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一章 老友 “将军!” “让我看看你还有能动的棋子没有,咦,你咋被我剃光头了?” “哦,我看漏了,还剩个马呢!可惜啊,腿都被我别断了。老李头,还悔棋么?” 老李头攥着手心的三个兵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棋盘,皱得不能再皱的眉头根本分不清是因为上了年纪的肌肤松弛还是又被面前叫嚣的郝运给气到了。 “不玩了,歇了歇了。”老李头放下手里的棋子,决定今天不要再受气了。 “李尔,说好的三局两胜,活生生的被你赖到七局四胜,八十几岁的人了要不要点儿脸!今晚上晚饭你给我安排,把你那瓶酒给我开了。别玩游戏了,来把你李爷爷扶回去。”郝运放下手里满满一捧棋子,招呼旁边的小胖子把这个臭棋篓子扶回去。 “好的郝爷爷。”小胖子麻溜的退出了游戏,跑了过来。 郝运和李尔认识八十多年了,不准确的说,两个人其实从出生就认识了。 两人的父母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也住在同一个院里。从小两个人就是一起长起来的,论关系就像亲兄弟一样。但毕竟是两个肚子里出来,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李尔沉默稳重,从小就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不论做什么从来都是第一;而郝运呢,就很普通了,中等的成绩,爱闹老闯祸,还每回都让李尔来背锅。若非要说出些郝运的不同来,那就是他这个人的运气着实不错。 高中以前两个人一直是同校,本以为两个人会在大学分道扬镳,但是郝运的运气就是这么的好,竟是踩着学校的最低录取分数线被李尔学校附近的一所大学给录取了。 毕业后李尔投身商场,短短几年就攒下了不菲的身家。可惜好景不长,在合伙人的蒙骗下投资失利不仅赔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不过好在郝运及时出现,把自己“辛辛苦苦”中奖中来的将近一千万都贡献了出来,帮助李尔东山再起。 郝运和李尔命运的交织并没有到此为止,不久之后郝运的混蛋儿子和李尔的宝贝女儿向各自的父母宣布了两人要结婚的事,两人成功的成为了亲家,后来的后来,郝运和李尔安稳的退休开始安心的带起了小娃娃。 为了方便,两家人买下了一幢住房楼,住在了上下楼。 圆满的生活总是不能长久,两人的老伴先后去世,曾经的小娃娃也成了别人的父母去到了别的城市。 原本热闹的房子只剩下了两位老人和保姆,两个人有时候一起下棋有时候一起闲逛。岁月巨轮安静而又执着的向前滚动着,转眼两人已是将近九十的高龄了。 清冷的月挂在天上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寒暑,岁月没能在它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起码在人间看起来,它还是和无数年前一样。 两位老人酒过三巡,开始话起了从前。 老了的人都这样,喜欢说一些时日久远的事,仿佛聊起那些事来两人就还是当时的年岁,还是此间的少年。 从年幼的调皮聊到少年青涩的欢喜,从被人坑了的苦涩聊到东山再起的意气风发,从喝到儿子儿媳奉上的喜茶聊到孙子孙女更喜欢爷爷还是外公。 这些事其实三天两头被两个老人从远去的记忆里拎出来温习,但是从没有人会觉得腻味,毕竟没有人会讨厌自己的青春,即便它已经一个猛子扎进了历史的长河。 两个红着脸的老头大着舌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他们没发现好几分钟之前两个人就没有在聊同一件事了。 过于投入连续剧的保姆阿姨再次想起两个老人时,已经是两个老人昏了一个小时之后。 救护车连夜把两个老人送进急诊室 两台手术车进去 只有一台手术车出来 这次,还是郝运好运一些。 但是老李头不这么觉得 临走前,老李头大着舌头说 “下棋,是你赢了。” “但是这个事儿,” “还是我先一步。” 阳光穿过吊兰均匀的洒在急救的病床上,劫后余生的郝运不怎么开心,却也不怎么难过。 只是 有些落寞。 医生原封不动的把老李头最后的话告诉了郝运,郝运暗骂了一声,还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嗯,是你赢了。这回你高兴了吧,” 太阳下山的时候,郝运被孩子们接回了家。 保姆阿姨没有被追责,只是内心愧疚不好再继续做下去。当天晚上收拾了东西就离开了。 孩子们商量着如何处理老李头的后事,郝运掏出了李尔早就挑好的照片,说了回家之后的第一句话:“遗像就用这个。” 老人逝去的悲伤没有存在的很明显,可能大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郝运此时已经不能自由的下地行走,只能推着轮椅穿行在住处,他特意让家里人在自己房子的客厅放上了相片。现在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看自己的妻子,看看老李头,再看看老李头的老伴。 老李头走后的第二个周日,是腊八。 郝运早早的让人给自己穿好衣服,胃口大好的郝运破天荒的多喝了一碗腊八粥。 喝完之后,郝运像往常一样来到的相片面前,一看就是一上午。 郝运看着看着忽然有好多画面跑进了脑子里,穿着开裆裤的自己和老李头,穿着西服的自己和美美的妻子,穿着尿不湿的儿子...... 郝运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好重,自己眼前的光越来越暗。 郝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最后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秒针此时正好又往前挪了一格,时间定格在2020年1月2日11点40分 ...... 秒钟似乎在原地停顿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一个世纪之后,秒钟又往前前进了一格。 “滴答!” 郝运忽然又有了感觉 郝运的感受越来越强烈,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挤压,有股力量企图把他向前方挤去,但是前方却又极大的阻力阻挡着他。 郝运的意识虽然清晰,但是却觉得身体一点都使不上力气,周围无比的温暖。 “我刚才是不是死了?这是又被救活了么,怎么这么暖,现在医院抢救设备这么优秀的么?” 郝运被挤压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前方的阻力似乎在慢慢的变小,耳边传来了听不真切的声音。 “应该是在抢救我的医生。”郝运在心里想到。 忽然,似乎有一股大力将郝运向前推了出去,“嘶,我的天,怎么突然这么冷,谁来帮我把被子盖上。”郝运浑身都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只能在心里大喊。 “诶,怎么没有声音?” “我现在说不了话,你先给我把被子盖上,你是想谋杀么?你这个医生,你看我待会儿能出声了投不投诉你!” “仙师,他没事吧?”一个虚弱的声音向医生询问到,言语之中尽是关切。 “嗯?这是谁,这声音我怎么没什么印象。仙师?还有医生叫这个名字么。”郝运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听错了,毕竟也这么大年纪了,耳朵背点也正常。 “放心,我们云中馆可是方圆500里最专业的。”疑似医生的人边说边拍打着郝运,把郝运拍的生疼。 “我呸!你哪里专业了?你打得我好疼,我日.......别,别别别”郝运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头朝下拎了起来,心里不由得想到:“算了,还是不投诉了,能把我倒着拎起来,收拾我们家那些小胳膊小腿不和闹着玩儿一样么。” 那医生开始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拍打郝运的屁股,郝运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光了,自己一个百八十岁的老人,竟然被人脱光了拎着打屁股! 郝运越想越难受,一股气从丹田起,封闭的喉头似乎被解开了束缚,郝运准备破口大骂,但是出声之后,却被自己吓呆了。 “哇!” 只有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 郝运内心一万只小黄鸭飞奔而过:“我的声音怎么变这样了?” 医生开心的说道:“看看这哭的多有气力!” 陌生的女人落下了开心的泪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有事,我非常有事!” 郝运心里越来越急,哭声也越发洪亮。 “哇!”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章 仙历一万零一年 郝运哭了半晌实在是累了,便渐渐的平息下来。 之前拽着郝运的医生仔细的给面前这个小不点儿清理胎脂,边清理边向旁边的人问道:“生产的时间记录下没有。” “都记录下来了,出生时间仙历一万零一年一月二日子时三刻,男童,无明显胎记。”一旁的助手拿着一块儿莹白的玉板,玉板上不时闪烁着光芒,仿佛在呼吸一般。 “把出生玉板递过来按脚印。”看上去足有两百斤的接生仙师挥了挥四十几斤的雄壮手臂招呼着旁边柳叶似的助手。 “好的刘仙师。”柳叶似的助手小跑到跟前,把玉板递到郝运脚下。 郝运只觉得右脚脚底一凉,但是刚才的哭闹实在是有些花费起力,此刻只能认命的任两只大手摆布。 “好了,拿去归档吧。”胖仙师麻利的给郝运剪好脐带,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满意的点点头。随即把已经干干净净的郝运包裹了起来递给了石床上的女子。 正所谓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尖易觉愁,说的正是面前的女子。 陈橙散乱着头发,本就娇小的她此刻显得分外的虚弱。看着怀里的小不点,她小心翼翼的环了环手臂,生怕一不小心把儿子弄疼了。 陈橙上下打量了一下郝运,桃叶眉紧了又紧,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小只呢,这可怎么养的大啊。样子也不怎么出挑,皱皱的怎么讨那些女娃娃的欢喜呢。诶” 此刻的郝运虽然表面上看着挺安静的,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打转:“我刚不是死了么?死了之后穿越了?可是怎么直接回炉重造了,这个剧本不对啊,人家穿越不是直接穿到成人身上么,要我从零开始?” “嗯?眉头怎么就皱起来了,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么。”陈橙想伸手抚平儿子的眉头,又怕伤到他,能悻悻的收回了手,轻轻的摇了摇手臂。 郝运此刻躺着这温暖的怀抱里,也不愿再多想些什么,竟是缓缓的睡了过去。 “来人啊,把人推到二三三三号石室去。下一个要生的准备好了没有...” ...... 再次有意识的郝运努力了一会儿还是睁不开眼睛,他现在似乎只能控制自己的呼吸:“恩,怎么有甜甜的味道?”一些郝运无法看到的元气顺着郝运的呼吸进入到他的身体,散入到了他的四肢中。 仙宫修炼委员会曾经做过一个调查,调查的内容是什么年龄段的人修仙比较有优势。经过一系列的对比调查,委员会得出了一个没什么用的结论,那就是婴儿时期是修仙的最好阶段。为什么说没什么用呢,因为这是一个悖论。 首先,修仙的基础其实是人在胎息状态下有意识的吸入天地元气。对婴儿来说胎息其实是一种本能,但是这个胎息的状态会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的被削弱,对普通修仙者来说想在成年后再达到胎息的状态是需要大量艰苦的练习才能达到的。然后,再来说这个有意识,这个有意识就比较好理解了,那就是能思考有想法,这一点对普通修仙者来说就是日常的事,但是婴儿却没办法有这样的认知,除非像郝运这样生而知之。 因此,有意识的成人无法进入神奇的胎息状态;能简单进入胎息状态的婴儿却不能有意识的修炼。这,就是悖论存在的原因。 当然这个调查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基于这个理论,仙宫修炼委员会把入学修仙的法定年纪从原来的十岁调整到了六岁,调整之后的效果十分显著,修仙水平被整体提高了一个档次。 没错,我们的郝运十分的幸运,穿越而来的他有着自己的意识,而婴儿之身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胎息的状态。 只是,郝运并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状态的神奇之处,他只觉得这个空气,十分的香甜。 “橙儿,辛苦你了。” 郝运听到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三个声音:“不出意外,应该是自己的便宜老爹。” “橙儿,能让我抱抱儿子么。”话音刚落,郝运就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嗯?这人身上的甜味怎么比便宜老妈身上的还要重一点,真好闻!我吸!” “橙儿,儿子怎么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像你那么可爱。”郝运还睁不开眼睛没法看到自己便宜老爹的样子,只能凭声音凭空想象。 “我问过仙师了,她说刚生的孩子都这样,过几天就好了,我们儿子已经算漂亮的了。” “哈哈,是吗?那就好,那就好。仔细一看,这个小鼻子小嘴还是和你挺像的。” “这么小能看的出来什么啊!”陈橙虽然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开心,自己的儿子当然要像自己了。 “对了仁哥,你昨日去看的那个洞府的事如何了。”陈橙向郝运询问道。 “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儿呢,这可是个大好的消息。我们之前看上的洞府人家终于答应卖与我们了。” “那洞府的原主人不是不愿卖么,怎么几日的光景又愿意了呢。”陈橙不解的问到。 “我也是十分好奇,所以我特意去问了,这不问不知道,那户人家竟是中了仙彩七加一的二奖,原本他们不肯卖只是嫌我们出价不够,如今他们中了奖便不在乎这些小钱了。你知道就行了,不可出去宣扬。” “我不会的。哎,他们可真是好运,我听说那仙彩七加一历来是最难中的奖,就是二奖奖金也有二百万下品元晶,便能此生无忧。真是令人羡慕啊!对了,那买洞府的事何时操办。” “为夫已经办好了!我就怕他们反悔,他们一松口我就带上元晶宝钞上门了,昨天怕你生孩子激动就没先告诉你,你看,这就是洞府的契书。” 陈橙接过了一张金闪闪的契书,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洞府户主的名字——郝仁与陈橙。她看着看着竟是止不住的哭了起来。 “我就知道!别哭了,你刚生完孩子身体还虚弱着呢,可不能激动。” “我,我就是开心的。生下运儿我便开心,如今我们有了自己的洞府不必再租洞府住了我也很开心。郝仁,你现在的担子可是更重了!你可得把我们母子两个都养好!” 郝仁连连应下了,只是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橙儿,为了买下那洞府,我们两个这些年来的积蓄可是花的差不多了。要不我也去买一买那仙彩七加一,万一要是中了呢?” “对了,橙儿,儿子的名字你想好了么?” 郝运的漂亮老妈没有多想就说到:“叫郝运,我希望他一生好运。” 从两个人对话开始,郝运就一直听的云里雾里,什么仙彩什么洞府怎么听着这么像体彩和买房子啊,自己不是穿越了么,怎么都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不过,自己漂亮老妈的起名功力真的不错。 自己这一世 还是郝运啊。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三章 破境 “二三三三房二号床,陈橙是么。”200斤的刘仙师来查房了 “是的。” “喂奶了么?”刘仙师看了一下闭着眼的郝运问到。 “啊?要喂么”陈橙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一个新生儿,即使身体里还带着来自母体的营养,也会很快就饿的嗷嗷大哭,往往这个时候也是母亲第一次喂奶的机会。 但是,从郝运出生到现在已经足足六个时辰了,郝运还完全没有表现出饿了的感觉。 也不能怪郝运,郝运作为一个熟透了的老年人,对于自己饿不饿这件事还是很明白的。他不哭闹,确实是因为他不饿。至于为什么不饿,其实就是吸收了那些元气的缘故,毕竟是修仙,总得有些不同。 “当然要喂了,你们修过仙的不吃东西当然不会饿了,你儿子现在还是个普通的婴儿,这都这么久了还没哭过么。” “就您拍他那会儿他哭了,我抱怀里之后就没哭过。”陈橙心虚的说道。 郝仁和陈橙加起来都130岁了,却也是第一次当父母,对这种事完全没有一个正常的概念,看着安静的郝运,只觉得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懂事,完全不像别的孩子似的鬼哭狼嚎的。 “你别动我检查一下。”刘仙师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嘴里念念有词,肉眼可见的一层绿莹莹的光包裹住了她的手。 冒着绿光的手在郝运身上来回扫了几圈,刘仙师确认郝运并没有什么问题,虽然有些好奇但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吩咐陈橙要给郝运喂些奶了。 既然管床的仙师都发话了,两个人只好开始研究起如何给郝运喂奶这件事。 这个阶段的娃娃还是很嗜睡的,郝运也不例外。但是和别的娃娃不同的是,郝运其实对外界的动静还是很敏感的,身体位置突然的变动让他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 “过来点,这个位置儿子喝不到的,再挪挪,诶,这个位置可以,你把儿子靠近一点。” 郝运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送到了嘴边,心中有些疑惑这到底是什么。 陈橙小心的拖着郝运的下巴,试图让郝运长大一点嘴巴喝奶。 漂亮老妈的动作其实已经清晰的给郝运传达到她的意图了,但是作为一个成熟的灵魂,郝运的内心是极其的矛盾的,虽然自己现在确实是个婴儿,但是这个占便宜的事儿自己是真的不好意思做。 郝运内心正在不断的纠结。 然而,最为一个婴儿,为了好好的存活下去,有些天生的条件反射是很强烈的。尤其是喝奶这个动作,最终郝运的条件反射还是战胜了理智,他放弃了抵抗,开始顺从身体的本能开始大吸特吸起来,只是这张小脸却是涨的通红。 “橙儿,你看儿子吃的多开心。呵,儿子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看你急的脸都红了。” 喂完奶的陈橙只觉得自己身体都被掏空 看着怀里的儿子,一股油然而生的母爱瞬间又充满了胸间 “多吃点,快快长大呀,我的运儿~” 出生后的第二天,郝运终于能够睁开眼了。 本来郝运还想好好观察一下自己现在这个新手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是让他意外的是,眼睛看到的东西都是朦朦胧胧的,想来应该是眼睛还没有适应外面的光线。看的不行,那这几天只能好好的支棱起小耳朵来靠听的了。 首先,郝运就关注到了自己的漂亮老妈。 自自己有意识以来,漂亮老妈便一直抱着自己,今天一早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篮子里,郝运止不住的想到:“莫不是漂亮老妈要把自己给遗弃了?也对,穿越的主角身世曲折一点也是可以理解,反正自己已经知晓父母的名字了,到时候寻回来就行,怎么说也是有一奶之恩的。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呢,这么咒自己合适么?” 于是乎郝运是削尖了耳朵捕捉着任何的风吹草动。 经过一日的休息,陈橙已经恢复了大半,此时正盘腿坐在石床上准备修炼。为了不吵到自己的儿子,陈橙特意寻来了上好紫藤篮,把郝运放了进去。 清除杂念的她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很快便沉浸在了修仙者的胎息状态中,不多时身外便萦绕上了紫色的雾气,衬得她的脸愈发的美丽。 仙界经过末法时代之后,修仙被普及开来,发展到现在可谓人人皆可修仙,仙宫甚至颁布了《十二年义务修仙》的文件,强制要求所有玉如仙界的适龄儿童入学修仙,正所谓活到老,修仙修到老。 所谓有得必有失,虽然现如今人人皆可修仙,但是却不能像末法时代那样修仙者寿与天齐。 在玉如仙界的大道压制之下,即使是那唯一的止境修士,其寿元也不能超过两千年,一旦过了那最后一日,止境修士就会烟消云散还元气于天地。 影响寿元最直接的便是修仙者的境界,修仙有八境: 定神、通窍、玉体、分神、合神、神游、窥道、自在。 玉如仙界的普通人寿元在百岁之期,若是百岁之前可突破定神,便可获得五十年的寿命,通窍、玉体、分神皆同,修到分神便可有三百年的寿元,而再往后,每突破一层境界可增加的寿元便会翻倍。合神境修士寿元四百年,神游境修士寿元六百年,窥道境的修仙者寿元一千年,最后,便是能拥有两千年寿元的修仙止境——自在境。 玉如仙界中的少年修士,一般在进入中级修仙学府中时,就会由家中长辈修士传授一种功法。陈橙的功法不是家中长辈所授,而是陈橙的养父养母花了一笔元晶买来的,功法名为《紫气东来》,是玉如仙界中一种十分普通的功法,这种功法除了修行简单以及可以增加寿元外没有什么优点,功法里甚至是完全没有攻击性的仙技。 陈橙一呼一吸之间,房内四散的天地元气不断的向她聚拢,直至变成一道如有实质的虹吸,片刻便被她全数吸入体内,陈橙只感觉体内的桎梏轻而易举的就被元气洪流冲开了。 陈橙轻舒了一口浊气,浑身皮肤色如玉石,眉心处浮现的莲花印记隐然从原来的的两瓣变成了三瓣。 这是《紫气东来》功法修到三境玉体境的标志,以陈橙将近三十岁的年纪修到三境只能说是占了功法的功劳,玉如仙界中此类功法最多,难度不高,威力不强就是可增寿元,可谓是最实用的功法。不过此等功法最大的坏处就是最高只能练到这玉体境,若想再往后练,就必须转换其他更高深的功法了。 修仙一事是夺天地的造化,越往后就越是艰难,无数的修仙者,都是修到合神便再无寸进。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四章 上品仙晶 一旁的郝运只感觉周边的空气都涌向的自己的漂亮老妈,朦胧中能看到的身影被笼罩了一层紫光,就像一个人形紫薯一样。 郝运不由得在心里吐槽道:“莫非自己这个漂亮老妈是个紫薯精?” 不多时,紫光便没入了陈橙的身体之中。 郝运吧嗒了一下小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嘭!一声突如其来的玻璃碎裂声音吓得郝运小小的一颤。 听到响声,陈橙下意识的就来到紫藤篮边抱起了郝运,生怕儿子被这莫名的声响给吓到。她看着襁褓中不哭不闹的郝运奇怪道:“运儿为何如此淡定,莫不是耳朵不好使?”陈橙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害怕。 这要是换做之前年老力衰的郝运,这一吓没准能吓出些好歹来,不过眼下郝运可是健康的很,不知何处传来的动静也就只是让郝运方才稍微惊了一下而已。 感受到漂亮老妈关切的目光,郝运突然有点回过味儿来了。自己现在毕竟是个孩子,被这么吓了一下怎么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呢?不表现一下怎么对的起母亲大人的关心呢?于是乎,郝运鼓足了气力,涨红小脸,用出了吃奶的力气,在酝酿了几秒之后开始嚎啕大哭! “哇!哇哇哇!” “不哭不哭,宝宝不哭,是为娘不好。”陈橙被这哭声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心疼的看着郝运,一边安慰一边寻找声音的来源。 一番检查之下,陈橙很快就确定了声音的由来,是一块上品元晶元气耗尽之后自动碎裂发出的声音。 元晶,是玉如仙界的通用货币,也是修仙者的修炼消耗品。 一百块下品元晶可以兑换一块中品元晶,而一千五百块中品元晶方能兑换一块上品元晶 修仙者平日使用最多的便是下品元晶,遇到瓶颈或破境之时才会改用中品元晶,倒也不是说不能使用上品元晶来修炼,也不外乎有财大气粗的修仙世家使用上品元晶作日常修炼之用的。 从价值来看,虽说上品元晶的元气含量只有中品元晶的百倍,但由于其中元气纯度更高,所以一般用上品元晶兑换成中品会溢价五成,即一枚上品元晶可兑换中品元晶一百五十枚,下品元晶一万五千枚。 更直观一点,郝仁与陈橙新购买的二手洞府,不打折的市价也才三十二万枚下品元晶。 看着龙形灯盏里的碎晶,陈橙一番思量的眉头不由得皱了几分,想来这块晶石是因为自己破镜之时所需元气陡然升高,加之其本身元气已然不多,两相叠加之下竟是当场碎裂开来。 陈橙此时所处云中馆是玉如仙界最大的连锁医馆,总计有分馆一百余家。其最大的特点便是服务周到,肯在设施上下功夫。 拿这女修生产之后的养护来说,房间中天地元气的浓度是产后能否快速恢复的根本所在。针对这个问题,其他医馆一般会采取在房间中安放中品元晶来提高元气的浓度,但是在云中馆,所有女修的产后石室都必须使用上品元晶,如此高昂的投入才换来了云中馆今日的名望。 当初选择来此处生产,自己便是看中云中馆产后石室的元气浓郁利于恢复,如今住进来两日不到,这晶石竟是碎裂开来,实在是造化弄人。 回顾过往,也存在过意外致使元晶碎裂的先例。最后的结局往往是当事的女修赔付了一大笔晶石。 此时晶石已然碎裂,只能和医馆商量尽量少赔付一些。细想之下,陈橙心中不安起来,毕竟才买了洞府,手上除了自己的生产所需就不剩什么了。 正当陈橙为难之际,郝仁面带喜色地推开石门走了进来,他今日把购买洞府剩下的诸多事宜都处理完毕了,一想到一家三口不日便可住进新洞府,郝仁就止不住的开心。 一进门,郝仁便察觉到了怀抱郝运的陈橙神色不同往日,赶忙上前询问。 陈橙指着破碎的元晶把事由原原本本的说了一边,郝仁听得是又开心,又糟心。 开心的是陈橙破境玉体境,寿元又有增涨;糟心的是这上品元晶定是需要赔偿了,也不知道云中馆会让自己夫妻二人赔多少。 “橙儿,你不必难过,大不了我们把洞府卖了赔给云中馆就是了,元晶没了再赚就行了,你与运儿才是最重的。” 听着郝仁的话,陈橙算是有了主意,只是眼眶的泪花却如何都止不住。 郝运早已经不哭了,小脸上分不清是自己的泪还是漂亮老妈的泪。 听完父母的对话,郝运不得不担心自己可能一出生就要露宿街头了。不过郝运还是比较欣慰,起码自己的便宜老爸现在看来还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另一方面,郝运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一些情况,自己似乎是穿越到了一个修仙的世界,这以后的日子可难过了,和天斗和人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如此看来,眼前的事反而还是小事,毕竟钱没了还能再赚,命没了可就真没了。自己也算死过一次的人了,对生命,分外的珍惜啊! 郝仁翻看了一下已经破碎的元晶,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话虽然说得慷慨激昂,但事情还是需要面对的,怎么处理还要看云中馆的态度了。 冷静下来的郝仁随即扶着陈橙坐回到石床上。 两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都是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陈橙低下头看着怀中的郝运,泪眼婆娑的自言自语到:“运儿,是为娘不好,本来我们都有自己的洞府了。你说为娘为什么早不破境晚不破境,偏要挑着这么个时候破镜呢?” 再看郝运,这会儿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这种窘迫的感觉自己也是有过的, 想当初把钱借给老李头那阵,也没想过后来能东山再起,当时两人漂泊在异地,不敢让家里人知道他们的窘境,最穷的时候甚至一包方便面两个人分着吃。 眼下的情形郝运也出不了什么力,只能试着控制自己给漂亮老妈看一个笑脸。 “仁哥,你看运儿,运儿笑了!” “让我看看,还真是,笑的真讨人喜欢。不过傻儿子啊,现在这个情况也就只有你能笑出来了。” “才不是呢,运儿这是在告诉我们要坚强!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郝运内心一惊:“真的假的?在这都能看出来?没错,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郝仁捏了捏手里的洞府契约,下了决心说道:“那我们就主动去找云中馆负责的长老吧,这样还比较主动一点,等他们找上门来,我们就被动了,到时候..............” 郝仁话音未落,忽然听到石室外有一个洪亮的嗓门在问话:“那个,2333室在哪里?” “回长老的话,就在前边儿。” “哪呢?哦,我看到了。后边的你们都跟上,这么大的事你们还磨磨唧唧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么?” 郝仁不可置信的回头问道:“橙儿,是你说的?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陈橙一脸茫然的回答说:“仁哥,除了你我还没和别人说过呢,也没有人来检查过。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谈话间,石门被一股大力推开,门口乌央乌央进来了好几号人,为首的是一个鹤发童颜面生长须的胖道人,身穿青色嵌金长袍,脚蹬一双虎头长靴,好不气派。 这一开口更是声如洪钟;“郝道友陈道友在哪,你们可是摊上大事了!”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五章 仙长,没想到你还有两副面孔? 郝仁擦了擦鬓角的冷汗,微微抬手说道:“仙长,我们夫妻便是。” 胖道人带着狐疑的神色四下环顾了一番,发现这个石室似乎就只有面前这一对道侣。这才放下心来捋着胡须说道:“你二人可知我找你们何事?” “回仙长的话,我等并不知晓。”说话间郝仁心虚的往破碎的上品元晶处瞥了一眼,本想与面前这位仙长坦白的话刚到喉间又给咽了下去。 “此等大事你等竟然不知?”胖道人的言语间多了几分严肃,说完又转头望向身后鱼贯而入的随行人员说道:“他们为何会不知此事?” 刚在胖道人的身后左侧站定的短须男子苦着脸拱手说道:“之前出了些许纰漏找错了人,此事并未来的及通知,请大人赎罪。” “此等要事你们都能弄错,修仙真的修到狗肚子里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小人名叫苟方”短须男子话音未落,身旁便传来一阵窃笑声。 “罚俸半年,以后切记不可再犯,自己去和管账的仙师去说!” “是”说完,一脸苦瓜相的苟方就急忙转身出了石室。 郝仁夫妻两面面相觑,这只是来不及通报情况就要被罚俸半年,看来这个元晶破碎的事着实有些严重啊。 陈橙向来心软,此时看到有人被此事连累,再也按捺不住了,抱着郝运颤声说道:“仙长,不怪他的,这都是我的疏忽,当时我正在修炼,恰巧.......” 陈橙梨花带雨的把事情来由从头到尾翔实的叙述了一遍。 郝运登了一下小腿,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由得想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胖仙师捏起上品元晶观察了一番,随后怒声说道:“真是太不像话了!” 此时石室内安静的可怕,谁也不敢在这种时候乱说话,跟着胖道人进来的所有人下意识的往后推了一步。 郝仁眼看仙长要发怒,连忙说道:“仙长莫要生气,一应损失我们都会赔偿的。” 胖道人扭头看向郝仁和陈橙,正当夫妻俩准备接受暴风雨般的责罚时,胖道人却忽然换上一脸微笑:“二位是贵客,不需要赔偿。想必刚才二位会错意了,我并没有在追究此事,不过此事确实需要好好处理一下,二位稍等片刻。” 郝仁和陈橙一脸蒙蔽,这仙长怎么换脸和翻书一样的,他来这难道不是为了这件事么? “是谁负责云中馆女修产后石室监护的。”胖道人背着手向一干人等问道 一个面上无须的紫袍道人拱手小声说道:“这女修产后石室的监护都是由苟方负责的。” “苟方?苟方你给我站出来,看你干的这什么好事?苟方,人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还是紫袍道人胆子比较大,又说到: “回大人,刚才被您罚了半年俸禄的便是苟方。” “哦,我记得他,去个人把他叫回来。” 靠着石门边最近的人赶忙应了一声:“我这就去叫。” 胖道人回头笑着向郝仁和陈橙说道:“苟方,我记得他,我记性还是不错的。我先处理一下,二位稍等,稍等。” 不多时,苟方便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 “大人,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胖道人看着苟方一言不发,良久,胖道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才开口道 “柳方!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把破碎的上品元晶杵到了苟方脸上。 苟方一手捂着脸一手捧着破碎的上品元晶仔细的端详起来,随后说道:“回大人,这是一枚上品元晶的碎片,应是元气耗尽所以碎裂了。看元晶的细节可以断定是我云中馆内女修产后石室专用的。” “哼,我且问你,我们云中馆女修产后石室的标准是什么。” 苟方脱口说道:“我们云中馆女女修产后石室长三丈宽三丈高三丈,每房有石床两张,配监护仙师一名,室中安置上品元晶一枚,保证石室中元气浓度高于寻常三倍。” “我再问你,石室中的上品元晶是何标准。” 听到此处,苟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暗道不好,但问题不可不答,只能硬着头皮说到:“石室中的上品元晶皆是经过筛选而得,每一枚都登记在册,当上品元晶元气含量不足半成时,应及时更换,避免元晶碎裂室内元气降低。” “那你是明知故犯了?”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 “只是什么......?” 苟方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最终只道:“没什么。” “自己去领罚吧,监管不利,罚俸半年,取消今年在馆中的所有评选。” “又是半年?大人,这是不是有点重啊?” “还不去,再不去再多罚半年。” 苟方闻言不敢再停留半刻,风也似的冲出了石室。 胖道人捋了捋长须转头对郝仁夫妇笑道:“云中馆培养不利,让二位见笑了。” 陈橙连忙道:“仙长您言重了,也是我的原因。” “诶,我们云中馆最看重的就是来此的修仙者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若不是一直坚持,也做不到如今的规模。” 一旁的紫袍道人眼见着即将冷场,连忙向郝仁夫妇介绍到:“这位是我们云中馆的联合创始人,柳文。” “柳仙长,你好。那不知究竟是何事需要您亲自来此呢。” “其实我找的并非二位,我是为了二位的儿子郝运而来。” “呃儿!” 从之前到现在,郝运一直在当一个乖乖的吃瓜群众,当听到云中馆并不会追究自己的漂亮老妈之后,郝运提着的心就放了下来,饶有兴致的听着柳文训苟方,虽说看不到样子,但郝运还是能脑补出柳文骂人时的样子,在反观此时柳文,心里不自主的就浮现了一句话:你这个仙长,没想到你还有两幅面孔! 郝运刚在心里揶揄完,柳文冷不丁的就提到他了,郝运一口气没顺过来打了一个嗝。 “能让我抱抱么?”柳文向陈橙询问道。 “可以,您小心。”说着陈橙就将郝运小心翼翼的递给了柳文。 柳文抱着郝运打量了一番,微笑着说道:“真是个可爱的娃娃,两位往后有福了。” 被陌生人抱着的郝运正想发作,嚎一嗓子,突然发现,这人身上的味道竟是这般香甜,一时间完全忘了自己要哭来着,反而开始疯狂吸气。 这柳文已是五境修士,身上的元气如有实质,也难怪郝运有此种感觉。 “咦,这娃娃气息为何如此急促,莫不是我抱得太紧。”柳文明显感受到了郝运的变化,赶忙把郝运递了回去。 可怜郝运正吸在兴头上,却突然被还了回去,也无法反抗,心急之下只能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表情十分享受,颇有小岳岳抽烟的风范。 “差点忘了正事儿,来人,把东西呈上来。”柳文挥了挥手。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六章 幸运儿与大人物 紫袍道人很快就托着一只紫檀的木盘来到郝仁与陈橙的跟前。 木盘上放着两样东西,一枚淡青色玉简,以及一只巴掌大的紫色四方木盒。 玉简就是寻常的玉简,玉如仙界各地的玉简局都能买到,面前的这枚也许成色好一些,一枚的价格也过不了十块下品元晶。 至于旁边紫色四方的木盒则让郝仁和陈橙止不住的多看了两眼。 木盒的造型十分普通,就是寻常木盒的样式,倒是这木盒的颜色以及其表面的雷电纹理让两人眼前一亮。而且,仔细观察之下,两人还发现在木盒表面竟是还散发着一层柔光。 “这是,雷击木?”郝仁不自信的问道。 “正是。”柳文捋着胡须笑答道 雷击木是玉如仙界一种特有的木材,它并不是某一种木材,而是不论何种木材都能在特定环境下演变成的一种衍生仙木。 玉如仙界疆域及其的广阔,各处奇景数不胜数。 此种雷击木就是诞生在其中落雷无数之地,据了解,不论何种木材,哪怕是朽木,只要在落雷之地存放百年,都能衍变成雷击木。其木硬逾钢铁却又十分轻便,常被打造成各种密封用具,十分紧俏。像面前这块巴掌大小的雷击木盒,算上制作的工艺轻松就能卖上三十块中品元晶,若是遇上喜爱此木的收藏者,价格还能再往上涨一涨。 一番欣赏过后,郝仁收回了心神问道:“仙长,此盒已是十分珍贵,不知里面装的又是何物啊?” “你自行打开看看便是。” 郝仁征得同意,小心翼翼的端起了木盒,入手时手上还有丝麻的感觉,如有细微的电击。 打开其上的铜扣,郝仁慢慢的掀起了盒盖。 开盒前郝仁也想过盒子里会有什么,观这个盒子的大小,顶多就是送个娃娃带的长命锁吧。 即便仙长强调是为运儿而来,充其量也就是送个稍微贵重一点的长命锁吧。 也不怪郝仁,许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在盒子打开他看清盒中物的那一刻,他直接愣在当场。 “这?”郝仁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仁哥,里面是什么?”陈橙好奇的问道 郝仁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把雷击木盒递到了陈橙的面前,同样的表情在陈橙的脸上再次上演,不过至少她还能正常的说话。 “仙长,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啊。” 躺在陈橙怀中的郝运是百抓挠心,此时他还看不真切,一切讯息都需要靠对话来获取,偏偏这便宜老爹不知怎么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也没人说清楚盒子里到底是个什么。真是让郝运着实有些难受啊。 “诶,陈橙道友此言差矣,老夫实是为贵公子而来,这五枚上品元晶是给他的见面礼,两位就是暂时替他保管而已。”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我靠,上品元晶?还是五块?为什么不要,人家给我的给我的!赶快收!” 郝运越想越急,只能大哭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哇!哇哇哇!” “仙长您看,我的运儿也是不想收呢,你看他都哭了。”陈橙边安慰毫无预兆就哭泣的郝运边说到。 “我......”郝运真是有苦说不出啊“我命太苦了,这都是什么爹娘啊,送都嘴边的肥肉都抓起来往门外扔。”保险起见,郝运立马停止了哭泣。 “也罢,老夫就与二位解释一番。” “我云中馆创立之初就有个惯例,每年在云中馆诞生的第一千位婴儿将会成为我们云中馆的幸运儿,我们会负担他日后修仙学府中的所有费用,费用的多少参照修仙学府的最高规格。此外,这名幸运儿在我们云中馆旗下的任何店铺消费都有特别的待遇。” “当然了,这确实是一笔不菲的开支,但是这些开支也算是我们对幸运儿的投资,幸运儿长大后如果平庸,那就算是我们投资失败,可万一他要是修炼有成,那对我们云中馆来说就是一笔上好的生意。” “所以,二位也不希望老夫坏了我们云中馆的规矩吧。若真是坏了规矩,即便是我,也是难逃责罚啊。” “老头子我开始喜欢上你了!当然不能让你受到责罚了,我们马上就收下!”郝运听柳文这么说,就觉得这个事八成是有戏了,于是乎,他对这个老头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你们看,贵公子都笑了,看来他也不想老夫受到责罚,二位不如就代他手下吧。” 陈橙还在犹豫,郝仁却有了主意,他坐到石床上搂住这对母子向柳文说道:“仙长,既然如此,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们一定会好好培养运儿,一定不会让云中馆这笔生意亏本的!” “便宜老爹,你总算干了回漂亮事儿,亏本不亏本的日后再说呗~”郝仁恨不得当场给自己老爹竖个大拇指。 “那好,二位请把东西收好,木盒里的东西想必不用老夫多说了,这玉简乃是身份证明,日后去云中馆任何店铺消费,只需出示此玉简,负责之人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间事了,老夫也该离开,二位不必送了,陈道友好生休养。”柳文起身准备离开,却又被陈橙喊住了。 “柳仙长,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同意。” “哦,你说便是。” “那破碎的上品元晶破碎多少与我有关,能不能看在运儿的面子上,不要对监管者责罚的如此之重。” 柳文思衬了一下,点点头道:“陈道友真是颇具仁心,想来会是一位好母亲。也好,老夫这一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去把那什么,刘方,给我叫回来。” 紫袍道人识趣的没有纠正柳文,很快就把苟方又找了回来。 苟方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着实害怕的很,一到柳文跟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略带哭腔的说道:“仙长,苟方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烦请您责罚,苟方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起来吧,苟圆,你得谢谢陈道友,是她帮你求情才让你少受责罚。原本要罚你一年俸禄,改为三个月,但是馆中评优你还是等明年吧。” “谢谢仙长,多谢陈道友。”苟方大大的送了口气,也没敢说柳文喊错了自己的名字。 “这里的上品元晶赶快换好,郝道友陈道友,老夫先走了。” 扎堆的人群自动的给柳文让出一条道来,柳文走到门口看着这一群人道:“还站在这干嘛,看热闹么?” 一瞬间,人群如鸟兽散。 苟方朝两人抱了抱拳,“感谢二位出言相助,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去取上品元晶来。” 说完苟方急匆匆的跑回账房去报告,不一会儿便听得账房的仙师怒吼道:“好你个苟方,耍老子玩儿呢是吧。” 郝仁和陈橙看着手里的木盒与玉简,仿佛在做梦。 再看怀中郝运,分明已经睡了过去,打起了轻鼾。 ...... 挥去随行者的柳文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回想起郝仁夫妇以及那个“幸运儿”来。 “细细想来,那对道侣并无任何问题,那名婴儿也并无出奇之处。怎么就会被那个大人物给看中了呢?难道只是因为那个新生的婴儿的名字么?” 方才柳文说服郝仁和陈橙的那番话并没有作假,云中馆确实有那样的惯例,每年初第一千个出生的幸运儿会收到一份幸运礼,但是这礼却并没有这么多。 往日的婴儿收到的顶多就是三枚上品元晶,而且还不包括那枚玉简。 相比较而言,那枚玉简的价值其实更在上品元晶之上。 这都是柳文额外准备的。 但是最让柳文奇怪的是,郝运并非是年初第一千个出生的幸运儿,郝运是第一千零七个降生的仙婴。 这事还得从三日也就是昨天晚上说起; 昨晚,柳文向云中馆的实际拥有者汇报云中馆的情况时,他像往年一般上报了前三日在云中馆诞生的婴儿名单。往年,这位大人物总是看一眼名单就扔在一旁了,对幸运儿所属从没有过异议。一开始柳文还总是先确定再通知,久而久之柳文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就是先通知云中馆谁是幸运儿,然后再来报备,毕竟从没有过例外。 偏偏那晚大人物看了名单随手放下之后,竟然破天荒的又拿起了名单看了起来。 大人物一番打量之下,指着郝运的名字说:“这个名字有意思,这次的幸运儿就他吧。” 听到这个,柳文冷汗都下来了,因为他提前通知了云中分馆幸运儿的归属,这若是被眼前的人知道了,自己怕是活到头。 至于这个惯例,那是针对别人的,大人物说谁是幸运儿,谁才是真的幸运儿! 于是,柳文连夜亲自赶到了柳叶洲的云中分馆来做这件事情,在柳文看来,大人物看似随意的一指,没准其中有着不可为人知的秘密。 苟方作为这个云中分馆的一个小负责人,这次被分到了通知幸运儿的工作,这可是一份殊荣,意味着他可能要升官了,激动之下他把各石室上品元晶的检查都往后推了一推。 可就在他兴高采烈的找到幸运儿正要推门而入的时候,忽然被通知幸运儿对象搞错了,而且总馆的联合创始人还要亲自来。 之后就发生了上面这一系列的事。 柳文当然是知道这个事情的,毕竟原先的幸运儿是他通知的,具体安排到哪个人通知自然也是他来掌控。 “这个什么方的还算机灵,没有把幸运儿这个事给抖出来,之后找个机会给他升了吧。” “郝仁这一家后续还是要观察观察,能被大人物看上,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柳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七章 归属 今天是郝运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对郝运来说,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因为今天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终于能看清这个世界了。 相比较于之前的朦胧,此时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让郝运心中舒畅。 更让郝运觉得神奇的是,不光是自己的眼睛好使了,自己的鼻子耳朵都有一种通透的感觉。原先闻不到的味道,此时显得十分的明显,尤其是空气中的“甜味”,相比较前两天更加的浓厚了。 对声音,郝运现在是格外的敏感,自己一个翻身的动作听来都是很大的声响,来查房之人的脚步声,隔着很远都能听的一清二处。 如果,此时有人能用灵识探查一番,就能发现出生才不过三日的郝运竟然已经是一名名副其实的通窍境修士了,郝运此时的种种感觉都是眼耳口鼻各窍皆通之后带来的好处。 可是,哪有人会想到,寻常修士需要几年才能达到的境界,这个出生才两三日的婴儿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就达到了。 仙宫修炼委员会成员第五钟曾经出过一本著作,这本著作耗尽了他半生的心血才得以完成,这本著作的内容主要是探讨新生仙婴修炼具有哪些得天独厚的条件。可惜这本著作问市没多久,就被所有的修仙者喷的体悟完肤,致使这本著作只能退市蒙尘,第五钟因此修炼再无精进,最后郁郁而终。 根据第五钟的研究,新生仙婴体内会有一股随着婴儿生长逐渐消散的先天之气,此气乃是世间最神奇之物,与婴儿产生联系之后会产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众所皆知,婴儿时期是人一生之中学习模仿能力最强的时候,这便是有先天之气和外界发生联系之后带来的最基础的好处,此后随着人逐渐长大,先天之气逐渐消失,人的学习模仿能力就会慢慢的变弱。 如果想最大程度的利用先天之气,根据第五钟的猜测,就是在婴儿时期就开始修炼。如此一来,就能充分利用先天之气,在修行上获得极大的增益。 那么具体是什么样的增益的呢,第五钟就不得而知了,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罢了。 毕竟当时并没有像郝运这么变态的仙婴供他做实验。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有主的元气是不能和婴儿体内的先天之气产生交互的,所谓有主的元气就是已经为其他修炼者所吸收的元气。已经被吸入过修士体内的元气会沾染修士体内的气息,这种元气如果被导入了他人的体内,就会像吸过的二手烟一样给人带来极大的伤害,这种伤害是致命且不可逆的。 这一点第五钟在其著作中有明确的强调,至于为什么他对这件事能如此确定呢,其根本原因在于他曾偷偷的做过实验,不过具体过程如何却已经没有人能知道了。 这也是第五钟著作被喷甚至祸及他本人的根本原因。 所有没有经过事实验证的假设都是耍流氓!而且第五钟耍流氓耍到玉如仙界未来的花骨朵上了,这就更是忍无可忍了。 第五钟也是生不逢时,他本人还是十分有才的,那本崩坏的著作之前第五钟一度被认为是仙宫修炼委员会的明日之星,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再想回头之时,已经晚矣。 再说此时郝运身体中的先天之气,如果他现在可以内视就能发现神奇的一幕,一道元气被他吸入之后,没有像寻常修炼者一样直接进入四肢百骸,而是去丹田转了一圈,而丹田处此时正盘踞着尚未开始消散的先天之气。 那道元气游离到先天之气附近时就被先天之气吸收,被吸收了的外界元气在先天之气中失去了杂质,再经过压缩之后被先天之气放回了郝运体内。 此时更奇怪的事发生了,离开先天之气的精纯元气的数量竟然不是一道而是三道,等于这道元气在被过滤之后还被复制了一遍。 这可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了,而是二的好几个平方啊,四舍五入郝运就是赚了一个亿。 在先天之气的不断努力下,在充盈这浓郁元气的石室之中,不知不觉的郝运就突破到了通窍境。 当然了,这个现象不会持续多久,估计最多到郝运六岁时,这个先天之气就会消散了。 并不知道自己身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的郝运,没有像寻常仙婴一般好奇的观察这个世界,郝运只是盯着光秃秃的石室顶发呆,心里突然有些挂念起自己的那些儿孙来,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自己走的匆忙甚至没能再和他们唠叨唠叨。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沉思之间,一双纤纤玉手把郝运从篮子里抱了起来。 郝运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漂亮老妈,竟是有些看呆了。 陈橙并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却另有种小家碧玉的温柔与知性。 柔顺的长发盘着一个普通的发髻,原本圆润的脸蛋此时显得有些清瘦,桃叶眉角散着些发丝,清澈的眼眸看的郝运失了神。挺拔的鼻子搭配着红润的嘴唇,那嘴唇就似两片带露的花瓣,微凹的嘴角边,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真是个小仙女啊~郝运似乎回到了当初犯花痴的年纪。 “仁哥你看,运儿好像能看清我了。他在笑,他笑了!” 哦,小仙女说话了,好美! “让我看看!” 美好的画面里忽然多了一张不太和谐的面孔。 这个陌生的男人是谁? 他为什么靠着小仙女这么近? 嗯?这不会就是我的便宜老爸吧? 小仙女怎么会嫁给这么普通的男人? 郝运瘪了瘪嘴,差点没哭出来。 郝运想到自己原来长得也不行,不也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么。 诶,应该是这个男人身上有什么不太明显的优点吧。 “橙儿,运儿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会不会是饿了?” “诶呀,运儿不哭我都差点忘了,我还没喂奶呢。这运儿也太乖,听听隔壁那个,哭声就没停过。” 陈橙坐回床边,作势就要掀起衣服来喂奶。 郝运暗道不好,先前迷迷糊糊的被喂了一嘴的奶,这个时候人都清醒了,对着小仙女,自己怎么下的去口。 于是不管陈橙如何动作郝运就是不张口,郝运看躲闪不过便开始嚎啕大哭,这不哭还好,一哭把陈橙都急的快哭了。 “仁哥,运儿怎么不喝奶呢,你快去把刘仙师叫来,快去。” 郝仁连忙跑出石室,去找救兵。 没过多久,郝仁手里拎着东西就跑回来了。 陈橙一看只有郝仁回来,有点不高兴了,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刘仙师呢?” “刘仙师太忙了,别担心,我都和她说了情况了,人家拿了个东西给我,说叫什么吸奶器,吸出来再喂就可以了。小孩子可能不喜欢那么喝奶。” “能行么,看着怎么奇形怪状的。” “先试试吧,不行我再去找刘仙师,拽也给你拽过来。” 陈橙看着可怜兮兮的郝运,着实有些心疼,准是自己的问题,运儿都不愿意和自己亲近。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啊?好” 两夫妻风风火火的开始琢磨起怎么用这个奇怪的家伙来。 郝运就躺在石床上蹬着小腿,心里一阵轻松。 半个时辰之后,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是攒了一小瓶奶。 郝运躺在陈橙怀里喝的那叫一个香甜。 看着认真喝奶的郝运,陈橙的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郝仁坐在旁边看着媳妇儿开心,也跟着开心了。 郝运一只手扶着奶瓶,一只手攥着一绺陈橙的长发,破天荒的,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老人,而是一个真正的娃娃。 莫名的,郝运对这个世界有了一种真实的归属感。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八章 先天之气的另类用途 玉体境,乃是修士第三境,寿元两百五十年。此境修士已将元气积累全身,脱去凡胎成就玉石之体,从此寻常水电风火不可侵。 玉体境的修炼就是不断吸收天地元气来巩固加强自身肉体的强度,这个过程需要修仙者极大的恒心与毅力。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修仙者,是绝无可能达到这个境界的。 陈橙突破玉体境后的两日,除了每天给郝运喂三次奶之外,她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巩固自己的境界修为。 如今的玉如仙界虽然可以人人都可修仙,但是修仙的资质却是 有高下之分,有些人小小年纪便能登堂入室,有些人却只能空耗光阴修为难以寸进。 陈橙十分清楚自己的资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所以,她极为勤勉,日日修炼从未懈怠。 即便如此,也是前日才堪堪突破至玉体境。 当然了,也不能全怪陈橙的资质不好,她修行缓慢和她的身世也有一些关系。 陈橙的身世说来有些曲折,她是一名孤儿,她的养父母由于大限将至原本并没有打算收养她,可是二老膝下无儿无女陈橙又是生的乖巧可爱,两位老人不愿陈橙就此夭折,就咬咬牙抱回家抚养了。 很快陈橙就到了需要入学修行的年纪,虽然学费由修炼委员会承担了,但是日常修炼花销还是涨了不少,二老的生活明显有些拮据起来。 就在陈橙还有一年就可以从中级修仙学府毕业时,二老终是大限已至,双双离陈橙而去。 二老这一走,陈橙就只能放弃在中级修仙学府的修行,转而为自己的生计开始奔波起来。。 许是大道看陈橙多年走来不易,在陈橙最困难的时候让郝运的便宜老爸郝仁出现在了身边。 同样都是孤儿的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在相识五年零三个月又七天之时两个人决定成为道侣,共同面对往后的风风雨雨。 然后才有了今天的郝运。 生活的残酷陈橙早有感受,此时有了运儿,更是不想让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再受这样的苦难。 在玉如仙界其他都不重要,只有修为才是立身之本, 才修炼完的陈橙看着篮里的郝运,决定修行的更用心些。 此时没心没肺的郝运早已看够了这个光秃秃的石室,这两天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在篮子里暗中观察自己的漂亮老妈是如何修炼的。 郝运是这么想的,既然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大运来到了这个世界,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那肯定就得好好把握!争取活他一个小目标! 根据这两天的观察,郝运获得了一些重要的消息还发现了一个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重要的消息主要来自于自己的便宜老爸,郝仁虽然看上去不太着调,但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四境修士,这部分修士可谓是玉如仙界中的中坚力量,也是各境界中人数最多的一个。 陈橙在修炼中遇到的问题都会询问郝仁,郝仁则会全心全意的把自己所知如数告诉陈橙,其仔细程度令人发指,简直就像是把陈橙当成一个对修仙一窍不通的人来教。 这可是便宜了我们的郝运啊,从修炼的基本状态和要点,再到元气的吸收与积累,郝运一点不落的全听了一遍,至于到底有没有理解那就两说了。 但是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一下就被郝运发现了,这也是前面提到的让郝运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按照郝仁的描述,自己闻来觉得香甜的并不是自己理解的空气,而是修炼所需的元气。 再加上此时自己耳清目明以及远超常人的感知,按照境界来划分,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通窍修士。 可问题是自己压根就没有修炼过啊,出生以来自己就是吃了睡睡了吃,这修为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 更让郝运觉得纳闷的是,万一自己现在这个情况被发现的话,自己肯定会被拿来当小白鼠研究的,郝仁可是说了,仙宫修炼委员会可是一直致力于提高玉如仙界的整体修仙水平啊。 自己这种出生没几天就莫名其妙连破两境的,怕不是要一辈子被关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供他人研究。 郝运越想越害怕,蹬着小短腿,两条淡淡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拧在了一块儿。 如果郝运能有三境修士的内视能力的话,就能发现,在他担心自己的修为可能会被人发现的时候,原本盘桓在他丹田处的先天之气突然动了起来,随后有一股发丝粗细的绯红色先天之气分离了出来,进入的郝运的各大经脉之中,随着郝运体内的元气到处运转,每运转一处,先天之气就被消耗一分。 不多时,先天之气就逛遍了郝运的全身,所有经脉被染得绯红一片,那一道先天之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先天之气的这一番游走,让郝运的身体经脉多了一层朦胧的保护,从此刻开始,若是有人探查郝运的身体,就会被先天之气所干扰。 当然,如果探查者的修为已经达到修仙止境自在境了,那先天之气的干扰就起不到丝毫作用。毕竟这一境的修士已经窥得天道,从此在玉如仙界中再无拘束。 若是那第五钟能够见到此等奇事,肯定会在他的那本著作上再洋洋洒洒多写一篇。 郝运并不知道先天之气的所作所为,心里认真的盘算着自己应该怎么办,这不想还好,越想郝运越瘆得慌。 要不,自己主动散功?可是自己连这修为是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又何谈散功。 郝仁也许知道,但是郝仁是绝对不会告诉陈橙的。 不知不觉,到了郝运喝奶的时间。 郝运的小手搭在奶瓶之上,嘴巴下意识的动着,眼睛里却一片茫然。 郝运嘬着这瓶里的奶,忽然觉得它都不如前几日的香了呢。 诶,人生为何如此的艰难。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九章 蹊跷 仙历一万零一年一月九日 天气晴 阳光明媚 回顾玉如仙界历史长河中的这个日子,从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不过,对许云来说,今天这样一个普通的日子却让她很开心。 因为今天,许云终于可以正式上岗了。 许云对修炼一事兴趣缺缺,在中级修仙学府毕业后,她果断选择了回家啃老。 许云家的家底还算丰厚,但是他的父母实在受不了她整天窝在家里。 于是乎,二老托关系为许云寻到了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去云中馆当值。 今日,许云破天荒的提前了半个时辰醒来,就为了给自己挑选最适合的衣物。可惜,等到所有衣服都被乱糟糟的扔在地上,许云还是没有找到自己中意的那一件。 眼看着时间就要来不及了,许云随手抓了一件相对好看的水蓝修士袍穿上,也顾不得给自己再扎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就这么大咧咧的冲出了洞府。 一刻钟之后,许云总算是踩着点到了云中馆,看着门口金灿灿的招牌,她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发丝,哼着小曲走了进去。 “许云,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是不是第一日当值就不想干了?不想干赶快走,有的是人想干!” “吴前辈,你看这不是刚刚好么。” “还敢顶嘴?还不去你该去的地方?” 被称作吴前辈的女修士虽然严厉了一些,但是为人还是不错。 “是!” 许云弱弱的应来了一声,灰溜溜的来到一个石凳面前坐定。 许云每天要做的就是登记那些入馆出馆的生产女修讯息。 在许云的正前方竖着一块两尺见方的玉板,这块玉板学名叫做影壁,它除了有着百倍于普通玉简的记录功能以外,还可以通过修士注入的元气把内容显现在玉板表面。 做好左右的准备工作之后,很快许云就迎来了登记出馆的一位女修。 许云看了她身旁的道侣和她怀中的婴儿一眼,亲切的询问道:“ 道友您好,您是准备办理出馆手续是么。” “是的。我叫陈橙,是一号入馆的,原先住在2333号石室,今天准备出馆了。应该还有些费用没有结清,现在一并处理了。这是我的身份玉简” 说话间,陈橙递出了一个粉色的玉简。 “恭喜道友诞下仙婴,请您稍等,我这就为您调出您的记录。” 许云接过玉简,把它插在了影壁的凹口处,随即输入了一道元气。 可以清楚的看到,原本影壁空无一物的表面在接收到许云的元气之后,开始浮现出了一行行的白色文字。 “郝仁,我们在石室里应当没有东西落下了吧。”陈橙扭头问道。 “没有了,所有东西都带上了,仙长送来的东西我都放储物镯了。其他的,丢了再买就是了。”郝仁略微拉起袖口,让陈橙看一眼储物镯。 “仁哥,那个钱可是留着给运儿往后在修仙学府上的花销的,可不能乱用!” “好好好,不乱用,那是运儿的。运儿,你看你娘亲多疼你啊,你以后可得好好孝顺你娘亲!哈,你看他笑的多开心。” 说着,郝仁逗弄着刮了刮郝运的下巴。 “你别碰他下巴,我听刘仙师说,老摸下巴长大了会流口水的!” “好好好,不碰了,不碰了。” 郝运这会儿可不是开心么,躺在那个篮子里看了好几天光秃秃的石室,真是浪费自己大好的视力,今天总算是可以出馆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郝运就笑的合不拢嘴。 影壁上的文字清晰之后,许云轻松的就找到了关于陈橙的资料,与其他文字不同的是,有关陈橙的所有文字都显示成了金色。 许云下意识的回想起了吴前辈的咆哮 “这个影壁里金色的文字都给我记好了!这都是我们的贵宾,凡是看到这个,都给我打起十万分的精神来。不管来询问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给我用你最温柔的声音以及最和煦的笑容去对待他们,听见了没有?” 许云看完陈橙的资料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向陈橙说道 “实在抱歉,不知道您是贵客,让您久等了。关于您的费用,您先往这边请,我来为您解答。” 许云从当值的六边形木台里绕了出来,把摸不着头脑的郝仁和陈橙引到了一件休息室。 “是这样,您二位是我们这边的贵客,我刚才看了关于您的讯息,您没有任何需要支付的元晶,而且这边会将您之前缴纳的元晶都退给您,两位在此稍等片刻,我去为二位取来。” 夫妻两疑惑的看着转身走出去的许云,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才第一次来,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变成贵宾了呢? 不一会儿,许云端着一小摞元晶回来了。 她小心的把元晶方放在两人正中间的小木桌上,又拿出了陈橙的粉色玉简递还给她说道:“二位之前缴纳的费用都在这里了,可以清点一下。这是您的身份玉简,请您收好。出馆的诸般事宜我已经为二位处理妥当,二位随时可以离开。如果二位还想在馆中待上一会儿,我就命人为二位准备一些吃食。” “我想请问一下,我夫妻二人是第一次来云中馆,如何还成了贵客了。”郝仁不解的问道 “二位缘何成为贵客的我并不知晓,我只是按规矩办事。不知道二位还有别的吩咐么?” “没有了,麻烦姑娘了。”陈橙制止了郝仁的再次发问。 待到许云走出休息室,陈橙侧过头小声的和郝仁嘀咕起来: “仁哥,你有没有觉得,自从运儿出生之后,我们一家的运势都特别好。先是许久不肯松口卖洞府的忽然就不在乎那些小钱了,再就是运儿成为幸运儿这个事,我听见这馆中的私下议论时说了,之前的幸运儿并不是运儿,只是不知怎么那个柳仙长一来,我们运儿就成了幸运儿了。如今又是不怎么变成了这云中馆的贵客。” “那家肯卖洞府是因为他们中了仙彩,算不到运儿头上。倒是这两件事有些蹊跷,但是光凭你听说肯定不能下结论,私下议论的事谁说的准。” “诶,希望是我多想了。”说着两人同时看向了怀中的郝运,看得郝运一阵发毛。 郝运只能在心里嘀咕“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没干,就莫名其妙的修仙了我都没处去问呢。” 陈橙轻抚了一下郝运的脸蛋,轻轻的说道: “运儿啊运儿。” “为娘,只想你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章 飞剑 郝仁把元晶和陈橙的粉色玉简都收拢起来,搀着陈橙走出了休息室。 两人和许云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走向云中馆的出口。 云中馆的地面都是由玉色质地的大石块铺就的,且每日都有专人负责清扫,一直保持着一尘不染的样子。 地面上反射的亮光来自顶部每隔五米就有一盏的明石灯。 明石是玉如仙界西域的名产,其色通透莹亮如水晶,一块拳头大小的明石可提供光亮长达十年之久。明石散发出的光不刺眼又十分稳定,如今已是家底殷实的修仙者用来照明的不二之选。不过大多数玉如仙界的人家用的都还是普通的油烛。 由明石制成的灯盏还可通过元气的刺激来控制开关。 从云中馆的大厅到出口只有短短百米的距离,郝运却觉得自己的爹娘走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也难怪郝运如此心急,作为一个的外界来客,在看了光秃秃的石室顶将近十天之后,都会迫切的想要领略异界的景色以及风土人情。 郝运数完第二十盏明石灯之后,忽然觉得豁然开朗。 第一眼,郝运看到了晴朗的天空,高空中万里无云,宛如碧玉一样澄澈。 “唰!” “唰!唰!” 正当郝运痴迷的欣赏着美景时,突然间有几道身影在郝运视线所及的高空中倏忽远逝。 已经是通窍境修士的郝运此时目力已是极好,他分明看见那几道一闪而逝的身影,脚下都踩着流光溢彩的飞剑。 御剑飞行! 郝运惊叹之余不免感慨道:“这种前世只在小说里见过的场景,如今竟能亲眼看到,老天也算是待我不薄了。” “可惜老李头看不到了,他当初对这种修仙志怪的小说是最嗤之以鼻的,若是让他知道这世上真有这能御剑远游的仙人,真不知道他会是怎样吃惊的模样。” 天空中仍然不时有修士御剑飞过,郝运却是收回了目光,看向别处。 极远处,是巍峨的群山,其山之高直入云海,若影若现,又壮阔又朦胧。 而近处,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街道上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又是另一番市井独有的烟火味。 此时此刻的郝运,才有了真正重活一世的踏实感觉。 “唰!” 又是一名修士御剑从郝运头顶飞过。 陈橙突然转头问道:“仁哥,我们什么能像头顶那些修士一样御剑飞行呢?” “想要御剑飞行的话必须要有合神渡境的修为,我现在不过分神境,且得努力修行呢。 而且,橙儿你以为修为到了就能立马御剑飞行么?这中间颇有讲究,待为夫给你细细说来。 你先猜猜,这普通飞剑需要多少元晶?” 陈橙皱着眉头想了想,使劲往贵了猜道:“一枚上品元晶?” “是两枚!之前我有机会去了一趟御剑坊,那里面最最普通的飞剑就需两枚上品元晶。” 郝仁比着手势说道。 “啊?这么贵么?” “这是自然,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我来给你算一笔账,这两枚上品元晶我们且不去说它。飞剑出了这御剑坊,还不能直接上天,得先由所属修士去修士飞剑管理处报备,再缴纳一枚上品元晶方能有资格御剑上天。当然这元晶不是白花的,若是两位御剑修士不巧撞在一处,飞剑管理处会从中调停,再代为赔偿。” “那一共三枚元晶,也还不算离谱。”陈橙若有所思的说道,于此同时郝仁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对漂亮老妈的话表示赞同。 “你以为这就完了?”郝仁不可置信的说道。 “那不然呢,这都三枚上品元晶了!仁哥,你一并都讲了吧,别和我卖关子了。” 我靠,这都还不够?郝运下意识的捏紧了小拳头 “听说就在上个月,飞剑管理处发了一个通知,所有御剑修士每月御剑飞行不得超过二十日,如是超过,则要缴纳罚款。管理处会第一时间把罚款在缴纳的元晶中扣除,不够的还得修士亲自上门再缴纳。 然后,橙儿你可知道,这普通的飞剑是无法利用修士本身的元气飞行的,只能依靠镶嵌在其上的元晶来提供飞剑所需的元气,一般都是两枚中品元晶。 前面说到如今每个月只能飞二十日,那粗略算下来也需要每月四枚中品元晶。” “啊?” “先别啊,还有呢。能够御剑的修士修为都在五境以上,作为一名修炼有成的修士,对于自身的颜面自然是极为在意的。这仙剑每日飞行,免不得沾染一些污垢,自然需要清洗一番。但是普通的水洗是行不通的,好在御剑坊有提供此项服务,价格为每次五十枚下品元晶,还附赠飞剑抛光服务,保证飞剑亮的让人睁不开眼。这么重要的服务,一个月两次不过分吧? 这又是一枚中品仙石的花费了,橙儿,这可是每个月啊,若是按年计算,还得翻上几番。” “停,仁哥,不必说了,我们觉得我们平时乘坐地龙已经是极为方便了。飞剑什么的,日后再说吧。”陈橙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郝仁。 “其实,我们现在也不是不能买上一买,只不过买了用不了就是了。大不了我们放在新洞府里每日看看也行。”郝仁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储物镯向陈橙疯狂暗示到。 “你想的美!那是运儿以后修仙学府的花费,我们只是代为保管而已,绝对不能乱用。你把储物镯卸下来,给我带上!快!” 郝仁苦笑着摘下了右手手腕上银色雕花的储物镯帮陈橙带了上去。 “运儿,你娘亲有了你就不要为父咯~” 郝运闭着眼睛,一点也不想理睬这个打自己钱财主意的人! “诶?橙儿你看,前面那些人是在干嘛呢?” 说话间郝仁拉着陈橙就往人堆走了过去。 “劳驾让一让,有娃娃,别挤着娃娃。”靠着郝运,两人很快挤进了人群的最里面。 里面有一个山羊胡的老头正在说些什么。 “各位好,今天是我们叶府少爷大喜的日子,老儿在这里是代家主向各位讨个口彩,要个祝福。当然了,这个口彩不白要,看见面前的这些锦袋了么,每一句口彩,我们叶府都会回赠五枚下品元晶,东西不多,却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老头话音未落,就在其他人都还没有回过味来的时候,郝仁抢着说道:“祝贵府少爷早生贵子!” 郝运在襁褓里就觉得很尴尬,以前郝运是最不喜欢这种事的。 老头转头看向郝仁,发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抱着娃娃的女人,好奇的问到:“不知您身边这位是?” “这是在下的内人陈橙,怀里的是我儿子,刚出生不久。” 老头捋了捋胡须点点头说道:“这位道友方说的还真是应景。感谢道友的口彩,这锦袋您且收好。” 郝仁接过巴掌大小的锦袋道了声谢,护着陈橙正准备离开,忽然又被老头叫住了。 只见老头又拿了两个锦袋递给陈橙:“即使是修士,生产也极为不易,我看这娃娃甚是喜欢,这两个锦袋一是给你一是给这个娃娃,算是为我家少爷添一添福,希望你不要推辞!” 嗯哼?这也行吗?这老头嘴上说地好听,莫不是看上了我的漂亮老妈! 陈橙正犹豫着,郝仁接过了两个锦袋说道:“内人有些害羞,不善与人言谈,我代她还有我家运儿在此谢过,也祝贵府的少爷和夫人千年好合。” “哈哈哈,好一个千年好合,这口彩也是极好,我就不另外给锦袋了。二位慢走” 郝仁护着陈橙走出人群,围观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向老头道喜,生怕到时候锦袋不足。 陈橙看着郝仁把三个锦袋塞进怀里:“仁哥,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这事了,你怎么还都收下了呢。” 郝仁蹬了蹬小脚,这老妈果然和自己一样! “诶呀,你没听那老头的话么,我这都说了祝福的,有啥不能拿的。再说了,运儿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我这当父亲的也是早做打算!” 自己这个老爹怎么如此无耻! 正当郝运在心里吐槽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 郝运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郝仁和陈橙此时正走在石阶上,只不过石阶的方向并不是往上,而是通向地下。身边人声嘈杂,很明显身旁的人并没有因为石阶通向地下而减少。 郝运在心里默数,大约下了将近两百个石阶,才终于踏上了平地。 可以明显感觉得到,此时周遭的温度对比先前街道上低了一些,郝运不禁在心里嘀咕起来,自己这爹娘到底是要去干吗?下地道参加什么奇奇怪怪的拍卖会么? 郝仁和陈橙继续往前行进了一二百米的距离,视野一下子又开阔了起来,展现在郝运眼前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扇形广场,广场的顶部挂着大大小小的郝运叫不出名字的发光物,把原本应该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照的如同白昼。 在扇形广场最前端,有一条宽三米深四米长的望不到头的深沟,深沟的两头是深不见底的隧道。 郝运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此时广场上林林总总已经站了几百人。这些人的存在让郝运的疑惑更深了,这到底是是要干嘛? “仁哥,大概还得多久?” “算时辰应该快到了。” 就在此时,广场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地龙来了!” 所有散在广场上的人瞬间向边缘地带靠拢过去,停在深坑附近三米开外的地方。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一章 地龙 就在人群中那声“地龙”过后不久,郝运便隐约听到深坑右侧隧道深处有声响传来。 “咚!” “咚!咚!” “咚! 咚!咚!” 随着声响越来越近,郝运在陈橙怀里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此时郝运内心慌的一匹,这极具震撼力的响声再配上地面的震动,无一不是在向众人警示,有一个大家伙正在朝这里冲来。可是让郝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群人,包括自己的老爸老妈,一个个竟然都对这件事无动于衷,隐约之间还能从他们脸上看出点期待的神情来。这是什么操作?难道我们下来是给怪兽来喂食的? 这也太扯淡了吧! 喂,人命关天啊!你们不想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来人啊,救救我!郝运情急之下,只能利用哭字诀。 “哇!” “哇!哇!” “哇!哇!哇!” 平时极为心疼郝运的陈橙,此时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拢了拢襁褓,把郝运抱的更紧了些。 可怜我们的郝运此时还下不了地,若是他能走动,恐怕一早就要撒丫子跑路了。 不多时,那凶兽传来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咚!咚!咚!” “咚!咚!” “咚!咚!咚!咚!” 此时广场上再没有一点动静,大家都屏息而立,静静等待。 眼看着凶兽就要出现,郝运害怕的闭上的眼睛。 约莫十息过后,从深坑右侧的隧道里,一个巨大的紫色头颅缓缓伸了出来,紧接着出来的是它庞大的身躯以及粗壮的四肢。 郝运预想中发狂的巨兽冲入人群中大开杀戒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被称为地龙的生物完全没有发狂的意思,它只是扭头往广场上看了一眼,又往前迈了两部步,身体堪堪停在了扇形广场的正前方,贴着广场边界趴伏下来。 预想中的尖叫声并没有发生,这让郝运十分意外,于是他便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看了看人群,一脸懵逼,怎么所有人都自发的排起队来了?送死也这么讲文明么? 由于郝运是处于被抱着的姿势,所以他完全看不到自己面前的队伍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他只能转而关注起了两旁的队伍。 队伍不断向前挪动,很快就来到了地龙的面前,眼看队伍最前方的那个人就要撞到地龙的躯体上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地龙那满是紫色鳞片的身 躯竟是出现了片刻的扭曲,为首的那个人一头扎进地龙的躯体中去。 郝运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是,那支队伍接下来的人,全部都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进入了地龙的身体。 郝运看的出神,浑然不觉自己所在的队伍前面已经不剩多少人了。 “橙儿,马上到我们了。”郝仁扭头向陈橙说道。 郝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直勾勾的看向前方。 和其他人一样,郝运看着面前的郝仁,就那样消失在了地龙的躯体上。地龙紫色的鳞片在郝运眼前不断的放大,仿佛一只择人而噬的恶魔。襁褓 中的郝运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的等待自己被吞噬。 一米 半米 一尺 就在郝运感觉自己的脸快要贴上地龙的鳞片时,他眼前的这部分地龙躯体突然虚化了,没有任何阻碍的,陈橙抱着郝运穿过了地龙的身躯。 若是非要描述一下这种穿越过去的感觉,郝运只能说:那就像是用手穿过了一道水幕。 地龙的身体中并没有郝运想象中的血肉和内脏,取而代之的是粉色的地面和一个个紫色的座椅,郝运突然有一种进到地铁的奇葩感觉。 这些座椅完全看不出是由什么材质做成的,两两背靠在一起。先进来的郝仁抢到了座位,招呼陈橙向他走去。 落座后,郝仁和陈橙并没有过多的交谈,而郝运,又开始观察起来。 一个又一个人从地龙躯体内壁中走出来,每一个进到此处的人,都找到了一个位置坐下来,郝运有一种错觉,似乎地龙的身躯在不断的拉长,来装 下这一个又一个的乘客。 终于,地龙躯体的内壁中再没有人出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地龙内部响起:此处不可交谈,到达之人请在地龙静止不动时再离开,离开前把元晶放在自己的座位之上即可。以上条件,如有反对者请此时离开,不然后果自负。 郝运听完,心里一万匹草泥马飞奔而过,这个什么鬼地龙就是个地铁! 大约是没有人有异议,低沉的声音再次说道:请各位在座位上做好,我们此刻就出发。 话音刚落,地龙便站起身来,甩了甩头,迈步走向面前的漆黑隧道。 漆黑隧道中的地龙随着四肢迈动的频率不断增快,速度也越来越快,到最后只能隐约看见一道紫色的虚影。 地龙的动作幅度十分的大,但是在它身躯内部却出奇的平稳,所有人只在地龙起步的时候感受到了少许的震动。 由于禁止交谈,整个空间内显得出奇的安静,百无聊赖的郝运开始猜测起这个巨大的生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上车”的时候郝运没能看到地龙的四肢,所以首先跳入郝运脑海的动物是——蛇, 这种前世名列郝运最讨厌动物第一位的生物,集齐了郝运所有讨厌的点:那光滑的身躯和细密的鳞片就已经足够让人觉得恶心了,偏偏它还是通过 扭动身体向前行进的。郝运在脑海里脑补出了这个地龙现在行进的样子,一股恶寒从尾巴根冲到了他的后脑勺。 不过马上郝运就推翻了这个设想,因为地龙的脑袋根本就不是一条蛇该有的样子,它的头实在是太有辱蛇群的门风了,对于一条蛇来说,它们的头 大部分都是以扁和宽为主的,上下颚可以自行脱离,使它们能更好的张开它们的嘴去吞食猎物。但是地龙的脑袋,完全就是竖着长得,就像是一个 马头。若不是它的身躯实在是庞大 ,郝运都担心它能不能吞下东西。 之后,郝运又想了几种可能,却总也对不上号,可郝运总觉得这个奇怪的地铁生物有些似曾相识。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地龙停了下来,和之前一样,不断有人穿过地龙的身躯进入这个奇怪的空间。 正对着郝运的一个络腮胡壮汉站起了身,前一秒壮汉手上还空荡荡的,结果下一秒壮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两块拇指大小的下品晶石随手扔在了他身下的座位上。 晶石一触碰到椅面,立马起了变化,只见原本结实光滑的椅面此刻忽然变成了一滩流沙,一点点的把晶石给吞没进去吗,直至晶石完全没入,椅面才恢复原来的样子。 郝运的眼神亮了起来,原来地龙是这么收费的,着实有些意思。不过,要是遇到有人逃票怎么办呢? 很快,就有人用实际行动告诉的郝运这个疑问的答案。 前方约莫三四米远的地方,有个獐头鼠目的瘦竹竿。郝运盯着他已经有一会儿了,地龙第一次停下的时候这个瘦竹竿就想起身离开,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又坐了下来。 之后的每一站瘦竹竿都是如此,而且每多过一站,那瘦竹竿脸上的凝重之色便增加一分。这一次地龙停下之后,瘦竹竿似乎再也忍不下去了,没有 放下任何晶石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外冲去,就在他即将要接触到地龙的身躯离开之时,他座下的椅子竟是变成了一条条紫色的触手,瞬息之间就把瘦竹竿捆的严严实实,然后又拖回了原来的地方。 瘦竹竿不断的挣扎,但是根本挣脱不了那触手的控制,渐渐的瘦竹竿失去了动静,周围的人没有发出任何的惊讶,似乎这样的事他们已经见过不止 一次了。 那个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言语之中没有气愤只有无奈:为什么总有人想不付晶石就逃跑么?这地龙之躯是你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么? 接下来的两站郝运再也没有发现瘦竹竿动弹一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郝仁转过身拍了拍陈橙的肩膀,示意马上到地方了。陈橙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让郝仁把储物手镯拿了回去,郝仁麻利的从手镯里掏出了十枚下品晶石,又把储物手镯戴回了陈橙的手腕上。 地龙再一次停了下来,郝仁和陈橙把晶石放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没有任何阻拦的就走出这个神秘的空间。 地龙身躯之外,和当时“上车”的地方一样还是一个扇形的大广场,郝运明显感觉这里要比地龙的躯体里冷上一些。 又是一大片石阶,郝运觉得自己被晃悠的脑壳有点痛。 出口处,想象中热闹的叫卖之声没有出现。郝运四下扫了一圈,发现此地竟是被几座山头环绕,只有面前有一条青石小路。 “仁哥,怎么带我来了这个地方,我们不是先回原来的洞府么。”陈橙疑问道 “虽然你嘴上没说,不过呢为夫我还是能猜到的,你肯定早就想来看一看我们的新洞府了,我大概收拾了一下,只等你一出云中馆就带你来这里看看,今日,即便是你想住在这里也是可以的,我都帮你和运儿准备妥当了。” “仁哥。”陈橙欲言又止,眼眶泛红,眼看马上就要掉下眼泪来。 “诶呀,这是开心的事,我们进去吧。” 郝仁说着,搀扶起陈橙沿着青石头小路向山中走去。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二章 凤霞山 玉如仙界南域地形以山地为主,向来有百万仙山之称。 当然了,以南域的面积来说,仙山何止百万,怕是十个百万都不止。郝运一行此时所在的凤霞山,正是这万千仙山中的其中一座小山。 相传,此山中曾有一位神游境修士在此结庐修行,某一日机缘巧合之下望见空中有异兽彩凤从天际飞过留下漫天霞光,此山因此得名。而后,此山被恒荣馆相中,继而取得治理之权,经过二十年的开辟以及修葺,从山脚到山顶共修得洞府二十余座。 恒荣馆本以为能靠这山的得名之事大卖洞府,可谁知这玉如仙界像这样的山比比皆是,各种山名轶事较之凤霞山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凤霞山的地段也实在是太过于偏僻了。凡此种种,这凤霞山的洞府变得极为难卖。 不信邪的恒荣馆叫卖这二十余间洞府百年有余,仍是无人问津。恒荣管的当家一气之下跳楼大甩卖,以低于洞府成本五成的价格挂牌出售,哪想到一夜之间所有洞府尽数售出,还有大批没能买上的修士堵上了门询问何时还有此等洞府出售。 经历此事,恒荣馆的当家终于醒悟,自己压根就不是一个经商的料,于是甩手离去。没过多久。恒荣馆就失去了存在的痕迹。 世事变迁,岁月流逝。 这凤霞山上诸多洞府的主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如今这山腰上的一间却是被郝仁夫妇给买了下来。 正如前面提到的,这洞府的主人本来是不愿意卖出这洞府的。 究其原因,还要从洞府本身说起。 这恒荣馆虽然不怎么会做生意,但是在洞府的开辟与修葺方面确是实打实的下了功夫,所有的洞府,恒荣馆都坚持着六字方针,那便是:高标准!严要求!再加上这洞府一家在此处住了有些年头了,也算是住出感情来了,自然不愿意就这样卖了。 好在郝仁一直坚持不懈的和这洞府主人沟通,再加上这洞府主人中了仙彩七加一后头脑一热。 这山腰的洞府终于还是被郝仁拿了下来。 多年之后,洞府的主人聊起此事都是后悔不已,自己当初怎么就把那洞府卖了呢,再多住一阵岂不是......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此时郝仁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凤霞山山腰处的空地上,躺在襁褓里的郝运看着周遭云雾缭绕的山景,闲适的打起了哈切。 “橙儿,把储物镯中的那枚门令拿出来。”郝仁转头对陈橙说道。 陈橙顺手便把一枚古朴的令牌递给了郝仁。 令牌上正面刻着凤霞,背面刻着乙二。凤霞自不必多说是这山的本名,而这乙二则是郝仁这洞府在凤霞山上的编号。 凤霞山山脚、山腰、山顶各有洞府,以甲乙丙之顺序命名,郝仁这门令背后的数字,代表这洞府是山腰处的第二间洞府。 郝仁手持门令往身前一举,原本空无一物之处,倏忽间泛起波纹,随后一层光幕自门令处向两旁张开,显露出其中的洞府来。郝运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这样的事情已经不足以让自己惊讶了。 面前共有两处洞府,一处门口挂着朱字的小匾,那小匾已然褪色,一看便知已经在门口放了有些时日。另一处洞府前则挂着一个崭新的小匾,小匾上却有两个字,一个郝一个陈,正是郝仁与陈橙买下的那处洞府。 郝仁径直向洞府走去,快要进去之时才发现陈橙竟还站在原地。 郝运正疑惑自己的漂亮老妈为什么不动之时,不知何处来的一个水滴砸在了郝运的小脸上。郝运抬头看去,发现陈橙不知道何时开始已是泪流满面。 郝仁连忙跑回陈橙声旁安慰道:“如此开心的日子,哭什么呢。” 陈橙本是弃婴,被陈氏夫妇捡到之后才得以长大成人。陈橙本以为待自己修炼有成之后就能侍奉双亲,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陈氏夫妇早早的便离陈橙而去。这种有家之后又失去的感觉让陈橙的内心十分敏感。此时,望着那洞府,往日之事又涌上心头,陈橙既开心又难过,一番情绪交织之下,不由得落下泪来。 “仁哥,我没事,就是开心的。”陈橙一边抽噎一边小声说道。不知为何,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娘亲,郝运的心底也泛上一股莫名的忧伤来,不自觉的郝运也开始跟着陈橙哭起来。 郝仁一边安慰夫人,一边安慰儿子,简直是手忙脚乱。 陈橙和郝运这双簧演了许久才停下来,看着自己的妻儿心情终于平复,郝仁这才送了一口气。 在郝仁的引导下,陈橙推开了洞府的石门迈步走了进去。 洞府并不大,拢共只有三间石室外加一间堂屋,郝仁领着陈橙一间一间看了起来。 洞府的最外面是堂屋,平时最大的作用就是招待宾客。洞府的前任主人怕麻烦留下了许多东西,眼前的这一张圆形石桌就是其中一件,这石桌没有什么奇特之处,配的也是寻常的石凳。但是郝仁却觉得挺好的。起码,不必重新添置了。 堂屋往里有三间石室,第一间是最小的。这间石室之前是用来堆放东西的,洞府前任主人走前把里面的东西搬得一干二净,郝仁打算等郝运再大一些就把这间石室作为他的卧房。 第二间在第一间的左手边,其大小约是第一间的两倍有余,此时这间石室已经被布置妥当,可以直接住人。 照理说玉体境之后,修士就不需要睡眠了,平时只需打坐冥想即可。但是修士家庭免不了有新生的仙婴以及年幼的修士,为了照顾这一部分的人,寻常的洞府中都是备有卧房的。这不,像是郝仁这样的家庭,在郝运还没有到一定年纪之前,怕是都不能打坐冥想了,而是需要陪着郝运睡到天亮。 总之,这第二间石室就是一件正常的卧房,墙壁上还开了一扇小窗用以换气,透过小窗可以看到凤霞山脚的一些光景。 最后一间石室在第一二间的对面,是洞府之中占地面积最大的空间。 此间有一口灵泉和一小亩灵田,算是玉如仙界所有洞府的标准配置,其他一些豪华的洞府甚至会有两间到三间这样的石室。 灵泉和灵田的存在都是为了满足修士的日常生活,而且由于这两样事物的存在,此地的灵气浓度会比其他地方高上一些。 “这个丹炉本来都被拿走了,我好说歹说之下这洞府的前主人才肯留下的,我们又可以剩下一笔花销。”郝仁拎着一只漆黑的丹炉向陈橙邀功到。 “仁哥,这些天真是多亏有你各处奔走,如今我们也是有了自己洞府,往后我们好好修行好好养育运儿。”说话间陈橙又红了眼眶。 郝运只能感慨自己的漂亮老妈实在是太感性了。 参观完洞府,两人商量着要打扫一番,郝运闻言有些小开心,按郝运的设想两个修道之人怎么也不可能像凡人一样亲自动手打扫洞府吧,起码施展一些小法术什么的还,前世的修仙小说里,主人公不都是挥一下衣袖就挥走所有的尘土了么。郝运到现在除了见过人御剑飞行外,还真没见过有人用法术呢! 结果,让郝仁大跌眼镜的是,这两夫妻还真是一点法术都不用,就这么卷起袖子实打实的开始清理起洞府来。郝仁的心里有些幻灭,这简直和他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嘛!说好的修仙呢?说好的仙法呢?这两人修的都是假仙么? 其实也不是郝仁和陈橙不会这些,修仙学府中甚至还有专修清理洞府的修士。只是对二人来说,这洞府意义非凡,两人不想假手于物,这才选择亲自打扫的。 两人一直打扫到天黑才停下来,此时的洞府已是焕然一新、灯火通明!修炼石室里的灵泉水位都低了几尺。 二人正想回卧房休息,忽然听到外边有人叩门。 郝仁来到门前缓缓打开石门,借着月光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修士。 那修士见郝仁开门出来,拱手说道:“在下是住在隔壁洞府的朱景山,想必这位就是郝道友吧。” “在下单名一个仁字,今日刚到洞府,方才清理了一番,多有打扰。冒犯之处,还请道友勿怪。” “诶,道友说的哪里话,当初在下挖丹房的动静才叫打扰呢,还被郝道友这洞府的前主人好生怪罪了一番。” 两人寒暄了一番,郝仁问到:“不知朱兄找在下何事?” “是这样的,郝道友一家刚到此处,往后我们两家便是邻居了,我已备下灵茶,此来是想邀请郝兄去我那洞府小坐一番的。” 这时,陈橙抱着郝运走了出来。 “这位想必就是陈道友了吧,在下朱景山,就住在隔壁洞府,是特意来请两位过去小坐一番的。” “那怎么好意思呢。”陈橙看着郝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们夫妇本来打算明日再去拜访朱道友的,既然朱道友都来邀请了,哪有不去的道理。择日不如撞日,容我二人换一下衣衫,随后就到。”郝仁爽快的答应下来,向朱景山拱了拱手。 “那就恭迎二位了!”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三章 作客 不多时,郝仁和陈橙便换好了衣衫抱着郝运来到一旁的洞府门口。 没等郝仁敲门,朱景山就打开石门迎了出来。 “两位道友里边请。” 郝仁夫妇没有先进门,郝运看着郝仁从怀里掏出了一小沓黄色的符纸递给了朱景山道: “朱道友,我们夫妻第一次登门,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拜访礼物,这些灵术符纸您且收着,算是一些小心意。” 朱景山接过符纸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郝仁会拿出这样的礼物来。 “这么好的灵符纸怎么好意思收下呢。”朱景山翻看了一下手中的符纸,赶忙递还回去。 “朱道友你就收下吧,我夫君在仙宫灵符处当值,这些符纸都是分发的没有花钱,家里还有好些呢,您不要嫌弃就好。”陈橙向朱景山解释道。 这下,朱景山也不好意思不收下了,连忙侧过身邀请郝仁夫妇入内。 朱景山的洞府堂屋十分简洁,除了正中一张方形石桌外就只有墙上的一幅字画,上书大道朝天四字。 桌边一大一小见有客人来,连忙站起了身。 朱景山分别介绍到:“这小的是我的女儿,叫朱绵绵,刚满六岁,才进初级修仙学府开蒙,绵绵快叫人。”绑着两只羊角辩的朱绵绵脆生生的喊道:“郝叔叔,陈姨。” 郝运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心里乐开了花,有这样漂亮的小姐姐当邻居,以后的日子可有意思了。 “诶!真乖,小姑娘长得真是水灵。”陈橙开心的应答到。见一旁的夫君没有反应,陈橙用手肘顶了顶,郝仁这才反应过来,在怀里摸索了一番,拿出了一张品质明显还要高过朱景山手中符纸不少的金色符纸。 “绵绵是吧?来,拿好。这是郝叔叔的见面礼!”郝仁往前走了两步,把符纸小心的放在朱绵绵的手中。 “绵绵,不能要。”朱景山一脸严肃的向自己女儿说到。 “诶,朱道友,这就见外了不是。再说了这是给绵绵的,你可不能做主。”郝仁一边说着,一边让朱绵绵握拢手掌,然后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 朱景山见状,只能说到:“绵绵,还不谢谢你郝叔叔。” “谢谢郝叔叔!” “这位呢是我的道侣,朱珠”朱景山指着身旁明显已经怀了身孕的女子说到。 朱珠的相貌虽然不及陈橙,却也是自有一番韵味,朱绵绵生的好看,多半还是靠着她美丽的娘亲。 “二位道友好,往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二位多多关照。”朱珠微微颔首,向二人说到。 “不敢当,不敢当。” “郝道友陈道友,入座吧,我这就去取茶来。绵绵跟我来。”说完,朱景山领着女儿走进了洞府深处。 等候期间,朱珠又开口说到:“景山有些唐突了,二位不要介意。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为了开凿石室,弄出来的动静有些大,惹恼了隔壁的人,也就是二位洞府之前那位。这之后呢景山也去找过几次,都吃了闭门羹。前几日听说洞府易主了,景山一直念叨着这一回可得和邻居处理好关系。” 郝仁和陈橙这才明白过来,为何朱景山要邀请自己两个过来喝茶。 朱珠话音未落,朱景山端着茶盘就出来,朱绵绵则端着一只小小的木盒,想来应该是放茶叶的器具。 茶盘方一落下,便为石桌添色不少。 茶盘里放着一整套茶具,共计十一件,其中有八只茶杯,一只四方茶壶,一只公道杯,再加两件煮水的器皿。 朱景山捋了捋袖子,边把茶具摆上石桌边说到:“这套茶具釉色极美,青如天,明如玉。在光照之下二位可以看到,这茶具的颜色青中泛黄,既似初晴的天空,又如凝脂,抚之如绢,温润古朴。尤其是这些茶杯,虽然此时只有斜开片和鱼鳞纹,但是只要长期以茶温养,便可养出金丝蝉翼纹。” 郝仁夫妇和朱珠相视一笑,表示啥也没听懂。 朱景山此时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完全没有注意到郝仁夫妻两的表情。 摆放好了茶具和煮水的器皿,朱景山掏出了一张郝仁赠送的灵符纸说道:“郝道友的符纸此刻便能用上,用此灵术符纸取得之水比这洞府内的灵泉还要甘甜几分。” 这是要用法术了?原本昏昏欲睡的郝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睁大了眼睛看起朱景山的表演。 与郝运前世在电影里见到的竖着画符不同,朱景山用左手食指和中指横夹住明黄的符纸立在面前,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同时并成剑指。在沟通元气之后,朱景山的右手剑指泛起了淡淡青光。 随后,朱景山将面前的符纸一甩而出,只见轻薄的符纸竟稳稳的定在空中,与此同时,朱景山右手出指在灵术符纸上画下一个奇怪印记。在手指离开符纸的刹那,被画下的印记闪烁出一阵金光,金光过后,只见灵术符纸在空中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透明水球。 郝运看的目瞪口呆,若不是他此时还说不了话,只怕一连串的卧槽会从郝运的嘴里蹦出来。 太吊了!我的老天鹅,这也太吊了!郝运在内心狂喊,以后必须得学会这个,这也太帅了! 水球被朱景山引入了烧水的器皿,盖上盖子后,点起了火。 “两位稍等片刻。” 郝仁和陈橙也对朱景山这一手感到颇为意外,要想写出这引水的灵符,其实郝仁也能办的到。但是要论这架势和潇洒程度,那郝仁是差了好远。 许是朱珠看出了郝仁夫妇的想法,便开口解释道:“二位不必惊讶,我夫君是做这茶行买卖的,这都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朱景山深以为然,点点头符合到:“我夫人说的没错,这一手取水灵符乃是中级修仙学府中必修之术,想必现如今的玉如仙界应给没有几个人不会吧。” 郝仁答到:“这取水灵符,我们倒是也学过,可是想要像朱兄你这般纯熟,怕是要下极大的苦功。” 朱景山连连摆手:“无他,唯手熟尔!毕竟靠这门手艺赚钱的。”说罢,几人都笑了起来。 朱景山在郝运心里刚立起来的高人形象一下子烂的稀碎,几人间充满的刺鼻的商业互吹气息。 不多时,壶中的水就开了。朱景山揭开四方茶壶的茶盖,用茶匙舀了一些茶叶放入其中,随后将沸腾之水缓缓冲入壶中,霎时间,堂屋内茶香四溢。 茶叶在茶壶中闷了一会儿之后,朱景山将茶水倒入了公道杯,随后依次给郝仁、陈橙、朱珠、绵绵和他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朱珠有孕在身,就没有喝茶,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这是我茶庄的茶,两位尝尝。” 郝仁和陈橙并不是此中饕客,对茶水的好坏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边喝边说:“实在是好茶!” 郝运倒是喝过不少茶,不过显然没有人会给他喂茶的。 一轮茶毕,趁着泡茶的功夫,两家开始闲聊起来。 “二位的公子叫什么名字?” “单名一个运字。我与我夫君二人,命途确实有些坎坷。所以我希望运儿能够平平安安一生好运。”陈橙看着郝运,眼中满是爱意。 “真是恭喜二位了,想来二位的公子将来必能修炼有成。” 朱景山说完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说道:“我这女儿绵绵就是略微调皮了些。对了,想必二位也看到了,我夫人朱珠又有了身孕,如今已怀胎七个月,离生产不远了。产绵绵时,那家医馆实在是不合我意,怪只怪那时囊中羞涩。如今也算衣食无忧了,想为朱珠找个好点的医馆。不知二位是在哪里生下的令郎,可有好的医馆推荐。” 陈橙看了看朱珠笑答到:“我是在此地五百里外的云中馆生产的,那里虽说花费会多上一些,不过接生的仙师和产后恢复的石室都是极好的。” “那云中馆我有听闻过,据说产后恢复的石室都放着上品元晶,不知道是否真的如此。”朱景山追问道 “的确如此。不过说来惭愧,因为我的原因,那上品元晶还报废了一块。还好那云中馆管事的仙长没有追究,也算是逃过一劫。”陈橙不好意思的说道。 “还有这回事?”朱珠好奇的问道。 陈橙点了点头,对于事情具体的情况没有过多透露。 朱景山听毕,转头对朱珠说道:“陈道友这么说,想必对这云中馆观感极好,不如就去那吧。” 郝仁闻言连忙说道:“那都是我们夫妻两个的感觉,做不得数的。朱道友闲暇之时不妨去探上一探,再做决定。” 朱景山觉得郝仁说得也有道理,便打算到时再说。 “来来来,二位接着喝茶。” ....... 这一晚,两家人相谈盛欢,一直聊到深夜。 期间,朱绵绵表示想抱一抱郝运,为将来抱弟弟或者妹妹练练手。 一开始,陈橙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郝运认生哭闹起来。谁知这郝运似乎还挺喜欢被朱绵绵抱着的,一晚上不哭也不闹,陈橙也就任由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抱着郝运了。 直到怀孕的朱珠表示有些困倦,这茶会才告一段落。 临走前,朱绵绵还有点依依不舍起来,因为郝运实在是又乖又可爱。 朱景山把郝仁夫妇送出了洞府,一番劝说之下才让这对友好的邻居收下了自己的茶。两家做了个约定,之后像这样的走动必须多多益善。 出了朱景山的洞府,两人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洞府,而是找了一处僻静的平地赏起夜景来。 朦胧的夜色中,凤霞山显得格外的静谧,郝仁和陈橙并肩而立看着夜空中的月色,心情格外的平静。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四章 仙师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两人赏景忘了时间,极晚才回到洞府中,简单的洗漱后一家三口躺在了卧房的石床之上。 感受着郝仁与郝运的心跳,这一夜,陈橙睡得格外的踏实。 第二日,两人都没有早早的起床,而是难得的多睡了一会儿。之前郝仁由于陈橙需要生产,向灵符处请了假,领导大手一挥给了好些天的假,好像能一直休息到年后。 洞府卧房石壁上嵌着一个石座,上面插着一根两指粗一指长的蜡烛。这种淡黄的蜡烛由玉如仙界中一种异兽的油脂制成,是玉如仙界最常见的照明物,只有少数家境殷实的修士可能会选择云中馆那种毫无异味的明石。 油烛有三个特点:便宜,耐烧以及有些异味儿。不过,玉如仙界的人大部分都是闻着这个味道长大的,所以从没有听人抱怨过这油烛的气味。 油烛在卧房中焚烧了一整晚,也未见其少上分毫,只是这异味却是充满了这整个空间。 昨夜郝运早早的就进入胎息的状态所以对这油烛散发出的气味儿并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早上醒来之后灵敏的鼻子最先嗅到的就是这满屋子的动物油脂燃烧的臭味。 郝运缩了缩鼻子,很快发现了发出异味的罪魁祸首。做为一个向来是用电器照明的现代人来说,郝运哪受的了这种味道。 被熏得脑壳炸裂的郝运,开始嗷嗷大哭起来。 原本还在梦乡的陈橙一下子就被惊醒,起初她还只是简单的以为郝运只是饿了,便熟练的给自己儿子弄了奶。谁知两瓶奶下去之后,郝运还是哭的不停,陈橙顿时有些担心起来。 摇醒了身旁睡得死猪一般的郝仁,两夫妻一番头脑风暴,还是没想明白郝运到底是因为什么突然大哭的。 两个玉如仙界的土著做梦也想不到,这从小点到大的油烛竟然是这罪魁祸首。 两人实在没招,只能收拾东西回云中馆找大夫看看。 郝运本来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想出去透透气。这一听又得回那医馆,不免有些担心,于是立马止住了哭声。其实郝运也不是怕别的,主要是这一回医院,馆中的修士若是在检查中发现了自己的不同,那可就出大事了。 郝运这两天已经有意识的开始摸索起自己到底是如何修炼的,却总觉得还差那临门一脚。 郝仁和陈橙可管不上这些,虽说郝运此时已经止住了哭声,陈橙心里还是十分担心,不停的催促着郝仁赶快出门。郝运此时是进退两难,这哭与不哭,看来自己都得去一回那云中医馆了。 两人一出门,便看到了正在山腰处走动着的朱珠。朱珠见二人神色匆忙,问到:“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 陈橙抱着郝运说话有些急促:“运儿不知怎么早上突然大哭,我本以为只是饿了,可喂了奶之后还是止不住。现在虽然不哭了,我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总是不安宁,就准备去云中馆找大夫看看。若是真的没事,我才能安心。” “这种感觉当娘的最懂了,快去吧。郝道友,你可得注意啊。” 郝仁连连点头说道:“橙儿,咱两快点下山吧,不然赶不上地龙了。” 陈橙和朱珠点头致意,两夫妻紧赶慢赶向山下走去。 “郝仁,你就不能快些修炼么?这要是能御剑前去,哪还用得着这么着急。” 郝仁也没什么说头,只能频频点头。怀中的郝运则一边感动于漂亮老妈的关心,一边又担心于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 与昨日出馆不同,这次郝仁夫妇二人火急火燎的坐着地龙回到了云中馆。 接待他们的还是许云。 许云对眼前的两人印象深刻,不敢怠慢。问清两人来意之后很快就在影壁上为二人找到了合适的医修。 “二位直走到底,左转右手边第一间就是。” 郝仁和陈橙向许云道了谢,便向许云说的地方寻去。很快,两人来到了一扇雕花木门前,对了对许云说的房号,两人推门而入。 屋内十分的简洁,除了问诊的桌椅外只有一张专门放置婴儿的摇床。 “请问是童顺仙师么。”陈橙开口问到。 童顺,曾修炼于医修名府——同仁仙府,如今是一名五境中期的修士。所修功法《童心决》,在云中馆已是一名主管医修。平日里童顺其实不需要出诊,不过偶有云中馆的贵客或是接生的急诊,会被安排到他手上。 对于贵客,童顺都是很友好的。毕竟,除了能给自己带来不少晶石之外,贵客本身都是值得被结交的对象。 长着八字胡的瘦高道人面带微笑的回答道:“在下正是童顺,不知二位贵客的孩子有何不妥之处?” “仙师是这样的,我儿昨日方才出院,昨日整日都未哭闹。今日不知怎的,醒来之后哭闹不止。我本以为是饿了,喂了奶后却依然如此,请仙师为我儿好好检查一番。” “请将令公子放入这摇床之中,待我为其检查一番。”童顺话音未落,却听到郝运又开始嚎啕大哭。 此时郝运心里这个悔啊,早知道早上就不哭那一鼻子了,这可好,眼前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个简单货色,这要是发现自己的不同之处,自己就别想再离开这个地方了。 郝运不仅放声大哭,还加上了肢体动作,在襁褓中一阵挣扎,企图逃过眼前之人的检查。 “仙师你看,又开始了。我运儿从未如此剧烈的动作,仙师一定要帮我看看。”说话间,陈橙还带起了哭腔。一旁的郝仁也是极为紧张,他也是第一次见到郝运如此挣扎。 童顺对这动静却已经是司空见惯,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抱过了郝运:“二位不必惊慌!”说话间,童顺的双手泛起了温润的橙光,正是所修《童心决》元气外放的标志。 郝运被童顺抱在怀中,只感觉有几道暖流流入自己的身躯,自己竟然对双手双脚逐渐失去了控制。眼看这最后的挣扎无用,郝运也不再哭闹,渐渐的在童顺怀里安静下来。 陈橙见郝运立马就不哭闹了,心中大定。一旁的郝仁则在心中感叹道:果然是专业的! 童顺把已经安静的郝运放在了摇床里,为郝运仔细的检查起来。 郝运心中极为紧张,在襁褓中紧握双拳咬紧牙关。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外来的元气从他的头顶流向他的全身。 寻常被人炼化的元气都极具野性,一个常人若是被他人的元气侵入身体,轻则身体不适,重则经脉受损。但是,这童顺所修的《童心决》则大不一样,《童心决》是医修的专门功法,修炼此功法炼化的元气极为温和,进入身体不会产生任何的伤害。 然而所有功法有其长必有其短,这《童心决》元气的特殊使得修炼此功法的修士十分不善争斗,简单来说就是打不了架。 《童心决》元气的每一寸前进,对郝运来说都是一种煎熬,郝运有一种全身都被人看透了的感觉。 在郝运无法看到的丹田之处,原本活跃的先天之气在察觉到有外来元气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在判断出这股温和元气的来意之后,先天之气一阵收缩,竟是隐入郝运的身体不见踪影。 橙色元气掠过郝运全身,并没有发现先天之气,也没有发现郝运体内的异常之处。 一番检查过后,童顺有了结论,这郝运身体并无任何不妥之处,对比其他婴儿反而更为健康。这若是换做普通的求医之人,童顺没准会无中生有一番,让求医之人花费一些晶石。但是面前的两位是云中馆的贵客,就不能这么操作了,童顺思量了一番,准备如实向郝仁和陈橙说明。 躺在摇床里的郝运,看见这童顺满脸纠结得表情,以为真的被他查出了点什么,心如死灰。 童顺组织好语言向陈橙说道:“依我方才检查来看,贵公子确实有些不同。” 完了,全完了!这个死老鬼真查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郝运极为抓狂,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一堆奇奇怪怪的人围着自己,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刀,怪叫到:“让我好好看看这娃娃到底有何不同,哇哈哈哈哈哈哈!” 郝运的右边眼角流下了一滴悔恨的泪水,怪只怪自己忍不住这臭味,悔不当初啊! 陈橙听了童顺的话,心头一紧,脑袋里也浮现出一些画面来: 运儿啊运儿!是为娘不好!没有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下一世,一定还有到娘的肚子里来,我要再做一次你的娘亲! 想着想着,豆大的眼泪止不住的在陈橙眼睛里夺眶而出。 一旁的郝仁连忙说道:“我运儿到底如何,仙师你直说就行。” 这童顺也想到,这陈橙的反应怎么这么大,是自己哪里说得有问题么? 童顺尴尬的说道:“两位道友,是这样的。令公子的身体的呢,对比其他的婴儿呢,要更健康一些。没有任何问题,二位只管放心。” ???什么???郝运先是有些懵逼,随后狂喜!哈哈,自己没被看出来有什么不同!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滴喜极而泣的眼泪,从郝运的左眼角划了下来。 郝运现在只想吐槽:仙师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五章 有惊无险 郝运知道自己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只是闻着那油烛难受罢了。倒是这童顺的一番检查让他吓个半死,好在有惊无险,那童顺似乎没有检查出什么意外来。 心中大定的郝运送了口气,紧紧捏着的拳头此时终于松开了,情绪起伏之下,竟是慢慢睡了过去。 再说陈橙,此时她的心情也像是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不过哭的梨花带雨的她,准确的抓住了童顺言语中的重点:“所以,仙师,运儿没事对么。” 童顺也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硬着头皮重复道:“是的,我给令公子检查了,没有任何问题。他的身体比寻常的婴儿还要更健康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陈橙一边擦着泪一边说道。 一旁的郝仁,听了童顺说运儿没什么问题,却是更奇怪了:“仙师,那为何我家运儿早上会无故哭泣呢?” “两位先请坐下。”童顺招呼这夫妻两坐下,自己也坐回了太师椅里。 思索了片刻之后,童顺谨慎的说道:“孩子哭闹的原因无非两种,一种为内因,一种为外因。内因就是婴儿体内有不适之处,他觉得不舒服了自然会哭。不过我这番检查下来,可以确认二位的公子健康的很。既然如此,那就是外因导致的哭闹。二位既然说是一早才哭闹的,那我们首先可以排除人为的原因。只是不知令郎所处的环境可有什么变化?” “昨日我们出馆之后就回了洞府,一路上运儿并无异样。之后我夫妻二人处理洞府中的一应事宜,一直到晚上运儿都躺在卧房之中,这之间也未听到运儿哭闹。晚间我们一块儿去了旁边的洞府,期间运儿也一切如常。”郝仁边回忆边说道。 童顺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沉思了一番后说道:“那应该就是你们卧房中的某些原因了,二位且好好想想,昨日之卧房与今日之卧房有何区别?” 郝仁与陈橙对视了一眼,开始各自思索了起来。两人苦思了一番,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区别。 童顺见二人似乎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引导他们回忆起昨日洞府里的细节来;“二位昨日回卧房之后都做了哪些事呢?” 陈橙缓缓说道:“昨晚我和仁哥在洞府待了一会儿,回卧房之时运儿已经在我怀中睡着了。因为太暗了,我们就点起了油烛。然后我夫妻二人洗漱一番就睡下了。卧房中的一应物件与白天无异,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 听完陈橙的描述,童顺抓住了一些关节:“卧房的油烛是一直点着么?” “不是,晚上回洞府后才点上的。”郝仁回答道。 “那就是了,我知道问题出在何处了。这油烛点燃之后有股异味儿,对我等来说已经闻惯了,但是对令郎来说,这一夜油烛焚烧后产生的气味可谓是十分的刺鼻。令郎醒来后闻这气味,自然哭闹不止了。” 郝仁和陈橙认同的点点头,想必问题就出在此处了。“我们这就回去把那油烛换了!” 陈橙觉得既然已经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在此处便不想多待,从摇床里小心翼翼的抱起郝运,生怕一不注意把郝运吵醒。随后她小声的说道:“多谢童仙师为我们解惑,不知这诊金多少。” 童顺要来了记载陈橙讯息的玉简,稍加探查之后立马就把玉简还给了陈橙说道:“令郎并没有什么问题,我就是检查了一番给了些建议,两位不需要付珍金,之后若是另有其他问题,二位只管再来询我便是。” “怎么能让仙师平白出力呢,这些晶石您且收下。”郝仁掏出了几块儿下品元晶向童顺说道。 再三推辞之下,童顺最后还是坚持不收一分珍金。 将二人送出门,童顺来到拐角目送了一段,随后转身回到诊室。伴随着木门合拢,童顺微微的松了口气。 刚开始童顺其实有些奇怪,这二人虽然身为贵客,但是这衣着做派却是一点贵客的样子都没有。 可当他探查玉简中的信息时他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玉简中赫然标记着陈橙的儿子正是今年云中馆的幸运儿。 其实幸运儿本身并无特别之处,童顺作为主管医修见过的幸运儿也不在少数了,事情的重点在于这郝运成为幸运儿的过程实在有些离奇。 作为这云中分馆还称得上是有分量的医修,童顺在馆中也是有些耳目的,这些耳目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在探知消息方面却是格外的灵通。这几日,馆中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就是今年这馆中幸运儿一事,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童顺就接到了消息。 消息的内容共有两部份,其一女修产后护理石室的主管医修苟方由于办事不利受到了一些处罚。其二这云中馆的合伙人柳文亲自来到柳叶洲分馆为那幸运儿送上专属的玉简和元晶,据说规格较之过往的大为提高。 这两件事都让童顺极为不解,苟方这个人童顺是了解的,两人职责所在平时还算有些接触,在童顺的心目中苟方此人做事极为稳妥。短短几年之间苟方便已身居要职,之前还透过气说今年这宣布幸运儿的工作已经交给他来做了。怎么事到临头人被罚了,幸运儿也易主了? 之后童顺又听到了另一个消息,说这柳文不仅对这幸运儿的事极为上心,还把这幸运儿的父母放入了云中馆的贵客名单中。更在离开之前叮嘱,日后有关这幸运儿郝运的事务馆内务必要特别上心。 这幸运儿一事透着古怪,饶是童顺平时心思机敏,对此也是云山雾罩看不分明。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郝运一家肯定与云中馆的上层有很大的关系。 也是因此,童顺今日才分文不收,以求给郝运父母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这要是换做平日,哪怕只是如此检查一番,童顺怕也是要收上一块中品仙石。 年关将近,云中馆沿街的店铺都挂起了充满年味儿的装饰。大红的灯笼、各式各样的大红福字。总之放眼望去就是一片红色的海洋。 郝仁和陈橙从云中馆出来之后不再像先前那般着急,两人沿着街逛过去,准备为洞府添置些东西,再找找是否有那没有异味的照明之物。 “仁哥,年内还要去灵符处报道么?”陈橙边翻着街边小贩铺中的大红福字边问到。 灵符处是仙宫里专门负责各种符纸的官方单位,下设采、研、造、检、售五部,郝仁隶属检字部,专门负责处内各类符纸的检验工作。检验的内容包括符纸的大小薄厚以及完整性,作为各类道术灵术的基础,符纸的质量极为重要,一张好的符纸能让道术灵术的威力有极大的提升, “不必去了,先前你生产的时候我请假了,我们主事见我今年都不曾请假便多给了几天假期,初八才回去呢。”郝仁一边说一边拿起那个福字看起来。 作为一个常年与纸打交道的人,红纸一入手郝运便觉得不同。 手里的这纸张是灵符处两年前的出品,纸体略厚,十分柔韧;颜色艳丽,不易褪色,一经上市便被销售一空,而且这两年还没有再产,可以说是十分珍贵的符纸。不过这也是相对而言的,对于那些不懂之人,这符纸的诸多优点也和没有一样。 “这红纸和福字都极好,不知道友售价几何?”郝仁开口问到。 “五枚下品元晶一份,一份两张。” “这么贵?你是抢钱吧?”郝仁的身旁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翻看之人。 “你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离开便是。”躺在竹椅上的卖家脸上盖着一顶毡帽,不在乎的说道。 郝仁可不这么认为,因为光这一张红纸便已经不止五块下品晶石了。没有多说什么,郝仁掏出晶石拿起了一份红纸福字,轻声道:“我要一份,晶石请您收好。” 摊主没动弹,仍旧懒洋洋的说道:“还算有个识货的,晶石扔桌上就行。你是第一个买的,多赠你一份,自行拿去便是。” “那就在此谢过了!”郝仁没有多说什么,再拿起了一份福字,搀着陈橙离开了。 一旁那人眼见郝仁买了一份还送了一份,颇为眼红,厚着脸皮瞎说道:“摊主,我也要一份。看在我老在你这买的份上,你也送我一份呗!” 只见那摊主立马摘下脸上的毡帽破口大骂道:“狗屁!老子今天第一天出摊,你瞎说个锤子!我不卖与你,你给我滚蛋!” 那人被吼得一惊,悻悻的放下了手里东西,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这摊主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小眼睛塌鼻梁,还生着一张地包天的嘴巴,十分的猥琐。若不是穿的衣衫还算周正,怕是端起个破碗就能去云中馆门口创业了。 看着眼前的红纸福字,摊主李子园十分的心疼。这可都是些难得的好符纸啊,要不是被自家媳妇儿逼着,怎么可能拿出来卖呢。 怪只怪自己在修仙学府教人修行赚不到钱,不过,教人修行这种事怎么能是为了赚钱呢? 李子园捻了捻自己的胡子,整理了一下摊子,又躺了下来拿毡帽盖住了自己猥琐的老脸。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六章 吃瓜群众郝运(上) 郝运与陈橙花了两个时辰,几乎逛遍了这街上所有的店铺,其他的东西买了一堆,唯独没有找到能够替换油烛的照明之物。 几家烛坊的老板都说自家卖的都是这类油烛,若是要找不同颜色不同造型的倒还好说,可是这要没有异味实属有些困难。至于那云中馆中的明石灯就更是没有了,这类稀罕物品往往一到货都被人抢购一空,尤其如今年关将近哪还会有“漏网之鱼”呢。 两人寻了一处歇脚的茶楼,点了一壶灵茶。 两人本来是不想点的,奈何这店小二从种植的灵田到浇灌的灵泉再到采茶炒茶,把这灵茶吹得天上有地上无,仿佛不喝上一壶便白来了这一趟。两人无奈之下只能被动点单。 这一喝之下却是十分失望,这茶的滋味儿连之前朱景山那茶水的百分之一都不及。两人十分心疼花费的一块下品晶石,也不敢浪费,只能坐着慢慢的喝完。 当茶水见底的时候,郝运睡饱醒了过。 这一觉别提有多踏实了,之前郝运一直担心自己的奇怪之处被人发现,如今看来似乎别人也查不出什么一样,算是松了一大口气。 醒来的郝运和陈橙四目相对,看着老妈漂亮的脸蛋郝运心甘情愿的开始营业——露出了可爱笑容。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骚动,只听得有人喊道:“快去前边看热闹啊,有人要当街争斗了。” 不仅是门外的人,就连这门内的食客都纷纷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一探究竟。 郝仁和陈橙则是一副毫无兴致的样子,两人对这种热闹毫无兴趣,继续自顾自的喝着茶。 可这怀中的郝运就不同了,他是最喜欢凑热闹的。这外面越是热火朝天,郝运就越是觉得有百爪挠心,那种好奇之心那种八卦之火,简直让郝运难受至极。可是他又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的扭动身体,表达自己十分强烈想要看热闹的心情。 俗话说的好,这子女就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这儿子心里想着些什么,即使是简单的动作当母亲的都能心领神会。 陈橙看着在怀里扭得像水蛇一样的郝运,疑惑的对郝仁说道:“仁哥,我怎么觉得运儿是想去看热闹了。” “噗...”郝仁一口气没上来喷了小半杯茶水出来。:“他个毛头孩子怎么会想看热闹呢?” “我觉得就是,你看,他扭得更厉害了。”陈橙都觉得快要抱不住郝运了。 郝仁掂量了一下茶壶,说道:“可算是喝完了。行吧,我们就去看一下吧,我就不懂了,这热闹有什么可看的?” 出了门,两人远远的便看到远处围了一大帮人,里三层外三层,比昨天讨口彩的还要在热闹几倍。 走近之后,郝仁观察了一番,找到了一个十分有利的位置,依靠着陈橙抱娃娃的优势,两人穿过避让的人群来到了一个十分有利的位置。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按理说娃娃是最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可是郝运却是不哭不闹睁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圈中对峙而立的两人。 “你这人好不要脸,为何要勾搭我的如花仙子!” 最先说话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此人身长八尺穿了一身黑色紧身的修士袍,一身爆炸般的肌肉仿佛呼之欲出,极具震撼性。 “我呸!你个不要脸的肌肉男,明明是你勾搭了我的如花仙子!” 回话之人身着一件白衫,身高较之对面之人略矮上一些,尖嘴猴鳃体型消瘦,活像是一根行走的竹竿,仿佛随便来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出几里地去。 光头没有立刻回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米色书信说道:“睁大你的猴眼看看!这是如花仙子亲笔写给我的书信,你有么?” 那瘦竹竿冷笑一声从左胸前掏出了两封粉色的书信:“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我也有!而且,我还有很多!”说着又从右胸前掏出了另外三封。 “啧啧啧,看来还是这个瘦子更胜一筹!”一旁人群中不知是谁喊道。 光头明显有了怒气,把那信封捏做一团,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制小罐:“这乃是我与如花仙子定情之物,独一无二,我就不信你还能拿出来?” “哟呵,这光头放杀手锏了?”郝仁轻声说道 “放你的狗臭屁!说起这个我就来气。”瘦竹竿收好信封又在怀里摸索了一番:“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怎么一模一样?”人群中开始交头接耳到。 “不可能的!如花仙子说只给我一个人的,她不会骗我的!”光头怒睁双目,青筋暴起。 “我和你说吧,你手上那个还是先到我手上的,要不是我看上面的署名并不是我我给退回去了,你根本都拿不到它!” 光头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都是你瞎说的!我不信!” “哼,信不信可由不得你,不如我们把如花仙子叫来当面对质一番如何?”瘦竹竿收好东西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对!把人叫来!你们当面对质!” “瘦竹竿说的好!” “看来那如花仙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 “光头,这口气咽的下去,屎都能吃了!”人群中不断有好事之徒煽风点火。 “真是岂有此理!瘦竹竿我要与你血斗!”说罢,光头并起右手食指与中指用力一咬,左手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枚下品晶石。他右手往晶石上一抹而过,随即光头把带着血液的晶石扔向了瘦竹竿。 瘦竹竿下意识的接过晶石,围观的观众开始起哄到:“打一场!打一场!” 在无人注意的天空高远处,有三个黑点由小变大,急速向这人声鼎沸处飞来。 人未到,声已至。 如天降雷霆在围观之人耳畔炸响 “你二人休得在此处私斗!” 话音未落,三道剑光降至那当中二人的身旁。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被那雷霆之语惊地捂住了耳朵,郝仁没有捂自己的耳朵,只是下意识的捂住的郝运的耳朵。 饶是如此郝运也被震得有些头晕。 待浩郝运回过神来之时,那三人已然站在了当间儿,那三人皆是带着黑色云纹铁质半面口罩,穿着一身黑色长袍。长袍上绣着龙首蛇身四足的异兽形象,除开四足像极了郝运曾经见过的地龙。 左右二人一个跨步间便站立于光头和瘦竹竿身边,光头和瘦竹竿只觉得身旁有两头绝世凶兽在盯着自己,两人都有种感觉,只要敢动一下,就会被撕成碎片。 “是守秩执事。”郝仁小声的向陈橙说道。围观的人一个个静若寒蝉,没有一个敢在开口说话。 末法时代之前,修仙者讲求的是逆天而行,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在那样的修仙大环境下,能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已经殊为不易了。更多的还是仗着自身修为随心所欲,不论是通天的功法还是厉害的法宝,都想据为己有。 只是如今在这玉如仙界,修士之间私下斗殴已经是不被允许了,仙宫专门设立了由精英修士组成的管理部门——守秩执事。 玉如仙界东南西北四大区域,共计大小洲四十八个,每洲仅设一处守秩执事府,每处府内有守秩执事三十七名。其中府中首脑称为玉执事,玉执事下设金执事三位,各领铁执事十一人。守秩执事的主要职责是维护玉如仙界各洲之秩序,对于那些犯了玉如仙界铁律的罪修有抓捕之责。 “你们是想在这大街上私斗?”站在中间的黑袍男子朗声问道。 瘦竹竿咽了一口口水颤声说道:“大...大人,我没想打,是那个光头。” 光头咬了咬牙说道:“执事大人,你也看到了,这血斗的斗契我已经扔给那厮了,他不能不接,我今日与他必须有所了结。” 陈橙小声的向郝仁问道:“什么是血斗啊?” 郝仁向陈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出声。 “血斗,就是一场必有一死的决斗。”当中那名守秩执事竟出言解释道:“将自身指尖血涂与晶石之上向人邀战,若被邀一方应战,则二人需分出生死方算了结。瘦竹竿是吧,我且问你,你要应战么?” 瘦竹竿算是有点回过神来,擦了一下鬓角的冷汗道:“当然不应,我与他又没有什么冤仇。” “你...”光头刚想说这瘦竹竿没有胆量,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嘘!”只见那守秩执事做了个禁声手势后,从瘦竹竿手中拿走了那带血的晶石,转身走到光头面前后缓缓说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何冤仇,总之血斗,是不行的。”说话间,晶石在其手中被一点点地碾成了粉末。 那执事掸了掸衣角的晶石碎末说道:“你还想与他动手么?” 光头此时还不能说话,他看了看那瘦竹竿,固执的点了点头。 “行,不过规矩得按我的来!” 那执事说完,环顾了一周接着说道:“你们不是都爱看热闹么,一起去看看,也算有个见证。” 不多时,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那为首的执事领着那光头和瘦竹竿向街角走去,身后跟着一群吃瓜群众。 不过此时他们已经不是因为兴趣而吃瓜了,而是被人按着脑袋硬吃。 不过郝运倒是更开心了,毕竟这瓜是越吃越多了。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七章 吃瓜群众郝运(中) 一群看官浩浩荡荡的跟在那瘦竹竿与光头身后,不一会儿为首的守秩执事就在一扇巨大的铁门前停了下来,摆了摆手,另外两个明显级别比他低一点的执事走上前去拉开了铁门。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似乎从没留意过此处还有这么大一处院子。 这铁门似是许久未开了,门的接缝处吱嘎作响声音十分的滞涩。 门内先入眼的是一面石墙,上面雕刻着四个大字——守秩斗场 人群绕过石墙鱼贯而入,郝仁护着陈橙走在前方,等看清这院内的格局之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院子外面看上去像是一间平房,这内部却是别有洞天。正中向下挖了将近十五米,在院中挖出了一个倒置的漏斗形空间,越往下面积就越大,在最底处能看见一个直径二十米的圆形擂台,擂台两边环绕着三层看台,看位置的数量足以容纳好几百人。 郝仁与陈橙沿着螺旋向下的石阶来到了最底部,随意寻了一处座位坐了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入座之后,那三名守秩执事才领着瘦竹竿和光头来到场边。为首的守秩执事开了口,声音虽然不大,但所有人都觉得那人仿佛就在自己身旁耳语一般。 “吾等守秩执事在此为这两人从中调停,两人签了斗状之后上台比试,只可分高下不许下死手,比斗之后此事便算了了。各位在看台上做个见证,这两人若是坏了规矩,吾等会另行处理。不知你们二人听清楚了么?” 那守秩执事转头看向两人,瘦竹竿已是点头如捣蒜,那光头却是瞪了那瘦竹竿一眼方才点头, “那好,你二人在这斗状之上签字画押。”这守秩执事不知是从哪里掏出的卷轴,先后递到二人面前。 签字画押之后,两人走上了擂台,各自占据了一边站定下来。再看那三名守秩执事,以三才站位立于擂台边,重重的将背后剑鞘插在身前,只见一道光幕从擂台边缘升起,罩住了整个擂台。 “张默、刘宇你二人开始吧!”三位守秩执事同时开口,擂台之上瞬时起了变化。 那名为张默的光头大汉此时已经能开口说话,大声怒吼道:“刘宇受死吧!” 话音未落,只见张墨原本站立之处碎石飞溅,擂台上的坚硬地面竟是被他动身的蹬地动作踩得粉碎。这张墨携着万钧之力向那瘦竹竿刘宇冲去,本就壮实的右臂竟是隐隐之中又涨大了一圈。 一旁看戏的郝运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那张墨就像一只白鹤般一往无前的朝那刘宇扎去。那挥出的右臂就像是鹤颈,那右拳则像白鹤锋利的长喙。 再看着刘宇,仿佛是被张默浩大的声势给吓住了,竟是楞在原地不躲不避。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看台上的人有的长大了嘴,有的害怕的捂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瘦竹竿被一拳击飞的画面。 然而,没有任何事物能让张默这惊人的一拳停止。 下一秒,张默砂锅一般大的拳头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刘宇的胸口。 “哐!”想象中铁拳入肉的声音并没有发出来,取而代之的是仿佛铜钟被撞响的声音。 刘宇并没有飞出去,只是他那一身白袍被张默的拳风吹得猎猎作响。 张默没想到自己这一拳竟然未立寸功,不可置信的看向这个硬吃自己一拳却一步未退的男人。 这刘宇本来是不想和这个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光头起争执的,奈何这个光头实在是太固执了。此时挨了一拳的刘宇脾气也上来了,狠狠地瞪向张默。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处,只听得刘宇冷哼一声开口道:“张默,你是不是没有吃饭?这拳头是在给我挠痒痒么?” 张默哪受的得了这种侮辱,收回右拳,怒吼一声,再摆出一个起手式。 轰的一声!只见那张默的双脚生生的扎根在了擂台之中。 眼见这对手又运足了元气,刘宇不敢怠慢,双手握拳,衣衫表面泛起一层赤铜色的元气,整个人宛如一口铜钟!这刘宇竟是打算硬接这张默接下来的攻击。 张默怒吼一声,挥出左拳。 “哐!” 这一拳看似击中了刘宇的左胸处,实则此拳全部的力道都被刘宇体表的赤铜色元气化解到了全身。 一拳击出,张默没有再迟疑,而是快速收手,打出了右拳。 “哐!” 又是一拳 “哐!” 一拳接着一拳,张默出手越来越快,到最后场间再也听不到观战之人的议论声,只能听到连绵不绝的钟鸣之音。 “哐!哐!哐!.....................” 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音波从擂台上向四面八方扩散,可只要一接触到擂台边界的护罩,那音波就被削弱了,最后传到看台的十不存四。 转瞬之间,张默已出百拳,刘宇依旧纹丝不动。于是在出拳间隙,张默开始出言挑衅:“你就只会当乌龟王八站着挨打么?有种你就出拳啊?是不是对如花仙子的事感到十分羞愧,所以不敢还手?”话毕,张默的拳速竟是又快了三分。 一旁的郝运看的是叹为观止,不仅感叹于这光头的拳法的犀利,也在心中暗赞这刘宇着实抗揍。不然一拳就被放到了,多没有意思。 再说场间,可以看出来,那刘宇已经不复一开始的轻松写意,一张鞋拔子脸涨得通红,这身子不知道是被打肿了,还是充斥的元气,竟是把原本宽大的衣衫撑的严严实实。 这张默此时出拳之快已是自身极限,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不能主动停手,不然胸中这口元气一断,必败无疑。必须要这刘宇出手回击,自己方能有换气之机。 “来了!”张默敏锐的捕捉到了刘宇将要出拳的信号,这左拳故意出慢了半拍。 刘宇硬接了张默数百拳,也已是强弩之末,若是再不出手还击,马上就会被张默击溃。 于是,刘宇瞅准张默左拳将出未出之际,猛出一拳将之格开,随后一个箭步蹂身而上,照着张默的胸前捶去。 张默结结实实的吃了刘宇两记炮拳,借力往后退了三米,压下了胸中翻涌的气血,强行换了一口元气。 没了张默的压制,刘宇只觉浑身一松,朗声说道:“光头,现在该我了!”不等张默反应,刘宇也是猛蹬地面,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对手的身前。 此时场间的形势已是完全反了过来,原本凶猛的张默此时且战且退,那刘宇却是越攻越凶猛。 “说我只会挨打?难道你就只会躲闪么?”刘宇一拳在擂台之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张默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打斗到到擂台边缘,按照斗契的规定,凡是有人出了擂台,就要认输。刘宇又向张默逼近了一大步,他笃定,这一拳张默是躲无可躲。 裹着赤铜色元气的右拳一寸一寸的逼近张默,刘宇大吼道:“给我下去!” 下一秒,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因为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刘宇的拳头就那样毫无阻碍的穿过了张默的身躯,在刘宇面前的赫然只是张默的一道残影。而真正的张默,不知在何时逃过了所有人注视,出现在了刘宇身后不远处。 张默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一改方才的冲动,冷静地说道:“我修的这灵鹤诀虽然威力不俗,但是更强调灵动莫测。刚才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和你这修琉璃钟的硬碰硬,实在不智。现在,只要你能碰到我,这次比斗就算我输!” “你在开什么玩笑?”刘宇嘴上说着,身体却一点也不含糊,径直向张默冲去。 “鹤影!”张默在原地手掐一诀,体内元力汇集至双脚。转瞬之间,这擂台之上就出现了不下十道张默的身影。 刘宇左右开弓,不断出拳击打周遭的张默,不仅拳拳落在空处,极为难受,反而连中张默数拳。 一旁的郝运已经目瞪口呆,如果说之前的打斗他还能在脑海中想象出来,那么此时张默所施展修士功法已经足够颠覆郝运的所有认知,在郝运看来,就算是御剑飞行也不及眼前这一幕让人震撼。 刘宇陷入了困境,他不断中拳,原本均匀分布在周身的赤铜色元气已经变得稀稀拉拉,有好几处已经起不到保护的作用了。 “结束吧!”当张默再一次出现在刘宇的身后,准备对他的腰间打上致命一拳时。突然,张默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没有迟疑,张默第一时间就选则了抽身远离,擂台上此时同时存在着十二个张默的身影。 “你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么?”此刻的刘宇双眼通红,不断有赤铜元气从身体之中涌出,他打算放手一搏。 浓郁的赤铜色元气在刘宇周身汇集成了一口如有实质的巨大铜钟,刘宇怒吼一声,双拳同时向自己胸前击去,只听得一声犹如雷鸣般的钟鸣响起,这钟鸣带起的音波瞬间覆盖了整个擂台,音波所过之处,张默的所有身影如冰雪消融般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他的真身! 刘宇动了,他带着右手和双脚上仅存的赤铜元气向张默冲去。并在张默没有注意之时,将一道青色的灵符甩在了他的脚下。 当张默反应过来再想躲闪之时,他只觉得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低头一看,张默心中一惊, 他脚下的一小块儿擂台赫然变成了一个泥坑,让他动弹不得。 看着刘宇越来越近的拳头,张默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将双手架在了胸前。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八章 吃瓜群众郝运(下) 预想中的重拳并没有砸到身上,刘宇此时正保持着一个挥拳的姿势停在张默面前。 并不是刘宇挥不出这一拳,只是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事情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用右拳轻碰了一下张默说道:“嘿,光头,你认输吧!” 张默睁开眼,眼神是一片茫然。他方才已经做好了被击落擂台的准备,怎么这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看着眼前这个明显犹有余力的刘宇,张默明白自己确实是败了,至于脚下困住自己的泥潭,斗契里的确没有规定不许使用灵符。 “我认输!”张默痛快的说道。 刘宇收了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早已千疮百孔的擂台上。陷在泥潭中的张默心神一松,也跟着躺倒在擂台之上。 看台上的人听不清两人的对话,都很诧异这擂台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怎么还没打完两个人都倒下了。不过碍于守秩执事在场,没有人敢贸然出声。 “我们没必要弄成这样。”刘宇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说道。 张默此时浑身仿佛像是散架了,胸膛就如风箱般剧烈起伏,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知道,我就是一时...一时头脑发热。” “那如花仙子,我,..我就不与你争了,反正我也没见过她,刘兄麻烦你告诉她,让她忘了我吧!” 刘宇听闻此言疑惑的说道:“我也没见过她啊,我一直就是通过书信与她交流的。方才听你言之凿凿,我还以为你见过她呢,合着你也没见过?” “可不是么,我多次提议想寻个地方和那如花仙子约见一面,仙子她却总是有事,所以相识以来从未有幸得见。让我好生遗憾!”张默稍微喘匀了气,说话算是正常了。 “对了,不知刘兄你与那如花仙子是如何认识的?” “此事说来就有些话长了,不过说与你听倒也无妨。约莫三个月之前,我在洞府门口收到了一枚玉简和一封署名如花仙子的信。信中写道,如花仙子曾在无意之间看到过我,对我颇为倾慕,多方打探之下方才找到了我洞府所在。至于为何只寄了信却没有亲身前来,那如花仙子在信中解释,其一是因为她向来害羞,其二则是她担心她的容貌并不是我心中所喜,坏了姻缘。在信尾,那如花仙子又说道,她已将容貌印于玉简之中,我若是看过之后仍想与之相识,则按着那地址回信即可;倘若是我不想,把这玉简与信毁去即可。” 张默听来正想说话,哪知那刘宇说到兴头上,竟不许人打断自顾自接着说道 “那如花仙子真是自美而不知,她那容貌哪有她信中说的那般不堪。在我刘某看来,如花仙子已是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 “从那之后,我与如花仙子一直通信不断,了解了诸多关于她的情况。这如花仙子身世极为可怜,父母早亡,是由她那爷爷抚养长大的。仙子的爷爷修仙一途极为坎坷,与人争斗后被毁了根基,虽然那人最后被缉拿归案,但仙子爷爷的修为却此生再无寸进。他为了将如花仙子养大,只能一个人照看着一片面积极大的茶山。前几日,爷爷病重已经到了无钱可医的地步,无奈之下只能让仙子去贩卖灵茶,我实在不忍仙子做这贩夫走卒的勾当,便主动向仙子买了些茶叶,聊表我的一点心意!” “那如花仙子对我感激涕零,又说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说这茶叶便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之物。不过那如花仙子又说了,成亲之事须得在她爷爷康复之后。自从收到那茶叶之后,我已经许久没有收到仙子的回信了,相必仙子正在医治她的爷爷。对成亲一事我是不着急的,毕竟还是仙子的亲人要紧些。” 那刘宇言语之间洋溢出幸福的味道,仿佛已经想到了和仙子的美好生活。刘宇陶醉了好一会儿才张开眼睛,看到张默一脸吃惊的表情问道:“张兄,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俺也一样!”那张默仿佛憋了千言万语,可到嘴边却只说出了这四个字。 “啊?什么也一样?”刘宇没听懂,再问道。 张默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与那仙子相识的过程也和刘兄你一样,包括后面的所有情况我都知晓。那茶叶我也买了,花了我一万下品元晶呢。这中间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如花仙子怎么会骗我呢?我原本只花了五千下品元晶,可听如花仙子说此乃定情之物,而且还要用于她爷爷的治病只用后,我想着既然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彼此呢,我就把我所有的家当都给她了!” “给了多少?”张默好奇的问道。 “五万下品元晶!” “嘶!”周围看台上之人齐刷刷的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擂台上两人说话之时,守秩执事已经撤了光罩,两人的交谈一字不落的进了这些看客的耳朵里。 襁褓中的郝运一脸黑线,这不就是个实打实的卖茶女么,怎么这修仙之人也这么容易中招么?亏得郝运刚对这张默与刘宇起了些尊敬之意,转眼两人就在郝运心里被盖上了蠢货的红戳。 擂台上的两人陷入了长久的尴尬之中,仿佛一人吃了那如花仙子一记钻心毒拳。 “你们看看,这是你们的如花仙子么?”不知何时三个守秩执事来到了两人面前,其中一个拿出一张女子画像向两人问道。 那画中女子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自有一番美意,被称之为仙子一点都不为过。 刘宇与张默早已在玉简中在梦中见过这画中女子千次万次,根本不需要多加辨认,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此人乃是从别州逃到此处的骗子,专门向你们这些单独居住的男性修士下手,按理说只要稍微正常一点的修士就不会中招,可就是有修士会着了他的道,据我们不完全统计,他骗过的已经不下百人了。但是昨日,这个人已经被我们守秩执事抓获了。你们方便的话可以和我们回去做一些调查,也好把赃物还给你们。” 说话之人一挥手,张默脚下的泥潭便失去了踪影,只留下一点符纸的灰烬。两人站了起来向三位执事抱拳行了一礼,心如死灰的张默说道:“几位执事,不知还能不能见上仙子一面,虽然她是骗我的,但我却真是为她动了心的。” 拿着画像的守秩执事差点没笑出声来,强忍住笑意说道:“你不会想见他的!” 张默眼神一变,言之凿凿的恳请道:“执事,我是真的想再见她一面,以了我心中之愿。”一旁的刘宇已经明白执事言语之中的意思,拉了拉身旁的张默,可这张默却是不为所动,身子弯的更低了些,表达自己的诚意。 见眼前之人如此决绝,这执事也不好再拒绝眼前这个痴心人。左手又掏出一张画像递给张默并说道:“你刚才看的只是如花仙子骗人用的画像,这才是真正的他。” 张默接过画像定睛一看,看清之后,他只觉得胸口被一头地龙无情的压过,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好在三位守秩执事躲闪的快,没有沾上分毫。 张默大叫一声:“为何骗我!”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那画像从他手中缓缓飘落,只见那画像上有一满脸虬须的大汉,死鱼眼一字眉,朝天鼻铲子嘴,长得可谓是巧夺天工。 也难怪张默如此,诶,只叹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你带上他和我们走一趟。”一名执事捡起地上如花仙子的画像向刘宇吩咐了一声,随后三人便转身离去,刘宇一把扛起已经昏厥的张默紧紧跟在三人后面。 看台上的人都蒙了,这就结束了?怎么连个结果都没有? 走在最前头的守秩执事一拍自己的脑袋,回头说到:“打完了,你们都散了吧。今日之事自己知道就行,没人问的话不要乱说。有人问的话,就一五一十往详细了说。” 直到看不见那五人的背影,才有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郝仁和陈橙坐在看台比较靠边的地方,借着位置的优势,最先离开了这守秩斗场。 此时以已是明月高悬,陈橙轻呼一声说道;“啊呀,我们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那油烛的事怎么办?” “没事的,今天不是都问了么,没有我们要的。今天晚上就不点油烛了,先用明字符代替吧!” 陈橙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灵符实在是不划算。” 郝仁捏了捏郝运的小脸说道:“不划算能怎么办呢,运儿才是最要紧的。你说对吧,我的小运儿。” 郝运此时表面看起来实在傻笑,其实小脑瓜里一直在回想刘宇在最后关头扔出的那一道灵符。 今天的这场争斗,郝运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张默和刘宇那样的打架方式实在太野蛮了,那种贴身肉搏互用技能的战斗方式实在太过危险。反倒是刘宇最后的那道灵符,不仅优雅还立竿见影,简直是修士比斗中的上上之选。 刘宇死也不会想到,今天扔出的这张泥潭符,会给日后郝运的对手们留下了怎样的心里阴影。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九章 茶烛(祝大家新年快乐!) 却说郝仁与陈橙坐上地龙,不多时便回到了凤霞山。 用门令打开山腰处的禁制后,两人一眼就看见一道人影在旁边的洞府门口徘徊。 转过身来一看,却是这热心邻居朱景山。 朱景山正好看到两人,连忙迎上前来询问到:“我听朱珠说两位的公子似乎身体不适,早上急匆匆的就跑去云中馆了,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郝运有些奇怪,这个朱景山怎么如此关心自己。 这郝仁与陈橙晃荡了一天实在是觉得有些累了,便邀请朱景山进了自家洞府,待众人坐定之后才说起郝运的情况。 说起来,两人也确实想找个旁人一起商量一下关于那油烛的情况。 郝仁给朱景山倒了一杯灵茶,茶叶就是用的昨日朱景山所赠之茶。陈橙简单的说了一下郝运检查的情况,说完之时,朱景山正好喝完了杯中的茶水。 朱景山抿了抿嘴,奇怪道:“我们向来是用的寻常油烛,这个问题,绵绵倒是从未遇到。不过既然童仙师说了郝运并无什么问题,反而身体十分健康。也许是郝运嗅觉较之寻常娃娃要灵上一些,有些哭闹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你们二位今天一直想找没有异味的照明之物是么?”朱景山放下茶杯向两人问道。 “是的,按那童顺仙师的话说,要找燃烧之时没有异味的照明之物来代替,不然,运儿可能还是会哭闹。”郝仁解释道。 一旁襁褓中的郝运十分无奈,心中吐槽道:“早知道这样,早上忍一忍就没这么多事了。”不过,郝运转念一想,今日之事还是有些收获的,起码不必再担心被人发现自己的怪异之处了。而且,若不是今日跑了一趟这云中馆,那光头和瘦竹竿的对决又去哪看呢? “这没有异味的照明之物,那明石不知二位去问了没有?” 陈橙答道:“那明石如此紧俏,我夫妇二人哪里买的到,别的也都问了,还没有眉目。” 朱景山把手拢在了袖中,眼神中透出了一丝茫然的神色,仿佛不知为何陷入了沉思之中。郝仁和陈橙也没有出言打扰,默默的朱景山添了茶。 很快朱景山就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向两人告罪道:“不好意思刚才想事想走神了。” 郝仁与陈橙连连摆手说:“无妨!” 那朱景山又思考了一番,忽然一拍桌子说道:“这个没有异味的照明之物我倒还真有些印象,二位稍等,我去去就来。”说完急匆匆的推开门走了。 郝仁夫妇被这朱景山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有些蒙圈了,但是听那朱景山的意思,倒是能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两人也没有动,就那么静静坐在原位,耐心等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朱景山抱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他把锦盒往桌上一拍,将其转向郝仁和陈橙两人,锦盒尚未打开时郝运就闻到了一股茶香味。 郝仁奇怪的说道:“朱兄,你昨天赠我们的茶都还没有喝完呢,怎么又拿来了,这可真不好意思再收了。” “诶,这可不是茶叶,两位道友看看再说。” 朱景山打开锦盒,却见盒中躺着一根拇指粗细长约六寸的翠绿色长条状物体。仔细看去,上面雕刻的云纹清晰可见,还有一股子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 “这,难道是一根油烛?”陈橙看了几眼不确定的问道。 “还是弟妹有些见识,哈哈哈。这确实是一根油烛,不过更确切的说,这其实是一根茶烛。”朱锦山把木盒横了过来,笑说道。 “茶烛?那是什么烛?朱兄,恕我孤陋寡闻了,劳您解释解释。”这郝仁又端详了一番,还是不怎么理解,这茶和烛能有什么关系。 郝运有些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这个便宜老爹怕不是个傻子,这茶烛有这么难理解么? “此事说来也有些时日了,大概是两年之前,也是临近年关的日子。有个烛商向我买了些茶,卖茶当日那人有些急事就没有及时拿走买的那些茶叶。之后他店中生意一直比较繁忙,更抽不出身来取茶了,就传信托我把茶叶送过去。其实呢,这送茶一事与我而言也很平常。但是我把茶叶送到之后,那人却是再三感谢,还要再付我一些晶石。我自然是不能要了,几番推辞下,那人就改了口。他说这晶石不收的话就换成个新奇的物件吧,不过准备时间比较长可能要到年后了。” 说到此处,朱景山顿了顿,给自己添了茶水喝了一口之后才说道:“我当时只以为是客气话,也没放在心上。哪知年后不久,那烛商就亲自找上门来了。” “所以这盒中的东西就是那烛商说的新奇之物?”郝仁问道。 “没错。不过我当时闻到这锦盒散发的茶香味儿,以为他不满意在我这采买的茶叶想要退货呢。谁知打开一看,却是此物。我当时还奇怪,这油烛哪里新奇了?那烛商却说,这可不是普通的油烛,此物这叫茶烛,是一种新的制烛方法所制。寻常油烛点来会有异味,但是此烛却不同,燃烧后不仅没有异味,还能满室生香,这盒中的茶烛就是用之前采买的茶叶所制。我拿过来呢,就是想送给你们。” 郝仁与陈橙听完,眼中一亮,这不正是自己夫妻两想要的么!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这朱道友真是太有心了。 开心之下,陈橙却有了个疑问:“朱兄,这茶烛听起来别具新意,闻来也甚是清香,怎么不见那烛商拿出来贩卖呢?如此好的东西,我夫妻两今日跑了这么多烛铺怎么都没有听人说过。” “陈道友,你和我是想一块儿去了。当时我也是有这么一问,这么好的东西拿出去肯定是不愁没人买的呀。那烛商给了我三个理由,听完之后我才恍然大悟。” “三个理由?”郝仁好奇的说道。 “这第一就是制作不易。想要做这茶烛,最紧要的就是萃出茶中精华,然后按照最恰当的比例加入这油质之中,最后凝聚成型。一直以来烛商都知道那油烛有异味,不是他们不想改良,只是一改这油质配方,这油烛就无法凝聚成型。这茶烛制成之后,还要用适合的温度在其外部包上一层‘茶香衣’,温度高了茶烛会化,温度低了‘茶香衣’挂不住。前后算来制成一根茶烛就要花上七日,这产量实在是太低了。” “这制作工艺如此神奇,不是更好卖么?虽说制作时间长了一点,但是这价格应该能开到一个极为可观的地步吧?” “那烛商是卖过这茶烛的,按照制作的工艺和这茶烛的独特香味,他给这茶烛定了一个极高的价格,按照他那个价格,买两支茶烛所需的晶石,都可以买下一盏明石灯了。” “这么贵?”这明石灯郝仁是知道的,寻常人家可用不起那灯来。 “所以对于这事儿,那茶商极其为难。这定价低了吧对不起自己,定价高了吧一根茶烛的价格都有抢钱的嫌疑。所以说,这第二个原因,就是价格的问题。还有第三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这茶烛是真的没有销路,那烛商想尽一切办法卖了一年都只卖出去了一对茶烛。” “朱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收下呢?”陈橙作势就要把那锦盒推还给朱锦山。 郝运嘬着自己的手指,没想到这小小的蜡烛还有这般说法。 “诶,其实我是有事想要拜托二位。”朱景山忙按住盒子说道。 “不知我夫妻二人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呢?”郝仁心里是挺想收下这茶烛的,今天陈橙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可不想因为这个油烛的事让她一直忧心。 “二位都知道,朱珠快要生了。最近是年关所以我们才能在身旁陪着,年后我们父女两就不能日日在洞府中待着了。我在那茶铺平日里脱不开身,绵绵之后也都在修仙学府中。这洞府里之留下朱珠一人,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就希望陈道友到时候能和朱珠做个伴,互相有个照应。” “朱兄,哪有什么照应不照应的。我刚生下运儿,有好多育儿的问题还想要请教朱珠姐呢,当不起您这分礼的。这么好的东西您自己留着”陈橙又推辞到。 “我也是养过孩子的人,我是知道的。这孩子的事儿从来都没有小事儿。朱珠都和我说你早上那着急的样子了,我们家绵绵从前稍微有个什么不适我们也会如此。你既然叫我一声朱兄,运儿也算我半个侄子,这茶烛就当是我这个做长辈的见面礼了。你就安心收下,我自己还留着一根呢。也不知道朱珠会给我再生个女儿还是儿子,我也担心我那孩子会像运儿一样闻不惯那油烛的味道,你们只当是为我试试这茶烛了。就不要再推辞了。” 朱景山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非常坚决的把锦盒推到了陈橙的面前。转头又看向了郝仁,他知道在这还是需要郝仁拿一下主意的。 男人之间的默契就是如此,郝仁与朱景山眼神对视之后,那朱景山意思郝仁便已了然于胸了。 郝仁大手一挥说道:“朱兄都这么说了,我们怎么还好意思推辞呢,我们会好好使用这茶烛的。朱兄和我们是邻居,这照应之事本就是应该的,朱兄只管放心就好。” 也不等陈橙说话,见郝仁已经说话了,朱景山连忙说道:“既然如此东西就放这了,我突然想起府中朱珠还等着呢,这就回去了。若是这茶烛管用的话,再来找为兄便是。” 说罢,朱景山赶忙出了府,像是真有什么急事似的。只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陈橙和郝运。 郝运在心中想到:这可真是个模范邻居啊!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十章 捡到宝了! 郝仁和陈橙呆呆的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只有郝运挣扎着想仔细看看那盒子里的东西。 半晌,陈橙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仁哥,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该收下的。我们和朱兄非亲非故的,也没给别人帮什么忙,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淡淡的茶香透过锦盒,逐渐萦绕在两人之间。郝仁看着陈橙,眼底尽是爱意。 “橙儿,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回来之后运儿都没有哭闹过。” 陈橙看着怀里的郝运,轻轻的抚了抚他的脸庞,从云中馆出来之后小家伙一直非常安静,不仅没有哭闹,小脸上还一直挂着笑意。陈橙整理了一下襁褓,回答道:“好像是没有再哭闹了。” 郝仁指了指墙上的油烛说道:“早上我们两个走的匆忙,洞府里的油烛都没有吹灭。都已经烧了一天了,这屋子里现在都是那股油脂味儿。但是运儿都没有哭闹。所以.....” “哇!”没等郝仁说完,郝运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得亏了郝仁提醒,不然郝运还真忘了这一茬了。今天这夫妻二人跑了不知道多少个烛铺,每个铺子为了给客人展示都在店里点了不少油烛,基本上每个铺子都充斥着那股子怪味儿,郝运闻了一天都嗅觉疲劳了。回来之后一时没有注意,差点就穿帮了! 陈橙连忙站了起来,边走边轻轻的摇晃身体,试图安慰嚎啕大哭的郝运。她转了个身问道:“所以什么?仁哥你刚才想说啥?” 一脸错愕的郝仁本来想说郝运可能不是因为这油烛才哭的,郝运这一哭他倒是说不出这话了。 不过他灵机一动,话风一转说道:“所以,我们才要留下这个茶烛嘛!你看运儿哭的多厉害,肯定是这股异味儿弄的。而且,橙儿,我们现在和从前不同了。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和人打交道,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有运儿了,这个人情事故的东西肯定是逃不开的。朱兄那么有诚意,我们也不能驳了人家面子。” 郝运的哭声渐渐平息了,陈橙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最后还是没有拒绝,轻轻的嗯了一声。 郝仁见状,赶忙拿起锦盒跑到了卧房中。等到陈橙回到房间中时,郝仁已经用茶烛替换了墙上的油烛,并打开过折子点了起来。 一团小火苗立在茶烛顶,一股淡淡的烟气散发开来,郝运缩了缩鼻翼,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茶香,比那油脂的味道好闻上百倍都不止。在这茶烛中那茶商还加了安神的灵草,所以,没多久郝运就打起了哈欠,随后在陈橙的怀里睡了过去。 “你看,是不是真的有用?”郝仁邀功般的说道。 陈橙看了看已经熟睡的郝运,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原本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仁哥,我们也早些休息吧,明天去原本的住处把东西都收拾了。”陈橙小心的把郝运放在床上说道。 两人收拾了一下,便早早的休息了。 一夜无话 这凤霞山的洞府虽说都是坐北朝南的好朝向,但是在山腹之中开辟的洞府难免有个问题,那就是太阳照不进去。虽说洞府内并不会因此变得寒冷,但是这洞府住户的起居就要全靠自己的生物钟了,这玉如仙界可还没有叫人起床的东西。 陈橙早早的就醒了过来,却没有急着起来打扮一番,她只是侧着身子用右手轻拍着睡在她与郝仁之间的郝运。 陈橙自小是被两个老人抚养起来的,虽然日子比较清贫,但是二老从没有短了陈橙的吃用。不过,二老对她再好毕竟也不是亲生父母,每当陈橙看着修仙学府中的其它孩子被父母接走的时候,她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种情绪伴随着她的成长,多年以来,即使是郝仁她也从未提及。 然而就是这种连陈橙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的情绪,在郝运出生的那一刻,消散的不影无踪。不,应该说是那些情绪全部转换成了陈橙内心对郝运的母爱。当时躺在分娩石床上的陈橙,看着自己怀里那个皱皱小小的男孩,打心眼里想要给他最好的关心和爱护。 听着郝运平稳的呼吸声,陈橙右手轻轻的拍着郝运身上的小被子,再伴着房间里散着淡淡的茶香。 这一刻,她觉得格外的踏实,而且很是享受眼下这段静谧的时光。 郝运翻了个身,瘪了瘪小嘴,陈橙小心手收回了手生怕把儿子吵醒了。她越过郝运摇了摇郝仁,眼看着郝仁醒过来向打个哈切,陈橙一把捂住了郝仁的嘴巴和鼻子,恶狠狠地看着他压着嗓子说道:“你小点声!别把运儿吵醒了!”打不出哈切的郝仁眼泪都出来了,看着严肃的媳妇儿只能乖乖的点头。 两人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轻手轻脚地出了卧房。陈橙回过头看了一眼郝运,只见郝运又翻了回来,不过仍是没醒依旧睡的香甜。 郝仁与陈橙前一日买了好些东西,准备上午花上一些时间把这洞府再给布置一下。 储物镯里的东西清点完毕之后,两人就开始着手准备布置起来。郝仁这边正准备挪东西呢,忽然被陈橙给叫住了。原来是这陈橙怕两个人的动静太大把郝运给吵醒,非得让郝仁去卧房门上贴了张隔音的灵符。 郝仁拿出一张明黄色的空白符纸来到卧房门外,右手并成剑指在符纸上虚化了几道,只见那空白的符纸上浮现出了几道莫名的符印,郝仁一伸手‘啪’一声贴在了石门之上。只见那灵符接触石门的一瞬间便隐没进去不见了踪影,郝仁拍了拍灵符隐没之处,确认它已经开始生效了,便大声的门口喊道:“儿子啊,听得到为父说话么!” 陈橙一巴掌呼在郝仁的后脑勺上:“干嘛这么大动静,把儿子吵醒了怎么办?” 郝仁捂着脑袋说道:“这符已经生效了,不会吵醒的。你听,要是吵醒的话肯定已经开始哭了!” 陈橙贴着石门探听了一下里面的动静,确定了儿子确实没有被吵醒,这才放下心来拉着郝仁来到了堂屋开始布置起来。 两个人里里外外布置了一番:堂屋里的石桌石椅盖上了大红的刺绣桌衣,堂屋与内室衔接处放上了一个三扇相连的屏风,洞府内还摆上了一些灵草用来清除油烛的异味儿。准备给郝运的那间石室已经提前放好了一张白玉石床,本来陈橙已经想所有东西都置办了,还好最后被郝仁给拦住了。 这最后就是洞府门口的布置了,两人给自家洞府的牌匾缠上了顶好的红绸,两边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左右两扇石门之上各贴了一张郝仁在街边铺子花了五枚下品晶石买来的福字。 这福字未贴之时并无奇特之处,可当那一份两张福字同时贴在门上之后,只见得那由上好油墨写成的福字里竟有金光流转,两个福字似是活了起来。 隐约之间,能看到两道小巧人影藏在其中。 “这是?”那陈橙看着福中若影若现的两道身影,奇怪的向郝仁问道。 “橙儿,我们可能买到宝了!我就说这上好的符纸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写了个福字呢!” 随后,郝仁凑在石门边上好生研究了一番后才接着说道:“这玉如仙界的符术有两大类,一种是道符,一种是灵符。我们平时所用的,像那朱兄用的水字符和我方才用的隔音符,都属于灵符。而这一对福字,却是货真价实的道符。” 陈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两类灵符的知识在修仙学府中都有教过。但是陈橙只会几种简单的灵术灵符,这道术灵符却因为不能升学而无缘学到。“这道符和灵符有什么区别呢?我们眼前这道符到底有什么用呢?” 说到这符术,郝仁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毕竟郝仁可是出身于柳叶洲最好的符术仙府,要是专业不行,怎么进得了这仙宫的灵符处呢。 “这道符和灵符最明显的区别就在于其中术印。这术印,就是构成一张符的根本所在。术印不同,画出的符的作用也不相同。这灵符的术印是末法时代之前就存在着的,每一张灵符都有一个独有的术印与之对应。也就是说,只要记住了灵符专有的那一个术印,并用自身元气将其画在符纸之上就能将符纸变成一道灵符!” “那这道符呢?” “这道符的术印是末法时代之后才诞生的。道符的术印共有二十六个,单独的术印并没有作用,只有将几个术印同时画在符上才能组成一张可以生效的道符。 陈橙听到这里心中了然,说道:“那不是挺简单的,只要记住那二十六个道符专用的术印不就好了。” “哪有这么简单?你以为只要将术印胡乱画在符纸上就能画出一张有用的道符吗?每一张道符都有独一无二的术印顺序,如果术印的顺序不对,不仅画不出道符,还可能因为扭曲大道而受到道符的反噬。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这个原因才是这道符真正稀有的根源所在!这个原因就是.......” 正在郝仁要解释的时候,朱景山一家从自家洞府中走了出来,一家三口都换上了崭新的衣袍。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十一章 道符与灵符 “绵绵,快叫人!”朱景山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指着郝仁和陈橙说道。 “郝叔,陈姨!郝运弟弟呢?”朱绵绵的眼睛弯成了两个小月牙,咧开的小嘴缺了颗门牙。 郝仁和陈橙走到三人面前,陈橙蹲下来给朱绵绵理了理衣襟说道:“郝运弟弟在里面睡懒觉呢,想看他的话要晚一点哟!” “恩!”朱绵绵顺从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郝仁问道:“朱兄这是要去哪?” 朱景山搂着朱珠说道:“这不快要过年了么,之前我店里忙朱珠也不方便,还没有置办过年的东西呢。趁着今天有时间,就带她们娘俩出去逛逛买点东西。” 两个男人对话的光景,陈橙走到了朱珠身边,摸了摸她的肚子对绵绵说道:“这肚子尖尖的,和我生运儿之前一样。绵绵你要有弟弟了!” 朱珠笑答道:“男孩女孩都一样,景山都一视同仁的。景山你说是吧!” 朱景山听到这个问题连忙正色道:“那当然,男孩女孩都一样!就是苦了朱珠了!” 朱珠锤了一下朱景山笑骂道:“就你会说好听的!对了,你看郝仁他们洞府布置的多好看,待会儿我们也得买两个灯笼和福字。” “不用不用,灯笼和福字我们还有的,你们不必专门去买。朱兄昨天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还没来得及感谢呢!”陈橙连忙说道。 “诶,大家都是邻居这么客气干什么。不过这灯笼和福字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待会儿回来,我再上门去讨要。”朱景山再道了声谢,就领着一大一小下了山去。 目送了一会儿,陈橙扭头问道:“仁哥,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把!这福字听你说得挺珍贵的。” 郝仁一把搂住了陈橙说道:“当然不会了,这福字再珍贵也比不上你和运儿,再说朱兄确实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不然运儿哭起来,看着你难受我也难受。那道符虽然难得,但我们毕竟有两份呢。那另一份还是那摊主送的,相必他也是这个意思。趁着现在无事,不如我就直接给他们贴上吧,也不用等朱兄回来。” “嗯,好。”陈橙开心的点点头。 将朱府门上的福字贴完之后,两户洞府之间仿佛有了某些联系,那若影若现的人影仿佛比之前还要壮大了几分, 回到自家洞府坐定后,陈橙忽又想起方才的话题,遂问道:“仁哥,你刚才说那道符稀有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郝仁整理了一下思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拿了一张符纸递给了陈橙说道:“橙儿,你在这符纸上试着画个水字符看。” 陈橙拿过符纸,有些不知所以,但还是按照郝仁的话画了一张水字符。在陈橙就差最后一笔完成的时候,郝仁打断了她。符纸上原本闪耀着的术印渐渐散去了光芒,那是符纸由于术印中断而失去了效果,简单来说就是这张符纸已经废了。 郝仁举着那张废符说道:“末法时代之前的某一日,有位修士将一枚术印以自身元气画在了这种奇特的纸张之上。那术印与纸张结合之下,便凭空生出一团清水来,这水字符便是由此而来。但是,在符成之前那修士并不知晓术印与纸张结合之下会有如此效果。” “这个我知道,大多灵符都是在这样的机缘之下被发现的。这灵符的威力还与输入其中的元气多寡有直接关系,据说发现火字符的修士是位神游境的高阶修士,他初次画出火字符时的威力实在太大,又不懂如何控制,最后竟是整整烧毁了一镇之地!” “没错,撇开少数幸运的修士,可以说绝大部分灵符的发现都能写成一部修士血泪史!而参悟道符的难度和危险,还要更胜末法时代之前。末法时代之后出现的这二十六枚术印,虽然单独拎出来看都比灵符的术印要简单,但是这道术术印之间却有无穷的搭配和组合。每一种组合都有可能是一道独特的道符!而道符稀有最重要的原因在与它的成符方式与灵符不同。灵符,是先有符再知道其效果;而这道符却是心中先有念头,这念头可以是物也可以是想实现之事。再通过无数术印的排列,找出对应心中念头的正确术印顺序,两相对应才能成符!如果说,灵符是我们复制前辈修士的成果。那这道符,就是我辈修士的全新领悟与创造!” 郝仁的话听来有些晦涩,陈橙却是眼睛一亮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我心中想有一柄飞剑,只要我能找出与之对应的术印用元气画在符纸上,我就能用那道符得到一柄真正的飞剑!” “理论上来说,道符是有无限可能的!只是没有人知道这飞剑道符中的术印是如何排列的,我方才说了如果胡乱排列术印是要被反噬的!你可不要贸然去尝试!末法时代已经过去两千年了,这玉如仙界已知被参悟的道符也才不到一百来道,就算再算上那些秘而不宣的道符,总量也不会超过两百道。这道符哪有那么容易被参悟出来!”郝仁连忙遏制住了陈橙不切实际的想法。 陈橙羞然一笑又说道:“既然道符如此珍贵,仁哥你不如去把门口那两张模仿下来!” 郝仁摇了摇头无奈道:“若真是这么好仿,这道符那还会如此稀有。道符分实符与虚符,实符是有说道符所应之物是有现实形状的。而虚符则相反,其所应之物并无实体,只是参符之人心中念头的具现而已。道符与灵符不同,如若不知道其所应之物或所应之事,是无法写成的。哪怕我能照着那两个福字画出两张一样的来,只要我知道那写符之人心中所想,那我画出来的东西便徒有其型,而无道符真意。除非得这道符主人亲自教导,才能领悟并画出此这张道符。 ” 如此一说陈橙心中了然,便不再追问这事了,心中想着。若不是今日恰好碰到了此事,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了解这道符的情况。 陈橙痴痴的看着郝仁,这认真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 转眼便是半日,已到了晌午时分。 郝运堪堪醒来就被陈橙喂饱了奶,喂奶之后被换了身衣服与襁褓,被抱着出了洞府。两家洞府的福字吸引了郝运的视线,他此时目力极好也看出了这福字的不同之处,就是有些不解,怎么朦胧间看到有四个娃娃在和自己挥手示意。 二人人还未走到山脚,就有一个五短身材的白胡子老头拄着一根龙头拐迎了上来。 “两位好,我是这凤霞山中的山间看守。本来不该打扰二位的,只是最近这凤霞山周边有些不太平。” 郝仁拱了拱手,陈橙则是屈膝行了一礼。 郝仁问道:“不知前辈怎么称呼?还有着凤霞山周边到底是出了何事?” 这老头姓刘,单名一个山字。在着凤霞山有些年头了,说是山间看守,实际就是个修炼修到头找个地方等死的老头。这凤霞山山上山下的住户对他都不怎么在意,郝仁那洞府原来的主人还经常对老头出言不逊。 这老头可有些年头没有见到这么有礼貌的后生人了,不由的带上了几分笑脸说道 “叫我老刘就行。是这样的,之前这凤霞山附近的龙尾山与鸡冠山上都有洞府失窃,听说丢了好些值钱的物件。那些洞府的主人都上报给了这柳叶洲的守秩执事。刚开始那些官老爷来巡查了一番,窃贼许是听到了风声,停手了许多天,侥幸逃了过去。那些官老爷哪有那么多时间管这点破事儿啊,来了两日日之后就不再来了。这不,那执事前脚刚走,窃贼就又出来了。我害怕那贼人偷到这凤霞山上来,就给每户人家都去提醒了一番。倒是你们那洞府换了主人,我没通知到,今日才得见啊。” “刘老,我夫妇二人知道了,感谢您的提醒,我们会注意的。”陈橙礼貌的说道。 “老朽多一句嘴,二位不要嫌弃。据说那贼人有些修为,有一身来去自如的隐匿之法,洞府中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离府之时最好带在身上,这万一要是被光顾了,也能少些损失。咱们凤霞山的护山大阵失修已久,威能十不存一,怕是挡不住这蟊贼。我虽然是个看守,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老人说着,似乎有些伤心,眼角都湿润了起来。 “刘老不必心伤,这修行只是各有天命的。您的话我们夫妻二人记下了,您对此地如此了解,日后免不了有事麻烦您。”说着两人又行了一礼。 “好好好!”这刘山连连说好,让开了身子。“你们有事就去忙吧,你们的洞府我会多加照看的。” 郝运和陈橙急着去办事,三人没有多聊,就此别过。 却说三人交谈之时,有一双眼睛就在不远处的密林紧紧的盯着。三人谈话的内容只字不落的被这神秘之人听了去。说来也怪,此人只有一双眼睛显露出来,其余部位与周遭景色融为一体,就连气息都没有泄露半分。如果不是专修探查之功法的修士,怕是此人近在咫尺也无法发现。 这个神秘之人冷哼一声说道:“哼,你说要替他们多加照看,我就偏要将他们家偷个精光!看你时候如何交代。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哪个洞府的主人,罢了,此事待会儿再说吧。那守秩执事在的两日,可损失了不少的收成,一定得找补回来!” 话音一落,那双眼睛也失去了踪影,密林间只留下些树叶摇晃的声响。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十二章 赵客的前半生 赵客是个私生子,自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亲爹。 亲娘倒是日日能见,但是他的亲娘却对他总是打骂。赵客一直在忍受着,他总觉的有一天能够苦尽甘来。 然而事实却是苦永无尽头,甘遥不可期。 在他十岁那年,亲娘去世了。 去世之前,气若游丝的赵母只留下了两句话:你父亲叫赵丰桥以及我就不该生下你! 第二句话被赵客选择性的无视了,但是这第一句话却让他仿佛看见了曙光。 赵丰桥是本地有名大户家的家主,家财万贯。赵客兴冲冲的冲上门去认亲,却连大门都没有叩开。固执的赵客在门口待了两天两夜,没有吃饭甚至没有喝过一口水。 第三日清晨,路上还没有行人。赵府的侧门出来了两个下人,赵客当是有人来迎接自己这位小少爷了。可结果,却是吃了顿毒打,被套上麻袋扔进了几里外的河中。 好在那麻袋口没有捆死,赵客也是个命大的,让他没有闷死在麻袋里。他拖着疼痛的身躯游出了半里地,终究还是在虚弱中失去了意识,就在赵客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一道小漩涡将他拖进了河床中的一间洞府内。 洞府的主人是个上了守秩执事名单的贼,一身藏匿的功法还颇有些独到之处,到处流窜着作案。奈何这功法终究只是旁门左道,让这贼人藏匿的了身形,却走不上那长寿的大道。 在其弥留之际,他还以为自己这一身技艺就要失传了,却碰巧被他抓住了这濒死的赵客。 把赵客救醒之后,他强按着赵客的头行了弟子之礼,硬将自己一身修为传给了赵客。可怜这赵客本来还有不错的修炼天资,被这贼人师傅填鸭子一般的灌输修为之后,便只能永远停留在四境之中。 赵客的师傅灌完了鸭子之后就直接归西了,没有留下任何话语。 惊魂未定的赵客看着面前干瘪的师傅,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赵客在洞府中一住就是十年,直到将体内不属于自己的修为完全炼化之后才破河而出。临走之前,他恭恭敬敬的给自己的变态师傅磕了九个响头,还在洞中挖了个小土包将已是累累白骨的尸首埋了进去。 其实在洞府中的第三年,赵客就通过自己师傅的手记了解了一些情况。当时他的心中有迷惘有感恩有怨恨甚至还想过自我了结,但是到最后他也没有下的去手。 因为在赵客的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他想问问那无情的生父为何不认自己! 凭借着变态师傅的功法,赵客顺利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当问及父亲为什么不认自己时,那赵丰桥却是一脸茫然。赵客不可置信的说出了死去母亲的名讳,赵丰桥还是矢口否认。 原来,当年是那赵丰桥酒后失德轻薄了当时还在赵家当丫鬟的赵客生母。这赵家的主母不想再将这丫鬟留在府中,第二日便差人将其逐出了赵府。谁知只此一晚那丫鬟便胎珠暗结,而那肇事的赵丰桥醒来后却根本不记得此事了。 赵客的生母曾几次找过这赵丰桥,可赵丰桥哪里承认此事,只道是这疯女人不知怀了谁的儿子,硬要栽赃给他。 几次之后赵客的生母便断了这个念头,可是此时她的肚子已大了起来,她下不了狠心只能无奈将其生下。 坐不好月子的赵母从此落下了一身的病根,只能将往日所有的怨气都发在了儿子赵客的身上。 眼见这赵丰桥终究还是不肯认自己,赵客便下了狠心。虽说他那师傅的功法没有半点杀人技,但是那寻宝偷宝的要诀赵客却在那本手记中学到了十之八九。 既然不能杀人,赵客只能让这赵丰桥生不如死。 是夜,这赵客七进七出赵府,将这府上所有值钱的宝物洗劫一空。没有了家财的支撑,一直坐吃山空的赵丰桥很快就败光了其他家业,最终家破人亡。 再说赵客偷得那些财宝后,将其中一部分分给了年幼时待自己不薄的街坊。至于剩下的那些,一半放入了生母的坟茔,另一半埋进了变态师傅的坟中,也算是有所交代。 赵客很快就被那守秩执事盯上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出走家乡跑去别洲。 靠着自小的谨慎,赵客和他变态师傅一样,成为了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贼。不过和他师傅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师傅喜欢偷闹市中的酒楼与商铺,而赵客则更喜欢偷洞府。 赵客总觉的既然自己前半生的机缘来自一个莫名的洞府,那自己后半生的机缘必定也在某一个洞府之中。只不过他目前还没有偷到而已。 赵客且偷且走,很快就来到了柳叶洲。 今日,他将目标放在了——凤霞山。 赵客下手向来是谋而后动,别看他之前偷的都是别的山头,这凤霞山他可是已经来踩点踩了好几回了。之前他没有露面的那两天,一来是为了躲避守秩执事,二来也是在寻找新的下手目标。 赵客看上这凤霞山,主要是看中这凤霞山的守山大阵已经不行了,过了这许多年,也没人给护山大阵换上全新的阵石。怕是再过不了几年,这守山大阵就自己瓦解了。 他已经决定了,偷完这一波,自己就暂时收手过个好年,年后再出来活动。 这凤霞山上共计洞府二十四个,山顶山腰山脚各有八间洞府。 其中有六间洞府不仅本家在,还叫上了一些亲戚来洞府中过年。这一部分首先就被赵客排除了,因为功法的问题赵客并不善于争斗,向来都是曲线偷家的。 在剩下的十八间洞府中,本来有十一间是赵客百分百确定没人的,这些洞府将是他本次动手最重要的目标。不过就在昨日,其中一间似乎出了些情况。 在赵客第一次探查时那洞府时,府中一家是都不在家中的,于是乎他果断的将那间洞府标记为下手的目标之一。可谁知这没过两天,洞府便换了主人,那家人还立马住了进去,赵客只能将其从名单中划了去。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赵客从不偷有人的洞府。 赵客藏匿于凤霞山上的密林之中,一路通行无碍来到了这凤霞山的山顶处。他运起元气,一双眼睛微微散着白光,他的目光透过洞府外似有若无的屏障向里看去,确认安全后他闪身向其中一间洞府冲去。 只见赵客从密林中冲出,原本一身翠绿的掩护色在踏上平地的一刹那便化成了与周遭相似的颜色。赵客结起一个手印,在没有门令的情况下,竟然毫无阻碍的穿了过去。 行动中的赵客犹如一个幽灵一般,用最快的速度进入了他目标中的洞府。 洞府中空无一人。 赵客没有撤去伪装,而是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洞府中灵田所在之处。这值钱的灵宝可能会被藏起来,但是这灵草可就不好藏了!果不其然,那块不大不小的灵田上满满当当的种着灵草,有女修吃了能驻颜的定颜草,有男修吃了能改变形体的化形果,林林总总共计有五六种灵草。 赵客熟练的掏出了一把小药锄和一只灵草袋,挑了些年份长卖的上价的灵草收入其中。收的差不多后,赵客又去翻了翻其他石室,找到了一些零散的元晶,见没有什么油水之后便闪身出了此间洞府。 赵客准备下手的洞府在山顶处共有五间,如法炮制四间后,已是有了不菲的收获。在去往第五间洞府的路上,赵客遇上了两名在洞府门口闲聊的修士,他从两人身旁掠过,两人竟是毫无反应。 来到凤霞山顶最后一间目标洞府后,有了前几间洞府的经验,赵客的动作又快上了几分。 就在他准备收工之时,意外出现了!原本不应该出现的洞府主人,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洞府外。若不是赵客动作快,可能都无法分心发现那人的出现。 赵客以最快的速度收起了作案工具,轻念了一段法咒一道朦胧黄光经由他的指尖笼罩了那一小片灵田。之间那被锄的面目全非的灵田,竟是瞬息之间恢复了原样。赵客收敛起全部气息,紧靠在墙壁上,变成了这石室的一部分。 这灵田当然不是真的恢复了原状,这只是一个障眼法,不过只要那洞府主人没有用手去触碰灵田,他就无法发现这灵田的真正样子。 这洞府主人匆匆的回到卧房中拿了东西之后,径直就走向了灵田所在之处。那人推开石门扫视了一圈,发现灵田并无异常之处,便安心的离开了。直到确认那人确实已经离开之后,赵客才显露身形,撤去了法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赵客没有再去搜索其他东西,而是直接离开了。 赵客出了洞府,便遁入了密林之中准备下山。他今天准备提前收手,不是因为那去而复返的洞府主,而是赵客今天心里总感觉怪怪的,正是这种直觉帮助他躲过了无数次守秩执事的追捕。 很快赵客便来到了山腰处,忽然,密林中的赵客余光瞥见了方才上山之时的那个五短老头,不自觉的就停下了身来。 望着那个拄着龙头拐的老头,赵客不由得想起来方才上山时的那一幕。再加上他这几日对凤鸣山上上下下的了解,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件事,这刘山之前已经给凤霞山的各个住户都提醒过了,早上为何还要单独再和那对夫妇说明呢?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那对夫妇是新近才搬入凤霞山洞府中的,之前没有接到那个通知,所以这刘山才会单独去通知!那个被自己排除了的乙二号洞府,正是那对夫妇的府邸! 赵客的眼神突然别的凌厉起来心中想到:“你这老头到处提醒他们提防我,有什么用?我就偏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乙字二号洞府是吧,我今天就将它洗劫一空,看你之后如何向那二人交代!”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十三章 组队敲诈的年画娃娃 赵客心中有了决定,一个闪身就从密林中冲将出来,身形极为迅猛,却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融入了周遭景色的身躯在刘山面前一闪而过,赵客甚至在他面前做了个鬼脸,可这刘山就是死活看不到这近在咫尺的贼人。 赵客悄无声息的遁入了守山大阵之中,瞬息之间就来到了郝运家的洞府。看了看那小匾下的乙二,赵客确信没有找错地方。 阵外的刘山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又用龙头拐敲了敲面前的光罩,眼看没有问题之后,就转身走下山去。 刘山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似郝仁夫妇这般有礼貌的洞府主,刘山可是有好些年没见了,私心之下他就决定要多多看护这郝府一番。至于那些出言不逊的府主,刘山可管不过来。 再回头看这赵客,此时他已经来到了洞府之中。没有停顿,这赵客径直就来到了灵田处,出乎他意料的事儿发什么了,这本该满满当当的灵田却是空无一物! 赵客有些诧异,这现如今玉如仙界中谁家还不种点灵草,这搬家的首要大事就是要将这灵草给移植好,不然灵气一缺,灵草可就全都毁了啊!这两夫妻不是个刚搬来么,怎么还没有将这灵草移植过来? 赵客静下心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在这玉如仙界灵草种类不下百万,不乏有些奇特的灵草需要在灵田之下才能健康生长! 赵客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还好自己临时起意来这一趟,不然还真要错过这一头肥羊了。于是他显露身形掏出了作案工具,准备大干一场。 就在他现出身形的一瞬间,洞府门口的两个福字忽然同时闪现一道金光,金光过后那两个福字竟是只剩下一张红纸,其上由墨写成的字已然消失不见了,倒是这门口出现了两个身着红色肚兜的光屁股年画娃娃,这两个娃娃生的粉雕玉琢,甚是可爱,唯一穿着的肚兜之上正是那两个消失的福字。两个娃娃站在门口,叽里咕噜的对话了一番,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架势,是想等着这赵客自己出来。 不过这一切,赵客都毫无察觉。此时他正卖力的用锄头一锄一锄的翻着这块灵田。这赵客锄了几下还没锄出东西来,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开心了几分,这越锄不到,越说明这灵田之中的灵草之珍贵!他抹了下额头的细汗,下锄不由得又快了两分。 这片灵田在赵客的锄头下从头到脚被翻了一遍,赵客还是没有找到有任何灵草存在的迹象。 他开始有些怀疑,这片灵田是不是没有灵草。不过,就在此时赵客发现了一个奇怪之处,这片灵田竟是要比寻常灵田要更深上几分!寻常的灵田由于不会种植特别珍贵的灵草,一般只有一尺深。而赵客方才在某一处多锄了几下,发现这片灵田竟然有将近三尺深。 赵客心中开始纠结起来:“看来此处的灵草真是分外的珍贵,不然怎么会挖一个这么深的灵田来种呢?还好我心思细腻,不然就以为此处真的没有灵草给错过了!这洞府主真是心思深沉啊!倒是我一身功法都在藏匿之上,最不擅长此等力气活,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挖出灵草了。” 赵客看着面前的灵田,一时有些拿不了主意,忽然想到了那刘山的言语,不免一口恶气胸间起,凭空生出一股豪气来:“放弃,从来不是我赵客的风格,我今日就要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世道的险恶!”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小锄头,向双手啐了两口唾沫,甩开膀子又开始翻起地来。 门外的两个年画娃娃在地上坐的哈切连连,眼看就要睡过去了。 赵客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将这灵田从里到外都给锄了一遍,可是连跟灵草的毛都没有见着。 赵客这才醒悟过来这片灵田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他气的将手中的锄头一把拧断,咬牙切齿的小声骂道:“这对狗日的夫妇,真尼玛是穷鬼,没有灵草你弄这么深的灵田干什么?养鱼么!害我费了这么大力气!” 他泄愤似得在灵田上剁了几脚,收起东西转头准备去搜刮别的东西。 这郝仁与陈橙的不幸身世让他们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贵重的东西往往随身携带,在加上两人其实一直不怎么挣钱,所以从来没有琐碎的元晶可以乱扔。这洞府之中全都是日常所需之物,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赵客将这洞府里里外外翻了三遍,都快把这洞府撸出火星子了。结果一遍比一遍心寒,这洞府别看东西一样不缺,可真是穷的人神共愤啊!赵客抓狂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心里感觉比当时被人套麻袋扔到河里都要难受,他也不能打砸这洞府中的东西,不然守秩执事很有可能通过残留的气息找到他。 赵客站在郝仁的卧房中发誓到:“过完年一定要再来一趟,定将你们偷个欲哭无泪!” 虽然这洞府没有什么可偷的,但是贼不走空这句话已经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赵客四下环顾了一番忽然将目光停在了墙上的茶烛之上。他将茶烛拿下来闻了闻,倒是颇为清香,顺手就把它揣进了怀里。调整好心态,赵客运起功法就要离开。 其实,若是这赵客什么东西都不拿,那门口的两个年画娃娃只会当他是府中的宾客放他离去。或者是他在洞府主人的允许下拿走洞府中的东西,年画娃娃也不会为难他。但是他好死不死不问自取了一支茶烛,那两个年画娃娃就要将他当成贼人了。(虽然他本身就是贼人) 对于贼人,这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赵客小心翼翼的推开洞府的石门,正想离开,忽然听见两边竟有微弱的鼾声。一股寒意打赵客的尾巴根处涌了起来,他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这洞府门口是何时开始竟有人了。 赵客定睛一看,却是两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娃娃睡倒在门口。见两人睡的香甜,他不敢声张,默默运起功法,准备在两人醒来之前赶快离开。 正当赵客准备飘身远离之时,却听‘咚!’的一声,一件奇怪的事儿发生了。 赵客身前分明空无一物,但他却觉得自己好似撞在了一块巨石之上。一时间体内气血翻涌,竟是现出身形来。 待赵客缓过来时,之间方才那两个睡的不知死活的年画娃娃不知何时竟站在了身前不远处。两个年画娃娃一个双手环胸,一个双手叉腰好不神气。 眼前这两个小娃娃一看就不是简单的货色,赵客没有废话,连忙又运起功法,往左侧逃去。然而又是‘咚!’的一声,这左侧也是出不去。 看着又来到身前的娃娃,赵客是有苦说不出。看来逃是逃不开了,他心中一动,从怀里掏出了那根茶烛,讨好的说道:“两位童子,我就拿了这一样东西。现在还给你们,这就放我离去吧!” 其中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年画娃娃伸手拿过了那支茶烛,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损坏之后,就揣进来红肚兜中。这肚兜只用了两根细带绑在身上,却不知是怎么放下这根茶烛的。 这娃娃拍了拍肚子很是满意,往后退了两步,站回了原处。 赵客轻出了一口气,能说理就行。见两人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赵客拱了拱手准备溜之大吉。 谁知这赵客脚下刚一动,另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年画娃娃又走了上来。它指了指那朝天辫的肚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向赵客伸出了小胖手。 赵客一脸黑线,心中了然,看来不掏出点东西来,今天是不用想离开了。 他翻了翻身上的储物袋,掏出一小袋下品元晶来。这是他今天搜刮来的一小部分元晶,他不敢拿那些灵草糊弄眼前的小妮子,只能拿出些实在的东西来。 羊角辫拎着那只小袋子,掂了掂重量,很是满意。一样塞进了看起来装不了东西的肚兜里。 赵客心道:总算收买成功了!今天真是不走运啊。 赵客待在原地不敢妄动,那两个年画娃娃收了东西之后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赵客也听不懂,只能听到两人叽里呱啦的说着。 两个年画娃娃交流了一番,那个冲天辫便走开了,赵客心中一喜,看来这是要放我走了!可怎么眼前这个羊角辫娃娃看我的眼神如此奇怪,就像是,在看一头大肥羊一样? 赵客不由得警惕起来,他的视线看向了那个冲天辫娃娃。 只见那娃娃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朱景山的府前,用力的拍了拍门上两个福字。金光闪过,只见那朱府门口又多了两个年画娃娃,三个娃娃聚拢一团,正中那个收了茶烛的娃娃与另外两个耳语了一番。 赵客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心中暗道一声卧槽:“这究竟是些什么鬼东西?” 三个年画娃娃手牵手蹦跶了过来,不多时赵客面前就站了四个年画娃娃,两个冲天辫,两个羊角辫,相貌一模一样。 四个年画娃娃齐齐的往前跨了一步,整齐划一的伸出了自己的小胖手。 赵客颤抖着指了指先前已经收了东西的两个娃娃说道:“你们两个刚才不是收过东西了么?” 那两个娃娃摇了摇头,四个人又同时伸出了另一只手。 赵客心中哀嚎:“你们这是组队敲诈我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十四章 可惜金蝉未脱壳 赵客与年画娃娃僵持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那年画娃娃耗得起时间,他可耗不起。万一要是有人来了,他就更逃不开了。 赵客皱了皱眉头,依着眼下的情形看,只能使出自己压箱底的功夫了! 赵客示意面前的四个小不点再等一下,假装在胸口摸索起来,看上去像是在给这几个年画娃娃掏些什么东西。这四个穿着福字红肚兜的娃娃似乎也没有真的要将赵客困死在此处的意思,只是在原地静静的张着大眼睛期待着。 看来,他们只是想敲个竹杠而已,赵客在心里暗自想着。 赵客做好了准备,示意面前的年画娃娃可以来拿东西了。 他用右手拎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宝蓝色锦袋递了出去,就在年画娃娃伸手拿过那只锦袋并且迫不及待的打开之后,还不等他们看清其中的物品,便有浓浓的黑烟从锦袋中翻涌而出。 这烟雾的配方是赵客在自己那变态师傅留下的手记中找到的,用的是深海的乌贼墨囊,臭屁虫的臭腺以及成年黄鼠狼的肛门腺。这股黑烟不仅能遮挡视线,还能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受害者的嗅觉和味觉。刚制成之时,赵客对手记中记载的效果很是怀疑,还对自己用了一次,那感觉!永生难忘! 浓浓的黑烟呛的四个年画娃娃涕泪横流,眼泪与口水全都混在了一处。四个年画娃娃良久才缓过气来,四人齐齐的向赵客望去。 奇怪的是,这赵客竟然还站在原地,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愤怒的年画宝宝,怪叫一声向那赵客冲去,眼看着四人的脑袋都将撞上赵客之时,只听‘嘭!’的一声,呆立在原地的赵客如气泡一般,破了开来,其中又是一团烟雾四散开来。 等到烟雾散尽,那真正的赵客早已逃之夭夭,不知所踪了!赵客凭空消失,四个娃娃躲闪不及撞在了一处,落地之后各自捂着脑袋开始嚎啕大哭。 此乃赵客那变态师傅手记中的一式逃脱之法,名为金蝉脱壳!此法的前提是使用之人必须先学会手记前几页中的障眼之法和那十分恶毒的烟雾臭蛋。 那第一枚烟雾臭蛋其实只是个幌子,小心之人多数是能躲过这第一枚臭蛋的。不过愤恨之下那人必然会将注意力放回使坏之人本身,而那真身就要利用敌人被第一枚烟雾臭蛋分神之际在原地留下了一具光用肉眼真假难辨的障眼替身,敌人此时必定会出手反击,那替身受了攻击之后,就会触发藏在假身之中的烟雾臭蛋,如此电光火石之际敌人必不可能躲得过这第二枚烟雾臭蛋! 如此环环相扣,方能金蝉脱壳! “嘿嘿嘿嘿” 赵客那不由自主的傻笑将其拖回了现实之中。睁开眼,他还站在原地。四个年画娃娃向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突然魔怔了的赵客。 原来方才这一切,都只是赵客在脑补自己成功用那金蝉脱壳之计逃离这四个年画娃娃魔掌的画面。赵客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准备按计划行事。 赵客一边假装在身上摸索,一边掏出准备好的烟雾臭蛋。准备妥当之后,他拎着装满了烟雾臭蛋的锦袋递向前方。 四个年画娃娃看起来十分开心,毫无防备的走上前来,接过锦袋。 “很好!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赵客在心中暗喜,只待四个娃娃分神之际他就施咒祭出替身。 四个娃娃不疑有他,为首的一个顺手抽开了那个锦袋的封口,袋中的烟雾臭蛋一接触到阳光便自行生效了,滚滚的浓烟瞬间就从锦袋中冲了出来笼罩在四个娃娃的脸上。 “你们这四个憨包,连这第一道幌子都没有躲过,还想困住你赵大爷我?真是痴人说梦!”赵客虽然心中狂喜,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眨眼之间便已施展好了障眼法。 他运起功法,藏匿起来,试图再次逃离这里。 这一次,赵客移动了极长的一段距离,长到赵客自己都以为真的逃脱了那四个年画娃娃的魔爪。 这一次,赵客没有撞在什么不明物体上,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根铁棍狠狠的扫中了胸膛!望着还有一步就能接触到的凤霞山大阵,赵客哀嚎着摔在了地上。 狼狈的赵客吐出一口血来,心中大骂到底是谁坏了自己的好事。朦胧间,却看到那四个喜庆的身影又来到了身前。 这赵客的盘算没有问题,若是换做旁人还真给他逃脱了。奈何这几个年画娃娃乃是元气所化,虽有眼耳口鼻身之形,却无眼耳口鼻身之时。简单说,他们虽然看的到这烟雾臭蛋,却没有被它所影响,这赵客的一举一动都在这几个娃娃的掌握之中。 这赵客着实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要是他受过这义务修仙的教育,就决计不会是眼下这悲惨的情况。 “爷爷们,我错了!我不该来偷东西的!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各位爷爷高抬贵手!今天偷得东西都孝敬给你们了,不,最近偷来的都在这里了,我一样都没藏!放我走吧!”赵客忍着痛,拿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锦袋摆在自己身前,跟这些身外之物比,明显还是自己的命更金贵些,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再看这四个年画娃娃,方才天真无邪的眼神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提防还有痛恨。那个收下茶烛的冲天辫此时手里拿着一根完全不符合体型大小的镔铁巨棍,刚才那一棍就是他的杰作。 他与一旁的三个娃娃言语了一声,三个娃娃都侧了侧身。 赵客看在眼中,以为自己的诚意打动了这四个爷爷,开心不已,站起身来就想走,刚跨出一步,就看见了此生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三个娃娃各自从红肚兜里抽出了武器,有那头如枣核,镶满了铁钉的狼牙长棒,有那势大力沉,两刃开锋的双刃巨斧,更有那‘卧瓜’之称的单柄流星锤。四人的身形逐渐拔高,最后竟是变成两个钢铁巨汉和两个金刚芭比,四人面露凶相,踏地有声的慢慢逼近已经跪倒在地的赵客。 “不!”伴随着赵客的惨叫,4个巨人一拥而上,把赵客掀翻在地,其中拿狼牙棒、双刃斧和流星锤的倒是还有几分人性,没有真的打砸下去,不然就赵客这个小身板,怕是来十个都不够劈的。 不过那镔铁巨棍倒是实打实的一棍一棍抽打在赵客身上,动手的年画巨汉边打边在口中念念有词。 很快,赵客就被抽的背过气去,晕死在当场。 几个巨汉踢了踢瘫软在地上的赵客,意犹未尽的将手中的武器揣回了肚兜之中,整个人如气球漏气般变回了原来可爱的年画娃娃。 他们各自从肚兜上扯了一根红绳,将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赵客捆成了一个粽子扔在了洞府门外的平地上。赵客偷来的赃物就四散在他身旁。 场面极为残忍! 随后几个娃娃相互抱了抱,蹦蹦跳跳的回到了那红纸之中。四张福字恢复了平静,安稳的贴在洞门之上。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郝仁与陈橙夫妇整理妥当了原来住处的事,坐着地龙回到了凤霞山。 当他们打开洞府门前禁制的那一刻,惊诧的发现自家洞府门口竟然躺着一只‘粽子’,陈橙怀里的郝运也被吓了一跳,人家过年都是送茶,送蜡烛什么的,怎么还有人送粽子呢? 看着正在昏迷中并且鼻青脸肿的‘粽子’,两人没了主意。 还是陈橙提议道:“要不去找找那刘山看看吧” 两人急匆匆的跑到山下拉着刘山来到了自家洞府门口。 就在此时,昏迷中的赵客清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这三个面熟之人,心中难过屈辱之情一下又涌上了心头,再次晕了过去。 这刘山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粽子’,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像。 这地上躺着之人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是依稀之间,还是能看出与画像中人有些相似之处的。 刘山又端详了一会儿,一拍大腿说道:“这不就是那偷了旁边山头洞府的贼人吗?他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呢?” 郝仁与陈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了摇头,只说回来之后就看到这个人躺在自己洞府门口了。 刘山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忙说到:“既然这个贼人在这里,那我还是赶快禀告守秩执事吧!” 这刘山往这画像中打了一道法诀,只见那张画像马上就自己把自己折成了一只纸鹤,流光似的飞上了天空。 三人不敢妄动,只好又找来了些东西,把赵客捆得更严实了一些。 几人刚给这赵客做了二次加工,就有三道剑光落在洞府门前。为首的守秩执事看了郝仁夫妇一眼意外的说道:“我是不是见过你俩?” 郝仁与陈橙回想起昨日之事,不敢支声只是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那守秩执事转向刘山问道:“是你发的消息?” 刘山诚惶诚恐的躬身说道:“回大人的话,正是小的发的信息。这贼人与那画像之上有八分相像,我怕误了大人的事,不敢耽搁。就立马给几位大人传信了。” 郝运不由得在心里地吐槽道:“这人都被打成猪头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郝仁和陈橙也是对视一眼,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十五章 全靠练! “十一,你去确认一下那人到底是不是我们追捕之人。”为首的守秩执事扭头向身后某人说道。 “是,罗大人。”一名嗓音纤细的守秩执事应了一声,抬腿便来到赵客身边。 她粗暴的拽起地上的赵客,拿出一张与方才刘山所持相同的缉拿画像对比起来。不一会儿,这位被称为十一的守秩执事就有了结果,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朗声说道:“回大人的话,的确是赵客那贼人没错!” 被称为罗大人的守秩执事目光在刘山与郝仁夫妇身上转了两圈,颇为好奇的问道:“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这个人我们守秩执事找了倒是有些时日了。” 陈橙给郝仁使了个眼色,郝仁连忙站出来说道:“回大人的话,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夫妻今日回原来的住处处理一些事情并不在洞府之中,回来之时,这人就已经被捆成这样躺倒在我们洞府门口了。” 姓罗的执事扭头又看向了刘山,刘山连忙说道:“小的是被喊来的,对此并不知情。早上小的还与这两位说要小心这贼人,谁知道这才一日不到,他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罗执事缩了缩鼻子,忽然皱起眉头咳了一声说道:“十三,你查查看。” 最后那名守秩执事应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语,闭目感应一番之后,便来到了郝仁洞府门口处。 只见他伸出修长的右手轻叩了一下洞门。 ‘笃’的一声轻响过后,洞门上的福字中金光闪过,两个年画娃娃从里头滚落下来。 两个娃娃看上去有些疲倦,缓缓起身之后乖乖的在那十三面前站立不动。 郝运看的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招数?空手套娃娃?要是能学会这一手,那些靠娃娃机赚钱的是不是都得哭? 刘山与郝仁夫妇虽然有些惊奇,却是不好表现出来,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在原处安静站着。 两个娃娃看着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显得有些拘束,也不见那十三开口,倒是那年画娃娃先说起话来。 年画娃娃叽里呱啦连说带比划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讲的却众人听不懂的语言。说完之后,他们似乎更累了,也不愿在红纸外多待,向郝仁与陈橙招了招手后就准备跳回了洞门中。 这扎着朝天辫的男娃娃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又屁颠屁颠的跑到郝仁脚边,从肚兜里掏出一截东西来,拽了拽郝仁的长袍。 郝仁俯身一看,却是那被赵客偷出来的茶烛。他从这男娃的手中接过东西,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这娃娃开开心心的回到了剩下的那张空白红纸之中。 这边十三回到那罗执事的身边耳语了一番后,便站回了原位。 “原来是李师的道符。”那罗执事用只有自己听的到的声音念叨了一句后向郝仁夫妇说道: “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经清楚了,是你们洞门口这两个道符中的年画娃娃抓到了这个贼人。他们说这贼人只是从你们洞府中偷了一根茶烛,并没有偷别的东西,二位可不必担心洞府中的其他财物。贼人我们就先领走了,至于这贼人的赏金,等过两日此案了结,我们会亲自给二位送来,二位在家等着便是。这张悬赏二位收好,就当做是到时领取赏金的凭证。” 说完,那十一走上前来将怀中的画像递给了郝仁,随后便与那十三一同上前,拽起了地上的赵客。两人顺带收起了地上四散的赃物,处理妥当之后三位执事转身便御剑离开了。 守秩执事在天边飞没了影的,那罗执事的声音却在郝仁心湖中响起:“你们门口贴着的是道符,此符颇为有趣,能为你们看守洞府。可这几个娃娃终究是元气所化,每日都会消散些,你们若是想多留他们一段时日,隔三差五便朝里输些元气,好让他们多活上一些时日。” 郝仁没有说话,只是朝空处拱了拱手。 三位执事走后不久,朱景山一家也回到了凤霞山上。 这朱景山看着站在门口的三人奇怪的问道:“你们难不成是专门来迎接我们夫妇三人的么?绵绵快给刘爷爷问好。” 朱绵绵这时倒是有些害羞,躲在朱珠声后蚊子叫般喊了声刘爷爷。 这刘山拄着龙头拐点了点头,算是听到了。 郝仁笑了笑说道:“朱兄你可是来晚了,你若是能来早一点,说不定还能看到些有趣的事情。” 朱景山说道:“你们夫妇不妨晚上来我家坐坐,也好给我讲一讲今日这洞府门口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有趣之事。”朱景山扭头看到了自家门口已经挂好了灯笼张贴了福字,意外道:“郝道友,我不是说来回来去你那拿么,怎么还给我们弄好了呢,看看这个福字,多漂亮!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诶,不麻烦的,就是稍微花点时间而已。哈哈”郝仁客气道。 朱景山向三人点头致意了一番便带着妻女回了洞府。 看着他们走入了洞府,陈橙才来到刘山面前说道:“刘老,这抓捕贼人的赏金,待我们收到之后就给您老捎去一份。” 刘山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抓那贼人我又没有出上半分力气,哪好收那赏金呢!” 郝仁搂着陈橙笑道:“我们夫妻不也是没有出上半分力么。要不是刘老您提醒,我们怕是连这个事儿都还不知道呢。再说了,那守秩执事也是刘老您喊来的,这悬赏理应有您一份儿!” 这刘山听面前夫妇二人如此说,便没有多做推辞和二人告别之后开开心心的下了山去。 夫妻两看着这门上的福字,觉得有些意外。谁能料到这街边铺子买来的东西,竟是有这般用处。真是挠破脑袋都难想到啊! 郝运伸出手指着那两个福字,在陈橙怀里挣扎起来。郝仁过来把他的手塞回襁褓中说道:“他们两个累了,今天应该不会出来了,过几天再看好不好。” 听着郝仁的话,郝运便慢慢平息了下来。 “诶,橙儿,这运儿听得懂我说话呢!”郝仁刮了刮郝运的鼻子笑说道。 一家人说笑着进了洞府。 进了洞府中两人赶忙检查了一下还有没有少东西,好在和那年画娃娃说的一致,除了那茶烛,看来那个贼人啥也没拿走。 这赵客可太冤了,你以为是他不想拿么,实在是这洞府实在是太穷了!别看这洞府里什么都不缺,可那都是些生活必须的东西。真要论起这洞府中有价值的东西,还真就是这茶烛最值钱了。如此艰难的情况之下他还能准确的找出价值最高的东西来,他也算是个业务能力出色的贼了。 检查完后,两人对坐了下来。 这郝仁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了些小袋子来,每个袋子的大小都一样,就是这袋子颜色不同。每只袋子上还标上了些文字,都是什么定颜草,辟谷藤之类的。 郝仁拎起其中一只对陈橙说道:“橙儿,马上我们就能自己种些灵草了!开心么?” 陈橙抱着郝运颇为开心的说道:“当然了,从前没有条件,我们都没有自己种过灵草。如今有了自己的灵田,自然要好好用起来。” 郝仁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担忧的说道:“当初这洞府原主人过户的时候和我提过一嘴,说她之前种过一种灵草,由于品种原因对灵田的深度有些要求,所以她增加了那灵田的深度。她走之前倒是把所有灵草都移走了,不过我们若是要种上灵草,说不得还得给那灵田翻翻土,那么深的灵田,我怕是得花上不少时间。” “没事的,你慢慢翻就行。反正你别指望我,我是要抱运儿的,我可没时间帮你去翻土。”听到此处,郝运咯咯咯咯的笑了一起来。 “罢了,我先去看看灵田到底有多深,估算一番到底要花上多少时日。”说完,郝仁站起身向灵田室走去。 方才检查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去检查灵田,毕竟灵田里也没有东西。这郝仁一推开门,走近灵田一看,不禁睁大了双眼,大声喊道:“橙儿你快来看看,这灵田是怎么了?” 前两天这灵田还是一幅死气沉沉,如今在郝仁与陈橙眼前的却是一片被翻过的充满了活力的灵田! “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这灵田是怎么回事么?”郝仁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些恍惚。 “是不是你翻的地!”郝仁突然转头看向郝运,指着他问道。 郝运被吓得一激灵,差点就要摇头了。 好在陈橙马上就拍掉了郝仁的手说:“你别乱指,都吓到运儿了!” 郝仁收回了手,眉头不由得又皱了几分。 两人都没有把翻地之人和赵客联系起来,毕竟人家来偷东西的,这地里也没有灵草,除非是脑子坏了的人才会把这长三米五宽两米深一米的灵田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给翻一遍。 被十一和十三抓在手里的赵客突然没来由的动弹了一下,十三以为是这赵客醒过来了,一记手刀砍在了他的后颈处。赵客身体一阵抽搐,又没了动静。 罗姓执事听到动静,回身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幽幽的说了声:“这记手刀,不错。” 十三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反手又是一记手刀劈在赵客身上。 不过这回,赵客倒是没什么反应了。 三人加速御剑,只在原地留下了十三没得感情的话语: “全靠练!”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十六章 新年 灵田中的怪事,最后被郝仁归到了年画娃娃的身上。可惜那两个娃娃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躲着不肯出来见人,郝仁也只能作罢。 不过此事倒也并非什么要紧之事,对郝仁而言他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渐渐的被郝仁抛到了脑后。 赵客被抓当日的晚些时候,夫妻二人受朱景山之邀,第二次上门作客。 这玉如仙界的修士,一旦到了玉体境便可无需再食人间烟火,每日吸纳元气修炼即可。 但是有些修士家庭还会保留吃东西的习惯,一来是为了满足口欲,二来也是为了照顾家中那些尚未达到境界的小辈。 这朱景山与朱珠都是玉体境的修为,只是这朱绵绵年纪尚幼小,才刚刚开始修行,每天少不了要吃些东西。 当然了,这吃的东西倒也不是起锅烧灶满是炊烟弄出来的,朱绵绵平时吃的是一种名为五谷丸的辟谷丹药,是由朱珠用自家灵田中的灵植炼制出来的。 为此,朱景山还特地在洞府中开辟了一间丹房来。当时为了开辟这间丹房,还惹怒的郝仁洞府的原主人。 郝仁与陈橙来到这朱府落座之后不久,这朱珠就端了一盘五彩的圆形丹丸出来。 这两日的交流,让这郝朱两家之间的关系迅速的拉近。朱珠也没有把这两人当外人,自顾自的坐下后就把那丹药一粒粒装进小瓷瓶中。 此时朱景山和绵绵似乎有些什么事,还在里屋尚未出来,于是陈橙先开口说道:“朱珠姐,看样子这是辟谷的丹丸吧!” “没错。我家绵绵还小,刚开始修炼,这辟谷的丹丸是少不了的。这炼制丹药我略懂一二,就时不时的给她炼制些,供她平日里服用。”朱珠一边说话,一边又拿起一个小瓷瓶装了起来。 “朱珠姐,你这辟谷的丹丸和我之前吃的似乎有些不同啊?”陈橙看着那盘中的五色丹丸好奇的问道。她怀中的郝运对这丹丸也很是感兴趣,一直想伸手去拿一个尝尝看。 “橙妹,你们往日都是在外面买的辟谷丸吧?我这是自家的配方,虽说炼制起来要麻烦些,但是口感和效果都是更好的。”说道此处,朱珠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往一个小瓷瓶中塞满十粒五谷丸后,便将它封了口。 朱珠把小瓷瓶放在一边,开口问道:“对了,你们一家是准备把家中长辈接来洞府过年,还是直接回父母家中过年。” 陈橙尴尬的笑了笑:“我与仁哥都是孤儿,从小就不知道爹娘是谁。也没有什么亲戚,我们就在这洞府之中过年。” 朱珠听了,便停下手中的活计,面带歉意的说道:“实在对不住,怪我不清楚情况,我不该问的。” 郝仁摆手说道:“没关系的,这些事儿都已经过去。如今有了运儿,三人一同过年,我们夫妻两已经很开心了。” “我和景山虽然父母都在,却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回去。”朱珠有些黯然的说道:“你们知道么,我与景山本不是这柳叶洲人士。我们是私奔到这里的。” 原本有些瞌睡的郝运听到此处,忽然又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探听起八卦来。 朱珠一边装着五谷丹,一边说道:“我与景山偶然得见,便一见钟情。可是我们两家的父母却都不同意,他家是茶叶世家,他父亲想让他与我们那有名的富商家的小姐成婚。我家中做的却是这辟谷丹的生意,我父亲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他希望我能继承他的事业。他说若是我嫁入朱家,那家中这辟谷丹便无人再能继承了。然后......” 不等朱珠说完,朱景山与绵绵走了出来,朱景山接着讲到: “然后,我们俩个就私奔了。我是实在不喜欢那富商家的女儿,长得五大三粗就算了,脾气还不好。后来我们夫妻就来到了柳叶洲,靠着这吃茶卖茶的本事,也算是在此处落下了脚根。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回去,但是两家的长辈还是不肯松口,硬要我们分开才许我们回去。郝道友,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怎么还是如此固执?” 朱景山这一番调侃,倒是让原本沉闷的气氛缓和了起来。他扭头向朱绵绵问道:“绵绵你想回去么?” 朱绵绵摇了摇头说:“爹娘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朱景山宠溺的摸了摸绵绵的脑袋开心道:“真乖,这才是我的女儿!” “对了,不说这个了。郝道友,不知道你之前说的那有趣之事,究竟是何事呢?”朱景山话锋一转,开始聊起别的来。 于是,郝仁便原原本本将白天那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详述了一番,听得这朱景山一家也是啧啧称奇。 两家人一直聊到亥时才结束,临走,朱珠还塞了一瓶五谷丹给陈橙,说是让陈橙尝尝味道。 之后的十几日两人都没有离开凤霞山,在洞府中不是修炼就是逗郝运玩。 两人也时常去朱府串门,不过主要是陈橙向朱珠讨教些育儿的经验。 仙历一万零一年一月二十四日,是郝运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过的第一个年。与前世曾有妻儿挚友的陪伴不同,这个年,只有郝仁与陈橙陪伴着郝运。 夫妻二人对郝运的悉心照料,让郝运开始习惯了这种再给人当一次儿子的感觉。 这个晚上郝运入睡的极晚,他的脑海中不断想着自己重生之后的所见所闻,在这玉如仙界郝运看到了许多在前世根本不可能见到的东西,有那奇怪的地龙,有那帅气的御剑飞行,还有激烈的修士争斗和那奇奇怪怪的灵符,凡此种种都让郝运对这个世界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郝运总是在想,老天爷为何会让自己重生这一次? 是因为自己的帅气么?当然不是。是因为自己的好运么?可能也不是。 最后的最后,郝运没有再去想这个问题。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要用一生的时间才能探寻到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 躺在郝仁与陈橙两人之间,郝运向过去的自己告了别,随后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是一个完全属于玉如仙界的崭新的郝运! ....................................... 仙历一万零一年一月二十五日 郝运还在睡梦之中,忽然有一道女声在耳边响起:“守秩执事柳叶洲十一前来拜会。” 郝仁与陈橙连忙收拾一番抱着郝运来到洞府门外。 与上回不同,这十一此次前来穿的是一身皂青色的修身长袍,将身段极好的展现出来,只是脸上还覆着半边面具。不过光看眉眼,郝运就觉得这必然是一位美女。 夫妻俩向这守秩执事行了一礼说道:“不知执事今日来此有何贵干。” 十一双手抱拳道了声新年好,随即掏出了一只储物袋走到二人身前说道:“这储物袋中是此次将那赵客缉拿的悬赏金,共计中品元晶一百枚,你二人清点一下。请将上次那张悬赏令交还与我,我好回去交差。” “大人辛苦,我这就去取来。”郝仁接过储物袋转手放在郝运襁褓上,令郝运奇怪的是,这储物袋中虽然听着似乎放了许多东西,压在身上却全然感受不到重量。 很快郝仁就取了通缉令出来,交还给这十一。 十一收了通缉令又说道:“这储物袋中有一枚守秩令,乃是守秩执事府专为赏金猎人所发。赏金猎人算是守秩执事府的编外成员。你二人此次抓到的赵客乃是我们通缉榜上地字六十四号的通缉犯,按照此人在榜上的积分,你们刚好能够领取这枚守秩令。持此令者,不论在玉如仙界何处皆可享受一些特权,至于具体为何两位自行查看即可。发此令主要是为了鼓励像二位这样的有志修士协助我们抓捕各洲要犯,关于这积分为何物我就先不在此细说了,等下次你们再次为我们抓到通缉犯时二位自会知晓。” “哦,好!”郝仁应了一声,却是根本没有听懂面前这执事到底说了些什么。 十一办完了事,转身正要御剑离开。一旁的洞府中却突然冲出一人,正是朱景山。 朱景山见郝仁一家就在洞府外,赶忙上前求助到:“郝道友,你快帮我!” 郝仁见这朱景山满头大汗,极为着急,安抚道:“朱兄,到底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朱珠,是朱珠!她明明还有两月才生产,可是方才不知为何她忽然腹中剧痛,好像是要早产了!”朱景山焦急的说道。 “这......”郝仁却是对这事儿没什么经验,之前陈橙怀孕之时,可没遇到如此紧急之事。 “郝道友可有相识的五境前辈,如今看来,唯有御剑才来的及去那云中医馆。” 陈橙说道:“我们不曾认识五境的前辈。”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朱景山闻言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人在何处?”一旁的十一听到此处,开口说道。 “就在洞府卧房中?不知阁下是?”朱景山此时已失了分寸,只想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 “这是守秩执事大人。”郝仁在一旁提醒道。 “大人!你一定要帮帮我!”朱景山听闻面前之人是守秩执事,心中顿时有了着落。 世人皆知,非五境之上修士不可成守秩执事。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十七章 失魂 十一向来是雷厉风行的做派,听得朱景山道出朱珠所在之处,便闪身冲入洞府。 转眼之间十一就抱着朱珠从洞府中出来,不过这次门上那两个年画娃娃却是没有出现。想必他们也知道此人是为了救自家主人而来的,不过就算他们现身,怕是也不够给这十一塞牙缝的。 十一怀中的朱珠紧闭双眼,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不断得在额头之上浮现,她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朱绵绵哭喊着从洞府里冲出来,边跑边扯着喉咙喊到:“爹!爹!娘亲被人偷走了!” 来到洞府外的绵绵看到了那个偷了自己娘亲的贼人,咬着牙冲上前去撕扯起那人的长袍,边扯边喊:“你个坏人!你把我娘亲还给我!还给我!” 朱景山见状赶忙将朱绵绵拉开,抱着说道:“别闹,乖啊!这位大人是要救你娘亲,绵绵不要担心!” 安慰了怀中的女儿,朱景山扭头向十一连连道歉::“大人,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怪罪她!” “无妨,你来抱着你妻子!我要御剑。不过剑上只能有三人,这个小女娃你要自行安排。”十一说着便将怀中的朱珠递给了朱景山。 朱景山怀抱着朱珠向郝仁夫妇说道:“郝道友,只能麻烦你们带着我女儿去那云中馆了!” 郝仁正色道:“朱兄你放心,你女儿交给我们就行,我们随后就乘上地龙赶往云中馆。” 朱景山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对朱绵绵嘱咐道:“绵绵你不能再闹了,你乖乖的跟着郝叔和陈姨,爹要先带着娘亲去医馆了。” 朱绵绵此时也稍微平息了下来,抽噎着说道:“嗯,绵绵知道了!绵绵会乖的。”说着朱绵绵便走到了陈橙身边拽着她的衣裙,一双大眼睛却还是盯着朱景山与朱珠不肯移开。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十一说话间转身右手并剑指斜指向天,只见一道剑光从她衣袖中飞出。在半空中划过几道剑影,最后稳稳落在了十一身前。 只见那剑并无剑柄,剑身通体雪白,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凝神看去,可在剑身处看到此剑的真名——踏雪 此时这把剑相较出袖之时,已经涨大了百倍不止,正好能在其上前后站立两三人。 十一一跃踏上剑端,不等朱景山反应,便施法将他与朱珠擒上了剑身,十一朗声说道:“你抱好怀中之人,我们这就出发!” 十一右脚在前,左脚在后立于剑尖之上,双膝微曲,将整柄剑向下压了一寸。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莹白色元气,通过十一的双脚传入身下的踏雪之中。 只见这踏雪剑身上的剑光越来越盛,一声剑吟过后,十一御着踏雪轻而易举的冲出了凤霞山的守山大阵,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际。 好帅!好有型!在陈橙怀里的郝运看着十一御剑远去,差点没留下口水来。 这修士御剑远游的潇洒,真是需要亲眼得见方能领略。 事不宜迟,郝仁顺手将那只储物袋收进了怀中,携着陈橙和朱绵绵快步走下了凤霞山。 再说这站在踏雪剑身上的朱景山,随然这踏雪飞行的极快,但是他与朱珠却并未感觉到半点疾风扑面的感觉。 朱景山看着怀中虚弱的朱珠,颤声道:“执事大人的恩情,小人没齿难忘。” “呃,好痛!”朱珠腹中剧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大人!” 不等朱景山开口,这十一将右手卫在身前,整个人又向下蹲了些,出声提醒道:“你再站稳些。” 只见踏雪周身炸出一片雪光,凭空又快了三分。 原本乘上地龙也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在十一全力御剑的速度下,竟然只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将朱景山夫妇二人送到了云中馆门口。 朱景山抱着朱珠走下飞剑,正想和十一道谢。十一却是摆了摆手,掉头便御剑离开了。 看着怀中更难受了几分的朱珠,朱景山赶忙冲入云中馆,大声呼喊道:“此处有修士需要急救。” 很快就有医护修士推出一张玉石床来接走了朱珠,朱景山跟在一旁,握着朱珠的手说道:“朱珠没事的,你放心!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安全的!” 此时的朱珠已经快失去意识了,只是本能的微弱的点了点头。 很快朱珠就被推进了一间急救石室,朱景山被留在门外不得入内。 他在石室门口来来回回地走动,不停地搓着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郝仁夫妇带着朱绵绵也赶到了云中医馆。陈橙向这馆中当值者许云询问之后,很快便找到了焦急等待着的朱景山。 看到朱景山,朱绵绵马上撒开了拽着陈橙衣裙的手向前冲去,一下撞进了朱景山怀中。她带着哭腔问道:“爹,娘出来了么?” “绵绵乖,你娘还在里面呢!不要担心,云中馆的医修前辈会让你娘平安出来的。”朱景山安慰着怀中的朱绵绵,向郝仁夫妇投去一个感恩的目光。 朱景山此时的心情,郝仁是最能体会的。当时陈橙在里面的时候,郝仁也是这般手足无措。不过好在陈橙顺利生下了郝运,郝仁也是在看到母子平安之后,才放下心来。 陈橙怀里的郝运也颇有些担心,这朱珠也算是他穿越来这玉如仙界最先认识的几人之一,他们一家对自己也很是照顾。这朱珠却遭逢此事,真是有些突然。 紧闭的石室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医修从里面出来问道:“哪位是朱珠的亲人?” 朱景山抱着朱绵绵赶忙说道:“我是!不知道内人情况怎么样。” 这名医修没有回话,只是示意这朱景山和自己一道进去。朱景山把朱绵绵放了下来,又拜托了郝仁代为照看,跟着那医修进了石室。 石室里点着数盏明石灯,将整个石室照的极为明亮。 正中有一块儿石台,朱珠此时正躺在上面,身旁放着一个襁褓。 朱珠的周边围着几位医修,轮流为朱珠输送元气。 朱景山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石台边上,朱珠此时处在昏迷的状态,一旁的襁褓中则安静的躺着一名婴儿。 朱景山又是开心又是糟心,忙问道身旁的医修:“仙长,我夫人这是怎么了?” 领着朱景山入内的医修小声说道:“你夫人没事,只是用尽了气力,要昏睡上几个时辰。” 朱景山紧握的双手,此时终于松了开来。泛白的指节,足以显示朱景山方才进来之时究竟有多么紧张。 “那旁边的?”朱景山双手在修士袍外蹭了蹭,小意的问道。 “你夫人为你生了个儿子。” “真的?那他现在是睡着了么?我能不能抱抱他?”朱景山嘴角不可察觉的上扬了些。 一位身着白色修士袍的中年修士来到朱景山面前,将他稍稍拉离了石台,来到一边与他说道:“朱道友,有件事情你需要有所准备。” 朱景山神色一凛忙问道:“是我夫人有什么事么?” 这白袍修士赫然就是那位给郝运做检查的童顺。 只见童顺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朱景山忙抓住童顺的右手,正色到:“那就是我那儿子的问题了。仙长你只管直说便是!” 童顺也没有挣脱这朱景山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后说道:“人生于世,就如海中行船。我们人人皆有三魂七魄,那是我们在海中前行的依仗,也就是我们脚下的船。朱道友你也是修士,想必对此说法不陌生吧。” 朱景山不知此事与自己儿子到底有何关联,只能顺着说道:“在修仙学府中曾经学过,这修士的第一境定神定的便是我们的三魂七魄。只有魂魄稳固我们才能有望大道。” 童顺点了点头,对朱景山这话表示认同,遂又说到:“人若是缺魂少魄,就像那行船漏水,极易倾覆。船只若是不存,不必说期望大道,便是活在世间也是风中萤火一吹即灭。” 朱景山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又说出几个字:“仙长,你的意思是?” 童顺见这朱景山还算镇定,这才原原本本说道:“贵公子先天不全,比常人少了一魂一魄,只有二魂七魄。怕是不能久活,也许只有几日的寿命。” 朱景山撩起长袍前摆,跪在地上:“仙长,还请救救我家孩子!” 童顺向将这朱景山搀扶起来,却被朱景山挡开了手,无奈说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朱景山见有希望,连连磕头到:“仙长只要有救命之法,我朱景山愿倾尽我之所有。” “似是你儿子这样的情况,这玉如仙界也并不算少见。曾有自在境修士悟出了一门功法,名为缝魂。专为缺魂之人补全灵魂,但是这天地自有其平衡。要想为人补魂,必须要有人失魂。而且,只有失魂之人心甘情愿,这缝魂之法才能成功。” “仙长,我心甘情愿!请你用我之魂魄,为我儿缝魂!”朱景山紧紧抓住童顺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恳切的说道。 童顺摇了摇头:“朱道友,并不是我不同意。而是你在此事上怕是帮不了什么忙了。这缝魂之法更讲究魂魄之契合,眼下唯一能为你儿子提供那一魂一魄的只有你的夫人朱珠。而且,你夫人失了这一魂一魄,虽然不会死去,但是此后却无法再清醒过来,只能一直昏睡,直到寿元耗尽。” 童顺的言语并无起伏,落在朱景山二中却像是九天之上落下雷罚,令朱景山震耳欲聋。 朱景山听到此处,仿佛身体之中被抽去了极为重要的东西,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瘫坐在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词道: “到底为何,会是如此结果?”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十八章 浮长川而忘返,思绵绵而增慕 童顺使了力气,将坐在地上全无形象的朱景山扶了起来。 他为朱景山正了正衣襟,右手拍了拍他的左肩说道:“此事乃是天意,我们只能尽力而为。许多修士在遇到这种情况之时,都不会冒险分魂去救治孩子的。毕竟你们是修士,往后,还有很多的时间再去孕育一个孩子。” 童顺言下之意朱景山已然明了。他红着眼睛,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童顺说道:“仙师,我儿究竟还能在这世间停留多久?” “寻常来说,像是这类天缺的娃娃一般只能存活七天。在我们云中馆,我也只能为他再延上三天的寿命。十天,是最好的结果了。”童顺双手握在身前,思量了一番说道。 “那就劳烦仙长给我一些时日,我这可怜的儿子毕竟是朱珠辛苦怀胎生下的。此事,我不能独自做主,即使最后我们还是选择放弃,我也还是要让孩子的母亲做最后的选择。”朱景山望着石台上脸色苍白的朱珠,艰难的说道。 “好,不过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请务必提前告诉我你们的选择,我好早做准备。”童顺挥退了石台周遭的医修,差人将朱珠与孩子安置在了可移动的玉台上,让朱景山跟着,推出了石室。 朱景山没有说话,只是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石门被推开,两名医修推着玉台出来,朱景山失神的跟在一旁。 朱绵绵一下就睁大的眼睛,冲到朱景山身边问道:“娘亲呢?她给我生了个弟弟还是妹妹。” 朱景山俯身抱起了朱绵绵,抿了抿嘴露出个苦笑说道:“娘亲给你生了个弟弟,你以后就是姐姐了!娘亲这是累了,你要小声一点,不要吵醒她。” 朱绵绵赶忙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来两只弯成了月牙的眼睛来。。 朱景山又向郝仁一家投去了一个苦笑,郝运躺在襁褓之中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看样子是母子平安的,怎么这朱景山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载着朱珠和孩子的玉台消失在了转角,抱着朱绵绵的朱景山只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就在郝仁夫妇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走过,陈橙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打招呼道:“童顺仙师!” 童顺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对夫妻,不过很快就想起了面前之人:“两位好啊,这次前来是贵公子有什么不舒服么?” 陈橙连忙摇头说道:“托仙师的福,自从上次您为小儿检查找出根结之后,运儿再没有哭闹过,我们还没来得及向您道谢呢!” “那是?”童顺有些不解,既然怀中娃娃并无情况,两人又是为何跑到这云中馆来的呢? 郝仁见童顺有些不解,便开口解释道:“方才从石室中推出来的那位是我们所在洞府的邻居,事情紧急,那家主来不及带上大女儿,便托我们二人给带过来了。那朱珠,哦,就是那产妇似乎是早产,不知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童顺这才了然,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这产妇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有些用力过度,休息个把时辰就好了。倒是这个娃娃有些问题!” 陈橙有些着急了,朱珠这些日子以来教导了她很多育儿的心得,还说生下这肚中的孩子之后,就能亲身示范了。此时这童顺仙师却说娃娃出了些问题,向来对朱珠是个极大的打击。 “仙师,那娃娃究竟是有什么问题?我方才看他不是好好躺在朱珠身边么?”郝仁帮着陈橙问道。 童顺看了看两人,见两人有些着急,神色之间颇为情真意切,就让郝仁夫妇跟着自己回到屋中细细说来。 待两人听完了事情的始末,陈橙已经落下了许多泪水。郝运此时躺在郝仁怀中也是颇为无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许朱景山命中,就有这一劫。 陈橙一边用衣袖擦拭着眼泪,一边口中念叨着:“这让朱珠可如何是好。” 再说这朱景山与朱绵绵帮着医修将朱珠在女修产后石室中安顿好之后,便抓着朱珠的手与朱绵绵并排坐在床边。 朱绵绵偶尔会站起来,绕过石床,好奇的看一眼躺在朱珠身旁的弟弟。 襁褓中的小娃娃紧闭着双眼,由于是早产,身形要比当时足月生下的郝运要小上一圈。他的气息很微弱,微弱到朱绵绵要很仔细才能用手指探查到他的鼻息。 朱绵绵缩回手指,换了只手小意的给自家弟弟理了理脑门上稀疏的头发,用很小很细的声音说道:“爹!娘亲和弟弟什么时候才醒过来呀?” 朱景山向朱绵绵招了招手,示意她回身边坐下。朱绵绵最后再摆弄了一下自家弟弟的刘海,踮着脚尖回到了朱锦山身侧。 朱景山一只手攥着朱珠的手,一只手搂住女儿,把头靠在朱绵绵的脸颊边柔声说到:“再等等,你娘亲和你弟弟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朱珠足足在石床上躺了三个时辰,才缓缓醒来,此时朱绵绵已经趴在石床边睡着了。 朱景山见朱珠醒来了,脸上难得露出的一丝笑意,给朱珠垫了垫脑袋,帮她找到了一个舒服的躺着的姿势。 “我们的孩子呢?”朱珠开口的第一句话,有些着急有些期待。 “这不是在你身边么?”朱景山指了指她枕边的襁褓。 朱珠侧过身子,用手拨下了襁褓的一边,看着仿佛睡的香甜的孩子,落下了一行清泪。 “为娘还以为见不到你了?”朱珠把襁褓往自己身边揽了揽,颤声说道。 朱景山望着妻儿,心中百感纠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朱珠说道。 朱珠拍着身边的襁褓,似乎想到了什么,向朱景问道:“景山,是男孩还是女孩?名字,你想好了么?” “是个男孩儿,名字我们不是早就想好了么,叫朱长川。” 朱珠轻笑了一声,继续拍着襁褓说道:“看我这个记性,我们早就商量好的。儿子啊,你以后就叫朱长川了!你可是个男子汉,长大之后,一定要像你爹一样!保护好为娘和你姐姐。” 朱珠拍着拍着,似乎放下了心中的记挂,不知何时,竟是又昏昏睡去! 石室中的明石灯,稳定而又均匀的散播着光亮。上品仙晶中的元气,不断通过圆柱形的外罩扩散到石室的各个角落。朱景山坐了下来,用手支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眼中的忧虑神色,更浓了。 过了一会儿,朱绵绵缓缓醒来。她拽了拽朱景山的衣袍,害羞得说道:“爹,我饿了,好吃的彩色丸子要什么时候吃啊?” 朱景山这才想起来,由于早上事发突然,不仅忘记喂女儿吃辟谷丸,甚至连装辟谷丸的小瓷瓶都忘记带了。好在这云中馆开在市井之中,朱景山见这朱珠似乎还要在休息上一些时辰,就带着朱绵绵推门出了石室。 “郝道友陈道友?”“郝叔,陈姨?” 刚推门出来,朱景山便见到了等在门口的郝仁夫妇。 打过招呼,四人并肩走出了云中馆,找了间客栈给朱绵绵点了些吃食。 郝仁夫妇与朱景山分坐两边,朱绵绵坐在正中囫囵的吃着桌上的美食。三个大人有着不言而喻的默契,谁也没有提到朱珠的事,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朱绵绵吃东西。许是饭菜好吃,许是朱绵绵实在是饿极了,点的吃食大多被看上去小只的朱绵绵吃的干干净净。 看着这个吃的香甜的小女孩,郝运只觉得心中戚戚然,想来,此间之事应当会在她心中留下不小的痕迹。 带着朱绵绵回到云中馆后,朱景山说道:“绵绵,你去你娘亲床边等着,你娘亲要是醒了,你就赶快来通知爹,好不好!爹有事要和你郝叔陈姨说。”朱绵绵顺从的点点头,吃力的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朱景山看着面前的夫妇,沉默来了一阵才终于开口道:“你们都知道了?” 郝仁与陈橙点点头,郝仁开口道:“我们在门外碰巧遇到童顺仙师了,上回郝运身体不适来找过他。他见我们与你相熟,就都告诉我们了,可能也想着让我们来给你宽慰一番。” 朱景山先是没有说话,失神了一会儿忽然向陈橙问道:“陈道友,要是你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会如何选择?” 陈橙显然没有想到朱景山会这么问自己,但是未加思索便开口道:“我愿意为运儿献出一魂一魄,只求他身体健康。我也不期望他能修到如何境界,只愿他能开心度过些时日。” “那你呢?失了这一魂一魄之后,你就会沉睡不醒?你又如何能够确定你们的孩子能够开心度日呢?” “我们问过了,我们修士失了这一魂一魄还是能补回来的,只要去那玉如仙界北域极寒之地找到那传说中的补魂灵草,就能让沉睡之人苏醒过来。”陈橙有些着急的说出了这些话,仿佛即将陷入沉睡之人是自己一般。 朱景山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都说是传中的灵草,又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况且,那极寒之地终年冰雪不化,险之又险,我们能不能在其中存活都是一个疑问。当然,我很清楚,若是朱珠知晓此事,也必会像陈道友你这般选择。可若是朱珠陷入沉睡,我带她去找那虚无缥缈的灵草,我那一双儿女又能让谁人抚养?”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二十九章 朱景山的无奈 两人的声调不自觉的便抬高了几分。 郝仁拉了拉陈橙的衣角,又向朱景山说道:“朱兄,最后还是要看朱珠的想法。这种事儿谁都不想遇到的。” 朱景山闭上眼睛平息了一下情绪,推门回去之前又折了回来向两人说道:“待会儿能拜托二位将绵绵带回去么?朱珠还不知道此事,等她待会儿醒来之后我打算告诉她。绵绵在这里不太方便。今天晚上让绵绵在你们洞府中借住一晚可好。” “没问题,待会儿我们就带绵绵回去。”郝仁爽快的答应到。 朱景山点了点头,对陈橙说道:“方才我情绪不太好,实在抱歉。” 陈橙眼中含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设身处地的站在朱珠与朱景山的角度想了想便觉的如此难过,更不必说身处这旋涡之中的朱景山与朱珠二人。 朱景山进去不久就把朱绵绵带了出来,他不知道朱珠何时会醒,为了不让朱绵绵听到那些不好的话语,只能尽早让郝仁夫妇把她带回去。 他蹲下身认真的对朱绵绵说道:“爹娘出来的时候着急,没有关好洞府。绵绵你帮爹回去看看好不好,万一来了贼,家里的东西可都要被搬光的!关好洞府以后,今天你就住在郝叔和陈姨家里,你不是最喜欢逗郝运弟弟了么,晚上你还可以逗他玩,抱着他一起睡觉。” 朱绵绵心里有些着急了,自从那天晚上郝仁夫妇和朱景山一家说了那赵客的事之后。朱绵绵就总是觉得自家洞府的门没有关好,每天睡觉之前都要起来检查一下洞府门才肯乖乖的睡觉。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郝仁夫妇和陈橙怀里的郝运。 朱绵绵是非常喜欢郝仁一家的,在她眼里郝叔非常幽默,陈姨超级漂亮,尤其是喜欢那个白白胖胖的郝运,今天一看,她甚至觉得郝运比自己那个皱皱的弟弟更好看些。 她瘪了瘪嘴支支吾吾的说道:“可是娘和弟弟都没有醒,我想等他们醒过来。” 朱景山帮女儿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说道:“你娘亲刚才已经醒过来了,让你回去看看洞府的门有没有关好就是她的命令。你不是最听你娘亲的话了么?” “啊?”朱绵绵张大了嘴,有些不敢置信。难道是自己睡着的时候,娘亲偷偷的醒了么?那她不是看到我偷偷睡觉没有好好看着弟弟了? 想到这里,朱绵绵赶忙走到陈橙身边,对朱景山挥了挥手说:“爹,我们马上就回去。你和娘亲说,我是最听她话的。我刚才有好好看过弟弟了,我,我刚才只是,只是有些困了!就稍微眯了一眼,就只有一眼。”朱绵绵边说边举起一根手指,比了一个一。 朱景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个大人之间没有更多的话语,相互点头致意之后,郝仁夫妇带着朱绵绵离开了云中馆。 朱景山来到门前,伸出了手却迟迟没有推门进去。 普通的一扇石门,此时在朱景山眼中却是一个巨大旋涡的入口,推开那扇石门,门后的那个旋涡就会呼啸着吞噬他的身子,吞噬他的家庭,甚至吞噬他的一切。 他在门口呆立了良久 深吸一口气,摒除了心中的恐惧之后,他才推门而入。 门前所未有的重,就像是一座凤霞山压在了他的心口。 朱景山进门之时,恰巧朱珠也醒了过来。 可能是朱珠的母性将她喊醒的,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儿子饿了,于是就那样醒了过来。 看着进门的朱景山,朱珠说道:“你给我换个姿势,我要给川儿喂奶。” 此时的朱珠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孩子的异样 朱景山没有照做,他来到床边把朱珠的被子掖的更紧了些,好让朱珠保持躺在床上的姿势。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朱景山颇为艰难的说完了这句话。 朱珠就想着给自己儿子喂奶呢,就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朱景山又把被子拉紧了些,抬高音量说道:“朱珠,你仔细听我说。” “我在听呢,你快帮我给孩子喂奶,我睡了这么久你都没有把我叫醒,川儿这才刚出生可不能饿着!”朱珠一边说着话一边想从被子里伸出手来。 “川儿不会喝奶的,他会一直这么睡着的!”朱景山急了,崩溃又克制的说道。 朱珠愣了一下,有些不好的感觉:“朱景山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会一直这么睡着的?” 朱景山像是被抽光了全部的力气,就那么站在是床边看着朱珠说道:“川儿生来少了一魂一魄,他醒不过来的。他只会这样睡着,直到他的生命耗尽。” 朱珠犹有些不信,摇头道:“不会的,怎么可能呢。川儿怎么会这样呢?一定是你骗我的对不对。” 两人目光汇在一处,石室里落针可闻。 朱景山粗粗的喘了口气,不再压着被子。 朱珠能动弹了,挣扎着坐起身来把朱长川抱如怀中,一边拍着一边说到:“川儿你醒醒,娘亲给你喂奶了!川儿,别睡了,醒过来哭一个给娘亲听一听!”可是不管朱珠如何呼喊,襁褓里瘦小的娃娃就是没有真开眼睛,就是没有放声大哭,只是带着微弱的鼻息,安静的躺在朱珠怀中。 朱珠的眼睛渐渐敛去了神采,整个人似乎转瞬之间便苍老了许多。 目睹一个灾难的发生,远比知道一个灾难的结果更让人刻骨铭心。告诉一个女人她将眼睁睁的看着怀中的孩子死去,绝对要比告诉她孩子在难产中离开了要更加难以接受。她甚至悲伤的流不下一滴眼泪,没有人能知道这时候的朱珠是多么的悲痛。 更没有人能知道,此时朱景山的的心中又是怎么样的悲痛。因为这刺得朱珠鲜血淋漓的一刀,正是由他握住的刀柄。 这种时候,不论怎么样美好暖心的安慰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朱景山没有说话,只是坐到朱珠的身边,伸手搂住了自己的妻儿。 明石灯一如往日的散发着光亮,却依然照不亮这对夫妻心底的滋生出的黑暗。 最后 还是朱珠先开的口。 “我们,还有办法救我们的孩子么?” “没有办法的,我们的孩子是天缺之人。这种缺魂之症是治不好的!”朱景山没有丝毫犹豫,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这轻飘飘的话语,就像一块块巨石一样压在朱景山的胸口,没人知道他用了怎样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来。 朱珠挣开了朱景山的手臂,一双不知何时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朱景山说道:“景山,你答得太快了。你是在骗我对不对?我们是有办法救我们的孩子的!” 朱景山并没有躲闪朱珠的目光,而是强撑着自己迎了上去硬着头皮说道:“我没有骗你,是云中馆的仙师说的。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问的!” “好!我这就去问!”朱珠没有迟疑,抱着朱长川起身就要下床。 “你现在还这么虚弱,你还不能下床!”朱景山双手搭在朱珠的肩上不让她起身。 “那好,你去把仙师请来,我要当面问他!”朱珠紧紧的抱着朱长川,用前所未有过的强硬态度对朱景山说道。 朱景山无语凝噎,悬着双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放向何处。 “只有一个办法。”他最终还是向朱珠妥协了。 “不管是什么办法,景山,只要能治好我们的儿子!” “只有你分出一魂一魄来,把它补给我们的儿子。川儿才能醒过来。” 朱珠抽出一只手来抓住了朱景山修士袍的下摆,用渴求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说道;“那就分啊,不论几魂几魄,我都愿意的。” 朱景山坐了下来,将朱珠因为太过用力而指尖发白的纤细手掌握在自己手中柔声说道:“你以为这件事像你想的这样简单么?如果对你没有影响的话,我又何苦要骗你呢?你知道么,用你的魂魄去补全川儿,你就会因为魂魄不全而陷入沉睡,就像川儿现在这样无法醒来。我们何苦要将这份痛苦在我们一家人之间流转呢?” “可是他是我们的儿子啊?我们从未经过他的同意就将他带来这个世界,我们还要狠心的在这里宣判他的死刑?你不觉得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么?”朱珠低头看着安静的朱长川,止不住的泪水滴落在怀中婴儿的小脸上。 “那你有想过绵绵么?绵绵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了?你要是就这样一睡不起,我又要怎么样去和她说呢?和她说她的娘亲用自己,换来了她的弟弟么?川儿的事是天意,也许是老天对我们两个的惩罚,但是绵绵是无辜的。我和你两个人来分担这份苦痛,总好过再拉上绵绵来为我们分担。”说道最后,朱景山几乎是恳求的话语。 朱景山的话似乎起到了一些效果,朱珠的情绪渐渐被收拢起来。 眼前的这位母亲,此时已经不能再思考些什么了。她及其平静的说道:“景山,你能不能离开一会儿?我想和川儿单独待着。” 朱珠仿佛变回了平时那个冷静的妻子,朱景山几次想开口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最后他只是温柔的说了声:“有任何事,你叫我,我就在门外。” 随后,他便起身离去了。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三十章 反常的朱珠 朱景山私下里找到了童顺,说了自己与妻子最后的选择。 童顺对这样的选择觉得再正常不过,但他可以想到,这样一个选择的背后蕴藏着一个家庭多少的苦痛。 朱景山又说道:“我夫人还有一个愿望。她想在可能的时间里多和我们那可怜的孩子待在一起!” 童顺点了点头,他完全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人,此时此刻会是何种心情。 “不过,最多只有九日时间,我们还需留下一日来处理令郎的诸般事宜。”童顺出言向朱景山提醒道。 “我懂得,我也是这样与我妻子说的。”朱景山之前便已经想到这个了,此时倒也不觉得如何意外。“对了,仙长可知有什么助人凝神的灵草或者丹丸么?” 童顺对此却是有些疑惑,便问道:“不知你要这灵草丹药想用在何处?” 朱景山解释道:“我妻子近日来,一直有些恍惚,长此下去我怕她留下些隐患。所以我想为她取些凝神之物好让她恢复些精神。”朱景山此话半真半假,朱珠近来来的情绪不仅并不低落,反而像是沉浸在产下麟儿的欢喜假象之中。 朱景山求这药物,主要是给自己用的。这几日他消耗极大,有些心力交瘁的力有不及之感。然而他并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只求在这云中馆的日子能够日日看好朱珠,防止她做些傻事。 童顺对这朱景山的爱妻之心极为欣赏,便写了一张便条交于朱景山,嘱咐他自行去丹房取药即可。 这童顺给朱景山开的乃是他自己炼制的丹药,以凝神草为基,辅以多种安神之物,最是能使人振奋精神。 朱景山道谢之后,便立马去了丹房取药。 一粒凝神丹服下之后,朱景山只觉得有一股清凉之气遍布全身,顿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有了极大的信心,能够让朱珠安稳度过这九日随后安心回到洞府之中。 除此之外,朱景山还安排了朱绵绵整日陪在朱珠身边。想必有女儿在侧,朱珠应当不会做出如何鲁莽的举动。 就这样,一家人在石室中和乐的度过了八日。 期间朱绵绵不止问了一遍,为什么她从没有见弟弟长川醒来过。朱景山夫妇则说,都是在你睡着之时弟弟才醒过来的!为此,有好几日朱绵绵都强撑着不睡觉,只为看一眼醒过来的弟弟。但是每一次朱绵绵总会在最后关头,倒头睡去。她从未怀疑是自己的父母使得小手段,只怪自己为什么就是熬不住。 朱长川的气息一日比一日微弱,除了朱景山与朱珠,就只有偶尔来检查的医修知道。朱珠一如既往的平静让朱景山渐渐卸下了防备,朱景山以为,自己已经熬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却不知迎接他的并不是拨开云雾见月明,而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第九日早,朱景山嘱咐了自己茶铺的伙计把朱绵绵送回了凤霞山,托陈橙代为照顾一日,他不想让她见到这离别的一幕。至于事后如何解释,就日后再说吧。 绵绵临走前,朱珠捧着她的笑脸深深的一吻,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绵绵,从今以后你就是朱长川的姐姐了,你一定要替娘亲好好看着他,记住了么?”朱绵绵不明就里,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就跟着茶铺的叔叔离开了。 朱珠已经能够自由的下地了。平日里收拾起来极为利索的她,今日却格外的慢。在朱景山看来,她就是想多和自己的孩子待上些时间,她只想晚些把自己的孩子送走。 朱景山不忍再看眼前这一幕,离开石室去办了些琐事,回屋之后,朱珠端着一碗丹药化开的汤汁对朱景山说道:“景山,这几日辛苦你了。我知道你为了日夜守着我想童顺仙师讨了些凝神的丹药,今天是最后一日了,我们一同喝下之后,打起精神去送别川儿吧!” 说完,朱珠自己先喝了些,随后顺手递给了朱景山。此时的朱景山不疑有他,见朱珠也喝了之后,接过碗来就将其中的药汁一饮而尽。 喝下药汁不久,朱景山便觉得眼皮发重,脚步虚浮,不等他反应过些什么,便一头栽倒在石床之上,竟是昏睡了过去。 朱珠拿过空碗,将口中含着的药汁吐了回去。 药汁中有朱珠生产之时曾用到过的魂息草,按照效力不同可以控制修士昏睡不同的时间。 魂息草是朱珠前几日藏下的,为了让朱绵绵能够睡觉,朱景山向医修要来了一些魂息草,这种灵草本来被禁止随意给馆中的修士,但是念在朱景山一家情况特殊,医修便破例给了一些。 正是这些魂息草让朱绵绵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在朱景山未注意之时,朱珠又多要了一些魂息草,专门为今日而备下,药汁中的剂量足以让朱景山这个三境修士昏睡上六个时辰。 见朱景山已经睡的十分的深沉,朱珠抱上朱长川便夺门而出。 朱珠尽管已经在这云中馆住了九日,但是朱景山怕她做傻事,一直都没有让她踏出门外。朱珠对云中馆中的格局丝毫没有了解,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寻找童顺所在。 最后,朱珠拉住了一名云中馆内的医修,终于打听到了童顺之所在。 正在屋内捧着一本药经看的童顺被突然闯进屋内的女人吓了一跳,以为是谁家的孩子染了重疾。定睛一看,却是朱珠。童顺看了一眼朱珠身后,问道:“朱景山为何没有一道前来?” 朱珠关上了两扇木门,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抱着朱长川向童顺哀求道:“仙师,求您救救我家孩子!” 童顺觉得有些莫名:“你们夫妻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了么?今日已是最后一日,为何此时反悔了?” “我知我夫君心意,但是川儿乃是我的身生骨肉,我不忍就这样送他离去!还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川儿吧,来生,我朱珠做牛做马来报答您。”朱珠声泪具下,九日来埋藏在心中的凄苦一迸发出来。 童顺上前想将朱珠扶起:“朱珠道友,真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此事兹事体大,不能如此儿戏啊” 朱珠撇开童顺的手哭喊道:“这川儿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只有我能做他的主,我要用我的魂魄换他的清醒,童顺仙师你一定要帮我!”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面对着如此一名母亲,童顺半是钦佩,半是为难。他不住的往门口看去,希望朱景山能在下一刻进来为自己解围。 朱珠仿佛看穿了童顺的心思,抹去了满脸的泪水说道:“景山他几个时辰里是不会醒过来的。我心意已决,不论您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既然您不肯为小儿医治,我只有随他而去了。”说着,朱珠摊开右掌凝聚元气,眼看就要一掌拍在胸口,自断心脉。 如此时刻,童顺不再做他想,惊呼道:“朱珠道友,你不要做傻事!你若是真的自绝心脉,我纵使想救令郎,也再无力回天了!” 朱珠的手掌停在胸口前,她惊喜的望着童顺道:“仙师,那你是答应医治我儿了!” 童顺叹出心中浊气,不忍直视,闭上双目点了点头。 朱珠抱着朱长川,磕头不止:“感谢仙师!” 童顺此时才将朱珠扶起身来说道:“这缝魂之法我也从未用过,像你这般母亲,我是头一次遇到。你且随我来,我要准备些东西。”童顺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推门而出,之间此时门外已经站了不少听墙角的医修,童顺愤怒道:“你们都不需要做事的么?” 众人如鸟兽散。 朱珠抱着孩子紧跟在童顺身后,生怕一个转角就找不见了童顺的身影。 两人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处偏僻的石室之外,童顺伸手在石门上一划,石门顺势而开。石室内的明石灯渐次发出光亮,只见偌大的石室里放着几只青灰色的石棺。 童顺打开了其中一只,让朱珠躺了进去,再吩咐她将朱长川抱在胸前。 “此乃养魂棺,转为此补魂一事所筑。你在棺中再与你儿相处些时间吧,我去准备一番。你可要知道,魂魄分离之后,除非能在那极寒之地找到补魂之物,否则你将在此棺中,一直沉睡到你寿元耗尽。” “仙师,我都清楚,你只管为我儿补魂。除了这一魂一魄,我也再没有什么东西能给我川儿了!” 其实童顺并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一旦躺如养魂棺,这缝魂一事便相当于开始了,他只是想去找到那朱景山,起码让他再与自己妻子在说一番话。 很快,他就在朱珠原来所在的石室里找到了昏睡着的朱景山,朱珠用的魂息草剂量有些大,看来没有什么办法能立马让他醒来了。他吩咐一名医修看好朱景山,一旦朱景山醒来立马让他到指定的地方去。 躺在养魂棺中的朱珠心中百感交集 想到川儿不久便能醒转朱珠便觉得开心,但想到自己不能见到他的成长她又觉得伤感不已,各种情绪在朱珠心中翻涌不停。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自朱珠心湖中响起,正是来自童顺的叮嘱:“在为你抽离魂魄之前你必需要平心静气,不然心中各种念头层出不穷,我是无法将你那一魂一魄分离出来的。”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三十一章 哀求 朱景山私下里找到了童顺,说了自己与妻子最后的选择。 童顺对这样的选择觉得再正常不过,但他可以想到,这样一个选择的背后蕴藏着一个家庭多少的苦痛。 朱景山又说道:“我夫人还有一个愿望。她想在可能的时间里多和我们那可怜的孩子待在一起!” 童顺点了点头,他完全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人,此时此刻会是何种心情。 “不过,最多只有九日时间,我们还需留下一日来处理令郎的诸般事宜。”童顺出言向朱景山提醒道。 “我懂得,我也是这样与我妻子说的。”朱景山之前便已经想到这个了,此时倒也不觉得如何意外。“对了,仙长可知有什么助人凝神的灵草或者丹丸么?” 童顺对此却是有些疑惑,便问道:“不知你要这灵草丹药想用在何处?” 朱景山解释道:“我妻子近日来,一直有些恍惚,长此下去我怕她留下些隐患。所以我想为她取些凝神之物好让她恢复些精神。”朱景山此话半真半假,朱珠近来来的情绪不仅并不低落,反而像是沉浸在产下麟儿的欢喜假象之中。 朱景山求这药物,主要是给自己用的。这几日他消耗极大,有些心力交瘁的力有不及之感。然而他并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只求在这云中馆的日子能够日日看好朱珠,防止她做些傻事。 童顺对这朱景山的爱妻之心极为欣赏,便写了一张便条交于朱景山,嘱咐他自行去丹房取药即可。 这童顺给朱景山开的乃是他自己炼制的丹药,以凝神草为基,辅以多种安神之物,最是能使人振奋精神。 朱景山道谢之后,便立马去了丹房取药。 一粒凝神丹服下之后,朱景山只觉得有一股清凉之气遍布全身,顿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他有了极大的信心,能够让朱珠安稳度过这九日随后安心回到洞府之中。 除此之外,朱景山还安排了朱绵绵整日陪在朱珠身边。想必有女儿在侧,朱珠应当不会做出如何鲁莽的举动。 就这样,一家人在石室中和乐的度过了八日。 期间朱绵绵不止问了一遍,为什么她从没有见弟弟长川醒来过。朱景山夫妇则说,都是在你睡着之时弟弟才醒过来的!为此,有好几日朱绵绵都强撑着不睡觉,只为看一眼醒过来的弟弟。但是每一次朱绵绵总会在最后关头,倒头睡去。她从未怀疑是自己的父母使得小手段,只怪自己为什么就是熬不住。 朱长川的气息一日比一日微弱,除了朱景山与朱珠,就只有偶尔来检查的医修知道。朱珠一如既往的平静让朱景山渐渐卸下了防备,朱景山以为,自己已经熬过了最难熬的日子,却不知迎接他的并不是拨开云雾见月明,而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第九日早,朱景山嘱咐了自己茶铺的伙计把朱绵绵送回了凤霞山,托陈橙代为照顾一日,他不想让她见到这离别的一幕。至于事后如何解释,就日后再说吧。 绵绵临走前,朱珠捧着她的笑脸深深的一吻,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绵绵,从今以后你就是朱长川的姐姐了,你一定要替娘亲好好看着他,记住了么?”朱绵绵不明就里,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就跟着茶铺的叔叔离开了。 朱珠已经能够自由的下地了。平日里收拾起来极为利索的她,今日却格外的慢。在朱景山看来,她就是想多和自己的孩子待上些时间,她只想晚些把自己的孩子送走。 朱景山不忍再看眼前这一幕,离开石室去办了些琐事,回屋之后,朱珠端着一碗丹药化开的汤汁对朱景山说道:“景山,这几日辛苦你了。我知道你为了日夜守着我想童顺仙师讨了些凝神的丹药,今天是最后一日了,我们一同喝下之后,打起精神去送别川儿吧!” 说完,朱珠自己先喝了些,随后顺手递给了朱景山。此时的朱景山不疑有他,见朱珠也喝了之后,接过碗来就将其中的药汁一饮而尽。 喝下药汁不久,朱景山便觉得眼皮发重,脚步虚浮,不等他反应过些什么,便一头栽倒在石床之上,竟是昏睡了过去。 朱珠拿过空碗,将口中含着的药汁吐了回去。 药汁中有朱珠生产之时曾用到过的魂息草,按照效力不同可以控制修士昏睡不同的时间。 魂息草是朱珠前几日藏下的,为了让朱绵绵能够睡觉,朱景山向医修要来了一些魂息草,这种灵草本来被禁止随意给馆中的修士,但是念在朱景山一家情况特殊,医修便破例给了一些。 正是这些魂息草让朱绵绵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在朱景山未注意之时,朱珠又多要了一些魂息草,专门为今日而备下,药汁中的剂量足以让朱景山这个三境修士昏睡上六个时辰。 见朱景山已经睡的十分的深沉,朱珠抱上朱长川便夺门而出。 朱珠尽管已经在这云中馆住了九日,但是朱景山怕她做傻事,一直都没有让她踏出门外。朱珠对云中馆中的格局丝毫没有了解,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寻找童顺所在。 最后,朱珠拉住了一名云中馆内的医修,终于打听到了童顺之所在。 正在屋内捧着一本药经看的童顺被突然闯进屋内的女人吓了一跳,以为是谁家的孩子染了重疾。定睛一看,却是朱珠。童顺看了一眼朱珠身后,问道:“朱景山为何没有一道前来?” 朱珠关上了两扇木门,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抱着朱长川向童顺哀求道:“仙师,求您救救我家孩子!” 童顺觉得有些莫名:“你们夫妻不是已经做了决定了么?今日已是最后一日,为何此时反悔了?” “我知我夫君心意,但是川儿乃是我的身生骨肉,我不忍就这样送他离去!还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川儿吧,来生,我朱珠做牛做马来报答您。”朱珠声泪具下,九日来埋藏在心中的凄苦一迸发出来。 童顺上前想将朱珠扶起:“朱珠道友,真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此事兹事体大,不能如此儿戏啊” 朱珠撇开童顺的手哭喊道:“这川儿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只有我能做他的主,我要用我的魂魄换他的清醒,童顺仙师你一定要帮我!”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面对着如此一名母亲,童顺半是钦佩,半是为难。他不住的往门口看去,希望朱景山能在下一刻进来为自己解围。 朱珠仿佛看穿了童顺的心思,抹去了满脸的泪水说道:“景山他几个时辰里是不会醒过来的。我心意已决,不论您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既然您不肯为小儿医治,我只有随他而去了。”说着,朱珠摊开右掌凝聚元气,眼看就要一掌拍在胸口,自断心脉。 如此时刻,童顺不再做他想,惊呼道:“朱珠道友,你不要做傻事!你若是真的自绝心脉,我纵使想救令郎,也再无力回天了!” 朱珠的手掌停在胸口前,她惊喜的望着童顺道:“仙师,那你是答应医治我儿了!” 童顺叹出心中浊气,不忍直视,闭上双目点了点头。 朱珠抱着朱长川,磕头不止:“感谢仙师!” 童顺此时才将朱珠扶起身来说道:“这缝魂之法我也从未用过,像你这般母亲,我是头一次遇到。你且随我来,我要准备些东西。”童顺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推门而出,之间此时门外已经站了不少听墙角的医修,童顺愤怒道:“你们都不需要做事的么?” 众人如鸟兽散。 朱珠抱着孩子紧跟在童顺身后,生怕一个转角就找不见了童顺的身影。 两人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处偏僻的石室之外,童顺伸手在石门上一划,石门顺势而开。石室内的明石灯渐次发出光亮,只见偌大的石室里放着几只青灰色的石棺。 童顺打开了其中一只,让朱珠躺了进去,再吩咐她将朱长川抱在胸前。 “此乃养魂棺,转为此补魂一事所筑。你在棺中再与你儿相处些时间吧,我去准备一番。你可要知道,魂魄分离之后,除非能在那极寒之地找到补魂之物,否则你将在此棺中,一直沉睡到你寿元耗尽。” “仙师,我都清楚,你只管为我儿补魂。除了这一魂一魄,我也再没有什么东西能给我川儿了!” 其实童顺并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一旦躺如养魂棺,这缝魂一事便相当于开始了,他只是想去找到那朱景山,起码让他再与自己妻子在说一番话。 很快,他就在朱珠原来所在的石室里找到了昏睡着的朱景山,朱珠用的魂息草剂量有些大,看来没有什么办法能立马让他醒来了。他吩咐一名医修看好朱景山,一旦朱景山醒来立马让他到指定的地方去。 躺在养魂棺中的朱珠心中百感交集 想到川儿不久便能醒转朱珠便觉得开心,但想到自己不能见到他的成长她又觉得伤感不已,各种情绪在朱珠心中翻涌不停。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自朱珠心湖中响起,正是来自童顺的叮嘱:“在为你抽离魂魄之前你必需要平心静气,不然心中各种念头层出不穷,我是无法将你那一魂一魄分离出来的。”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三十二章 缝魂 朱珠开始试着抛去心中杂念,但是显然以朱珠此时的心境她真的很难做到。 童顺没有急着开始,他要等待朱珠彻底的平静下来。 朱珠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平时修炼时容易进入的胎息状态,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的困难。就在朱珠觉得自己已经想不到什么办法的时候,朱珠突然把关注力都放在了胸口的孩子身上。 她开始想着孩子长大的样子,想着他牙牙学语,想着他蹒跚学步,想着他和姐姐打闹,也想着他步入修仙学府。 渐渐的,朱珠平息了下来,带着对孩子未来无限的畅想与欣慰。内心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自己说,你付出的一切,都将是值得的! 童顺敏锐的把握到了朱珠情绪的变化,他松开了握在一处的手,向前伸出悬空的放在石棺之上。 一缕缕紫色的元气透过童顺的手掌钻入养魂棺中,它们在朱珠与孩子之间汇成了一条肉眼可见的纽带。 这缝魂之术乃是逆天而行,养魂棺不仅是为失魂者提供一个容器,也是遮蔽天机的重要事物。 “朱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我为你抽离魂魄之后你就无法再开口了,不过短时间内,你还能听见一些声音。”童顺源源不断的向棺内输送着元气,闭目向棺中的朱珠说道。 “帮我和景山说,我对我的选择绝不后悔。不要费心把我救醒,好好把绵绵和川儿抚养长大。”朱珠平静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你放心,我会如数转达的。”童顺回应之后,便加大了元气的输送。 童顺的紫色元气很快就充斥满石棺之中,这些元气一分为二,钻入的朱珠与朱长川的脑海之中。石棺中的空间仿佛忽然得到了无限的拉伸,朱珠觉得自己的意识被抽出了体外。 一大一小两颗紫色的圆珠,从朱珠与朱长川的额头浮现出来,圆珠内包裹的就是朱珠与朱长川的魂魄。 可以看到,朱珠的魂魄明亮而凝实。但是朱长川的魂魄却是暗淡而虚幻。 这,便是是缝魂之术的第一步——抽魂。 童顺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此次缝魂之术是他学会此术之后的第一次实践。 之前他也都在异兽身上做实验,成功的概率已经高无可高。不过此番第一次用再活人身上,就连童顺自己也不知道结果究竟会是怎么样。 两颗魂珠各自悬浮在所有者的头顶,忽然朦胧的紫气中出现了一缕青气,缝魂之术此时进入了它的第二步——移魂。 只见那缕青气一闪之间便进入了朱珠的魂珠,它起先只敢游离与朱珠魂魄之外,一番观察之后才敢靠近。 随后,它来到了朱珠的魂魄边,开始绕着朱珠的魂魄不断的游动,每在魂魄周边绕上一圈都会带走朱珠的一部分魂魄。 此时的朱珠只觉得自己全身像是被撕裂开来一样,有一块儿有又一块儿的身躯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不过渐渐的,她便失去了这种感觉。 那缕气的颜色渐渐的由青转紫,朱珠的魂魄则是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来越飘渺起来。 在朱珠的魂魄边转了最后一圈之后,那缕青气完全变成了紫色,此时朱珠的魂魄状态变得与朱长川一模一样。 那缕变得格外粗壮的紫气从朱珠的魂珠中钻到了朱长川的魂珠里,与方才一样它开始绕着朱长川的魂魄盘旋起来。 这缝魂之术的最后一步——合魂,就从此时开始了。 合魂是这缝魂之术的最重要一步,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若是那粗壮紫气被惊散,不仅原本失魂之人会当场死亡,这献魂之人也将无法收回自己的魂魄。 就在此时,石门之外传来了一阵敲门之声,还伴着一个男人的呼喊:“朱珠!朱珠!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这样我和绵绵怎么办?” 门外之人正是朱景山。 稍微早些时候,朱景山在石床上幽幽醒转过来。 能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便醒来,这都要得益于童顺开给朱景山的凝神丹丸,息魂草与凝神草互为伴生灵草,两种灵草虽然长在同处,但药力却是千差万别。只不过当两种药力混在一起时,它们便会趋于平和,失去药性。朱景山前几日服下的凝神丹丸在他体内留下了大量凝神草的药力,此时被息魂草的药力一激便显现出来。 两者在朱景山体内被中和在一处,这才让朱景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醒了过来。 朱景山完全清醒之后,发现朱珠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果断意识到自己还是大意了。来不及再想更多,朱景山一个箭步就冲出了石室。 门外候着的医修有些惊讶朱景山醒转的速度,却没有多加询问,只是将童顺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面前这个心中大乱的男人。 按照童顺所说,朱景山很快就找到了朱珠所在的石室,他想推门而入,却发现整道石门已经被童顺从内部封死了。无奈之下,朱景山只能锤打石门,高声呼喊朱珠的名字 。 并不见童顺开口,朱景山就清晰的听见了童顺的话语:“缝魂之术已经开始了,不能中途停止,不然你的妻儿都会陷入危险。你也不能如此大呼,此时正是紧要关头。此事已成定局,你勿再强求。” 听那童顺所言,朱景山砸到一半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此时的朱景山心中悲痛不已,他只恨自己没有再多防备一日。 朱景山背身坐在石门外,头发衣冠具已凌乱不堪,但是他自己却毫无察觉。此时的朱景山心中只有朱珠的音容笑貌,往日种种皆浮现在了心头。一滴又一滴的泪从朱景山眼角滑落,他强忍着不发出半点声响,双手已是一片殷红。 合魂的过程极为耗时,虽然两人已是世间至亲,但是魂魄融合终究不是易事。再看童顺此时已是一脸煞白,一身精力已是十去其九,若是合魂再不完成,只怕是童顺自己都要油尽灯枯。 那道携着朱珠魂魄的元气如今又变回成了青色,一缕缕细魂从青气中剥离出来,融入朱长川的魂魄之中。 终于,那道青气彻底变回了原色,再盘桓一圈之后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两颗魂珠开始渐渐下沉,穿过额头回到躯体之中。 棺中的紫气此时也已消耗殆尽。 童顺收回双掌,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好在他身后还有石棺,让童顺撑住了身体。 此时的童顺有些心有余悸,若是合魂所用之时再长上些,只怕一切都会功亏一篑。童顺此时还不敢运气,屏住呼吸探查石棺中的情况。 躺在朱珠胸口的朱长川原本已是气若游丝,此时他之呼吸却是越来越凝实越来越明显。 朱长川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两下 三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停止了 下一秒,一阵嘹亮的哭声自石棺中响起。 朱长川似乎被憋坏了 又似乎在表达对母亲的哀伤。 嘹亮的哭声穿过石门,一下就击中了朱景山的心房。 错愕,欣喜,悲伤......无数种情绪涌上了朱景山的心头。 一时之间,他竟是不知道应该是笑还是哭。 朱景川的耳中,娃娃的哭声越来越近,童顺抱着哭得声嘶力竭的朱长川推开石门走了出来。 看着面前的朱景川,童顺向他转述了朱珠的原话:“她说她对自己的选择绝不后悔。请你不要费心把她救醒,好好把绵绵和川儿抚养长大。” 说完这两句话,童顺便不再开口。他把朱长川小心的放入了朱景山怀中,示意朱珠就在里面。 随后,转身离开了。 朱景山看着怀中的朱长川,轻柔的贴了贴他的脸。然后抱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一步步走了朱珠所在的石棺旁。 朱景山盘腿坐了下来,看着石棺中的朱珠,良久之后才说道:“朱珠,我们的孩子醒过来了!他会哭了!我想他应该是饿了,你给他喂一次奶吧。” 朱景山俯下身,解开朱珠身前的衣袍,然后把朱长川放进了朱珠的怀中,把襁褓盖在了孩子的背上。 朱长川靠着本能,在朱珠的胸口寻到了生命的源泉,马上开始吸吮起来。 感受着来自母亲的温暖,渐渐的,他停止了哭泣。 朱景山靠在石棺边上,用手理着朱珠散乱的发丝。 缺了一魂一魄的朱珠,就像往日睡在朱景山身边时一样,均匀的呼吸着。 好像就在下一秒,她就会醒过来。 朱景山轻声的呼喊着朱珠的名字,止不住的泪水落在朱珠的脸颊上。 朱珠的眼角,不可查觉的划过了一滴眼泪。分不清,到底是她的泪水还是他的泪水。 远在凤霞山的朱绵绵此时正搬了一只小板凳坐在自家洞府门口,她在等着自己的爹娘和弟弟回来。 但是凤霞山泥泞的山路上,却是半天也没有上来一个人。 没来由得,她觉得有些心痛。 然后一滴滴眼泪不讲道理的夺眶而出。 陈橙听见声响来到朱绵绵身侧为她拭去泪水,柔声问道:“绵绵,你这是怎么了?” 朱绵绵红着眼委屈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这里有些痛。” 说着,她拉过陈橙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陈姨,这里,特别痛!” ...... 朱景山在棺外守了一夜,朱珠胸口的朱长川哭了吃,吃了睡,睡醒了又哭。 这是朱长川,与母亲最后的温存。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三十三章 失望的朱绵绵 独自一人的朱绵绵十分焦急,明明昨天就应该回来的爹娘和弟弟,过了整整一夜还是不见踪影。她向陈橙恳求,让陈橙带着自己去云中馆去找人。陈橙拧不过朱绵绵,也对朱景山一家有些担心,于是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带朱绵绵下山。 正当陈橙抱着郝运领着朱绵绵准备下山之时,朱景山抱着朱长川缓缓的走上山来,只是身旁却不见朱珠。 朱绵绵顾不得山路上的泥泞,尖叫着冲向了朱景山,尖叫声一下吓醒了还是睡梦中的朱长川。 “哇!”刺耳的哭声一下惊得朱绵绵愣在原地,不过转瞬之间她的表情就从惊讶变成了开心。这是她第一回听见自己弟弟的声音,虽说吵闹了些,但她心中还是欢喜的很。 朱绵绵探头探脑的看着朱景山身后问道:“爹,娘亲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呢?” 朱景山一时语塞,想到此时躺在养魂棺中的朱珠竟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才好,只能搪塞到:“你娘亲有事儿,要过几日才回来。” 朱绵绵轻轻的应了一声,有些失望。 同样的哭声落在陈橙耳中却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意思,陈橙将目光投向了朱景山,朱景山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证实了陈橙心中的猜想。 郝运也明白了此中情况,把小脸埋进了陈橙的胸口,不敢多看。 郝仁此时已经回灵符处应卯多日,一般要到酉时才会回来。陈橙此时心中烦闷无人可倾诉,只能悻悻的回到洞府之中,只等晚上郝仁回来再告诉他朱景山一家的情况。 朱绵绵央求了半天终于从朱景山怀中抱过了弟弟,喝过母乳的朱长川气色比之前好上了很多,原本面无血色的脸上有了红晕。朱绵绵有模有样的抱着娃娃,很快就把哭闹的朱长川哄得安静下来。 是夜,朱景山几次想开口告诉朱绵绵真相,但是看着自己女儿开心的脸庞他话到嘴边又不得不咽了回去。看着眼前这和谐的一幕,朱景山怎么忍心开口和朱绵绵说她的娘亲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他将自己的一双儿女哄入睡了,便出了洞府,站在门前开阔的空地之上仰望星空。 悲伤写进了朱景山的双眼,凤霞山上的夜风如何也吹之不散。 朱景山不知自己应该何去何从,这许多年来第一次不再像从前一样期望明日的太阳照常升起。 “我对我的选择绝不后悔。不要费心把我救醒,好好把绵绵和川儿抚养长大。”朱珠的话语萦绕在朱景山的耳畔,他甚至没能亲耳听到自己的妻子说这句话。 无边的夜色向朱景山笼罩过来,他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朱珠啊,你留下了最清晰的步伐,却让我再也找不到了前进的方向。没有你,我该怎么过下去” 他眼中隐隐有光芒熄灭,那光芒的名字,世人称之为——期待。 郝仁与陈橙躺在床上,陈橙总算找到了可以倾诉之人,一五一十的全部说给了身边的男人。 “所以,朱珠最后还是选择用自己换来了他们儿子的清醒?” 烛光下的陈橙眼眶泛红,分不清是灯火照映还是心中难过,她缓缓的说道:“若是我们运儿遇到此事,我也会如此选择的。” “我当然知道,不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永远的站在你这边!”郝仁说着把陈橙与郝运抱的更紧了些。 此时的郝运正在假装睡觉,心中却在想着隔壁可怜的两个小孩。一个才懂事的加上一个还没断奶的,竟在不知不觉之中就成了没娘的孩子。上一世不是有歌唱到,没娘的孩子像根草,郝运仿佛在脑海中看到风中的两颗小幼苗。 ...... 郝仁在仙宫灵符处上班极早,天未亮时便要出门了,只留下陈橙在家中。 过了年后,陈橙又开始用心修炼起来,玉如仙界的人大多如此。毕竟少修炼上几天,对修为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也有痴心于修炼之人,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苦修不止。 末法时代之后,玉如仙界有了岁月瓶颈,许多人便不再只追求生命的长度,而是开始在意生命的宽度。 各种各样的新奇之物在仙历元年之后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如影壁,明石灯之类便属于这些“雨后春笋”。 陈橙此时正在修炼,忽然听到门口朱景山的叩门声,平复元气之后,陈橙便来到了门口。 “陈道友,多有打扰。”朱景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朱珠之事发生以来,他经常麻烦郝仁一家,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但是眼下情况如此,他在这凤霞山上也是举目无亲,思量之下也是只有陈橙才能让他安心托付。 “我要出去一趟,我家中那一对儿女.....” 不等朱景山说完,陈橙便爽快的说道:“我知道,你只管去忙,绵绵和长川交给我就好。”她昨晚便有了心理准备,朱景山眼下这种情况,自己别的帮不上,倒是带带孩子这事,一个也是带,三个也是带。更不用说郝运向来听话,从未让陈橙多操过心。之前她向朱珠请教之时便觉得奇怪,为什么朱珠烦恼之事,自己养育郝运之时却从未遇到过。 最后她只能将所有的原因归结在郝运确实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娃娃。 郝运如今是修士之身,对自己的身体虽不能说了如指掌,却也是差的不远了。作为一个有着熟透了的灵魂的娃娃,他是有自己的追求的。 不一会儿朱景山就牵着勉强抱着朱长川的自家女儿送到了陈橙的洞府中,嘱咐了几声要绵绵一定听陈姨的话,朱绵绵此时对陈橙一家已经极为熟稔,自顾自坐在石凳上问:“爹你是去接娘亲么?” 朱景山揉了揉朱绵绵的小脑袋肯定的说道:“没错,爹今天就是去把娘亲接回来的。” “那我在这里乖乖的等你,你一定要快去快回!” 朱景山没有接话,向陈橙作别之后,转身走出了洞府。 陈橙领着朱家姐弟来到了卧房,对朱绵绵说:“陈姨要修炼,你好好看着两个弟弟。” 朱绵绵把朱长川轻轻的放在了郝运身边,爬上石床守在两个人身边说道:“陈姨你就去忙你的吧,两个弟弟我都会看好的。” 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娃娃,朱绵绵好生对比的一番,托着下巴嘀咕道:“好像还是郝运弟弟漂亮些!” 那可不是么!郝运扭头看了看旁边的小黑炭,心中颇为自豪。 朱景山下山之后没有先去云中馆,而是先回了自家的茶铺,他对铺中的伙计吩咐了一番后,匆忙的走出了铺子。 没有马上离开,朱景山回身仰头看了看自己铺子的招牌,眼中满是不舍之情。 隔壁杂货铺嘴角长着一个大黑痦子的胖老板娘好些日子没看到朱景山了,扯着嗓子向他喊道:“老朱!听你们家伙计说你媳妇儿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是不是要送我们几斤好茶庆祝庆祝啊!” “对啊!这么好的事儿怎么能不庆祝庆祝呢?” 四周相熟的街坊都开始起哄,不过朱景山此时心中却是没有什么心思与他们闲聊,一番应付之后快步离开了。 “老朱这是咋咧,平时肿么热情一个银,今儿个咋对俺们爱答不理捏?” 朱景山的铺子与云中馆隔了三条街,生朱绵绵时云中馆还尚未落成。他离开自家店铺所在的大街后不久,便出现在了脚夫巷中。 说是巷,其实当中只有一户姓蒙的人家 听说这蒙家祖上传下来了一篇功法,名为《撼山诀》,此功法不修元气只修肉身,据说练到最高深处,修士仅凭肉身就能移山填海无所不能。可惜这篇功法有所残缺,几代蒙家修士将功法炼制最高深处也不过比玉体境的普通修士稍微厉害一些。 不过这功法入门极为容易,可以说根本没有门槛,即使是尚未定神的普通人也可以修炼。 凭借着功法的特殊性,蒙家在此处开了一家脚夫堂,收了几名没钱进入修仙学府中开蒙的凡人,向他们传授了这《撼山诀》。此后凡是谁家有重活累活,都一并被这蒙家脚夫堂揽成了自家生意。倒也不是那些玉体境修士扛不动东西,只是这部分修士总觉的自己是正统修士,往往不屑于去做这种吃力之事。 这一来二去,蒙家脚夫堂的名声就在柳叶洲打开了,短短几年便有了好多家分堂。 朱景山今日来的地方便是蒙家脚夫堂的起始之处,这个巷子也不知道何时起便被改成了脚夫巷,他今日来此主要就是为了雇上几个脚夫。 很快,朱景山便与这蒙家东主商量好了价钱,放下定金之后,朱景山便往下一处地方赶去。 出了脚夫巷,朱景山没有转弯,径直又穿过了一条巷子,眼看着他就要走到云中馆眼门口了,却一个转身又走向了别处。 这一日,朱景山不知道跑了多少个地方,但最终就是没有踏进云中馆。 日落之时,朱景山孤身一人回到了凤霞山上。 朱绵绵看着独自向自己走来的朱景山,觉得好生失望,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明明自己已经好好的照看弟弟了,为什么娘亲还是没有回来?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三十四章 树名悬铃 “为什么娘亲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她去哪里啦?她是不是不要绵绵了?”朱绵绵喋喋不休的问着朱景山一个又一个问题。 朱景山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女儿出神,随着朱绵绵长大,她越来越像朱珠了,她的眉眼她的神色,朱景山仿佛看到了活生生的朱珠坐在自己跟前。 朱景山忽然莫名的问了一句:“绵绵,你喜欢你陈姨么?” 抱着朱长川的小女孩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了个措手不及,甚至打断了她的追问:“陈姨对我特别好,她对弟弟也特别好!今天弟弟饿醒了就一直哭一直哭,是陈姨给他喂饱了奶才安静下来的,弟弟太吵了!” “那如果爹和娘不在家的话,你愿意住在你陈姨家里么?” 朱绵绵歪着脑袋好生想了一会儿,然后肯定的说道:“陈姨和郝叔都是好人,还有郝运弟弟我也很喜欢。可是爹和娘为什么会不在家啊?还有,爹你早上骗了绵绵!你不是说会和娘亲一起回来的么?”说着朱绵绵又开始埋怨起来。 朱景山支着朱绵绵的胳膊放在了自己腿上,朱绵绵抱着弟弟在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朱景山摸着朱绵绵的脑袋说道:“都是爹不好,怪爹没能把你娘亲带回了。既然你那么喜欢陈姨他们一家,那以后爹娘不在家的时候你就去找你陈姨。他们都是心地善良的人,会对你和弟弟好的。” 这些话,此时的朱绵绵并没有完全听懂,她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爹娘会不在家?他们不就在自己的身边么?这之后的好多年里,每个想起这段话的夜晚,朱绵绵都会蒙头哭泣。 朱景山身上从怀里拿出了一只小锦袋,递给了朱绵绵。 抽开锦袋的绳子,一颗成年人拇指大小的种子滚落到了她的手心里。种子是全黑的,但是黑中又透着亮光,隐约之间能看到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风铃纹路。 “这是你娘亲给你的,说让我们一起种在门口的空地上。”朱景山抱着朱绵绵小声的说道。 “娘亲怎么不来和我们一起种?” “绵绵,不是爹不想告诉你,是你娘亲让爹保密的。你娘亲的爹来找她了,把她接回家了,可能要好久才会回来!” “是外公么?爹你和绵绵说了好多次,但是绵绵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为什么要把娘接回去?” 朱景山理了理女儿额前的一缕碎发说道:“绵绵,就好像你想娘亲一样,你外公也很想你娘亲,因为很想,所以就来了。” “那外公长得什么样子?”朱绵绵的话题似乎被朱景山带跑偏了。 “你外公他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都是白的!” “那不就和雪老头一样么!”朱绵绵在小脑瓜里想了一圈,总算想出了一个和外公很像的东西。“那娘亲到底要什么时候回来啊?” “娘亲说了,你把这颗种子种在地里,等它发芽的时候,娘亲就回来了。” 朱绵绵听完,立马从朱景山的怀里蹦跶到了地上,她催促着朱景山说:“那我们现在就去种上,这样它明天就应该会发芽了。” 朱绵绵跑回房里把弟弟放在了床上,在丹房杂物堆里翻找到了一柄小药锄。一张小脸已经变得乌黑的朱绵绵拽着朱景山来到了洞府门口的空地上。 朱绵绵随意找了一处地方,用小药锄挖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坑,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那个黑黑的种子摆放在小坑正中。很快朱绵绵就把坑填平了,她害怕种子种的不结实,还用脚用力的跺了好几下,把坑踩得更实了。 借着月光,朱绵绵俯身仔细的看了看自己填得小坑,显然颇为满意。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跑回了洞府,用瓷杯舀了一杯水来,浇在了小坑上。 “你明天一定!要!发芽!你发芽了,娘亲就会来了!”朱绵绵指着坑里的种子恶狠狠的说道。说完之后,她三步并做两步回到丹房,放好了小药锄和瓷杯之后,便躺倒在自家弟弟身边。 朱景山跟到了卧房之中好奇的问:“绵绵,你这是怎么了?” “我要赶快睡着!明天我要早早起来看那颗种子发芽!”说完她便用力的闭上了双眼。 卧房中的油烛幽幽的亮着,很快朱绵绵便响起了鼾声,朱景山侧卧着看着这对睡着了的姐弟,他像是想把眼前这对儿女的脸庞印在心上。 第二日天微微亮 郝仁出了洞府准备去灵符处报道,走之前,他往门口的福字中各输了一道元气,那日罗姓执事提醒之后,郝仁便一直如此。 一转身,郝仁就看到了蹲在不远处的朱绵绵,只见她都快把脑袋贴在地上了。 “爹,为什么它还没有发芽?是不是我昨天浇的水还不够?”朱绵绵的话语中充满了失望,仿佛眼前土中的种子没有发芽是如何的十恶不赦之事。 “不能再浇了,再浇它就被淹死了。不要着急,它应该很快就会发芽的。”朱景山也蹲了下来对朱绵绵劝慰道。 郝仁已经知道朱景山一家现在的情况,也不好多做打扰,只能远远的向朱景山打了招呼便默默下山了。 “看来,今天娘亲是回不来了。” “没事,爹去拿两把椅子,你去把弟弟抱出来,我们就在这里守着,看它到底什么时候发芽好不好?” 就这样,朱景山带着儿女一直盯着目前的泥地。其实,多半时间都是朱绵绵再看,朱景山则是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孩子。 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都这样看着。 从明日高悬到月上柳梢,朱绵绵把眼睛都看花了。可是面前的土地中除了有几只蚂蚁爬出来之外,完全没有东西有破土而出的迹象。 最后朱绵绵实在是吃不消了,双手合十诚心的说道:“种子种子!求求你明天一定要发芽呀!”,然后她拖着小椅子回到洞府中倒头就睡。 兴许是这一日朱绵绵实在太累了,种子种下去的第二日,朱绵绵一直睡到午时才醒转过来。 在朱绵绵不知道的时间里,朱景山去了一趟自家茶铺,匆匆而去匆匆而回。 睡饱了的朱绵绵甚至顾不上整理自己的仪容,尖叫着跑出了洞府,情急之下左脚踩右脚,竟是一个狗啃泥摔在了地上。 顾不得拭去脸上的污泥,小姑娘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做了标记的地面前,看着光秃秃的地面,朱绵绵心中一酸,今天,娘亲又不会回来了! 于是,朱绵绵开始放声大哭,希望把方才摔倒的疼痛与心中的委屈释放在凤霞山上的山林之中,茂密的树丛沙沙作响,仿佛在安慰这伤心的小女孩。 陈橙循着声来到了门前,推开了一条小缝看了看,向来情绪敏感的陈橙甚至没敢再多瞅一眼,便已眼眶通红。 这一日,朱绵绵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也没有搬来小椅子。她就坐在地上,盯着面前的土地,仿佛想用自己的目光在土地上再钻出一个坑来。 朱景山也没好意思总是麻烦陈橙,回来的两天里,每当朱长川饿醒开始嚎啕大哭,朱景山便拿出一些五谷丹用元气化成药汁送入自家儿子口中。 身心俱疲的朱绵绵坐在冰冷的地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在洞府中一直观察着的朱景山立马就把女儿抱进了洞府之中。 带有奇怪花纹的黑色种子,静静的躺在朱景山洞府门前不远处。 如果修士用神识探查,便能发现有一缕缕淡淡的天地元气被纳入其中。 这其实并不是一枚普通的种子,而是一枚玉如仙界中奇特树木的种子。这种树木被称为悬铃木,此木生长周期极长,六十年收敛元气,二十年分支扎根土地,再用二十年存固根系。 须得百年光阴,才会破土而出。 倒是它从发芽到长成速度极快,长成成树只需一日,树高最高可达百米。成熟之日,此树枝头会结上无数如风铃一般的果实,凡有风拂过,树枝带动果实摇动之下,便有梦幻般的风铃之声。这种树,多被种植于修仙学府之中以作观赏之用,寻常人家很少会种。 朱景山躺在石床上一夜未眠,他有些害怕,怕自己一闭上眼便会梦到朱珠。他时不时侧过身为朱绵绵和朱长川拉拉被子,如果可以,他希望所有的时间停滞于此不再前进。 睡梦之中,朱绵绵仿佛听见了一些呓语,有些朦胧,有些清晰。 “绵绵,是爹不好......” “绵绵,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弟......” “绵绵,你一定要好好修炼......” “川儿,不知道你还会不会知道爹的名字......” “等你长成男子汉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你姐姐......” ...... “绵绵,爹要去把你娘亲接回来。不过,也许会花上很多时间,会需要很久很久。” “爹知道自己的选择实在是有些自私,不过爹相信,等你长大了,你一定会明白爹的心意,你也一定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就像,你娘一样。” “爹会错过你和川儿生命中的无数个瞬间,但是爹不后悔。” “爹一定会把你娘亲接回来,让我们一家四口团聚!” 恍惚间,朱绵绵感觉有个人轻吻了自己的额头,但是她并没有在意,此时她正沉浸在美梦之中,在梦里,地里的种子终于发芽了,长成了一颗参天巨树,娘亲和爹就站在树下向自己挥手。 朱绵绵小小的脸上满是笑容,翻了个身把手搭在了朱长川的襁褓上。 卧房的门被轻轻的打开,又被轻轻的合上。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三十五章 来自朱景山的一封信 “陈姨!陈姨!” 一阵急促的锤门声,让郝运一个激灵从睡梦中被惊醒。陈橙顾不上整理,起身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一开门,她就看到了泪眼婆娑的朱绵绵。 小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连贯,只是一个劲的喊着陈姨。陈橙看的心疼不已,蹲下身把朱绵绵搂紧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脊背说道:“绵绵不要哭,慢慢说,有什么事儿不要怕,有陈姨在呢。” 过了好一会儿,朱绵绵终于渐渐的平息了下来,终于找到了自己最开始想说的那句话:“陈姨,我爹不见了!我哪里都找了,可是就是找不到他。” 此时的陈橙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只能先安慰道:“绵绵你不要着急,陈姨先和你去把弟弟抱过来,你爹可能只是有事出去了,没准待会儿就回来了。” 陈橙牵着朱绵绵回到了朱家洞府的卧房中,抱起了还在熟睡的朱长川。走向堂屋的过道里,眼尖的陈橙看到了令她觉得奇怪的东西。陈橙没有说话,若无其事的和朱绵绵回到了自家洞府之中。她抹了抹朱绵绵脸上的泪痕说道:“绵绵,陈姨去找你爹,你就乖乖的和两个弟弟在这里好不好。” 朱绵绵点点头,带着哭腔的应了声好。 陈橙扭头来到了方才让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原本烛台上的油烛不见了踪影,被替换成了一封信与一只储物袋。这个烛台的位置相对要高一些,以朱绵绵的身高甚至都看不到上面究竟放了些什么。陈橙犹记得前两日来的时候,上面还是点着油烛的。 储物袋入手后颇有些重量,但是并未让陈橙觉得好奇。反倒是那封信,忽然让陈橙有种不好的感觉。 拆开信封,陈橙飞快了扫视了一遍,信里的内容让她惊讶,让她难过,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陈橙缓慢的把信放在面前,这几页薄薄的纸,实在是承载了太多的重量。 她从储物镯中取出了一张灵符,向符中输入了一道元气。 ———————————————— 仙宫灵符处检字部 “赵礼,你把最新的那一批符纸拿过来,今天要抽检了。”郝仁推开面前的小窗,向外喊道。 “好嘞!马上就给您送去,”名为赵礼的黑矮胖子穿着一身灰色色的修士袍,修士袍的左胸口绣着一个检字。 不一会儿,赵礼端着一只装满了符纸的木盘来到郝仁窗前,郝仁此时在一间十平米的小房子里,这是检验符纸专用的检房。赵礼叩了下窗,把木盘从窗口处递了进去,随后又接过一只郝仁递出来的木盘。 郝仁敲了敲木盘,对赵礼说道:“这批符纸还不错,研字部的同仁们看来最近又要涨俸禄了。” “谁让人家研字部技术含量高呢,你让我拿新材料去研究符纸我可做不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研字部里的修士,可都是修仙名府出来的。” 郝仁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在此时,他的储物手镯突然一震,一道灵符自行从中飞了出来,这张灵符与陈橙手上的灵符是一对,名为子母灵符,专为相隔较远的修士准备。只要陈橙往自己身上的子符中输入元气,这郝仁身上的母符就会有所感应,并且根据陈橙输入的元气大小不同,母符会呈现出不一样的样色。 “红色?橙儿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儿了,为何此着急。”郝仁看着面前散着红光的灵符,一刻不敢拖延,从检房中冲出后便直奔自己顶头上司赵全所在的石室。 “老大,我想请个假,急事。”郝仁急匆匆的说道。 赵全被郝仁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符纸撕成了两半。郝仁平时表现极好,早到迟退,简直就是检字部中楷模级别的修士。因此,赵全对郝仁还是很宽容的,立马就给郝仁准了假。 临走之前,郝仁不好意思的问道:“能不能让售字部的师兄带我一段儿?” “这么着急?”赵全突然有些好奇郝仁究竟是遇上什么事了。“今天老孙出去跑业务,你去找他吧。” “好嘞,我这就去。”郝仁说着便退了出去。 仙宫售字部的修士主要负责向各个修仙学府推销符纸,因为工作需要,所以售字部的修士都会御剑。 这老孙与郝仁有过几次接触,没有多费口舌,不多时,郝仁便回到了凤霞山上。 陈橙招呼郝仁进了朱景山的洞府,把一封信递到了他的面前。 在郝仁看来,这封信并无任何出奇之处,也不是用特殊的符纸写成,信封上也没有任何署名。他顺手抽出了信纸,读起信来。 “如果不是我实在别无选择,我绝对不会留下这封信。 郝道友、陈道友,看到这封信时,相必我已不在府中了。昨日,我去找了童顺仙师,询问他是否能买到那补魂之物,他给了肯定的答复,但是买那补魂之物的代价,即使是百个我都无法承受。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任性的决定。 就像朱珠一样。 我要带着朱珠亲身去往玉如仙界北域的极寒之处,寻找能让她苏醒的办法。 几番权衡之下,我还是没有选择带上绵绵与长川。一来绵绵还小,长川甚至尚在襁褓之中,我一个人怕是难以顾之周全。二来此一去路途遥远,福祸不知,短则三年五载,长则不知何日会是归期,又或许我们夫妻会双双殒命。 我们一家在这凤霞山已经有些时日了,但是我们到底是别洲人士,在你们夫妇搬来之前,这凤霞山上下我们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交的友人,也没有哪家洞府的小孩愿意陪绵绵玩耍,她虽然不说,但是我这个当爹的却是看在眼里。 我很高兴能够与你们相识,虽然我们相交时间不长,但是你们却是我与朱珠在这柳叶洲最亲近的人,绵绵,也很喜欢你们。 朱珠的事与我而言如晴天霹雳一般,我是个没本事的男人,甚至都没能阻止我的妻子做这样的傻事。 不过,就像陈橙当日回答的那样,身为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儿子做怎样的牺牲都是不过分的。 于是,我有了这个决定。 你们可能会觉得,我这样丢下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和一个尚在襁褓的男孩,我不配做一个父亲。 我承认,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但是在父亲的身份之前,我首先是一个丈夫,我本应当尽我之所能去保护好朱珠。可惜,就连这样一件事儿,我都没有做到。 所以,我要用我的余生,去寻找救活朱珠的一线生机。 我知道,你们是最痛狠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的;不过同样的,你们也是最能感同身受绵绵与长川的处境的。我有一个请求,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让人愤怒,但我相信,你们会答应的。” 郝仁与陈橙互看了一眼,看向了下一页信纸: “我恳求你们收下绵绵和长川做你们的义子义女,你们可以让他们改姓,你们甚至可以不告诉长川所有的事。只是绵绵,可能会让你们费心些。我只求你们可以收下他们,将他们养大成人。 除了这间洞府,我变卖了所有的家产,换成了元晶。其中的一半,用作我此去的路费,剩下那一半放在了这封信旁的储物袋中。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想必那些晶石应该足够绵绵与长川的吃穿用度以及两人到中级修仙学府前的费用。至于再往后,已经不是我这样的人可以考虑的事情了。 我知道,这点晶石远远不足以弥补我的罪孽,但是,这已是我最后能为绵绵与长川做的了。 请你们别来寻我,在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我就再也没有面目面对绵绵、长川和你们了。 最后,再允许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你们说一些话 绵绵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是有些时候有些执拗。你们可以不必管她,让她自己待一会儿她就会消气了。 她最喜欢吃南花阁的甜点,不过一个月至多只能让她吃两次。 她吃不惯别的辟谷丹,我把朱珠炼制五谷丸的丹方写在了下一张纸上,炼制辟谷丹并不困难,一应药材在灵田中都能寻到。一次炼制能吃半年之久,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我与朱珠所修的功法我都记录在玉简之中放入储物袋里了,也不是什么好功法,不然我们也不至于变成今天的样子。 绵绵在修炼上还算有些资质,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去更高一级的修仙学府中去,当然了,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全凭你二人做主。 至于长川,他与我而言就像是一场梦,既是美梦也是噩梦,我不作他想,只希望他能好好长大,平安一生。 对了,再过几日,初级修仙学府就要开学了。我已经和学府中的仙师打好招呼了,会有专门的仙师负责她来回的一应事宜。 仓促之间,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如果可以的话,下面这些其实是我想当面对她说的 绵绵啊,爹已经等不及种子发芽了,爹要亲自去把你娘亲接回来。你在家看着弟弟,好好长大,等到种子发芽的那一天,爹就一定带着你娘亲回来了。 最后 绵绵,长川。希望你们一定要听郝叔和陈姨的话,他们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和娘亲外,对你们最好的人。 最后的最后 绵绵,长川。爹和娘亲,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要好好修炼,等我们回来。” 朱景山 ————————————————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三十六章 告别 看完信上的内容,夫妻二人久久无法平静。他们从未想过一封信里能包含这么多的悲伤、无奈和爱。 郝仁沉吟了良久,向陈橙询问道:“橙儿,你觉得呢?” 陈橙没有说话,但郝仁却已经在陈橙的眼睛里找到了答案。正如朱景山所说的,身为孤儿的陈橙与郝仁,是这玉如仙界里最能感受此时朱绵绵的处境的人。他们不愿意,也不忍心,让这两个孩子独自生活。 至于愤怒,可能在没有看到这封信之前,会有一些。 陈橙的眼眶就像是一条长长的河堤,挡住了无数汹涌的潮水。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感同身受的难过。 “他带着朱珠,这么短的时间里肯定走不远。要去北域,必定要去柳叶洲的渡口,最大的那艘渡船要到酉时才出海,我们还有时间去找到他。” “要带上绵绵么?”陈橙眨了眨眼睛,眼泪最终还是漫出了河堤。 “不用,我去就可以了。你留在家里,照顾好三个孩子。”郝仁没有迟疑,把信与储物袋移到了陈橙面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转身的时候,陈橙拉住了他的手:“你告诉他,我们会好好帮他带大绵绵和长川的。但是,让他记得,如果朱珠醒了,一定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回来。” 郝仁拍了拍陈橙的手,带着她的叮嘱匆匆下了凤霞山,坐上地龙向柳叶洲的渡口赶去。 玉如仙界的疆域上,想从南域到达北域,最快的方法便是横穿过挡在中间的迷离海,变换莫测的海上天气再加上海洋之中的各种危险异兽,只有少数用无数生命堆叠出来的安全航路才能将渡船上的人顺利带到那个陌生的地方。 这艘渡船的船资极贵,虽然上船之时无需支付元晶,但是下船之时若是没有付清每人一块的上品元晶,就会被扣压在船上。在回程时就会被这渡船供奉的高阶修士扔进迷离海中,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未知的土地能够带来未知的财富,每年还是有无数的修士打算坐着渡船去陌生的对岸发上一笔横财。对于金钱的向往,不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人们心中最深处的渴望。 带着养魂棺的朱景山与这些期望发财的修士显得格格不入。不止一个人上来问他,这个像棺材一样的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货物,此去北域又想卖上多少元晶,如果能赚钱的话记得要带上他们。 朱景山默默的坐在养魂棺旁,对前来询问的人绝不搭理。他看了看船上的日晷,离渡船驶出还剩下最后半个时辰不到。 他在的位置能够清楚的看到渡口上的人,如果看到了不想见到的身影,他便可以第一时间把自己藏匿起来,渡船足有三层楼高,随处一藏,绝对没人能够找到。 忽然,朱景山起身想走,因为人群中的熟悉身影让他颇为紧张。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走开,因为他最怕见到的人并没有被带来。 郝仁远远的便看到了朱景山,他穿过拥挤的人潮,踏上这艘即将带着朱景山驶向希望之地的巨大渡船。 郝仁憋了好多话想对朱景山说,也许是说他不配做父亲,也许是说他就是一个懦夫更有可能是用最难听的话骂他一顿。 但是,当郝仁看清朱景山的那一刹那,所有的愤怒、不解就像是拍向渡口边的海浪一样,转身就在深蓝的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朱景山示意身边的四个大汉离开一会儿,自己有话要和这个来势汹汹的人说。 “是不是不认识我了?其实连我自己都差点不认识自己了。要不是刚才那几个脚夫提醒,我都不知道我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郝仁犹记得初次见到朱景山时的样子,那时的他穿着明黄的修士袍,干净而妥帖,发丝被收拾的丝毫不乱。那一双眼睛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脸上洋溢着飞扬的神采。 如今的朱景山却已是另一番光景,墨黑的修士袍一看就是许久没有打理,一头黑发此时变得灰白斑驳,尤其是那一对牟子,就像人到暮年,了无生气。 “你是来劝我回去的?我不会回去的。我说了,在我写下那封信的时候,我就已经放弃了所有的身份。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我只是一个想救醒妻子的可怜人而已。” 朱景山的话语郝仁听来并不意外,来的路上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找不到人的最坏打算。但看来,最终朱景山还是没有选择躲藏起来。 “我不是来让你回去的。”郝仁看着朱景山没有生气的眼睛,平静的说道。 “那你就是来谴责我的?谴责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谴责我不告而别,丢下了我的女儿?”朱景山大声的问道。 郝仁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转身坐在了朱景山身旁,看着渡口上来来往往的人说道:“我是来给你加油打气的。” 朱景山甚至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为什么?难道我这样的人连让你们愤怒都不值得么?”朱景山苦笑一声,有些惨然的说道。 “我能理解你,你和那些抛弃我和陈橙的父母是不一样的。在有限的接触里,我和陈橙都能感觉到你对家的热爱。” “光是热爱有用么?它能让朱珠醒过来了么?它能让我重新回到绵绵和长川身边么?” 朱景山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它不能。” “但是它能带给你无比的勇气。让你选择去那样一个危险的地方,去寻找唯一的可能。” “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我和陈橙都能理解你。如果我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我来这里,只是想给你鼓励,此去路途凶险,你和朱珠一定要平安归来,你要记得,你的儿子和女儿,都在家里等着你!” 郝仁在他身旁坐了许久才站起身。他拍了拍朱景山的肩头,这才迈步离开。 朱景山看了看身旁的养魂棺,这是朱珠沉睡之后,他第一次,觉得胸中有暖意。 就在郝仁要走下渡船时,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向朱景山喊道:“对了,陈橙让我告诉你,她会好好帮你养大绵绵和长川的。不过你要记得,等朱珠一醒,你就要用最快的速度带她回来。还有,如果朱长川调皮的话,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朱景山没有回话,只是猛的趴伏在了养魂棺上。泪水,顺着他的脸庞不断的滑落,此刻,他只觉得险途不再险,心中再无阴霾,只剩满腔热血。 最后一批人争相挤上渡船,船上的小厮已经开始陆续撤去船边的踏板。 朱景山远远望着郝仁消失在人海之中,言语并不能表达他对这对夫妻的感激之情。他只能在接下来的每一天里,为他们,也为自己的儿女,献上最真挚的祝愿。 苦难的生活没有让郝仁夫妇对人性失望,反而给了他们敏感善良的心灵。 苦难的生活最终也没有让朱景山失去最后的希望,在海的对岸,会有再一次的光明。 渡船缓缓驶出了柳叶洲的渡口,它载着一船人,驶向了一个充满了机遇与希望的彼岸。 ...... 郝仁与陈橙坐在床边与朱绵绵对视着,两个人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反倒是朱绵绵带着哭腔先说起话来。 “陈姨,爹他是不是去接娘亲了?昨天我在睡梦里听到他说的。是不是外公不让娘亲回来,所以爹要自己去把娘亲接回来?” 郝仁与陈橙一愣,对视了一眼,又想到了朱景山信中嘱托,顺着朱绵绵的话就说了下去: “对呀,你外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你娘亲了,所以他不舍得你娘亲回来。你爹看你这么想你娘亲,就只能亲自去把你娘亲接回来了。” 朱绵绵抹了一把鼻涕擦在了自己身上说道:“那要很久、很久了。我听说外公家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 陈橙实在心疼的不行,把朱绵绵揽进了怀中,带着哭腔的说:“是呀。所以呢,绵绵和弟弟就先在陈姨家里住上一些日子,也好帮陈姨照顾郝运弟弟。陈姨知道绵绵抱郝运弟弟抱的可好了,你在的时候郝运弟弟可是从来都不哭呢!比陈姨强多了。” 躺在一旁的郝运心中有些无奈,自己什么时候乱哭过?不过此时郝运的心中也大约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情况。看来这对姐弟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可怜些。郝运看了看一旁的朱长川,有些庆幸此时的他还能睡的如此深沉。 “陈姨,我抱孩子可厉害了,长川也不怎么哭的。可是陈姨,爹告诉你他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了么?”朱绵绵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陈橙,闷着声问道。 “你爹说,种子发芽的时候,他就带着你娘亲回来了。”说道这里,陈橙已是泣不成声,只能将朱绵绵抱的更紧了些。 朱绵绵在迷糊中断续说道:“我,就知道,等种子发芽的时候,爹就会回来了。因为我,昨天做梦的时候,梦到他们了,我梦到,他们就在树底下,和我挥着手......” 也许是哭得累了,朱绵绵在陈橙怀里沉沉睡去。 没有人能判断,朱绵绵是真的相信了陈橙的话,还是她早已知道这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不过,在往后的岁月里,时常能看到朱绵绵一个人蹲在那颗种子面前,默默哭泣。 ———————————————— 第一卷 完 第一卷 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十八章 水火灵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整日练习胎息冥想之法的缘故,童生们都觉得进了白阳仙府之后的日子,似乎一下变快了起来。 说好要来教导灵符的仙师,不知为何一直都没出现过。 因此,本来每日应该学习灵符的时间全都被竺原利用来让童生们修炼了。 时至今日,白阳仙府一字头的童生中,就连悟性最差的人都已经领悟了如何吸收元气。 没错,这个“悟性最差”的人,就是郝运! 过去的大半个月中,朱长川班里的童生已经互相熟稔了。 相熟之后,各个童生离不开的一个交流内容便是无字碑上测试出来的资质高低。 资质高的往往互相更亲近些,资质低的也都臭味相投。 不过班里倒是有两个例外,那就是郝运与朱长川这两兄弟。 朱长川的资质自不必说,冠绝一字头的所有童生,修炼室中那些甲上资质的也不敢在他面前秀优越。 至于郝运,则是对自己丙下的资质毫不在乎,一帮小娃娃们毫无意义的相互攀比,对他来说就像笑话一样。 他卡着所有一字头童生的尾巴,是所有人中最后一个领悟胎息冥想之法的。 毕竟自己资质最差,总要拿点像样的证据出来才行。 郝运说自己能感悟到元气的那一日, 竺原惊得拍马向韶思源转达了喜讯 朱绵绵欢乐得揉搓了一晚上郝运的脸蛋 感性的陈橙则是落下了欢欣眼泪。 只有朱长川觉得自己看破了一切:这东西运哥早八百年前就会了,用的着你们替他开心么? 不过谨慎如朱长川只敢把这些心思深深的埋在心底,因为这几个人他都惹不起。 领悟冥想的真意之后,童生们凝练元气的进度就快了起来。 最先领悟的那一批人中,如那楚潇潇,已经宣称自己能感受到体内元气的流动了。 定神境的突破讲究的是一个水到渠成,元气浓度足够加上自主的吸纳元气,这玉如仙界中的冥冥大道便会认定你已经有资格一窥更高的境界。 鱼丹秋依旧半个月如一日的准时来到修炼室内,监督所有人吃下培元丹。 这些童生们自从体内有了元气之后方才体会到这培元丹的好处,好多人吵着想问鱼二嬢多要一颗。 鱼二嬢哪能三言两语就被这些娃娃说动了,尤其是那些吵着多要的,绝大部分都是原先最排斥吃的。 不过郝运倒是时不时的能被多分到一颗,不为别的,就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嫌弃过这气味奇特的丹丸。 每次多分到的培元丹郝运都会偷偷的留起来给朱长川,朱长川也从不问这东西是哪来的,他向来秉承着运哥给啥就吃啥的原则,在潜心修炼以及培元丹的加持下,在修行路上一骑绝尘。 今天吃了培元丹昏睡的童生们都不是被竺原轻柔的掌声唤醒的,而是被修行室地板上传来的敲击声惊醒的。 郝运第一个发现了今天来的人并不是竺原。 那人的右手拄着一根翠绿色的竹拐,脑袋缠满了白色的绷带,再加上一身白色的修士服,活脱脱的就像是个包了一半逃出来的木乃伊一样。 这只木乃伊几次想弯腰坐在蒲团上,兴许是身上绷带勒得太紧亦或是身上还有不能弯腰的伤势,最后还是选择站着给朱长川这些人上课。 “咚!” 竹拐击地的声音极具穿透力,一下就把迷迷糊糊的童生们吓得从蒲团上弹了起来。 “很抱歉这么晚才过来。你们也看到,我不久前出了点小意外,” 木乃伊讲到这里,郝运的头上出现了三根黑线,出了点“小”意外你就成这样了?那得多小的“小”意外? 郝运高度怀疑这个人可能刚刚逃过守秩执事的追杀。 “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我们已经拖下了很多进度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子园,从今以后你们的灵符课就由我来给你们上。”木乃伊透着绷带给底下被吓得横七竖八的做了一个自我介绍。 一小撮山羊胡倔强的从绷带中漏出来,显得有些滑稽。 李子园? 怪不得变成这样了,刚从生产线上下来的吧? 李子园一边从袖中抽出了两张黄色的符纸,一边自顾自的开始讲起课来。 与方才不同的是,此时的李子园眼神肃穆,无比虔诚!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符之一道,乃大道之显化。” 两张符纸被李子园随手抛向了空中,不过它们并没有像寻常一样缓缓下落,而是被无形的元气定在了空中。 郝运看到此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当初两人为买茶女争斗的画面,心中不免对李子园的讲解多了些期待! “灵符,来自于末法时代之前,距今已有无数万年。末法时代之后,流传至今的共有一百零八道灵符。灵符之效用,各有其玄妙,今日我教你们的乃是最为基础的两道灵符:水灵符,火灵符” 李子园话音未落,左手并剑指悬于其中一张符纸前。 只见他指尖之上逐渐泛起元气,悬空画下几笔,符纸上浮现出了一道玄妙的印记。 “一百零八道灵符各有其术印,画符之时必须一气呵成,如若断了元气便会变成一道废符!扬之水,不流束薪。此为水灵符” 李子园写完一道灵符左手顺着笔势来到了另一张符纸之前。 “火烈具扬,此为火灵符” 李子园收指之时,两张灵符之上的术印同时亮起,水灵符在空中化为一道流水悬于半空;火灵符无风自燃,化为熊熊燃烧的一团烈火。 修炼室中的温度,霎时间便生高起来。 “哇!”一众如梦初醒的童生,看着空中的水火发出惊叹的叫声。 郝运则是怔怔看的出神。 见众人已经见识了这灵符之妙,李子园一挥手便将水火控向一处,水火相交发出滋滋的响声,修炼室里弥漫起一股温热的水汽。 “我听说你们已经都能凝练元气了?不过光能凝练元气是不够的,想写成一道灵符必须有足够的元气做支撑。想和我一样同时同时操控这水火两符,没有定神境的元气支撑,你们是无法成功的。” 听了李子园的话,童生们都发出了泄气的哀叹之声。 “不过,若只是画出其中一道的话,你们修上几天元气应该也勉强能成功了。”李子园话锋一转,让在座失望之人又有了希望。 “你们现在首先要学的,便是这水灵符的术印。” 李子园一拍腰中的储物袋,一个个一尺见方的沙盘便自行飞到了童生面前,而后又有一根根柳木条落入沙盘之中。 郝运此时才回过神来,心中充满了对这画符之法的憧憬。此时见这李子园要教授画符之法,前所未有的专注起来。 “你们面前的天衍沙盘是专为学灵符所制,在符纸上画符之前,你们必须在这沙盘之上将符之术印画的了然于胸。如果贸然在符纸上画下术印,虽然不会有危险,但是却是浪费符纸的行径。当然了,如果你们各位身家丰厚,就当我没说。 “这水灵符乃是所有灵符中最简单的一个。水灵符之术印,一共五笔,正中一条两曲之线,左右再各有两条单曲之线。” 李子园在空中用元气凭空画下了一道水灵符术印,对童生讲解到。 “画符之道分三步,第一步,仿其形。仿其形的意思就是模仿着画下它的形态。第二步,观其意。你们要在模仿之中感受其中的水意。这最后一步,是揉合其形意,将水灵符的术印完整的写下来。” 随着李子园的讲解,修炼室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落笔声。 “画符的时候不能干画,你们要将元气从身体中引导到手中的柳枝枝头上去,只有用元气画下术印它才会生效。我知道你们现在都还做不到这一点,不过这是事儿急不来,元气需要你们慢慢凝练,这控制元气也需要你们日夜练习。” “仙师,我们怎么看我们画的术印到底成功了没有?”楚潇潇在天衍沙盘上扒拉了半天,觉得有些无聊。 “很简单,当你们运用元气写下的术印闪烁金光,凝而不散的时候。就代表你们的术印成功了。” 李子园说完这句话,郝运也在天衍沙盘上画下了术印的最后一笔。 四年的修炼,郝运早已将元气控制修炼的如臂指使,区区引导根本不在话下。 只见天衍沙盘上郝运画下的术印闪过一丝金光,并且马上就要外放了,郝运心中暗道不好,连忙用手把术印抹了去。 站在最前头的李子园一生浸淫在符道之中,对灵符写成的波动极为敏感。 就在刚才,他明明感到了一丝术印成功的波动。 难道眼前这些娃娃中竟然有人初学之时便能写出形意圆满的术印了? 可是这感觉怎么转瞬之间又不见了? 李子园再仔细感应了一番,并没有再次感觉到术印的波动,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摇头想到:“看来上次参悟道符失败似乎还留下了后遗症。” 拄着拐的李子园不便行走,只能站在远处看着底下的童生。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底下的童生就失去了兴趣,开始在沙盘之上随意的涂鸦起来。 朱长川歪歪扭扭的在天衍沙盘上画着水灵符的术印,他怎么画怎么觉得变扭,体内的元气就像是未被驯服的野马一样一点都不听自己的指挥。 郝运此时却是完全的沉浸在了画符的世界之中,只是每次画到水灵符术印的最后一笔,郝运都会陡然收笔。 他方才察觉到,这李子园似乎对灵符成型之时产生的波动十分敏感。 他看着眼前天衍沙盘中的术印,开始期待起明天李子园会教什么样的术印,自从郝运突破玉体境之后,这是他第二次对一个事物如此的期待。 第二卷 天选灵修 第一章 郝运家的奇特食物链 凤霞山上的树木多是四季长青的树种,住在凤霞山上的修士们很难通过山头的颜色感受时间的流逝。 四年光阴,对于玉如仙界的修士们来说不短却也不长。 它可能是一名走到修行尽头的修士最后的光阴,也可能是神游境修士一番身外遨游的光景。 不过对于陈橙来说,四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她把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娃娃带成山上山下乱跑的男孩了。 “运哥!你给我挡挡!我收不住了!” 一个相貌清秀体态匀称的小男孩尖叫着从凤霞山顶向山下冲去。由于速度太快,小男孩没能收住依着惯性向前冲去的身子,脚下一绊竟是在凤霞山的山路上滚了起来。被叫运哥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明明只有四岁,脸上却是一副少年老成的表情。眼看着面前的人肉球就要撞上自己了,白胖小男孩抬起一脚,竟然很轻松的就把带着重力加速度的人肉球踢进了身旁的山林之中。 人肉球滴溜溜的山林之中滚了好长一段路才堪堪停下,五体投地的趴在了地上。这一路上净是些尖锐的石子和荆棘,按理说一个小男孩在这样情况下就算是不死也得丢上半条命了,但是趴在地上的小男孩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蹦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碎叶,大叫着冲向刚才一脚踢开自己的行凶之人。 “运哥!这也太好玩了,我还想玩!我先上去,然后再滚下来。不过运哥,这回你得下脚轻一点,刚才那一脚踢得我有点疼。”相貌清秀的小男孩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刚才如此危险之事,竟然还不如眼前小男孩的一脚疼。 “朱长川,你脑子你不是让驴踢了?你看看你衣服都破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要玩儿?你说我招谁惹谁了,整天要带着你这个小屁孩玩儿,还得被你连累。”说话的小胖子正是穿越到这玉如仙界的郝运。 “运哥,刚才不是你踢的我么?还有驴是什么动物?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相貌清秀的小男孩就是朱绵绵的弟弟朱长川。 郝运的脑袋上浮现了三条黑线,怎么自己还把自己给骂了,他扶着额头无奈的说道:“行吧,那你上去吧,我再来几脚。” “好嘞,谢谢运哥!”朱长川开心的跑回了高处,又尖叫着滚了下去,随即向皮球一样又被郝运踢进了山林之中。两个人就这样,在凤霞山上的僻静之处玩起了踢皮球的游戏。 朱长川玩的乐此不疲,两个人直到天黑才回到山腰的洞府之中。 此时朱长川身上的衣袍已经变得丝丝缕缕的,可是身上却连一条划痕都没有。 两人来到山腰处时,正好遇上了从修仙学府中回来的朱绵绵,此时的朱绵绵已经长高了许多,细致乌黑的长发披在双肩之上尽显柔美,眉眼之间与朱珠竟是有六七分相似。不过此时的她已没有了小时候的天真烂漫,倒是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就差在脸上写上生人勿近。当然了,这些表情都是她离开这凤霞山去到修仙学府中后才会摆出来的。 在郝仁一家面前,她还是原来那个朱绵绵。 朱绵绵先是看到了走在前面的郝运,立马褪去了冷冰冰的表情,老远就向郝运招呼道:“小运运,快过来!让姐姐看看你是不是又胖了!” 听到这个称呼郝运有些无奈,他已经抗议过好多次了,不过显然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郝运缓缓的走到了朱绵绵的面前乖乖的叫了声绵绵姐,被面前的少女好生揉了一遍细嫩的小脸。 看见自家姐姐心情还不错,一身褴褛的朱长川这才敢从郝运的身后出来,颤颤的喊了一声姐。他老远就看到了朱绵绵,知道自家姐姐要是看到他这幅样子,肯定又要好好卷他一顿了,朱绵绵的怒火他可承受不住。 朱绵绵这才发现了灰头土脸的朱长川,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原本开心的表情马上被替换成了愤怒:“好你个朱长川!你知道这身衣服是你陈姨做的么?你就这么糟蹋了,我看你真是皮在痒了是不是!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别躲在郝运后面,你站出来,姐姐让你体验一下学府中的教学成果。今天刚好学了一套拳还没练过呢!” 朱长川还没被打呢,眼泪已经快落下来了,他带着哭腔说道:“别啊,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贪玩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朱绵绵扬起手就要打,半路上却被郝运拉住了,郝运抓着朱绵绵软若无骨的小手老气横秋的说道:“算了,小孩子嘛,贪玩很正常的。” 郝运到底是当老头当惯了,来了这些年虽然也尝试着想改正自己的语气。不过习惯的力量还是非常大,但凡是郝仁和陈橙没在身边,郝运就时不时的说出几句完全不符合自己年龄的话。 朱绵绵倒是习惯了郝运的语气,郝运的话对她来说也很是管用,她收起了手瞪了朱长川一眼:“郝运给你求情了,我暂时放你一马,我待会儿再收拾你。” 朱绵绵说完,搂起郝运就走了,只留下朱长川可怜兮兮的跟在后面。 进了山腰处的乙二洞府,朱绵绵很顺口的就喊了郝叔和陈姨。郝运则是喊了声爹娘,毕竟是把自己的生身父母,叫声爹娘对郝运完全没有任何芥蒂。 倒是朱长川进门之后没有像朱绵绵一样喊叔和姨,而是恭恭敬敬的喊了爹娘。 朱长川曾经对这件事很好奇,明明自己是姐弟三人,为什么只有郝运跟着爹姓郝,自己和姐姐却是姓朱。还有,为什么自己和郝运都是喊爹娘,唯独姐姐是喊叔和姨。朱长川的小脑瓜在这两个问题上显然有些不够用了,不过他也只能把这两个问题藏在心里,毕竟在他心目中郝仁和陈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而且,但凡他表现出对这个问题的一丁点疑惑,朱绵绵都会带着前所未有愤怒情绪骂他,久而久之,他也就对这两个问题不再纠结了。 陈橙一眼就看到了朱长川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赶忙来到他身前好好的检查了一番,确认他没有问题后才问道:“长川,你这是怎么了,有没有伤着哪里?” 朱长川摇了摇头,突然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郝运,郝运却是向他甩了一个白眼,用眼神警告他千万不要乱说话。 朱长川打了个寒颤,良久才开口道:“方才玩耍的时候,一不小心滚到山林里了,被荆棘石子划破的。”他也没敢说自己和郝运玩了踢皮球的游戏。 朱长川对郝运有一种来自骨子里的敬畏,这种敬畏和对朱绵绵的完全不同。 对朱绵绵的怒火,朱长川有时候还能有些反抗的力量。但是面对郝运,只要郝运一个警告的眼神,他就会觉得如同身处冰窖之中。好在平日里郝运对他极好,所以他平时不仅不觉得害怕,还喜欢整天跟在郝运屁股后面做郝运的跟屁虫。 朱绵绵此时开口说道:“陈姨,我看他就是欠收拾。这衣服你给我们都做了一件,我和郝运的都还好好的,就他,你看他都祸祸成什么样了。” 陈橙对朱绵绵摆了摆手,理了理朱长川的衣服说道:“绵绵,别这么说。衣服不就是穿的么,破了换件新的就好。你对弟弟太严厉了。” 郝仁全程没说话,就是笑盈盈的看着这一家四口。 朱绵绵对陈姨十分尊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能冷冷的看了朱长川一样,示意他好自为之。 在这个洞府里,有一条神奇的食物链。 食物链的顶端就是郝运,所有人对郝运的话都是言听计从。只有陈橙偶尔会因为朱长川而说上郝运几句,但是也没有什么重话。 其实在陈橙心里,对郝运一直有些愧疚,从生下来开始,她只给郝运亲自喂过一次奶,从那之后到郝运断奶之前,她都是先取出奶来再喂给郝运的。倒是朱长川,从小就是在她怀里喝着奶长大的。每每那个时候,她看着躺在一旁的郝运,都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不过好在郝运出乎意料的听话,从小到大从未让陈橙操过一份心。也正因此,郝仁与陈橙都以有一个这样的儿子而感到无比的骄傲。 他们夫妻两,是这个食物链里的第二层级。 至于第三层级就是朱绵绵了,年幼时的事给了她很大的打击,自那以后她对所有异性都充满了戒备与排斥。唯独只对家里的郝叔与两个弟弟能够敞开心扉。对郝叔她是尊敬的,对郝运她是无比喜欢的,对朱长川则是恨铁不成钢。 至于这个家里食物链的最低端,就是现在浑身破烂的朱长川了。当然了,作为家里食物链最低端的人,朱长川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反而因为年少而能接受到更多的来自家人的关爱。他是幸运的,他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完全没有感受过任何阴影的人。这家里的所有人也保持着出乎意料的默契,仿佛他们生来就应当是一家人。 看着面前的朱长川,陈橙还是有些不放心,摸了摸面前这个已经有几分像朱景山的小男孩说道:“长川,明天娘带着你去镇上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们都好久没去了。” 当孩子们都长大了,郝仁夫妇终于不必再整夜守着两个娃娃了。他们也有时间开始自己的修炼,去追求更高一层的境界。 郝运与朱长川此时就睡在那间洞府中最小的石室里,此刻,朱长川已经睡死过去,一旁的郝运却是还没有睡,两只手抓着自己的小肚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朱绵绵此时已经住回了朱府,明明是熟悉的摆设熟悉的洞府,可在朱绵绵的心里,这里却是和从前截然不同。 第二卷 天选灵修 第二章 天选灵修 第二天一早,郝仁与朱绵绵各自去了灵符处和白阳仙府。 隔了不久,陈橙就带着郝运与朱长川下了凤霞山来到了乘坐地龙的广场。 约莫十息之后便有一头地龙停在了广场前,陈橙也不是第一次带着两兄弟来乘坐地龙了,所以两人并未表现出如何惊奇的表情。 倒是郝运终于在不久之前弄清了这地龙的真面目,这分明就是一只大的不可思议的蜥蜴。而且更有意思的事在于,原本郝运十分好奇,这一条地龙是如何能够满足这广场上众多人的需求的。 凤霞山位于柳叶洲的南部,郝仁所在的仙宫灵符处在柳叶洲正中偏左也就是凤霞山的西北方向,而朱绵绵就读的白阳仙府则是在凤霞山的东北方向。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地方,究竟怎么样才能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到达。 卧在广场前的地龙缓缓的扭动着脑袋,在它硕大的脑袋正中赫然有着一个朱砂色的奇怪印记。郝运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原来这地龙原来不止一条。在柳叶洲,这地龙共有七条,这还是建立在柳叶洲的面积并不算特别大的基础之上的。据说,在某些面积宽广的洲,光是地龙就能有上几十条。 这些地龙是地龙管理处的财产,全都不是活物,它们都是这玉如仙界末法时代之前的蛟龙遗蜕,由精通炼制法宝之术的高阶修士炼制而成,再分发到各洲以作交通之用。 三人乘上地龙,很快就来到了柳叶洲人群聚集之地,也就是云中馆所在的东门镇。 从地龙体内出来之时,也不见陈橙支付元晶,只是拿着一块古朴小令在地龙内壁上晃了一下,手中的令牌一闪,三人便未受任何阻挡的走了出来。 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在古朴小令上看到守秩二字,这就是四年前守秩执事送来的储物袋中的那枚令牌。守秩执事府与地龙管理处同属仙宫管理,甚至在阶层上守秩执事府比地龙管理处还要高上不少。这枚守秩令是守秩执事府发给其编外人员——赏金猎人的证明,持此令者能在玉如仙界各洲享受各种便利,这免费乘坐地龙便是其中一项。 郝运比较习惯把这么令牌称为——无限月票 陈橙没有领着两人闲逛,而是径直来到云中馆找童顺。 自从朱景山的事之后,陈橙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云中馆。主要是两个娃娃从小到大都没有生过病,也就没有必要来这云中馆。陈橙只当是两人身体好,从没有多想。 不过昨天看到朱长川的衣服都破成那样了,陈橙实在是放心不下,思来想去还是带来让童顺检查一番才好。 四年的时间没有在云中馆里留下什么印记,如果非要说出些变化,那便是登记修士信息的许云已经褪去了初来时的青涩,此时对馆中的各种事务已经纯熟于胸了 许云已经许久没有见到陈橙了,也并不知晓她身边的两个小男孩是谁。只是看到影壁中显示出来的金色讯息后,便唤起了她的一些记忆。许云没有多加询问,马上就为陈橙登记好信息让她进去了。 倒是童顺对陈橙还有几分印象,不过在他印象里这陈橙应该只有一个孩子,身旁这另外一个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倒着实让童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像孩子哪来的这种无理的问题他是决计不会问的。医修么,管好治病就好了,别的管那么多干嘛? 他招呼了三人坐下,向陈橙询问道:“陈道友,许久未见,修为又有精进啊。不知这次前来是哪位公子有不适呢?”说着他观察了一下坐在陈橙两边的男孩,一个眉清目秀胖瘦适宜,另一个五官也好看只是比寻常男孩要稍微胖一些。于是他猜想,也许是陈橙担心孩子太胖了才上门来询问的。如此一来,童顺的心里也算是有底了,已经开始在脑海里回想当初在修仙学府中学到的医修知识。 郝运被童顺看的有些发毛,也不知道这个怪老头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自己。 就在童顺在心里预计的差不多时,陈橙却是开口说话了:“仙师,是这样的。我们家长川昨天贪玩,不慎摔了,衣袍摔的稀烂。我昨天检查了一遍,并无什么擦伤出血,不过我怕有些不外露的内伤,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就想让您给看看。” “嗯?”童顺有些意外,却掩饰的很好。他尴尬的笑了笑,走到了朱长川的身边说到:“我替你检查一番,小娃娃不必害怕,一点都不疼的。” 朱长川本来还没有什么事,倒是这时候看着这个八字胡老头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不过他强作镇静,一只手紧紧的抓住屁股下椅面。 童顺运元气与双掌,左手放在朱长川身后,右手放在朱长川身前。两只手保持在同一高度,缓缓从朱长川的额头慢慢划下,直到离开朱长川的双脚。 童顺闭着眼睛细细感受了一番,最后才缓缓的睁开双眼说道:“依我方才检查来看,贵公子确实有些不同。” 又来了!陈橙与郝运同时在心里无奈道,这个老头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把两个人都吓得半死。不过这也说明这朱长川确实是没有什么事。陈橙松了口气说道:“那就是没什么大碍?” 童顺说话间已经坐回了自己太师椅,此时的童顺一脸正经的看着陈橙,半晌才说道:“贵公子的身体对比其他的孩子呢,要更健康一些。” 切!我就知道!郝运不露声色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童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仙师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照实回答。”陈橙看这个童顺一副便秘的样子,有些心急起来。 “不知您或您的道侣,是否有教过贵公子胎息冥想之法?”童顺斟酌了一番方才问道。 郝运听到此处,微不可查的露出了些许异样的神情。 “仙师你说笑了,每一位修士,在修行之初都会立下心魔大誓,绝不将胎息冥想之法私自传授给未修行之人,尤其是自家的子女。一来是为了统一适龄童生入修仙学府修行,二来也是为了防止童生因为不规范的胎息修行之法而魂魄错乱。这心魔大誓一旦被破,轻则修为尽失重则当场殒命,我可是接受过正规修仙学府教导的修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害自家的孩子?” 童顺点了点头,对陈橙的回答极为满意,于是大声恭喜道:“那陈道友你就有福了,贵公子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选灵修。” 陈橙从未听说过什么天选灵修,于是赶忙向童顺请教:“什么是天选灵修,还请仙师为我解惑。” “也难怪陈道友你不知道此事,这天选灵修可是一等一的修仙好苗子。想必陈道友知道,如今的玉如仙界有大道压制,即使是那唯一的自在境修士也会因为耗尽寿元消散于天地。可据说每次自在境修士还元气于天地之时,都会散出一些大道气运。这些大道气运会在天地之间不断飘荡,直到寻找到有缘的胎儿然后与其相合,怀揣着此等气运的婴儿,便是天选灵修。此等天选之人,可无师自通胎息冥想之法,自行吸收天地元气与体内,一出生便可算作修士。当然了,这天选灵修也是分资质高低的,一共有五种天选灵修,至于具体是如何分的我倒是不清楚了。不过据说,最高有身怀九道气运的天选灵修!” 陈橙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身边并无异样朱长川,奇怪的问道:“那为什么我从未觉得他有奇特之处呢?” “此等天选之人自有大道气运庇护,况且修士前期修行之时因为需要元气充盈身躯,很少会有元气能够外泄。如果不是像我这般元气入体是很难发现的。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一般此等天选之人,出生之时便有异像,难道贵公子出生之时你没有觉察么?” 陈橙对此倒是不好说出口了,难道要说朱长川不是自己所生,不仅没有任何异象,反而天生缺少一魂一魄么? 此时的郝运倒是放下了悬着的心,看来朱长川不会被抓去当小白鼠了,反而还添了个天选之人的名头,也不算坏事。 见陈橙有些为难,童顺便给找了台阶:“天选灵修毕竟是少数,不能以常理判断,陈道友不必介怀。”这童顺心中大为可惜,云中馆内有一个规定,不论哪一间云中分馆,只要馆内有天选灵修出生,馆中所有修士当年元晶奖励翻倍。童顺有些恼怒的想到:“这接生之人也不知道是哪个憨批,要是让我知道他是我们云中馆中的医修看我不怼死他。 “对了,陈道友,我这边有个建议。虽然仙宫规定六岁的童生才能入修仙学府中修行,但是天选灵修可以超脱于这个规定之外随时入学。贵公子既然天资卓绝,不如让他早一点修行,也算是不浪费他的天分。天选灵修在修行路上乃是一片坦途,早一天修行就有早一天的福缘。” 说道此处,陈橙也是有些坐不住了,拉起了两个孩子向童顺说道:“感谢仙师为我解惑,我这就回去和家中做主的那个商量一番,肯定尽快让长川进入修仙学府中。” “不知道贵公子全名是什么,我好记录一番。”按照惯例,童顺要记录诊断人的名字。 “朱长川。” 童顺差点揪断了手中的狼毫笔,心中不禁想到:“这原来的孩子不是叫郝运么?怎么才这么几年孩子的爹就换了?看这两个孩子年纪相差不多啊?”这事儿由不得童顺细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陈橙拉着两个孩子出了雕花木门,童顺也没敢多看,嘴里小声念叨:“这玉如仙界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卷 天选灵修 第三章 尝试 朱长川并不是天选灵修,或者说他并不是童顺口中所描述的天选灵修。 如童顺所说,天选灵修乃是大道气运所选,一出生便有自行吸收天地元气之异像。这朱长川出生之时不仅没有异像反倒还少了那一魂一魄,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天选灵修了。 不过此时的朱长川虽无天选灵修之名,却已有天选灵修之实,如无意外,再过不久他就能够突破到定神境,成为一名一境修士。虽然在这玉如仙界里有无数个一境修士,但是那都是修仙学府中的教导仙师手把手教出来的,别的修士在朱长川这个岁数,恐怕摔倒了还要哭着喊娘呢! 有关于朱长川踏上修行之路的事,还得从四年前开始说起。 朱家姐弟在搬过来后,朱绵绵隔了许久才终于没有再因为自己爹娘要很久才能回来的这件事而整日落泪。她每天都早早的下了凤霞山在修仙学府中教导仙师的带领下,坐上地龙。而郝仁总是更早些时候就已经去往灵符处。 洞府中每天都只剩下了陈橙,郝运以及朱长川三人。 陈橙除了给两人喂奶之外,每天雷打不动修炼,经过朱景山这一家子的事后,她更迫切的想要提升自己的修为,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了从前修仙学府门口刻着的八个大字的真正含义:好好修炼,天天向上。 过了好几天,郝运才算是习惯了自己身边的这个小不点。除了每天看着他躺在自己娘亲怀里喝奶这点让郝运比较不爽之外,他对这个小兄弟更多的还是一种怜悯的心态。 郝运整天躺在床上也没有事情可干,只能开始研究起怎么修炼了。 好在现在陈橙对修炼一事特别上心,每天都有许多修行上的问题要询问郝仁。郝仁的修为到底是比陈橙高一点,而且灵符处的同僚们怎么说也都是正经修仙学府毕业的,有些陈橙的问题郝仁可能头天晚上答不出来,第二天找灵符处的同僚问一遍,怎么也都答上来了。两个人探讨的时候从未避讳过郝运,渐渐的郝运对这修炼一事自己也摸清了一些门道。 不过当郝仁与陈橙在身边的时候郝运还是不敢修炼,只有等自己与朱长川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偷偷修炼。 为了改善修炼的环境,陈橙托郝仁找来了几张聚灵阵符,这聚灵阵符乃是灵符的一种,主要是用来凝聚天地元气,提升修士修炼效率的。这种符箓的最大特点就是可以叠加,聚灵阵的数量越多凝聚元气的面积就越广,效果就越明显。当然了,正所谓万物自有其平衡,想要运行两个以上的聚灵阵,光用修士的元气是不够的,还要开辟出一个阵眼放上阵石才能带动所有的聚灵阵。 郝仁与陈橙自然没有额外的元晶去买阵石,不过手边倒是有能用来充当阵石的物品,那便是上品元晶。那所谓的阵石也只不过是经过灵阵师加工过的上品晶石,夫妻两也不追求极致的聚灵效果,用上品元晶当作阵眼已是足够用了。 两人在洞府中的几间石室内都安上了聚灵阵,没过两天,这洞府内的元气浓度便有的极大的提升。 通过不断地修炼,郝运不久就发现自己已经基本可以掌控自己的身体了。也就是说,在郝运还不到三个月大的时候,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说话行走了。但是郝运并不敢表现出来,他只能继续假装自己还是一个婴儿,他可不想让郝仁与陈橙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在某一天的修炼结束后,郝运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其中一只小脚趾发生了变化,原本柔软的小脚趾竟然坚硬的像玉石一般。趁着陈橙修炼不注意,他掰过自己的脚狠狠的朝那个脚趾咬了下去,要知道修士一旦开始修炼,整个身体都会在元气的滋润下发生一些变化,最简单的变化就是皮肤变得坚韧力气变大牙口变好。郝运还试验过,一口把身下的石床咬下了一个缺口,郝仁和陈橙还奇怪了两天,原来可是没有那个缺口的呀! 郝运一口咬在脚趾上,竟是有玉石撞击的响声,着实把郝运吓了一跳。他连忙把腿缩了回去,摆好姿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生怕此时陈橙冲进来发现自己的异样。 不过,好在陈橙专心于修炼,并未发现郝运这边的动静。郝运眯着眼睛探听了半天,确认陈橙并没有过来才放心下来。 身体部分玉化是通窍境修士突破到玉体境的必经之路,当全身上下都硬如玉石之际,便是修士突破到玉体境之日。想突破到玉体境没有捷径可走,纵是天选灵修也不能例外,只能每日修炼将元气炼化纳入己身,用水磨的功夫凝练自己的身躯。 修士玉体境乃是修行路上极为重要的一境,若将修士修行比作摇船渡江的话,定神与通窍二境便是令摇船之人耳清目明,让修士能在修行的过程中保持灵台清明不被外物所惑。而玉体境便是摇船之人身下的渡江之船,用心凝练身躯的修士能修得一艘坚不可摧的巨轮,纵然修行路上狂风暴雨依然能泰然处之。若是修士将玉体境对身体的打磨视为儿戏,纵然最后修成了玉体,也是漏洞百出,稍遇风雨便是船毁人亡。 仙宫修炼委员会给玉体境修士的肉身强度做了一个划分,划分的标准为肉身某一部位能够承受多少次灵器品秩飞剑的劈砍,共有六种身躯强度: 琥珀身最次,只能承受三剑;白玉身其次,能承受九剑;再往上便是蓝石玉身、琉璃玉身、红宝玉身以及金刚之身。 蓝石玉身可受二十七剑,琉璃玉身可受八十一剑,红宝玉身可受二百四十三剑,至于那金刚之身,灵器品类的飞剑不论砍上几次都不能伤到分毫。 聚灵阵落成之后郝运的修炼速度陡然提升,加上先天之气的加成,郝运只用了三日便突破到了玉体境。至于他的肉身强度是哪个境界,由于没有灵器飞剑的劈砍,我们暂时不得而知。 由于害怕被郝仁与陈橙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郝运早早的便做了准备,只要郝仁与陈橙一碰他,他就嗷嗷大哭。但是夫妻两不碰吧,他又笑呵呵的。郝仁与陈橙就没有直接抱着郝运去云中馆,而是先观察了两天,趁着这个空档,郝运及时的突破了玉体境,这才不再因为两人的接触而假装哭泣。两人也没有多想,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待到郝运突破玉体境后,新的困扰产生了,那就是郝运不知道应该怎么再修炼下去了,四境修士的修炼方法此时陈橙还用不到,郝运也不可能直接去问郝仁。 而且,像郝仁这般在灵符处任职之人,平时一半时间用来工作,另一半时间都是留给修士修炼的,所以郝仁一般都不在家修炼,郝运无处可看。 郝运只能每日照常吸收元气,按照玉体境的方法修炼,时间久了就觉得很无聊。这个时候,他就打起了朱长川的主意。 时间来到朱长川搬进郝仁洞府的第二个月,这天,郝运照例完成了每天的修炼,在平息了体内元气之后,郝运没有像往常一样接着睡觉,而是伸出自己的左手把朱长川的右手从襁褓里扒了出来。 他想试一试能不能让朱长川像自己一样修炼,那样的话自己可能就不会这么无聊了。 郝运学着童顺的样子,驱使了一道元气顺着手渡进朱长川的身体里。郝运的灵识跟着那道元气在朱长川的身体里到处流淌,郝运不知道的是,他这样的行为对朱产长川来说其实是极度危险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元气是经过先天之气淬炼的,光是元气中的杂质便能让朱长川短时间之内一命呜呼。此时的郝运还不知道这个事儿,他只是稍微有些担心朱长川的身体会不会对自己的元气有反应,元气在朱长川身体里转了一圈之后,郝运见朱长川没有什么反应也就放下心来。 那一缕元气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的朱长川的丹田处,果然,和郝运猜测的一样,在朱长川的丹田之中也盘踞着一小团先天之气。不过和郝运体内的先天之气相比,眼前的这团先天之气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郝运分出了一些元气来到这团先天之气身边,只见原本没有反应的先天之气仿佛受到刺激竟然开始蠕动起来,滋溜一下就把郝运的元气吸了进去,随后又释放出来。与郝运想象中不同的是,从先天之气中出来的元气完全没有变化,进去什么样出来还是什么样,数量也没有增加。 郝运稍一思索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自己的元气已经是经过先天之气的淬炼的了,再被淬炼一次也不会发生变化。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要让朱长川像自己一样进入胎息冥想的状态,吸收这外界的元气才行。 郝运尝试了好些办法,都没有成功。就在他准备接着尝试的时候,陈橙却是结束了修炼。郝运赶快把朱景山的手放回了襁褓之中,自己躺回了原来的样子。 万事开头难,郝运觉得自己反正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尝试,大不了每天试一种方法,总有一种方法是会有用的。 朱长川仿佛是被郝运折腾的有点饿了,开始哭了起来,陈橙赶忙来到了床边,熟练的给朱长川喂起奶来。 郝运看着朱长川,不禁在心里暗骂道:“你这个狗崽子,占我妈的便宜。老子竟然还想着带你修炼,真是日了狗了。要不是老子抹不开面子,哪还轮的到你喝?” 不过郝运转念一想,自己也没有别的事可做,还是要把朱长川拉上修炼这条道路来。 想到此处郝运悻悻的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第二卷 天选灵修 第四章 小白鼠朱长川 自从郝运起了要拉上朱长川和自己一起修炼的念头之后,郝运甚至都减少了自己的修炼时间,整天就想着怎么才能让朱长川也踏上修行的不归路。 凭着郝运不懈的努力,终于还是让他找到了办法。 在郝运的第八百六十二次试验以失败告终之后,郝运又开始了第八百六十三次试验。他把这次试验命名为不成功便成仁系列第二十三号,和之前的所有试验一样,郝运分出了一道元气进入朱长川体内。这一次郝运没有按照自己原先臆想的轨迹来控制元气,而是撤回了一部分对元气的控制权,开始转而控制起朱长川的呼吸。 郝运借着元气,手动的使得朱长川的胸膛鼓起,下沉。在身体的作用下,朱长川不得不改变了自己原有的呼吸频率,在不知不觉中朱长川的呼气频率逐渐和郝运的呼吸频率趋于一致,在两个人呼吸频率完全相同的一瞬间,朱长川体内的那道元气出现了变化。 此时,在朱长川的体内开始出现了一个无法直接观察到的旋涡,朱长川体内那道属于郝运的元气,第一次不再需要依靠郝运的推动才能往前,而是随着旋涡的向心力开始往朱长川的丹田处缓慢移动。于此同时,郝运能够明显感觉到,朱长川体内的旋涡开始对他体外的天地元气产生了一股拉扯的力量,一道极其微弱的外界元气随着朱长川的呼吸被带入他的体内,外界的元气远远的跟在那道属于郝运的元气后面向朱长川丹田处移动。 郝运此刻十分紧张,显然这道外界的元气能不能到达丹田中的先天之气附近,是证明这种方法成功与否的关键。 细如发丝的外界元气,就像一个不善奔跑的笨拙孩子一样,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动着,不过好在通往先天之气的道路不是很长,大约一刻钟后,那道元气终于来到了先天之气不远处。 此刻郝运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依旧稳稳的保持着自己与朱长川的呼吸频率。 眼看着终点越来越近了,那道外界元气还是一副不怕晚的样子,仍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这时候,倒是等在终点的先天之气坐不住了,它伸出了一双无形的手,生拉硬拽的把这道元气拽向了自己,随后将其吸入了体内。 和郝运不同的是,一番蹂躏之后,从先天之气中出来的元气尽管已经经过了淬炼,但是数量却没有像郝运一样变成三条,而是仍然保持在一条。郝运秉承着有总比没有好的宗旨,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这条被淬炼过的元气虽然看上去形单影只,但是作用却是立竿见影。它就像是拖拉机的启动扳手一样,一下子激活了这个僵硬的旋涡。在它进入旋涡的一瞬间,旋涡的速度便陡然加快了,越来越多的天地元气顺着无形漩涡被朱长川拖入体内。 此时即使是郝运没有再刻意让朱长川与自己保持相同的呼吸频率,元气旋涡也再没有中断过。就这样,朱长川成功的被郝运拖上了修行的道路,只不过朱长川对这件事,却是一无所知。 一开始郝运还担心过朱长川开始修炼的事儿被郝仁和陈橙发现,但是不知为何两个人却从没怀疑过。 事实上,朱长川日日睡在郝运身边,又总是被郝运当成小白鼠实验,无意之中沾染了郝运的气息,帮朱长川掩盖了自身的元气波动,除非有人往他体内输入元气探查才能发现异样。 唯一让郝运觉得郁闷的一点是,朱长川的进度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慢了,郝运有时候甚至会帮着朱长川吸收元气。但是四年的时间过去了,朱长川还是没有能够突破到定神境。 不过,在童顺的认识里,他已经将次时代额朱长川归结为了修行路上天才般的人物——天选灵修。 ———————————————— 让我们把视角转回到现在,从云中馆出来的陈橙第二次有了不错的心情,上一回有这种心情还要追溯到第一次抱着郝运从云中馆出来的时候。 此时的朱长川还是不太明白那个怪老头说了些什么,只是看着自家娘亲这么开心,看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 这一日,陈橙带着他们逛遍小半个东门镇,赶着倒数第二班回凤霞山的地龙回到了洞府中。 此时郝仁与朱绵绵已经早就在洞府之中了,陈橙连忙拉着郝运和朱长川坐到了桌边,开心的说道:“你们知道么,长川竟然是修行天才!” “噗!”郝仁一口喷出了尚未咽下的茶水,咳了半天才说道:“什么?” 同样的,朱绵绵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陈橙。 “我真的没有骗人,昨天长川不是摔到了么,我怕他身上有内伤就带他去云中馆检查,就是那个童顺仙师,他不仅说长川没有任何问题,反而还是什么天选灵修。”陈橙简单的把白天的事儿说了一遍,郝仁与朱绵绵怎么听都觉得是天方夜谭,只觉的陈橙在开玩笑。 最后,陈橙实在是没法了,只能对朱绵绵说道:“绵绵,明天请学府中的教导仙师来洞府中一趟。具体情况如何,等人来了就都清楚了。” 朱绵绵对此倒是答应的极快,因为修仙学府的教导仙师也曾说过,若是发现身边有天赋异禀的孩子,就即刻上报,宁可错报也不可遗漏。对修士来说,早一日修炼便有数不尽的好处。 一家人又分享了些一日的见闻,便睡觉的睡觉,修炼的修炼。 没心没肺朱长川完全没有被白天的事所影响,躺在石床上马上就去见了周公,一旁的郝运确时不时的发出了一些窃笑的声音。 “现在看来朱长川不出意外应该是要被送到修仙学府中去了,那我岂不是要解放了?这朱长川总是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想到从前要回答他那十万个为什么我就头疼。不过现在好了,我清净了!看来当初拉着他修炼还真是好事一桩!我可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运哥,你在笑啥呢?”一旁的朱长川被郝运的窃笑给吵醒了,眯着眼睛问道。 郝运连忙说道:“没什么,你快睡觉,明天还有好事等着你呢!” “奥”朱长川应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又睡了下去。 “真是大快人心啊,虽然我到了年纪还是要去修仙学府,但是起码我还能再过上两年逍遥的日子,还没人烦我,啧啧啧,那日子,想想就美的很!” 第二天,陈橙整日都是坐立难安的样子。这一整天,她都在盼着朱绵绵带着修仙学府中的教导仙师来到洞府里,宣布朱长川是修行天才的事。这一天,她甚至都没能静下心来好好修炼。也难怪陈橙如此表现,朱长川是她从小奶大的,虽然不是亲骨肉,但是和亲骨肉也是差不离了,自己养大的孩子是修行天才,对陈橙来说别提有多开心了。 终于,在陈橙的期盼之下,朱绵绵领着一位身穿白袍的中年修士来到了洞府之中,中年修士的白袍上用金线绣着白阳仙府四个篆体小字。 在玉如仙界中,所有的修仙学府都隶属于仙宫修炼委员会,其中初级修仙学府和中级修仙学府是义务办学,不收取任何费用的,只需要入学的童生修士缴纳一些杂项的费用即可。年满六岁的童生都可以去就近的初级修仙学府入学,不需要参加任何的入学试炼。在柳叶洲共有两百多座初级修仙学府,其中白阳仙府是离凤霞山最近的一座仙府,这也是为什么朱景山把朱绵绵送到那里的原因。 眼前的这位中年修士名为段怀安,乃是白阳仙府中专门负责童生修士特招的。今日稍早些时候,朱绵绵找到了他,简单的叙述了朱长川的情况,希望他可以上门一趟。段怀安本来是不想去的,像天选灵修这样的天才修士,怎么可能像天上掉馅饼一样,还正好砸在自己脑门上。要知道,但凡是天选灵修,一出生就会有茫茫多的修仙学府上门抢人,送法宝送元晶送功法为了能抢到人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只等天选灵修一懂事儿,就会被接到修仙学府中开始修炼,根本就不可能有朱绵绵口中这样的漏网之鱼。 不过,段怀安已经很久都没有完成童生修士特招的指标了,要是再没有成绩,怕是连基本的元晶俸禄都要给扣没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段怀安免为其难答应来跑一趟,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迎接他的是怎样的超级无敌惊喜双黄蛋。段怀安也根本想不到,今天勉强来的这一趟,竟然让他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就坐上了白阳仙府府君的位置。 郝仁用心的给段怀安倒了杯灵茶,陈橙则是牵着郝运和朱长川的手来到了堂屋。段怀安第一眼看到郝运就已经把他是天选灵修的可能排除了,可从来没有人听说过天选灵修有胖子的,每一位天选灵修都是天之骄子,不是俊男就是靓女。段怀安把视线挪到了另一边,另一个小男孩生的倒是眉清目秀,长得勉强有几分天选灵修的样子。 陈橙让郝运在郝仁身边坐下,自己则带着朱长川来到段怀安面前恭敬的说道:“仙师你好,麻烦您跑一趟,请您看看小儿是否真的有不错的修仙资质。”陈橙也没有再提天选灵修这个事儿。 段怀安心道我果然没有猜错,随即面无表情的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个坑坑洼洼圆球,别看这圆球样子难看,它确是段怀安吃饭的家伙。当然了,段怀安肯定不是拿着他去盛饭的,严格来说,这个圆球就是做他这个行当一定会用到的东西。 这圆球名为浑天球,是仙宫修炼委员会为天选灵修专门定制的元气感应仪,它能检测六岁以下童生身上的元气浓度,超过年龄的修士不管怎么往里输入元气它都不会产生变化。 只要能让圆球亮起白光,就表明输入元气的童生在没有修行过的情况下体内就有元气存在,就能确认输入元气的童生就是天选灵修。不过,和平常的修士一样,天选灵修中也是有资质高低的,因此浑天球还可以测试天选灵修的资质高低。 段怀安将浑天球递到朱长川面前,示意他把手搭在球上,段怀安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哪怕这浑天球只是亮了一个指甲盖那么大的地方,他都会立刻、马上把朱长川接到白阳仙府中接受教导。 朱长川不明就里的把手搭在浑天球上,接下来发生的事,差点把段怀安的魂魄惊的飞出了天灵盖。 第二卷 天选灵修 第五章 九道气运 在仙宫修仙委员会对天选灵修的记载中,即使是同为天选灵修两人,大道气运也依然会差别对待。 并且,大道气运的多少直接决定了天选灵修的资质高低。 其中最少的仅有一道,最高的足有九道,再有三道、五道、七道夹杂其中。 这资质高低在浑天球上的表现就是被激发出的颜色各不相同: 年龄合格但是体内无元气浑天球便不会有反应, 体内有元气但是年龄不合格会呈现黑色, 身怀一道气运的天选灵修显示为乳白色,三道气运为宝蓝色,五道气运为橙红色,七道气运为金色。 至于那身怀九道气运的则会显示斑驳的彩色。 其实连浑天球的创造者也不知道的是,浑天球检测到的其实并不是大道气运的数量,而是童生修士体内先天之气的活跃程度。活跃程度越高,浑天球上表现出的颜色便更符合身怀多道气运的天选灵修的标准。 所谓大道气运,其实就是激活婴孩体内先天之气的引子。 段怀安的这个浑天球可还没有过这个荣幸能检测到身怀九道气运的天选灵修,最幸运之时也不过橙红色。他对眼前的小男孩并没有抱有什么希望,放好浑天球之后他便极为懒散的用手支着脑袋杵在石桌上。 朱长川起先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坑坑洼洼的球是干嘛的,他求助般的看了看一旁的郝运,郝运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让他放心把手放上去就行。段怀安只想快些结束,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朱长川这才敢伸出自己的手搭在浑天球上,可当他的手触及到浑天球的一瞬间,浑天球上便对手掌产生了极大的吸力,吓得朱长川想把手从浑天球上立马缩回来。 可朱长川却发现,不管他怎么用力,他的手都像是长在了浑天球上一样,怎么拔都纹丝不动。 朱长川被吓的大叫起来:“有...有...有东西在吸我。” 这时,站在一旁的陈橙把手搭在朱长川的肩头,示意他不要害怕。 朱长川感受着熟悉的温暖,这才安下心来。 朱长川感觉眼前这个球似乎从自己身体里抽走了什么东西,那种感觉,很难用言语表达。于此同时,在朱长川的体内,有一丝先天之气被浑天球从先天之气团中分离了出来,那一缕先天之气被浑天球吸引着离开朱长川的身体,钻入了浑天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浑天球上并没有发生变化,段怀安有些失望,感觉自己还是白跑了一趟。就在他准备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浑天球上却是突然产生了许久未有的变化。 一股乳白色的柔光从朱长川的指缝里溢了出来。 “是天选灵修!” 段怀安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心中不禁暗喜,还好自己没有嫌麻烦,不然这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看来,这次总算能领到些奖金了。 郝仁一家却是不知道这光代表着什么,陈橙便问道:“仙师,这是怎么了。” 段怀安正想说话,浑天球上却是又起了变化,在乳白色光晕的外圈又缓缓浮现出了一圈宝蓝色的光晕。 “这是身怀三道气运的天选灵修?”段怀安心中大喜,越看越觉得朱绵绵长得可爱,竟然把这张大馅饼砸在了自己的头上。看来,今年仙府中的优秀个人非自己莫属了。 段怀安越想越开心,正准备恭喜郝仁一家,转眼却看见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事。 紧跟在那圈宝蓝色的光晕,浑天球上又同时出现了一圈橙红色光晕与金色光晕。此时的浑天球上一共闪烁这四种不同的光晕,简直快要闪瞎了段怀安的眼睛。 “九?九道气运?”段怀安只觉的周身的元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希望有人能帮自己掐一下人中。他强撑着没有让自己从石凳上滑下去,摸索着拿起手边的灵茶想压压惊。 “仙师,你的手怎么了?”朱绵绵看着段怀安像羊角疯发作般抽动的手好奇的问道。 “没...没...没事,我就是有点口渴。”茶杯不断敲击着他的的牙齿,段怀安故作镇定的说道。 “仙师,我们长川真的是有些许修炼的天赋么?”郝仁给段怀安续了杯灵茶不经意地问道。 段怀安刚喝进嘴里的茶差点没把自己呛死,他惊恐的看着郝仁,什么叫有修炼的天赋,还些许?当着这个身怀九道气运的天选之人,你和我在这里谈天赋? 段怀安觉得郝仁这是在敲打自己,一改初进洞府的散漫,强压这心中的慌乱说道:“此事我做不得主,我去将我们白阳仙府的府君请来和几位详谈。在...在...在下告退。” 段怀安说完,忙不迭的起身想走。 倒是郝运提醒道:“仙师,您的球!” 已经走到门外的段怀安又折返回来,小心的从朱长川手里接过浑天球,飞也似的冲出了洞府。 下山的途中,仿佛失了魂的段怀安迎头撞上了一个正巧从山下上来的女修,这个女修穿着一身黑色修士袍,衣袍上绣着碧羽仙府的字样。 “实在抱歉。”段怀安也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人是谁,诚恳的道了声歉。此刻的他只想马上向自己府君告知,在这不显山不漏水的凤霞山上,竟是有一名身怀九道气运的天选灵修。 被撞了的女修并没有多加刁难,方才一个照面她便认出了撞上自己的人,望着段怀安仓皇离去的背影,她有些不屑:“段怀安,你怎么如此没有形象?” 这名女修名叫陈壁,在碧羽仙府中和段怀安一样是负责童生修士特招的。 和段怀安不一样的是,陈壁本身能力极强。再加上碧羽仙府这个强大的后盾,这些年,光经过她手的天选修士便有六七人。其中天赋最强之人更是身怀五道气运。 她也在一些争抢天选修士的场合见过段怀安。在她曾经的印象中,虽然段怀安在争抢天选灵修方面不是很厉害,但好歹也是个临危不乱之人,往日争抢失败也没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陈壁转而又有些好奇,这段怀安也并非住在这凤霞山的,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遇到呢?莫不是他也和自己一样是前来看看那条“漏网之鱼”的? 陈壁口中的“漏网之鱼”便是朱长川,这陈壁与云中馆负责女修生产的医修都有些私交,每当这些医修遇到天选灵修的胚子就会第一时间告知陈壁,然后从中捞些好处。这不,昨日陈橙刚走童顺就去联系了陈壁,说有这么一号“漏网之鱼”,让她不要错过。不过不巧的是,昨日陈壁有些私事就没能前来,一直拖到今日。陈壁这是打算来碰碰运气,其实她今年的任务早就完成了,不过天选灵修仙府中可是从来都不会嫌多的。 对陈壁来说,更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这些修仙的好胚子落到别的修仙学府手中。 陈壁照着童顺给的地址,找到山腰处洞府。隔着似有若无的守山大阵向洞府中传音道:“碧羽仙府,陈壁求见。” 郝仁一家都沉浸在开心之中,这突然到来的造访者却是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郝仁与陈橙把目光看向了朱绵绵,朱绵面连忙否认,说并不是自己找来的。 一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觉得把人请进来,要是这样把人晾在外面实在不是郝仁一家的风格。 陈壁在郝仁邀请下来到了洞府之中,在陈壁看来,这就是玉如仙界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家人,怎么会有天选灵修的存在呢? 不过既然来了,工作就要做到位。 陈壁只说自己是偶然得知的,并没有提到童顺,这也是她们这一行行内的规矩,那就是绝对不能把提供信息之人抖露出来。陈壁提到想给朱长川做一番测试,看他是否真的是天生的修道胚子。如果他真的是天选灵修,那自己所在的碧羽仙府很愿意把朱长川收入府中,不仅不用花郝仁家一分钱,还会给朱长川提供最好的修行支持。 陈橙一番衡量,觉得左右都没有损失,再加上方才段怀安语焉不详,她还是希望能听到点更直白的东西。 征得朱长川家长的同意之后,陈壁拿出了一个圆球,这个圆球是最新一代的浑天球,体积更小,对先天之气的感知更敏锐,卖相也更好。 郝运一看这个光滑圆润的浑天球,就觉得眼前这个国字脸的女修要比方才段怀安更靠谱一点。 还是同样的流程,陈壁让朱长川把手搭到浑天球上,这回朱长川倒是不怕了,大大方方的把手放了上去。 你还别说,这型号新的就是不一样。 方才段怀安的浑天球半天才起反应,还是断断续续的。 眼前这个,朱长川把手放上去前后都没过五秒,斑驳的彩色光晕便布满了整个浑天球。 “乳白色...宝蓝色...橙红色...金...金色?”陈壁结结巴巴的清点着浑天球上的颜色,她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浑天球坏了。 陈壁咽了口口水,对朱长川客气的说道:“小弟弟,你把手抬起来再放一遍。” 朱长川听话的把手抬起来空悬了三秒钟,又放了下去。 浑天球散发的彩色光晕依旧与方才一样,陈壁脚下打滑,一下滑到了石桌下面。郝仁暗叫不好,连忙把人扶起来,给新倒了杯茶水赔罪。 陈壁拿起茶杯,哆嗦了半天才勉强把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一旁的郝运看着这个和段怀安一样犯病的女人,心里想到:“这一行都有这个职业病么?还是手不抖都喝不下去茶水?” 陈壁还是见识过场面的,但是也架不住眼前这样的刺激。她一下就联想到了段怀安的表现,陈壁的的专业性在这个时候一览无余,她知道这可是一个让碧羽仙府名扬柳叶洲的最大机会,一个身怀九道气运的天选灵修,只要碧羽仙府能让收下朱长川,往后想把自己孩子送进来的修士夫妇还不得踏平自家仙府的大门? “两位,朱长川有着非常高的修仙资质,我们碧羽仙府愿意收下贵公子。我在这里保证,我们一定会给到贵公子最好的修行待遇。” 这时候就轮到郝仁一家为难了,自家刚才已经先答应了段怀安,此时突然反悔是不是不太好。 陈橙笑着对陈壁说道:“这位前辈,实在是不好意思,方才我们已经答应了一位,待会儿他会和白阳仙府的府君一道前来。” 陈壁意识到,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和面前这一家人多聊,连忙说道:“那这样,我也去将我们碧羽仙府的府君大人请来,大家共同商讨,这样才能给贵公子一个最好的结果。” 不等郝仁一家多想,陈壁收起浑天仪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几位务必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陈壁闪身出了洞府,也不给郝仁一家反应的时间。 几人愣在当场,这都是怎么了? 第二卷 天选灵修 第六章 争夺 夜幕中,段怀安用最快的速度来到自家府君的洞府前,却发现府君此时竟不在洞府之中。心急的段怀安赶忙掏出了一张子母灵符,向其中打入了一道元气。这子母灵符是仙府专为他所配的,为的就是这样紧急的时刻,一名百万中无一的天选灵修对初级修仙学府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此时,白阳仙府府君正在一处僻静的山谷之中。除他之外,此地还有另外三名初级修仙学府的府君。 “韶兄,不知你们近来可有寻到资质出众的童生修士啊?”一名身穿紫色道袍,面如冠玉的中年修士带着揶揄的表情向坐在自己右侧的矮胖修士问道。 正在埋头喝茶的韶思源听到这话显得有些无奈,顿时觉得杯中的上好灵茶却是不如方才香了。他摇了摇头将手中的茶杯轻放在身前玉台上说道:“我们白阳仙府还是比不上你们啊,除了每年仙宫安排来仙府中的童生,已经许久没有招到资质出众的了。只能看今年这一批里能不能有好苗子了。” 坐在韶思源对面面色黝黑的修士给他重新添了茶,宽慰到:“思源,此事不必往心里去,毕竟资质出众的童生修士是可遇不可求的。” “老韶啊,不是我说你,实在是你太不懂得变通了。你得像左兄一样肯花元晶,这不,我听说前两日左兄的仙府中又招进了一名天选灵修。”坐在韶思源右手边的光头修士对着自己面前的左寒谄媚的说道。 左寒笑道:“那个童生修士的资质着实不错,现在身怀三道气运的天选灵修可是不多见啊。不过为此,我也是下了些本钱的。”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韶思源。 韶思源拿起茶杯灌了一口闷茶,那个天选灵修他是知道的,明明是段怀安先发现的,却不知怎么最后被左寒麾下的人给诓骗了去。韶思源也做了不少年份府君了,这争抢童生修士的事年年都有,自家仙府家底不足只能落于人后,也怨不得人。 郁闷的韶思源忽然感受到了子母灵符的异样,随即借口洞府中有急事,向另外三位府君告罪一番后起身离去了。左寒看着韶思源离去的身影有些奇怪,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如此着急。 来到谷外无人之处,韶思源看了一眼子母灵符,发现灵符上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红光。 韶思源一边心中奇怪:“这段怀安究竟是有何要紧之事?”一边还是御起了飞剑以最快的速度向洞府赶去。 在韶思源洞府门口的段怀安此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方才等待之时,忽然想起了自己撞到的那个女修就是一直和自己争抢天选灵修的陈壁。 他非常害怕还没等自己和韶思源到,就被陈壁捷足先登了。若真是如此,只怕他段怀安就真的成了这白阳仙府的罪人了。 韶思源远远的便看到了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自家洞府门前到处走动的段怀安,他准确的御剑落在了段怀安的身旁,出声说道:“怀安,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着急?平日里我教导你的遇事不可惊慌都被你抛到脑后了么?” 段怀安看到眼前的韶思源,一时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只能长话短说到:“府君,凤霞山上有一位身怀九道气运的天选灵修。碧羽仙府的陈壁可能现在就在山上,我们要赶快过去,不然可能来不及了。” “什么?身怀九道气运的天选灵修?那你还回来干什么?你就应该住在人家洞府外面,让所有人都不能接近那里!”韶思源气的一个头两个大,拽上段怀安就御剑向凤霞山飞去。 再说这山谷之中,韶思源走后,其他两位府君也没有多留,前后不久便都自行离去了。 左寒独自在玉台前享用着灵茶,此茶名为“猴采茶”,据说此茶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唯有异兽四臂猿猴方能采到,故而得名。这灵茶是仙府中一位想走后门的修士孝敬的。这左寒所掌之仙府便是这柳叶洲名望最盛的碧羽仙府,由于碧羽仙府中资质出众的童生修士众多,所以吸引到了许多想把自己孩子送进碧羽学府的道侣。 风尘仆仆的陈壁轻车熟路的来到这左寒的山谷之中,不等陈壁说话,左寒便道:“坐下吧,尝尝这上好的灵茶!最近干的不错,看来又要给你涨俸禄了。” “府君大人,我在凤霞山上发现一名身怀九道气运的天选灵修,不过在我之前,似乎那白阳仙府的段怀安也发现此人了。那家修士说要与府君商谈,我不敢耽搁,便来了此处。” “什么?怪不得韶思源那老鬼一言不发便离开了,原来竟有这等千载难逢之事。身怀九道气运的天选灵修?你没有弄错吧。”左寒并未慌张,缓缓的将杯中茶水饮尽,向陈壁厉声问道。 “属下不敢,此事千真万确。”陈壁只觉得周遭的温度都低了几分,低头说道。 “好好好,此等天选修士,唯有我碧羽仙府方能配得上。其他人,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左寒话音未落便已不见踪影,一道紫色流光携着陈壁飞出谷外,直指凤霞山。 韶思源只用了半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了凤霞山山腰处,他收了飞剑带着段怀安信步走到了郝仁洞府门前:“白阳仙府府君韶思源求见。” 洞府的石门马上就被打开了,郝仁一家都来到了门口迎接。 段怀安看了看洞府,并没有发现陈壁的身影,便觉的有些奇怪,这陈壁来凤霞山,难道不是为了朱长川?他转念一想觉得有些不对劲,难不成这陈壁已经与这郝仁一家谈妥了? 倒是郝仁的话语为段怀安宽了心:“恭迎府君,我们一家等候多时了。” 韶思源听到这话心下便有了底,看来并没有让碧羽仙府的人捷足先登。韶思源抬腿便准备进到洞府中,却忽然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元气波动。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听这凤霞山顶有人笑声,道:“韶兄,如此好事怎么能少了我左寒呢?”郝运心中觉得有些奇怪:“这朱长川是捅了马蜂窝了么,这一晚上都来了几个人了?”郝运还在纳闷呢,一道声势浩大的紫色流光却是径直落在自家洞府门前的空地上。只见方才气质不凡的陈壁此时却是毕恭毕敬的跟在那紫袍修士的身后。 只见这紫袍修士身上金光流转,面如冠玉,器宇不凡。这左寒跨步便来到了韶思源身边,对着比自己足足矮了两个头的白阳仙府府君说道:“韶兄,真是巧的很呢。” “倒真是有些巧了。”韶思源淡淡的说道。 左寒向郝仁一家拱手说道:“在下碧羽仙府府君左寒,竟日专为贵公子而来。” 郝仁与陈橙夫妻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这仙府府君可不是寻常能见到的。今日不仅见到了,还一来就是两位,还都是冲着自家的孩子来的。两夫妻也算是从侧面对朱长川的修行资质有了大概的心理准备。 郝仁夫妇忙把四人带进洞府,韶思源与左寒大咧咧的就坐了下来,段怀安与陈壁则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两人身后。 郝仁往茶壶中换了新茶,给两位府君各倒了一杯。左寒也没客气,端起茶便品了起来:“好茶!”左寒一挑眉,给了个还不错的评价。韶思源本来没想喝,不过听左寒如此评价,便也端起茶杯喝了起来。要知道这左寒也算是品茶的行家了,要当得起他这一声夸奖的必然是不错的灵茶。 这茶是原先朱景山的珍藏,被朱绵绵从洞府中不知何处挖了出来,今天正好用来招待这两位贵客。 “郝道友,陈道友。就不和两位绕弯子了,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贵公子而来,贵公子在修行一途上的资质绝高,早一日入仙府修行与他而言都是大大的好事。”韶思源放下茶杯,情真意切的说道。 不等陈橙反应,左寒紧接着说道: “陈道友,我的建议是让贵公子入我碧羽仙府修行。我碧羽仙府乃是这柳叶州上初级修仙学府中最顶尖的,不论是我碧羽仙府的修行之所,还是教导仙师的实力,在这柳叶洲可以说是没有仙府可出其右。而且,在我碧羽仙府中人才济济,当然,和贵公子比还差之甚远,但是这仙府中的修行氛围确是独树一帜。” 左寒喝着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陈橙这时候倒是有些为难起来。这碧羽仙府陈橙早有耳闻,被称为柳叶洲所有修士梦寐以求的开蒙之处,能进碧羽仙府的,十有八九都能六年之后到更优秀的中级修仙学府中去。 “左寒,你越界了!这里是我白阳仙府负责的区域。”韶思源对左寒提醒道。 “韶兄,你怕是忘了吧,仙宫修炼委员会早有明令,天选灵修有自行选择修仙学府的权利,不必被区域所限制。不然我们各个仙府为什么要设立这童生修士特招一职呢?全凭仙宫修炼委员会分配不就行了?” “陈道友,若是贵公子愿意入我白阳仙府修行,我白阳仙府愿意负担贵公子在仙府中的一切修炼所需,并且额外贴补一千块中品元晶。在贵公子从我仙府毕业那日,我们白阳仙府会拿出一件宝器品秩的法宝以及一部合神修士所创的一阶功法。” 段怀安听着府君的话,十分惊讶,府君这可是下了血本想要将朱长川收入白阳仙府啊! 撇开元晶不谈,郝仁与陈橙十分清楚一件灵器品秩的法宝和一部一阶功法的价值,有了这两件东西,朱长川便能在中级修仙学府中比寻常修士有了更多的依仗。 第二卷 天选灵修 第七章 朱长川的要求 “且慢!” 左寒觉得有些意外,在他印象中这韶思源向来是不肯多花一个子的,何时变得如此大方了?之前那名身怀三道气运的天选灵修,韶思源给的条件也不过是五百中品元晶以及一件宝器品秩的法宝而已。 不过比家底的话,我左寒可从没有怕过谁! 左寒稍加思衬马上开口说道: “陈道友!贵公子若是愿意进我碧羽仙府修行,我碧羽仙府除了负担贵公子在仙府中的一切开销之外,还会额外拿出三枚上品元晶,并且,在贵公子达到通窍境之后我们仙府会提供一件灵器品秩法宝以及一部神游修士所创二阶功法。” 左寒的字字句句犹如钢针一般戳在韶思源的心中,这韶思源与左寒最大的差距便是来源于修为,韶思源乃是一名合神终境修士,而这左寒却是货真价实的神游境修士。如果说这上品元晶韶思源还能靠砸锅卖铁来凑齐,那这二阶功法却在韶思源面前横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修行一途,越往后便难,韶思源修到五境终境已算是不错的修为,可与六境修士比起来却是云泥之别。 韶思源神情已不复刚才,心中哀叹不已,此时的他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左寒将韶思源的神情看在眼里,方才说的条件业已是他任府君以来开出最优厚的条件了,不过为了一名身怀九道气运的天选灵修,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郝道友,陈道友。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左寒喝尽了杯中茶水,向两人问道。 左寒开出的条件是郝仁夫妇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他们既惊叹于碧羽仙府的财大气粗,也打从心里为朱长川高兴。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今天被争抢的是郝运,夫妻两立马就能拍板让郝运去那碧羽仙府。但是朱长川毕竟不是亲生,夫妻两还是更希望听从朱长川自己的意愿。在他们看来,朱长川与别的孩子不同,朱长川及其的早慧,对眼下的情况,他才是真的能为自己做出选择的那个人。 一旁的郝运也大概能明白方才两位府君提出的要求有多么优越,自己要是也和朱长川一样还逗留在定神境,说不得自己也想让这二人为自己争抢一番,可是自己这玉体境却是太过骇人了,还是不要出这个风头的好。不过他还是打从心眼里为自己的这个弟弟感到开心的,另外他也为自己感到开心,因为朱长川一去修仙学府,他耳根子就彻底清净了。 “长川,两位仙长的话你听明白了吧!”陈橙摸着朱长川的脑袋说道。 朱长川点了点头,表明方才两个人提的条件他是能分清好坏的。他没有说话而是把眼神投向了郝运身上,分明在问:运哥,你让我选哪个我就选哪个! 郝运抛了一记白眼:想选什么自己选,不要来烦我! 朱长川被郝运吓得缩了缩脖子,沉默了半晌也没有说话。 洞府中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这种氛围让韶思源十分的难受,对他而言,他已经知道了面前的小娃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坐在这里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无比的煎熬。他到此时还没有转身离开,只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左寒面前的最后一丝尊严。 “那个,我有个要求。” 沉默了许久的朱长川也不知道是在对着面前的哪一位府君在说话。 左寒带着和煦且得意的笑容说道:“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就是了,我都能满足你的。”在左寒看来,一个小孩又能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呢? “那就行!” “我想让运哥和我一起去修仙学府!” 朱长川伸出一只手指着一旁的郝运开心的说道。 嗯?什么?你这不是坑爹呢么! 看着朱长川伸过来的手郝运气不打一出来,好你个瘪犊子,竟然打起老子的主意来! 郝运一把拍掉了朱长川的手,对这个一点都没有眼力见的人进行了死亡凝视。 平时怕郝运怕的不行的朱长川此时像是铁了心的要把郝运也拖下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左寒倒是没有想到朱长川的要求会是这样,不过多招人而已,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事,不过出于习惯,左寒还是吩咐陈壁拿出浑天球来给郝运也测测修行的资质。 在段怀安来的时候,陈橙就想让他给郝运也测测资质,不过没想到朱长川的事会发展成这样,也就不了了之了,此刻看到有这样的机会她也没多说什么,欣然应允了。 郝运估摸这自己也躲不过去了,只能看情况随机应变了。 陈壁来到了郝运身前,示意他把手搭在浑天球上。 郝运慢慢的伸出了手,装作有些害怕的样子。“怕什么,把手放上去就行!”陈壁看着眼前的小胖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郝运可不会因为这个女人一句话而生气,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慢慢的,慢慢的把手搭在浑天球上。 和朱长川的感觉一样,郝运的手也从浑天球上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吸力,不过与朱长川不同的是,这点吸力对郝运来说就像是一只蚂蚁想要拉动一头大象一样,他随时都能把手从上面抽走。 演员的自我修养告诉郝运,演戏就要演全套,于是和朱长川一样,郝运开始怪叫起来:“啊!有东西在吸我!啊!啊!” 陈壁皱了皱眉头,觉得左寒根本就不应该让自己来测试这个小孩的资质,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不过就在郝运演戏之时,他明显感觉到了有一道无形的气流钻入了自己的丹田,似乎想从先天之气的气团中吸走一缕先天之气。郝运当然不能让这道无形之气如意,先天之气收缩之下,不仅没有被吸走丝毫,反而将那道无形之气吸入了先天之气中,随着先天之气的淬炼之后化成了三道元气消失在郝运的身躯之中。 这所有的一切都只在郝运的丹田之中发生,洞府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察觉。 郝运的手搭了半天,这浑天球依然没有反应。显示了郝运并无可能是一名天选灵修。 郝仁与陈橙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话,因为不论郝运资质好坏,他都是两人最爱的孩子。 陈壁让郝运撒了手,有些嫌弃的擦了擦浑天球,回到了左寒身后。 左寒本来还想,从陈壁的叙述来看,这朱长川可能是陈橙或者郝仁其中一个的儿子,那么按理来说郝运应该也有一定概率是天选灵修。不过现在来看,可能这一家的修仙资质,都汇集到了一个人身上。 “没问题,你运哥可以和你一起来我们碧羽仙府修行。”即便郝运没有任何天赋,左寒还是答应了朱长川的请求。多个闲人而已,没准他待上几天自己就不想待了,即使坚持到最后了,按照仙宫修炼委员会的规则,没到通窍境也是不能从初级修仙学府毕业的。 “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朱长川一想到郝运能和自己一起去修仙学府上学就非常的开心,最后又说道。 左寒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过看在朱长川的面子上他还是保持着微笑:“你说,这最后一个要求是什么。” “仙长,你刚才说要给我什么东西来着,我有些记不清了。”朱长川似乎有些忘了方才左寒开出的那些条件。 “你在修仙学府中的一切费用我们碧羽仙府承担,然后另外给你三枚上品仙晶,一间灵器品秩的法宝和一部二阶功法。”左寒又说了一遍,不过他觉得可能朱长川并不能真正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对,就是这些元晶啊法宝啊还有功法,我有的那些,要一模一样的也给运哥一份!”朱长川掰着手指头说道。 郝运听到朱长川的这些话虽然还是生气,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温暖的,看来自己平时还是没有白疼这个臭弟弟。 陈橙欣慰的摸了摸朱长川的脑袋,朱长川能这么想着郝运,她已经很开心了,但是她明显能感觉到面前修士的不悦了:“长川,不能胡说,仙长肯让你运哥和你一起已经是开恩了。” “娘,我没有胡说,我是认真的。 如果不行的话,那我还是不去了。” 此时的陈壁终于忍不住了,厉声说道:“你是天之骄子,你自然能享受这些。但是你旁边那个小胖子资质平庸,他有什么资格享受和你一样的待遇?我们花这么大的代价,可不是要废物的!” “陈壁!闭嘴!”也不见左寒动手,陈壁便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扇出了洞府。虽说陈壁说的也正是左寒心中所想,但是当着人家的面,可不能这么说。 郝仁与陈橙明显已经挂下了脸,这陈壁指着他们鼻子骂都可以,但是骂郝运,却是一万个不行。 朱长川甚至都想骂人了,不过却是被陈橙捂住了嘴。 郝运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示意没关系。 “我让他与你一起进修仙学府已经是破例了,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负担他的一切修行费用,但是其他的我不能答应。郝道友,陈道友,孩子可能不懂事,但是你们应该要懂。”左寒此时已是在出言敲打了,言语之间不乏威胁的意味。 “郝道友,陈道友!”一直沉默的韶思源已经决定,即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将朱长川收入仙府。这是白阳仙府也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我们答应!你和你运哥来我白阳仙府修行,我许诺你的,会一样不少的也给你运哥一份。况且你姐姐绵绵也在白阳中修行,这样一来,往后你们三姐弟还可以互相照应了。” 第二卷 天选灵修 第八章 尘埃落定 左寒倒是没有想到,韶思源这个老匹夫会在这个时候横插上一脚。 不过他依然是胸有成竹,因为在他看来,哪怕韶思源提出的条件翻上了三番,也依然比不上自己提出的条件。 “郝道友、陈道友。你们应该很明白神游境修士所创的二阶功法是多么稀罕之物。那是白阳仙府不管付出几部一阶功法都不能比拟的,朱长川如果能进我碧羽仙府,未来在修行路上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至于这另一个男孩,让他进我碧羽仙府已经是我最后的让步了,我希望你们能做出正确且明智的选择。” 左寒自顾自的拿起了茶壶给自己倒满了茶水,再次向郝仁夫妇说道。 “这事儿,还是要让长川自己做主。”陈橙此时已是有些愠怒,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我选这个仙长。”朱长川这次没有犹豫,果断的把手指向了韶思源。 段怀安站在韶思源身后,双手已经捏的紧无可紧。 不过,当他听到这朱长川的话后,却是一瞬间整个人都松快了下来。 韶思源此时也已是眼泛泪花,看来自己孤注一掷的选择最终还是起到了效果:“好!好!好!”他连声说好,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什么?”左寒看着朱长川指着邵思源的手指显得极为愤怒,一丝恐怖的元气威压悄然弥漫开来。 “左寒!你想干嘛!”韶思源是场间修为第二高之人,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挥手,便在郝仁一家面前立起了一面元气壁垒,帮助他们抵挡来自左寒的威压。不过两人的修为还是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能够看出,这韶思源也抵挡的十分辛苦。 再看郝仁一家,此时即使有邵思源分担来自左寒威压,也撑的非常辛苦。朱绵绵与朱长川甚至已经晕厥了过去。 “哼!”左寒冷哼一声收回了自身威压,表情十分难看,冷声说道:“你们难道真的要选这白阳仙府么?你们就不怕这两人的修行前途毁于一旦?”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这左寒已是践踏了郝仁夫妇最后的底线。 “左前辈,我们家长川已经做出选择,我们夫妻二人支持他的选择。现在看来,这碧羽仙府也确实不是我们理想中的仙府。今日劳烦您跑一趟,实在是对不住了。”郝仁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此时的左寒已经怒上心头,今日之事绝对不可善了。对左寒而言,从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他看上了却还得不到的。今天既然自己没能把这天选灵修收入囊中,那韶思源也绝无可能得到他。 虽然左寒有绝对把握,今日在场之人没人能够逃过自己的手心,但是如果在此时此地出手,纵使左寒这等修为,也难逃守秩执事的追捕。此事也没有必要自己亲自动手,人活在这玉如仙界,谁还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碰到意外呢? 左寒怒极反笑,撩起衣袍起身就出了洞府,只听他说道:“既然你们做了如此愚蠢的选择,那就不要后悔。”他带起仍然晕倒在地的陈壁,化为一道紫色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洞府中的人都心有余悸,那种高阶修士的威压是能让低阶修士从心底里感到畏惧的。还好左寒方才没有杀人之心,不然只怕是凶多吉少。 几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韶思源与郝仁一家敲定了两人入学的事宜。 郝运本来是不愿意这么早就进修仙学府的,但是今日之事让他知道了,这玉如仙界和他原本的是世界到底还是存在着本质的区别的。郝运觉得,还是待在朱长川身边看着他一点比较好。 郝仁与陈橙将韶思源与段怀安送到了门外。 临走之时,韶思源提醒道:“这左寒为人睚眦必报,这次他显然已经动怒了,往后你们还是注意些好。” “多谢仙长提醒,我们会注意的。”一家人谢过韶思源,目送他带着段怀安御剑飞走了。 这一晚的事让一家人疲惫不堪,郝仁夫妇安排三人休息之后,便来到了自己的卧房中,这一夜他们都没有心思修炼了,一边是替孩子们开心,一边又为孩子们担心。 这一家在这玉如仙界互为依靠,和朱景山一家一样,向来也没有什么朋友。如今遇到了这样的事,又能向谁求助呢? 黑夜渐渐褪去,温暖的晨光撒满了凤霞山。 此时是初春时节,山间的风还带着丝丝的凉意。昨晚的事让朱长川足足睡了六个时辰才醒过来,郝运趁着朱长川还没有醒的档口,找了个由头钻到了凤霞山上的山林之中。 平时一有机会他就想独自呆着,只有独处之时,他才觉得没有任何拘束。 “狗蛋!你也在这呢?”熟悉的声音从郝运靠着的树后传进了他的耳朵。随后从树后走来了一个身穿水蓝色修士服的年轻人,看着约莫十来岁的光景。 郝运并不知道这个油头粉面的人叫什么,但是两人却是认识有些时间了。 还记得郝运第一次偷偷溜进山林中时便遇到了此人,吓的郝运掉头就跑出了山林。 后来好几次,两人都在这山林中偶遇。起初郝运以为这个人是专门在这里堵自己,不过后来才知道,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这凤霞山上的住户,在洞府中闲的无聊了,便跑进这山林中来独处一会儿。 郝运偷偷的去看着这人进出洞府,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第一次聊天是在郝运三岁生日那天,这年轻修士似乎一点也不好奇为什么像郝运这样的小孩子,会单独出现在这里,也不好奇这么点大的孩子为什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两人约定不要探听各自的姓名,也不要与洞府中的家人有任何的接触。这一大一小,只在这山林之中短暂的时间里,互相诉说心中烦恼。 “铁蛋!这么巧!”郝运抹了抹身旁的地面,给这年轻人空了点位置出来。至于这诡异的称呼,还是郝运想的。既然两人不能用真名相称,那就只能找个外号了。 于是,郝运便沿用了从前的外号,自称狗蛋,将这个年轻人叫做铁蛋。 起初郝运以为,像面前年轻人这样相貌周正的人应该不会同意用这么难听的外号吧?可谁想到,这年轻人却偏偏对这个外号毫无排斥,两人偶尔蛋蛋相称,也颇为有趣。 “狗蛋,你怎么看起来这么颓?”被称为铁蛋的年轻人也不管这山林间的地面脏不脏,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郝运身边。 “铁蛋,我马上就要去修仙学府修行了,以后可能不能经常见到你了。”郝运撕扯着手中的落叶,无聊的说道。 “那不是很好嘛?你看我,想去都去不成呢?只能每天窝在洞府里。”铁蛋用手指在地面画圈圈,言语之中满是羡慕。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能修炼的。”郝运道了声歉,他面前的年轻人由于体质的原因终其一生都无法修炼。 “没关系的。那你究竟为什么是这幅表情呢?明明是值得开心的事。”铁蛋用肩撞了一下郝运,似乎将他当成了一个与自己同龄之人。 “你个小屁孩,你懂什么?我们昨天得罪了个大佬,好像还是挺厉害的那种。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修为,就是觉得和他还差的好远。”郝运完全没有顾忌的把自己最大的秘密也对面前的年轻人说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郝运就是对面前的这个人有种莫名的信任感。可能是郝运觉得他不懂修炼,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狗蛋,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可以叫我!”铁蛋非常认真的对郝运说道。 郝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叫你?叫你一起画个圈圈诅咒他么?”看着铁蛋在身前画下的圆圈说道。 “这不也是你教我的么?”铁蛋在地上又画了一圈。 “本来我是一点都不想去修仙学府的,不过现在我似乎需要尽快的提升自己的修为了。不然我可能就会像朱景山一样,对最亲的人遇到的事而感到束手无策。”郝运把手中扯碎的落叶一股脑的扔向了前方。 “那样的事,谁遇到都会没办法的。”言语之间,铁蛋竟然知道这朱景山一家的事。 “算了,不说了。这事儿也全都是我引起的。要不是我闲得无聊,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郝运有点后悔带着朱长川的修行了,不然他就不会引来那两个人了。更不会得罪其中一个。 “没事儿的,都会过去的。你不是说这玉如仙界也是什么,什么法治....”铁蛋似乎对要说的词并不熟悉。 “是法治社会!这里和我来的那个地方一样,有医生,有警察,就和法治社会一样是有规矩的。不过昨天我对这个事情的看法又变了,这里到底是能修行的地方,人的修为越高,必定会有更多的特权。这样的道理我应该早点想到的。” “所以你要变成这个玉如仙界最强的人?” “啪!”郝运给铁蛋后脑勺来了一下说道:“错!我要当这玉如仙界活的最久的人,我好好修行就是想让我自己和我家人能够安全的在这玉如仙界生存。就像司马懿一样,熬死所有的人,就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不过他活的岁数在这玉如仙界也就是九头牛身上的一根毛而已。” 此时的郝运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他没大没小的摸着铁蛋的头:“铁蛋,你一定要长命百岁,你相信我,我会找到医好你的办法的,保准你以后可以像我一样修炼。不对,像我一样可能有点难。那就像朱长川一样!朱长川可是挺厉害了,好多人抢他呢!” 铁蛋看了身边这个小屁孩一眼,笑的前所未有的开心。 “好,狗蛋,这可是你说的!” 第二卷 天选灵修 第九章 无名修士 柳叶洲,安南谷 这正是左寒栖身的洞府所在。 此时的左寒正在一个人喝着闷茶,没能成功的把那身怀九道气运的天选灵修收入囊中,着实让他生出了些挫败的感觉来,尤其是最后还让韶思源抢了去实在让左寒极为不爽。 但是,轻易认输并不是左寒的性格,此时的他正在酝酿着如何对付这郝仁一家。 “来人!”随着左寒的一声令下,一个满脸横肉身材如铁塔般的汉子从门外进来,这汉子虽然面目狰狞,但是一双手却是洁白如玉,就像是姑娘家的纤纤玉手一般。 此人名叫鞠诚,乃是左寒手下的一名打手,专门为左寒处理些见不得人的事。 这鞠诚乃是合神终境修为,所练的功法名为《断岳掌》,一身的修为皆在双手之上。 据说,这鞠诚曾用这可开山劈岳的双手力战三名同境修士,不仅未曾落败,反而还打死了其中两名修士,自己全身而退。 不过,从那之后,这鞠诚就上了守秩执事恶人榜。 鞠诚走投无路之时,恰巧遇上了左寒,一番争斗之下很快便被左寒制服。 不过这左寒倒是没有拿他去换赏金,而是将这鞠诚招安成了自己的打手。 “左大人,不知您找小人有何吩咐。”鞠诚将身子俯的极低毕恭毕敬地说道。 “凤霞山,乙二洞府,让这家人吃点苦头,记住不要闹出人命。”左寒轻轻吹去了杯中的茶沫,对鞠诚吩咐到。 “是,小的明白了。”鞠诚向左寒作了一揖,缓步退到了门外。 这种事他并不是第一次做了,不过鞠诚从来不问缘由。在他看在,这左寒愿意为他这有罪之人提供安身之地那一日起,这条性命就已经是属于左寒的了,不论左寒吩咐他去做什么样的事儿,鞠诚豁出性命也要完成。 左寒看着杯中被自己吹的左右漂浮的茶叶冷笑道:“你们就应该像这茶叶一样,我让你往东就往东,让你们往西就往西。但是你们怎么敢和我作对?这次暂且饶你们一命,希望你们能幡然悔悟,乖乖的把那朱长川送上门来。不然...”左寒手中的茶杯不知如何在他手中被碾成了粉末,唯有那一杯清茶还停留在半空之中。 轰!左寒洞府的石门不知被什么事物给撞的粉碎,那鞠诚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那一双本来洁白如玉的双手,此时却是鲜血淋漓,看其形状,竟是都扭曲的不成样子,显然是受到了重创。 “谁人胆敢闯入我左寒的府邸!”面前的茶水脱离了左寒的控制撒了左寒一身,不过他此时已经无心关注这件小事,而是厉声问道。 忽然,一道令左寒毛骨悚然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在他耳边响起,身为六境修士的左寒竟是完全没有探查到这声音的主人是何时来到自己洞府之中的。 “别再出声,不然你立马会从这玉如仙界消失。”一个被宽大修士袍隐去了样貌身材的人,坐在左寒对面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就像空中缓缓飘落的羽毛一样轻柔,可落在左寒的耳中却如雷鸣般震撼。 左寒硬生生的咽下了自己刚想说出口的话,他非常确信面前的人这句话并不是说笑。一道深不见底的元气威压锁定在了左寒身上,此时的左寒感觉自己犹如光身站在极寒之地的漫天冰雪之中,随时会被吞没。 “茶不错,就是这泡茶的人不行。”修士袍中露出了一双眼睛,淡淡的看了左寒一眼。 那双眼睛里除了淡漠别无他物,左寒感觉自己在这无名修士眼中就如蝼蚁一般,只需他指尖轻撵自己就会尸骨无存。 只是一眼,左寒体内的元气就像是沸腾了一般在躯体内左冲右突,这种元气失控的情况,自左寒突破玉体境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更让左寒觉得惊恐的是,随着自身元气的沸腾,他正在不受控制的跌境。 神游初境 合神终境 合神中境 合神初境 短短几息之间,左寒就从一名神游初境修士跌落成了一名合神初境的修士,他根本不无法理解面前之人是如何做到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左寒此时不作他想,只求能够留下性命。 面前的无名修士终于不再看着左寒,左寒的境界堪堪停在了合神境的边缘。 “不要打郝仁一家的主意,再有下次,就不是跌境这么简单了。”无名修士的语调第一次有了变化。他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鞠诚,在左寒的注视下,渐渐隐没在了原地,左寒这才重新取得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噗!”左寒口中喷出了一口血雾,沸腾的元气此时还在身躯之中乱窜,难以平息。 此刻左寒的心中除了悔恨,不敢有半点怨念。 他不知道那个无名修士会不会就在下一秒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取走自己的性命。 他如何也想不到,那么平凡的一家修士,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修士为他们出头。 左寒急忙从袖中取出了一只翠绿瓷瓶,从中倒了一粒药丸吞入腹中。汹涌的元气在药力的作用之下渐渐平息了下来,左寒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躯,发现除了境界,没有其他的损伤,这种无形之中便能让人跌境的功法简直闻所未闻。还好这无名修士此次只是来警告一番,并没有伤害左寒的神魂,修为跌了大不了日夜苦修,终究是能修回来的。不过若是神魂碎裂,这左寒便再没有希望重回神游境了。 左寒来不及想太多,拎起地上死狗一般的鞠诚,想化成流光赶往凤霞山。 体内元气翻涌之下,左寒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再身游天地了,只得祭出许久未用的飞剑。 御剑在半空的左寒歪歪扭扭的向前飞着,好一会儿才适应眼前的境界。 左寒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凤霞山上。他找了处僻静的地方,正了正凌乱的衣冠,捋了捋头发,这才拎着鞠诚来到郝仁洞府门口。 他不敢像昨日一样无礼,只能安安稳稳的敲了敲门。 陈橙循着声来到了门前,推开门就看到了左寒那张令人讨厌的嘴脸。 看到着眼前的左寒,陈橙如临大敌,还以为他是来上门寻事的,连忙喊来了郝仁。 两夫妻堵在门口,准备拼了命也要护着屋内的三名孩子。 看到郝仁与陈橙这般样子,左寒冷汗都下来了,你们有那么硬的后台就别装出这么怕我的样子了吧?但凡你们昨天说个名字出来,我也不至于撂狠话了。 “两位不要紧张,我是来赔罪的。真的!”左寒的姿态低进了尘埃。没办法,修为低微,小命要紧。“昨日之事,是我唐突了,贵公子想去哪家修仙学府就去哪家。我答应的东西会如数奉上,上品元晶就在身上,不过这灵器品秩的法宝和功法还是得等到贵公子突破通窍境。两位放心,到时候我必定会亲手送来!” 夫妻两被眼前的左寒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莫不是这左寒在戏弄自己二人? “府君大人说笑了,我们哪敢怪罪您啊,只要您不要记恨我们就好。”郝仁言语带刺的说道。 “别别别,全是在下的不是,左寒在这赔礼了。”说着左寒拱着手,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他严重怀疑眼前这家人在给自己上眼药,但凡自己有半点不敬,保不齐那个无名修士会从哪里冲出来。 左寒低下身的功夫,两夫妻看到了他身后躺着鞠诚,忙问道:“府君身后躺着的是谁?” 那无名修士离开之前看了一眼这鞠诚,左寒明白这是要自己找个人去替罪,来到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辞,决不能让这家人知道这鞠诚与自己有关系。 左寒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回身看了一眼,惊呼:“哪来的人,我左寒方才还没见到他,什么时候在这躺着的。”左寒演技之拙劣,比朱长川赖在地上要糖吃还不如。 不敢在此地多待,左寒掏出一只储物袋说道:“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贵府的三个孩子都有份。”他见郝仁夫妇并没有想收的意思,赶忙把储物袋放在地上掉头就走,边走边说:“两位务必收下在下的一点心意。”然后便御剑离去了。 只留下洞府门口的郝仁夫妇在风中凌乱。 来的路上左寒怕这鞠诚醒了暴起伤人,拿着困龙索把鞠诚捆成了个粽子,确保他不会挣开之后才放心的扔在郝仁洞府门前。 郝运三姐弟听见声音都走了出来,一家人看着眼前的“粽子”突然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橙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郝仁仔细看了一会儿疑惑地说道。 陈橙则是从储物镯中摸出了那块守秩令,心神沉入其中搜寻起来。 这守秩令中存有守秩执事恶人榜上所有恶人的画像与资料,郝仁夫妇自从有了这守秩令以后可没有少看这令中所存的恶人画像,当然不是两人想去抓几个贴补家用,他们只是为了看个脸熟,日后万一遇上了,能够第一时间认出来好有充分的时间逃跑。 陈橙拦着郝运这三个好奇宝宝,不让他们接近躺在地上的怪人,然后肯定地说道:“仁哥,有了。这是地榜中排名第一百七十二位的恶人,名叫鞠诚,悬赏金一千零六十八枚中品元晶。” 守秩执事恶人榜中细分为天地玄黄四榜,地榜中悬赏之人修为皆在五境之中。 “那就赶快把守秩执事叫来吧,这个人留在这不太好,万一醒了怎么办?”郝仁上前拿脚尖杵了杵,有些担心的对陈橙说道。 正在此时,这鞠诚的却是眼皮跳动了几下,醒转过来。 手上传来的剧痛刺激着他的魂魄,他只记得左寒吩咐自己去找一家人的麻烦,可是出了左寒洞府之后便没有了记忆,任他如何回想都只是一片空白。 看着眼前的一家五口,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是这困龙索上却是金光流转,封住了他浑身窍穴,使他一丝元气都用不了。 他张口问道:“这里是哪。” 郝仁一家被突然醒转的鞠诚吓到了,连连后退。朱长川见他询问便答道:“凤霞山”却被陈橙马上捂住了嘴。 鞠诚眯着眼又看到了洞府边的牌匾:郝、陈?,恍然大悟。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心如死灰,看来自己是失手被擒了! 他在心中哀叹:“左大人,是我技不如人,你的恩情,只有他日再报了。” 还在御剑往回飞的左寒此时才宽下心来,却突然打了一记喷嚏,差点摔下剑去。 左寒怒吼道:“到底是哪个人在咒老子!” 第二卷 天选灵修 第十章 “名侦探”十一 柳叶洲正中,有一座高山,山名平宁。 说是高山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真要论山之高,拍马也比不上玉如仙界东域的那几座千丈高峰。 不过在这柳叶洲中,以这平宁山两百三十丈之高度已经足以自傲了。 这平宁山上没有什么志怪传说,原本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可自从守秩执事府在平宁山立府之后,这里就成了柳叶洲一等重要之地。 在平宁山外虽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但是这山腹之间却是别有洞天。 在玉如仙界中,有专门司职建造的修士,名为造化修士。这些修士多精通土属性或木属性之功法,与平地起百丈高楼对他们来说都是寻常之事。可就是这样的修士,足足花了百年时间才将这平宁山堪堪改造成符合守秩执事府要求的样子。 守秩执事府乃是仙宫在玉如仙界各洲内设下的巡察机构,专门负责维护本洲之法纪,每一间守秩执事府都是公平公正的代表。 因此,守秩执事府对立府之地的要求极尽严苛之能事。每一处守秩执事府的驻地都有统一的标准,再按所处之地因地制宜,进行改善。这也难怪要花上造化修士如此长的时间。 不过,凡是能参与建造守秩执事府的造化修士,只要不是犯下罪恶滔天的大错,便能在守秩执事府的庇护下度过余下的所有岁月。 平宁山中,守秩执事府共分三层,最下层乃是羁押凶犯之所,这一层中越往下所关之凶犯便越凶恶。 中间一层乃是守秩执事府中的悬赏大厅,这是守秩执事府由于人数的限制而想出的折中办法。 这悬赏大厅专为守秩执事府的编外人员——赏金猎人所设。这些赏金猎人都持有守秩执事府所铸的守秩令,可以算是守秩执事府的编外人员。 赏金猎人虽然不能直接领取守秩执事府中的俸禄,但是却可以通过将守秩执事恶人榜中的通缉犯抓捕归案,来领取相应的悬赏金与通缉犯对应的积分。 这些积分可以换取对应的奖赏,可以是道符灵符,可以是各种天材地宝,甚至是各种修行功法都在可以兑换的奖赏之列。 当然,如果赏金猎人不想花费积分,也可以凭借积分的累计成为更高级的赏金猎人。 这赏金猎人的等级共分四级,从二星猎人开始可以申请转为真正的守秩执事。不过最终是否能转成功,还是要看这赏金猎人是否真的有这个实力,毕竟如果此人进去了,就必定会将一名原有的执事给挤出来。 至于三星猎人与四星猎人,则可以对应挑战这守秩执事府中的金执事与玉执事。 至于平宁山山体中的最上一层,才是守秩执事府的真正所在。 这一层中可以再细分三层,最底层为三十三名铁执事,中间是三名金执事,在山尖之处,则是那一洲之主玉执事之所在。 在玉如仙界,每一位玉执事都是七境窥道境的修士,他们代表了这玉如仙界中修为最高的那一部分修士。 在玉如仙界,想要修到四境分神境并不难,只要你有正常的修行天分,绝大部分修士都可以达到这一境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踏上了修行的大道。 四境修士,充其量就是推开了一条门缝,偷看了门后的大道一眼。 想要推开这扇大道之门,唯有跻身五境合神境。 从五境合神境开始,每一境又分为三小境。 合神三境:始、渡、终 神游三境:身游、魂游、神魂 窥道三境:窥己、窥物、窥天 至于这大道止境自在境,天地间唯有身在其中那一人方能领略。 这平宁山山脚入口处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守秩执事的行事准则,碑文仅有四字:大道为公 笔锋所向之处,如有飞剑欲破石而出,抚平天下不平事,无愧世间有愧人。 一道剑光从平宁山山腰处飞出,御剑之人正是柳叶洲守秩执事府铜执事十一。 入守秩执事府后,铁执事皆以代号相称,唯有金执事以上方能有姓名。 就在刚才,她看到了守秩执事府内所立的柳叶洲地形堪舆图里有一个红点在不断闪烁。 那是守秩令发来的讯号,意为在此处擒获了通缉犯一名,速来支援。红点所在之处正是凤霞山,隶属十一所负责的区域。 这十一与当年相比,修为又有精进,此时已是合神终境的修为。 她脚下的踏雪在碧蓝的天空划过一道耀眼的白光,一炷香之后,便落在了凤霞山的山脚处。 这凤霞山与四年之前并无变化,十一手持着一块影壁,其上显示的正是一副缩小了的柳叶洲地形堪舆图。 顺着光点之所在,十一很快就找到了发出信号之人。 是他们? 眼前之人让十一印象深刻,正是四年前擒获了赵客的那对修士夫妇。 倒是此时的郝仁夫妇认不出眼前的人来,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这铁执事都带着半边面罩,就是为了不让人见到他们的真实面目。 十一也没有想与二人叙旧的意思,来到众人面前公事公办的问道:“是谁向我守秩执事府发的消息。” “执事大人,是我!这地上躺着之人似乎是这恶人榜里的通缉犯。”陈橙指着鞠诚对眼前的人说道。 鞠诚看了一眼来者,知道这次自己是决计逃不掉了,守秩执事可是所有犯了事的修士心中无法忘却的噩梦。 十一拎起地上的鞠诚辨认起来,这鞠诚向来不屑于隐藏自己的面貌,他从未给自己用过易容的法术。 很快,十一就确认了鞠诚的身份。不过让她觉得好奇的是,眼前这夫妻二人修为并不高,上回抓住那赵客最多只能算是侥幸。 可眼前这鞠诚可是一名实打实的五境修士,尤其是双掌上的功法颇为不俗。 可观这鞠诚双手的伤势,他明显是在自身最强之处被击溃的,眼前这几个人可没有这个本事。 “你们能说一下擒获他的情况么,最好详细一些不要有遗漏。”说话间,十一往鞠诚身上扔了个铁疙瘩。 这铁疙瘩一触碰到鞠诚的身体便生出了一对倒钩刺进了鞠诚的身躯之中,随后爆散出诸多的触手将鞠诚牢牢捆着。 这是守秩执事府中最新发下的抓捕工具,名为爬山虎。一旦修士被这爬山虎俯身,便会被它源源不断的吸收元力,。五境之内,爬山虎散出的触手没有修士能够挣脱开。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现在我们的洞府门口的。”郝仁无奈的说道。 连情况都和上次一样? 十一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守秩执事府都难抓的通缉犯,怎么就一个一个吃了迷魂药似得自己把自己捆了躺倒在这家人的门口呢? “方才还有别人来过么?” “方才...那碧羽仙府的府君来过一趟,不过他说他也不知道此人是什么情况。”陈橙也不知道那左寒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总不好说这个贼人与左寒有关系吧? 好歹人家都登门认错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 这话听在鞠诚耳中却是有些不同了:府君方才还来过此处?他定然是来看我完成了任务没有,我真是有愧与府君的照拂,连此等小事都办不妥!一定不能让这修士察觉我与府君有所联系,不然会连累府君的! 想到此处,这鞠诚大叫到:“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鞠诚技不如人,我认栽!” “聒噪!”十一一挥手便将鞠诚击晕了,她正想到紧要关头,却被这鞠诚出言打断了。 这碧羽府君左寒十一是知晓的,那可是神游境的修士,今日来郝仁家中串门不出意外应该是与两人有些私交。 此时一道暗线便在十一脑中将眼前几人串联了起来。 首先是这鞠诚,想必是此人凶性又犯了,跑来这凤霞山上想寻户人家行凶,恰巧选上了这郝仁的洞府。而与此同时,与这郝仁一家有些交情的神游境修士左寒过来串门,正好遇上了这鞠诚,一个照面之下便将此人击败。这左寒不想告知这郝仁一家真相,是怕他们心中后怕,所以谎称此事与他无关!又想给这郝仁一家一些元晶上的补助,所以将这鞠诚扔在了门口。这鞠诚方才听到左寒之名反应如此激烈,定是因为被左寒打断了双掌,所以心生愤恨。 如此一来,前因后果个中缘由仿佛拨开云雾显现在十一面前。 十一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想法颇为满意,看来如今自己办案的水平颇有提高啊! “好了,没事了。各种原由我已经悉数知晓,这次我把赏金带来了,你们夫妇二人对着守秩令中清点一遍即可。至于里面的积分,你们用守秩令扫他遍即可。”十一指着鞠诚说道。 “哦?好。”陈橙拿着守秩令对着鞠诚一举,只见一道白光笼罩在了鞠诚的脸上,片刻之后便缩回了令牌之中。陈橙也不知道里面多了多少积分,匆匆便收起了令牌。 十一祭出飞剑,带上鞠诚,顷刻间便破开云海御剑远去。 郝仁与陈橙看着那执事脚下的雪白飞剑觉得好生眼熟,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就是四年前护送朱景山与朱珠的那位执事。 如今这位大人风采依旧,只是朱景山与朱珠,却是不知人在何处了。 第二卷 天选灵修 第十一章 惊蛰 仙历一万零五年春 三月五日 惊蛰 天气转暖,渐有春雷。 异兽入冬藏伏土中,不饮不食,称之为“蛰“,“惊蛰“之日乃上天以惊雷唤醒蛰居异兽之时。 这一日,亦是玉如仙界各洲初级修仙学府开学报名的日子。 宋默一大早就来到了望云仙府的山门处,如果不出意外地话,他可能需要在这山门处从日升站到日落。 望云仙府作为思栗洲上最为出名的仙府,一到这开学报名的日子,便会山上山下的挤满了人。 宋默望着山门前已经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运起了元气大声向嘈杂的人群喊道:“排队报名的修士请看好你们的子女,不要交头接耳,违者将不予收入仙府之中。” 此言一出,漫长的队伍立马就安静了下来,这些修士可不敢拿自己子女的修行前途开玩笑。 望云仙府以坐落的山头为名,这望云山地处思栗洲与柳叶洲的交汇之处,两洲之间唯有一块界碑相隔。 每年的这个时候,宋默在山门前无聊之时做的最多的事不是数自家山头上有多少报名的修士夫妇,而是望着对面白阳山上的白阳仙府,替他们数数这报名的人数。 和自家仙府门前的盛景不同,这白阳仙府往年除了仙宫安排的童生外并无其他的修士前来为自己的子女报名。 最多的一次,宋默也只数到了三四百人,和望云仙府动辄一两千人的报名数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让宋默奇怪的是,今日的白阳仙府山门前却是排起了长龙来。 “你知道么?” 站在宋默近前的两位相熟修士交流到。 “知道什么?” “喏,就是对面白阳山上的那个白阳仙府。” “那有什么不知道的,不是说他们是我们邻洲柳叶洲排名倒数的仙府么?” “诶,那都是以前了。今年可是不一样了!” 宋默本来想打断眼前这两人的对话,不过听到此处却是被勾起了好奇之心,假装没在意,却全神贯注的探听起来。 “怎么不一样了?” “你自己看嘛,你看,据说以前山门前都没人的!今年你看看,虽然还比不上我们这的队伍,但是比往年可好上太多了。” 宋默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方才他都来不及数有多少人了。 “还真是,他们那仙府究竟是怎么了?” “我和你说......”这黑须黑面的修士极为可恶,讲到这关键之处偏偏降低了声音,小声的与旁边的修士耳语了起来。 宋默虽然看管山门,修为却是不如眼前的修士高,自然没能听清具体的内容。 倒是听了这关键之处的修士竟然捂起嘴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真的假的,当真有这样天才的修士?” 宋默被面前这两人给刺激的不行,小声怒道:“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要说便正大光明的说?仙府门前窃窃私语,成何体统。你把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黑面黑须的修士被宋默吓了一跳,却还是再说到: “据说,对面白阳仙府今年招到了一名身怀九道气运的天选灵修。” 宋默这时才有些恍然,说到:“原来是招徕了天选灵修,怪不得人多起来了。我们望云仙府也是如此,一步步走来,方有今日之声势。今年我们也招收了两三名天选灵修。” “大人,方才你可能没听清,我说他们招到了一名身怀九道气运的天选灵修,九道?” 宋默惊得眼珠子差点没兜住:“什么?九道气运?” 黑须黑面的修士点了点头,看着面前都白了几分的宋默说道;“听说前几日这白阳仙府的府君便放出了风声,要不是我们只能报名本洲的仙府,说不得我也带着我们家孩子上那边报名了。就算是不能和那个天选灵修一个班,起码大家在同一间仙府之中,总是能蹭到些气运的。” 这玉如仙界上有一个说法,天选修士不止自己修炼快,他体内的大道气运还能影响周围的修士。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的修士夫妇对拥有天选灵修的仙府更加偏爱了。 宋默远远的看着白阳仙府山门前的队伍,忽然有一种错觉,这白阳仙府难道是要崛起了么? 让宋默奇怪的是,和那些安心排队的修士不同,有一名修士提溜这两个孩子,越过了茫茫多排队的修士,径直走进了山门。 “娘!还有多久才到啊!”朱长川看着蜿蜒的山路向陈橙问道,他倒不是走不动了,只是走的有些烦了。 不过,他刚问完,就看到朱绵绵从远处走来。 “陈姨!” “绵绵,这是怎么了,这些人都是来仙府报名的?”陈橙也是头一回看到这种阵仗,颇为不解。 “陈姨,这都是因为你们呢,我们先上去吧。来,运运跟着姐姐上去。”说着郝运便挣脱了陈橙的手,迈着小腿来到陈橙身边。 在朱绵绵的带路下,四人很快就来到了韶思源的书房外。 此时房中正有一人在向韶思源禀告着什么,那人正是先前与韶思源一同来过郝仁洞府的段怀安。 “府君大人,按照今日的情况,我们白阳仙府今年应当能收入一千多名童生修士了。” 韶思源似乎对这个数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真有这么多?” “府君,千真万确,不信的话您可以去山门处看一看,仙府里的教导仙师都忙疯了!” “今天的动静倒是比往年的都大,这功劳有你一份!” 段怀安欣喜的说道:“都是府君大人英明,小的也就是做了这些琐碎的事。” “行了,别贫了,去前面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吧。算时间,我们那位福星也该到了。”随后,韶思源便挥退了段怀安。 正在段怀安出门之时,他赫然发现陈橙带着两个孩子正站在门外,忙告罪道:“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府君正在里面等着呢!”说完,他帮着推开了门,等四人都进去之后方才合上门,往山门处赶去。 “府君!我带着长川和郝运过来了。不知道今日来有什么事?”说着陈橙拉了两个孩子一把说道:“快喊人!” 郝运与朱长川齐刷刷的叫了声:“府君大人好!” 韶思源看着面前的两个娃娃别提有多开心,脸上更是笑出了几道褶来:“陈道友,赶快坐!” 韶思源起身把陈橙引到了座椅前,自己找了把旁边的额椅子坐了下来。 朱绵绵却是领着郝运与朱长川找了别的椅子,让两兄弟坐在自己了的腿上。 “今日喊你们过来呢主要是三件事,这第一件呢,就是两位公子入我们白阳仙府需要办一些手续,仙宫那边对童生修士的管控是比较严格的,每一位入修仙学府中修行的童生修士都有自己的一个档案,会跟随着修士终生。往后不论是去到本洲更高的修仙学府,或者是去了别洲,这档案都会随着两位公子一道前去。这第二呢,就是童生入学时都会有个修行资质的测试,和上回的测试不同,此次的测试是专门为寻常的童生修士准备的,长川他不需要测试,倒是身边这一位还是要测一测的。至于这最后一件事儿呢,老夫还有些难以启齿。”韶思源十分为难的说道。 “府君您但说无妨。”陈橙以为是入学之事另有差池,赶忙问道。 “之前我许诺过,会给您这两位公子一样的元晶、法宝以及功法,法宝与功法会在他们从府中毕业之时给他们。我本来想尽快将这元晶兑现,不过你也知道,我们仙府之前确实有些困难,所以,所以这元晶只能缓一缓了。不过陈道友你放心,我以府君之名向你保证,一定会尽快兑现的。”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府君您言重了,我们本就不是为了这些东西来的。倒是我们郝运还没有到这可以进仙府修行的年纪,还要劳烦府君费心。” 韶思源见这陈橙没有追讨元晶的意思,便不再像开始那般担心,拍着胸脯说道:“这点事儿,我这个府君还是做得了主的。仙宫本就提倡童生修士尽早入学,只要贵公子他在这仙府内待的住就行。”说实话这韶思源还真有点担心,像郝运这个岁数的孩子,最是坐不住的时候。这要是来了两天不想来了可就麻烦了。 倒是这朱长川韶思源是一点都不担心,说真的,就没有见过不喜欢修炼的天选灵修。 再聊下去,只怕朱绵绵的腿都要被两个弟弟坐折了,还好陈橙与韶思源及时停止了谈话。 韶思源带着陈橙几人在仙府中逛了一圈,将朱绵绵送回修士的修炼室后,他便领着其余三人来到山前给童生修士测试资质的地方。 此时正有一名名童生修士在长辈的带领下排着队走向一块两米高的石碑,石碑上无字,但是却有高低不同的划痕。 排在队伍最前头的女童生按照一旁教导修士的吩咐,将手放进了面前石碑的凹槽处,片刻间那石碑上高低不同的划痕中便闪过光芒,最后汇聚在其中一道划痕之中,那道划痕一旁正标注着乙上二字。 看到这划痕不再变化,一旁的教导修士朗声说道:“童生修士苟小花,修行资质——乙上!” 此时有另外一名教导修士从这苟小花的长辈手中接过了一枚玉简,向其中记录一番后便递了回去,同时说道:“下一位童生,请上前!” 第二卷 天选灵修 第十二章 测试 无字碑是每间修仙学府中都会有的事物,它专门用来检验普通童生修士的资质。 这无字碑与浑天球的检验方式截然不同,它不仅不会产生吸力,还会主动将元气输入到被检测之人的体内。 然后,再根据被检测之人身躯对元气的亲和度来确认童生修士的修行资质。 童生修士能够吸收的元气越多,证明其与元气的亲和度越高,在无字碑上显示的划痕高度也就越高。 无字碑上旁边带字的划痕一共六条,从下至上依次为丙下、丙上...一直到甲上。 在无字碑顶其实还有一条额外的划痕,这条划痕意味着被测试之人不仅对元气的亲和度极高,而且体内已有元气,换一种说法便是,能让最顶部那条划痕显露光芒之人,便已经可以归到天选灵修之中了。 可惜这么多年来,却无一人能在无字碑上被测出是天选灵修。 只怪白阳仙府从前,实力实在是有些不济。 那名正在记录童生资质的修士看到府君来了,赶忙起身迎接。 韶思源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他不必多礼继续做事。他从怀中掏出了两枚玉简对陈橙说道:“陈道友,这是贵公子入仙府的档案,青色的这枚已经处理妥当了,是属于朱长川的。而这枚灰色的玉简则是郝运的,你就拿着这枚灰色玉简带着郝运去测试一下即可。朱长川的我已经处理妥当了,到时你把郝运的玉简交给那位记录的教导修士即可。” 排队测试的童生数量有些多,韶思源看了看长长的队伍又向陈橙说道:“陈道友,用不用给你找个靠前的位置?或者我替你照看一下朱长川?” “没事,我们不能搞特殊,孩子我自己看着就行!” 陈橙道了声谢,婉拒了韶思源的好意,牵着郝运与朱长川径直来到了队伍的最后排起队来。 “童生修士李寄,修行资质—乙上” “童生修士栾安,修行资质——乙下” “童生修士楚潇潇,修行资质——甲下” ...... 排成长龙的队伍在教导仙师的喊声中逐渐缩短,这些童生修士的修行资质甲下和乙下中徘徊,很少见甲上的修士,更少见丙字开口的修士。 在陈橙的印象中,似乎从头到尾还没有听到过一次丙下的喊声。 陈橙三人足足排了一个时辰,方才轮到。 “下一位童生修士请上前,请出示身份玉简!”站在无字碑旁的高个修士已经喊了许久了,虽说并不觉得吃力,但多少有些烦了,语气难免有些不好。 不过当他看到面前之人时,却赶忙纠正了自己的态度。不为别的,就为面前这名女修方才是跟着府君一道前来的,说不得与府君有什么交情,可不能怠慢了。 他双手接过了陈橙递过去的灰色玉简,朗声说道:“请童生修士伸出右手,紧贴面前凹陷之处。” 郝运心里有些无奈,怎么整天弄这种测试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乖乖的伸出了手。 随着右手放进无字碑的凹槽之中,有种丝丝凉凉的感觉传入手心之中。 凹槽处十分的光滑,想必是因为摸的人太多了,已经被盘出浆来了。 一道元气顺着无字碑的凹槽试图进入郝运身体之中,这道元气本应该在被检测之人的全身都游转一圈的。 但是,由于郝运体内的元气品秩太高,导致这道元气堪堪进入郝运体内,就像羚羊误入了狮群的领地,被吓的掉头钻回了无字碑中。 这里就不得不吐槽一下无字碑的检测机制了,它就像是一个死读书的书生一样,只会按照规定办事。 在无字碑的逻辑里它只关心这道输出的元气在回来的时候还剩多少,剩的越少代表资质越好,剩的越多代表越差。 遇上郝运这种特殊情况,它只能按照最低的标准来显示结果。 于是,那条代表资质极差的丙下划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我靠,你测都没测就给我个最差的评价?你有毒吧?”郝运看着面前无字碑上耀眼的光芒,显得十分心痛。 上次是为了隐藏实力才不让浑天球显示出东西的。 这回,郝运都想好了,检测的时候来个不好不坏的成绩就可以了。 谁知这坑爹的无字碑因为检测不出,直接给了个最低的评价,郝运真是有苦都没有地方诉啊! 陈橙看着无字碑上的光芒有些惊讶,但又觉得无所谓。 她和郝仁都不是有修行天赋的人,郝运修仙天赋不好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至于这个丙下,只要郝运身体健康别的都不是事儿。 站在一旁的教导仙师也被这郝运的成绩吓得差点闪断了腰,他本以为府君亲自接待的应该是个有些天赋的童生,没想到竟然是个毫无修行资质的废柴,真是可惜啊。 想到此处他宣读到:“童生修士郝运,修行资质——丙下。” 这一声喊出来,陈橙身后排队的人一下子炸开了锅,资质这么差的人可很久没有见过了啊? “丙下?那不就等于没有什么修行希望了么?为什么还要送来浪费元晶呢?” “这白阳仙府的府君可真是厚道,资质这么差的都肯要?” 队伍里的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毫不避讳的讨论起来。 ...... 陈橙捂着郝运的耳朵不想让他听到身后议论纷纷的话,却不知道即使捂着耳朵郝运还是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这些议论。 不过郝运可不在乎这些,毕竟也是活了百来年的人了,这点唾沫星子就想把自己淹死,实在是太不现实了。 陈橙接过教导仙师记录好的身份玉简就想离开,却被站在无字碑前的教导仙师给叫住了:“道友,这也是你的孩子么?” 她方才光顾着捂郝运的耳朵了,差点把朱长川给忘了,正想转头去带朱长川呢,就看到朱长川已经好奇的把手向无字碑伸了过去。 这无字碑本就是给童生修士测试资质的,没有任何危害,那无字碑旁的修士以为这也是来测试的,就没有拦着。 朱长川把手放上去不到一秒,无字碑上的划痕就直接一路亮到了顶,队伍里还没平息下来就又沸腾了起来! “哇,你看!这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天选灵修?” “真的诶,你看那个无字碑都亮到顶了?这修行的资质是有多好啊?” “我今天算是开眼了,我们家三个孩子,从前年开始我每年都领着一个来报名,三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在队伍看到修行资质这么好的孩子。这不会就是府君说的那个天才吧?看来我这个小儿子有福了,能和这样的天才同一届!” “就是,希望他能和我们孩子分到同一个班!” “瞅瞅,看他的样子多水灵,这天选灵修就是让人羡慕,不仅资质好,样貌还好!” 郝运看着这些议论的人,光想吐槽:你们可能对朱长川有很大的误解。 陈橙向无字碑旁的修士道了声歉,领着郝运和朱长川匆匆走了。 不过她们走出老远还能听到队伍中的讨论声:“这个女修还是有福气的,虽然一个孩子资质差了点,但是好歹还有个天选灵修的孩子。诶,我怎么就没有这种命呢?” 和白阳仙府府君告别之时,这韶思源还特意提醒陈橙不要忘记,三日之后便是学府开学之日。 陈橙向韶思源道了谢,说自己一定不会忘记。随后便领着两个孩子,下山去了。 白阳仙府山门处的人终究还是见了底,当太阳落山之时,段怀安已经整理好了仙府中本年报名入学的名册呈给了韶思源, “本年入学人数共计一千两百三十二人: 其中天选灵修一人 甲上资质童生十三人 甲下资质童生一百七十九人 乙上资质童生四百九十人 乙下资质童生四百零八人 丙上资质童生一百四十人 丙下资质童生一人。” 韶思源听着这些数字,那是津津有味。 他当上府君也有二十余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如此之多的童生报名入学白阳仙府。 不过听到最后,这个单独一人的丙下资质童生,却让韶思源觉得有些扎耳。 于是韶思源便发问到:“这丙下资质的童生是何人?不行的话将他劝退吧!我们白阳仙府虽然历来资质卓绝的童生不多,但是要说这突破通窍境的完成率可一直还不错啊。不能让这没有资质的童生拖我们的后退啊!” “府君,若是旁人还好说,可这位却是没有办法了。” “哦?你把名单给我看看。” 韶思源接过段怀安装订成册的名单,名单的第一页,用金墨写就了朱长川三个大字。 随后韶思源一路翻过去,最后终于在最后一页角落里找到了这丙下资质童生的名字——郝运。 “郝运?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 “回府君的话,这郝运便是那朱长川指名要一同入府修行的那个人。”段怀安提醒道。 韶思源听到此处,觉得有些为难:“之前只当他是个寻常资质的童生收了也就收了,怎么资质如此之差?这倒真是有些难办了。不过我们既然答应他们了,就要遵守承诺。要不是朱长川,我们白阳仙府今年也不会收进如此多的童生。多一个资质差的,也不打紧。你去给分一下班吧,保证每个班的资质比例相似就行。” 段怀安接过名册,又询问道:“那这郝运应该分在何处?” 韶思源捏了捏眉心说道:“就和朱长川分在一处吧,毕竟是他自己想要的,我们还是尽量满足他。他可是我们白阳仙府在这柳叶洲扬名的根本。” “是,下属明白。” “这些日子你费心了。”韶思源闭着眼睛说道。 “这都是下属应该做的。”段怀安挑了挑眉毛收起名册,躬身退出了韶思源的书房。 回去的路上,陈橙一直在关注郝运的神情,她总怕那些人的议论会让郝运有不好的感受。 好在这一路上,郝运还是和往常一样,陈橙才安下心来。 第二卷 天选灵修 第十三章 入学 “府君,这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意请您一定要收下。”一对修士夫妇捧着一个小方盒站在韶思源面前诚恳地说道。 小方盒通体紫色,上面隐约可见一些雷纹,正是雷击木做成的盒子。 韶思源眼神复杂,随手把盒子挡了回去,正色道:“诶,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呢?” “府君,这你就谦虚了,谁不知道您今年为白阳仙府今年招到了一个天选灵修。我们两今天主要是为了我们家楚潇潇而来。我们两已经为她报名了,就在您这白阳仙府中就读。”这对修士夫妇说着,又将雷击木盒递到了韶思源身前。 “是么?楚潇潇,这个名字我有些印象,修行资质甲下是吧?”韶思源今日稍早些时候翻过名册,稍稍思衬了一番说道。 “诶呦,要不说您是这柳叶洲最负责的府君呢!对自己府中的童生可真是上心,今日报名有不下千人了吧?这些童生的修行资质莫不是您都给记下了?”修士夫妇一波连环马屁,拍的韶思源都有些脸红了。 韶思源怎么说也是个五境修士,过目不忘乃是寻常之事。 “你们就不要拐弯抹角了,有什么事是我帮的上忙的,但说无妨。” 两人互看了一眼,没想到韶思源竟然如此爽快。 “府君大人,那我们就直说了。您看,我们家楚潇潇的资质还算过的去吧?能不能帮着给分到和那位天选灵修一个班去。我那妮子从小就好强,班上有个比她厉害的,能让她专心修炼。这也是我们做爹娘的一点苦心,希望府君能够成全。” 这是今天第六批上门的修士夫妇了,来的目的都一样,就是想让自己家的孩子能够分到朱长川所在的班。 如此门庭若市的样子,韶思源原先只在那左寒的洞府中见识过。 倒是没想到,招徕了一名天选灵修之后,自己这洞府也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不过韶思源多少还是有点心理准备的,作为一府之君,调几个仙府中童生的班次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也仅限于几个而已,韶思源在本质上还是一个有追求的府君,对这些礼尚往来的事其实并不是那么喜欢。 只不过人嘛,都有这种心理,自己一朝稍微有了些名望,总免不了想要享受一点名望带来的好处。 韶思源与这楚潇潇的爹娘谈妥之后便将二人送出了府,领走之后还叮嘱道:“照理来说我是不能这么做的,此事我们三人知道就好,不要再与旁人说了。即使是令爱也不要提及,小孩子嘴不严,容易......” 夫妇两连连点头道:“我们懂得,还请府君放心。此事不会让旁人知道的!” “那老夫就不远送了!” 韶思源目送两人离开,回到洞府之中打开了藏在石壁上的一个暗格。 里面此时已经放了四五个小盒,韶思源把手上的雷击木盒放了进去,也没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便匆匆的将暗格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翌日 韶思源一早就将段怀安叫到了自己的书房,递给了他一份名单。 “怀安,这名单上的人你都给安排和朱长川同一班吧。” 段怀安接过名单打量了一番,将名单上的名字悉数记在了心中,也没有出声询问缘由。转身出了书房之后,也不见段怀安有什么动作,却是掌心升起一团蓝火把手中的纸张烧的一干二净。 距离白阳仙府两百里外的碧羽山上,陈壁正站在左寒身前向他汇报今年碧羽仙府的童生修士招收情况。 不知为何,陈壁总觉得面前的府君和往常有大的不同。 可具体不同在何处,陈壁又说不上来,唯一比较明显的就是:自己原本只要在左寒身前,就会一种泰山压前的窒息感觉。 如今虽然这种感觉还有,但是却是淡了许多。 “府君,今年我们招收的童生数量对比往年要少了三成。据说都是被那白阳仙府抢了去!是属下无能,没能为府君抢到那名天选灵修。” 左寒呼出了一道浊气,抬头看了看面前十分自责的陈壁。 自从那日跌境之后,他一改往日的懒散,日日修炼不停,总算是捞回了一个境界。 左寒挥了挥手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无妨,我们不还是找来了两个个天选灵修么,那白阳仙府的事你不必介怀。这里头的事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日后行事要三思而后行,行了,没什么事儿你就下去吧,分班的事儿你全权处理就行。如果有修士夫妇要走后门的,和往年一样。” 陈壁是清楚左寒为人的,既然他都说这里面的事儿牵扯甚广,那必然不是自己这样一个小小修士能左右的。 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儿为好。 陈壁从没有见过左寒如此妥协,但是她并不敢深思也不敢询问。左寒都无法解决的事,尤其是她一个小小的四境修士能左右的。 看着陈壁走出门外,左寒盘坐在蒲团之上又开始修炼起来。 修士的实力乃是根本,若是让人知道自己跌境,说不准会有什么样的麻烦找上门来。 ———————————————— 朱长川与郝运在凤霞山上度过了最后悠闲的两日。 之前左寒突然造访的事让郝运很是奇怪,一个大修士怎么前后变脸这么快?还扔下了一个装了十来块上品元晶的储物袋。 不过,从左寒的态度看来,似乎不再需要的担心这他对自己一家不利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郝运抽了个时间又来到了山林之中,和铁蛋告了个别。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颇有些不舍的说道:“铁蛋,我要去修仙学府了,以后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和你见面了。答应你的事儿我不会忘记的!” 也不知道铁蛋有没有听懂,他只是对着郝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 仙宫修炼委员会给童生修士们制定了非常详细的修行计划,各个初级修仙学府只要按照仙宫修炼委员会的修行计划来施教就可以了。 每个初级修仙学府中的教导仙师都算是科班毕业,尽管修为并不高,一般都是四境修士。 但是他们都在各自的修仙学府中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对如何教导童生修士都有极强的理论知识。 甚至,有些还具备极强的实践知识。 竺原就是这样一名具备极强实践知识的教导仙师。 竺原出生于一个教导仙师世家,家中世代都是当教导仙师的。 从小竺原就跟在祖父身边,耳濡目染,对教导童生修士修行十分有经验。 从高级修仙学府修行结束后,竺原就被分配到了白阳仙府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教导仙师。 由于带教的童生修士修行进步迅速,今年,竺原领到了一个重要的任务。 那就是带领一个有着天选灵修的修士班级。 为此,竺原还特意跑回家中向自己的祖父取经。 可惜祖父也未曾带教过此等修士,只能告诉他,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不管面对什么样资质的修士,用心教授总是不会出错的。 带着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竺原回到了白阳仙府,开始新的一年带教工作。 这一届白阳仙府的童生修士一共被分成了十个班,是历年来人数最多的一次。 由于师资力量的不足,只能扩大每班的学生规模,这一届的白阳仙府入学班的人数达到了平均每班一百二十三人。 入学的第一天,陈橙带着三姐弟一同来到白阳仙府的山门口。 由于个修仙学府禁止平日里修士家长入内,所以陈橙只能在门口看着朱绵绵牵着两兄弟缓缓的进入学府中。 望着渐行渐远的三兄妹,陈橙的心中有了些难以言说的情绪。 白阳仙府三面是悬崖,只有仙府入口处是唯一能上下山的途径。 整个白阳山顶都被一个五彩的气罩所覆盖,此阵名为天罗五行大阵,乃是仙宫修仙委员为每座修仙学府所设,用以保护仙府中所有人的安全。 一但出现突发事件,比如有不明修士的袭击,这天罗五行大阵就会自行激发威能,抵挡的时间足以让各洲的守秩执事赶到。 当然了,这样一个大阵每天所需的维护费用都是十分高昂的。 而且仙宫修炼委员会还会时不时的派人来抽查大阵的维护情况,一旦发现大阵维护出现纰漏,就会问罪与仙府的管理人员。 韶思源每年都要缩减仙府中的各项开支,才能勉强应付。 如果不是今年招收童生修士的数量大大超过了预期,韶思源可能就要撑不过去了。 白阳仙府的主体建筑是一幢六层的巨型塔楼,这些房屋是由造化修士一体建造的,防震防风防火,可谓是十分的安全。 主楼的两侧,靠右的是白阳仙府中各个教导仙师的私人修炼室,靠左的是一片灵植地以及丹房。 初级修仙学府的学制同一为六年,每日辰初时上学(早上七点),酉正时放学(下午六点)。 从辰初到午初乃是修炼时间,主要学习胎息冥想之法。 中午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仙府有专门的的丹师炼制辟谷丸来保证童生们的成长所需。 到了下午,童生们需要学习灵符。 仙宫对初级修仙学府中毕业童生的要求是六年修行后修为需达到通窍境,其次童生应当掌握常用的七十二种灵符术印,并能完整的画出五张灵符。 按照修仙学府的课程安排,基本上的童生修士会在仙府中的第二年突破定神,第五年突破通窍境,剩下的一年就是巩固修为,为升学做准备。 白阳仙府中童生修士所在的楼层是依据他们入学的时间来安排的,童生们被分为六种字头。 刚入学的被称为一字头童生修士,然后以此类推,到最高的六字头修士。 童生们的楼层安排按照入府先后排列,入府越早的就在越低的楼层。 伴随着清脆的风铃声,郝运与朱长川开始了在白阳仙府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