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怪的邻居
“小晚，我对门的邻居，有点古怪……”
温知正在和孙小晚打电话，由于另一只手捧着星巴克，只能用手肘去推开玻璃门。
“你没事吧，是不是想太多了，平日里脑洞就大，是患有被害妄想症么。”孙小晚显然不太在意，语气带着些许调笑。
“上次就因为不敢一个人走夜路，还说后面有人在追着你，给我打了两个小时电话，结果还不是自己吓自己。”
“哈哈，也许真的有病吧……”
公交车从温知身旁呼啸而过，刺鼻的尾气瞬间窜入鼻尖，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黄昏将整座城市浸染，美如画卷。
行色匆匆的路人，广场上嬉戏打闹的老人小孩，还有刚刚放学的小孩也在马路上叫嚷着。
明明都是很平常的画面，但一股陌生感却瞬间从心底溢了出来。
“我……”
“啪嗒”一声重物摔落的声音响起，温知看到砸到地上黑屏的手机，还有溅到衣物上的咖啡，有些欲哭无泪。
被追赶的小孩子刚一回头，还来不及刹车就撞在了温知身上。
温知弯下腰想捡起手机，想看看还能不能用，十一二岁的小孩就嬉皮笑脸地朝她说了句：“对不起，阿姨。”
温知浅淡的褐色瞳孔里满是错愕，随后面容渐渐扭曲。
心里似乎有口气下不去也上不来。
神特么的阿姨，她明明还是青春美少女!
但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等温知反应过来后，这群调皮的孩子早就窜没影了。
温知重启手机，却发现一点用也没有。
她不甘心地朝他们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就看见离她很近的地方好像有一本书躺在那里。
周围的路人全部从它身边擦过，看上去根本没注意到。
温知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吸引力，她忍不住走过去，将它捡了起来。
带有纹路的黑色书封上一个字都没有，质朴简约。
温知翻开第一页时，上面才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字体，似是小学生的胡乱涂鸦。
从头翻到尾，除了第一页的两个字，里面每一页都十分干净整洁，仿佛是美术生用来画画的图纸。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温知住的小区已经修建很久，而且并不处于中心地带，所以有几盏路灯早就坏了。
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温知手臂上总是会泛起一层疙瘩，生怕有坏人突然袭击她。
今晚的路途格外漫长，温知想给孙小晚打个电话，但又想起自己手机已经摔坏了，还没送去维修。
她只能握紧今天捡到的那个本子。
一股强烈的香水味闯入温知鼻尖，她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手指似乎要扣进本子里去。
强忍住想要逃跑的欲望，温知缓缓回头，果然看见了她的那位邻居。
如果光看外形，他绝对是那种能吸引绝大部分目光的人。
线条简洁明快的中长款黑色毛呢大衣配上简单的休闲裤，普通的装扮却能穿出模特的味道，得益于他的大长腿和九头身比例。
面容俊郎，脸上总是带着缱绻的笑意，行为举止优雅得体，看上去是一位儒雅的绅士。
“知知，这么晚才回来么？”陆尧揉了揉温知的头发，笑容宠溺。
温知身体僵硬，但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破绽来：“你不也是这么晚吗，今天你好像又换了香水诶！”
在之前的时候温知对陆尧颇有好感，两人的关系似乎只差其中一人表白了。
“被你闻出来了啊，今天调制的，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吧，但是我不太喜欢。”温知对气味有些敏感，总觉得这香水味很奇怪。
陆尧是一名调香师，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平时生活质量极高，虽然温知不太懂这一行，但觉得他做的应该还不错。
温知之前对陆尧租这种破旧小区表示非常不理解，后来问了他才知道是因为离他的工作室近，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去过。
“今晚过来吃饭吧，我买了牛排。”陆尧挥了挥手上的袋子，邀请道。
温知本来想拒绝，但陆尧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来吧，我又不会吃了你。”
温知回到家，将本子随手扔到沙发上，打开冰箱拿了瓶酸奶，一口气全部喝光了，连盖子都没有放过。
但她心里的恐慌感依旧没有散去。
在之前的时候，温知经常到陆尧家去蹭饭，直到有一次看见他白色衬衣衣角的红色血迹……
温知也自欺欺人过，也许那只是红色染料，但或许是心里的警惕心作祟，她开始观察起陆尧的一举一动。
除了经常替换的香水，温知并没有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越是正常，她心里就越是不安宁。
想到今晚还要去陆尧那里吃饭，温知顿时有些焦灼。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门铃就被摁响，温知看到陆尧面带微笑地站在她的家门口，顿时脸色苍白。
“不要怕，温知，一切只是因为你想太多了而已。”温知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知知，我家里的煤气好像用完了，可以在你家做吗？”陆尧无奈地看着她，苦恼道。
温知让他走了进来：“当然可以，不过这些厨具我都不常用。”
“没关系。”陆尧轻柔地笑道。
厨房里的香味飘散出来，温知不得不承认，陆尧的厨艺是极好的。
“陆尧，我手机坏掉了，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温知坐在沙发上，朝厨房里的陆尧喊道。
“可以。”
温知先是给孙小晚发了个消息，然后浏览了一下今日热点，排名靠前的是失踪的少女案件。
这种新闻她以前经常看到，也没怎么在意，但今天心脏忍不住跳了跳，因为案件事发地点，就在她所在的城市。
“知知……知知!”
温知突然惊醒，陆尧正拿着一把大菜刀站在她的面前，这诡异的场景让她差点尖叫起来。
“我叫了你很多声都没听见，所以出来看看，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没，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今天把我手机摔坏了的几个小屁孩。”
“你手机坏了吗，没关系，明天我带你去买一个新的。”陆尧非常贴心道。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行了，对了，我先把碗筷摆好吧。”温知在餐桌那里，头顶的灯光照射在她精致的脸上，几缕头发垂落在肩上，遮住了温知大半张脸。
她垂下眼眸，感觉如芒在背。
温知感觉到陆尧似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盯着她的目光带着贪婪和沉醉。
第二章 烛光晚餐和玫瑰
黑夜将温知尽数吞没，只剩下几盏烛光，微微摇曳晃荡着。
这种烛光晚餐……说实话并不是温知本意。
陆尧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平添了几分温润。
温知拿着手上的刀叉，有些下不去口，盘子里的牛排表面稍有一些焦黄色泽，但当中完全是鲜红的生肉状态。
一分熟的牛排，她真的欣赏不来。
陆尧脸上却没有丝毫异样，似乎品尝的是世间少有的美味。
“怎么了，不合胃口么？”陆尧看到温知盘里几乎没动过的食物，轻声问道。
温知惊了惊，她有些怕他。
“晚上不喜欢吃太多。”
“小骗子，不喜欢就别吃了吧。”陆尧语气亲昵地说道。
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朵玫瑰。
鲜艳夺目的红，娇艳欲滴。
温知瞳孔缩了缩，这朵玫瑰有些熟悉。
“这不是你养的那株吗，怎么摘了？”温知问道。
不怪她能一眼认出来，陆尧养的玫瑰，和别人的不一样。
无论是色泽还是娇艳程度，都要比一般玫瑰好很多，似乎它的养料，是鲜有的珍宝。
“既然已经开了花，如果不采摘的话，很快就会凋零。”
陆尧将玫瑰递到温知面前。
面容白皙的女孩，巧克力色的微卷头发披散下来，棕褐色的眸子里倒映着那朵鲜艳玫瑰。
扑鼻的香味让温知有些涣散的瞳孔再次有了焦点。
她不自在地笑了笑：“这是干什么？”
“知知，我喜欢你。”陆尧的声音十分温柔。
如果……再早一些，温知肯定会十分欢喜。
“会不会太快了？”温知搪塞道。
“你不喜欢我吗？”陆尧语气诧异，他第一次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开始不受他的控制。
“我只是觉得……我们对彼此还不太熟悉。”温知垂下眸子，害怕陆尧那种像是看待猎物的贪婪目光。
“没关系，我们还可以互相了解一段时间。”
陆尧将玫瑰放在桌子上，虽然声音轻柔，但在温知看不见的地方，脸色却是阴沉沉的一片。
“我吃好了，你呢？”温知将灯打开，刺目的灯光让她稍稍有了些安全感。
“我也吃好了，先帮你把盘子收拾了我再离开吧？”
“不……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收拾就好。”
“那好吧，记得早点睡哦！”
温知刚刚要把门合拢，一只脚伸了进来，卡在那里。
陆尧的脸在温知的面前逐渐放大，他的瞳孔呈黑色，让人捉摸不透，陆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知知，你好像，有点怕我？”
“你想太多了吧，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温知的心快要跳出来，但她仍然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噢，那就好，要不然我会很苦恼呢，那么，晚安。”
直到门完全关闭，温知的身子才全部倚靠在门上，后背早已濡湿一片。
他们两个人，好像都在和对方演戏，而温知，已经露出了破绽。
平时一觉睡到天亮的温知是被渴醒的，昨晚的牛排让她有些不自在。
除了卧室的灯光，她并不打算把客厅的灯打开，反正等会儿就要进去了。
饮水机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这时温知听见了细微的开门声……
男人身形高大，隐匿于黑暗里，手里拿着一把大锤子。
他的身子由于过度兴奋而在微微颤抖着，脸上的笑容极度疯狂。
温知从门缝里，看到这张扭曲的脸，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陆尧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门，盯着床上凸起那块，惋惜道：“本来还想留你一些日子的，要怪就怪你太机灵了。”
“宝贝，我会将你制成世上最独特的香水，让你身上的气息，流传于世!”
不同于平日里的斯文矜贵，此时的陆尧，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陷入恐怖幻想的疯子!！
陆尧趴伏在温知床上，细细嗅着她床上的味道，面容沉醉：“宝贝，准备好了么？”
他举起大锤子，一把将被子掀开，却只看见一只巨大的玩偶公仔躺在上面。
甫一回头，脑袋上就被一个花瓶砸中，玻璃破碎的声音回荡在逼仄的卧室里。
陆尧额头上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下，他伸手摸了摸，并放在嘴边添了下自己的血。
“知知，你一点都不乖呢。”陆尧神情扭曲，带着一丝疯狂，“别怕，一点都不痛，不要再跑了，听话。”
听你妈的话。
温知差点被陆尧气得心肌梗塞，拿着这么大的一个锤子，明显是想要锤死她，竟然还说一点都不疼？
你听听这话多么没人性。
不过温知更在意的是，陆尧现在依旧保持清醒。
说好的砸到脑袋就会晕过去的呢？
或许她真的不应该看那么多狗血电视剧。
“陆尧，你这样是犯法的。”温知一步步往后退，汗水粘着头发，贴在她的脸颊上。
“知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疯狂的，放心吧，我的技术很好，那些人都没喊过疼！”
特么的人都死了还能喊疼？
温知现在才彻底意识到，陆尧是一个根本不会在意别人感受的变态，而且这种事做过不止一次！
她挪到客厅里，陆尧也在一步步逼近：“知知，你知道我的玫瑰为什么会那么漂亮吗，因为我会将少女的心脏，埋在土里当花肥……”
“花种会破开她们的心脏，根部慢慢挤进那些缝里，直到……”陆尧身子颤栗着。
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这些“香水”临死前，将自己的杰作告诉她们。
突然挥起的大锤往温知这里砸来，在求生意识下，她的反应力超乎想象。
温知将陆尧的偷袭躲了过去。
不过墙壁上却出现了一个大坑，细小的灰尘四处飞扬。
狠辣又绝情的锤子。
一击没中，陆尧又前进了几步，温知过于慌张，一下子摔倒在瓷砖板上，她的手刚好摸到那本被她随意丢在沙发上的本子。
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去死吧……”陆尧叫道。
温知看到逼近自己脑袋的锤子，忍不住挡了一下，疼痛并没有袭来。
周围静悄悄的，温知闭着的眼睛悄悄睁开，却只看见地上的锤子，还有地板上的一大摊血迹。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了。
第三章 这个世界是假的
你相信么，这个世界，是假的。
温知的指尖轻轻拂过纸上的这行字，有些愣神。
刚刚捡到它的时候，上面只有随意涂鸦的“无间”二字。
而现在却多了很多内容。
第一页空白纸张上，陆尧的信息被完全记载下来。
姓名：陆尧
性别：男
职业：调香师
技能：调制香水
代号：十三
罪状：欺骗少女，并将她们制成香水，目前已残害七人
状态：死亡
【陆尧的一生】：陆尧生活在城市最肮脏的一条弄堂里，最大的追求就是制作出世界上最独特的香水。他第一次升起这个念头时，是在杨柳依依的湖畔边，少女在黄昏下，周身浮动的体香和醉人的微笑，让他沉沦。
直到失手将少女杀死，陆尧感觉到隐藏在身体里的残暴因子，并开始学习体香提取方法，他在各个城市中辗转，寻找适合的独居少女，吸引她们的注意，然后将她们残忍杀害。
无一失手。
【陆尧的留言】：我只是在追求我的梦想，我有错吗？
世界信息：异变的人类和残忍的数字组织。
任务：存活下来，找到数字组织的其他人，他们将会在无间里，受到惩罚。
无间玩家：温知
性别：女
技能：无间黑皮书上显示死亡状态的人物技能，若显示无，则无间会为玩家随机生成一种技能。目前玩家能够调制出具有独特功能的香水，每天仅能使用一次。
……
温知一字一句的将它们看完，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她现在依旧活在杀人后的恐惧里。
很快空白纸上再次浮现一行文字。
友情提示：陆尧的死亡为无间赠送的新手礼包，若玩家死亡，无间将会挑选新的主人。若玩家放弃，将会直接被判定死亡。只有完成一定的任务量后，才会重获自由。
这简直就是一条霸王条款。
温知不太想相信，但是黑皮书上的文字和已经死亡的陆尧，让她不得不信。
意念一动，温知手中就凭空出现的一小瓶香水，3ml的香水少得可怜，大概用五次就没了。
温知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香水的功能。
逃生香水：掩藏气息，逃脱变异种的追捕，每次使用时效为一小时。
在晨曦来临，光辉洒向大地的时候，整座城市渐渐喧嚣起来。
但不同于往日的汽车鸣笛，早起晨练的喧嚷，此刻的的喧闹声是对一种末日来临的绝望。
尖叫声，求救声，还有凄厉的哀嚎声。
一晚上都坐在地板上发呆的温知，看着那滩已经干涸的液体，面无表情地拉开窗帘。
她想，自己应该去自首，类似入室杀人这种不法侵害造成的伤亡，是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但是，她要怎么解释陆尧尸体消失的事情……
温知的手指轻轻地颤抖，外界的光照射进来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无间上写下的“异变的人类”的真正含义。
马路上尽是斑驳的血迹，头上长着犄角奇怪生物，张开了血盆大口，他们的牙齿如鳄鱼牙般尖锐锋利。
丑陋到极致的脸早已看不出原形，除了躯体和人类差不多，他们早就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恐怖的东西。
温知看到底下的情形时，瞳孔微缩，失声道：“快……”
但当温知刚刚想起楼下的人根本听不见她说的话时，那个年轻的健壮男性，就已经被变异者扑倒在地。
被撕咬，被吞噬。
明明是个健壮的男人，但在变异种的面前，他是如此的渺小，连挣扎都做不到。
在这个人流量还不算太多的小区里，这种场景却到处都是。
疯狂逃窜导致从脚下脱落的鞋子。
年迈的老人由于迟缓的速度而被毁灭的惨案。
爷爷奶奶为了保护孙子毅然地与变异种搏斗，只为了留下几秒钟的求生时间。
还有将别人推向变异者，为了自己存活的人。
……
世间百态，在这末日来临的一刹那，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有一只外形还算完好的变异种，似是察觉到了温知在玻璃这边的窥视。
他直直的朝她望来，舔了舔唇角，扯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
温知被吓得倒退几步，再次看去时，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处于浑噩中的温知喉咙发干，她满屋子找自己的手机，看到破碎的玻璃时才再次想起它已经牺牲了。
陆尧家的房门虚掩着，温知找到他放在床头的手机，给孙小晚拨了个电话过去。
音乐响了几秒，然后被人猛地挂断。
孙小晚家距这里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如果那香水真的有效果的话……
温知回到自己家，将房门关紧，拿起无间，它却一瞬间消失不见。
意念一转，它就再次出现在温知的手上，无间能够根据意识收起来，的确免去了许多麻烦，这算是一个不太大的惊喜。
温知找到了一个黑色双肩包，在里面塞了食物和水，还有一些酒精纱布创可贴等医用物品。
往身上喷洒了逃生香水后，温知踏出了房门。
孙小晚对于她来说，算是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不去看一眼，那么她就算活着，这一生也只会活在愧疚中。
温知住在五楼，她一路都战战兢兢的，要是逃生香水失效，也许她一秒钟都活不了。
才刚刚走了一节楼梯，就有一只变异者迎面而来。
温知躯体僵硬，她站在那里，看见丑陋的变异种转了转白色的瞳孔，打量了她片刻，然后拖着身子继续往上走。
温知软着腿，飞快地下楼，刚刚走到三楼，还没下楼梯的时候，背包就被一双手拉住。
温知转头，表情错愕，她顺着这只修长白皙的手找到了他的主人。
从门缝里露出小半个头的少年正看着她，并且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脸颊右侧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姐姐，能不能救救我？”
“我怎么救得了你？”
“我看见刚刚有个怪物上楼了哦。”少年俊秀的脸笑嘻嘻的，他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脸上也没有坑坑洼洼的痘印。
温知进了他的房门，虽然同处于破旧小区，但富丽堂皇的装潢却让她瞠目结舌。
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我要去找朋友，很危险，你待在这里反而更加安全。”温知朝他解释道。
“没关系啊，姐姐，我叫白奇达，小名石榴，因为我最喜欢吃石榴。”白奇达纯净的眸子看着温知，“姐姐，你带上我吧，如果一直待在这里，早晚有一天会饿死的。”
白奇达很聪明，温知对上他的眼睛，心里的善意，还是让她不忍心将白奇达丢在这里。
第四章 感冒了不喝粥
白奇达将能够装上的食物全部放在自己的背包里，还带上了他最喜欢的hifiman耳机。
“这个东西会不会太多余了？”温知有些不太理解。
白奇达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会，音乐是我的生命。”
温知朝白奇达身上喷了些香水，虽然有些心疼，但不会舍不得。
“这个香水能够掩盖你身上的气息，那些变异种不会追上来吃掉你。”温知难得的开了个玩笑。
虽然这个男孩子看起来很阳光，但说话的语气却丧丧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噢，随意喽，如果被吃掉了，只能算我运气不好。”白奇达漫不经心道。
两人一路出了小区，周围还有几只游荡的变异种，但与之前和温知对视的那种不同，他们是没有意识的。
除了能辨识同类的气味，对于他们来说，其他东西通通都是食物。
地上残留着的血迹和碎渣，让温知有些作呕。
“石榴，走快点。”从出小区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就有一种不安感。
街道上歪斜的汽车停靠在马路中央，有些人的躯体就这样耷拉在车窗外。
也许那些变异种也知道好吃与难吃的区别。
温知和白奇达匆匆地跨过这些车辆，在一辆奥迪Q3里，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是人吗？”出现裂纹的钢化玻璃后出现一张模糊的脸。
温知刚想出声，白奇达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姐姐，你是圣母玛利亚吗？”
“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温知挣脱开白奇达的手。
“我们是，你还好吗？”温知问道。
白奇达双手环绕在一起，冷冷地看着从车里爬出来的中年男人。
和他一起出来的，是一只小女孩的鞋子。
中年男人身体有些发福，头发也十分稀疏，他看到那只鞋的时候，愣了愣，然后眼眶瞬间红了。
“我女儿只有六岁……”
又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温知神色黯然，她靠近中年男人，假装拍他肩膀的同时，偷偷给他喷了些香水。
“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温知劝道。
中年男人立马跪在地上哀求起来：“你们要去哪里，带上我吧，我叫潘仁，是一家上市公司的经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周围的人全死了，你让我去哪……我保证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温知有些为难。
白奇达嗤笑道：“真是个死皮赖脸的家伙。”
少年凉薄的声音将潘仁刺得体无完肤，说完白奇达就拉了拉背包带子，一个人往前走了。
温知立马追了上去，潘仁也十分厚脸皮的跟在他们俩身后。
“石榴，你生气了么？”温知小声问道。
“我为什么生气，玛利亚又不是我，你的香水，应该不多了吧？”白奇达神色平淡。
“石榴，如果我真的那么心狠的话，也一定不会救你的。”
白奇达往身后看了一眼，随即无奈道：“算了，姐姐，你可真是个傻瓜，快点吧，还救不救你朋友了？”
孙小晚家的小区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气，在日光如此灼热的白天，这种现象实在是太过诡异。
门卫处的门大开着，里面还有几滩未干涸血迹。
众城盛世已经十分靠近市中心，所以人数应该要比温知家多好几倍才对。
他们几个人翻过道闸杆，温知尝试再次拨打孙小晚的手机，却已经关了机。
“站住！你们有没有一点公德心，道闸杆是能乱翻的吗？”穿着保安服的男人带了一个白色口罩从远处走来，睡眼惺忪，似乎才刚刚睡醒。
他瞪着温知三人，眼神凶恶。
“你们是谁，过来登记一下。”保安想靠近逮他们。
“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温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现在这种时刻，竟然还有这么正义的保安。
“就算世界末日你们都必须来登记！”保安看到保卫室打开着，嘀咕了句，“老李又没关门。”
等他看清地上的血迹时，吓得声音都变了形：“你们……你们把老李怎么了，我要去报警……”
潘仁忍不住说道：“大哥，你说的末日真的来临了。”
“胡说八道！”保安大哥非常抵触，“我昨天还和老李那家伙喝酒来着。”
不远处听到保安大吼的变异种慢慢朝这里靠近，他们的样子着实吓人，保安看着他们恐怖的面容，腿都站不太稳，差点摔倒在地。
没有意识的变异种在温知几人身边站了会儿，用鼻子轻轻嗅了嗅，然后再次离去。
温知看了眼时间，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直接绕过他们往孙小晚的楼层走去。
保安不敢一个人待在那里，迈着无力的双腿跟着他们。
“你们要找谁？”保安在后面轻声问道。
“孙小晚。”温知有些不耐烦了。
“孙小晚？我知道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经常会晨跑……”
温知猛地停下脚步，心里的那个声音快要将她逼疯：“她不可能有事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温知却用尽全力往前跑去。
孙小晚家的大门被温知敲打着，过了好几分钟依旧没人回应，温知手上的力道渐渐轻了，头脑里一片空白，如果孙小晚真的……
“谁啊！”微微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头发像鸡窝的女孩子揉了揉眼睛，身上还穿着熊猫睡衣，等看清是温知后，毫不客气地说道：“温知！是不是一天没揍你就飘起来了，知道打扰我睡美容觉是什么后果吗？”
温知一把抱住孙小晚，喃喃道：“你揍我吧，只要你没事就好……”
发现不对劲的孙小晚终于将目光放在其他三个人身上。
“你们这是……”
“小晚，末日来了。”
“你别开玩笑了。”
……
他们几个人全部进了孙小晚家，潘仁害怕他们将他抛弃，正在厨房里献殷勤。
看到孙小晚没事，温知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
小米粥的香味渐渐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我们该怎么办？”保安问道。
“吃完早餐再商议吧？”潘仁将粥端了出来。
温知喝了一口，稠糯无比，她看到除了保安，所有人都在低头喝粥。
潘仁明显也看见了，忍不住问道：“你还戴着口罩干什么，喝粥啊？”
保安刚想摘下口罩，摸到自己的嘴时，又放了下来：“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们，你们喝吧，我没什么胃口。”
温知的身体渐渐僵硬，拿着勺子的手顿在空中，保安看到不自然的温知，疑惑道：“美女，这粥味道怎么样，可惜了……”
温知面色恢复正常，并且再次喝了一口，眼睛弯得像月牙：“很美味。”
在所有人都在享受的时候，温知却心跳如鼓，她好像忘了什么。
第五章 潘仁的善意
上帝说，这个世界是天堂和地狱之间的战场。
哲学说，这个世界是无穷的辩证迷雾。
物理说，这个世界是基本粒子堆砌出来的聚合体。
温知觉得，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是腐烂的苹果里冒出的新的萌芽。
在绝望里，依旧有人在挣扎，并且充满信念地活着，而在这种微弱的信念里，周围的危机却又让人感到绝望。
炽热的光灼烧着大地。
温知放下手中的碗，紧张与压力围绕着她，快要让她窒息。
“接下来要怎么办？”温知用余光打量着保安。
“不如我们抱团吧。”保安用力咳嗽两声，然后说道。
“你们都没家人吗？”白奇达靠在沙发上，十分慵懒。
随后他摊了摊手：“别看我，我单亲，父亲在国外。”
“父母离异，都重组家庭了，我是孤家寡人。”孙小晚埋头喝粥，头都没抬一下。
“我……亲人都被吃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潘仁每次想到这里，眼眶都是红红的。
保安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我父母在乡下，目前是个单身汉。”
“你不去找你父母？”温知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啊……对，我应该去找他们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到保安的脸上，他不确定的回答和迷茫的眼神，让温知的心沉到谷底。
“应该？你不会是糊涂了吧。”孙小晚嗤笑道，“知知，我这里可不是收容所。”
“你还是回自己家去吧，或许你父母还活着。”温知用尽量平和的声音朝保安说道。
保安站了起来，看了温知一眼，表情狰狞愤怒：“你们太自私了！”
温知看着保安摔门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一切都太简单了，不应该是这样的。
温知之前遇到保安的时候，并没有给他喷香水，但是那些变异种却没有袭击他。
保安有古怪是一定的，但或许只是因为他的肉质不美味？
荒诞的想法出现在温知的脑海里，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离开了？
几个人都享受着这份暂时的安宁，潘仁正在收拾碗筷，白奇达戴上耳机听歌，孙小晚正在收拾房间。
温知将心里的话又吞了进去，既然保安已经离开了，那么现在说这些只是徒增恐慌罢了。
曾经灯火通明的城市在夜里只留下来零星的几盏灯。
温知并不赞同开灯，但却拗不过孙小晚。
即便是在末日里，对她来说护肤也是重中之重。
孙小晚换了件粉色丝绸睡衣，妙曼的曲线被展现得淋漓尽致，她正躺在床上敷面膜：“要不要来一张？”
温知摇了摇头，她实在没这个心情。
“这么愁眉苦脸干什么，那些变异种真的很可怕吗？”孙小晚拍了拍脸。
“小晚，我跟你说的那个邻居……死了。”遇到真正信任的人时，温知才将所有的脆弱表现出来。
“也被吃了吗？”孙小晚并没有见过陆尧，所以心里只是有些诧异，惶恐倒不至于。
“不是，我杀了他。”
孙小晚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连面膜也被她撕掉，一直都很随意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他想杀你？”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是我杀了人。”
“你这种弱鸡，怎么可能主动杀人，肯定是遇到危险了，你没事吧？”孙小晚一脸担忧道。
“我是杀……”温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孙小晚打断。
“喂，不要一直强调行不行，就算现在不是末日，也不是你的错啊，现在就把它永远的藏在心里，不告诉任何人好么，这是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孙小晚认真地看着温知。
“我还没有说为什么，你不怕我吗？”
“怕个毛线。”孙小晚顿了顿，眼神飘忽起来，“知知，我是说如果哦，以后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要怕我好不好？”
“我怎么可能会怕你。”温知笑出声来，一直堆积在她心里的结被孙小晚解开了。
孙小晚家有三间卧室，温知和孙小晚住在一起，潘仁的房间靠大门更近。
半夜的时候潘仁是被敲门声惊醒的，他揉着有些睁不开的眼睛，想打开灯，按了几次开关，都没有一丝效果。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潘仁只能放弃，他用手机照着路，在猫眼那看了一眼。
早上遇见的那位保安站在门外，看到不是变异种，潘仁放松下来。
“你干什么呢，还没回乡？”一丝警惕心让潘仁并没有立马开门。
“大哥，帮我开开门，外面太危险了。”保安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漏风。
潘仁倒是没多想：“不是让你离开了吗，我都是寄居篱下，可做不了主。”
“我回去了，差点被那些变异种抓住，大哥，就一晚上，我明早绝对离开。”保安开始哀求起来。
潘仁看了一眼温知那间紧闭的房门，小声说道：“你明天早点走。”
大门被潘仁打开，保安裹挟着一丝凉意走了进来：“大哥，谢谢你啊。”
“没房间了，你只能在客厅里住一晚。”潘仁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往前走。
保安拉扯住他的衣服：“大哥，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潘仁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麻烦？”
刚刚说完这句话，潘仁的整张脸都由于过度惊恐而变得扭曲。
那位一开始很正义的保安，揭开了他的口罩，露出一张满是尖锐牙齿的嘴。
原来说话漏风是因为牙齿的缘故。
“我牙齿长好了，现在有点饿，能不能让我吃了你？”
保安捂住潘仁的嘴，笑道：“好了，我知道大哥你很善良，既然答应我了，可不要发出声音喔。”
牙齿刺进肌肤的感觉如此清晰，正被撕咬着的痛苦也让他生不如死。
潘仁奋力挣扎着，但效果甚微，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这大抵是个梦吧，要不然怎么会亲眼看到有人正在一口一口的把他吃掉？
他又不是二货。
潘仁梦到自己被翻了个面，他忍不住笑了笑，这梦怎么还没醒呢。
他这一生坏事做尽了，但运气极好，总是逃脱掉了法律的制裁，他年迈的父母，他温柔的妻子，甚至他可爱的女儿，都被他亲手推了出去，最终才换来他的一线生机。
潘仁做的唯一一件善事，大概就是给那个可怜的保安，开门了。
第六章 反派果然死于话多
温知是被吓醒的。
她耳边的沙沙声似是从脑海里传出，等温知困难地睁开眼睛时，房间里依旧漆黑一片。
厚重的窗帘将外界的一切都格挡在外，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孙小晚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是房间里仅有的旋律，温知坐了起来，手边是属于无间独有的冰凉触感。
温知摸到手机，按亮。
03：25。
开关离床头有些距离，温知怕吵到孙小晚，只好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在无间上。
原来的空白页已经增添了新的内容。
姓名：潘仁
性别：男
职业：某上市公司经理
技能：无
代号：十九
罪状：大学时曾杀害自己的同学，却逃脱了法律制裁，在末日时先是将自己年迈的父母推出去换取逃生机会，后又用同样的方法推出自己的妻子，在他和女儿快要上车前，变异种抓住潘仁，他却让自己的女儿挡在身前。
状态：死亡
【潘仁的一生】：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看不起潘仁，同学骂他丑，老师骂他笨，他付出全部真心的女朋友嫌他穷。
他端过盘子，洗过碗，发过传单，送过外卖，所有苦的累的活他全部干过。
为什么会想到杀掉他们呢？
潘仁有时候会这样问自己，大概是自己连那个女人的手都没牵过，却看见她靠在别的男人怀里的时候吧。
那段压抑的日子里，他看到那一幕时，终于在大街上疯狂笑了起来，所有人看他都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他的确是，一场静心谋划的谋杀案就这样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发生了。
他很幸运，加入了数字组织，逃脱了法律制裁，于是他成了表面上温柔伟大的丈夫和父亲，心里却是漆黑一片的……怪物。
平时她们总夸他有能力，是家里的主心骨，那么，如果能让她们来拯救他，应该是不过分的吧。
潘仁这样想到。
【潘仁的留言】：末日啊，像我这样的人，应该最适合了吧。
温知看到自己技能那块增加了一些字，除了原来的香水制作，还出现了身体强化。
而任务完成度是(2/10)。
但是……让温知在意的是，潘仁的死。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温知汗毛倒立。
“温知丫头？你醒了吗，外面好像停电了……”门外响起了潘仁的声音。
这让早就知道潘仁已经死了的温知更加恐慌，心脏都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寂静无比的夜里，急促的敲门声显得是有人想要把门板拍烂。
“快醒醒，会不会有变异种进来了？”假冒的潘仁再次出声道。
温知本来想一直默不作声，房门已经被锁住，外面的人暂时应该进不来。
但孙小晚已经被吵醒，此刻她的心情非常不好：“特么的敲魂啊，别吵老娘睡觉!”
敲门声更加急促了。
“你们快出来，外面有变异种!”
孙小晚猛地坐起来，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想去开门骂一下那个不识相的家伙。
温知一把扯住孙小晚，沉声道：“小晚……潘仁已经死了。”
……
在有人敲门前，温知就已经给白奇达发了条消息，让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门。
果不其然，拍了几下没有效果后，那人又跑去敲白奇达的门了。
“你怎么知道的”孙小晚咽了咽口水，仍觉得喉咙干得冒烟。
“是……”温知看了一眼手上，无间早就消失不见，而且她现在也没办法将它拿出来。
温知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向孙小晚解释，这么诡异的事情，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但是外面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保安，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没有攻击我们，但现在潘仁的确已经被他吃掉了。”
孙小晚觉得温知的解释荒诞诡异且没有逻辑。
“所以变异种都是有智慧的”孙小晚问道。
“不是，只有极少部分。”
“可是……卧室房门钥匙被我放在客厅的柜子里了。”
孙小晚的话让温知的心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外面已经响起了翻箱倒柜的声音，所以保安闯进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温知小妹妹，你喝粥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吧？”保安趴在门上，声音飘了进来。
在两人清醒状态下，保安漏风的声音听得更清晰了，在这种环境下，竟然有种莫名的喜感。
“潘仁呢？”温知问道。
“那家伙的肉，又老又塞牙缝，难吃死了。”保安吐槽道。
“老李也是被你吃掉的吧？”
“咦～你个小娃娃很聪明嘛，不过吃他的时候牙齿还没长好，硬邦邦的肉质，疼死了。”
温知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保安上午为什么没袭击他们了。
仅仅只是牙齿没长好……
“等等噢，你们的肉应该会很鲜嫩，我马上就来吃掉你们，别急。”
保安的声音渐渐变小，很快就有钥匙串在一起发出的叮当声响起。
温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她赤脚站在地上，让孙小晚躲在门后，自己就站在保安一开门就能看见的地方。
在保安把钥匙一一试过去后，咔嚓声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来临。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温知皱了皱眉，保安探进一个头来，手里拿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刀叉。
黑暗里仅仅只能看到一个轮廓而已。
保安走了进来。
“过来呀，站在那干什么？”温和的声音，也许和之前那个正义的保安很相符。
但换成面前这个变异种，就变得毛骨悚然了。
温知走了过去。
在只距保安一臂距离的时候，保安身子忍不住往前探了探，并深深地吸了口气：“果然很美味啊。”
温知握在手里的香水猛地朝他喷去，保安立马躲了过去。
他露出笑容：“你果然有后招，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就范的，哈哈……”
在他还没笑完的时候，孙小晚就站在他身后，用手上的香水朝他喷了喷。
保安僵硬在原地，依旧是那副大笑的模样，但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嚯，你很牛掰嘛，还用刀叉吃，难道你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孙小晚嘲笑道。
第七章 孙小晚的神奇能力
保安脸上的笑容难看极了，他眼珠子转了转，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温知手上拿的是逃生香水，孙小晚手里却是技能刷新过后制作出来的控制香水。
控制香水可以让目标全身僵化，时限三十分钟。
手机的灯光照在保安的脸上，让他尖锐的牙齿显得格外恐怖。
斑驳的血迹将保安服浸透，无论是手里的盘子和刀叉，上面都沾染着些许残渣。
可以从这上面看出来潘仁的惨状，客厅里还有许多根肋骨被随意丢弃。
白奇达从房间里出来，在黑暗里轻声说道：“我们必须杀了他。”
他拥有人类的躯体、思想和智慧，却唯独没有善良，这样的怪物根本不是人。
电源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切断，整座城市处于前所未有的黑暗里，他们三人站在一起，陷入寂静。
保安头颅上插着一把水果刀，心脏位置也被刺了几刀，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笑容，睁大眼睛，躺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之前陆尧的死是因为无间，而此时此刻，温知踏出了末日生存里，最重要的一步。
和那一晚极其相似，温知的思绪起起伏伏，但她每向前迈进一步，无论是个人心理还是其他，都在潜移默化中随之改变。
与温知相比，白奇达和孙小晚似乎更适合在末日生存，至少他们很快就平静下来。
有时候光明并不能驱散阴霾，天边橘红色的太阳冒出了小头，窗户被他们全部打开。
“这些香水，是我突然出现的某种能力。”温知隐瞒了有关无间的事，主要是现在她根本不能够控制无间，似乎是它故意躲了起来。
“每天都能够使用一次。”温知说道。
“太神奇了吧？”孙小晚泡了杯蜂蜜水，即使在这种环境里，她依然没有忘记美容养生。
“怎么和以前无聊时看的末世流小说一样，有一群人会出现一些特殊能力，要不然这个世界，只能算是变异种对人类单方面的屠杀……”白奇达打开手机里面的音乐，中古世纪民谣风格的歌声传了出来。
“知知，我感觉……这种能力我也有……”
孙小晚握住手中的杯子，突然愣在那里。
附近超市的玻璃门像是被人硬生生砸开的，里面的东西全部散落一地。
只有一只变异种正在门口那里游荡。
温知的逃生香水只能使用一次，她让白奇达待在家里搞卫生，自己和孙小晚来到了最近的这家超市。
除了屯物资，更重要的是来见证孙小晚的特殊能力。
她们俩走近最靠近门口的那只变异种，孙小晚对上它那双白色瞳孔，大约过了三十多秒，原本迟钝的变异种歪了歪头。
它往前走了几步，用僵硬的手在货架上拿了一块饼干。
孙小晚在脑海里与变异种建立了一丝联系，并通过这种方式来控制它。
“真的可以，不过一次只能勉强控制一只，时间只有十分钟左右。”孙小晚不过控制一会儿，就脸色苍白，冷汗也流了下来。
“也许还有其他存活的人，我们最终会回到原来那个文明世界的。”温知站在货架旁，往车子里装上大米蔬菜以及各种各样的东西。
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心底却一片黯然。
温知没有告诉孙小晚关于数字组织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一开始无间说这个世界是假的呢，那是不是代表着只要她完成了任务，世界就会恢复正常？
推着车子的温知在街边看到了一家店，她犹豫了一会：“小晚，你先等等。”
在温知进了耳机专卖店又出来时，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微弱的滋滋声。
一个青年男性富有磁性的声音不知道从店里的哪处传了出来。
“你好，我叫李明潇，患有间歇性失忆症，家庭住址城川路59号，门牌号303，如果你听到了这个声音，请联系我的妹妹美惠子，电话号码是15172******”
声音停顿了几秒，带着些许惶恐的声音再次冒了出来。
“我……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组织，但是我不记得了了，所有人都在逃，可我的记忆又开始消失了，我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着，我要是死了，妹妹会很担心……”
声音到这里就消失了。
温知已经找到了声源，是一个破旧的手机，有人将自己的声音录进了手机里，并且设置成定时播报。
温知将手机捡了起来，屏幕上有一张照片，长相十分端正干净的青年男人手臂搭在漂亮女孩的肩上。
女孩的头发呈亚麻色，身材十分娇小，五官精致，她正嫌弃地盯着肩上的手，但眼里的温暖却怎么也掩藏不了。
在他们俩的身后，是大片大片的樱花。
温知救不了任何人，如果这个李明潇只是普通人，那她根本就不会再多管闲事。
但温知精准的捕捉到“组织”两个字，她尝试输入密码，却一直显示错误，只能放弃。
温知和孙小晚好不容易将东西运回家，房子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石榴，送给你！”温知将在耳机专卖店里拿的红色头戴式耳机递给他。
白奇达愣了愣：“给我干什么？”
“不是你说音乐是你的生命嘛，你那个耳机已经很旧了，而且有一边都快断掉，刚好路过，所以拿了个新的给你。”温知笑道。
白奇达面无表情地接过：“姐姐，你真是多管闲事。”
“喂喂，你就算不说句谢谢，也不用这么冷嘲热讽吧？”温知有些生气。
白奇达垂下眼眸，让人看不清神情：“谢谢。”
要不是温知耳朵好使，估计怎么也听不见。
她揉了揉白奇达的头发，却被他躲开。
“傲娇的小屁孩。”
晚上的时候，那个被温知捡到的手机再次传来了声音。
当李明潇再次重复之前说过的电话号码和地址时，温知将它们记了下来。
如果无间真的有能力让末日结束，就算只有一丝可能，她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要不然最爱的零食和肥宅快乐水，还有喜欢的游戏，烦人的上司，叫她阿姨的小孩子，这些可爱的物和人，要是永远消失了，将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午夜十二点。
李明潇的手机里传来一段压抑的铃声，而后有拖动椅子的声音。
“他们要找的人是我……”
第八章 她想捏爆桶装水
温知身上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蚂蚁啃食一般，她被困在混沌里，拼命挣扎却毫无效果。
头疼欲裂地醒来时，身下的床单早就被冷汗打湿，温知和平时一样，起床、开门。
但最后她只能看着手中断裂的门把手发愣，明明是和平常一样的力道，可门把手却直接被她徒手掰了下来。
无间上显示的身体强化，直到今早才完成，不过一个晚上而已，温知就解锁了新技能，徒手掰……很多东西。
比如一个十多斤的西瓜，她大概能直接将它捏碎！
温知心里有些悲伤，她明明只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大力士，这样子还怎么找得到男朋友？
别的小姐姐可以娇羞地对小哥哥说，这瓶水我打不开，而温知可以说……你个弱鸡，桶装水我都可以给你捏爆信不信！
温知内心暴风哭泣，她觉得自己需要喝瓶酸奶压压惊。
孙小晚正在喝蜂蜜水，看到温知手里的门把手有些惊讶：“你干什么了？”
“get到的新技能。”温知将门把手丢进垃圾桶，然后拿了瓶酸奶。
看到溅得到处都是的酸奶，孙小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温知：“突然觉得你男友力爆棚，你的新技能难道是力大如牛？”
温知欲哭无泪，还没掌握好力量的她，一不小心将盒子给捏爆了。
她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将手上的酸奶舔干净了，并且脸色淡定道：“我以后可以给你表演徒手撕变异种。”
“哈哈哈……怪不得你只能是母胎solo。”孙小晚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被戳到痛处的温知：“……”
孙小晚很久之前就考了驾照，还买了一辆甲壳虫。
他们在空荡的无人区马路上行驶着，即便偶尔有几只的变异种，都因为低智商而被孙小晚甩开。
“城川路59号是高档小区。”白奇达的身子蜷缩在后座。
“你竟然凭一段录音就想找到别人家去，事儿精。”孙小晚说道。
“这不一样，他们有可能是末日里的关键人物，据说找到他们，文明世界就能恢复……”温知半真半假地说道。
“你这个据说是从哪来的”孙小晚根本不相信。
“某本书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温知的确是在某本书上看到的，就是稀奇古怪还有自己想法的无间，而且这结果还只是温知的臆想。
但正如温知所说的，即使有一点点可能，也足以让人不断为之努力。
303是一栋小型别墅，外面围了一道铁栏杆，它和其他房子相比，显得更加静谧。
密密麻麻的爬墙植物将房子围绕着，看上去有些荒凉和年代感。
温知按响门铃，过了会儿有个穿着素白裙子的娇小女生走了出来。
她的房子里面黝黑一片，也许是这些爬墙植物将所有的阳光全部挡住的原因。
女孩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身材也十分羸弱。
她站在栏杆的另一头，平静地看着他们：“你们是谁？”
中文听上去有些蹩脚。
“美惠子？”温知尝试说出她的名字。
美惠子平静的眼睛顿时升起波澜，还有了一丝光：“你们见到我哥哥了？”
“很抱歉，我们只是偶然得知你的住址，你哥哥的下落，我们也不知道……”温知歉意道。
听到温知的话，美惠子眼中的光熄灭了：“进来谈吧，我希望你们能将事情说得详细一点。”
美惠子的家和在外面看到的一样阴暗，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照射进来。
沉重压抑，而且里面装饰极其简单，除了黑白灰三色再无其他。
“咖啡还是茶？”美惠子问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
“哦，那就咖啡吧。”美惠子将五杯咖啡放在桌子上，当她对上白奇达的眼神时，扯了扯嘴角，“我哥哥最喜欢喝咖啡了。”
美惠子给失踪的李明潇也留了一杯。
“事实上，我们并没有你哥哥的消息，只是捡到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他一些基本信息和家庭住址。”温知并不太想过早地将手机交出去。
那个叫李明潇的，也许是一个危险的家伙，而他的手机里面，应该会有一些线索。
美惠子看了温知一眼：“请问你是在哪捡到的？”
“国贸对面的马路上，我们来这里只是想帮你。”温知回答道。
美惠子沉默了片刻，垂下睫毛：“我是中日混血，我跟哥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的母亲是日本人，但后来他们还是分开了，我一直都是和哥哥一起生活，父亲……我并不想提及他的任何事。”
“我们希望能和你一起找到你的哥哥。”温知顿了顿，“你哥哥之前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美惠子脸色瞬间结了冰，她用不虞的眼神看着温知：“你是在歧视间歇性失忆症患者吗？”
温知急忙解释道：“不是，你哥哥在留言里好像说自己遇到了某些困难。”
美惠子顿时缓和下来：“除了偶尔发病外，其他都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每次发病短的话是七天，长的话是半个月，在这期间，有关我和这个家的一切，他都会忘记。”
“所以当他被人送回或有人联系我时，我都会一遍又一遍的跟他讲自己的事情……对了，你们说的帮助，是怎么帮？”美惠子话锋一转道。
“可以先去他之前常去的地方看看，不过，你有觉醒什么特殊的能力吗？”
美惠子错愕地摇了摇头：“我并不明白你的意思。”
温知有些苦恼，除了她和孙小晚之外，美惠子和白奇达怎么看都像是拖油瓶。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白奇达突然插话道。
“先在这里留宿一晚吧，我需要想一下他平时会去的地方，然后列个单子。”
美惠子家的别墅房间很多，他们被安排在二楼的客房里，温知靠近里面，她的旁边还有一个房间，不过已经被上了一把锁。
顺着温知的眼神，美惠子看了看那间房：“以前是我爸爸住的房间，后来就锁起来了，我们都害怕睹物思人。”
温知是最后一个被美惠子带进房间的人，房门被美惠子带上。
房间里就剩下她们两个人，面无表情的美惠子目光阴沉地盯着她看：“你不知道吧，我哥哥是从来都不写纸条的。”
第九章 温知要爬洞
温知失策了。
因为不了解李明潇的生活习惯，也低估了美惠子对她哥哥的了解程度。
爬墙植物从地底顺着窗户蔓延到屋檐楼顶，导致房间温度有些低。
温知往墙上推了一下。
她的手半陷进墙壁：“啊，是我记错了，不过手机我没有带过来，下次再给你，怎么样？”
美惠子身子缩了缩，因为太过害怕。
“没……没关系。”美惠子结结巴巴道。
温知心里正在偷着乐，这么柔弱的小姑娘，她一巴掌……嗯，不能这么恶毒。
她单手就能把美惠子提起来。
温知柔和地笑了笑：“噢，那就好。”
晚饭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吃的，温知本来想要帮忙，但美惠子一看到温知，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原本的高冷通通消失不见。
孙小晚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温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咳咳，别瞎说，毁人清白！”温知目光飘忽。
孙小晚捏着温知的脸，将她的头掰了过来：“温知，你实话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堕落至此!”
温知拍掉孙小晚的手，无语道：“啊喂，你的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
“呵，一个披着美人皮的大力士，还有一个柔弱的小白莲，她们之间到底会发生什么故事呢，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温知捂住孙小晚的嘴，防止她继续冒出什么雷死人的话来。
在答应了孙小晚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之后，温知才后知后觉，她为什么要心虚，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好不好？
她只不过是吓唬了美惠子一下而已。
坐在那听歌的白奇达打了个哈欠，他取下头上的耳机，用异样的目光看了温知一眼：“姐姐，你喜好有点独特，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去睡了。”
美惠子偷偷的瞄了温知一眼，又缩了回去，然后哒哒哒地上楼了。
温知：……
好像所有人都误会了什么。
半夜的时候，昨晚温知进入深度睡眠没有听见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他们要找的人是我，我妹妹什么都不知道。”
李明潇喘着粗气，像是在极力遏制着什么。
“不……”李明潇痛苦的声音像是要从手机里逃窜出来。
宛如溺水濒死之人，身边没有任何一块能够搭救他的浮木，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与灰败，沉入层层黑暗里。
温知就在这种绝望中苏醒，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李明潇的手机就在她的身边。
屏幕亮起，温知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两个人。
站在樱花树下的两人，岁月静好，根本就不像是手机里呐喊的那个人。
温知再也睡不着了，她打开窗户，外面全部是密密麻麻的爬墙植物，这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早上温知下楼的时候，仍顶着个熊猫眼。
“早。”温知打了个招呼，神色有些朦胧。
她一把抓住桌上的牛奶……
迷糊的温知再次酿成悲剧，她又忘记了自己已经是大力士。
在孙小晚和白奇达一早上的嘲笑声里，温知勉强吃完早餐。
“可以走了么？”美惠子化身成小白兔，仿佛他们全是一群可怕的怪蜀黍。
美惠子的确是列了一张单子出来，上面的地区很多，包括超市、公园，还有常去的服装店等等。
如果李明潇真的是数字组织中的一员，那么他一定还活着。
但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又会跑去哪里呢？
温知他们决定先从最近的地方开始搜，到目的地之后，美惠子和白奇达坐在孙小晚车里。
孙小晚会开着车带他们在附近搜寻，温知则下车去那些车子不能到达的地方找。
温知还没有尝试过去和变异种较量，为了避免麻烦，她依然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这些变异种。
他们已经去了好几个地方，但不是空无一人，就是扎堆的变异种聚集在一起，导致他们不敢靠太近。
时间已临近正午，炽热的太阳让温知有些头晕。
李明潇常去的公园，街道，餐厅，别说是他了，就是连一个活人也没有。
他们下一站是游乐场。
不是那种装饰华丽的游乐场，相反，它就像是一个生了锈被淘汰的小型机器，若不是美惠子带路，在这样一座繁华的城市里，他们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地方。
逼仄的空间里，有几种小型娱乐机器，不过都因为年久失修，所以显得破破烂烂。
估计没人敢玩这些东西。
“哥哥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一次，他并不是喜欢玩这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来，有时候别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总是在里面闲逛。”美惠子透过窗玻璃往里看，神情悲伤。
里面太小了，孙小晚的车根本就进不去。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温知解开安全带。
“我跟你一起去。”孙小晚阻拦道。
“这里面十五分钟都不用就能全部逛完，你留在这里保护他们。”
孙小晚拗不过温知，最终只能作罢。
小型游乐场有一道生锈的铁门，温知轻轻一推，就发出嘎吱的响声。
温知眼皮跳了跳，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安。
她停下脚步观望了一会儿，周围并没有突然跳出来的变异种。
温知跨步走了进去，地面上沾染了许多污垢，进去后她才彻底明白，这里只是一个被人废弃的地方。
游乐场深处还有几栋坍塌的房子，瓦砾碎石铺满一地，周围还有零星的白色垃圾。
一眼望得到头的地方。
明明很快就搜寻完的温知，心里却被某种东西指引着，它在告诉她，继续走下去！
被一堵围墙围上的小角落，温知看了会儿，根本就没有任何出路。
她随意用脚踢了下墙，那地方就露出一个类似狗洞的地方，温知趴下去看了看，却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对面不知道连通的是什么东西，连一点光也透不出来。
但从地上七歪八倒的草和洞口的痕迹来看，一定有人从这里爬到另一边过。
黝黑的，密不透风的洞口，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吸引力，让温知忍不住靠近，再靠近。
直到她慢慢趴伏在地上，然后往里钻去。
不过刚刚进去一个头的温知，顿时汗毛倒立，她面前的这双白色瞳孔，格外令人惊悚。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也冰冷极了，没有一丝温度。
第十章 有人撒谎了
温知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她被里面的人掐着脖子往里拽，这种感觉让温知差点窒息。
明明是一片漆黑的空间，温知却能清楚地看见这双白色瞳孔，它们在黑暗里折射出浅淡的光芒。
诡异极了。
温知抓住那双手，用力地往外掰，幸亏她的力气变大了，要不然今天这个世界上就会解锁一种新的死亡方式……狼狈的趴在洞口，然后被人掐死。
还没等温知多吸几口气，她就被一下子拽了进去，在摩擦过程中，左脚的鞋子掉了下来，她整个人也完全进入了这个未知的空间。
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这里空间极小，像是一个铁质管道，从墙壁这里连通到另一边。
之前温知从外面观察的时候，只能预判墙壁外是一座荒山，而那里有什么，已经完全被这堵墙给挡住了。
被拖拽进来的温知半仰着头，从身形来看，掐住她的只是一个半大孩子模样的变异种。
温知艰难的将控制香水取了出来，直接怼到变异种的脸上喷。
原本从脖子上传来的压力顿时消失了，不过他的手依然环在温知的脖子处。
温知将他的手挪开，然后满身灰尘地坐了起来，那只变异种身子匍匐在地上，冒着微光的白色瞳孔一动不动。
温知喘着气，慢慢平息下来，她用手机的灯光照在变异种的身上。
和白奇达差不多大的少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有各种各样的伤口。
脸上的皮肤出现大面积的溃烂，没有意识的变异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困在这里。
可能他一直在这里徘徊，却始终没能爬出去，直到闻到了温知的味道，才终于找到洞口。
温知拨通孙小晚的电话：“小晚，我在这里找到了一个洞，我想进去看看。”
“狗洞？”孙小晚疑惑的声音传来。
温知突然有些庆幸没有把自己已经被拖进来的事告诉她。
“孙小晚！我是那种会爬狗洞的人吗？”
“不是就好，我这不是担心你想不开嘛，毕竟有时候就挺……憨的。”
温知竟然感觉孙小晚像是松了口气。
“不跟你瞎扯了，挂了。”温知郁闷道。
“等等，你小心点，要不要我过来找你？”虽然打趣是一回事，但担忧却是真的。
“不用了，这里又没有变异种，看上去很安全，我很快就出来了。”
温知挂断电话，看着面前的变异种，然后将今天获得的新香水喷在他的身上。
手机的灯光照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温知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变异种，慢慢地融化，然后化为虚无。
虽然刚刚有过犹豫，但在真正离死亡那么近的时候，善良只会致自己于死地。
温知慢慢地往前爬，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抹光。
就像以前学过的桃花源记一样，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但这根管道通向的地方，究竟是不是桃花源，还很难说。
过了这么多天，温知已经放飞自我，并且离淑女越来越远。
形象这种东西，根本不存在的！
所以最后她爬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灰扑扑的，像是被人丢到垃圾堆里，然后再捡出来。
温知胡乱地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秀发，然后才打量起周围来。
荒林。
高大茂密的树木全部挤在一起，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射下来，形成一个个小光斑。
这里估计已经远离城市了，应该是无人问津的最外围。
温知所处的城市，最边围的确有一片森林，但她却从来没有在意过。
一派荒凉的景象，但温知却看到了远处升起的炊烟，这几天她们遇上的存活者少之又少，而在这样一个地方，竟然能看到有人生火做饭……
温知顺着炊烟升起的地方，一路找过去，在荒林里一块空地上看到了一栋木屋。
木屋前有三个人正在那生火，一个年迈老婆婆，一个年轻女性，还有一个男人。
他们似乎讲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气氛十分欢乐，要不是温知了解外面是一副怎样的世界，估计就被这样和谐的画面给感染了。
男人背对着温知，首先发现她的是那名年轻女性。
温知靠近她们时，看见了女人的长相，她的眼睛并不大，但微微上挑，显得多情又妩媚，脸颊上还有两个酒窝，在这样一个充满乡村气息的地方，却穿着一件红色长裙，她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女人轻靠在竹椅上，身姿慵懒。
“有客人来了。”就连她的声音，都像是一把缠人的钩子，挠得人心痒。
温知暗暗心惊，觉得面前的女人就是一个女妖精。
“你……们好？你们知不知道外面……”温知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外面怎么了？”男人听到这话转过头来。
温知看清了他的脸，心里微惊。
这个温知在手机屏幕上瞧过许多次的脸，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李明潇！”温知出声叫道。
男人疑惑地看着温知：“你在喊谁？”
“你的名字就叫李明潇，你妹妹正在找你……”
还没等温知说完，那个和蔼的老婆婆就将她的话打断：“小女娃，留下来吃饭吧？”
慈祥的老人，头发已经花白，虽然穿着简朴，但却十分干净整洁，脸上的笑容也很温和。
虽然温知对这位老人颇有好感，但在这种陌生的地方，她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婆婆，不用了，我朋友还在等我，我们就是来找他的。”温知指了指李明潇。
“嘁，他可不是叫李明潇，也从来没有什么妹妹。”妩媚女人眉头微挑，语气带刺，似乎对温知颇为不满。
“秋子！”老人叫了妩媚女人一声。
沈秋子嫌弃地看了温知一眼，小声嘟囔道：“她长得这么丑，还这么脏……”
温知有些气短，她这哪是丑，要是让沈秋子也在那里面爬一爬试试？
她敢保证沈秋子的形象不会比她好多少！
虽然心里气炸了，但温知依然维持着微笑：“李明潇，你妹妹叫美惠子，我先给你妹妹打个电话，让她跟你说吧。”
温知掏出手机，刚准备拨打孙小晚的号码，却发现这里面竟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抱歉了，丫头，他是我孙女婿，不是你说的李明潇。”老人缓缓说道。
温知错愕地看着他们三个人，根本不知道哪里出了错，究竟是谁在撒谎？
第十一章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温知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她后脊背有些发凉。
世界上真的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虽然内心慌得一批，但她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身体里的力气给了温知很大勇气。
温知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您的孙女婿啊，他叫什么名字？”
“李明钦。”男人插话进来。
这个声音……明明和她听到过的一模一样。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温知笑了笑，然后走到他们面前，随便找块地坐下了。
“你们一直待在这里吗，外面出事了。”温知说道。
“什么事？”老人变得紧张起来。
温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口道：“世界末日，有些人类变成了吃人的怪物，现在存活者非常少。”
“怎么可能？”面目慈善的老人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十分焦急。
“这里很隐蔽，如果一直待在这儿的话……”温知以为是吃人的变异种让她感到害怕，所以想安慰一下老人。
“我孙子去他姑妈家了。”老人面色灰败，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掐灭生的希望。
温知迟疑道：“你孙子……什么年纪，走的时候穿的什么颜色衣服？”
“十七岁，黑色运动外套。”
温知的心缓缓往下沉，如果她没有猜错，已经死掉的那只变异种……很可能就是老人的孙子。
“你……见过我堂弟？”沈秋子紧盯着温知变得苍白的脸。
“不……怎么可能！”温知站了起来。
随即她就意识到自己过于慌乱了，于是平复心情道：“我只是想到了和您孙子差不多大的……弟弟。”
虽然那个男生已经成了变异种，但当温知遇到他的亲人时，心里依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罪恶感。
“抱歉，我先走了，你们还是不要出去了吧，外面现在很危险。”
走了几步的温知突然回头朝李明钦问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李明钦愣愣地看着温知，目光迷茫，他没能一下子回答出来。
倒是沈秋子脱口而出：“四月二十七。”
才反应过来的李明钦也点了点头。
很快沈秋子脸色阴沉下来，她紧绷着脸：“你问他生日做什么？”
温知似笑非笑：“也许他有个同胞兄弟也说不定呢。”
一路上都在思考的温知，从洞里面再次爬出来的时候，眉头紧皱着。
有时候答案似乎就在她面前，但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李明潇和李明钦，到底是两个人还是根本就是同一人？
孙小晚的车停在外面，她看到温知的时候忍不住挥了挥手。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冲进去找你了，你真不会偷偷爬狗洞去了吧，这么脏？”孙小晚吐槽道。
温知暂时没有理会孙小晚：“美惠子，你哥哥生日是什么时候？”
“六月十三，你有我哥哥消息了？”美惠子焦灼道。
“你哥哥有没有叫李明钦的同胞兄弟？”
“没有，我和哥哥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从来没听说他有同胞兄弟……”
温知看着后视镜里倒映出的自己，轻声说道：“你哥哥……可能被人控制住了。”
“被谁控制了？”美惠子错愕道。
“一个妖精一样的女人。”
温知宁愿相信这样无厘头的答案，既然连变异种和特殊异能这种东西都有，那被人控制这种事情未必不可能。
“我要去找哥哥。”美惠子沉默下来，她打开车门想下车。
白奇达顺手拉住她，却被美惠子阴狠的眼神吓到了。
原本一个娇弱的女孩子，却像一头猛兽，她的眼睛里泛着红血丝，眼神没有丝毫光芒。
“你不至于这样吧？”白奇达吃惊道。
美惠子的声音在封闭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压抑，甚至还带着一丝疯狂与执着。
“哥哥他还在等我，我必须去找他，没有人能带他走……”
温知看着此刻的美惠子，心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他们还住在里面，而且那里没有变异种，我们先一起去看看吧，美惠子既然对她哥哥那么熟悉，应该能分辨出来的。”
四个人走到洞口的时候，孙小晚和白奇达用不可描述的眼神盯着温知。
“姐姐，你可真狠心，自己爬狗洞就算了，还让我们一起？”白奇达无奈道。
温知讪讪笑道：“这是通向里面的唯一一条路，别担心，进出的人肯定和我们一样，爬来爬去的。”
温知是最后一个爬出来，还没等她站稳，孙小晚就脸色难看地揪住她的衣领：“温知！你睁开眼睛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一扇门！还没关紧，就算要绕路又怎么了，老娘竟然会陪你爬狗洞，形象呢？啊！”
温知捂住耳朵，果然……发现了一扇门。
“别嚷嚷了，那里我进去过，根本出不去，快去帮美惠子找哥哥！”
温知额头冒汗，她半拖半拉着孙小晚，才终于将这个话题揭过去。
虽然升起的炊烟没有之前那么浓烈，但依稀能够看到。
“就是那里。”温知朝他们说道。
还没等温知阻止，美惠子立马冲了出去。
等她们全部赶到时，温知心里惊疑不定。
依旧是同样的位置，却只有之前的老人坐在那里，而沈秋子和李明钦存在过的痕迹，通通消失不见了。
“婆婆，你孙女和孙女婿呢？”温知走过去问道。
“你是谁啊，我只有一个孙子，孙子去他姑妈家了。”老婆婆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温知。
明明……不是这样的。
那个漂亮的女人，和李明钦，就像是温知梦里的人物一般，渐渐模糊。
美惠子一脚将老人放在旁边的碗踹翻了，她暴躁道：“你快把我哥哥还给我！”
老人微缩在一旁，声音颤抖道：“你们想干什么，要是我孙子回来了，知道你们欺负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温知默默地将碗摆正了，然后将美惠子拉住。
温知突然对这个老人感到怜悯，因为她的孙子，大概永远也回不来了。
而之前的温馨场面，也是那个女人伪造出来的。
她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做？
不过现在温知可以确定一点，李明钦就是李明潇。
但是李明潇……真的就是她之前确信的，数字组织中的一员吗，如果他终究要被无间毁灭，那美惠子，也许就会与他们走向对立面。
第十二章 她们都被骗了吗
老人姓吴，叫名氏，之前有一个儿子，后来出了车祸，儿媳妇说是要外出打工，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她和年幼的孙子。
这些都是吴名氏自己说的，经过温知的极力劝服，吴名氏终于同意先跟着她们离开。
在孙小晚如刀子般的眼神下，温知战战兢兢的从那扇铁门穿了过去，她决定选择失忆，忘记自己之前说这扇门绝不通往外界的鬼话。
吴名氏坐在车里，她目光留恋地看着破旧的游乐园：“之前阿伟还在的时候，这里还很繁荣。”
阿伟就是吴名氏去世的儿子。
“以前的时候这里貌似也并没有很多人来吧？”白奇达问道。
吴名氏突然紧紧地盯着白奇达，目光胶着。
这样的眼神让白奇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和我孙子差不多年纪，什么都不懂，阿伟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了，你可别欺负我一个老太婆，虽然我岁数大，但脑袋里可清楚了……”吴名氏反驳道。
或许在每个母亲眼中，自家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的。
白奇达将所有的话又咽了回去，觉得还是不要和老人讲道理为好。
现在整座城市几乎陷入了半瘫痪状态，供电总是断断续续的，有时候来电没多久又全部断掉，在维持了这么多天之后，苟延残喘的城市，终于完全瘫痪。
他们几个人全部搬到了美惠子的别墅里，温知30000毫安充电宝勉强支撑了一个星期后，所有人的手机也全部关闭，在必要的时候不会开机，以此来支撑一段时间。
高速发展的科技社会仿佛一瞬间回归原始，曾经闪烁着的霓虹灯再也没了原来的光彩，原本拥挤的城市也突然之间变得空荡。
有些人成了变异种，有些被已经变成变异种的吃掉，以前的同类兵戎相见，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
这座城市或许还有许多和他们一样存活着的人，但很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在末世存活，胆小的只能躲在家里，然后被活活饿死，胆大的会出来，也不过是被变异种吃得干净而已。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句话被完美地演示出来。
温知有些无奈地看着吴名氏和美惠子，她们一个说要找孙子，一个说要找哥哥，这里简直已经成为了找寻失踪人口根据地。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温知一口气憋在心里。
温知很小的时候，收养她的独居老人买了几个橘子，温知剥开的时候，外表完好的橘子内里早就腐烂。
但她没有跟收留她的婆婆说过，因为老人内心其实十分脆弱，要是说她买的橘子是烂的，那位拮据老人心里绝对会非常难受。
温知并不想伤害任何人，连这么一件小小的事情她都不敢说，那又要如何告诉吴名氏她的孙子已经成了变异种，并且离世？
从日常相处来看，吴名氏和美惠子两个人都有共同点，表面看起来和气，其实内心都十分强硬。
“你上次踹我饭碗，我还记得，等我孙子来了，看他不捶你……”吴名氏坐在沙发上，正在和美惠子怄气。
“你孙子敢捶我，我哥哥就捶你孙子……”美惠子回怼道。
“好啊，你竟然欺负老太婆？”
“我还说你欺负小女孩呢！”
……
两个人的状态已经整整维持了一个星期。
白奇达和孙小晚躺在沙发上，目光放空，正在发呆，他们俩总能在不同的环境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温知无语地夹在吴名氏和美惠子中间，这样的场景每天都要来一遍。
晚上房间里就点了几根蜡烛，温知倚靠在阳台栏杆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在想帅哥吗？”孙小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阳台，她站在温知旁边问道。
“就是觉得好累啊。”温知神色怏怏的。
“你把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就好了，游乐场回来我就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了。”孙小晚顺着温知的目光，望着远处漆黑的街道。
“有这么明显吗？”温知惊讶道。
“嘁，你太小看我了，你心里想什么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了。”
温知迟疑道：“吴奶奶的孙子已经死了。”
“什么？”
“就是在管道里，他变成了变异种，被我杀掉了，其实他身上还有很多伤口，也许遭受过许多非人的对待，这些我都不敢说，担心……”
“嗯，我明白了。”孙小晚点点头，“这让你很苦恼吗？”
“你明白什么了？”温知愣了愣。
孙小晚笑了起来，她拍了拍温知的脑袋：“早点睡吧，笨蛋。”
第二天早上孙小晚嚷嚷着自己面膜没有了，非要出去一趟，温知本来想和她一起去，却被孙小晚一阵嫌弃，让她带着几瓶保身的香水之后，温知才同意她一个人去。
等孙小晚回来的时候，她两只手都是空的，温知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孙小晚看了一眼温知，然后直接走到吴名氏面前，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看到你孙子了。”
吴名氏愣住，脸色僵硬。
“我去你说的地址看了，那里存活的人全部成了变异种，包括你孙子。”
“不是……”温知刚想说话，就被孙小晚瞪了一眼。
吴名氏此时的表情说不出是惊恐更多，还是悲痛更多：“你胡说八道，我孙子在哪？”
“他想袭击我，被我杀了。”
吴名氏的指甲挠到孙小晚脸上，几道红色刮痕瞬间显现出来，甚至冒出了一丝血珠。
孙小晚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深深地看了吴名氏一眼，然后冷着脸走开。
温知跟着孙小晚上楼，想大声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却又放缓了声音：“你凭什么这么做，而且根本就没有和我商量过。”
“末世刚来临时，你来我家的时候，有想过后果吗？”孙小晚看着温知，叹了口气，“知知，你那时候的勇敢去哪了，有时候谎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活在谎言里。”
孙小晚顿了顿：“那个吴名氏，我刚刚说看到她孙子的时候，你难道没有发现她的表情很古怪吗？正常人听到孙子的消息时，应该是惊喜，而她却是错愕和惊恐。”
“你的意思是，吴名氏知道她孙子已经死了？”温知失声道。
“也许我们都被骗了，你之前纠结的问题，也毫无意义。”孙小晚缓缓道。
别墅里昏暗无比，孙小晚和温知两人，静静地站在二楼阶梯口，心乱如麻。
第十三章 总有人听墙角
温知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见有人上楼了。
她们俩对视一眼，都选择闭上嘴，美惠子的身影慢慢露了出来。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美惠子目光诧异。
温知细细打量着美惠子，却没有发现丝毫破绽。
“你都听见了？”孙小晚却直接问道。
美惠子笑了起来，她走到两人面前，用甜美的声音说道：“对啊，你们谈论的事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
“今天之前，吴名氏的孙子，原来就已经死了？”美惠子声音渐渐冷却，“可是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美惠子的眼睛紧盯着温知：“难道是你做的？”
能够从只言片语中就推断出大概，美惠子的确是个聪明人。
温知退后一步，脸色苍白，她嚅嗫道：“他已经成了变异种。”
“那又怎样，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错！”美惠子话语凉薄，她站在制高点来指责温知，神态尖酸又刻薄。
虽然美惠子这番话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但却让温知无法反驳。
当初她的确欺骗了吴名氏，并且为了掩饰心中不安，还将吴名氏接来这里。
“我们来谈个条件。”美惠子神色舒缓，似乎刚刚那个咄咄逼人的人根本不是她，“你们尽全力帮助我找到哥哥，我帮你们隐瞒这个秘密。”
温知慢慢平静下来，她似乎看上去太好欺负了，以至于连依附她们生存的美惠子，都将这种善意当成理所当然。
“秘密？”温知嗤笑一声，她看向楼下，声音飘忽不定，“吴名氏她自己心里，恐怕也有鬼，我又为什么要怕？”
……
黑夜来得极快，空荡的别墅里只有几盏蜡烛的光芒。
这种诡异的气氛已经维持很久了，除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白奇达，几个人心里都各怀鬼胎。
城市瘫痪的时候，他们只能够吃一些饼干面包，还有一些熟食来维持日常消耗。
除了包装袋被撕开的声音，周围静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平时和美惠子两人互看不对眼的吴名氏，也木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机械地撕开面包，然后塞进嘴里。
美惠子沉着一张脸，她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这些天来一直维持着的平衡终于被打破。
原本美惠子极力平复的心情也如海啸般翻涌，在黑夜里这种负面情绪像一头猛兽，快要将她吞噬。
“你孙子都死了，你还有心情吃！”美惠子将吴名氏手上的面包拍掉，并朝她歇斯底里道。
吴名氏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捡起地上的面包，一口一口将它们全部吃光。
“我知道，他死了。”或许是吃饱了的原因，吴名氏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温知心里升起了一种诡异感。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你们是想赶我走吗？”吴名氏直直地看向温知，因为苍老，所以脸上的皮肤都起了褶皱。
初见时的慈祥和蔼通通不过都是表象，吴名氏的笑容能让人心底发毛。
“小娃娃，你们是想让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自己一个人去外面，然后被那些怪物吃掉吗？”
救还是不救？
温知陷入两难，她明明知道吴名氏有古怪，但却又无法将一个苍老瘦弱的老人赶出去。
“你是亲眼看到自己孙子成了变异种的吧？”从来没有参与这件事情里的白奇达发了声。
“你当时是不是还很幸灾乐祸？身上无论怎么遮掩也盖不住的伤口，大概也是你的杰作。”白奇达用吸管喝了一口纯牛奶。
温知有些错愕，吴名氏……真的像白奇达说的一样残忍么？
吴名氏身体变得僵硬起来，脸色也渐渐狰狞：“我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亲孙子这样做，她是阿伟留下来的孩子，是亲孙子，也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真的是……亲孙子吗？”白奇达食指敲了敲牛奶盒，轻声问道。
吴名氏瞬间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似是被戳到什么伤口。
“怎么可能不是亲的！”吴名氏吼叫着，她的眼睛开始泛红，像只野兽。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白奇达慵懒的声音让吴名氏的理智再次回来。
“你故意的？”吴名氏声音阴沉道。
“原来真不是你亲孙子啊，让我再来猜猜。”
“你发现自己奉为精神寄托的孙子不是亲的之后，又找不到你儿媳妇，所以只能把怒火转移到你孙子身上，每天不断打骂他，那些伤口就是这样来的吧？”
白奇达的话句句刺在吴名氏心口。
她从愤怒，震惊，慢慢变得平静，颓然。
温知从来都没有告诉过白奇达这些，不过从这些话也能推断出来，昨晚他听到了她和孙小晚的对话。
“他是个野种，他不是我孙子，他妈妈……”吴名氏浑浊的眼睛渐渐湿润。
可没过多久她又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她妈妈活该。”
“她竟然敢背叛我儿子阿伟，我儿子难道对她不好吗，那么乖的一个孩子，我辛辛苦苦把他抚养大，到头来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个贱人，死有余辜……”
吴名氏显然已经魔怔了：“她还让我放过她，那她怎么没有放过我儿子？如果当初我阻挠他们在一起，我儿子也不会戴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那天她跪在地上求饶，但我依然没有放过她……”吴名氏喃喃自语道。
温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看着吴名氏，眉头紧皱着，数字组织都是一些杀人犯，而且前两次都是在她身边死亡，那吴名氏……
温知在前几天的时候，就发现无间上出现了新的内容，如果主动将怀疑人选的名字写到无间上，判断正确后将会出现有关数字组织的信息。
那样她就不用像之前那样处于被动。
正在温知想着这些的时候，别墅大门突然被拍响，听声音和动静，外面似乎是一大波不知道是人还是变异种的家伙。
在别墅里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大门轰然倒塌，他们的真容也显露出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大群的变异种有目的性的朝这里涌来。
与此同时，温知脑袋里突然出现一阵刺痛，入目也皆是一片红色。
【警告】：玩家猜测错误，将受到无间惩罚，若在末日世界失败三次，将会被抹杀。
第十四章 下线了的吴名氏
温知的脸色难看极了，她没想到无间竟然会这么坑，等她失败了才说有惩罚这种东西。
往别墅里冲来的变异种将所有东西挤得七零八落，他们所有人立刻不约而同的往楼上跑去。
吴名氏疯了一般往前冲，此刻她的求生欲望是如此强烈。
本来温知最靠近楼梯，但却被吴名氏推了一把，温知差点直接撞到那些变异种的身上去，幸亏白奇达扶了温知一下。
变异种的速度是如此快，有些甚至从远处直接飞扑过来，就算摔在了地上，也狰狞着一张脸，白色的瞳孔盯着他们，像是看到了什么鲜美的猎物。
后来的变异种直接从扑倒在地的变异种身上践踏过去，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比食物更有吸引力的了。
由于过于慌乱，吴名氏不小心绊到台阶，一下子滚了下去。
吴名氏想爬起来，却看到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变异种抓住了她的脚脖子，冰寒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变异种的口水从下巴往下流，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
恐惧蔓延至她的心脏。
还没等吴名氏开口，她的视线就已经一片模糊。
更多的变异种扑了过来，将她层层包裹住，像一个蚕茧般密不透风。
在吴名氏快要窒息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孙子。
……
刚出生的时候，小家伙长得又黑又丑，但她依然很高兴的将他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在阿伟出事前，她对小家伙的疼爱是真的，那个时候游乐场不景气，阿伟又是个善良的孩子，自己之前不过是说了句大城市肯定风景好，那孩子说什么也要在那里租一间房子，让她住在那里。
房租啊，真是贵得吓死人，游乐场一个月赚的钱连交房租都不够，但阿伟却骗她，说交了一年，就算不住钱也不能退。
吴名氏知道邻居都看不起她。
她一件衣服就算补了又补，也能一直穿下去，就算自己去捡菜市场的烂叶子吃，也会将最好的留给儿子和孙子。
有人说她儿子没出息，那是他们无知！
她儿子是世上最好的孩子了，会挣钱，还孝顺。
阿伟离世的那天，将真相告诉了她，她气得直掉泪，平时这么乖的人，怎么会做出帮别人养孩子的蠢事呢？
她想自己可能快要疯了。
洁白的床单上，插着各种各样管子的阿伟就躺在上面，天空阴沉沉的，她的心仿佛硬生生的被人掏了去，就连灵魂也被撕裂。
她看着被盖上白布的阿伟，笑了。
这傻孩子呀，为了什么情情爱爱的就要死要活，值得吗？她那个时候，也不就随便找了个人嫁了，还不是过了一辈子，就算再喜欢那个女人，也不至于帮着她养孩子吧？
一切都怪那个女人，吴名氏被掏空的心再次被这句话填满。
或许小孩子的确是无辜的，但吴名氏每次看到他，心里的怨恨与痛苦根本无法抑制。
有一次小家伙躲在角落里吃东西，她还以为是偷来的，不管她怎么打他都不说。
后来家里实在没东西吃了，小孩很欣喜地将口袋里半块发了霉的面包递给她。
那天她明明看到了的，却根本没有联想到上面去。
路人掉在地上的面包，脏得不行，就算她没钱，也不会去吃这种东西。
以为自己不会想起来的事情，吴名氏却全部清晰地记起来。
甚至破败的墙壁，肮脏的街道，喧闹的人群，还有她抽打在小孩上的痕迹，一切都清楚极了。
小孩本来和阿伟小时候一样乖巧，但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却突然长大了，打他的时候既不会哭也不会闹，连那张营养不良的脸也是灰败的，明明只有历经沧桑的老人脸上才会出现这种表情。
吴名氏亲眼看到孙子慢慢变成变异种，快没有意识的孩子，原本掐着她脖子的手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瞬间又缩了回去，然后转身跑掉了。
吴名氏在后面追着他，看见他慢慢爬进管道里，蜷缩成一团，在那抽搐着，那么深的管道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听到小孩子说了一句话。
奶奶，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吴名氏心里唾骂自己，她在做什么梦呢，这个孩子已经都多少年都没有喊过她奶奶了。
但今天晚上的时候，美惠子将吴名氏面包拍掉的时候，她不知怎么又想到了小孩将面包递给她时的场景。
灿烂的笑容中夹杂一丝忐忑，还有以为会被表扬的小喜悦。
所以她才会将面包捡起来，一口口吃掉。
……
吴名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几人眼里，她们都只来得及看一眼，人就这样没了。
刚刚上楼几人被身后的变异种追了上来，温知走在最后面，手上还拿着一把随手抓住的木质椅子，有几只变异种伸手接近她的时候，都被她抡起来的椅子暂时击退。
幸亏楼梯并没有多宽，所以挤上来的变异种不算多，但当她走到阶梯口的时候，空间一下子就宽阔起来，温知面临的压力也瞬间增大。
美惠子已经挤进了房间里，孙小晚和白奇达紧跟其后，但温知还差了几步，她被变异种黏住，根本就没有时间进房间。
“再不进来我们都得死！”美惠子在房间里大喊道，她连脑袋都不敢缩出来。
“还有没有其他房间？”温知一个走神，就被身侧的一只变异种从手臂上剜下一小块肉来。
疼痛感瞬间侵袭温知大脑。
“没有了。”美惠子在里面说道。
楼梯更加靠近温知之前住的房间，所以温知身边只剩下那个上了锁的房间。
“你们把门关紧！”温知咬了咬牙，准备将变异种往旁边引。
孙小晚想出来帮温知，却被白奇达按住，他自己走了出去，并且把门拉上。
“你把门砸开，我先拖住他们。”
温知看不清白奇达的表情，只能下意识的任由他夺过手中唯一一件武器，回过神来的温知知道不能再拖，她此刻无比庆幸自己的力气如此大。
门锁被砸开，温知刚想回头帮助白奇达，她就看到了蜂拥而至的变异种，白奇达伸手将她往房间里推了一把，他自己却根本来不及进去。
温知甚至没看清白奇达的脸，房门就被他紧紧拉上，温知也被关在房间里。
门外轻轻震动了几下，似乎有什么人正死死地抵在那里。
“快点挡住……姐姐，我……快撑不住了……”白奇达的声音渐渐微弱，“不要开门……不然我们都会死……活下去……”
或许门外的白奇达早已想到温知要做什么，他直接一句话堵住了温知所有动作。
温知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没有一丝光的房间里，将大床挪到门口，然后将白奇达扔在外面的。
她瘫坐在地上，直到外面再也没有了白奇达的声音。
第十五章 我又见到哥哥了
被剜掉皮肉的手腕传来阵阵刺痛，温知的大脑里，醒目的警告两字依然存在。
就在她被白奇达推进来的时候，无间所说的惩罚才降临在她身上。
在三十秒的惩罚提示里，无论是香水制作还是身体强化能力，将会全部消失七天，其中也包括已经制出却没使用完的香水。
同时在仅剩的三十秒里，温知……做出了这个决定……用仅剩的力气，将床挪到门口。
该死的应该是她才对，温知这样想到。
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一颗一颗砸到了地上，温热滚烫，她死死地咬着嘴唇，铁锈味在嘴里肆意弥漫，她自残般的在伤口处挤压着，似乎只有外在的疼痛，才不会让她的内心不会那么痛苦。
要是她死了，这个世界怎么办？
要是她死了，无间会不会找到新的主人，然后用更加残忍的方式，撕毁掉美好的一切？
要是她死了……
她该死的。
她以前也只是一个被人叫阿姨会不开心的女孩子呀，也有爱喝的奶茶和喜爱的零食，还有许多不会实现的白日梦。
谁会喜欢一个又一个的人在她身边离去，不管是认识没多久的，还是熟识的，还是自己最爱的。
如果不是她就好了，不是这个所谓的无间玩家，就不会抱着那么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那她……就可以勇敢的，义无反顾地推门出去，并且告诉白奇达说，我怎么可能抛弃你？
可惜一切都不成立。
以前收养温知的老婆婆就跟她说过，死亡不过是每一个人最终的归宿，她依然记得，面容慈祥的老人，那天穿着自己最喜欢的大红色衣服，将自己收拾得整洁干净，也对每一个来往的人都保持微笑。
并且老人那天还多吃了一个荷包蛋。
明明比平常更快乐的一天，却也是生命里的最后一天。
老人高兴地迎接了另一次新生。
所以，死亡有什么好怕的？
黑暗、痛苦、沉重，还有发自内心的煎熬，以及对自己的唾弃，此刻紧紧包裹着温知。
温知蜷缩在角落里，呆愣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
不知过了几天，温知连大脑都开始迟钝，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快死了，被爬墙植物紧紧包裹的窗户，透不进一丝光亮来。
温知甚至感觉到了一丝解脱。
朦胧中温知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但她没有力气也不想过去。
她喜欢现在这种感觉，不用想世界会不会回到最初，不用想自己存在的意义，不用想自己是个卑鄙无耻抛弃了同伴的家伙……
温知还活着。
她用力睁开眼睛，看见窗户被人从外面凿开，玻璃碎了一地，一大簇的阳光也将黑暗点亮，照在她的身上，让她冰冷的躯体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孙小晚看到温知的时候，她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一样，蜷缩在角落里，手臂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有效的处理，甚至开始腐烂。
“温知！”孙小晚的语气虽然愤怒，但明显担忧更多，“你怎么不回一下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小晚，石榴被我害死了。”温知的声音虚弱无力，带着深深的疲惫，连嗓子都差点发不出声音。
孙小晚沉默。
以前陆尧死的时候，孙小晚能说不是温知的错，吴名氏孙子死的时候，她能替温知顶罪，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温知的做法并没有错。
“理由？”孙小晚问道。
温知张了张嘴，最终只说出了两个字：“因为我自私。”
之前的时候温知就没有告诉孙小晚任何关于无间的事情，更何况她现在处于惩罚期，和无间任何有关联的东西，她统统都拿不出来。
解释会被当成狡辩的吧？
难道告诉孙小晚其实这个世界的改变，有可能只是因为一本书？
还是告诉孙小晚，她必须活着，因为她能拯救世界。
呵呵，扯淡。
她什么也不是，这种话没人会信。
孙小晚看着她，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将伤口处理一下吧，外面的变异种已经消失了，我尝试控制其中一只的时候，发现他们一大群，似乎是被同一个人控制着的。”
温知被孙小晚扶了起来，直到这时，她们俩才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这个房间。
孙小晚之前太过担心温知，直接找了个梯子砸碎窗户就进来了，一开始她根本就没有仔细观察这个房间。
而温知却一直处在黑暗里，所以也看不清。
但此时此刻，她们就在这里，阳光明媚，房间里也一片通透，两人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部起来了。
在大床被挪开的地方，完整的成年人类骨架躺在那里，或许是因为过了许久，所以光泽黯淡。
一整面墙壁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人物照片，而这些照片，又被完整地拼凑成另一张照片。
正是温知之前在李明潇手机上看到的，兄妹俩站在樱花树下的画面。
“你们怎么还没出来？”美惠子语气有些慌张。
孙小晚费尽全力将床挪开，美惠子一下子冲了进来，她第一眼就往墙上看去，看到完好无损的墙壁时，刚想松一口气，却猛地看见地上的骨架，尖叫声瞬间在整栋别墅回荡着。
“这里……为什么会有人骨头？”美惠子面色惊恐，她倚靠在墙壁上，目光死死地盯着它。
“这是你家难道你也不知道？”孙小晚问道。
美惠子摇了摇头，旋即脸色难看道：“他……有可能是我的父亲……好多年前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温知看了眼墙上的照片，嘶哑着声音道：“你哥哥……”
“不可能是他！这照片也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你对你哥哥的感情，不太正常。”温知终于说出了她心里疑惑很久的事情，每次说到李明潇的时候，美惠子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墙上的照片，甚至已经显示出美惠子对他哥哥的感情，已经变得病态和畸形。
“你难道不是亲手将白奇达关在外面吗，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鄙弃我？”美惠子话语如刀子一般落在温知的心上。
美惠子的语言尖锐，但语气却格外的低沉。
“你现在终于意识到痛苦了，所以你们阻止我的时候，有想到我的感受吗？哥哥……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美惠子满脸痴迷地看着墙上的照片，身子因为过于兴奋而在微微颤抖：“我又看见哥哥了……”
第十六章 怪异的学校里
这座别墅，已经不仅仅再是一个供人居住的冰冷建筑，里面埋葬着的，是人类复杂的情感。
美惠子将门再次上锁，原本不受控制的表情也恢复平静：“这件事不需要你们插手，和我哥哥也没有关系。”
温知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当她看到门口残留的些许血液时，身子瞬间僵硬，大脑也一片空白。
她想对美惠子说这是她父亲，可是她是一个连自己都管不好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插手别人的事？
温知整整三天没有进食，所以身体极其虚弱，她坐在餐桌边，看着孙小晚用仅剩的一点煤气熬出来的那碗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忍着恶心感，温知一口一口将它们喝掉，孙小晚坐在旁边，看到温知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叹息道：“等会儿去好好睡一觉，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温知顿了顿，从小口喝变成了狼吞虎咽，她几口就将粥全部喝光，最后终于忍不住跑到厕所里，又将它们全部吐了出来。
眼泪伴随着呕吐物一起，从她这具残破的躯壳里逃了出来。
温知此时心里想的是，这粥真是太特么咸了，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流泪。
孙小晚站在厕所门前目睹了这一幕，她半强迫性的让温知躺在床上：“温知，你的命是白奇达救的，就算你这样折磨自己，他也不可能回来。”
或许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孙小晚又放缓了声音：“你先好好休息，等清醒一点再说吧。”
孙小晚特意没有拉窗帘，阳光也从窗户外倾泻进来，却没有一丝一毫落到温知的心里，她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太阳一点一点落下，直到黑夜来临……
第二天早上孙小晚特意多等了一会儿，这才想叫温知起床，但当她打开门时，房间的被子已经被叠得整整齐齐，床单上一丝温度也没有。
李明潇的手机被放在枕头边，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对不起，勿念。
简短的五个字，却让孙小晚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让人窒息。
温知是昨天晚上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她只在厨房拿了一把水果刀用来防身，在短短的几天里，原本温和的少女就已经整整瘦了一圈，看上去好像只剩下骨头了，连灵动的眼睛也再没了丝毫波澜。
温知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个扫把星，身边的人只要离她近了，就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
十五天后，在某条马路上，穿着黑色卫衣的瘦弱少女，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刀刺入变异种的头颅。
少女的身后还有几个年轻人，他们躲在一边，看着面容沉静的少女解决掉这些变异种后，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温知，我们该回去了。”穿着破洞裤的黄毛青年被人推了出来，他只能硬着头皮阻止温知。
温知杀掉最后一只变异种，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然后戴上帽子独自走在前面。
后面的人拿着一些食物和水跟在她的身后。
这些人忍不住嘀咕起来：“明明是个女孩子，怎么会这么暴力？”
“你没看到她的那股狠劲么，咱们老大估计都不敢招惹她。”
“她的力气是真的大，一刀就能将变异种的脑袋给砍下来……”
之前被推出来说话的黄毛年轻人不耐烦地说道：“你们到底有完没完，要不是温知，我们说不定早就死了！”
温知当然听到了他们的话，但她早就不在意了，无论是嫌弃还是对她感到恐惧，对于温知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
她是在废弃工厂看到这些人的，以前都是一些不务正业的混混，他们亲眼看到温知一刀就将一只变异种解决掉，就极力邀请温知加入他们。
那些人里面除了他们的老大，其他人全部都是普通人，人数加上温知一共才七个人。
在温知心里，不过都是一群各取所需，互相取暖的人罢了。
等他们回到废弃工厂的时候，一个微胖的光头立马迎了上来：“温知，你说的那人我好像找到了。”
光头就是这里面唯一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而且他的能力是灵鼻，顾名思义，就是鼻子比一般人更加灵敏，这种能力没有丝毫攻击力，甚至有点鸡肋。
但温知看中的正是他这种能力，她让他们活着，他们帮她找人。
温知眼神有了些微波动，她现在迫切地想找到数字组织，也迫切地想证明自己。
游乐场里还残存着一些人体气息，光头之前就去了那里，这些天也一直都在城市里辗转，想要依靠比普通人更加灵敏的嗅觉来找到温知说的那名男人。
只要不超过半个月，光头就能够将当初来过这个地方的人身上的气味分辨出来。
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终于让光头找到了。
“在哪？”温知问道。
“学校里……”
除了温知、光头和黄毛三个人来到一中，其他的的四个人全部留在了废弃工厂。
一中是市里最好的一所中学，初高中为一体，这所学校的名声不可谓不大，城市里所有学生都以考进一中为目标。
这里是城市最繁荣的地方，以前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来人往的，但现在却根本没有一丝人气。
发生异变的时候是晚上，所以这所学校，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至少许多学生都离开学校回家了，里面只有极少数的变异种。
温知握紧手中的刀，早在之前的时候，温知手中就存留着制造出的逃生香水，所以他们暂时不用将心神耗在这些变异种的身上。
学校大门似乎是被人硬生生撬开的，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有很多逃难的求生者全部想到了一起去，认为学校比其他地方更加安全。
里面的人也许不在少数。
“气息消失了……”光头刚一踏进校园，就呆立在原地，以前从来都没有失误过的灵鼻，竟然在这种时候失灵！
温知望着那几栋高大的教学楼，面色微沉，找到李明潇的难度，比她想象的要更大。
而且这所学校，现在也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第十七章 被诅咒的雾云中学
作为市里最好的学校，一中占地面积也是最大的。
里面分布着许多职工楼、教学楼、食堂，还有供少数不方便走读的学生居住的宿舍楼，以及其他零零散散的小型超市和书店。
如此大的面积，想要在里面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温知打量着面前的建筑，沉默了片刻：“我们先去教学楼。”
按照常人的思维，教学楼才是学校里最安全的地方，而宿舍楼则是威胁最大的。
教学楼里静悄悄的，水泥地板上沾染了些许已经干涸的血迹，几只苍蝇在上面不断盘旋着，还有几个血手印顺着楼梯一直往上蔓延。
从杂乱无章的程度来看，当时逃亡的人遭受了巨大的恐慌。
大部分的教室全部都被锁上，他们三人一路走到三楼，才勉强看见几个没有上锁的教室。
教室里的每个课桌桌面上课本都堆积如山，地上有数不清的课外资料，里面的桌子挤得靠近后墙壁。
人数已经超过了设计这间教室时的预估人数，前排边座与黑板远端的视线距离大于三十度和后排距黑板距离不宜大于八点五米的建筑尺寸被他们视而不见。
只要这个教室还能塞得下一个人，那这个位置就会有数不胜数的人争得头破血流。
这些教室一看就是高三生的，或许不久前他们还坐在教室里面不断地刷题写作业，想着几个月后的高考，但如今一切都变得遥不可及。
残酷的末世里，活着才是最后也是唯一的要求。
“这里貌似没人吧？”黄毛小声地说道。
“不对……”光头突然说道，“这里有很多人！”
时灵时不灵的鼻子，让光头感受到了一群人的存在：“我闻到了活人的气息，好像就在楼上。”
很快光头再次丧气：“灵鼻只是恢复了几秒钟而已，那个人的气息我根本来不及捕捉，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上面。”
四楼已经是这栋教学楼最高的一层了，楼道里飘零着一些纸张，上面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脚印，他们曾被人无情地践踏。
一排有五个教室，门外面通通没有锁，而是被人从里面关紧。
黄毛试着推了推最靠近他们的一个教室门，但却纹丝不动：“被人从里面锁住了。”
温知拍了拍门，没有任何人回应。
“里面有人吗？”
虽然没有回应，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
温知等了几分钟，细微的动静再次消失，温知不耐烦地推门，感觉到门后应该是被很多桌子挡住了。
“再不开门我就踹了。”温知不明白为什么这群大活人不敢出声，是害怕吸引来变异种，还是单纯的……不想让他们知道这里面有人？
温知的话没有丝毫效果，听声音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推开被封住的门？
但意外总是会发生，温知只不过是多踹了几脚，门就这样开了。
凌乱的课桌倒在地上，教室里的人全部聚集在一起，吃惊地看着门口怪异的组合。
教室里有十几个成年男女，全部盘坐在地上，从他们的姿势来看，就知道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要开门的想法。
“你们一群大活人，难道就不能应一声吗？”黄毛愤怒地看着他们。
“鬼知道你们是不是变异种。”人群里有人小声地应了句。
黄毛顿时哑口无言，虽然说的并没有错，但总让人有点心寒。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脸上也带着和善的笑容：“我叫邱伟明，既然你们不是变异种，那就一起留在这里吧，我们人多，也好有个照应。”
邱伟明身边的十几个人冷漠地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然后又望向别处，似乎对这些毫不关心。
“旁边的教室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温知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李明潇。
“的确有，但是如果你还像刚刚那样暴力解决问题的话，恐怕会引起众怒。”邱伟明带有深意的目光落到温知身上，“等到晚上，所有人都会出来。”
光头疑惑道：“为什么？”
“因为一场游戏，以及被诅咒的雾云中学。”当邱伟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身边的所有人全部变了脸色。
仿佛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雾云中学是一中以前的名字，在几十年前就改了，所以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其实并不算多。
“什么游戏？”黄毛忍不住开口问道。
邱伟明推了推眼镜，似是陷入了什么恐怖的回忆当中：“不知道，一到晚上，所有人必须参与进游戏里面来，否则……将会被永远地困在这里……”
“困在这里的意思，就是被毁灭……”邱伟明脸色苍白地补充了还没说完的话。
“究竟是什么样的诅咒？”温知皱眉，连更诡异的事情她都见过，在这所以前声名在外的中学里，又会有什么呢？
还没等邱伟明开口，靠在墙壁上的满脸痘印的男人开口道：“一到晚上，整栋校园都会回荡着同一首歌，它出现的时间是不定的，每次都会有一个女人在那歌唱……”
“我的小真美，被剪掉了长发，被扯烂了衣服，被扔进了污泥里，被人辱骂殴打，别人说她是一只鸟，能够快乐地飞翔，于是她从天台上高高落下，却早已遗忘了自己没有翅膀……”
圆脸的女孩神情呆滞地哼唱这首歌，古怪的旋律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没错，这首歌会在待在校园里的每一个人耳边响起，无一例外……”邱伟明说道。
“到了晚上，躲藏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一旦踏入这里，除了一直进入游戏，然后通关外，没有任何办法再次走出雾云中学……”圆脸女孩穿着一件黑色衬衫，上面刻着大写的几个英文字母，年龄看起来并不大。
“王青宁说的不错，我们尝试过走出去，但失败了，只要赢得游戏的胜利，我们就能够逃离这个鬼地方!”
王青宁应该就是那个唱歌的圆脸女孩。
邱伟明看着他们，语气有些癫狂：“我们不能被困在这里，我们是末世的幸存者，不应该死在这里……”
第十八章 巨斧老人和玩偶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邱伟明略显癫狂的表情渐渐平静：“不好意思，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所以情绪总会有些失控。”
王青宁从地上站起来，朝温知他们靠近，她走到他们身后，将教室门再次关上，轻飘飘的声音也传递出来：“你们……出不去了，除了通过游戏。”
温知看着这个圆脸女孩，目光在她的衣服上扫了一眼就很快挪开，但几秒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焦点再次聚集到那几个字母上面。
D-E-V-I-L，温知一眼没瞧出来，但好歹也受过了九年义务教育。
在心里将单词拼写出来后，温知心中有些惊悚，什么样的女孩子才会穿印有魔鬼devil的衣服？
若是平时温知根本不会多想，但是在现在这种环境和诡异的学校里，任何细微的东西都值得她去怀疑。
王青宁注意到温知的目光，从门口走到她面前，比温知要矮上一个头的女孩朝她笑了起来：“衣服是用二十块钱淘来的，你很喜欢吗？”
“还不错。”温知挪开目光，走到无人的角落里，像他们一样坐在地上。
距离天黑还有几个小时，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成长了许多的温知对于这些未知的东西，少了许多恐惧。
当学校里的大本钟再次响起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此时是晚上九点。
之前王青宁哼唱过的那首歌，终于出现了！
空灵的女声在温知耳边响起，像是有人就在她的身旁低声吟唱。
温知看到黄毛和光头的表情，知道他们应该像她一样，听到了这个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歌声。
“这个声音来了，校园里已经没有地方是安全的。”邱伟明沉声说道。
十几个人全部出了教室，同样的情形发生在另外几间教室里，阻挡大门的桌椅全部被人挪开，这动静像是专门晚上出来觅食的动物发出的号召。
惨淡的月光照在这座校园里，温知跟随人潮一起，她在人海里寻觅着李明潇，但却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温知朝王青宁问道。
“不是，校园里藏了许多人，并不仅仅是这栋教学楼。”王青宁顺着高楼往下看，神色怪异，“几个小时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呢。”
“别人说她是一只鸟，能够快乐地飞翔，于是她从天台上高高落下，却早已遗忘了自己没有翅膀……”
王青宁再次跟随着耳边的声音一起小声哼唱着，温知不知道该说她心大还是勇敢，虽然旋律的确挺好听，但这词实在是太诡异了……
光头在一旁小声的说道：“温知，那个人好像在那边！”
温知顺着光头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学生宿舍楼。
“据说学校选址一般都是坟地，大晚上又黑不溜秋的，实在太可怕了……”黄毛在一旁絮絮叨叨，“诅咒什么的都是真的么，那群人什么都不告诉我们！”
邱伟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温知身边：“我对这个游戏有些了解，要不然我们几个待在一起吧？”
邱伟明还没等温知拒绝，就开口说道：“听说这个时不时出现的歌声，是学校里的鬼魂唱的，在晚上的时候，会出现一个拿着巨斧的老人……”
“这么一大群人，难道还怕一个老人？”光头打断了邱伟明的话，他大着嗓门问道。
周围听到光头声音的人都向这边看来，他们的目光漠然空洞，带着一丝来自灵魂深处的绝望。
“没用的，他不会放过这里的每一个人，每晚都会死人，通过游戏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温知看到那个皮肤白皙却骨瘦嶙峋的男人，独自一人站在靠近阶梯口转角的地方，月光洒落在他身上，给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他脸色痛苦道：“他只是享受捕捉猎物的过程，没人能逃脱……”
铁质重物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即便在嘈杂的交谈声里，依旧清晰可闻，这种声音让温知心里发毛，并且变得焦躁。
“他找来了！”邱伟明变得惊恐起来，“要快点找到玩偶才行……”
温知还没问为什么要找玩偶，他就看到那个阶梯口处的男人，慢慢地转过头颅，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们，笑容诡诞：“你们逃不掉的，我也逃不掉！”
刚刚那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明明还在说话，但下一秒就趴伏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脸上带着一丝解脱，他的背部有一道巨大的伤口。
血液慢慢淌了出来，滴落到地板上，一路蔓延。
“你没有耳朵，不会听吗？你没有眼睛，不会看吗？”苍老嘶哑的声音渗人极了，说完后他还喘了几口粗气。
一个拖着巨斧面容枯黄的老人从台阶口上来，他的斧头上还沾着血红的液体，只剩下皮包骨的老人还瘸了一条腿，无论怎么看……
他们这一大群人明明更有优势才对。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老人，没有人会怕他，但是……他根本就不会死！”过度惊恐的邱伟明身子微微颤抖，“快去找玩偶，他唯一的缺点就是行动不太方便，只要找到了玩偶，我们就能活过今晚。”
早就有人从另一边的楼梯逃散了，黄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们也逃吧？”
温知从楼梯下去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老人，浑浊的眼睛看着逃散的人群，竟然没有丝毫慌乱感，他脸上的表情甚至是愉悦的。
老人嘴里依旧循环往复地念叨着刚刚那句话，温知耳边空灵的歌声再次响起，两人的声音碰撞在一起，让温知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荒凉感。
这句话和这首歌，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
温知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她根本就不相信有鬼魂和诅咒这种东西，她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人为的。
获得特殊能力的人类，在雾云中学自导自演了一场戏，绝大多数人的思想被他们渐渐侵蚀，开始相信这个诅咒是真实的，并且自发地参与进这个游戏里。
温知看着被月光包裹着的校园，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早已腐烂，此时最应该做的难道不是置身事外么？
但良知却像一柄锋利的断刃，想要将她心里腐烂的那块割去。
第十九章 她还是太年轻了
逃逸的人群往各个地方散去，先前之所以在一个教室里面，只不过是偶然而已，毕竟谁也不知道其中某个人，会不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光头、黄毛、温知和邱伟明四个人一起往学生宿舍楼走去。
温知内心的困惑依旧有很多：“这个游戏就是需要找到你说的玩偶吗？”
邱伟明摇了摇头：“没有这么简单，每个晚上将会解锁不同的剧情，而这个剧情，会根据所在地的不同随时刷新，人数越多难度也越大。”
“你没有听错，就是剧情，我们所有人都像是被操纵的提线木偶，这种以前听起来十分虚幻的东西，在雾云中学的夜晚，是真实存在的，只有通过剧情，才能获得玩偶，并且安全度过这个晚上。”
邱伟明苦笑道：“最可怕的是这样的夜晚我们还要度过两百八十六天，因为加上你们和刚刚死去的那个人，学校里一共还有两百八十六个人。”
“那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光头内心十分煎熬，以前总是听说饿死鬼饿死鬼，可能他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了。
“老大，我其实在工厂房间的柜子里藏了个鸡翅膀。”黄毛突然泪汪汪的对光头说道。
光头用慈父般的眼神看着黄毛：“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做了又为什么要说出来呀？”
黄毛看到光头目光和善，立刻放下心防：“因为以前看电视剧，有人偷吃鸡翅膀就长了一双翅膀，所以我想试试。”
“唉，你呀……”光头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你老大我都没鸡翅膀吃，你这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要不是我们可能出不去，你是不是就这样憋在心里，然后准备回去再把它吃了？”
黄毛双手抱头，委屈巴巴道：“老大，你别敲我头了，要不然会变笨。”
光头却继续给了黄毛几个板栗：“你小子胆挺肥，想长翅膀干啥，上天吗？”
“老大，有了翅膀不上天难道下水吗？”黄毛用无辜的小眼神看着光头。
邱伟明看着两个戏精，终于又忍不住开了口：“其实不一定会饿死的，因为超市里的东西还能够维持一个月，而且明天一大早，这里的人数估计会锐减，毕竟能够通关的人，并不是很多，而游戏天数，和学校里存活的人数是一样的……”
黄毛突然忧伤起来，他瞪着邱伟明：“你说话为什么只说一半，害我白白挨打！”
温知没有理会黄毛的吐槽，反而朝邱伟明问道：“也就是说，如果这里只剩下一个人，那么只要度过一个晚上，就能离开这里？”
邱伟明看着温知，面色难堪：“理论上是这样的，所以之前没人给你们开门……”
“就是想让我们……去死？”光头接话道。
邱伟明脸色尴尬：“没有人希望自己在这里的时间再次增加，但后来不是让你们留下了么？”
光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温知打断：“别吵了，我们到宿舍楼了。”
几个人不知不觉就到了宿舍楼楼下，这一栋是男生宿舍，巨大的铁门半开着，门口昏暗的照明灯一闪一闪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宿舍里面黝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却让人觉得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
温知看了光头一眼，光头明白了温知的意思，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之前从李明潇身上传来的气息，的确是从这里传来的。
“你们确定要选择宿舍楼作为剧情地点吗？”邱伟明看到黑不溜秋的宿舍楼，身子颤了颤，他跟着温知，不过是看中了她的能力而已，但现在好像有点自掘坟墓。
“一般歌声出现的半小时后才刷新剧情，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换个地方吧？”邱伟明冷汗冒了出来，“据说宿舍刷新出来的剧情会很难。”
温知没有回答邱伟明，反而上前几步，推开了这扇铁门，吱嘎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清凉的夜风拂在邱伟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泛起一层细小疙瘩。
邱伟明看到温知几人依次进了黝黑的宿舍楼里，只能咬牙走了进去。
当在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温知感觉到自己的感知能力被无限放大，心中的那种恐惧感也铺天盖地的朝她压来。
有时候越压制什么东西，那东西就会叫嚣得越欢快。
比如温知此刻就在想，她的背后会不会出现什么脏东西，这种想法一冒出来，就再也压制不住了，尽管知道光头他们都在身边，鬼魂这种东西也不存在，温知还是忍不住往身后看了一眼。
发现什么也没有的时候，温知松了口气。
“我们先去一楼看看吧？”温知的声音飘散在漆黑一片的空气里。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光头和黄毛的声音，也没有邱伟明的，刚刚就在她身边的人，凭空消失了。
“邱伟明！”
“光头！”
“黄毛！”
……
温知将每个人都喊了一遍，然而却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努力抑制住对黑暗的恐惧和心中的恐慌。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剧情在她回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温知不知道剧情内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在原地站了一回儿，决定往楼上去。
温知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依稀能看清阶梯的位置，但还没上楼的时候，温知看见楼梯那堵墙旁边，有一面镜子。
里面有一个黑影印在上面，温知差点吓得连心脏病都出来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上面的就是自己。
她已经无力吐槽为什么会放一面镜子在这里了，之前还以为自己见识过变异种之后，什么妖魔鬼怪都不会怕了，但是现在一个影子就吓得自己差点魂飞魄散，她还是太年轻。
温知正在偷偷嘲笑自己，但当她跨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原本自嘲的表情渐渐僵硬，温知缓缓回头，看见镜子里还有另外一个影子。
明明有比温知高大许多的身材，却佝偻着身子，连脑袋都是歪着的，镜子里的瞳孔微微泛着光，温知感觉到，那个人好像张开了大口，正在思考如何将她一口一口吞入腹中……
第二十章 养生的变异种
受到惊吓的温知差点摔倒在地，她甚至感觉到身后那个古怪人影的手往她这边抓来。
尖锐的指尖刚刚触碰到温知的衣角，就被她躲了过去。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格外清晰，温知看到面前的这只变异种，朝她扯动着嘴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美味的小女娃。”
带有浓重口音的声音传到温知的耳中，这只变异种比想象中的要更加棘手。
“我皮糙肉厚，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味。”温知一步步往后退，黑夜让她看不太清面前变异种的模样。
但温知能够感觉到，他那张扯成微笑模样的大嘴，一定有拉成长丝的口水从嘴角流下。
“没关系，那些皮肤细腻的小男生和小女生，我已经吃得够多了，偶尔尝试不同的口味，听说比较养生。”
从变异种口里听到带有口音的这番话，竟显得格外滑稽。
“变异种还要养生”温知假装惊讶道。
“难道不叫养生，或许是我记错了，也许叫美容养颜，这是我偷听到那些小女生讲话时候记下来的。”变异种笑出声来，“现在的形象有点丑，皮肤白一点会更好看。”
变异种十分兴奋，从声音里也能听出他很开心。
温知身子放松下来，刚刚还在聊养生话题的变异种却猛地朝她扑来。
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在有趣的话题里，猎物慢慢放松，然后被他轻松地抓住，最后……
变异种已经自动脑补温知的肉质会是何等鲜美了。
温知拿在手上的香水还没来得及喷出，就被变异种抓住：“你以为你的小动作我不知道嘛，我的眼睛，在黑夜里，可是会比一般人看得更清楚呢……”
温知身子靠在墙壁上，变异种尖锐的指尖扣进她的皮肉里，她的双手被变异种控制住，此刻手中的香水，已经失去了用途。
此刻两人距离被无限拉进，温知终于可以比刚才更加清楚地看见他的脸。
一个普通至极的男人，皮肤黝黑，微微发亮的白色瞳孔正死死地盯着他。
他贪婪地吸了口气：“香喷喷的呢。”
虽然语气温柔，面容也是一副陶醉的样子，但变异种手上的力气却大极了，他明明是想要将温知的手腕硬生生掰断。
幸亏温知不是那种娇弱的小女生，她的力气也增长了许多，要不然也不可能扛这么久。
手腕上的痛感袭来，她之前的伤口还没长好，现在再次被变异种伤到，血腥味在狭小的楼梯道里弥漫着。
“小乖乖，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呀？”变异种笑着说出这些话，手上却又加大了力气。
但很快，变异种原本带着笑容的脸渐渐沉了下来，“你到底是不是个女孩子？”
心情还十分紧张的温知听到这句话差口吐芬芳。
特喵的她不是女孩子难道他才是？
“大哥，你眼睛是不是被糊住了，难道看不出来吗？”温知咬牙切齿道。
她一开始就处于劣势，手腕被握住，还要死死卡住变异种的脑袋，防止他给她来一口。
两人就以这种古怪的姿势僵持着，而且还在不断互怼。
“哪有女孩子的力气有这么大，之前那些小可爱连挣扎都做不到……”
“大哥，我们能不能相互放过。”
“你吃火锅的时候会放过嘴边的羊肉卷吗？”
……
温知觉得自己开始疲倦，力气也慢慢耗尽：“你又吃不到我，这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现在温知不过是在强撑着，伤口处的疼痛让她双手渐渐麻木，但温知又不敢露出破绽来。
“你是不是撑不住了我知道的，你最终还是要被我吃掉，不要再挣扎了……”变异种在一旁循循善诱，像是一个诱拐纯真小女孩的怪叔叔。
刚想继续说点什么的温知，陡然看到变异种的身后，她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轻声说道：“大哥，祝你好运。”
变异种还没缓过神来，脑袋就被人敲了一下，他顿时间感觉头晕目眩，想要回头去看时，只隐约看见拿着一把斧头的光头，正满脸紧张地看着他。
“我……还没……吃……”变异种留下最后一句话后，意识就消散了，他倒在地上，眼睛依旧在黑暗里发着微光。
“光头，你刚刚去哪了，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温知松了口气，她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伤口，然后朝光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刚一进来就发现你们不见了，晚上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光头无奈道，“这里面太古怪了，而且这只变异种竟然还有思维……”
“我以前也见到过，只不过非常稀少，我们应该是进入到剧情里面了。”温知忍着疼痛，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待会儿上去看看吧。”
幽深的长廊里，土黄色的门板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左侧门牌号全部是单数，右侧全部是双数。
长廊上竟然还有一盏小小的照明灯，虽然亮度极低，但在黑不溜秋的晚上，也足以看清道路。
静谧的环境里，滴答滴答的水声回荡在诡秘的区域，宿舍门全被紧闭着，温知试着推了一下，门就轻而易举地被推开了。
这些门应该没有锁，只是被关上了而已。
温知推开的101宿舍漆黑一片，滴答的水声此刻也变得急促起来，其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抽噎声。
“求求你们……放过我，真的……不是我……”
断断续续的女声在周围飘荡着，痛苦悲戚。
“不会是鬼吧？”光头慌张道。
“怎么可能有鬼。”温知吐槽一句，虽然背后已经濡湿一片，但她还是反驳了光头的话。
“你在哪？”温知出声问道。
“321……”
温知不过是想试试，但这个声音的主人竟然真的回答了她。
才跨上三楼楼梯的温知，突然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她的身子越来越冰冷。
温知机械般的往前走，看着从眼前不断掠过的门牌号，脚步变得沉重起来。
当她走到三楼长廊的尽头时，头上的那盏小灯发出微弱的光，将温知消瘦的脸颊映衬得极为苍白，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木板门上的320显得格外刺眼，三楼……根本就没有321这个宿舍……
第二十一章 买杯奶茶庆祝一下
原来本就微弱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男生宿舍为什么会有……女生。”光头突然问道。
“已经是末世了，难道还有区别么，也许只是因为这里人更多。”温知克制住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与其说是想说服光头，倒不说如是想说服自己。
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十分清脆，且富有旋律感。
从四楼下来的女人……不对，还是个女孩，扎着马尾辫，看起来仍旧十分青涩的脸，却穿着一双不合脚的红色高跟鞋。
她看到温知和拿着斧头的光头时，忍不住尖叫起来。
“救……救命……”由于穿着不太熟悉的高跟鞋，导致女孩本就不太平稳的步伐乱了起来，她一下子坐在地上，脚踝处传来的痛感让她泛起泪花。
橘黄的光照在女孩的脸上，没有被任何东西浸染的眼睛纯净无比，看上去我见犹怜，如果没有脚上的那双红高跟的话。
温知无奈地看了光头一眼：“你这个斧头哪来的，的确挺吓人的。”
坐在地上的女孩子看到温知靠近，身子往后不断挪动着，似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我们是人，你不用怕。”温知朝女孩解释道。
温知将女孩扶了起来，察觉到温知手上温度的女孩终于松了口气，但她的目光仍然时不时地瞥向光头。
这么恐怖的地方，光头的造型太过惊悚。
“他也不是坏人，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这栋楼里还有其他人吗？”温知轻声问道。
“还有人，他们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所以我……被推了出来。”女孩声音软糯，身材十分削弱。
温知将女孩扶起来的时候，看到她的脖子手腕上，都有细微的红色勒痕。
“你……为什么会穿高跟鞋。”温知紧盯着女孩的眼睛。
女孩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第一次穿，这是找室友借的，意外来得太快了，我还来不及换……”
温知明显感觉到女孩的话有许多漏洞，比如为什么要找舍友借高跟鞋，这些天难道连换一双合脚鞋子的时间也没有吗？
还有他们为什么会将一个看上去就很柔弱的女孩子推出来？
“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们？毕竟人多力量大，我也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可以一起找找。”温知朝女孩温和地说道，她的脸上也看不出丝毫的破绽来。
“他们在四楼。”女孩腼腆地笑了笑。
温知和光头跟在女孩身后，她就像是一个偷穿大人鞋子的小孩，用十分滑稽的步伐努力爬着楼梯。
温知想扶一下女孩，却被她躲了过去：“不用了，谢谢你。”
女孩终于在一扇门前站稳：“就在里面了，不过他们的脾气，貌似不太好呢。”
温知看着面前的门牌号，目光惊疑不定，这正是她没有找到的321宿舍，没想到在四楼。
到目前为止，温知依旧摸不着头脑，那个所谓的剧情，是不是就和321宿舍有关？
温知推开门，还没等她看到里面有什么之后，就被女孩一把推了进去。
……
全部都是穿着蓝白色校服的青涩脸庞，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微笑，也是一群充满活力的孩子。
灿烂的阳光照在温知的脸上，熙攘的人群让她有些恍惚。
这些孩子抱着习题册从温知身边擦过，未施粉黛的女孩走在路上聊着各种八卦。
这些美好景象，让温知以为以前生活在泥沼里的压抑沉重，通通都是假的。
那些痛苦绝望从来都没发生，生活依旧，温知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或许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那些恐怖的事情，终究还是结束了。
她应该去买杯奶茶庆祝一下。
温知感觉有些事情开始被自己遗忘，她不愿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学校里。
但这一切已经没关系了，她只要马上离开这里就好。
可是很快温知的笑容就僵在脸上，她面前的一个学生，似是根本就没看到她一般，直直的往她冲来，然后……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温知就像是空气的一部分，她好像……并不像是活着的人。
“你觉不觉得宋雅这个人……特别奇怪？”
有两个女孩也从温知身上穿了过去。
“恶心死了，她这种人，没人会喜欢的吧？”
“她还有脸待在我们宿舍，现在整个学校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这种人就应该去死……”
明明穿着最干净的衣服，有着人生中最可爱年龄的干净长相，但嘴里却说了最恶毒的话。
温知不知怎么的，就看见了不远处墙角，低着头的女孩子，瘦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卑微极了。
她抬起头的时候，温知看到了那张和红色高跟鞋女孩一模一样的脸。
泪水覆盖住少女精致的脸，她麻木空洞的目光看向温知，依然扯出一个笑容，嘴巴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温知看出来了。
她说的是，你好，我叫宋雅。
温知十分惊诧，刚刚从别的女生口里听到的人名，原来就是她。
渐渐清醒的温知脸色平静，她可能是被人控制了。
一切的景象都是虚假的，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剧情，尽管之前一直有留意宋雅，却没想到还是着了她的道。
“你想做什么？”温知走到宋雅面前，出声问道。
“我不能做什么，只是想让你看个故事而已。”布满泪痕的灿烂笑脸，格外的诡异。
一瞬间温知就出现在女厕所里，她看见破碎的镜子里，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
宋雅的脑袋几个女生按在洗手池里，她的身边都是一群看戏的女生。
“喂，宋雅，你觉得自己脏不脏？”有人问她。
宋雅的被人撕扯着头发，扬起脖子，她看到四分五裂的镜子里支离破碎的自己。
脏，怎么能不脏，她的头上和脸上，全部都是污垢和血液。
真的是脏死了啊。
“你是不是哑巴了，说话！”
宋雅还没开口，就又被人送进了那肮脏的池水里。
温知想过去阻止她们，但双手却从她们的身上穿过，她呐喊着，却根本没有人能够看见她。
清脆甜美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厕所里，这群人，像是捕捉到了有趣的玩具，看着宋雅做着无意义的挣扎时，真的是有趣极了。
第二十二章 她飞向了天空
明明应该都是最美的女孩子，为什么会这么恶毒呢？
温知想不明白，她甚至只能无力地站在宋雅身旁，看着她们对她进行着残忍的欺凌与侮辱。
宋雅似乎看不见温知。
她素净的眉眼十分冷淡，嘴角甚至勾起凉薄的笑意，她将自己湿漉漉的校服拧干，用纸巾将被浸湿的脸和头发随意擦了擦，就这样走出了这个容纳了肮脏的污秽之地。
一路上看到宋雅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将她湿漉漉的身子，投影成一小团影子，就像她那……缩在一起，无处可归的孤单灵魂。
单薄身影的女孩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直视前方，她走过这条长廊，没有理会周围人群的污言秽语。
“宋雅！你干什么去了？”本来坐在桌子上和朋友聊着天的男生，看到狼狈的宋雅时，笑出了声。
宋雅身子僵了僵，她看到砸到自己头上的那个空瓶子，在地上弹跳几下，滚到别处去了。
“哈，这还用说嘛，当然是……”教室里某个男生猥琐的笑声像是一个开关，啪的一声，让那些灰暗的记忆，齐齐向宋雅涌来。
宋雅平静的将瓶子捡起来，然后砸到那个嘲笑他的男生脸上。
男生愣了几秒，然后面色阴沉地站了起来，他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死死地盯着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孩：“特么的臭婊子，你还敢砸劳资……怎么？恼羞成怒了？”
男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将头伸了出去，试图里宋雅近一点：“哦，对了，那天你妈妈来学校闹的时候，这件事就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怎么，不能说？”
“你不就是想多一些赔偿吗？要不你开个价，我看一下陈杰赔那么多钱到底值不值……”
宋雅像是发了疯般掐住男生的脖子，她的眼睛通红的，脸上满是怨毒：“我要是死了，你就是凶手。”
被掐住脖子的男生身材健壮，力气也很大，他猛地将宋雅推开，然后剧烈咳嗽起来，他指着周围的男男女女身上：“那你怎么不去死，我给你指证，他，他，她，还有他们，全部都是凶手。”
“所以你去死了吧，说不定还能得到学校的赔偿……”
宋雅坐在地上，周围是同样的衣服，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白鞋，干净得没有一丝污垢。
温知看到坐在地上，宛如木偶的宋雅，心疼了起来。
她很想去拥抱一下这个孤单的女孩，但是却做不到。
宋雅回到教室看到空荡荡的桌子时，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书本从垃圾桶里捡起来。
火烧云占据了半边天空，瑰丽绚烂。
面容清秀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扯住宋雅的衣角：“小雅，她们实在太过分了，对不起，我……”
温知看到宋雅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没关系，玖舒，你现在还相信我，我已经很感动了。”温知第一次发现，原来宋雅的笑，也能这么温暖。
玖舒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这明明不是你的错啊，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对你，都是陈杰那个王八蛋，小雅，你当初就不应该……”
宋雅再次听到陈杰这个名字时，脸色难看起来：“玖舒……我妈妈收了他家的钱，学校不希望这件事闹得太大。”
“小雅，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的。”面容青涩的女孩，安慰着宋雅。
啊，天空似乎很暗，怎么一丝光都没有呢。
宋雅奇怪地看着晴朗的天空，为什么她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到阳光？
玖舒……她没有任何错，像她这样的烂人都可以好好活着，怎么玖舒就没能坚持下去？
当初宋雅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找室友借了那双漂亮的高跟鞋，穿得漂漂亮亮的去逛街，受到陈杰欺凌的时候，她没哭。
宋雅的妈妈找到学校来，学校不希望事情闹得太大，陈杰家私了赔钱妈妈答应的时候，她没哭。
那些以前的同学朋友将她按到洗手池里，将垃圾扔到她身上，将她的课本扔到垃圾桶的时候，她没哭。
但是看到玖舒从天台上跳下来的时候，宋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的面前一片模糊。
宋雅最绝望的时候有过轻生的念头，但是那天她鼓足勇气站上天台，还是只扔下去一个苹果，看到苹果碎裂，果汁四溅的时候，这个念头就被她打消了。
那得多疼啊。
玖舒一定也很疼吧？
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好脏，觉得她活在世上是个错误。
玖舒那么善良的人，只是因为帮助了她而已，就遭到所有人的孤立和欺辱，玖舒给她打了最后一个电话。
那个女孩依旧那么善良，她的声音柔柔的，似乎在笑。
玖舒说：“小雅，对不起啊，我以后可能没办法站在你身后了，因为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他们不是想让我去死吗，那我就死给他们看，他们通通都是凶手……”
“所有人都是施暴者，他们用流言与谩骂刺进我的心脏，他们以为自己没做错，毕竟那么多人都讨厌的人，肯定有她值得讨厌的地方，但是……我们真的错了吗？”
玖舒还说：“小雅，我没有你那么坚强，我呐喊了，甚至声音都哑了，没人听见，因为他们装聋。”
“如果用更残忍的方式唤醒那些愚蠢的人，你会不会获得新生？”
……
宋雅觉得自己身子都在发抖，她握着手机一直哀求玖舒不要做傻事，但是那个善良的女孩，还是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她成了一只自由翱翔的鸟，飞向蔚蓝的天空了。
人心的恶，和年龄无关。
有人卑微地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但总有人会扼住她的喉咙，令她窒息。
他们欢笑打闹，以为只是玩笑，流言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却不知早就有人被他们推入深渊。
那些曾经欺辱过玖舒的人看到她的尸体时候，眼中有错愕恐惧，却独独没有内疚。
宋雅闭上眼睛，她想，既然已经在地狱里了，那就一起毁灭吧，反正她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第二十三章 镜子里好看还是照片好看
磅礴大雨将一切都冲刷干净了，那些雨滴从温知身上穿过去，落到地上，然后溅起来，又落下去。
宋雅淋着雨，她的面容在迷蒙的雾里看得不甚清晰。
冰凉的雨点从她的脸颊滑落，给紧绷着一张脸的人平添一份柔顺。
温知悄悄地跟在宋雅身后，看见别人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而宋雅却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走进女生宿舍。
温知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或许她能够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比如……面前的这间321宿舍？
门被推开后，温知有些失望，不过是一间普通至极的宿舍而已，八人间，微微有些凌乱，现在只有宋雅一个人。
温知的目光落到了靠近窗户的下铺底下那双红色高跟鞋上。
和温知第一次见到宋雅的时候穿的那双一模一样。
“真是晦气，好好的跳什么楼，还是我们宿舍的人，这下好了，在全校都出名了，两个奇葩……”
宿舍外有三个女生边念叨着边走了进来，她们看到正在洗手间洗衣服的宋雅后，嗤笑道：“呦，这不是宋雅么，怎么，洗衣服啊？”
有个女孩将头探进去看了一眼：“唉，咱们可不如她这么爱干净，毕竟……我们也没这么脏……”
“宋雅，沈玖舒都跳楼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洗衣服？”坐在椅子上照镜子的女生出声问道，她看到脸上的痘痘，忍不住挤了下。
“诶，你怎么说话呢，就算她们俩是好朋友，也不能不让宋雅洗衣服吧？”虽然嘴里训斥着那个挤痘痘的女孩，看上去是在帮宋雅说话，实则是满脸讥讽地看着宋雅。
宋雅的脊背弯了弯，洗衣服的手也停顿下来：“这把蓝色兔子牙刷是谁的，掉洗手池里去了。”
离宋雅最近的女生连忙走进厕所：“我的牙刷，是不是你弄进池子里的？”
厕所门被人轻轻关上，水龙头也被开到最大。
正在那照镜子的两个女孩，并没有关注这些变化。
厕所里的所有声音，包括断断续续的呜咽，全部被水声淹没。
“我怎么又长了个痘，肯定是因为某些人招了晦气……”
“你说为什么镜子里的自己比照片好看？”
“哈哈，是因为自恋吧……”
挤痘痘的女孩看见厕所门被打开，但是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在镜子里隐约看见宋雅出来了。
死亡向她靠近的时候，她依旧在哼着歌。
另外一个女生，看到出现在镜子里的宋雅时，瞳孔瞪大，面色惊恐。
因为她看见了宋雅沾满血迹的衣服和手上的水果刀。
痘痘女孩，突然看到有血液溅到面前的镜子上，她微微皱眉，有些恼火，却感觉到脖子上火辣辣的疼，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平时光滑的肌肤凹凸不平。
宋雅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拿着刀，在她耳边低喃：“喂，你们是害死玖舒的凶手吗？”
痘痘女孩拼命摇头，但只是加快了血液流动速度：“救……”
宋雅再也没多看她一眼。
宋雅朝着身边后退的女孩走了过去，就算她在拼命地喊着救命，宋雅也毫不慌张。
狼来了的游戏，这里的人经常玩。
平日里本来就喜欢大声喧哗打闹的宿舍，估计在别人心里，早就被拉入黑名单了吧？
女孩似乎也明白不会有人来救她，于是只能开始祈求宋雅能够心软放过她。
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宋雅，小雅，你放过我好不好？”
女孩往前挪动，她想握住宋雅的手，却被宋雅嫌弃地躲开。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别杀我，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女孩挥起手来往自己脸上扇，“我不该嘲讽你，不该排挤你……”
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只有这些么？”宋雅突然问道。
女孩愣了愣，然后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我也不该嘲笑玖舒……”
宋雅的脸色突然阴沉起来，她用沾满鲜血的手在女孩脸上抹了抹，鲜艳的红色让她看起来像鬼一样，骇人极了。
“你们是不是凶手？”宋雅怨毒地盯着她。
“不……玖舒不是我们杀的……”女孩摇了摇头，过度惊恐让她开始呼吸困难。
“不是？”宋雅的嘴唇靠近她的耳边，“明明就是你们杀了她啊，流言，嘲讽，孤立，暴力……你们以为只是玩笑，以为自己年龄小，就可以用一句不懂事掩盖过去。”
宋雅停顿片刻，她的声音对女孩来说，就像是死神的倒计时：“你们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凶手，玖舒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宋雅大声笑了起来，她泄愤似的将刀子捅进女孩的心脏，一刀又一刀。
入了地狱又怎么样？
她不怕。
整间宿舍都被染成和那双红高跟一样的颜色。
绚丽夺目。
温知看着这一切发生，她使劲地呐喊着，想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但是……没人能听见。
宋雅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三人，将刀子扔在地上，并将手洗干净了，她坐在床上，将那双红色高跟，穿在了脚上。
“你觉得这个故事好看吗？”宋雅浅笑着，如果温知没有看到刚刚这一幕，估计也只会将她当成一个青涩的小女孩。
“这就是你说的故事？”温知控制住心中的怒火，就算她对宋雅和沈玖舒的遭遇感到悲痛，但是……她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解决。
所有人的人生都被毁掉了。
“觉得我残忍？”宋雅细细擦拭着那双高跟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也呐喊了，有人听吗？”
温知看着满屋子的红色，神色痛苦：“为什么不能用其他方式解决呢？”
“什么方式？拘留几天吗，这对我来说，根本没有一点用。”宋雅笑容突然诡异起来，“毕竟，距离末日来临，只有几个小时了啊。”
温知扭头看了眼桌上的日历，一个橘黄色的闹钟被放在旁边，滴答滴答的声音清晰无比。
三月二十九号。
17:56。
末日那天，就是二十九号晚上，这说明……宋雅，她什么都知道……
第二十四章 帮帮我好不好
温知此刻说不出来是兴奋还是惊恐，或许两者都有。
自那天将白奇达关在门外后，她就备受煎熬，不断在心里唾弃自己，来到雨雾中学，也不过是为了寻找那一丝线索而已。
但现在她竟然从宋雅的口中第一次听到了有关末世的事情。
温知走到宋雅面前，她想将手放在宋雅的肩膀上，但却直接从她的身上穿了过去，不真实感侵袭温知的大脑，将她那一丁点喜悦给打散了。
“末世来临，和你有关？”温知拧紧眉头，打量着宋雅，“又或者是……数字组织？”
宋雅疑惑地看着温知：“什么数字组织？”
可很快宋雅又笑了起来，还欢快地哼起了歌：“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温知有些烦躁，她总觉得还差了些什么，明明宋雅有很大可能就是数字组织的一员，但她却不敢贸然的将宋雅的名字写上去，一旦再次受到无间惩罚，那能不能活着离开雨雾中学，还很难说。
“宋雅，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末世以后的生活吗？”
“永远没有尽头的躲藏，看不见光明的未来，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得到食物，城市瘫痪，人命如草芥，这一切就是你想看到的？”
温知双眼通红：“甚至你只能看到自己的亲人朋友，一个个的在你身边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痛苦和绝望，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
宋雅擦试着高跟鞋的手停了下来，她笑容凉薄：“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想让所有人都体会一下，不是众生平等么，况且你怎么知道，末世来临和我有关，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什么能力也没有。”
温知不甘的用拳头砸向墙壁，不出意料，她的手从墙壁里穿了过去。
温知此时就像一个灵魂体，触碰不到任何东西，她无力发泄，所有戾气全部堵在胸口：“特么的你们这群人究竟是怎么想的，躲藏遮掩很好玩吗？”
“有胆子做就没胆子承认，世界毁灭就是你们引以为乐的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和那些伤害沈玖舒的人有什么两样？”
“你和他们一样，只是用不同的方式伤害别人，虽然嘴里念叨着错的不是我而是这世界，其实做的事情比谁都要恶心!”
温知像是一只小兽，她朝宋雅嘶吼着，一口气将所有话说完后，温知喘着粗气，陷入沉默。
看到不为所动的宋雅，温知平静下来：“虽然对你的遭遇感到同情，但我不会可怜你，因为你也不是好人。”
温知突然伸手握住宋雅脚上的高跟鞋，这是她在这个世界里触碰到的第一个实物。
“这……就是离开虚幻世界的办法么？究竟是你们太自信，还是以为我是傻瓜……”温知将宋雅高跟鞋的鞋跟掰断，大声说道。
就在鞋跟断了的那一刻，温知看见宋雅的嘴唇动了动，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温知看懂了，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快要让她窒息，极大的悲痛瞬间袭来。
宋雅在演戏，但她的故事却是真的。
温知也在演戏，她歇斯底里的咆哮半真半假。
无论是宋雅从头到尾一直将这双高跟鞋显露出来，还是后来她擦拭的动作，以及小拇指细微倾斜，指着鞋跟时的暗示，都是宋雅在暗中帮助温知。
空间渐渐扭曲，温知与宋雅对视了最后几秒，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了解脱般的笑容。
温知一瞬间从白天回到黑夜，她的眼睛慢慢习惯宿舍的昏暗。
里面什么异常也没有，非要形容的话，大抵就是混乱，各种各样的杂物被丢弃在地上，空气中还有灰尘的味道。
大门紧闭，宋雅和光头就在门外，温知现在迫切地想见到宋雅，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门外橘黄的光照在光头和他的斧头身上，液体从他的那柄斧头上滴下来。
温知看见光头，倚靠在被血迹浸染的墙壁上，目光凶狠。
那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孩，倒在血泊里，本来就鲜艳的鞋子，颜色更刺目了。
光头将斧头从宋雅身上抬了起来，似是感受到温知的窥视，他向她望过来，然后扯了扯嘴角：“出来了？”
“光头！你在做什么……”温知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发抖。
光头一步步向温知靠近：“她根本就不是好人，刚刚不是想害你吗，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你……”温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前几分钟还在怀疑着的宋雅，竟然这么轻易就被……除掉了，无间也没有任何动静。
光头离温知越来越近：“我们走吧，去找玩偶，刚刚这个女孩竟然想害我，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光头一边走一边吐槽。
温知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让她逃跑，她看到光头脸上越来越灿烂的笑容，还有依旧滴着血的斧子，终于朝光头走了过去。
“嗯，我觉得刚刚就是在剧情里，现在清醒了，应该算是通过了吧。”温知离光头还有几步的时候，突然问道，“对了，刚刚过了多久？”
“几分……”
光头看到温知放松的表情，本来握紧斧头的手也松了松，但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温知就一脚踹向他的手腕。
手腕吃痛，光头手上的斧头也落了下来，哐当一声在沉寂的宿舍楼极为清晰。
温知将光头的双手一拧，直接一个过肩摔，用力气将光头制服。
光头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温知：“你干什么，我们又不是敌人……”
“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而已，你为什么要杀了她，只因为她帮助我完成了剧情吗，你们太残忍了。”
“温知！你清醒点，明明就是她将你代入剧情的，她肯定就是幕后黑手。”
“数字组织里，十一至二十，你究竟是多少号，故意将我引入雾云中学，这盘棋下的可真是大。”
温知看到光头慢慢消失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脑海里传出无间提示的时候，她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因为不远处的宋雅，正躺在地上，面带微笑。
刚刚在幻境里，那个女孩对她说的话是，我也很后悔啊，一次又一次扯开伤口给人看，真的太痛苦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第二十五章 光头的小姑娘
宋雅最后的那句哑语，让温知再一次体会到了溺水之人身边没有浮木的那种绝望和无力。
就和当初一样，明明还差一点就可以将人拉出黑暗之地，可最后依旧还是那么一点。
这一点，犹如天堑，难以跨越。
无间表皮依旧是冷冰冰的，在过了这么多天后，上面终于增添了新的内容。
怀疑人选：光头
关于数字组织的线索:暗中窥伺的毒蛇，不想让自己的猎物逃跑，于是毒蛇将所有具有威胁的人，通通吞噬，猎物只能是属于毒蛇一个人的。
梦幻的死藤，让人迷失在广袤的星河，曾被掠夺走的躯壳，终究会被死藤再次掠夺回去，纵使出卖灵魂。
温知垂眼沉思，她的脸投射在在书页上，留下一大片阴影。
毒蛇与死藤，一种动物一种植物，应该代表的是两个人。
但是如此模棱两可的信息，让温知暂时揣测不出来正确的讯息。
疲惫感瞬间袭来，她真的很想将无间狠狠撕烂!
但仅剩的一丝理智还是让她翻到了下一页。
姓名：光头
性别：男
职业：无业游民
技能：灵鼻
代号：二十
罪状：曾经放火烧死了一户四口人的家庭。
状态：死亡
【光头的一生】：光头是个混混，没有名字，因为从小到大都是光头，所以他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光头。
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村里的人迷信，说是他把自己父母克死的。
还是个小团子的光头摸了摸自己圆溜溜的脑袋，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不明白也没关系，小团子很乐观，他今天在土狗嘴里抢下了半个馒头，这可是平时都吃不上的美味呢。
前几年好心人给他穿的衣服已经不太穿得下了，而且整日里在野狗嘴下夺食，导致衣服已经破破烂烂。
这个冬天很难熬，光头将发馊了的馒头塞进嘴里，这样想到。
他的小脑袋容纳不下别的东西，除了食物，还有活着。
光头很幸运，遇到了一个老婆婆，九十多岁，全身上下都是一股子阴郁的气息，但好歹是将光头留了下来。
即便吃住并没有多好，几碗稀饭，一间茅屋，可对光头来说，这可是极为豪华的待遇了。
光头手脚勤快，为了不遭老人嫌弃，大冬天的跑到冰湖上抓鱼，差点没把自己冻死，回来后老人只是冷哼一声，将巴掌大的鱼煮了，然后将鱼汤丢给他。
老人说鱼汤最没有营养了，鱼肉才是美味，但是她没给他吃过一口。
老人还是没熬过这个冬天，她在立春的前一晚去世了，光头成了茅屋的继承人。
光头长大了，印象最深的不是老人，而是那年冬天的鱼，他很想知道那鱼是不是跟老人说的一样美味。
最后他得偿所愿，但却将鱼肉全部扔掉了，因为这么小的鱼，全身都是刺，哪来的鲜美可言
光头在心里将老人骂得狗血淋头，觉得她欺骗了他。
没本事的光头来城里的时候，差点被人骗得连衣服都不剩，他像条死狗一样坐在肮脏的街道里，周围的人连余光都没落在他身上。
倒是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给了他十块钱和一盒饼干。
光头拍着小姑娘肩膀，笑着说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找他都能摆平。
这个年纪的光头，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感恩。
后来光头稀里糊涂的就成了黄毛他们老大，但小姑娘没找过他，直到有一次，他看见小姑娘被一个男生堵在巷口，还被剥光了拍照。
曾经那么善良的姑娘，面如死灰，她问他，哥哥，我只是想帮帮我的好朋友，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
一根筋的光头心软了，他找到男生的家，放了一把火，别人的性命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希望小姑娘能够快快乐乐的。
但是那个唯一一个喊他哥哥的小姑娘，还是消失不见了。
而在她去世的那一天，光头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沈玖舒。
雾云中学的人都该死，是他们害死了小姑娘。
【光头的留言】：数字组织什么的，随意喽，我只有贱命一条，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让这些人受到惩罚，反正人心冷漠的世界里，每个人都无处可逃。
……
看完这些之后，温知一口气堵在心里，意难平，如果……光头知道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女孩，就是沈玖舒口中的朋友，他会怎么做？
可惜没有如果，因为沈玖舒最珍视的朋友，最后竟然死在了她救下的人手里。
简直就像一场可笑的闹剧。
温知看着底下的进度表(3/10)，觉得十分荒唐。
如果数字组织都是这样一群人，那和末世有什么关系，可是连沈玖舒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孩，都知道和末世相关的事情……
一定有什么被她遗忘掉了。
温知将无间收了起来，她走到宋雅面前，朝她身上喷了些香水。
温知看着宋雅的躯体缓缓消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宋雅以最完整的模样消失，至少不会等到身体腐烂，各种蛆虫苍蝇围着她打转。
她也是一个可悲又可恨的女孩。
到目前为止，温知慢慢察觉到，雾云中学的游戏不过就是个幌子，有只推手操控着这一切，而且所有的故事，都是围绕着沈玖舒打转。
制造出这样的幻境，甚至能够操控人心！
温知心里有个人已经慢慢浮出水面，就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沈秋子。
但是她是否也是数字组织里的一员，还未可知。
至少温知知道一条消息，就是李明潇就在雾云中学，那么沈秋子说不定……就是这幕后推手。
看到面前已经完全消失的宋雅，温知脸色沉重，如果真的是沈秋子，那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数字组织究竟和末世有什么联系？
刚刚宋雅的故事如果算是剧情的话……温知再次返回那间宿舍，终于将注意力移到那个容貌古怪，却是唯一一个的玩偶上。
温知将它拿了起来，既然有人喜欢玩，反正她现在脑袋里也只是一片浆糊，那她倒不如将计就计。
毕竟已经没有什么能比现在更糟糕的了。
第二十六章 温知成了冤大头
丑陋的玩偶身上满是补丁，像是被人撕裂后再拼凑缝补起来的。
用红色丝线缝出来的嘴，勾勒出的笑容极其诡异，巨大的眼睛和不对称的鼻子，以及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疤，一般人看到这种玩偶绝对会嫌弃的将它扔到一边，再也不会多看一眼。
温知将玩偶抱在怀里，没有再继续待在宿舍楼，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之前的那个女声，就是宋雅故意弄出来的。
别人的剧情是什么样的，是不是每一个剧情里都有一个受害者，温知没有办法再去关注这些，因为她自己，就深陷在巨大的漩涡里。
此时依旧是深夜，温知猜测自己并没有在里面待多久，毕竟她也算是靠宋雅才能从剧情里逃脱的。
如果没有找到关键，可能会在剧情里不断循环……
之前的气氛太过沉重，导致温知已经忘记城市瘫痪断电的问题，现在学校里零星的几盏光，竟成了整座城市唯一一点光源。
虽然温知不知道这些电是从哪里来的，但此处星点的光，并不是代表着希望。
有时候将人们心中最后的一丝光，狠狠毁灭掉，才是让人最绝望的事情。
温知出了宿舍楼，她暂时还未从那种沉重里走出来时，就听到了不远处的争吵声。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你知道现在食物有多稀少吗？”男人不耐烦的声音透过黑夜传递到温知耳里。
“舅舅，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吃那么多了……”委屈小女孩的抽噎声，显得格外可怜。
温知迈起脚往他们那里走去，凑近了才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中年男人手里也拿着一个和温知手上一模一样的玩偶，应该也是很早就通过剧情的人。
小女孩长相十分精致，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眼睛红彤彤的，如果穿上公主裙，应该和传说中的公主也没差多少。
可惜小女孩身材瘦弱，差一点就只剩下骨头了，衣服也是脏兮兮的。
温知心中有些无奈，在末世里，每个人都在艰难地活着。
她口中的舅舅是个地中海，啤酒肚，原本整齐的西装也因为这些天的逃亡，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男人满脸嫌弃地看着小女孩：“赵茵茵，你要是还想活着就特么别跟劳资喊饿，要不是你，我能过得这么狼狈，心里没点B数……”
粗鄙不堪的话语不断从男人嘴里冒出来，它们像石头一样压向赵茵茵，温知看到她垂着脑袋的弧度越来越大。
温知有些看不下去，她将自己口袋里留下来的一袋巧克力掏了出来，递到赵茵茵的面前。
“她只是个孩子，吃一点食物又怎么了，骂人有用吗？”温知看着男人，语气不太好，“你这种人，我估计一旦遇到危险，跑得比谁都快吧？”
男人看见突然出现的温知，愣了愣，然后没好气的对赵茵茵说道：“你是木头吗，有冤大头给东西还不快收着！蠢货。”
赵茵茵小心翼翼的将巧克力接过。
“哑巴了，拿别人东西不知道要说什么吗？”
“谢谢姐姐。”赵茵茵的小奶音萌萌的。
虽然温知刚刚被面前这个油腻的中年男人说成冤大头，但听到赵茵茵的声音，心里的怒气倒是没那么强了。
“不用谢。”温知和赵茵茵说话的语气不自觉的放温柔了许多，“要是饿了可以来找我，我帮你找食物。”
“我叫钟建初，她舅舅，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可没逼你。”钟建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温知，目光黏在她身上，似乎是害怕她反悔。
“我又没说要给你找，对待自己外甥女都能这么狠，你到底是不是她亲舅舅？”温知鄙弃道。
“当然是。”钟建初笑的时候眼睛都没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温知不能管太多，她摸了摸赵茵茵的小脑袋：“记得来找姐姐哦！”
“温知！”
温知刚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有人在喊她。
邱伟明和黄毛一起从宿舍里出来，邱伟明的手里和她一样，拿着那个丑陋的玩偶。
黄毛一路小跑过来：“温知，老大呢，他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温知不知道该如何跟黄毛说，而且那场大火，是光头一个人做的，还是黄毛也有参与？
“黄毛……”温知深吸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光头放的那场火？”
黄毛错愕地看着温知，满头雾水道：“什么大火？”
听到黄毛的回答，温知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参与进去，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杀人犯了，毕竟在末世里，将他送去警局什么的也不太现实。
“没什么。”温知声音沉重，“光头他死了。”
黄毛呆愣在原地，他目光空洞地看着温知：“死……了？”
“怎么就这样死了呢，他的命可是最硬的，小时候那么困难都没饿死，就因为这种狗屁诅咒，你就说他死了？”
黄毛眼睛泛红，语气甚至带着祈求的味道：“温知，是不是老大听我说藏了鸡翅膀生气了，你让他出来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吃鸡翅膀了……”
“光头真的死了，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亲眼看到的。”温知不得不打断黄毛的臆想。
温知并没有撒谎，她只是没有说光头是因为她的关系才死的，如果要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不仅要将无间的事情说出来，也是要撕毁光头在黄毛脑中的印象。
但让温知没想到的是，他们俩的感情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深厚。
“黄毛，你清醒一点。”温知欲言又止，还是把想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老大的尸体呢？”黄毛眼神黯淡道。
“我们遇到了变异种，所以……”温知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也不能说温知的做法是错的，光头并非良善，也许对黄毛来说他是个好大哥，但是对于那些无辜的人来说却又是个恶魔。
黄毛沉寂下去，没有再说话。
在一旁的邱伟明终于能够插进话来：“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吧？”
钟建初已经带着赵茵茵离开了，温知看到颓靡的黄毛，朝邱伟明点了点头。
第二十七章 替身玩偶
温知和邱伟明他们一起，抱着丑陋的玩偶，行走在突然间变得空旷的校园里。
“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又有许多人没能从剧情里出来。”邱伟明看了看手表，眉头轻皱。
人的内心总是矛盾的，一边希望被困在这里的时间越少越好，一边又希望活着的人越多越好。
“这些玩偶的作用是什么？”温知依然不太理解。
邱伟明身子僵硬起来，脸色凝重：“你们听说过替身玩偶吗？”
“替身……玩偶？”不安感萦绕在温知心间。
“这就是玩偶的作用，在通过剧情，并拿起玩偶的那一刻，自身的命运就和玩偶捆绑在一起。”邱伟明看着手中的玩偶，“你手上的玩偶就代表着你，我这个代表着我和他。”
邱伟明指了指黄毛。
“之前一起进入同一个地方的人，都会进入同一个剧情，我没想到进去之后我们就分开了。”邱伟明无奈道。
“替身玩偶有什么用途？”温知盯着手里的玩偶，汗毛倒立。
“逃脱追捕。”邱伟明笑了起来，他能够再次看到日出了。
“巨斧老人追捕不到拥有替身玩偶的人，而对于那些就算通过剧情，却没有找到玩偶的人来说，这个夜晚将会是炼狱，因为这将是巨斧老人对他们的单方面……屠杀。”
温知看到斯文的邱伟明，频繁地推自己的眼镜，说到“屠杀”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下撇，但温知却透过她的镜片，看到了隐藏极深的兴奋。
“如果将别人手里的玩偶抢走会怎么样？”温知问道。
“不会的，这些玩偶在清晨的时候就会消失，巨斧老人也只有晚上才会出现，当你触碰到玩偶的时候，你的一切都已经和玩偶绑定。”邱伟明顿了顿，“除非是自愿给出，否则没人能抢走。”
随即邱伟明又摇了摇头：“自愿将自己存活的机会给别人，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见过。”
温知紧紧攥住手中玩偶，即便如此，也不能让她心里的不安感有丝毫削减。
“真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眼睁睁地看着……”温知还未说完，就听见远处的惨叫和求救。
离校门口很近的地方，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极力奔跑着，她脚上的鞋子掉了一只，身后的老人正拖着斧子追赶她，那个女人应该是想偷偷逃走，却被发现了。
由于距离比较远，温知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场景，本来离女人很近的人也全部逃掉了。
女人的凄厉的求救没能唤醒她周围的任何一个人的善意。
温知不知不觉就迈腿往女人靠近，还没走几步，就被黄毛一把拉住：“温知，别过去。”
本来保持沉默的黄毛一眼就看出了温知的意图，好歹认识了这么多天，虽然温知对人一直表现得很冷淡，但黄毛知道，其实这个女孩内心很温暖。
每次出去找食物的时候，她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就算有危险也是自己挡住，从来没有让他们出去帮忙。
有时候他一个大男人也会感到羞愧，温知这个人，就好像根本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孩子一样，她心里好像总是压着什么重担。
“我不能见死不救。”温知声音沙哑起来，她的眼眶开始泛红，棕褐色的眼珠有些潮湿，她看着那个孤独逃亡的人，神色悲伤。
对于那些罪孽深重的人，她能够狠下心来，因为他们并不无辜，但是那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女人，跟她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又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呢？
可能这只是温知心里的一点执念，当初她没能救下白奇达，现在也不想看见那些无辜的人死。
温知甩开黄毛的手，往女人跑去，到最后她的速度越来越快，生怕自己赶不上似的。
她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即使他们对她指指点点，笑着骂她傻瓜，温知也不在乎。
她只想要救人。
面前女人的脸越来越清晰，和温知差不多年龄，原本精致的妆容花得一塌糊涂，她的脸上满是惊恐，看到温知向她跑来的时候，女人的脸上带着惊喜的笑。
像是抓住了浮木一般。
后面的巨斧老人和女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枯瘦的脸上满是麻木，眼珠子也浑浊不堪。
女人一把抓住温知的手臂，她的指甲仿佛要嵌入温知的肉里：“救救我……快……快将你的玩偶给我！”
还没等温知说话，女人就已经死死拽住温知的玩偶，想要硬生生的将它夺过来。
温知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松了手，拿着玩偶的女人瞬间放松下来：“还好你来得及时。”
她连句谢谢也没说，仿佛一切本该如此，她自己置身事外，而温知接下来的死活似乎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明明……不是这样的。
温知看到面前这张因晕妆而变得丑陋的脸，身子僵硬在原地，她看着越来越近的老人，脚上像是被套了枷锁一般，动也动不了。
女人站在温知的旁边，她已经在这里待了许多天了，算是个“老手”，所以手里的玩偶让她有恃无恐。
“妹妹，谢谢你的玩偶哦，你可真是善良呢，放心，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女人在她耳边说的话温知已经听不大清，她只能看见老人举起的巨斧，透着寒光，还有女人的笑容，丑陋至极。
温知闭上眼，一秒、两秒、三秒……
温热的液体溅到她的脸上，顺着脸颊一路滑下，身边喋喋不休的女人声音也消失不见了，温知只听见利器进入躯体时的那种沉闷声音，但是她却并没有感到疼痛。
睁开眼睛的温知，看到老人靠他极近，连脸上的老人斑都清晰可见，他扯了扯嘴角，温知甚至能看见他的嘴里只剩下七颗牙齿。
女人倒在地上，瞳孔瞪大，直到最后一刻，她都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玩偶滚落在温知脚边。
温知依旧钉在原地，仿佛被人控制住了，不能动弹。
“你有耳朵吗？你有眼睛吗？”老人这样问道。
第二十八章 几双眼睛正在暗中窥伺
温知听见自己的心跳得极快，她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此刻温知才终于明白，老人只是将刚刚那个女人当成了一个玩具而已。
他明明可以控制人的身体，就像温知此时的状态一样，不能叫喊，不能逃跑，连反抗都做不到。
所有人都被关在笼子里，并且被告知有逃离的方法，殊不知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被操控着这一切的人看在眼里。
而面前的老人，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但偏偏温知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到任何想要杀她的念头，老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远处的所有人，全部看到了这一幕，一个对他们来说宛如死神的人，和蔼地拍着温知的肩膀，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只有温知能够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恐怖。
一系列事情的发生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温知却觉得极为漫长。
她看到老人将斧头丢在地上没有带走，他自己却挪动着身体离开了这里……
温知呆愣在原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很快温知就感觉自己的脚能动了，还没等她想清楚是怎么一回事，黄毛和邱伟明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温知……你刚刚……”邱伟明离温知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他发出的声音所有人都能听见，还未离开的人全部往温知看过来。
黄毛想要走过来，却被邱伟明隐晦地扫了一眼：“温知，你和巨斧老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邱伟明的语气，怎么听都不正常。
“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关系？”温知脸色沉了下来，她似乎有些明白巨斧老人为什么要放过她了。
邱伟明看到地上沾了些许血迹的玩偶：“这么多天以来，从来没有人能从他手上逃脱，我们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你把玩偶给了那个女人……”
“这个女孩肯定有古怪，她会不会跟那些变态一样，故意装成普通人，藏在这里面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
“太可怕了！”
“对，我还以为她有多善良呢，没想到……”
原本小声讨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言论几乎往一边倒，全部都认为温知有古怪。
温知听着他们的议论，差点被气笑了，要是她真的有鬼，还会出来救人吗？
可笑。
但是就算有清醒的人，估计也没有勇气站出来。
黄毛欲言又止，他小声地对邱伟明说：“温知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能肯定她不是？毕竟光头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死的，如果没有古怪，巨斧老人为什么放了她？”
一开始邱伟明是想抱大腿，所以才会提议组队，一旦温知没了用处，就被他一脚踹开，还要狠狠踩上几脚。
邱伟明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儒雅的笑容：“温知，只要你告诉我们离开这里的方法，我们就放过你。”
周围的人听见邱伟明这样子说，全部聚集过来，他们盯着温知的目光十分凶狠，好像温知是什么穷凶恶极之人。
黄毛目光游离，不敢与温知对视。
温知将地上的玩偶捡了起来，她开始明白，有时候人心，比那些未知的东西还要可怕。
“你要杀了我么？”温知眉眼冷淡地看着这些向她靠近的人，手指深深地陷进了玩偶里。
“温知，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只要告诉我们怎么出去！”邱伟明依旧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现在他的笑容在温知的眼中，看起来是如此的虚伪。
温知目光瞥向老人丢下的斧头上，心情复杂，但她最终还是将斧头拿了起来。
看上去不轻的斧头在温知手里如同玩具一般，那些靠近的人又迅速远离温知，生怕落后一秒，温知就会暴起伤人。
温知一言不发地看着所有人，背对着他们，往不同的方向离开。
她像是被人用绳索套住了，有人将她一步一步拉进圈套里。
而温知，又不得不这样做。
这些人都不想放过温知，又不敢自己一个人过去，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温知！”
黄毛从后面追了过来，他站在温知面前，气喘吁吁的，普普通通的脸涨得通红：“你怎么不等我，自己一个人就跑了？”
“你……”
“和他们比起来，明明我们才更熟悉，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黄毛挠了挠头，咧嘴笑道。
黎明终于到来，光明破开黑夜，阳光慢慢洒向这座被阴霾笼罩的雾云中学。
温知眼睛虽然是看着手里的那把斧头，但眼神却没有聚焦，她微微蹙眉，现在令温知感到苦恼的是，虽然她获得了光头的能力，但脑海里根本却没有任何关于李明潇气味的信息。
时灵时不灵的技能温知也完美地继承了过来，这个灵鼻跟没有一样，根本没多大区别。
超市里暂时没有人，之前温知就已经听邱伟明说了，他们每天都是在规定的时间里排队来这里领食物，以保证每个人分配到的食物平均。
好几把锁将超市门锁得死死的，温知掂量了一下斧子，然后反着将锁给撬开了，这些东西对于温知来说，不过就是摆设。
反正现在在他们眼里，温知就是个不正常的危险人物，如果不是还忌惮着自己的能力和手里的斧头，估计早就冲了上来。
所以她现在也不在意破坏规则。
“我们必须找到李明潇，他身边应该有个叫沈秋子的家伙，这两人绝对和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关。”温知挑拣了一些食物，开始跟黄毛说起关于雾云中学的事情。
“不是说这是诅咒吗？”黄毛愣道。
“不是，你可以将这理解为一种特殊能力，就像光头的灵鼻，和我的力气一样，雾云中学里，也有这样的人，她能够操控人心。”温知踮起脚拿起架子上的食物，“或许这些剧情布置，也是她的一种能力。”
“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黄毛一时间难以理解。
“不知道，也许仅仅只是享受让别人深陷绝望的过程，也许是因为某些……暂时还未发现的秘密。”温知又否定了刚才说的话，“不一定是她做的，也有可能是别人。”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们找出来。”温知说道。
而在温知看不到的角落，有好几双眼睛暗中窥伺着黄毛和温知的一举一动。
第二十九章 学校里的废弃仓库
拿完东西的温知和黄毛悄悄地离开了这里，温知觉得自己的任务很重，如果今晚之前依旧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那么就会再进一次剧情，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而玩偶果然和邱伟明说的一样，在清晨时就消失了，这让温知十分不安，她总觉得将自己的命运和一个玩偶绑在一起，实在太可笑，而且那些人这样做，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巨斧老人在温知身上留下的血手印已经干涸，但现在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忍受了。
斧头的确是一把趁手的武器，温知拿着它和黄毛再次进了之前的男生宿舍。
“温知，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黄毛四处张望着，担心有人看见他们，毕竟两人差点成了过街老鼠。
“等。”温知囫囵地咽下一块压缩饼干后只说了一个字。
“等什么？”黄毛愣了愣，他不太明白温知的意思。
“等人出来。”温知没有再多解释，她随意找了张还算干净的床躺了上去，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多日紧绷着的神经，让她疲惫极了。
黄毛看到温知这么随意，也只能像她一样，找了张床闭目养神。
宿舍里安静极了，温知根本就没有睡着，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了识海里，意识就在那里沉浮，明明不能睁开眼睛，但外界发生的一切却而都能感知到。
不知过了多久，温知猛地睁开眼睛，她挣扎着坐起来，虽然头疼欲裂，但她却十分兴奋。
“出来了。”
那一丝独特的气息，穿过偌大的校园，飘进温知的鼻子里。
黄毛心大，都快睡着了，又再次被温知摇醒。
“快走，我们已经十分接近答案了。”温知催促着黄毛。
既然她不能够找到李明潇在哪里，但是却可以找到巨斧老人的位置。
温知不知道什么时候鼻子会再次失灵，所以她必须尽快找到正确的地点。
原本还可以看见人影的校园，再次变得空荡荡的，或许他们又再次龟缩进壳里，等待着新的夜晚来临，就这样不断重复，期待熬到成功的那一天。
温知顺着气息，穿过学校各个区域，一直走到最边沿的地方，这里应该是学校废弃地，砖石瓦砾全部铺在地上，藏在角落的仓库，如果没人指引，是绝对不可能发现的。
几颗巨大的桑槐树将所有的阳光通通挡住，一大片阴影正好落在仓库顶端。
这里格外的清凉，温知握紧手中的斧头，小心翼翼地靠近这里，最后一丝气息将温知带来了这里。
黄毛躲在温知身后，他感觉这里的氛围有些恐怖，黄毛小声问道：“温知，这里真的是巨斧老人待的地方吗？邱伟明不是说他死不了么，就算我们找到他，也根本没有办法……”
“先别说话。”桑槐树上的一群乌鸦像是受了惊般，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几根黑色的羽毛从空中飘落，掉在温知的面前。
温知停顿了几秒，再次迟疑地慢慢靠近仓库。
越走近越会发现仓库的破败，一道生了锈的铁门，上面有许多像是小学生的胡乱涂鸦，各种线条简单的几何图形和歪歪扭扭的字体组合在一起。
看上去极具年代感。
愈发靠近铁门的时候，温知变得越来越紧张，她握着斧头的手紧了紧，并且朝光头比了个手势，让他跟在她身后。
温知将手放在铁门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还没推开门的时候，温知不经意扫过了一小块写满字体的地方。
不算太好看的字，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上面的话让温知背后发寒的同时又有些振奋。
因为上面有几句是晚上会在耳边响起的那首歌的歌词，除了这些，上面还有一些……求救语……
“我很想睡觉，但是我不能睡，能不能帮帮我？”
“又是看不见阳光的一天，姐姐说听话的孩子才有苹果吃。”
“那些人的眼神太可怕了，我不想要听这种奇奇怪怪的故事。”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不要逼我。”
“我再也不想睡觉了，我害怕自己睡着，有时候一觉醒来，我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都是我做的吗？”
……
温知用了很久，才勉强将这些话认清，短小的话更像是某个人的独白。
从字体来看，这首歌和这些话，是同一个人写的。
温知还是推开了这扇铁门，生锈螺丝的转动声以及铁门摩擦地面时发出的声音，让温知升起一抹焦躁感。
这个仓库出乎意料的大，并不是温知所想象的那样，一眼能望到头。
各种各样的杂物堆砌在一起，让空间变得拥挤凌乱，而且让人拥有更多能够躲藏的空间。
黄毛拉扯着温知的衣角，有些慌张：“温知，这里面真的有人吗？”
“不知道，慢慢找。”
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各种铁架上堆积的废弃书籍资料，还有许多体育器材和废弃的实验用品。
这些架子让温知一时间还没能看清这片空间，直到她和黄毛来回走了几遍后，才确信这里的确没有人。
不过温知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她再次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然后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看到了另一扇小门。
小门被人关上了，温知内心在叫嚣着，人一定就在里面。
她试着拧了一下，门果然开了！
但内部却让温知极其震惊，这回里面的空间小得可怜，一眼就看清了所有布局。
正是因为这样，黄毛才惊恐道：“温知，我们被人偷拍了。”
这个小空间里，就像是一个监控室，屏幕上闪着亮光，而停顿着的画面，正是温知和黄毛站在桑槐树下的那一幕。
连地上有几根乌鸦掉落的羽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说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俩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嘭”地一声，他们俩刚进来时还未关紧的铁门再次合上，这突兀的声音将黄毛吓一跳。
他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己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正静静地打量着他……
第三十章 我的乖乖孙女
温热的呼吸洒落在黄毛的脖颈，那人靠他极近。
有极少的光透过墙壁上方的孔洞照射进来，让仓库从黑暗变得昏暗。
温知察觉到氛围变得诡异起来，她转身朝黄毛看去，却发现了前不久还见过的钟建初。
双眼无神的钟建初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整个身子都快要压到黄毛身上。
惊吓过度的黄毛一时间发不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你……你是谁？”
黄毛对钟建初并不熟悉，温知好歹和他交谈过，所以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了。
面对黄毛的质问，钟建初依旧没有说话，他此时麻木的表情和空洞的目光，就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钟建初！”温知看着他，喊了他的名字。
温知看到钟建初眼珠子艰涩地转了转，随后又没了动静。
“赵茵茵去哪了？”温知试探性地说出了赵茵茵的名字，希望能够稍微管用点。
“茵……茵……”钟建初嘴巴动了动，那声音似是压着喉咙的嘶喊，低沉又悲怆。
啪嗒啪嗒，大滴的眼泪从钟建初的脸上滚落，虽然是一个大男人，但他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钟建初好像恢复了一些意识。
“救救茵茵，求求你们救救茵茵……”
赵茵茵这个名字，将钟建初唤醒，他的眼神越来越清明，但身子却如筛子般抖动着。
温知按住他的肩膀，声音低缓：“你想救赵茵茵，必须要清醒一点……”
或许是温知的话发挥了作用，钟建初渐渐平静下来，他的眼神迷茫。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钟建初这些话还没说完，表情立即变得惊恐，“茵茵呢？”
钟建初死死地抓住温知的手臂，心里还剩有一丁点的希翼：“你有没有看见茵茵？”
“茵茵是谁，究竟发生了什么？”黄毛忍不住问道。
“茵茵是我外甥女，她被一个男人带走了，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无法跟我去世的姐姐交代。”之前还气势凌人的钟建初死死地揪着头发，表情痛苦。
“你怎么会在这里。”温知并没有因为钟建初的遭遇而丧失理智。
“当时我们分开之后，就有一个男人拦住了我们，并且带走了茵茵，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了意识，等我再次睁开眼时，就已经来到了这里。”
从刚刚钟建初的表现来看，他的确是被人控制住了。
“你能不能稍微描述一下那个男人的特征。”温知眯起眼睛，盯着钟建初道。
“平头，很端正的一个年轻男人，大概这么高。”钟建初用手稍微比划了一下。
李明潇的外貌特征，和钟建初所描述的人，大致对得上。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仓库里，这里不是已经被废弃了吗。”钟建初突然问道，他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四周。
温知惊诧地看着钟建初：“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钟建初点了点头道：“茵茵她继父之前是这所学校的老师，我以前来过这里，所以知道这里有个仓库。”
“而且我知道这里有两个小房间，其中一个是监控室。还有一个没有进去过，所以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钟建初在那里自言自语，但他的话却让温之和黄毛，汗毛全部立起来了。
因为他们两个，明明从始至终只看到了一个房间，而另外一个房间，究竟藏在哪里？
诡异的歌谣突然在这个仓库里面回荡着，这一次的声音更像是从某个收音机里放出来的，而且这个声音离他们极近！
“别人说她是一只鸟，能够快乐地飞翔，于是她从天台上高高落下，却早已遗忘了自己没有翅膀。”
温知再次听到这首歌时，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触。就像当时沈玖舒从天台上跳下来一样，这首歌貌似描述的就是这个场景。
还有被剪掉长发，被撕烂衣服，被扔进污泥里的小真美，难道不就是喻指那些遭受校园欺凌时候的人吗？
或者这个小真美只是仅仅代表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沈玖舒！
温知好像越来越接近答案，但是有一些地方却依然不太明白。
“黄毛，你们之前的剧情是什么样子的？”温知朝黄毛问道。
“和校园欺凌有关。”黄毛不解地看着温知，“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一定有，因为我的剧情，也是关于校园欺凌的，你那场剧情里面的主角，是谁？”
“沈玖舒。”钟建初在一旁说道。
三个人脸色全部变了，因为昨晚他们所有人的剧情里的主角都是是同一个人。
与此同时，之前被温知和黄毛当成墙壁的地方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拿着斧头的老人，从阴影里走出，他慢慢挪动着身体靠近温知他们。
“玖舒是一个好孩子。”利器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令人心生烦躁，老人的语气里带着笑意，即便只是说出这个名字，也能让他心里甜丝丝的。
看到巨斧老人的时候，温知并不算太意外，温知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老人，出声问道：“你是沈玖舒什么人？”
“玖舒是我最乖最乖的孙女，所有伤害过玖舒的人，全部都要死，那些人长了眼睛和耳朵，是干什么的玖舒的求救和困境他们听不见也看不见吗？”
“我的乖孙女，爷爷替你报仇，不要害怕，很快这些人就会下去陪你了。”老人脸色狰狞，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想象里。
“你孙女的死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有很多人只不过是误入雾云中学，难道你要将所有的人都杀掉吗？”温知已经明白了巨斧老人的意图，她难以想象老人这种可怕的报复心理。
沈玖舒进入到各种各样的剧情里面，也许每个剧情发展都不一样，但她肯定是主角之一，而所有的剧情的主题，就是校园欺凌。
温知已经理清思路，但还有最关键的一环她暂时还不知道，就是关于沈秋子和李明潇的事情。
他们究竟躲在哪里？又为什么会帮助巨斧老人做这种事情呢……
“就是因为沈玖舒，所以你们才会让宋雅一直活着剧情里，她又没有做错什么……”温知的话让老人感到愤怒。
“如果不是她玖舒又怎么可能会被排挤，最后跳楼？她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老人举起斧头，他喜欢听求饶声，也最喜欢小白鼠惊恐的眼神。
第三十一章 温知可能是残次品
但是还没等温知出手，钟建初就以极快的速度掏出一把手术刀，刺向了巨斧老人的胸膛。
钟建初裂嘴笑了起来，他的脸上带着偏执与疯狂，他从来都不会担心除了赵茵茵以外的人：“你不是很嚣张吗，一群人竟然还怕一个小老头，他们都是懦夫！”
鲜血瞬间染红了巨斧老人的衣襟，老人表情麻木，但温知从他的脸上看到了隐藏的讥诮。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么，他们害怕我是因为……我根本就不会死啊！”老人抬起巨斧的手甚至没有丝毫停顿。
钟建初紧盯着老人流血的伤口，不可置信道：“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有人不会死。”
温知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慢条斯理地朝老人身上喷了下香水，昨晚温知之所以没有直接对付巨斧老人，只是想用最直接的方法找到这群人的目的。
现在显然没有必要了。
“我们应该谈谈。”温知看着僵硬在原地的老人说道。
黄毛内心极其平静，因为他知道温知的能力，也知道她那些古怪香水的作用。
正是因为如此自信，所以黄毛将手搭在依旧维持举起斧头姿势的老人身上。
手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黄毛一把撕开老人身上的衣服，看到他干瘪躯体上的那道伤口，瞬间恢复了。
温知围在老人身边转了几圈，再次朝他身上喷了次香水，老人上身开始慢慢被腐蚀，但只不过短短几秒钟，他就再次长出了新的肌肤。
温知双手呈环抱姿势，眉头紧皱着，老人说的不死，是真的！
这一切都已经颠覆了钟建初世界观，他只能惊恐地看着不能动弹的巨斧老人，但温知现在却没有空去理他。
“你因为自己的孙女沈玖舒自杀的事情，于是想要报复这里的所有人，每天晚上的剧情，就是你的报复手段之一，还有那首歌。”温知停了一会儿，“这一切不可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所以一定有人在帮你。”
“但是为什么会是玩偶？”有一丝阳光落到温知的脸上，将她褐色瞳孔照得极为透亮。
温知疑惑地看着老人：“你们是用什么方式让人不能离开这里的，你的身体实在是太古怪了，让人感觉到不真实。”
不真实……
温知好像捕捉到什么东西，但却一闪而逝。
破旧收音机发出细微的电流声，里面传来的声音让温知脸色巨变。
“温知！你清醒点，明明就是她将你代入剧情的，她肯定就是幕后黑手。”
……
光头之前与温知的争吵声传了出来，而且声音来源就是之前的那间监控室里。
本来神情放松的黄毛身体紧绷起来，他看了一眼温知，颤着手推开门，屏幕上的情景让黄毛差点崩溃。
监控屏幕上似是在放一部无声电影，除了传出之前那句令人误会的话，后面全部静默无声。
温知将光头摁倒在地，并且用香水让他消失的全过程，以及倒在血泊里的女孩，全部刻印在黄毛的眼里。
黄毛双眼通红，从外面进来的温知和钟建初也看到了上面的画面。
温知脸色苍白，她仓惶地后退了几步，拼命摇头道：“黄毛，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光头杀了宋雅，他是个……”
“够了！”光头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朝着温知怒吼，“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温知，亏我们兄弟这么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对我们的”
“光头他……”温知想要解释，却让人把话题接了过去。
“这间监控室，连接着学校里所有的监控，所以那个时候的事情，已经全部被记录下来了，这件事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被控制住的老人扭了扭脖子，他的声音让温知如入冰窖。
“小家伙，你以为你的东西有效果么，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也不过如此……”巨斧老人的手再次放在那个已经干涸的血手印上，与之前的痕迹重合。
“你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他偏偏要将你引来呢？”老人压着嗓子在温知耳边问道。
“他是谁？”温知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希望能问出一些事情来。
“他就是你想要找的人呀！”老人的话说得模棱两可。
温知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好像她做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人监视着的。
温知一直都是活在迷雾里，除了知道要找到数字组织的人之外，她根本就不知道还要做些什么。
她总是被推着前行。
“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温知后脊背发凉。
“你自己去问问他吧。”巨斧老人猛地将温知往前推去，“欢迎你去另一个世界。”
温知被推得差点跌倒在地，等她站稳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仓库里面了。
炙热的光芒刺得温知只能半睁开眼，突如其来的光明笼罩着温知，依旧是原来的校园，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温知半弯着腰，等她缓过神时，却发现自己面前有一双大长腿。
男人的腿十分修长，他倚靠在桑槐树下，黑色碎发快要遮住眼睛，他的眼里满是阴郁，目光轻飘飘的落在温知身上，神色淡漠。
面前的美男子看起来很不好惹。
“你来了，温知。”
温知错愕，她有这么出名吗？
男人走到温知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陆初觉，SA救援队的人，你暂时被我拦截了。”
“拦……拦截？”温知觉得自己被绕晕了。
“对，你应该也是无间玩家之一，其他的我应该不需要多说，现在你只要知道……”
“等等，陆初觉是吧，我好像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温知一脸懵，什么叫不需要他多说，她是真的不知道陆初觉的意思。
陆初觉脸上终于有了多余的表情，温知看了又看，最终确认是嫌弃没错。
“你不知道无间规则吗？”陆初觉不可思议道。
“什么规则，这玩意还有规则的”
“也许你的是个残次品，怪不得这么弱，连个剧情都出不来。”陆初觉扶额，无奈地说道，“你进入雾云中学的那一刻，就已经待在剧情里了。”
第三十二章 SA救援队和QAQ
温知十分震惊：“这怎么可能，我不是已经从剧情里面出来了吗？”
陆初觉眉头微挑，看温知就像是在看一个乡巴佬：“当你们踏入雾云中学时，就已经全部进入了一个大的剧情里面，而那个巨斧老人是剧情里面的人物，所以他才不会死亡，因为本来一切都是虚幻的，出不来的人将会loseyourself，简称迷失……”
“那我们之前进入的剧情又算什么？”温知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
“当然是大剧情里面的小剧情，难道你九年义务教育没有学过吗，学集合的时候知不知道什么是子集？”学霸陆初觉想不到面前的无间玩家……竟然这么蠢。
看到陆初觉的眼神，温知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不知道这东西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陆初觉真的是太会给人洗脑了。
“然后你所说的拦截是什么意思？”温知完美地发挥了自己臭不要脸的精神，不懂就问，即便陆初觉已经脸色发黑。
“有人想将你带去别的地方，但是被我半路拦截了，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也只是一个虚拟的小世界。”陆初觉有些后悔接到这个任务了，“我们需要你的配合，才能让这个世界恢复正常。”
“无间真的是这个世界改变的主要原因吗。”温知满脸新奇，有百事通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温知！”陆初觉揉了揉太阳穴，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现在这种感觉太糟了，“你个残次品，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多问题，听着我讲就好了。”
“我能够拦截的时间不多，只有十分钟，SA救援队是由这个世界的无间玩家组成的队伍，一般无间上面都会有其他玩家的资料。”陆初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看着温知，“当然你是个例外。”
“雾云中学是SA救援队完成任务的一个重要剧情点……”
“是不是数字组织？”温知弱弱地问了句。
“不是！”陆初觉已经在暴走的边缘，“每个玩家的任务是不同的，我现在的任务就是逮捕魔鬼QAQ组织，现在你要去见的人，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温知本来还想提问，但是看到陆初觉的表情，非常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我来这里找你的原因是想要你加入SA救援队，我们所有人的目的都是完成任务，这样子的话效率会更高。”陆初觉终于停了下来，目光也变得稍微温和了一点，“好了，你现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
温知好不容易找到组织，瞬间觉得有点兴奋：“SA救援队一共有多少个人？”
看到陆初觉有些犹豫的表情，温知故作大方地摆了摆手：“没关系，几百个就几百个吧。”
陆初觉摇了摇头。
温知吃惊道：“只有几十个？”
陆初觉难以启齿。
“十几个？”
陆初觉终于点头：“很接近了，更确切地说，现在暂时只有三个人，加上你。”
温知心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特喵的她还以为这个听上去很高级的救援队很牛掰呢。
“只有两个人？”温知深受欺骗。
陆初觉一脸正气：“不，现在是三个人。”
……
欧式建筑的房子里，大理石长桌几乎占据了客厅一大半位置，波尔多酒杯里面盛着猩红的液体，整齐地摆在桌子左侧。
一大簇鸢尾摆放在精致的花瓶里，旁边是做工精美的糕点，还有各式各样的菜肴。
冷色调的房间显得十分空旷，温知再次进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但这次她显然要平静很多。
一桌子的食物，像是在迎接什么人到来。
爵士乐让温知的心情放松了些许，她端正地坐在桌边的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一整只烧鹅，咽了咽口水。
末世以来，她就再也没有吃过如此丰盛的菜肴了。
“想吃吗？”女人的声音从楼上飘了下来，令人难以忘怀的勾人声音，沈秋子依旧穿着一袭红色长裙，潋滟的眸子笑吟吟地看着温知。
沈秋子的旁边是一身正装的李明潇，她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一起走了下来。
温知故作吃惊的模样：“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沈秋子并没有立即回答温知，倒是李明潇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极为绅士地伸出手道：“你好，我是李明钦。”
温知同情地看着李明潇，他依旧活在沈秋子编制的梦里，但温知还是跟他握了握手：“温知。”
沈秋子和李明潇一起落座，李明潇十分温柔地替沈秋子拉开椅子，并且将食物夹进她的碗里，只差没送到嘴边了。
温知一阵恶寒，她这个直女真的受不了这种酸臭味，虽然不知道沈秋子看上了李明潇哪一点，或许是因为……忠犬？
温知思绪飘浮，甚至开始恶意揣摩起来。
看到沈秋子都开动了，温知也不客气起来，即便是在幻境里，也要吃饱了再说。
沈秋子用刀叉优雅地叉了一个小番茄，温知直接撕下一大块鹅腿，并且有滋有味地啃了起来。
人设让沈秋子将所有的话憋了回去：“你可真是豪迈。”
“嗯。”温知满嘴油光。
“我很欣赏你，所以诚邀你进入QAQ，在这里你将会活得比所有人都幸福。”沈秋子非常自信，她不认为正沉迷于食物的温知能够拒绝得了。
“我拒绝。”温知将另一只鹅腿也撕了下来。
沈秋子的笑容一丝丝龟裂：“你知不知道QAQ意味着什么？它是末日里的绿洲，世界的最后一方净土！”
温知打了个嗝，用油腻的手抓起装着红酒的杯子就往嘴里塞。
“所以李明潇就是因为进入了QAQ，才变成这样子的么？”温知看着目光迷茫的李明潇，朝沈秋子问道。
“是他自己要求忘记过往，我并没有逼他，你看看他现在多么快乐。”沈秋子语气里是说不出来的得意，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李明潇的脸颊，像是将他当成了一个完美的作品。
李明潇也笑了起来：“宝贝儿，快点将它们全部吃光。”
温知看到这一幕，想到了偏执的美惠子，她知道自己的哥哥，想要忘掉过去么？
第三十三章 在别人家屋檐下要低头
沈秋子只是吃了几口，就将刀叉放下，用餐纸擦起嘴来。
“加入QAQ，你每一餐都能吃到这么丰盛的食物，不仅如此，末世前你所拥有的一切现在也可以拥有。”沈秋子自负且骄傲，她认为温知之所以拒绝，只是因为条件还没有让她足够心动而已。
温知再次拒绝的时候让沈秋子最后一丝耐心终于被磨完了。
伪装出来的优雅还是被撕毁，沈秋子将白色瓷盘挥到地上，目光阴狠。
李明潇吓了一跳，在他的幻境里，沈秋子不应该是面前这个面色狰狞，气急败坏的女人。
他唯唯诺诺地站了起来，并且将地上的盘子和刀叉捡起，轻声哄着沈秋子：“宝宝乖，我们不生气……”
“滚开！”沈秋子毫不客气地推开李明潇，她高兴的时候作品无论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的，但是像这种时刻，她随时都可以将看不顺眼的东西毁灭掉。
温知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其实内心慌得一批，就算她看起来十分享受手里的食物，可心里的警惕感从未消散。
谁知道面前的这个疯婆娘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她就不应该答应陆初觉来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
温知心里一直计算着时间，本来沈秋子请吃饭，她心里还是蛮开心的，因为陆初觉让他拖延的时间一顿饭就过去了。
但是有没有人可以告诉她，本来规定的十五分钟早就过去了，为什么陆初觉还没有出现？
早知道计划有变的话，温知就不会一直拒绝沈秋子，答应她又不会少一块肉。
“等等……”温知看着凶神恶煞的沈秋子，深吸了一口气，“我好像心动了，这个QAQ好像很不错哈，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温知从高冷变得小心翼翼，这个转折真的不能怪她，主要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关键时候谁都靠不住。
沈秋子嗤笑一声，目光散漫，不知道从哪取出一张白纸来，她将纸放在温知面前：“签上你的名字。”
温知手掌压在白纸上，眼皮跳了跳，她故意夸张道：“哇，你想干什么，在白纸上签名，就算你让我去扫厕所，我不也得认？”
温知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发抖，因为手上传来的触感，让她十分肯定，这是无间独有的材质。
如果真的签上自己名字，也许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最可怕的是，她还不能抵抗，之前大大咧咧地吃食物，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虚弱感。
因为在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察觉到自己能力消散了，已经习惯大力气的温知，撕鹅腿的时候几乎用了自己全身力气。
但是她不能露出破绽。
“你没有权利质疑任何东西。”沈秋子用尖锐的指甲轻轻划过温知的脖子，笑容娇媚，“如果不是有人看中你，像你这种小杂鱼，怎么可以和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李明潇十分听话的将装在袖口的钢笔递给温知，就像是一只懂主人心思的宠物。
温知垂眸，她看到自己握着钢笔的手在发抖，如果她死在这里……应该没人会知道吧？
“你只有五秒钟哦，我的耐心已经没了，要是还不写，后果自负！”沈秋子早就已经不耐烦，她讨人所有麻烦的人或物。
温知拿着钢笔，在纸上写了第一笔，钢笔里的墨水浸染在纸上，温知额头上冒出薄汗，陆初觉竟然还没有来。
“喵呜～”
猫叫声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不知从哪窜出来的苏格兰折耳猫用纯净地眸子看着他们。
看起来毫无威胁力，甚至十分可爱的折耳猫，却让沈秋子脸色沉沉一片。
“你故意拖延时间？”沈秋子双手掐住温知的脖子，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她凑到温知耳边，“你以为……你们能这么轻易地找到我么……”
温知俯仰在椅子上，难以呼吸的感觉让她面色发青，差点窒息。
晃神中温知看见沈秋子的心脏出现一把刀，从身后刺穿整个躯体，但想象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出现。
沈秋子的躯体竟然变成玻璃般的碎片，一块一块消失在空间里，最后化为虚无。
在沈秋子化为虚无的一瞬间，李明潇也跟着消失了。
“温知。”陆初觉喊了温知一声，将她的意识拉了回来。
温知坐在椅子上，只能仰头去看他，高大的男人逆着光，表情看不大清，但温知却从他的声音一下子就认出来。
她忍不住踹了陆初觉腿肚子一脚。
噗通一声，好像有人摔在了地上。
“呃，我什么都没看见，觉哥你继续。”穿着牛仔背带裤，锅盖头，身高只有一六五的小男生坐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但那打开的缝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温知看着那正盯着她的两个圆溜溜的卡姿兰大眼睛，陷入尴尬的境地。
这表情搞得像两人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陆初觉脸色发黑：“路一，你够了。”
路一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温知才看清面前这个男生长得十分可爱，满脸胶原蛋白，他抱起地上的折耳猫，凑到温知面前：“漂亮姐姐你好，我叫路一，这是觉哥的猫咪小米。”
第三十四章 不曾结束的幻境
折耳猫看起来十分温顺，和陆初觉的风格一点也不搭。
“让她逃掉了。”陆初觉声音冷淡，这让温知心里来气。
“喂，你要是再慢点，我就要跟你saybyebye了，我可是你队友诶，难道SA里的人都这么不靠谱的么？”温知绝对不会因为路一和小米可爱，就原谅他们的过失。
“温知姐，你就别生气了，觉哥也不是故意的……”路一在一旁劝解。
陆初觉瞥了路一一眼，路一缩了缩脖子：“全都是因为小米太笨，找了半天才找到你的气息。”
“我的错，太相信路一。”陆初觉直接戳破路一的谎言，一点情面都不讲。
“沈秋子能力太强了，竟然能将自己和别人虚拟化。”路一开始喋喋不休，“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狡猾。”
……
陆初觉的能力应该和空间有关，所以当温之再次看到周围转换场景时，就一点也不惊奇了。
周围熟悉的环境，让温知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
“现在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儿吗。”温知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雾云中学，这次是在现实里哦。”路一有些话痨，直接抢先说道。
“那这里的幻境结束了吗。”
“没有。”陆初觉的回答十分简洁，“没有将雾云中学QAQ的人全部逮捕，这里的幻境是不会结束的。”
“但是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QAQ的人在哪里，现在还有什么办法？”温知问道。
陆初觉路一两人齐刷刷地看向温知，还有一双猫眼也紧紧地盯着她。
“诱饵。”
温知被达成共识的两人一猫再次出卖。
“你们有没有搞错，现在沈秋子都已经知道我们的目的了，她怎么可能还会上钩？”温知受不了两人的目光。
“没关系，可爱的路一将会为您服务。”路一露出诡异的笑容。
周围臭烘烘的味道窜入温知的鼻子，汗液和脚臭味搅和在一起，十分怪异。
温知差点没被熏撅过去。
几十个人全部拥挤在一起，温知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变得宽厚，上面布满了老茧，根本就不像一个青春美少女的手！
温知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平头，发根坚硬，有些扎手。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肉质粗糙，是个大脸盘子，和她之前细腻嫩肉的感觉相差甚远!
这种变化让温知差点惊吓出声，但很快她旁边就挤过来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温知姐，我的能力怎么样，嘿嘿。”
他之前还抱着的小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应该并没有进入这个虚拟世界。
温知从他的语气就听出来这个中年男人是路一，而他旁边那个青年，即使紧绷着一张脸，但却长得白白净净的。
“陆初觉？”温知不可思议道。
白净青年点点头，算是默认。
温知沉默片刻，然后突然爆发，她揪住路一的耳朵，轻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能力？不过你丫为什么把陆初觉变得那么帅，而我则是个邋遢的糟老爷们？”
路一龇牙咧嘴，一个中年人露出这种表情，着实有些滑稽：“姐……姐，你听我说，我也不想的，但是这是随机的啊，咱俩运气不太好。”
“这就是你让我变身的理由？”温知举起自己罪恶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又颓然地放下。
她真的变了……
“温知姐，其实和之前的差别也没多大嘛，不要担心啦。”路一偷偷瞄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温知怔了怔，手指捏得嘎嘣脆，她瞬间觉得自己力气爆棚，最起码可以把路一捏瘪，然后当球踢。
他竟然嫌弃她胸！小！婶婶能忍奶奶不能忍。
“先安静一会儿。”陆初觉靠在墙壁上，眉头轻皱着，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有些排斥，“有人要来了。”
温知一开始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变为大猪蹄子的事实上，还没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现在听到陆初觉的话后，才转移了注意力。
这里是一个阴暗潮湿的房间，不！应该说是牢笼更好，地上满是污垢，几十个男人挤在一起，更显得空间逼仄，有些人直接坐在地上，根本就不在意是不是很脏。
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眼神无光，表情麻木，只有对未来绝望到极点，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就像是一群被圈养在猪笼里的……猪，在一定的时候，任人宰割。
第三十五章 见到太阳还是进入囚笼?
闹哄哄的一群人歪歪斜斜地挤在一起，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以至于这房子里不仅脏乱，而且吵闹。
听了陆初觉的话，路一和温知忍受着周围极差的环境，紧紧地盯着大门。
没过一会儿，就有光亮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拿着锁链的几个人，看着这群人时目光里带着些许贪婪，就像是在打量一件件物品。
原本还在吵闹的男人们，看到门口拿着锁链的人，像是商量好般，同时安静下来。
这场景让温知想到了以前上高中时的场景，自习课上有说有笑的人，突然发现班主任正在看着她，会立刻安静下来，而心里的感觉是……恐慌与惊悚。
房子里的人就是这种表现。
“这一半人，全部带走。”门口看上去像是领头的人发了话。
温知左边一半的人全部被戴上锁链，他们像是押犯人一样，对不听话的人会拳打脚踢，根本没有人权这东西。
“这是在做什么？”温知忍不住靠陆初觉更近了点，这样才让她多了一丢丢可以忽略不计的安全感。
“房子里的所有人，都是奴隶。”陆初觉看着这些挨打的人，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奴隶？”温知十分错愕，现在这种世纪，怎么还会有奴隶存在？
“你以为沈秋子让你签订协议是为什么？一旦你签上自己的名字，估计就会成为奴隶的一员。”陆初觉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他又微微迟疑，“但是我觉得你可能不一样，你是不是认识QAQ的高层？”
“怎么可能，不过他们QAQ找这么多奴隶干什么？”温知十分不解。
“为了复原罗马斗兽场，他们享受同类与猛兽搏杀，还称不上角斗士的奴隶间厮杀，确切的说，QAQ想打造属于自己的王国，在现在这个世界里，屠戮是最能威慑人，也是最快捷的方法。”陆初觉每一句话都让温知感到震撼。
打造属于自己的王国，这句话听上去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所以这个世界变成这样，究竟是谁造成的？”温知问出了几个月以来，最想弄明白的问题。
“无间。”陆初觉刚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人走到他们身边，两人立马闭嘴。
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的男人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做别人就看不到他似的。
但他的美梦还是破碎了，他被人一脚踹翻在地：“站起来，自己戴上。”
男人再次缩着身子表示拒绝，但这人明显没有多大耐心，他直接挥起手上的锁链就朝男人砸去：“去你MD，给脸不要脸，你要是给劳资输了，看劳资怎么收拾你……”
被揍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的男人还是被人拖了出去，大门再次被锁上，房间里顿时空了一大半。
温知沉默着，她以为自己之前所遭遇的一切，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但是却没想到，这个世界远远比她想象得要更加黑暗复杂。
就在刚刚那批人出去没多久，就有一批新鲜血液进来，而出去的那群人，温知不知道他们是再次见到太阳，还是被关进了新的囚笼……
第三十六章 不要对大猪蹄子抱有期望
温知不知道该说这些人乐观，还是自暴自弃，在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后，他们再次吵闹起来，毕竟他们还未看见那些人回来过，也许……真的过上了新的生活？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想的，依靠着心里那微弱的期盼，过着依旧卑贱的日子。
“你们能不能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比如无间为什么将世界变成这样，怎么做才会让原来的一切全部恢复……”温知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玩家两个字难道还不够清楚么，没有经过同意就与我们绑定起来的无间，发布任务，让玩家获得那些奇特的能力，还有失败的惩罚，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我们除了被推着前行，没有其他方法。”陆初觉笑容浅薄，“或许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
“就像是一场游戏，就算最终完成任务，我们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带去另外一个地方，未知的东西才最恐怖。”路一说道。
“完成任务世界就会复原什么的，实在是太无厘头。”
陆初觉突然冒出来的话让温知脸色惨白，所以她一直以来的猜测通通都是错误的，那无辜者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陆初觉看到温知脸色不对劲，又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你也看到了，如果说雾云中学是我们完成任务的某个副本剧情，那一定还有一个主线，在那里我们说不定会找到真正的答案。”
温知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本来快要酝酿出来的眼泪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只说一半？”
“温知姐，你知道的东西竟然这么少么，要不是无间上会出现附近无间玩家的信息的话，你看上去就是个冒牌货！”路一再次在温知心脏上狠狠插了一刀。
“你们的无间上真的会出现这种功能？”温知不肯承认她的无间可能是个假冒伪劣产品的事实。
“对，连你的三围……咳咳，都出来了。”路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温知：？？？
好不容易将情绪压下去，温知又问道：“我们所有人的任务都是连在一起的吗？”
“不确定，我们连一共有多少无间玩家都不知道，只有在你身边出现玩家的时候，无间上才会有显示，我的任务是逮捕魔鬼QAQ组织，而路一是消灭变异种king。”陆初觉看向了温知。
“我是找到数字组织。”温知立马接道。
“嗯，雾云中学显示有两名QAQ成员，现在已经确认其中一个是沈秋子，另一个暂未发现，路一要消灭的king暂时还没有消息，但是却和雾云中学里的人有些联系。”
温知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觉得自己真的十分失败，别人家的无间能够将人精准到某个位置，而她就是全程都处于懵逼状态。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看到路一和陆初觉的诧异眼神，温知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再次被打开，刷着油漆的铁桶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它们像是被扔进臭水沟里再捞起来一样，脏得不成样子。
但是里面却装着看上去是稀饭的东西，几根菜叶子漂浮在上面，末世前要是有人看到这种东西，绝对会认为是猪食，但是现在却是这里所有人赖以生存的食物。
温知根本没有任何食欲：“路一，你是不是什么东西都会变？”
路一无语地说道：“温知姐，你想什么呢，我的能力只能改变人的外貌，最多就是将你从漂亮妹子变成老大叔，要是什么都能变，那不就成了哆啦A梦？”
“那我们进入到这里是为什么？”
“觉哥的空间能力。”
温知满脸期待地看着陆初觉，并且盯着他的口袋，期待他能从里面掏出什么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来。
陆初觉看出温知心中所想，于是装模作样的在口袋里掏了掏，然后在温知惊喜的目光里，递给她一捧……空气。
她就知道不该对两只大猪蹄子抱有什么不该有的期望。
几大桶稀粥就摆放在那里，一群人一哄而上，陆初觉看着这群疯狂的人，然后朝呆愣的温知说道：“我们要开始抢夺食物了。”
还没等温知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就被陆初觉和路一扯着往人群里挤，在挤压的过程中，别人身上臭烘烘的味道全部往她鼻子里窜。
然后温知发现……她被陆初觉当成了一个开路的道具。
明明她才是一个柔弱的女生……
没有办法的温知只能自保，她再次体会到力气大的好处，粗壮的手臂往周围人的身上随便一扒拉，然后就开出了一条路来。
三人很快就在温知的带领下突破重围，他们直接围在其中一个铁桶旁，那些人看到他们的勇猛，都不敢直接过来争夺，于是只能再将心思落在别的几桶稀饭上。
温知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但很快大门就再次被打开，脸色兴奋的中年男人指着温知三人，兴奋大叫着：“就是你们了！”
温知一脸懵地进来，然后又一脸懵地出去，但是却和之前带着锁链的人不同，他们至少没有遭到非人的对待。
被带出房间的温知，终于看到这个地方的全貌，这栋建筑里面应该关押的全部都是之前温知看到的这种人，房间并排在一起，门口也有许多像他们三个一样被挑选出来的人。
“话说我们变成这些派发食物的人难道不好吗？”温知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些人都太低级，根本就没有可能见到那些高层，只有这里多了几个人，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陆初觉说明了原因。
温知最羡慕陆初觉的就是，即使在这种环境里，依然透着一股矜贵感，就像是那种大人物与小蝼蚁的感觉。
温知戳了戳陆初觉的后背：“你这个人有点讨厌。”
“什么？”陆初觉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评价他的人。
“你懂的东西太多，会显得我很没用诶，而且变个身都能比我好看。”温知吐槽道。
“你不是本来就很没用么。”陆初觉疑惑地问道。
温知决定了，接下来的零点一秒，都不会理陆初觉。
第三十七章 古罗马斗兽场
温知收到了一瓶水和一个面包，然后被带到一个雄伟磅礴的建筑旁。
她仰头的时候，眼睛有些湿润，因为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见过这么蔚蓝的天空了，末日后大多数时间城市都是灰蒙蒙的，像是世界最后的哀悼，但是在别人虚构的世界里，一切美丽如初。
就连斗兽场都是和远近闻名的古罗马斗兽场建筑一模一样，温知一行人被带到底部拱门前，一扇铁门将他们与表演台隔绝。
温知站在这里的时候，听到了让人热血沸腾的欢呼声，但此时此刻，她却感觉自己浑身冰冷。
在许多人努力寻找方法结束末日的时候，又有多少人签订了所谓的协议，然后站在看台上，盯着曾经的同类厮杀？
残忍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存在，人们用几百上千年才形成的良善，在不久前，就已经轰然崩塌。
之前温知待的地方甚至和一个小型的奴隶市场没什么区别。
“只有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才有可能见到QAQ高层。”一向冷静自持的陆初觉看到眼前的场景时，眸光幽深，愤怒被他压抑在心底，“他们会挑选最优秀的战士运往中心城，而中心城应该就是主线。”
“我们只有见到QAQ的人，才有可能知道中心城地址。”陆初觉将整个计划说了出来，他不允许失误，因为这可能是唯一一条能够进入中心城的路。
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危险，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毕竟现在他们手上拿的食物比许多人都要好。
蝇头小利并不能让这些人迷失，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来的是什么。
正在吃面包的温知突然被人推开，几个戴着铁质面具的人拖着沉重的脚链，低着头，从她身边经过，温知的手紧紧攥住包装，目光落到发型独特的黄发男人身上。
温知张了张嘴，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人从身形来看，就是黄毛！
黄毛身后的男人一不小心被绊倒在地，就在温知旁边，他艰难地在地上摸索着，然后揪住温知的裤腿，温知拉了他一把。
透过金属面具，温知看到面前这人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对眼前的人或物看不太清。
“谢谢。”男人说道。
他的声音让温知变了脸色，但是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跟随部队离开的人，心里却难以平静。
那分明就是没了眼镜的邱伟明，虽然不能一眼认出来，但通过声音却很好分辨，而且既然黄毛也在这里，那么最后和他待在一起的钟建初，或许也在里面。
“陆初觉，他们……”温知看着目光冷淡的男人，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陆初觉看出温知心中所想：“认识？”
温知点点头。
陆初觉是个极其理智冷静的人，他觉得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因为某些人而放弃整个计划，况且在末世里，哪有这么多的真情。
“温知，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们已经处于敌人的监测范围内，在这里不能运用任何能力，否则会被马上查出来，并且被抹杀。”陆初觉眉眼冷淡。
路一也凑了过来：“温知姐，我的能力是有时间限制的，只有四十八小时，在这之后，需要休养一个月才能再次使用。”
温知已经听出来他们话里的其他意思，就是如果这次失败，只能再等一个月，而一个月能发生多少事情，谁也不清楚。
温知明白这些，末世里怎么能心软呢，说不定某一刻就有人会死，当初她对黄毛他们这么冷淡，就早已想到这些，但当死亡来临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冷静。
铁门被打开，戴着脚镣的人没有任何武器，就被人推了进去。
尘土扬起，那扇通往生与死，荆棘与荣耀并存的铁门再次被关上，下一次打开的时候，可能会有人带着笑容出来，也有可能……不会有人活着出来。
温知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她从缝隙里，看到外面的场景。
巨大的表演台里十分空旷，只余下刚刚那些人面面相觑，里面没有任何东西，看上去十分安全。
看台上的人欢呼着，在末世里他们依旧能穿上得体的衣服，解决温饱问题，并且有闲情逸致坐在看台上。
温知在真实的世界里生存了那么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他们洋溢着笑脸，似乎末日从未来临。
如果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那QAQ口中的王国，也许真的会建成。
温知手指握住铁门，指尖泛白，但那根本不是她想要的世界，从面前的斗兽场就可以看出来，这群人是何等的没有人性。
另外几个拱门的铁门也被打开，有几个装备完善，手里拿着武器的人有组织地走了出来。
看台上的人更加疯狂，如潮浪般的声音穿进温知的耳朵里。
“打死他们！”
“不要让人出来。”
“让这些垃圾死！”
……
兴奋到颤抖的呐喊声，四处舞动的双手，看台上的人似是想要亲自上场，与他们口中卑贱的垃圾决斗。
温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群曾是同类的家伙。
呐喊与欢呼声让手持武器的人暂时享受到一种虚假的推崇感。
他们朝着脚戴镣铐的人前进，面具下的嘴露出狰狞笑意。
因恐惧跌倒在地上的人还来不及爬起来，只能被往前逃跑的人拖着前进，地上一片狼藉，只留下一道蜿蜒痕迹。
他们越狼狈，看台上的人呼声越大。
温知亲眼看见，那些人将一根根长矛，狠狠地刺进地上那人的肚子里……
还未冷却的尸体，被活着的人拖着前行。
“特么的别跑了，我们要反抗……”话还没有说完的人，就被一根长矛刺穿了心脏。
或许是血液激发了这些人的血性，他们终于反抗起来，扭打在一起的人让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温知看到表演台上有一个人十分古怪，他处在最角落里，温知正好与他正对着，男人眼睛泛红，他的身子颤抖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逃出来……
第三十八章 你以为他会活着吗
衣衫褴褛的男人拳头紧握，日光暴晒在他古铜色肌肤上，他的眼睛也越来越红。
从他身边逃窜的人根本顾不上他，手拿长矛的人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温知看到他脚上的镣铐竟然开始慢慢融化，化成铁水滴在地上，然后再次成型。
“你以为他会活着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温知身边的陆初觉轻声说道。
温知转头看向陆初觉，他的皮肤十分白皙，黑色瞳孔望着场中发生变化的那个男人。
本来心情稍微放松一些的温知，听到陆初觉的话后再次紧绷起来：“你什么意思？”
“温知，不要太单纯了，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奴隶，比那些普通人更难活下去。”陆初觉转头看向温知，“这就是我说的抹杀。”
表演台上的火光照亮了温知的脸颊，橘黄色的光吸引着温知，她转着僵硬的脖子，将目光落到那个宛如火人的男人身上。
焚烧的火焰让所有人都疯狂起来。
“宰了他，宰了他！”
他的衣服全部被烧为灰烬，但火焰却成了男人最好的外衣，他以为看台上的人是在为他欢呼，毕竟这么神奇的能力，这里面的人，绝对不可能抵抗。
男人猛地朝那些拿着长矛的人扑去，他要让这里的所有人，全部坠入地狱！
靠近男人的人被点燃，他在火球中哀嚎惨叫着，这抹绚烂的色彩，是他用生命和灵魂燃起来的。
“在这里真的会死亡吗？”温知身子摇摇欲坠，被活活烧死的画面太过残忍。
“会的，虽然这里只是一个虚拟世界，但一旦死亡，外界也就不可能有这个人了。”路一低沉的嗓音让温知心情变得复杂。
路一将手搭在温知肩膀上：“温知姐，不管待会儿在里面发生什么，绝对绝对不可以使用其他能力，而你的力气，已经成为你本人的一部分，所以不会被人察觉，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杀手锏，SA救援队，可能要拜托你了。”
“我们只能赢。”陆初觉声音坚定。
温知突然看到黄毛停下奔逃的脚步，和温知与光头待久了，他对这种特殊能力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黄毛面具下的那张脸满是惊喜，因为他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被烈焰焚烧的人们在地上打着滚，男人双目赤红，他心中有只恶魔在咆哮，告诉他要让所有人得到惩罚。
火焰熄灭了。
黄毛的梦碎了。
周围的欢呼声更大了。
“宰了他！宰了他！”他们依旧这样叫嚣着。
男人眼前模糊一片，他不懂，自己火焰的能力危害这么大，怎么可能会死呢？
那些人想要宰谁？肯定不是他吧。
长矛从他的心脏穿过，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戴着面具的男人嘴角勾起笑容：“愚蠢的奴隶。”
男人望着自己胸口的那个洞，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珠瞪得大大的。
“愚蠢的奴隶！”
“愚蠢的奴隶！”
众人欢呼，有抑制不住兴奋的人差点从看台上跳下来，却被人死死拉住，他们血液在沸腾，如同朝拜的圣徒，赞美与追捧齐齐向那个男人涌去。
“我才是最强的角斗士，我会在中心城享受最好的待遇！”男人一把撤掉脸上的面具，一条横亘整张脸的刀疤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用尽全力嘶吼着。
年纪大约三十多岁，是个混血，鼻梁高挺，蓝色瞳孔里唯一能看到的东西，是极端的自负与骄傲。
温知看着他，两人只对视了一秒钟，但是那骇人的目光，却让温知差点忍不住退后几步。
“他很强。”陆初觉握住铁质栏杆，嘴角紧绷，“但我们暂时不会遇到他。”
“永远记住我的名字！”男人说出了这句话。
看台上的人整齐地喊了出来：“卡德莱茨！卡德莱茨！”
卡德莱茨朝看台做了个绅士礼，然后再次戴上面具，走进了另一条通道。
与此同时，另几个通道铁门通通被打开，几只狮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它们抖了抖自己的皮毛，张开的血盆大口看上去能将人一口吞下。
那些拥有装备的人全部退场，只留下包括黄毛在内的戴着镣铐的人在里面。
有一头稍微瘦弱点的直接将地上的尸体叼进嘴里，咀嚼的模样让温知作呕。
其他的疯狂冲入人堆，没有抵抗的人被冲散，有人运气好，躲避时锁链被咬断，能够疯狂逃窜。
但他们的力量依旧渺小，温知紧靠着门，如果可能的话，她会立马冲出去。
但是……她却只能看着这些无辜的人，被狮子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
温知看到黄毛左腿被咬断，他的面具早就掉到地上，被甩得很远。
他正在朝着温知的方向一步步爬，温知站在这一边，伸出去一只手，她的牙齿和手都开始颤抖，温知蠕动着嘴：“黄毛。”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黄毛似有所感，他抬头像温知望来，目光绝望。
温知还来不及思考黄毛眼神中除绝望外其他的感情，就看见好几天狮子围了过去。
当它们再散开时，地上只留下一滩血迹。
温知呆愣在那里，没等她缓过神，就有一个人往这里逃来，他用沾满鲜血的手扯住温知的手臂：“救救我，救救我！”
“你们特么的打开门啊！”男人声音嘶哑，差一点快要失声，“你帮我开开门好不好？”
男人紧张地看向后面，温知颤着手寻找门锁，却被陆初觉一把按住。
陆初觉的手要比温知目前状态下白净许多，他握住温知那双十分粗糙的手掌，温热的感觉让温知的手心冰凉感稍减。
“温知，我们不可以这样做。”陆初觉手掌微微用力，想要将温知从恍惚的状态下拉出来。
“陆初觉，他要死了。”温知眼眶一酸，“你看，我能够抓住他的。”
“温知。”陆初觉声音变得温柔许多，“你以后能救下更多的人。”
说完这句话后，陆初觉神色变冷，他将抓住温知手臂的手狠狠扯开，速度快到温知还来不及阻止。
男人被扑倒，他倒在地上，口袋里有只玩偶滚了出来，停到温知脚边，被狮子咬住脚的男人趴伏在地上，狮子拖着他不断后退。
因为地面的摩擦，男人面具掉了下来，那是温知十分熟悉的一张脸。
他最后一句话是：“活不了的，所有人都活不了……”
第三十九章 请尽情吩咐妲己
飞溅的液体让温知闭上了眼睛，她再次想到初见钟建初时的场景，一开始认为他是一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对待自己的外甥女十分狠心。
但后来在仓库里的时候，他对赵茵茵表现出的关心根本就不是装出来的。
温知睁眼，垂下眼眸，盯着从钟建初口袋里掉出来的玩偶，然后将它捡了起来，这个玩偶和她当初从小幻境里出来时见到的很相似。
同样丑陋，但却和那个有些不一样，面前这个是玩偶的迷你版。
温知看到表演台上七零八落的碎肉，还有已经被吞入腹中的钟建初，默默的将玩偶装进口袋里。
“我们会赢的。”温知轻声呢喃。
嘹亮的口哨声是看台上观众对这血腥画面的吹捧，飓风吹起的漫天黄沙将蓝天都遮盖住了，却丝毫湮灭不了这群人骨子里的残暴。
这些雄狮将里面所有人通通嚼碎，吞进肚子里，然后它们再次走进笼子里，这样的事情它们已经做过千百遍，早就已经形成了意识，只有撕咬食物的时候，才能让它们短暂想起自己曾经是森林之王。
表演台一切恢复如初，除了尘土上几点斑驳的血迹，几乎看不出什么变化，刚刚的那场血腥混战似乎也只是一场梦。
和温知站在一起，原本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希望的人们，表情僵硬，他们手里的面包和水，看上去就是最后一顿午餐。
通道处走来一群抱着木棍的人，他们把木棍分到每个人的手上，温知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木棍，至少现在他们还有一丁点希望，以及微弱的反抗能力。
这也表明刚刚那群人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铁门被打开，温知一行人被后面的人挤了进去。
当温知真正站在表演台上的时候，她看见看台上那些人贪婪的目光，犹如实质一般刺到她的身上。
这让温知想到了那些不好的回忆，就像当初她的邻居陆尧，想要拿锤头杀死她一样。
“温知，路一，等会儿尽量不要分散。”陆初觉警惕地打量四周，现在他的视野更开阔，比在拱门后看到的东西更多。
其他拱门后一片暗色，好几双眼睛在里面散发着幽光。
有个升降台从地底升起，容貌娇媚，身上只穿着几缕薄纱的美人露了出来。
看台上的这群人更加兴奋，像是追星族看到自己喜爱的偶像一般，声浪快要刺破温知耳膜。
美人毫不怯场，她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嘴唇，姿态魅惑：“为什么会痛苦，一直微笑就好了，请尽情吩咐妲己。”
温知真的被这波操作给迷住了，如果这人后面长条尾巴，说不定就和她以前玩的某个游戏角色十分接近了。
“又到了令人兴奋的时刻呢，妲己再次和大家见面了，他们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勇士，和上一场的人不同哦！”自称妲己的家伙指着场上的温知一群人。
“卧槽，这是在干什么，玩角色扮演吗？”路一瞪大眼睛，目光黏在妲己身上。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温知原本还没从刚刚的乱斗场景里缓过神，乍一听路一的话，顿时感觉那种紧张感都消散许多。
“不要以偏概全。”陆初觉目光清冷，他说话的时候，正打量着脚底，若有所思。
即便周围的声音差点将温知耳膜震裂，妲己依旧不急不缓，姿态从容，她撩了撩自己本来就没剩多少的衣服：“现在下注，就有可能得到斗兽场的奖励噢，一等奖中心城七日游体验券，二等奖虚拟世界人物身份升级卡，三等奖斗兽场奴隶一个，四等奖妲己的香吻一枚……”
妲己面前出现一个虚拟板块，她直接用手指在上面滑动，就可以看到看台上所有人的下注情况。
温知极其震惊，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成了别人的下注对象，而且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
这些人无论是思想还是人格都已经慢慢被改变，再也没了同类和异类之分。
温知听到所谓的人物身份升级卡，感觉颇为不妙，她隐约猜出现在这些人的生存模式。
奴隶应该就是等级最低的人，通过某些方式，平民也能够成为贵族，而中心城，大抵就是这些人心中的圣地。
“我们或许有其他方式进入中心城。”温知朝陆初觉和路一说道。
陆初觉摇了摇头：“我们没有任何进入中心城的线索，除了让人带进去，光靠升级，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除了奴隶外，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身份，如果我们强行进入，却又没有身份卡，很快就会被人发觉，这就是我挑选成为奴隶的原因。”
“这里的奴隶不需要身份，只有像卡德莱茨那样的强者，才会是个例外。”路一补充道。
温知对这个虚拟世界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怪不得沈秋子之前那么自信地称QAQ为世界净土，一开始以为幻境就是她制造出来的，但温知现在又开始怀疑，因为单凭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制成如此庞大的虚拟空间体系。
“从这些人的表现来看，新建的王国，似乎并不是不可能实现。”温知瞥向妲己，在什么时候，这个世界就已经被分割成两半了呢？
虚拟和现实，一部分人在人类文明消失的虚拟世界里玩乐，暴力与血腥将这里充满，另一部分人生活在现实里，为了躲避变异种，整天四处逃亡，但人类文明暂未完全消失。
创造出这样一个世界的人，绝对比想象中的还要强大，温知突然对那个所谓的中心城感兴趣起来，那里是否和这些人心里想的一样，是一个比现实世界末日前还要繁荣昌盛的地方？
“就算这样的王国真的建成了，也绝对不是一个好地方。”陆初觉嗤笑起来，他眼皮微掀，斜眼看着温知，“虚拟永远只能是虚拟，就算你一时沉迷游戏，也不可能永远待在里面，况且虚拟世界，只是那群人打造出来供自己玩乐的场所而已。”
第四十章 8888贡献点的奖励
陆初觉比温知了解到的东西要更多，所以她知道中心城很有可能是个幌子。
“目前还没有和中心城有关的信息，因为进入里面的人从没出来过，流传的消息不过是遍地是黄金，生活富贵奢靡，所以只要是去过那里的人，就再也不愿意回来了，但这一切都是片面之词，根本无法考证真假。”
陆初觉刚一说完，妲己的声音就开始转变，如果说之前是比正常人好听一点的话，那么现在却能让温知骨头都酥了。
“我的天，这是什么妖精！”温知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此刻的心情，难怪这些人对妲己这么痴迷。
“目前表演台上一共有四十七名勇士，预估存活人数误差为零的将获一等奖，误差为一的将获二等奖，以此类推哦！快来押宝吧，只需要8888贡献点，即有机会获得奖励！”
妲己看到屏幕上不断上涨的数字，笑容更深，就连声音也愈发甜腻起来，这次她的提成看上去又有不少，这个油水多的位置，还是她好不容易捞来的，等再多攒一点，她就可以去中心城度个假。
想到度假回来，姐妹们会用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她，妲己心里就一阵飘飘然。
攒够贡献点后她就再也不要待在这里了，这些低贱的平民根本配不上她，趁着年轻，说不定还可以钓个金龟婿——或者在中心城的时候多转转，能进入里面的人都不简单，随便拉一个嫁了，那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的人，都不知道妲己此时的心理活动。
“有五分之三的人押注无一人存活，剩下的五分之二分别是一人存活和两人存活。”妲己娇笑着，“哎呀，各位弟弟哥哥们，要给新人们一点希望，万一有三个能活下呢？”
虽然是玩笑话，但是温知已经意识到存活几率是多么小了，一大半的人都相信不会有人活下来。
“三、二、一，好了，押注结束。”妲己面前的虚拟版块瞬间消失，她温柔的目光落到替她挣钱的‘奴隶’身上，“小可爱们，要加油哦，卡德莱茨就是你们学习的榜样。”
妲己身上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够让听到她声音的人放松下来，温知原本紧绷的神经不受控制的自己松懈下来。
不得不说，妲己能站在那个位置，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温知肌肉刚一松懈下来，她就感觉脚底下一阵颤动，那些黄沙像是湖面里的水珠一样，一粒粒扬起，直到温知的脚踝处。
陆初觉脸色难看起来：“这底下果然有东西。”早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温知立马从颤动剧烈的地方离开，一群人散落在表演台四周，盯着中心出现的土黄色巨大漩涡，似乎有潜伏在另一个空间的巨大恐怖将要破土而出。
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身上沾满了绿色黏液，头部是布满褶皱的椭圆体，上面长着极短的触须，它们的数量难以计量，小小一只看上去并没有多大危害。
但温知看见它们隐藏在嘴里的尖锐牙齿，牙齿在虫子嘴里围成一个圆，嘴巴里鲜红的蠕动物看上去和人类的舌头并无多大区别，但这些虫子的舌头，却比人类拥有更强大的吸附力，仿佛只要被它们咬住，就永远也不可能逃脱。
“该死，这是什么鬼东西？”温知感觉手中的木棍是如此烫手，之前所看见的东西，不过是斗兽场手段的千分之一，“我的力气在这些虫子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布满黏液的虫子源源不断的从里面爬出来，它们往四周蔓延，很快就将表演台中心地带占领，还好情况没有温知想象的那么糟糕，那个漩涡开始慢慢平息。
但是完全消失的最后一刻，温知分明听见了更加邪恶可怕的咆哮，似乎是某只被困住的巨大怪物，想要从里面冲出来！
几人对视一眼，分明看见对方眼睛的疑惑与惊疑：“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但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去思考其他东西。
在几个人躲在一起的角落里，有个胖子被人故意推了出去：“你先去试试，说不定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另外几个人明显是一伙的，胖子回头看了看他们凶神恶煞的脸，咽了咽口水，有时候人远比这些虫子可怕。
胖子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同时他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胖子找准了目标——跑得比其他虫子更快的一个小团体，他一脚就能将它们踩死。
想到这里，胖子走得更快了些，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将它们踩死的场景。
虫子也往他这里爬来，胖子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一脚踩了下去……
胖子呆在原地，等了几秒钟，却没有任何怪异的事情发生，他扯了扯嘴角，想要嘲笑一下这里的人，但很快他的笑容却僵硬在脸上。
他看见周围所有人惊恐的目光，觉得有些奇怪，于是胖子低下头看了一眼，只看见自己空荡荡的裤腿。
原本被他踩在脚下的虫子，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胖子亲眼看见那些牙齿撕咬着他的血肉，就连骨头都没有放过，但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胖子单脚站在那里，仿佛被麻痹住了，一动不动，他的脸上满是迷茫：“这……这是怎么了？”
温知看到面前吓人的一幕，脸色苍白一片，没有人敢靠近那个胖子，越来越多的虫子将他包围，可怕的是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痛苦。
好像被撕咬啃食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不过短短一瞬，除了留在地上的衣物，就再也找不到胖子留下来的痕迹。
“这些恶心东西是从哪来的，被它们粘上根本逃脱不了。”虽然刚刚的场景发生得悄无声息，连一丝血腥的东西都没有，但温知却差点将吃的面包给吐出来。
陆初觉也不能够完全保持镇定：“一定会有人能活下来的，不管是一个还是两个，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坚持。”
第四十一章 观看的最后一场电影
在胖子被吃掉前，周围寂静无声，就连看台上的人似乎都被这种紧张刺激的感觉迷住了，但看见胖子的惨状后，铺天盖地的呐喊与欢呼声再次袭来。
这些虫子被蒙上了一层名为恐怖的面纱，谁也不敢再小瞧它们，就连那些红润小巧的舌头，都成了拉人进入深渊的武器！
细密的汗珠从温知额头上冒出，划过眉毛滴到她的眼睛里，酸胀的感觉让温知想要眨眼，但她又不敢，害怕再次睁眼就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温知忍不住再往后退了一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抵住墙壁，退无可退。
被日光炙烤的墙壁十分滚烫，这热量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到温知肌肤上，让她更加难耐。
温知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她实在不明白手中的棍子到底有个屁用，要是让她打狮子还可以试试，现在打虫子也不知道一棍子能砸死几只，除虫喷雾都比这好使。
在温知焦灼的时候，妲己再次发声：“美丽的妲己将成为你们的解说员，这些虫子是斗兽场新推出的一款宠物，它们的黏液能让人的精神麻痹，一旦让它们咬住你，按理说是不太可能逃脱的，而且它们最喜欢吃的，就是肉和骨头哦！”
“当然啦，要是让小可爱们就这样被吃掉，那该多可惜啊，所以只需要坚持五分钟，达到要求后就可以进入下一环节！”妲己眨了眨眼睛，朝看台上的人放电。
妲己轻松且有喜感的语气却让温知更加紧张，她本来就最害怕虫子，现在一团一团的聚集在一起，看得她头皮发麻。
“靠，五分钟咱们早就被当成糕点吃掉了。”路一被气得满脸通红。
“也不对啊，糕点是用来享受的，我们只能算是这些恶心虫子的小菜，一口吃光光。”温知将自己的位置摆放得很正。
“鬼知道这个地方这么危险，觉哥今天的空间能力已经用完了，要想再次使用只能等到明天。”路一整个人都疲惫下来。
要知道他之前还是很相信温知的能力的，大力士什么的，应该很牛掰，至少对上那些狮子的时候，还不需要太慌张。
剩下的四十六人全部将身子紧紧地靠在墙上，好像这样就能缩短与虫子间的距离似的，这一切不过是心理作用而已，该来的还是会来。
“真的不能使用能力吗，今天不会死在这里吧？”温知怕自己忍不住暴露。
“我X你个斗兽场，我们都是人，凭什么这样子做……”死亡带来的威胁开始让人蠢蠢欲动，有人用手指死死扣着墙壁，他用渗人的目光盯着看台上那些那他们当赌注的人。
“瞧瞧他们，好像一条狗，哈哈……”
故意加大说话音量的声音落入表演台每一位卑微‘奴隶’的耳中。
“我们直接冲过去吧？”温知丈量了一下距离，估摸着大概还有几十秒的时间，最后一块地方就会被虫子占领。
“你是认真的吗？”陆初觉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温知，很快他似是想明白了什么，眼睛暗了下来，“我们考虑得的确不太周到，这次机会消失后……”
“你想什么呢，我的意思是说，去那里！”温知用手指了指那个恨不得将整个人都身子都趴在墙壁上的男人。
胡克文正在思考人生，他只是雾云中学的一名普通教师而已，晚上的时候照例在男宿舍楼里听了会儿墙角，然后成功逮住一个偷偷吸烟的男生，将他批评一顿后扬长而去。
这群小兔崽子还跟他玩心机，殊不知这些都是他以前玩腻了的，怪不得有句话叫做姜还是老的辣，胡克文寻思着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坏事，怎么就一晚上时间，雾云中学就变成修罗场了呢？
他此时紧闭着眼睛，只希望那些虫子晚点来，只要他看不见，就不会那么害怕。
胡克文突然感觉自己肩膀上一沉，他苦着一张脸，没想到这虫子爬得这么快，不过没有痛感竟然是真的。
“嗨，你身上是有打火机吗？”
胡克文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张大脸盘子，但那双棕褐色瞳孔十分清澈，和面前这人粗糙的外形十分不符。
“我……”胡克文本来还没缓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果然发现自己收缴后顺便放在裤兜的打火机，“有。”
温知惊喜的将胡克文手上的打火机拿在手上：“脱！”
胡克文愣了愣，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结结巴巴道：“这……这不太好吧？”
早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就有人惨叫起来，尽管他们不能感受到丝毫痛苦，但是亲眼看见自己如何被吃掉，这种感觉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够忍受的，他们只能尽力嚎叫起来，想将这种恐惧全部吼出去。
温知知道不能再拖，直接伸手扒开胡克文的衣服：“一个大男人，磨蹭什么呢。”
温知直接将胡克文的衣服点燃，摊开平放在面前，火光照亮了温知平静的脸庞，在这压抑的氛围下，竟生生的能看出一份安详感。
但其实温知本人内心却不是这么想的：“继续脱！”
胡克文双臂双在自己的胸口处，微弯着腰，似乎有些羞涩：“还……还脱？这么多人看着呢，大哥你给我留点面子呗。”
温知看了一眼胡克文，发现他差不多只剩下一条裤衩子了，然后挪开目光，心里鄙弃了一下自己，只能希望自己不要长针眼了。
路一和陆初觉当然逃不过脱衣服的命运，那些虫子遇到火焰的时候缩了缩，它们用触角试探着火焰温度，最后被能够将它们焚尽的火焰吓到，直接改变了路线，开始从旁边绕进来。
这些衣物根本就不足以阻挡这些虫子：“想活命的进来！”
温知大喝一声，中气十足，看到希望的人迅速往这里跑来，这时离温知近的人迅速踏进圈子里，并且十分识趣地脱下衣服。
而离温知稍远的那群人，绝对没有希望跑到这边来，但是求生的意识却让他们奋不顾身，甚至可以暂时忘记那个胖子死时的场景。
可惜的是，幸运女神并不会眷顾他们，好几个往温知这边赶，却被虫子咬住的人只能僵硬在原地，瞳孔里倒映着火光，他们绝望地观看最后一场电影——自己怎样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被虫子吃掉。
第四十二章 挡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很帅气
在这些人共同努力之下，终于建成了一个相对来说较为安全的小型圈子，有些人甚至连防身的棍子也捐赠出来了。
“还剩最后一分钟。”妲己舔了舔嘴唇，温知抬头，与她对视一眼，发现妲己朝她抛了个媚眼。
温知心里一阵恶汗。
“在搞什么啊，这是不是在作弊，他们里面是不是有拥有特殊能力的人？”
看台上的人开始不满起来，他们花了这么多贡献点，可不是来看这些人找方法活下去的。
“各位看官稍安勿燥，经过检测，这里面的确没有人使用能力呢，这里面的人，要比之前看到的要更强哦！”妲己解释道。
温知其实捡了个漏，既然她的身体强化都检测不出来，那时灵时不灵的灵鼻，应当也可以算作身体里已经开发出来的功能，不需要启动，就可以直接使用，这和那些人的特殊能力有很大区别。
听到妲己的话后，温知松了一口气，她只是闻到了胡克文身上极其浅淡的香烟味，所以来这里堵了一把，还好她赢了。
“什么狗屁玩意儿。”
温知看到许多阴沉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温知一下子救下这么多人，让看台上的人将矛头全部指向她。
“那个奴隶怎么回事，不是喜欢脱衣服么，你还穿着干什么？”
“哈哈，就是，劳资的贡献点全部花在你们身上了，就算死不了好歹也脱一个嘛，要是皮肤细腻一点，说不定就被这里的哪位看上，然后给买回去了！”
猥琐的笑容在那群人之间传递，温知脸色沉沉一片，她可不觉得这些叫嚣的家伙能够称之为人。
妲己扫视一眼：“目前存活人数二十五人，存活率的确要比之前多一点，但是不要急，后面还有两关呢。”
“那么，接下来的一关是……留下七个人。”
妲己的话刚一说出来，本来还顽强的往火堆里扑的虫子瞬间沉入地底，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带起。
火焰也慢慢燃到尽头，只留下满地灰烬，微风将这些黑色的，由在场活下去的人贡献的衣物化为的细小尘埃吹散，就像是刚刚还团结在一起，妄想苟延残喘的人，即刻分崩离析一样。
没有人先动手，但妲己一点也不着急：“通过三关的人就有进入中心城的机会哦，这可是很难得的福利，进入那里后，你将会见到即便在以前也不会有的最繁华城市，还能享受最优厚的待遇……”
传说中的鲤鱼跃龙门大概就是这样，现在只是一个供人玩赏的奴隶，说不定下一刻就成了人上人。
这群人眼角开始变红，渺小的希望支撑着他们，不断在心里膨胀的欲望取代了理智。
妲己轻飘飘的一句承诺，就让本不牢固的团队关系瞬间破裂，他们宁愿相信那虚无缥缈的未来，也不愿意和经历过生死的伙伴共患难。
已经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胡克文被人敲了闷棍，他并不算强壮的身体上瞬间出现了一道红痕，一旦有人带头，那么这场闹剧就暂时中止不了。
原本被人当成猛兽却想冲出牢笼的人，终于成了一只真正的猛兽，之前将木棍烧掉的人也变成弱势群体，这俨然成了一场普通人之间的乱斗，但狠毒程度却丝毫不减。
温知双目通红，不过几分钟而已，中间转变就如此巨大，那些面目狰狞的人挥起木棍朝别人身上砸的时候，温知竟然觉得有些悲哀。
或许是急了眼，有些疯狗见人就咬，甚至直接冲到温知面前，他挥起的木棍狠狠的向温知劈来，凌厉的破风声在温知耳边呼啸。
温知没有任何心情陪他们玩这场幼稚的追逐战。
她一脚将那个人踹飞，手中的木棍砸向墙壁，上面直接出现一个不规则的坑形，裂纹一直向四周延伸：“这几个人我罩了，有胆子的就过来。”
打着赤膊的路一，陆初觉，还有胡克文，全部躲在温知身后，温知从来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那个打火机是胡克文的，那么她就算不能保证让他活到最后，也不可能直接对他动手。
或许是在温知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其他人略微犹豫片刻，就全部转移了战场，就算只剩下三个名额，他们也没有胆子去招惹温知。
笑话，一脚将人踹得站不起来，一棒子就把墙壁砸出坑的人，谁惹得起？
温知疲惫地靠在墙壁上，眼前这些人的行为让她觉得无趣极了。
“谢……谢谢你！”胡克文被温知给吓到了，面前的‘男人’实在是太强大了，以至于他站在温知的身后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温知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一种回应。
“第三关或许没有那么简单。”陆初觉心不在焉地站在温知身边说道。
路一则是将目光落到妲己身上：“诶，你看她好像一直在看着你。”路一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噢。”温知对这些并没有太大感觉，可能是她的风头太盛，吸引了妲己的目光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等会儿第三关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出现，她暂时没有精力去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可是……她的眼神真的太不对劲了，就像是……男人看女人时会被认为耍流氓的那种目光。”路一艰难地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温知吓得差点头都要掉了。
以她目前的形象来看，妲己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她？更别说她其实是个女孩子。
温知僵硬地抬起头，果然看见了妲己那毫不掩饰的爱慕眼神。
真是见了鬼了！
温知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甚至之前的疲惫感也一扫而空，她揉了揉眼睛，温知始终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
所以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发现了妲己微微撅起小红唇，朝她抛出隐秘的，包含某种性质的飞吻时，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
“她是不是脑袋瓜子不太正常？”
胡克文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听到温知这样问的时候，他摇了摇头：“其实大哥你……真的很men的，特别是挡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太帅气了……”
第四十三章 她叫孙大娘
第二关看上去比第一关简单，但是却更加残忍，像是硬生生的要将人的希望撕碎，将人类基本的良知摧毁，他们不是死在古怪的生物口里，而是死在同伴的棍下。
胡克文口水吞咽的声音十分清晰，他有些恐惧地揪住温知的衣角：“咱……咱们是伙伴对吧？”
温知对于某些东西早已看得十分透彻，他话中的意思不过是想问温知会不会抛弃他。
被妲己的诡异目光弄得心力憔悴的温知并没有正面回答胡克文，在困境下，她根本没有办法对任何一个人保证什么东西，否则当初白奇达……也不会死得那么迅速，快到她还来不及抓住。
这始终都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每次想起的时候，总要将她的心脏戳得千疮百孔。
温知眸光黯淡，她尽力控制自己不要去管面前这群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是这群人自己的选择。
似乎过了很久，也可能只有一瞬，温知只听见耳边的喧嚣渐渐淡了下去，而血腥味却更加浓郁。
许多具尸体睁着眼睛倒在地上，有些甚至蜷缩成一团，黄沙被血液浸染，除了温知几个人外，另外三名更为强大的人被挑选出来，他们满脸煞气，似是杀红了眼，所以虎视眈眈地盯着温知这边。
温知悄悄地握紧了手掌的木棍。
“虽然说这两关平平淡淡，而且人和人斗，人和兽斗，估计你们都已经厌烦了，所以我们挑选出的七人，将会进行一场不一样的比赛哦。”妲己眼睛微微眯起，扫视着场中剩下的几人。
尖锐的哨声划破天际，像是什么指令，就连妲己听到这声音，脸色都变了变，原本柔媚的脸蛋也黑如锅底。
“这哨声，不是只有上面的人才能吹响吗，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看台上的人议论纷纷。
“不会吧，就算出事了，也和我们没多大关系，有高层顶着呢！”
温知不动声色地瞧了陆初觉和路一一眼：“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陆初觉摇了摇头，面色凝重：“不可能，我们并没有录入任何身份，所以是查无此人的状态，不会被人发现。”
与此同时，巨大的黑影笼罩住温知等人，就像一大团乌云覆盖在他们身上，但很快就从他们从他们头顶掠过。
一个面容憨厚，体态圆润的男人跳到妲己的台上，他看到这么多人的时候，立马愣在原地，然后紧张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挤出一个笑容来，并且朝所有人挥了挥手：“啊，大家好，我是董明。”
董明此时的表现就像是第一次上舞台的菜鸟，他还非常认真的给每一个人鞠躬。
“请多多关照……”后面的话就听不大清了，估计就是一些致谢词。
妲己满脸不开心地关掉了传声器：“喂，董明，你在干什么呢？”
温知瞧着这个董明不太聪明的样子，但的确是在他的脖子上看到了一个黑色哨子，看起来他貌似是虚拟世界的某个高层。
台上的妲己和董明正在争执着什么，妲己不情愿地摇头，董明油腻憨厚的脸上十分焦急，后来董明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才让妲己脸上露出笑容。
两人似乎是商量完了，妲己充满歉意的声音传了出来：“各位看官，由于中心城正在扩建，急需大量人才，所以今天的这七名勇士将被授予身份卡，并且进入中心城，押宝的贡献点将会全部返回到你们的账户，而且还会在你们当中挑选六十名进入中心城的幸运儿……”
董明站在妲己身旁，他在一旁频频点头，像是一名听老师讲课的乖学生。
温知本来做好了迎接第三关的准备，却没想到竟然突然出现变故，城市扩建所以急需人才——温知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就算真的需要人，也不应该如此仓促吧。
他们七人被妲己和董明带领着，一路走到斗兽场附近的办公楼旁，到现在他们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真的是太古怪了。”温知小声嘀咕道。
路一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们难道就要进入中心城了？”
“好像就是这样的。”胡克文插了一嘴，他觉得中心城什么的无所谓，能够活着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但是她们怎么办。”温知朝陆初觉问道，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将人名说出来，“我们还要找到她们不是吗？”
陆初觉瞬间明白温知说的是谁，他刚想说话的时候，妲己就挤到了温知面前，本来与温知并排走的几人瞬间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妲己与温知靠得极近，她搭在温知肩膀上的手有些不太老实的四处游走，温知嘴里一句话差点蹦了出来，却又被她憋了回去。
“哥哥，你很厉害哦。”妲己甜腻的声音让温知浑身泛起小疙瘩，要不是她还穿着衣服，估计便宜早就被妲己占光了。
温知往旁边躲了躲，但妲己的那双手如影如随：“哥哥还很调皮呢！”
温知心态已经在爆炸的边缘：“妹妹才调皮，所以这双不太可爱的手，是不是应该放下去呢？”
妲己笑了笑，她再次向温知靠近了几分：“你娶我吧。”
“妈的。”温知终于原地爆炸，“你做梦！”
走在前面听到温知声音的人全部回过头来，他们看见妲己整个人靠在温知身上，两人的姿势看起来也不太正经。
看到被人怪异的眼神时，温知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孙大娘你干什么呢？还不赶紧的，耽误了正事我们可担不起责任。”前面的董明喊道。
“去你丫的，都跟你说不要叫我名字了，我叫妲己！妲己！懂不懂……”或许是董明的话有了点作用，妲己……哦不，孙大娘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孙大娘，你这名字可是父母取的，得跟着你一辈子，怎么可能说改就改呢？”
“连明星都有艺名，我怎么就不行了？看见你这家伙就烦，要不是你答应让我和你一起进入中心城，老娘早就让粉丝一人一个臭鸡蛋砸死你了……”
第四十四章 中心城才是最后的文明
差点名誉不保的温知松了口气，要是孙大娘真的缠着她，温知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面前的建筑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这里其实是一栋写字楼，门口还有一张红色横幅，上面挂着几个大字——中心城才是最后的文明。
温知总感觉是在故意洗脑一样，就算温知对这个中心城一点也不了解，仅仅只是听了它的名字，竟然也有一种中心城肯定非常美好的错觉。
一进门温知就看见摆放在石柱旁的大花瓶，这里面的摆设跟外面的普通建筑一模一样，而且还有电梯这种东西。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复兴人类文明，那么生活在虚拟世界未尝不可，但是这些人的目的却根本不在这里。
电梯里的人挤在一起，温知看见董明按了七楼的按钮，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温知才发现整层只有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旁边墙壁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的是“中心城身份卡办理处”。
董明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请进。”
门一打开，温知就感受到一丝凉气袭来，空调的轰鸣声在较为安静的环境里让人有些烦躁。
大概几十个平方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男人，他穿着灰色中山装，中分头，看上去满脸正气，倒像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
温知看到男人的时候瞳孔微缩，她忍不住往后藏了藏，面前这个人似乎……有些熟悉，温知的第六感在作祟，她在脑海里把所有人都搜索了一遍，却实在想不出在哪见过他。
应该是见过的，但温知分不清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还有见过的时间地点，通通都不清楚，她只是捕捉到脑海里快要消失的一点点讯息而已。
空调的凉气吹到温知身上，冻得她缩了缩脖子。
“王同志，这是我带来的七名斗兽场人员，麻烦您帮他们上个户口。”董明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放到那位王同志的桌上。
温知正在观察王同志身后那面墙上的照片，上面的每一个人脖子上都戴着一枚金牌，似乎是赢得了什么比赛，一眼扫过去的时候，温知在里面看到了卡德莱茨的身影。
除此之外，另外两边墙壁上贴满了奖状，例如“优秀市民”、“最美环卫工”、“大胃王”等各种稀奇古怪的名称，而且每一张奖状的人名都不相同。
温知猜想这些人应该是从斗兽场和这个世界里挑选出的优秀代表。
王同志捂住嘴咳嗽了几声，似乎是空调冷气让他有些感冒，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住嘴，应该是担心打喷嚏。
“董同志，你这可是公然行贿啊，我可受不起。”王同志的嘴巴被捂住，声音从手帕里传出，听上去有些沉闷。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桌上的香烟，鄙夷的神色转瞬即逝，董明根本就没有发现
“那这户口……”
“唉，董同志，不是我不给你名额，最近来办身份卡的人太多了，你也知道一个月名额就那么点，你现在一下子找我要七个，我哪里拿得出来嘛，咱们也需要换位思考不是？”王同志叹息道。
“王同志，你这可不厚道啊。”
“你跟他墨迹啥呢，这吸血鬼就是看不上你的烟，赶紧将证明摆出来，耽误了上头的事有我们好看的。”孙大娘直接说道。
“诶，对，证明！”董明一拍脑门，像是刚刚才开窍似的。
董明将一张卡片放在王同志桌上，然后想将香烟拿回来，王同志一把按住他的手，然后将香烟放进抽屉里：“早说有证明不就完事了吗，我保证给你们开好。”
“一个个过来排队吧，报上自己的名字和出生日期。”
“冯正，2083年五月二十七号。”
……
“路一，2097年四月十三号。”
“陆初觉，2095年二月一号。”
“温大胆，2099年六月一号。”
温知心里的不安感尤为强烈，沈秋子之前与温知正面交锋过，所以对她尤为熟悉，路一和陆初觉显露真名倒是不怕什么，温知就不一样了。
没过一会儿，温知手上就拿了一张卡片，它的坚硬程度堪比刀片。
“过来领刀，滴一滴血上面，就可以激活卡片了。”王同志吆喝道。
温知将食指划破了一道小口子，那滴血滴到卡片上的时候，瞬间消失不见，而那卡片上也出现了许多内容。
【身份卡】
姓名：温大胆
出生日期：1999年六月一号
身份等级：普通
贡献点：0
编号：0786
状态：已激活
恭喜您成为虚拟世界居民，请遵守规则，努力成为优秀的居民。
中心城才是最后的文明。
温知一眼就看完了正面内容，卡片的反面漆黑一片，什么东西也没有。
“这张卡片将是证明你们身份的凭证，如果你们获得的贡献点足够多的话，还可以将它升级，并且获得更多权限和福利。”王同志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身份卡。
温知正盯着手中的卡片出神时，孙大娘也偷偷瞥了一眼，然后十分开心地说道：“温大胆和孙大娘简直是天生一对。”
温知默默地离远了一点，董明看到孙大娘一直缠着温知的时候，忍不住说道：“温大胆，你别理她，她就是想钓个金龟婿呢。”
听到董明的话后，温知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太对劲，她怎么就闻了一股酸溜溜的醋味呢？
“董明，你就偏偏和我过不去对吧……”
在董明和孙大娘不断的争吵中，温知他们退出了办公室，温知站在最后一个离开，她拉住门把手，想要将门关上，在最后一刻的时候，温知再次往里面看了一眼，她刚好和王同志对视一眼，而此时的王同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手帕拿了下来。
啪的一声关门声，隔绝了温知所有视线，她愣愣地盯着面前这扇门，冷汗流了下来，沉睡的记忆慢慢苏醒，她好像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王同志了。
末世来临的那一天，朝温知露出笑容并且与她对视的那只变异种，和王同志有七分相似，另外三分是因为，当时他的形象根本和王同志完全不同，除了那张脸……
第四十五章 安乐窝酒店
温知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那分明是一只变异种，为什么就成了身份卡的办理人？
他既然以人类为食，那么两者之间就不可能友好共处，中心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温知陷入浑噩中，她陡然发现门把手被拧开，王同志正好与温知面对面站着。
似乎没料到外面还有人，王同志明显愣了愣，然后眉头紧皱，他转过身，背对着温知，看样子是想将门锁住。
“你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要是想问问题别找我，你们不是从斗兽场来的么，估计待会儿就会过去中心城了。”王同志将门上锁，然后顿了顿，“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王同志转过身来，打量着温知，由于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温知忍不住瞥向别处，她目光飘忽道：“没有，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
“温……温大胆!快点过来。”路一站在电梯口喊温知，他差一点就将她的真名喊出来了，还好及时咽了回去。
温知也被吓了一大跳，但同时又有些庆幸，因为她终于可以脱身：“来了来了！”
一路小跑到电梯口，温知停下脚步，她踏上电梯的时候，看见王同志依旧站在之前的位置，只是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知道王同志此时此刻，一定是看着这边的。
“诶，等会儿你们几个人，先去安乐窝酒店住下，明天一早咱们就去中心城。”董明开始安排起任务来。
“大哥，我们是去中心城干什么的，要待多久？”有一个满脸痘印的瘦高男人问道。
“罗益民？”董明眉头微挑，他想极力扮演严肃的高层角色，但配上他那憨厚的大脸盘子，实在是有些滑稽。
“对对对，我是罗益民。”罗益民有些惶恐，他没想到对他来说不可高攀的高层竟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咱们的宗旨就是服从命令，不该问的就别问，去了你自然就知道要做什么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要看你们自己。”董明的话和没说一样，但罗益民似是顿悟一般。
“这样啊，我明白了。”罗益民笑容灿烂，频频点头道。
董明被罗益民的态度取悦到了：“明白就好。”
全程蒙圈的温知：“……”到底明白啥，她也不敢问。
安乐窝酒店十分高级，耸入云端的酒店在外界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在这里却显得很平凡。
温知仰着酸痛的脖子，看着没入云端的顶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虚拟世界最好的酒店，许多高层也住在这里，今晚你们可以在这里待一晚，明天一早有专门的人来接我们。”董明推开旋转玻璃门。
他直接走到前台：“将你们的身份卡拿出来。”
包括孙大娘在内的八人将身份卡递给董明。
“帮我开两间标准间。”
前台直接扫了一下他们的身份卡，就将房间开好了。
“你们七个人住一间，孙大娘住一间，我相信你们今晚肯定会激动得睡不着，所以免得浪费，有地方歇歇就好了。”董明脸颊微微抽搐。
他其实并不在这里常住，最主要还因为明天有人来这里接人，否则这么贵的酒店，打死他也不来!
第四十六章 只要帅哥服务的订单
前台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即便只穿着一套普通职业装，但依旧遮掩不住她sexy身材。
董明暗地里偷偷瞄了许多眼，拿房卡的时候还偷摸摸捏了捏人家小手。
“你们几个听到没有，明天早点起来，好几十个人，不可能等你一个的。”
罗益民立马微微弯腰，双手接过房卡，他的笑容像一朵花般灿烂：“一定一定，我会好好监督他们的。”
温知离开前，她还看见董明似乎和孙大娘在商量着什么，最后孙大娘负气离开，而董明又去了前台，他只开了两间房，或许是想为自己再开一间。
温知对这些都不是太关心，她此刻只想知道有关中心城的事情。
孙大娘和董明都不在身边，路一整个身子都松懈下来：“温大胆，你竟然比我还要小，那我叫你姐那么多声姐不是亏了？”
“谁让你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像个小屁孩。”温知目光落在电梯上方不断跳动的数字上面。
路一突然压低了声音，他凑到温知耳边说道：“不过‘温大胆’这个名字可真别致啊……”
就连陆初觉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这个只是她情急之下想出来的而已。
温知刚想回怼一句，就看见数字跳到58，然后下一秒电梯门就开了，门外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和他们几个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城里人和乡巴佬的区别。
他们嫌恶地看了几人一眼，罗益民第一个走了出去，并且朝面前的人露出了狗腿子般的笑容，随后朝温知几人大喝道：“还不出来，丢人现眼！”
温知实在不知道罗益民的优越感究竟从哪里来，但她并不想惹是生非，就算路一有些看不惯，也被陆初觉拦住了。
“刚刚电梯里的那些人也是的吗？”
“也许吧，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听说有中心城的大佬住在这里。”
“你也太小心了吧，那些大佬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来，就算住在这里，安乐窝这么大，我们也不可能刚好遇到。”
“行了行了，待会儿好好表现就好了，听说让我们过去的人最喜欢帅哥。”
“不过那人是谁啊，这么大排面……”
“谁知道呢。”
……
温知竖起耳朵，隐约听到这些人的对话，似乎是这酒店里住着什么大人物，而且对于温知这些人的到来，似乎并不觉得稀奇。
“中心城的人？”陆初觉突然呢喃道。
“怎么了吗？”温知看了眼周围，罗益民正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头，他们两个落在后面，暂时没有人注意他们。
“我有些不安心，这里的空间从刚刚开始，好像就不太稳定，似乎是有人想极力将什么东西压制下去，这也可能是我的错觉，毕竟我的能力和空间有关，只是对这些东西有些敏感，真假未可知。”
陆初觉脸色十分难看，虽然嘴里说着是错觉，但他却更倾向于自己的直觉。
“可惜我的另一个技能‘灵鼻’又失灵了，这东西就没有一直灵敏的时候。”温知有些无奈，否则她就可以依靠别人身上的气味做很多事情。
标准间并不大，更何况七个人挤在一起，更显得拥挤：“这间床是我的，其他地方你们自己分配吧。”
罗益民一进房间就开始以老大的口吻吩咐温知他们。
“凭什么啊，这床是你家的？我站在这里也不敢说安乐窝是我的。”冯正不屑地看着罗益民。
另外一个男人瘦瘦高高的，但也是从那几十个人中存活下来的狠人：“你一个人占了，也要问她答不答应。”
男人的手指向温知，罗益民底气明显不太足，之前温知不争不抢的模样，的确让他有些得意忘形，温知那一棒子的威慑力还是存在的。
“那就把床和被褥分配一下吧，睡在地上的人打个地铺……”温知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温知探出一个头去，就看见了前台那张妩媚的脸：“您好，由于有顾客点单，所以需要你们收拾一下，立马过去。”
“点单？”温知疑惑道。
“是的，这是你们的衣服，五分钟后我将会带领你们过去。”前台将手上的几套西装递给温知。
这衣服和温知刚刚看到那些人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
他们似乎就是去见什么大人物，而且他还有要求，必须是帅哥，温知关上门，她心里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只要帅哥的订单是什么东西？
陆初觉朝温知点了点头，明天就要去中心城了，所以在这之前需要避免一切麻烦。
虽然心有不满，但好歹比董明不知道从哪给他们找来的破烂衣服要强许多。
温知这才有机会打量自己，镜子里的男人西装笔挺，虽然比不上韩剧里的那种帅气的小鲜肉，但长相还算端正。
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两颗，板寸头，这样一打扮，竟有种痞帅痞帅的感觉，倒是比之前的猜想好许多，之前那种沧桑的模样，让温知以为自己变成了一个老大叔。
这里面除了陆初觉这个斯文败类，就属温知的相貌在及格线以上。
前台打量了几人一番，最终只挑选出温知和陆初觉。
两人对视一眼，都跟着前台出了房间，他们本来准备保持沉默，却没想到却是这前台开始唠嗑起来。
“你们都是董明带来的新人吧，那家伙真是太猥琐了，刚刚还吃老娘的豆腐，让你们七个人挤在一个标准间，自己开了豪华套房，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前台似乎十分厌恶董明。
“漂亮姐姐，不知道顾客点的什么单？”陆初觉小声问道，温知在一旁眼珠子都差点等出来，之前陆初觉都是那种高冷的形象，现在卖起萌来也毫不违和，瞧瞧那眨巴着的卡姿兰大眼睛，一下子让前台心花怒放。
“诶，我知道我很漂亮，不过你这家伙嘴也够甜，那我就稍微透露一点，据说是中心城的人呢，那个女人长得也很漂亮哦，要做什么你们去了就知道了，保证不会吃亏。”前台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来。
温知和陆初觉脸色僵硬——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第四十七章 房间里的熟人
前台口中的一点，真的就只有这么多，无论温知和陆初觉再怎么询问，她都不肯多说。
电梯一直升到最顶楼，温知刚一出来的时候差点和迎面而来的餐桌撞上。
穿着白色衬衫配黑马甲的服务员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走得有些急了。”
服务员年纪不大，他看上去还很青涩，身上尽是少年气。
“小楼，是给那几个客人送餐吗？”前台问道。
“是的梅姐。”小楼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梅姐我今天帅不帅？老板说我今天要是让客人开心了，月底会多给我一些贡献点。”
梅姐似乎被小楼的问题难住了，她拍了拍小楼的肩膀，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小楼啊，好好干，据说那几位就喜欢帅哥，你要是真能让她们开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温知看到小楼脸上笑容灿烂，但她心里却十分古怪，梅姐口中的话怎么听都不对劲。
餐车里面的食物全部被银质托盘盖住了，小楼推着它们走到一扇门前，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明明只是轻轻地碰到门上，紧闭的门却突然自己打开了。
与外面不同的是里面那种糜烂感，五光十色的灯光在房间里明明灭灭，一间装饰精致的豪华房间看上去跟那些供人玩乐纸醉金迷的场所竟然并无多大区别。
“梅姐，这……”小楼有些无措地看了前台一眼。
“哎呀，别墨迹了，你们快点进去！”前台直接一把将他们三个推了进去，然后将门紧紧关上了。
这里面的氛围极其诡异，温知顿时陷入半黑暗里，无形的恐惧仿佛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我们开下灯吧？”温知看向陆初觉，“我感觉自己好像进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里面应该插着房卡，温知在墙上寻找着开关，却被某个声音吓了一跳。
“是帅哥来了吗？”这声音虽然也十分甜腻，却和孙大娘那种浑然天成的声音不同，这种是刻意模仿出来的，就像是一些男生故意模仿女生一样，没有任何技巧，听了只会让人难受。
“您好，我是送餐的。”小楼调整了一下心情，即便觉得古怪，但良好的素养让他很快调整过来。
“过来啊帅哥。”套房里其中一间卧室被打开了，温知隐约看到那里站着的一团黑影。
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开灯的打算，小楼只是思考了几秒钟，他就推着车子往前走，温知和陆初觉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温知看见小楼很快就站在黑影面前，他背对着温知，声音有些颤抖：“客……客人，这里面是您点的食物。”
“帮我揭开吧，我看看新不新鲜。”女人娇滴滴地说道。
托盘掉在地上发出的尖锐响声打破了此时的片刻宁静，小楼盯着面前这个女人，然后又看了看托盘里的食物，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我可能拿错了。”
托盘里的内脏和生肉血淋淋的，即便透过这些微光，小楼只能看到大概，但也足够令人作呕的了。
“噢，可是我点的就是这些，没错呀，要不要进来耍耍，帅哥？”
温知虽然看不清盘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但她却看见女人极力拉扯着小楼，似乎是想将强行将他拉到房间里去。
在墙壁上摸索着的温知终于找到开关，耀眼的白炽灯光将整个房间通通照亮，温知和陆初觉也看见了掉在地上的那块鲜红内脏——有些像人类的心脏。
而那个正拉扯着小楼的女人，一米六的身高，却足足有两百多斤，她的脸已经看不出原型，全部被挤压在一起，脸上那张嘴巴也尤为突出，嘴唇上方还有一颗大黑痣。
女人眯着眼眼睛打量着突然从黑暗里显现的温知和陆初觉：“咦，原来有三位帅哥，一起进来耍耍呗……”
“郭丽莎，你一晚上闹过来闹过去，还让不让人睡觉，刚刚进来的那么多人都被你吃了？”睡眼惺忪的女生穿着皮卡丘睡衣走了出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另外的一间房也打开了，一个娇媚的女人朝郭丽莎喊道：“你能不能小点声，honey都不耐烦了。”
温知看着出现的这群人，瞳孔缩大，即便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除了郭丽莎，这群人温知几乎都认识，里面包括她和陆初觉一直在寻找的沈秋子，还有一面之缘的devil衬衫女孩王青宁，以及赵茵茵!
这些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人，竟然全部出现在这里。
第四十八章 他要不客气了
小楼被吓惨了，原本挺精神的一小伙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得了吧你们，老娘爱咋样关你们屁事，特别是你沈秋子，自己偷偷藏着个帅哥就不准我玩了？”郭丽莎恢复了原本的声音，有些粗犷，像沙粒一般嘶哑，“那男人不知道是从哪骗来的，真可怜。”
郭丽莎口中的男人应该就是李明潇，但是温知却不明白这个可怜，指的是沈秋子还是李明潇。
“你们两个是小梅送过来的吧，跟我进来。”白炽光更容易撕破伪装，所以郭丽莎也懒得和本来就属于自己的猎物装模做样。
“姐……姐，我们需要做什么，明天一早我们就得集合去中心城了……”温知脸上带着笑容，她直接将地上和盘子里的那些东西忽略掉，反而目光专注地看着郭丽莎。
郭丽莎挑眉，她极为艰难地扭头对王青宁说道：“还看什么戏呢，要是再让那个家伙做出什么不得了的梦来，咱们都得玩完！”
赵茵茵精致的脸蛋上满是迷茫，她的身材依旧瘦弱，如温知初见她时那般柔弱，但温知那时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小女孩，竟然和这群人有关联。
王青宁瞪了一眼郭丽莎，然后拉着赵茵茵回了房间，温知和陆初觉都想抓捕的沈秋子也打了个哈欠，目光怜悯地看了温知他们一眼，锁上了房门。
陆初觉站在温知身后，他小声地说了句什么话，让温知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但很快她就开始放松，并且直接走到郭丽莎面前。
身形巨大的郭丽莎挡在门口，直接将她卧室里面遮得死死的，极少的几束光从里面射了出来。
“放轻松，将东西先推进来，你们也是，时间还早着呢，中心城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出来呢，去了未必是什么好事。”郭丽莎笑起来的时候根本看不见眼睛。
“可是……她们说那些人被你吃……”小楼要不是靠餐车支撑着自己，恐怕早就因为站不稳而摔到地上了。
“那姐姐我们先进去吧。”温知嬉笑地打断小楼的话，因为她早就看到小楼说出这些话后郭丽莎突变的脸色。
温知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看上去挺阳光的一个小伙子，没想到竟然是个没脑子的。
郭丽莎阴沉的脸挤出一点笑容，她挪动着自己的身体，身后的光十分暗沉，她直接拉着推车的另一头，顺带将小楼扯了进去，然后看着温知：“你很不错，挺上道，我会好好疼你的。”
明明看不清面容，但温知却硬生生地体会出一种猥琐与恐怖并存的两种极端感受。
温知刚一踏进房间，陆初觉就半强迫性地被郭丽莎推了进来，他直接撞到温知身上，身后的门也突然被郭丽莎关上。
温知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在门外的时候死角很多，导致她并不能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比温知先进来的小楼早就身子瘫软地坐在地上，他整个人像是灵魂出窍一般，只是目光空洞地盯着浴室里的那块磨砂玻璃。
磨砂玻璃上依稀能看出深红色的印记，液体在上面一路蜿蜒，绕过曲折的轨道滴落在地板上。
被浸染后地板玻璃——不对，应该说本来就看不见后面有些什么，但这种若隐若现的东西，却往往比清晰的东西更可怕。
小楼牙齿都在打颤：“我……我要离开这里。”
似是想到什么，小楼思绪慢慢回笼：“对，对，梅姐还有事找我。”
他想从地上站起来，但刚到一半就马上摔了下去，陷入恐慌中的小楼只能用手在地上爬着。
“你们——都不用回去了。”郭丽莎因为脸上的肉太多，之前笑的时候都是笑不露齿，或许是因为嘴巴张开的时候很困难，但现在温知看到了她扯出来一个非常大的笑容。
这笑容大到温知能看见她的牙齿。
“宝贝，这几个档次应该高一点。”温知不知道郭丽莎在和谁说话，而且她的声音再次转换成那种腻死人不偿命的感觉。
很快温知就明白了，磨砂玻璃门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似乎有人正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莎莎，真的吗？”沉重的扑腾声响起，玻璃门颤动了几下，然后被拉开了。
温知紧张地看着门后，听声音应该是个男人，但是——温知只看见了一条色彩斑斓的，大概七八斤重的鱼，它浑身长满倒刺，那个扑腾声正是它挪动时的跳跃声音。
“很香的样子，吃了他们我就能再次恢复我帅气的模样了，可真是令人期待啊。”那条鱼说道。
不对，即便外形相似，但它却根本不是鱼，因为鱼根本就没有倒刺，还有它嘴里的那一排能将骨头嚼碎的牙齿。
还没有经历太多的小楼几乎要昏厥过去，但活下去的信念死死地支撑着他，他不断地往门口挪动着。
温知和陆初觉根本没有交流的时间，他们此刻都只能沉默着，并且计算自己从这里逃跑的几率有多大。
最后温知得出的结论是零，先不说不能使用能力，就算逃离了这个房间，那之后又该如何做？
陆初觉的空间能力还没恢复，就意味着他们只能待在虚拟世界，而且明天就要进入中心城，这个机会实在是令人难以放弃。
郭丽莎挪动着躯体，她用胖爪子揪住小楼的衣服，将他拖到那条鱼的面前。
“这里可比中心城好多了，至少你可以找到东西吃，不然你这个形态可要维持好几个月。”郭丽莎一把将小楼丢到那条鱼的面前，“快吃吧，人已经找到了，明天我们也该回去了。”
小楼极力挣扎着，地上的那条鱼一跃而起，一口咬住小楼胳膊，正当他想要细嚼慢咽的时候，之前还乖乖站在那里的两个人突然靠近了。
温知讪笑道：“那个……可以放了我们吗？要不然他可就不客气了!”
温知卖队友很顺畅，她手指着陆初觉，朝郭丽莎说道。
一鱼一人愣了愣，郭丽莎也笑了起来：“你们傻吗，不客气？那让他不客气给我看看，不然他就是我儿子……”
第四十九章 她看中了我的才华
就连那条鱼也用呆愣的目光斜视着温知和陆初觉，像看傻子一样。
“咋的了，人能次鱼，鱼就不能次人了？”
小楼惊恐地甩动着胳膊，但一点用处都没有，那条鱼依旧咬着他的肉丝毫不松口，并且在这种情况下，这条鱼竟然还能说话，只是声音有些含糊，连发音都不如之前标准。
“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温知直接一脚踹到郭丽莎的肚子上，吨位巨大的郭丽莎没有设防，她的身子摔到那张铺满玫瑰的豪华大床上。
不得不说这床的弹性极好，郭丽莎的身子竟然还在上面弹跳了几下，被摔懵的郭丽莎想迅速地爬起来，但还是慢了一步，陆初觉早已迅速跳跃到床上去，锃亮的皮鞋踩在郭丽莎的脸上。
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叉抵着郭丽莎的脖子，早在他们交谈的时候，陆初觉就已经将盘子里的小刀和叉子藏在手里，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陆初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刀叉往她的喉咙深处刺，一旦错失这次机会，他们就没有任何可能活下去。
温知并不怀疑陆初觉的能力，还没等她想好该如何处置这条鱼，就听见原本不该活着的郭丽莎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郭丽莎既没有大声咆哮，也没有高声求救，她的声音十分温柔，她低喃着：“你们让我生气了。”
陆初觉已经用了全身力气，但他手中锋利的武器却根本没有进入她的咽喉分毫，甚至连一道细微的痕迹都没有，郭丽莎的身上像是有一层厚厚的屏障，没有东西能够伤害到她的身体！
郭丽莎单手抓住陆初觉的脚踝，失去平衡的陆初觉摔了下来，立马被郭丽莎死死地掐住脖子，她的面容狰狞：“我浑身上下最金贵的就是这张脸，你竟然敢踩它！”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之中，正当郭丽莎处于暴怒中的时候，温知直接将整个餐车举起砸到她的身上。
郭丽莎缓缓回头，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将陆初觉提起，猛地甩到墙壁上，砸出一个洞来，不能使用任何能力的陆初觉不过速度和力量比普通人稍微强上一些而已，他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嘴角染血。
温知震惊的往后退，那条鱼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似乎早就知道仅凭他们两个不可能对郭丽莎怎么样的。
房间的隔音极好，即便发生这么大动静，另外两间房的人也没有过来询问——又或者只是对郭丽莎这边发生的动静习以为常。
郭丽莎一把揪住温知的衣领，趁着这个机会，温知一拳砸在郭丽莎的脸上，Q弹的肉质只是抖了抖，在空气中震荡出些微弧度，就再次恢复如初。
“别挣扎了，你以为我这身肉长着干什么用的？这可是我最大的保护伞，你们这种攻击对我没有任何用处。”郭丽莎眼睛死死地盯着温知，“不过你的力气比普通人要大很多，这是你进化出来的能力吗？”
郭丽莎刚问完这句话，就以同样的方式将拳头砸到温知的脸上，温知的脸迅速肿了起来，红了一大片：“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你也要死了。”
“嗯，别跟他们玩了，等吃掉你手上的那个人我就差不多饱了。”
在温知和陆初觉与郭丽莎斗争的时候，小楼整个人都已经被啃食得不成样子，他的舌头和眼珠早就被吃掉，所以过了这么久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房间的地板已经被小楼的血液浸染，他最后连一副骨架都没留下，甚至最后还没来得及呐喊，就被吃光了。
那条鱼一跃而起，和之前咬小楼的方式一样，它咬住温知的胳膊，但这次却直接撕扯下一大块肉来，一阵剧痛侵袭温知大脑，她被郭丽莎死死纠缠住，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赖以生存的力气在此时毫无用处。
温知感觉到了胳膊上的肉被咬食的痛苦，但她的内心却比谁都要冷静，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她还活着，郭丽莎看到温知平静的脸就一阵火大。
“你还在想什么呢，求饶啊，说不定我就放过你了……”郭丽莎轻抚温知肿起来的眼睛，轻声说道。
温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里，胳膊上的肉再次被咬下一块：“丑八怪，肥婆，有本事你就neng死我！”
温知的心脏疯狂跳动着，她将这辈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块，郭丽莎听到她的话果然被激怒，她不断的捶打温知，险些失去理智：“你再说一次？”
“蠢猪！”
郭丽莎气得浑身发抖，她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小刀，将它放在温知的眼珠前：“你信不信我将它刺进去？”
温知怎么可能不恐惧，但她只是扭了扭脖子，嗤笑道：“来，我数三秒钟，三秒后你就刺进来，谁不刺谁就是狗。”
温知根本不给郭丽莎拒绝的机会，直接开始数数：“三、二、一……”
血液飞溅的画面没有，惨叫的画面也没有，郭丽莎狰狞着一张脸，她手中的刀已经高高举起，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来，但她整个人却只能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本来还吃得津津有味的那条鱼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爬了起来，那个将成为它食物的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正满脸煞气地站在它面前。
“特么的我差点就死了，该死的臭鱼。”温知看到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要不是你之前说这个空间快要崩溃，我根本不敢冒这个险，再晚几秒我都要凉凉了。”
温知忍不住一顿吐槽，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空间崩溃的那一刻你使用能力不会被人发现，但也不知道现在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了，我们必须要先把这条鱼处理掉。”陆初觉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温知故意让他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自己却暗中偷偷观察陆初觉，最后三秒只是和他的口型一致，在最后一刻将控制香水取出来。
一开始的那些动作两人根本就不认为能对郭丽莎造成什么伤害，毕竟是从中心城出来的人，要是什么能力都没有，那才叫人奇怪。
“莎莎！”臭鱼偷摸摸地跳到郭丽莎面前，似是想要将她唤醒。
温知一脚踩住这条活蹦乱跳的鱼：“吃得很开心对吧？你还有什么本事，赶紧使出来吧，要不然可就要换我来吃你的肉了。”
“我看看，应该是先刮鱼鳞，然后将鳃扯出来，再剖腹……”温知一点都不焦急，她慢条斯理地说道。
“等等……我跟这个女人不是一伙的，你们放过我，我告诉你们怎么样才能杀死她，否则就算你们将她定住，她也死不了。”臭鱼急切地说道，它暂时没有化形，这些天全部靠郭丽莎保护他。
“我叫壳鱼，除了吃几个人，就没干过其他坏事了，但是这个女人，看中了我的才华，将我掳过来，强迫我当三，我也恨她很久了，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就告诉你们关于化解她能力的秘密。”
郭丽莎眼珠子转了转，却不能说一句话，但眼中的怒火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
“贵圈真乱，不过你有什么才华能让她看中的？”温知问道。
“其实是……看中了我的美貌……”壳鱼吞吞吐吐道。
“方法。”陆初觉根本不像温知一样还有心情跟着条鱼唠嗑，他直接将刀抵在壳鱼的身上，“还有关于中心城的事情……”
……
陆初觉将房门悄声关上，掩盖了里面的一切：“你手臂怎么样？”
温知吓了一大跳，来自陆初觉的关心，她可有些承受不起：“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崩溃，我们现在是不是直接去找沈秋子。”
温知看了一眼沈秋子的房间，出声问道。
“不，另外一间房，更古怪，之前她们出来的时候，我的无间就发出了警报，这预示着你，剩下的两名QAQ成员，全部在这个套房里。”
“devil”温知失声道，这也实在是太显眼了，不过有些组织新成员就喜欢大肆宣扬，王青宁这样做也能够理解。
陆初觉小心翼翼地站在这扇门前：“里面的空间崩塌得比其他地方更严重。”
正当陆初觉要拧开房门的时候，他突然错愕道：“怎么会，那个devil死了……”
另一扇门突然被人打开，满脸惊恐的沈秋子和李明潇冲了出来，她看见温知和陆初觉的时候，只是停顿片刻，但却并没有问他们任何问题。
沈秋子直接冲到这扇门面前：“快……快把门打开。否则整个空间里的所有人都要死！”
陆初觉下意识地拧开房门，里面漆黑一片，满脸鲜血，身上满是孔洞的王青宁倒在几个人的面前，她的尸体早就凉透了，估计是最后一刻想要逃离这里，却在门口的时候惨死。
温知突然感受到一股陌生的危险感，她的汗毛倒立：“躲开！”
黑色的触角从黑暗里显现，数十根缠绕在一起，向温知这边袭来，它们有手臂大小，浑身布满黏液，看上去恶心极了。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第五十章 快去领盒饭
外面的灯管突然全部炸裂，滋啦的电流声在温知耳边响起，整个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险险避开那些触角的温知嗅到一股腥臭味，差点让她没把之前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明钦，快走！”沈秋子尾音发颤，温知每次见她都是自信的模样，而这次却完全颠覆了温知对沈秋子的了解。
温知凭借刚才的记忆，一把抓住沈秋子的肩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滚开，你们这群愚蠢的平民！”沈秋子才没心思搭理温知，她想推开温知，却发现她纹丝不动。
温知按住沈秋子，让她不能动弹：“你不说的话，谁都逃不了。”
“里面那人是怪物！怪物！一旦她做了噩梦，各种稀奇古怪的家伙就会逃出来，老天，她已经很久没这样了，鬼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现在不在中心城，没人能控制住她……”
沈秋子话还没说完，就有呼啸的风声擦着她们过来，温知一把将沈秋子推开，她大吼道：“你不是会控制人吗，你能不能将她的梦境打乱？”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我能力根本没有这么强大……”摔在地上的沈秋子尖声道。
“宝贝，你没事吧？”李明潇战战兢兢的在黑暗中摸索着，他听到沈秋子的尖叫声，忍不住焦急起来。
几人不断地往后退，沈秋子抓住李明潇的衣领，喘着粗气：“快点走！”
里面那些粗长的黑色触角不知道是什么怪物身上的，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他依旧能找到这些人的位置——鞭子的抽打声在这压抑的夜晚显得格外沉重。
温知听到了李明潇的闷哼声。
“蠢货，要是你再晚一点，这鬼东西就打在我身上了。”沈秋子的声音带着怒气。
温知在刚刚的时候，竟然以为沈秋子对李明潇有些感情，在危机时刻依旧能想到他，没想到不过是将李明潇当成一个祝她逃命的工具而已。
陆初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沈秋子的背后，猛的将她往怪物的方向推去，猝不及防的沈秋子就这样被一根触角穿过心脏，她连推她的人都没看清。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温知没有亲眼见过沈秋子杀人，所以她不会像陆初觉这样做，但陆初觉却和温知不同，他时刻都记得自己的任务，根本不会被情绪左右——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让他找到机会，就能给敌人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温知和陆初觉的无间上同时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是谁？”李明潇将口水吞咽，他声音颤抖道，“我是……李明潇，我为什么在这里？”
沈秋子已经领了饭盒，李明潇恢复意识应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温知此刻却来不及和他解释。
温知扯住李明潇，就和陆初觉一起往外跑，他们刚刚跑出房间，触手就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撞击到走廊上的墙壁上，一个圆形巨坑出现，周围的灰尘扬起，外面也出现各种各样的惨叫声。
越来越多的人从房间里跑出来，混乱的感觉就像是末世来临的第一天，虚拟世界的短暂和平也被极不稳定的因素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