,就像平日的道别: “哥哥再见。” 门缓缓的关上了,剑刺穿布帛的声音,以及走远的脚步。 叶朝听到叶夕的呢喃:“要是能再去京城看看就好了。” 血顺着衣柜流了进来,混着一股淡淡的槐香。叶朝咬着嘴里的布帛,连泪都不敢擦。 叶夕一辈子总出不得门,住在京城的时日,不是在房间里呆着,就是在陪他。她连京城都没好好逛过。 剑忽然刺穿了橱柜,熟悉的人声传到叶朝的耳边: “懦夫,简直脏了我的剑。” 叶朝指甲都嵌进了手掌,血肉模糊,是那个术士。 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浑身疼得厉害,感觉都消失了。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他是挺懦弱的,“死了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最后一个对他好的人现在也死了。 叶朝怀里紧抱着叶夕给的东西,一个小布娃娃。上头有一个被剑刺的洞,没有刺穿,棉絮里头裹着一个装着血的袋子。 六水眼角直抽抽,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被迷晕或者吓晕的家伙。 这么一看,民间卖的那些个狗血话本子压根算不上什么。叶朝一下子懦弱到底,按道理,不应该图谋报复吗? 这算什么? 死了也是好的? 现在有胆子刺杀,以前就任人宰割? 叶朝一转头,发现小七失去了踪影。雷轰的一声,一道闪电照亮了窗外一道红色身影,红衣,红瞳,白发,脸色苍白,身上不知道多少的伤口,有的还在流着血,骇人程度堪称女鬼之典范。 仔细一看,乖乖,合着这衣赏是被染红的。 六水吓得一抖擞,怎么突然变成鬼故事了,他吞了口水,嗯~有那么一点点可怕。 “女鬼”眼睛一转,看向了蹲在房梁上的六水,看的六水心里发毛。 “你是谁?” 一道闪电照过来,六水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脸,极像小七,只是那张脸更加冷艳,一道长疤横在脸上,就算如此也难掩能殃民祸国的绝色,话不经思索地就说出了口。 他记得小七说过,她来过这儿。 说出来之后方感觉自己有些激动了,他在幻境相当于不存在,没人看见他。但干蹲着不是办法,去找小七,叫她回来看看,想着便飞身离去。 “勾陈?” 留在原地的“女鬼”显然看的一清二楚,不属于看不见人的范略,极小的声音嗫嚅着,随后摇了摇头,眼里尽是失望之色。 手里红光一闪,一把泛着血色红光的剑出现在手中,如果小七在这儿定能一眼认出,孤剑太阿! 只见“女鬼”轻轻一抓,剑便碎成了几节,偏这剑还是太阿。其中一块碎片朝着叶朝飞去,渐渐融进了身体里,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