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龙岳山庄 若问全天下最美的地方,那必定是淄夕国南部的凤鸣山,凤鸣山下是碧月河萦绕,山峰高耸如云,云雾袅绕得仿佛置身仙境。凤鸣山也被称为仙山,但名称的由来却不是因为它的风景,而是它神奇的地质条件:凤鸣山的主峰——凤栖峰上生长着各种珍稀草木,无论是冰凌草、雪蓉参这一类只有在极寒环境才能生长的稀世药材,还是火凤果、赤色冥花这一类只能在火山口等极热环境中生长的珍贵圣品,在凤栖峰上那都是有的。 但尽管如此,驻足于凤鸣山的人不少,却没人敢轻易涉足凤栖峰,一是:凤栖峰上既然生长着如此多的稀世圣品,那自然也少不了世人见过或者没见过的至毒之物,传闻擅闯凤栖峰的人从来都只是有去无回;二是:凤栖峰下的卧龙城中有龙岳山庄坐镇。 上百年来,在世人的话本传说中,龙岳山庄都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存在,山庄的雄伟庞大不亚于各国皇宫,却无人知道它建于何时、创始人是谁,只知道龙岳山庄的人向来与世无争,连带着卧龙城一起与世隔绝,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不出来。 世人对龙岳山庄的猜测和评价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却是一致认同的:龙岳山庄的武功是凌驾于整个武林之上的,传闻哪怕是龙岳山庄的一个洒扫小厮,放至江湖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据说很多年前曾有多个武林门派联手想要从龙岳山庄下手获取凤栖峰上的各种稀世圣品,五百多人却是连龙岳山庄的大门都没能进的了便被悉数歼灭。从此以后却是再也没人敢打龙岳山庄的主意了。 龙岳山庄后的山谷是一块禁地,四周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树林中有凤栖峰的雾气萦绕,树林中间则是一片碧蓝的湖泊,犹如一块透亮的蓝宝石,湖面腾腾地冒着水汽,萦绕得更像是仙境一般,湖中有一个不小的八角亭,亭的四周挂着湖蓝色的帷幔,与湖泊相配。 一位身着密纹白袍,满头银发的老人正站在亭前负手观天,仙风道骨的样子好似神仙。亭中的石桌旁坐着一位身着月牙色素袍的中年人,两鬓有些微微发白,闭着眼似是入定,没有任何动作表情,却是浑身散发出凛然正气,从他依旧俊朗的面容可以看出他年轻的时候必定是一位英气勃发的男子。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起身走到老人身后恭敬地作了个礼:“庄主。” 老人点点头,看着天边的眼中没有半点波澜,仿若已经超凡脱俗,再糟糕的事情也不能让他皱一下眉,无曜长老却是没有那么镇静,眼中的担忧明显可见:“庄主,我刚才解了卦象,卦象显示您十年后有一生死劫。” 老人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笑,转过身看着无曜长老,缓缓道:“生死不过一念之间。无曜,你身为大长老,难道还看不透生死么?” 无曜摇摇头答道:“不是无曜看不透生死,可庄主您膝下无子,若您出了一点闪失,龙岳山庄可怎么办?十年期,若等来的是您的生死劫,那又何尝不是龙岳山庄的生死劫?” 龙啸天笑了笑,对此没再多说,转而换了另一个话题:“自无凌去后,三长老的位置空缺了一年,过两日无凌的独子无月及冠,是时候让他继任三长老之位了。” 无曜点点头说:“无月这孩子虽然还小,但是一身本事却是他们这一辈中的翘楚,待他继任后让他入禁地修炼,相信假以时日他的修为必定在我等之上。” 龙啸天不置可否,抬眼看了看湛蓝的天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我已经老了,这天下终究还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不过无月这孩子不喜拘束,继任后他想做什么都随他吧,修炼的方式有很多种,没有必要把他禁锢在这方寸之地。” “可……”无曜觉得有些不妥,想要说什么,被龙啸天打断,龙啸天淡然地看着那天边飞过的苍鹰:“天下之大,出去看看又何妨?”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无曜退让了,他似是陷入回忆一般望向天边,沉默了几秒,笑了笑说:“是啊,仔细想想,我们虽然通晓天下人天下事,但几十年来却不曾真正踏足天下看这大好山河。罢了,我们没能拥有的,总也不能剥夺了孩子们拥有的权利。” 龙啸天点点头,一阵清风吹过,拂起他几缕长长的白发,仿若随时要踏风而去的仙人。却是突然一阵白光闪过,晃得龙啸天和无曜都不得不伸手以袖袍挡住刺眼的光芒,白光消失,二人震惊地看着恢复常态的天空,无曜警惕道:“这是怎么回事?” 龙啸天放下手掐指算了算,皱着的眉头不由得延展开来,眼中的笑意逐渐加深:“总算来了。” 无曜不解,便也跟着算了算,警惕的眼神慢慢转变成了惊讶与欣喜:之前的卦象有变!庄主的生死劫未必会成为龙岳山庄的生死劫!虽然欣喜,但无曜随即又担忧地看向龙啸天:“庄主……” 龙啸天知道他要说什么,缓缓抬手打住了他的话,眼中的欣喜已经归为平静,淡淡地说:“个人的生死劫是无法勘破的,无妨,只要山庄安好便可。” 龙啸天转过身走向八角亭的另一角,却无意间瞥见湖边的草地上有躺着一抹红色的身影,便飞身踏水飞向岸边,这并不是如神仙会飞一般,只是娴熟的轻功罢了。见龙啸天飞身离开,无曜随即也掀袍跟上。 待站到了那抹身影旁边,才发现这是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女孩,虽然年龄不大,容貌却是十分精致秀丽,唇颊绯红,似是含苞待放的牡丹花,想必等年龄再大些姿容长开了,必将美得不可方物。二人震惊在当场,却不只是因为她的样貌,而是她额间那朵小小的鲜艳欲滴的桃花印,印记中似有光芒在涌动,流转几番便消失不见,只留下如同胎记一般的花印,小小的花印给这张不凡的相貌增添了一丝妩媚之气。 龙啸天回过神来却是笑了:“龙岳山庄能有这样一位不凡之人继任庄主之位,实乃百世修来的福气!” 无曜被龙啸天的话震惊当场,不解道:“庄主,看这孩子的相貌,将来怕是会在这世间掀起一番风浪,而且来路不明,不知是福是祸,如何能让她留在山庄?” 龙啸天蹲下身把她扶起来靠在树旁坐好,随即探上她的脉搏,脉象平稳,说明身体健康,不过又隐隐有些许异常,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压制,龙啸天抬眼仔细打量了她额间的桃花印一番,淡淡地笑了笑说:“这不是来路不明,而是上天注定。她的到来使山庄的命运得以改变,自然是福。她额间的这朵桃花印虽然看似妖媚,实则不凡。这孩子年龄还小,若悉心教导将来必成大器。” 龙啸天示意他探探女孩的脉搏,无曜便俯身伸出手细细把着脉,却在那暗流涌动的一刹那震惊得愣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再细细寻找那一股暗流,确定那是真的存在,不是他把错了脉,当再次感受到了那强大的气息,无曜不由得兴奋地看着龙啸天:“庄主……这孩子居然有如此强大的脉象!绝对是个武学天才呀!” 龙啸天笑笑:“她体内有什么东西被禁锢着,若老夫猜的没错,她的脉象应该比现在更加强大才对。” 无曜也感觉到了那被禁锢着的力量,不似被术法或是强大的内力所禁锢,那股力量就像一颗夜明珠,无法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但盈盈的光辉却是时刻笼罩在表面,不多不少,却又源源不断,自动护着这具小小的身体。她,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不管她是谁,若留在龙岳山庄由庄主以及他们四位长老悉心培养,今后的修为说不定会比庄主更高! 龙啸天知道无曜这是承认这个孩子了,俯下身把女孩抱起,对无曜吩咐到:“去吧,叫无洐和无尘一起来南苑见见这个孩子。”说罢便飞身穿过树林回到龙岳山庄。 第二章 苏醒 南苑伺候的丫鬟小厮们见到庄主抱着一个陌生的小孩回来,虽有疑惑好奇,却不像寻常人家的下人那般碎嘴地胡乱猜测。他们虽为下人,但看他们的行动便知一个个都是常年习武之人,也是极有规矩和眼色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小丫鬟铺好床正准备离开,无意间看见了这个女孩的相貌,惊讶地愣在床边。龙啸天向来是个慈善的人,没有责备她的无礼,轻轻地把女孩儿放在床榻上,转身问这小丫鬟:“你叫若儿是么?” 若儿小丫鬟回过神来,因她刚入南苑伺候没两天,所以很是欣喜和惊讶庄主居然会记得她一个小丫鬟的名字,一边又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失礼了,忙深深做了一个礼,请罪到:“若儿刚刚失礼了,请庄主责罚。” 龙啸天抬抬手,若儿便起身低着头等候吩咐:“从今天起便由你贴身照顾这位姑娘吧。去吩咐厨房做点清淡的粥,一会儿她醒了便送进来。” 若儿愣了一下,便服了服身:“是,庄主。”说罢便退下了。 龙啸天坐在床榻边的凳子上,伸手把上她的脉,在感受到那股强大脉搏的时候缓缓地将自己的真气输送进去。女孩细长的手指动了动,龙啸天便收手坐在一旁耐心地等着。女孩微卷的睫毛抖了抖,眼睛缓缓睁开,随着视线的逐渐清晰,一头白发,仙风道骨的老人正和蔼地看着她,缓缓道:“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女孩的眼中满是疑惑与好奇,却丝毫没有身处陌生之地的恐惧,仿若初生的婴儿一般打量着眼前的白发老人,她黑色的瞳孔仿若夜晚的星空,闪耀着神秘的光芒,樱唇轻启:“您是谁?这是哪里?” 龙啸天从她瞳孔的神秘光彩中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你现在身处龙岳山庄,老夫是龙岳山庄的庄主。” 女孩眼珠一转,龙岳山庄?她仔细回想了一番,却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似乎唯一的记忆便是从刚刚睁眼开始的。 龙啸天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便问到:“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为何会出现在我龙岳山庄的禁地?” 女孩愣了愣,半响后不由得摇头:“我……不记得了。” 龙啸天不由吃惊:“连你是谁也不记得了么?” 女孩的脑袋不由得晕了晕,耳边似是有人在叫她,只觉得那个声音仓皇而遥远,听得不是很真切,她喃喃到:“我叫……什么……樱?” 龙啸天见她眉头紧皱,回忆得很吃力的样子,便抚了抚她的头发安慰到:“无妨,想不起来便不想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养。” 无曜带着无洐二长老和无尘四长老一同进屋,见着她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头出神,整个人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灵气,就连已经见过她的无曜也不由得再次惊叹。 三人走到龙啸天身后作了一礼:“庄主。” 龙啸天抬抬手示意他们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然后给女孩介绍到:“这三位分别是龙岳山庄的大长老、二长老和四长老。” 女孩好奇地打量着三人,大长老一身正气,看着比较严肃有威严;二长老的年纪比大长老稍长些,面带微笑,看起来比较随和;四长老的年纪和大长老差不多,但气质最是和龙啸天相像,不过却没有那么飘然若仙,反而更像一个归隐闲适的老者。 二长老无洐缓缓问到:“这娃娃天资不凡,不知是哪一家的孩子?” 女孩看了看龙啸天,龙啸天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安心,随即对无洐说:“这孩子像是失忆了。”随即又看向无尘:“你的医术最是高明,还是你来给她看看吧。” “是,庄主。”无尘便起身来到床榻旁,看着一脸迷茫的女孩,和蔼地笑着说:“放轻松,别怕。” 女孩点点头,似是很喜欢眼前这个儒雅的老者,她缓缓伸出手,无尘却没有如常地搭上她的脉搏,而是执起双手推向她的脖子,再迅速沿着血脉啪啪地点过她身上的几处重要穴位,最后在腕脉收手,如此的诊脉手法是他独创的,看着虽不难,不过别人却是怎么也模仿不会的。无尘抚了抚胡子,看了看她额间的桃花印,笑了笑说:“没事,你的身体很好。” 女孩听罢,冲他浅浅一笑:“多谢四长老。” 无尘回到众人之间,无曜疑惑地问道:“她为何会不记得以前的事?” 不止无曜,龙啸天和无洐也疑惑地看着无尘,无尘笑了笑,眼神中的欣喜还是清晰可见的,他说:“想必大家都注意到这娃娃额间的桃花印了,这桃花印不是人为,而是天赐。它作为一个封印,把娃娃昏迷以前的所有都给封印住了。如今的她就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而且这娃娃的命途无法勘测。” 无尘的话虽然不太直白,但却足以无曜和无洐理解,什么人才能拥有天赐封印?什么人的命途无法勘测?他们是龙岳山庄的长老,自然是看过龙岳山庄最为禁密的古书,古有凡人修炼飞身成仙,亦有仙人下凡历劫。据古书记载,龙岳山庄的起源便是源于一位下凡历劫的仙人,龙啸天一族便是那位仙人的后代,所以他们一族继任庄主的位置向来无可替代。 莫非是因为龙啸天膝下无子,血脉即将断裂,上天便又派遣了一位仙人下来接手龙岳山庄,以免它走向灭亡?几人看女孩的眼光不由得炽热起来,女孩一脸疑惑,自是不能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只静静地看着龙啸天,她眉头微微皱了皱,沉默了半晌,方才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轻声说:“我觉得……我跟您有缘。” 龙啸天慈善的面容扬起一抹微笑,伸手拂了拂她的头发,缓缓道:“你能出现在龙岳山庄的禁地,老夫救下你,便是你我之间的缘分。既已不记得往事,便留在龙岳山庄吧。老夫膝下无子,从未享过天伦之乐,从今日起你便唤我一声爷爷吧。既然你的名字里有个樱字,便随了老夫的姓,唤做龙樱如何?” “龙樱……龙樱……”女孩喃喃地叫了两遍,随即开心地笑起来:“谢谢爷爷!” 龙啸天满意地点点头,无曜三人亦十分欢喜地躬身行礼:“恭喜庄主。” 龙啸天抬手免了众人的礼,无洐走上前对龙樱笑道:“樱儿以后跟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便是。” 龙樱开心地看着无曜无洐和无尘:“多谢大长老、二长老、四长老。” 无曜沉稳的面容也不由得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无尘却是眉毛一挑,之前的儒雅之气顿时消失,似一个无赖老头一般,说:“丫头还是叫老夫尘长老吧,四长老……听着不太好听。” 众人不由得一笑,龙樱点点头改口道:“是,尘长老。” 龙啸天吩咐到:“好了,樱儿的事你们便去商议着通知下去吧,过两日无月及冠,老夫打算晚宴的时候宣布无月继任三长老之位,到时候会将樱儿也带上,让大家见见。” “是,庄主。”三人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龙樱疑惑地望着龙啸天说:“爷爷要将我介绍给大家,可是我来路不明,大家能接受么?” 龙啸天笑着点点头:“樱儿放心,三位长老会处理好这件事的,龙岳山庄都是明事理的人。” 龙樱这才安下心来,龙啸天说:“这两日你便好生休息,回头会有人来将南苑好生收拾一番,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管事去办。” 龙樱点头:“那……我可以出去走走么?” 龙啸天笑道:“以后龙岳山庄就是你的家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老夫住在北苑,你要想来也随时可以来。” 龙樱开心地点点头:“恩,谢谢爷爷。” 龙啸天又叮嘱了她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龙樱这才仔细打量着这间房,房间整体的装饰整洁素雅,应该是长期没人居住,所以一切都显得中规中矩,唯有墙上那幅幽居山水图意境悠远,一看便价值不菲,龙樱想走近去看仔细些,却见那画中的竹海像是活了一般,在清风中翻起波浪,竹叶的沙沙声在耳边久久不绝。 若儿端着一碗清粥走进来,只见龙樱身着一袭红裙站在画前,星辰般的双眸闪烁着讶异的光芒,时而伸出手掌像是在接飘落的竹叶,时而仰头欢笑像是追逐天空中的鸟儿,灵动得像是一个美丽的仙子,不知不觉便看得痴了,呆呆地立在门口。 龙樱感觉到了有人进来,将思绪从画中抽出,便看到了愣在门口的小女孩,年龄应该比自己稍大一点,个子瘦高,脸颊微胖,梳着两个包子头,身穿一袭白色的素裙,很是可爱。看到她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粥,龙樱走上前笑着问:“是来给我送东西的姐姐么?” 银铃般的声音甚是好听,若儿回过神来,不由得脸红,忙把粥放到桌上摆好,然后服了服身说:“奴婢名叫若儿,庄主吩咐,从今天起由若儿来贴身照顾小姐。” 龙樱走到桌边坐下,执起勺子喝了一口粥,赞赏地点点头:“很好吃,谢谢你。” 若儿一愣,脸更红了,低着头轻声说:“奴婢伺候小姐是应该的,哪能让小姐道谢。” 龙樱对她笑了笑,然后专心喝粥,若儿不由得喃喃到:“小姐生得好漂亮……” 龙樱眉眼一弯,笑容更加灿烂:“若儿姐姐也很好看。” 见若儿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便说到:“墙上那幅画好神奇,竟能让人身临其境,仿若身是画中人。” 若儿看了看墙上那幅画,一脸骄傲地解释:“那是庄主所作,画上施了幻术,靠近它的人便会被带入画中之境。整个龙岳山庄会幻术的人不少,但能将它用在字画当中的,便只有庄主一人!” “这是为何?”龙樱不解地问。 若儿想了想说:“我也是听长辈们说的,这种天幻术太过强悍,进入幻境中的人很容易迷失自己,像庄主这样把天幻术控制得如此精准却又不伤人性命的,着实不易,所以一般不会有人敢将它施到字画中予以装饰。” “原来如此。”龙樱看了看那副画感叹到:“看来爷爷是个很厉害的人啊。” “那是自然!”若儿一脸崇敬地说:“庄主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第三章 卧龙城 用过午膳,龙樱便让若儿带她出去走走。 二人出了房间,房间外是一个不小的院子,中间有个小池塘,池中的荷花开得正繁,珍贵的红白锦鲤在荷叶下闲适的游动,池塘边有一座凉亭,四周还种着许多漂亮的花草。 若儿站在廊上给她介绍南苑的布局,主楼坐北朝南,左侧有一个长廊,过去便是一座二层高的小楼,那是南苑的藏书阁和书房,与右侧长廊相连的则是出入南苑的月洞门。 龙樱走出房间的一刹那,院子里一下静得连银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若儿自是知道众人被小姐的容貌惊艳到了,其实也不能怪大家没见过世面,龙岳山庄从来不缺俊男美女,就连院子里扫地的小厮都长得十分清秀,只是如龙樱这般耀眼灵动的却是真没见过。 龙樱冲若儿挤挤眉毛,轻声问到:“大家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若儿笑了笑,小姐大概是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美吧,随即答道:“第一次见小姐,大家都好奇呢。” 听她这么说,龙樱倒是也不怯场,笑着打招呼:“大家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众人一惊,回过神来,想起刚刚长老们传达出来的消息,忙齐齐行了个礼,恭敬道:“拜见小姐。” 龙樱抬抬手,笑着说:“大家不必太过拘礼,龙樱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以后南苑的事还得多麻烦大家才是。” 众人称是,心中不免感叹,她虽只是小孩模样,但她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和气场却是超凡脱俗。 这时,一位中年人带着一堆丫鬟小厮走进了南苑,众人称他为成伯。 成伯走到龙樱跟前恭敬地行了个礼:“拜见小姐,属下是山庄的管家龙成,奉庄主之命前来布置南苑,并为小姐送来日常的生活用品。” 在龙成的示意下,端着托盘的十二个丫鬟有序上前,托盘上女孩子的衣裙、首饰、胭脂水粉应有尽有,另十二个小厮也抬着几个大箱子进来,打开箱子,里面是各种适合女孩子的珍贵的字画、瓷瓶、玉器等装饰品。 龙樱笑着说:“那就麻烦成伯了,我跟若儿出去转转,大家也正好整理这里。” 成伯点点头,拱手问道:“不知小姐可有什么要求?” 龙樱将四周打量了一番觉得都挺好的,看了看池塘边的凉亭,便说:“都挺好的,如果可以的话便在凉亭中放置一张软榻吧。” 龙成点头称是,龙樱便带着若儿离开了南苑。 六七岁的孩子心性最是洒脱,一出南苑便如同脱线的风筝自由穿梭在花园假山中,龙樱的消息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龙岳山庄,所以路上见到她的人都客气恭敬的对她行礼,倒也没人约束她。若儿再守规矩也毕竟是个小孩,不一会儿便跟龙樱玩儿到一块儿去了。 二人上到山庄最高的一座观景楼,倚着栏杆一边休息一边赏景,这里可以完整地看见龙岳山庄白墙黑瓦的建筑,山庄的占地面积大得出奇,站在亭台上视野所及的地方均是龙岳山庄的地界。 若儿指着一处地方仔细地为她介绍:“小姐,那里便是南苑,刚刚小姐见到的只是南苑的前前院,从藏书阁那儿出去还有个后院,后院有一个花圃,还有一片小竹林,竹林里有一座竹楼甚是清幽凉爽,是夏日避暑的好地方。南苑是除了庄主的北苑外最大的院子,南北苑中间隔着一个大花园。花园的西面靠着凤栖峰,那里有一大片美丽的桃花林,由于凤栖峰奇特的地质条件,那里的桃花常年盛开,不会凋零,那是庄主常去的地方。” 循着若儿所指,龙樱遥遥看到了花园尽头的山脚下一片粉红,极是好看。 若儿继续说:“咱们山庄位于卧龙城内,卧龙城是由山庄发展而来,由山庄管辖,跟别的城池比起来不算大,咱们山庄便占据了它五分之一的地界,四大长老的府邸分布在卧龙城的东西南北角。卧龙城被凤鸣山脉环绕,城外是一片迷雾森林,被二长老施了阵法,持有令牌的人方可自由出入,否则是插翅也飞不进城的,毕竟能破二长老法阵的人寥寥无几。” 龙樱看着对面的凤栖峰,凤栖峰高耸入云,在烟雾萦绕中若隐若现,充满了一种神秘美。龙岳山庄依山而建,凤栖峰的这面是人们的居所,那山的那面呢?龙樱好奇的问道:“凤栖峰的另一面是哪?” 若儿答道:“以凤栖峰为界称为禁地,寻常人不得私自涉足凤栖峰,除非得到庄主或长老们的许可。而且就算上山,除了庄主和长老们,其他人是不能前往山的另一边的。” 龙樱疑惑地说:“爷爷说是从禁地救我回来的,难道就是凤栖峰的那边?我怎么会出现在那边?” 若儿摇摇头,想了想笑着说:“若儿也不知道,不过小姐生得这么美,是仙女下凡也说不定啊,寻常人进不去禁地但是仙女就可以呀!” 龙樱好笑地敲了她一记脑瓜崩:“我看是若儿姐姐自己想当仙女吧!” 若儿揉揉脑袋,笑到:“可是小姐就是生得比仙女还美呀!” 两个人嬉笑打闹到一起,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龙樱问到:“对了,这一路过来我一直很好奇,为何山庄上上下下的人都穿一身白衣?是山庄有规定么?” 若儿摇摇头,眼中不由得露出一抹崇敬,说:“不是的,只是庄主和几位长老都爱穿白色,他们是山庄最最厉害的人,在每个人心里都奉若神明,为了表示对庄主和长老们的崇敬,所以大家也都纷纷效仿着穿白衣。” “原来如此。”龙樱心中对龙啸天的敬佩又深了几分,能得到所有人的爱戴与尊敬说明他肯定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传奇人物。 若儿看着龙樱一袭红衣似火,笑着说:“小姐穿红衣真好看,是别人想模仿也模仿不来的。想必庄主也是这样觉得的,所以那会儿叫成伯送来的衣裙均是以红色为主。” “恩?是么?”龙樱眼角一扬,眉间的花印灿烂不已:“爷爷喜欢便好。” 龙樱和若儿在观景台看了日落才回去,到南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踏进月洞门便不由得吃了一惊。整个南苑焕然一新,两边长廊上的灯笼被取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四颗圆润的巨大夜明珠,两侧廊檐上还挂着透亮的水晶珠帘,将院子里映衬得光彩璀璨。 龙樱欣喜地抚过夜明珠和珠帘:“好漂亮啊!” 若儿也不由得瞪大了双眼,龙岳山庄虽然富可敌国,但装潢用度一向讲究雅致为先,如此奢华的布置她却是从来没见过:“是呀,太美了!庄主对小姐可真好!” 南苑的管事嬷嬷正在院子里等她们回来,见到二人便立马上前行了一礼:“属下南苑管事魏氏拜见小姐。” 龙樱转过身看着她,是一个精明和善的中年妇人,四十来岁的样子,龙樱伸手扶起她来:“魏嬷嬷不必多礼。这里布置得很漂亮,辛苦了。” 第一次见到龙樱,魏嬷嬷也不由得怔了怔,撇开容貌不说,小姐年纪虽小,但那一身尊贵气质却是浑然天成,让人心生敬畏,魏嬷嬷恭敬地说:“这里均是按照庄主的吩咐布置的,里面也换了许多,成管家说让小姐先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再遣人来换。” 龙樱沿着长廊走进院子,院子里多的是花草,所以变化不大,唯一变化大的是湖边的凉亭,凉亭四周挂上了浅粉色的纱幔,纱幔质地轻盈透薄,暗纹在灯光下流动,仿若活物一般,甚是好看,若是阳光透过云幔投射进亭子里,光线也会变得柔和起来,想来就算是夏日三伏天坐在亭子里也是十分凉爽的。 亭子里的圆桌被撤走,换上了一张稍小的白玉方桌,方桌旁放了一张做工精致的玉榻,榻上铺着厚实软绵的雪白绒垫,龙樱倾身靠了上去,软软的很是舒服,现在是夏天,但绒垫却透着丝丝冰凉,很是奇特。 若儿站在一旁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激动地说:“小姐!这可是千年雪古玉和雪貂绒啊!” 龙樱抬了抬眼角疑惑地看着她,魏嬷嬷忙上前解释:“千年雪古玉和雪貂绒均是世间少有的珍品,雪古玉是有灵气的,以它为床有助于活络经脉、休养生息,是比寒冰床还要珍贵的宝贝。雪貂绒是取百年雪貂的毛皮做成,质地柔软如丝,更是冬暖夏凉,与玉榻搭配更为舒适。” 龙樱不由得心里一惊,这也太奢华了吧,但魏嬷嬷的下一句话却是吓得她从软榻上掉了下来:“按照庄主的吩咐,小姐的起居室以及后院竹楼的床榻均换成了千年雪古玉配雪貂绒。” 龙樱揉揉眩晕的眼睛,困惑道:“不是说千年雪古玉十分难得么?” 魏嬷嬷认真的点点头:“是世间少有,不过凤鸣山脉里恰好有一个千年雪古玉的玉矿,虽然不大,但做几张床榻还是够的。” 龙樱差点喷鼻血,虽然若儿一直说龙岳山庄很是富有,但这么财大气粗还是让龙樱大吃一惊。 龙樱和若儿相互搀扶着离开凉亭走向起居室,推开门,里面完全变了样,房间的每个角落都摆放着一颗夜明珠用以照明,墙上的字画和桌台上摆放的花瓶瓷器等都换成了新的,但明显能看出比之前的要好很多;外室的桌椅板凳也换成了难得的珍品古木的材质,低调而奢华;内室挂上了粉色的水云幔,使房间一下有了女孩子闺房的样子,床榻果然是换成了千年雪古玉做成的玉床,床上铺着雪貂绒和云锦被;窗边新增了一张黄花梨木的梳妆台,浴火凤凰的纹饰雕刻甚是精美,梳妆台上摆放着好几个紫檀木盒,龙樱一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套的精致的头面首饰,还有胭脂水粉。 都说从女子的梳妆台便能看出她在家里的受宠程度,像这样奢华的梳妆台想必是全天下的女孩子都梦寐以求的吧!梳妆台旁是一台雕花衣柜,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几套衣服,均是以红色为主,每一针每一线都精细无比。衣柜对面放着一扇紫玉屏风,好不精致。 内室还有一扇小门,用珠帘挡住,里面正是沐浴用的浴室,一进浴室便能感觉到一股暖流袭来,绕过金线绣纹的屏风,便是一个不大的圆形浴池,池中的水咕咕地冒着热气,想必下面有个温泉眼,才能保持池水永远温暖。池边镶着一圈鹅卵石大小的夜明珠,珠光盈盈的很是柔美。 待龙樱把屋子参观了遍,出来已经一片眩晕,揉着脑袋坐到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魏嬷嬷:“这样的布置太过奢华,是不是不太好?” 魏嬷嬷服了服身,答道:“小姐如今是庄主的掌上明珠、未来的少主,自然应该拥有世间最好的东西,金银等太过庸俗,各种珍奇的珠子、玉石翡翠更加符合小姐的身份,这也是庄主的意思。” 若儿想了想说:“小姐,庄主没有儿女承欢膝下,现在突然有了孙女,自然无比珍惜,想要给小姐最好的一切。” 魏嬷嬷点点头表示赞同,龙樱不由得心里苦涩,一个人过一辈子肯定是孤单的,如今爷爷对她这么好,她以后定然是要好好报答的,龙樱心里暗暗保证。然后抬头看向魏嬷嬷笑道:“麻烦嬷嬷给成伯带句话,说我很喜欢这里的一切,辛苦了。回头见到爷爷我再亲自向他道谢。” “是,小姐。”魏嬷嬷做了一礼便离开了。 第四章 无月三叔 龙无月的及冠礼和继任三长老之礼凑到一起便注定是一场盛大的宴会,龙樱整个早上便被丫鬟们围在屋里梳洗打扮,红色云锦剪裁的衣裙甚是好看,外面再罩上一袭轻纱,显得整个人顿时轻盈起来,仿若花丛中的仙子。 龙樱本就生得美丽,所以负责妆容的丫鬟冰儿便只给她上了个淡淡的妆,倒是别出心裁地在她眉心的桃花印中间贴上一颗小小的红宝石,整个印记就好像活灵活现了一般,闪耀着神秘的光彩,不由得看呆了众人。 由于龙樱年龄还小,所以她的头面首饰都打造得精致简单,与她的年龄相配,今天若儿则为她选了一套明珠头面和一套白玉首饰,看着镜子里漂亮的可人,若儿不由得感叹道:“小姐今晚肯定能震惊全场!太美了!” 龙樱盈盈地笑道:“还是冰儿姐姐的化妆本领高超。” 冰儿也是看呆了眼前人,龙樱的话让她回过神来,服了服身恭敬地说:“小姐天生丽质,只需简单妆容一下便如此美丽,等小姐长大了必定会更加明艳动人。” 这时一个丫鬟快步进来做了个礼道:“禀小姐,庄主派人来请小姐去北苑用午膳。” 龙樱便起身对若儿说到:“我们走吧。” 这两日的午膳龙樱都是陪龙啸天在北苑用的,待她们到北苑的时候,饭菜已经摆好,都是龙啸天吩咐按照她的喜好做的。虽说是她的喜好,却也不过是她平时多吃了两口的菜,谈不上喜欢,她自醒来后虽然身体并无大碍,却不怎么爱吃东西,尘长老还特意给她看过,并非是寻常小孩挑食的毛病,而是单纯的没有胃口、食不知味,为此每日还喝尘长老开的药调理,不过效果也不见好,龙樱倒是觉得无所谓,尘长老好似觉得招牌被砸了一般,决定苦心钻研,誓要治好她这个毛病。 龙啸天见她进来,便放下书走到到桌旁:“樱儿来了。” 龙樱恭敬地行了个礼:“爷爷。” 龙啸天抬抬手示意她坐下:“快快用膳吧,今日胃口可好些?” 龙樱在他身旁坐下,虽然还是没有胃口,但每次陪龙啸天用膳她都会象征性地多吃两口,以免他担心,龙啸天也知她孝顺,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等尘长老的新方子研究出来再试试吧。” 龙樱给他夹了一块鱼肉,然后笑着打趣到:“爷爷不必忧心,我虽吃得少,但身体好着呢,真跑起来若儿也追不上我!” 待用完饭,龙樱陪龙啸天在院子里散步,聊到了南苑的布置,龙樱不好意思地说:“孙女这两日去过了山庄不少地方,没见哪里有南苑布置的那么奢华,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龙啸天看着她纠结的模样笑到:“樱儿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龙岳山庄富可敌国?” 龙樱愣了愣点点头,心想,这话若儿说了不下十遍了,可就算是富可敌国,她的南苑布置也似乎太多奢侈了些,若儿可说怕是皇帝寝宫也不及南苑的一角呢。 龙啸天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边给花盆里的盆栽浇水,一边笑着说:“这里的富可敌国可不是说比某一个国家富有。”龙樱疑惑地挑眉,龙啸天继续说:“如今四国鼎立,龙岳山庄的富可敌国,是指匹敌四国。” 龙樱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怪不得听若儿说全天下人都在打龙岳山庄的主意!龙啸天放下手中的水壶,语重心长地说:“龙岳山庄之所以不涉足江湖,便是不想在天下掀起大的波澜。一切自有定数,有些平衡是不能被打破的,更何况,我们更重要的任务是守护凤鸣山脉。” 龙樱认真地听着,心里除了震撼还是震撼。龙啸天看她这么好奇,不由得拍拍她的头:“你是老夫的孙女、山庄未来的少主,自是应该拥有全天下最好的东西。以后爷爷会把山庄的大小事务都给你讲,你这么聪明,肯定学得很快。” “那樱儿能学武功么?”龙樱问。这几日见若儿及南苑的下人们每天早晨都要跟着武师学武,可是羡煞她了,她可不想做山庄里唯一的废人。 “龙岳山庄上上下下高手如云,你身为少主岂有不如人的道理。”龙啸天微笑着说:“从明日起会由老夫和几大长老亲自教授你武功及术法。尘长老号称‘医神’,你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多向他请教学习。” 龙樱激动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何,一说起练武学医这等长本事的东西她便异常兴奋:“樱儿定会好好努力,不会让爷爷失望的!” 在北苑待到下午,龙樱便随龙啸天一同出了山庄往三长老的府上去。 出了龙岳山庄便是另一番景象,大街小巷,有人来人往的酒楼商铺、也有吆喝叫卖的小贩,跟普通的城镇无异,不过若儿却说这里无论老弱妇孺都有着一身高强的武功,随便一人放到战场,少说都能够以一敌十,难怪各个国家都对龙岳山庄忌惮又渴望收入囊中。 三长老府在城东,出了龙岳山庄约摸半个时辰便到,龙岳山庄庄主的马车在卧龙城自是人人都认识的,马车所到之处人们均自动让路恭敬地俯身,虔诚地就像是教徒一般,可见龙啸天在卧龙城人们心中的地位有多么的神圣。若儿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听说庄主是历届庄主中最厉害的一位了,而且庄主仙人风姿,日后必定是要成仙的!龙樱不由得越来越佩服这个白发老人了。 马车停下,随从的声音传来:“庄主,三长老府到了。” 龙樱好奇地掀起窗幔往外看了一眼,是一座恢宏大气的府邸,门外站着许多人应该是前来迎接庄主的,三位长老也在,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俊逸的少年,他身着雪色白袍,银线绣的暗纹在阳光的照耀下流动,甚是好看,头戴一顶镶红宝石的白玉冠,肤色白皙,生得英俊潇洒,少年手执折扇,面带微笑,浑身散发出高贵谪仙的气息,恍若天人!龙岳山庄本就出俊男美女,但他绝对是长得最好看的男子了! 龙啸天见她一脸吃惊的表情,便介绍道:“那便是未来的三长老龙无月。” 龙樱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来点点头,然后便扶着龙啸天缓缓下了马车,众人见一大一小、一白一红的两人走下来,便整齐恭敬地行礼:“拜见庄主。” 龙啸天点头道:“都起来吧,今日老夫和樱儿是来参加无月的及冠礼,大家不必拘礼。” “是,庄主。”众人便起身,虽然早看过了长老们传到手里的龙樱的画像,但此刻见到了真人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还是个小孩便已经如此美貌,待长大了还了得? 龙无月最先回过神来,上前一步走到二人面前,笑容如和煦的春风:“这位便是樱儿了吧,小小年纪便长得如此漂亮!” 龙樱欢快地笑着说:“大哥哥也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呢!” 龙无月一愣,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龙啸天摸摸龙樱的后脑勺,说:“樱儿,按照辈分,你得叫无月一声三叔。” “啊?哦!”龙樱反应过来,拱手道:“樱儿见过无月三叔。” 龙无月本就是一个不受拘束之人,潇洒惯了,突然间见着这个小姑娘却是莫名的欢喜,别看她人前表现得乖巧,但眼睛深处的狡黠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或许以后再山庄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龙无月笑着捏捏她的脸蛋,随即便请他们进府了。长老府虽然没有龙岳山庄那么大,却也十分气派。宴会在府里的花园举办,参宴的人很多,龙岳山庄的各大堂主、掌事自然都是要到的,还有不少他在城中的好友,以及各家家眷,整个府里好不热闹。 无洐二长老慈爱地看着龙樱:“樱儿一人在南苑生活也挺无聊的,倒是可以跟老夫的小孙女灵儿一起玩,灵儿年龄比你小一些,正好二人可以做个伴儿。” 龙樱听说有朋友了,立马张目寻找,二长老笑道:“那丫头之前在无月这闯了祸,今日没敢跟来。” 龙樱失落了一瞬,随即开心地说:“二长老的孙女定也是个小美人,樱儿肯定喜欢!” 一席话说得无洐不由得笑起来:“灵儿被老夫给惯坏了,性子大大咧咧的,断断没有樱儿懂事。” 龙无月笑着说:“灵儿性子开朗,跟樱儿定能成为好姐妹。” 无曜大长老也说:“老夫也有个孙子名叫龙烨,年龄稍长些,如今和灵儿在一起学习武功,樱儿以后自是可以跟他们一起学习。” 龙啸天点点头:“樱儿年龄不小了,日后是要掌管整个龙岳山庄的,自是该尽快学习各种事务。烨儿和灵儿日后必定是樱儿得力的左右手,让他们从小一起学习、成长是最好不过的了。” “庄主有何打算?”无曜点头问道。 龙啸天说:“从明天开始老夫会亲自教导樱儿着手修炼内功和剑法,让烨儿和灵儿来山庄一同学习吧。” 无曜和无洐连连点头:“是,庄主。能有庄主的亲自指导,是烨儿和灵儿的福气。” 龙啸天淡然地笑了笑,说:“樱儿的武功和术法你们二位也得操心才是。” 无曜和无洐拱手道:“樱儿是山庄的继承人,我等自当好生教导。” 龙樱开心地给他二人鞠了一躬道:“有劳大长老、二长老了,樱儿定当认真学习,不会辜负你们的一番苦心。” 龙无月皱眉想了想,说:“庄主,无月有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龙啸天微笑着点点头:“你说。” 龙无月看了看龙樱,说:“无月曾去外面历练过两年,这两年的时间无月踏遍了千山万水,经历各种人情世故,收获是无与伦比的。一月后,无月打算再次出去游学历练,如果庄主同意,无月想带着樱儿同行。” 龙啸天沉默地思考,无曜和无洐却是不淡定了,无曜如今虽不反对龙无月四处游学,却不代表他能带着龙樱一起去,无曜严肃地说:“樱儿昏迷醒来后什么也不懂,又没有内力武功护体,如何能随意出去?” 无洐也赞同地点点头:“是啊,虽然无月武艺高强,但外面的世界复杂多变,也难保樱儿周全。樱儿是龙岳山庄唯一的继承人,不能出任何意外。” 龙啸天听了他们的话,左右权衡着,龙樱也没说话,虽然眼中向往的光芒暴露了她的想法,但是她决定听爷爷的,爷爷对她那么好,她只能乖乖听话让爷爷满意才能报答万一。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四长老无尘却是笑了,说:“老夫倒是赞成无月的想法。正因为樱儿什么也不懂,才更应该让她出去见识大千世界,若是让她在我们几个老头子的羽翼下成长,日后长大了也难免太过单纯容易受人欺负。” “这……可若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无曜皱着眉一脸严肃。 龙樱悄悄地看了他们几人一眼,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下来,静静地坐在龙啸天身旁,她的这些小动作龙啸天自是看在眼里,深思熟虑了一番后,龙啸天缓缓道:“无月和无尘说得不无道理,无曜和无洐的担忧也是应该的。无月,你看如此可否?” “庄主请说。”无月恭敬地望着他。 龙啸天说:“从今日起你便继任三长老之位,继任后自是有许多事需要处理。给樱儿一年时间,樱儿天资聪慧,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一年的时间由老夫以及几位长老共同教导,拥有一身自保的本事自是不难,之后再由你带她出去游学历练,老夫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待你们回来老夫再教导樱儿学习处理山庄的事。三长老之职主管卧龙城上上下下的日常事务,你身为三长老到时候必定是要陪在樱儿身边悉心教导的,你意下如何?” 听见龙啸天的话,龙樱暗淡的眼光瞬间明亮起来,激动地看着龙无月,龙无月冲她笑了笑,随即拱手道:“便按庄主说的办。” 无尘淡淡地笑着品茶,无曜和无洐一怔,随即也会心地笑了笑:果然还是庄主厉害呀!龙樱本非凡体,她体内那强大的力量虽然无法全面爆发,但却是和她的经脉融会贯通,一年的时间她想要自保不是难事,庄主这一方面答应了无月的提议,却也用三长老之职束缚住了无月那颗不受拘束的心,不然的话,定不可能这么容易便能让无月收心安心做三长老。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最为激动的莫过于龙樱了,她兴奋地抱着龙啸天的胳膊:“多谢爷爷!樱儿定当竭尽全力练功,不会让爷爷担心的!” 龙啸天意味深长地看了龙无月一眼,随即宠溺地看着龙樱说:“这么开心,还是感谢无月吧。” 龙樱随即起身向龙无月鞠了一躬:“多谢无月三叔!以后还请三叔多多关照!” 龙无月自是知道庄主那眼神中的含义,不过谁叫他第一眼见到龙樱便喜欢上了呢,为了带她出去走走做出点儿牺牲也没什么,反正三长老之位迟早都要套道他身上的,如今龙岳山庄有了这个如火一般的精灵,必定不会无聊,三长老早做晚做都无所谓了。 龙无月的笑容如同三月的阳光,照的龙樱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但她能感觉到道龙无月必定是一个有趣的人,心里也更加喜欢他了。龙无月揉揉她的发:“好好用功吧,一年后我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龙樱不住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甚是可爱。龙啸天则缓缓站起身,众人都恭敬地看着他,他看了看龙无月,随即宣布:“无月是前三长老的独子,他的修为也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今日他及冠,老夫便趁大家都在,宣布一个消息:即日起,龙无月继任三长老之位,成为龙岳山庄四大长老之一,与其余三位长老共同协理龙岳山庄的大小事务。” 龙无月起身,跪拜到他身前,龙啸天抬手,随从便把一个精致的方形木盒递给他,龙啸天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方玉印和一块温润的白玉令牌,上面刻着代表长老身份的古老图腾,无曜、无洐和无尘腰间均有一块这样的玉佩,龙啸天取出玉佩系到龙无月腰间,然后把玉印连同木盒递给他。 龙无月恭敬地朝龙啸天拜了三拜,然后接过盒子:“多谢庄主,无月定当尽忠尽职,不辜负庄主的信任。” 龙啸天满意地点点头,微笑着说:“起来吧,更重要的是你得帮老夫好好辅佐樱儿才是。” 龙无月起身拱手承诺:“庄主请放心。” 在众人的恭贺声中,晚宴进入了尾声。 第五章 天边外 及冠礼过后,无月便开始着手处理身为三长老所管辖的事,龙樱自然也开始了她在龙岳山庄的学武生涯。龙岳山庄的生活一如往常的平静,却也因为龙樱的加入更多了一番活力。天的这一边充满欢乐、一片祥和,另一边却是乱成一团。 九重天外有一座美丽的仙岛名为月岛,是上古神兽凤凰一族的栖息地凤凰谷的所在地。凤凰一族向来性子高傲冷淡,避世在月岛甚少与其他仙族来往,小仙们也深知上古神兽的脾性,虽然心怀崇敬,但若没有天大的要紧事是断断不会不会轻易来打搅这些上神清修的,所以月岛更多了几分清幽。然而今晨的天雷滚滚和转瞬即逝的强烈白光却是让整个月岛以及九重天都震了震。 一向慈眉善目的天帝也不由得皱起眉头,袖袍一挥:“怎么回事?” 太上老君望向白光消失的地方,数着天雷声响,随即一脸惊慌地上前禀报:“启禀天帝,十八道天雷加诛神之光,是神祭!有人跳了神祭池!” 太上老君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天庭众仙都不由得一脸惊恐!投入神祭池对神仙来说可谓是最为残酷的刑罚,它能以最痛苦的方式挑断神骨、摧毁神力,让人日复一日受此挫骨扬灰之痛,直至魂魄烟消云散方可解脱。 如今高堂之上的天帝最是仁善,在任以来从来没有以神祭池惩罚过任何犯错的神仙。神祭池也没有天兵天将把守,因为如此骇人的地方,就算有神仙吃饱了撑的也不会跑去那里瞎溜达。而且刚刚的地动山摇甚是奇怪,就算有小仙失足掉进神祭池也必定不会有如此大的动静,莫非…… 天帝神色一凛,浑厚如钟的声音也不由颤抖起来:“二郎神速去查探是何人堕入了神祭池!” 正当天庭中一片混乱的时候,几道炫目的金光从天边飞来直冲大殿,赫然化作人形,来着正是凤凰谷的谷主凤天、谷主夫人盈若、三公子凤宸以及年龄比如今的天帝还大上几十万岁的凤凰谷老祖宗凤古! 凤古是混沌初开时的第一只凤凰,也是四大上古神兽中唯一存活至今的真正的上古神兽。上古神兽一族向来出俊男美女,凤凰一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且不说年轻的凤宸、凤天和凤盈若了,便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凤凰凤古,那也是面色红润俊逸非凡,看面容也就是凡人五十多岁左右的样子,虽然头发已白,但却更显他神韵十足,浑身散发着孤傲的王者的气派,便是年龄比他小很多的天帝也没他看着年轻,他的出现让天庭都震上三震。 小仙们不由得窃窃私语:自三界太平以来凤古上神便隐居月岛从不出凤凰谷,如今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大事居然惊动了这样一尊大神…… 除凤古外的三人向天帝拱拱手做了一礼,恭敬中带着冷漠的疏离:“凤凰谷凤天、盈若、凤宸,拜见天帝。” 这时不光是天庭众仙,就连天帝都不由得一愣,凤古是来自远古的老祖宗,只用拜见远古父神,自是不必拜见天帝。但向来彬彬有礼、与天帝私交甚好的凤天,如今语气中的疏离却是不容小觑,莫非出事的是凤凰谷的人? 天帝按了按不安跳动的脑门,缓缓道:“诸位不必多礼。老祖宗携家人前来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凤古没有说话,在小仙抬上来的软椅上坐下,凤天深知自家老祖宗的脾气,无论在凤凰谷怎样,只要出了月岛,他上古老祖宗的威严都会端足了。老祖宗不发话,自然便是轮到他这个谷主来说了,凤天一直被众仙神评为最有神仙范儿的神仙,容貌俊逸、英气逼人,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曾让众多女神仙心向神往。 可此时的凤天一改往日的和善,剑眉紧皱沉声道:“九重天太子尉天一早前来凤凰谷找小女凤樱,据月岛守卫说,小女随尉天太子出了月岛便再没回来。刚刚神祭池异动,凤凰谷仙石随即显示小女神踪消失,还请天帝给个说法,将小女还回来。” 凤天的一番话再次震惊天庭,上古神兽一族向来阳盛阴衰,凤天和夫人前三胎均是男孩儿,好不容易才生了个女孩儿自然是全凤凰谷的宝贝,而且凤樱天赋异禀,不过五万岁便飞升成为上神,比她的三个哥哥都要出色,成为三界第二年轻飞身的上神。排名第一的不是天族太子尉天,而是如今的魔族魔尊花千邪,花千邪三万岁便高调飞升,虽然他是魔非神,但他的记录却是多年来三界之中都无人超越的,待他五万岁的时候老魔尊便传位于他,独自闭关不问世事了。至于尉天,他跟凤樱飞升的年龄差不多,也是在五万岁,他跟花千邪都年长凤樱三万岁,所以都比凤樱先飞升。 然而对日子千万年如一日的小仙们来说,最感兴趣的不是他们的能耐有多变态,而是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不过那些都是千年以前的事了,千年前凤樱飞升之日,尉天找花千邪一战,约定输了的人便自动放弃凤樱,二人在九重天外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飞升要受三十二道天雷地火,待龙樱醒来也顾不得身体虚弱,忙前往九重天外二人火拼的战场,这场战斗没能分出胜负,魔界和天庭众人分别扶着重伤的花千邪和尉天对峙两边,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凤樱赶来,一边是身着墨色玄袍,银冠束发,捂着胸口、嘴角溢出鲜血的尉天,一边是一袭绛紫长袍,黑发随意披散,妖孽众生的脸变得苍白、眉头紧皱的花千邪。 众目注视下,她走向了尉天,尉天不由得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对面的花千邪却是无奈地摇摇头,眼中闪过一抹黯淡,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吓得魔界众人纷纷上前,想要阻止凤樱,花千邪抬手拦住了他们,只静静地看着凤樱火红的背影走向尉天。 凤樱走到尉天面前蹲下,为他把了把脉,好看的秀眉皱到了一块儿,缓缓道:“你一半的修为没了。” 尉天看着她,眼中满是欣喜,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摇摇头说:“没关系,至少,我赢得了你。” 凤樱看着他,没在多说什么,转到他后背,运气一掌抵在他后背,在所有人的震惊中把自己的一半修为都给了他,尉天来不及反应便昏迷过去。 花千邪遥遥看见凤樱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一丝鲜血从紧紧抿住的唇角溢出,失声吼道:“阿樱不要!你若要救他,我帮你渡他一半修为!” 凤樱收手,把尉天交给太上老君,刚刚飞升的她尚未完全恢复,如此再丢掉一半修为,任谁也不会好过。就在众仙都以为她对尉陌一往情深的时候,她却疲惫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花千邪,这回改魔界众人欢呼、天界众人沉默了。 花千邪心疼地上前扶她,自己却也因重伤变得步履不稳,凤樱一把扶住他的胳膊,担忧地说:“逞能!你就不怕真的输了我?” 花千邪心虚地咳嗽了两下:“平局,我没输。看他碍眼很久了,他自己找上门来,难道我还对他客气不成!”随即又担忧地看着她:“你还没完全恢复,想要救他,我可以替你的。” 凤樱无奈地瞪着他轻斥道:“你如今如何还能渡他半身修为?!” 花千邪宠溺地抱了抱她:“不用担心,我修养些时日便好。走,我们回去。” 见她跟花千邪要离开,匆匆赶来的凤天和凤宸立马叫住她:“樱儿!” 太上老君扶着昏迷的尉天,也忙叫到:“凤樱上神!太子殿下为您失了半身修为,可见他对您用情至深,您真的要舍太子而跟魔界的人走吗?” 太上老君的话让他身后的小仙们也不淡定了,窃窃私语说个不停。魔界众人早就将凤樱视作了女主人,见众神仙们说凤樱的不是自然很是愤怒,凤樱抬手阻止了蠢蠢欲动的众魔,缓缓转过身,冷眼扫过天界众仙,眼中的孤傲和冷漠让众仙都止不住心惊,随即凤樱看向自家父亲和三哥,认真地说:“父亲,樱儿飞升上神,经历三十六道天雷地火,本不会这么快醒来,如今女儿能好好站在这里,便是因为花千邪用自己的半身修为护我周全;至于尉天太子,他在刚才的战斗中失去的,女儿已经还给他了。” 凤樱的一句话,看似简单,却又把一切都道了个明白,如今花千邪和尉天打成平手,乃是因为花千邪只剩一半的修为,恍然大悟的同时众仙也不由得一惊:一半的修为便能和天庭第一战神天族太子打成平手,他到底是有多变态?!众仙虽如此想,但凤天、凤宸和太上老君却想的是:凤樱飞升历劫,尉天只想到趁凤樱不在,与花千邪一决高下以决定彼此的去留,却不曾想到飞升历劫凤樱所要遭受的痛苦,而花千邪不同,他不仅想到了这些,还用自己的一半修为护她周全,如此一想,孰高孰低便明了了,太上老君看了看昏迷的尉天只得摇摇头。 凤天一家倒是从来没有因为花千邪是魔界魔尊便禁止他与凤樱来往,凤樱是他们凤凰谷的宝贝,她的幸福最重要,对方是魔尊又如何,只要有本事、真心待凤樱那便够了,月岛是独立于天界之外的存在,就算天帝有什么不满,也无法插手月岛的事,况且有老祖宗的面子在,量他也不敢说什么。 花千邪对凤樱的心他们都看在眼里,他这一次的作为更是让人感动,凤宸说:“父亲,花千邪伤势严重,小妹也需要到凤凰池好生修养,不如让花千邪跟我们回凤凰谷吧。” 凤天点点头:“便如此吧,樱儿放心,到凤凰谷有老祖宗在,花千邪必定不会有大碍。” 凤樱一听,激动地点头,花千邪轻轻地揉了揉凤樱的头发,然后挥了挥手,浩浩荡荡的魔界大军便瞬间消失回魔界了。 凤宸上前小心地帮凤樱扶着花千邪,听见花千邪能去凤凰谷由老祖宗亲自医治,太上老君很想请他们把太子也带去,不过刚刚龙樱亲自渡他半身修为便是表明与他就此别过互不相欠,太上老君便也开不了这个口了,只得看着他们四人消失在月岛的方向。 众仙把尉天带回天宫,在天帝的治疗和凤樱那半身修为的帮助下没有了性命之忧,不过却一直陷入沉睡。没想到千年后尉天醒来便去了凤凰谷,还弄丢了凤樱…… 天帝眉头紧皱,神祭池刚刚波动异常,若是上神堕入倒是正常现象了,不过若真的是凤樱,那可就棘手了,因为…… 第六章 剑拔弩张 “娘亲!娘亲!”一道软糯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一个墨蓝色的身影眨眼间出现在天庭大殿之上,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一双大眼睛闪烁着星空的光芒,五官精致得跟花千邪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没错,天帝之所以说这件事情棘手了,便是因为凤樱现在不止是天界上神了,五百年前凤樱与花千邪大婚,成了魔界的王后,如今更是连小孩都三百岁了。 见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小孩儿,盈若不由得心疼到:“小墨,你怎么来了?” 花小墨见着盈若,快步扑进她怀里,眼泪哗地流出来:“姥姥,小墨感应不到娘亲了……呜呜……小墨要娘亲……” 盈若一行人被他哭得心都碎了,凤古最是宠爱小墨,见他哭得那么伤心,忙把他抱进怀中跟自己坐在一起,哄到:“小墨乖啊,不哭,老祖宗帮你找娘亲啊,不哭不哭。” 一向高傲严肃的凤古这番模样却是让在场的小仙们都吓掉了牙…… 发现这里人很多,小墨连忙止了泪水,凤宸走上前问到:“小墨,你父王呢?” 小墨红着眼答道:“娘亲回凤凰谷之前旧疾犯了,父王听闻播洲小岛有一药草能根治娘亲的旧疾,便立即前往取药,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小墨说得轻松,在场的人却都不由得心惊,播洲小岛确有一药草能治百病,不过却有上古凶兽看守,从来没人敢打那药草的主意,如今花千邪却是去了,而且还安全返回?变态!果然变态! 凤家众人却是倍感欣慰,花千邪对凤樱是真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天帝却不由得担忧:若凤樱掉入了神祭池,按照花千邪宠妻子的程度,怕是要掀起神魔两界的一大恶战呐!天帝看着凤天一行人缓缓说道:“凤天上神请放心,待查明真相,本帝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不一会儿二郎神便匆匆回来复命,身后还跟着四个天兵,他们抬着进来的正是天族太子尉天,尉天面色苍白,陷入昏迷,天兵即刻把他放到软榻上,天帝皱着眉问到:“太子这是怎么了?” 二郎神拱手:“启禀天帝,小神奉天帝之命前往神祭池查探异象,发现太子昏迷在神祭池旁,而堕入神祭池的……确是凤樱上神。” 二郎神的话如同一声惊雷,让大殿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轰隆隆”的爆破声传来,大殿都不由得震动,只见南天门轰然倒塌,一道紫光闪过,人影已到了二郎神跟前,如玉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脖子,冷冷到:“你说什么?” 二郎神从这变故中回过神来,脖子被扣得死死的,如何还能说话。这时却是凤古长袖一挥,从花千邪手中救下二郎神:“花小子,此事与二郎神无关。” 天帝放下心来,还好,有凤古在,他不会让花千邪乱来。 小墨小胳膊小腿儿噔噔噔飞快地跑来抱住花千邪的腿,哇哇地哭道:“父王……小墨感应不到娘亲了……呜呜……都是小墨的错……小墨没有保护好娘亲……” 花千邪长臂一览将他抱起来,小墨最是爱凤樱了,如今她消失了,最手足无措的便是小墨,花千邪不由得心里一疼,妖孽的面容布满寒霜,冷漠地看向天帝:“那么便请天帝给个解释,我魔界的王后如何会堕入天界的神祭池。” 尉天一被送回便有众多神仙围住护法,太上老君医治,花千邪自是没看到他,天帝手一挥,众仙纷纷散开,花千邪见到软榻上的尉天,瞬间脸都黑了,神色暴怒:“是因为他!” 天帝略显尴尬:“二郎神在神祭池旁发现了尉天,只待尉天醒来便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直不曾发话的凤古起身走到尉天跟前,皱了皱眉头,伸手迅速点了他几个穴位,便见尉天猛地睁开了眼,坐起身失声喊到:“樱儿!” 花千邪怒火冲天一手抱着花小墨、一手运气攻上来:“你找死!” 花千邪这一掌来势汹汹,凤古若是硬生生拦下定会伤到他,更何况他怀里还抱着花小墨,于是只能连连挥出两掌将花千邪的掌风格挡开来向四周分散,众仙忙祭出仙障护卫自己,却仍是被震得胸口隐隐发疼,一脸惊惧地看着冷漠肃立的魔君花千邪。 凤古上前一步对花千邪沉声道:“别急着动怒,樱儿的安危最重要。” 凤古是樱儿最敬爱的老祖宗,花千邪自然不会跟他动手,他冷冷地看着凤古身后尚且出神地尉天:“说,阿樱在哪儿?” 尉天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并非在神祭池,而是天庭大殿,抬头便看见了一脸愤怒的花千邪,以及他怀里哭红了眼的小孩。小孩?!尉天顿时怔在了当场——那双跟凤樱一模一样的眼睛!那张跟花千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怪不得她说当初走向他只是为了不想再欠他什么,怪不得她说一千年足以做很多事,真的一切都变了么…… “你是……樱儿的孩子?”尉天出神地喃喃道。 花小墨虽然年龄小但是却机敏过人,能让父王如此动怒的人,必定便是将娘亲弄丢的人,那便是他花小墨的敌人,他愤愤地吼道:“坏人!你还我娘亲!” “我……”尉天一愣,望着小墨那双通红的眼睛,有生以来竟是第一次觉得有口难言。以前自己只是跟一个花千邪斗,如今又多了一个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孩,樱儿的心……果真是容不下别人了吗?原来竟一直都是自己执念太深?或许樱儿说的没错,一直以来比起喜欢她,他更注重的只是不想输给花千邪罢了…… 花千邪在天庭肆意妄为本就让天帝很是难堪,见尉天闯下如此大祸更是气愤,威严的声音在大殿响起:“尉天,到底怎么回事?” 尉天悔恨地摇摇头,起身走到大殿中央跪下:“爷爷,一切都是孙儿的错,导致凤樱上神堕入神祭池。” 听了她的话,盈若不由得双腿一软,凤天和凤宸立马扶住她,两行清泪从盈若眼中流出来:“我的樱儿……” 凤古亦是脸色一变,但仍然保持镇定,一边挡在发飙的花千邪身前,一边沉声问到:“堕入神祭池便是灰飞烟灭,但仙石只是断了樱儿神迹,并没有显示她已仙逝,究竟为何?” 尉天点点头答道:“樱儿确实应该还活着。当时我来不及救她,只得将我一身修为化作屏障将她的神迹封印。神祭池只对神魔等有神迹神力之人有效,对一个凡人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 “你的意思是樱儿如今成了一个凡人?”凤天一惊,眼神中满是气愤,再无往日和蔼模样。 尉天自知无颜面见凤樱的父母兄长,只能低头道歉:“对不起。” 盈若颤声问:“那樱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尉天摇头不知,凤宸继续问:“你可知樱儿在凡间何处?如今是何模样?” 尉天仍是摇头。 凤古对他的一问三不知很是不爽,掐指算了算方才说:“罢了,樱儿年轻飞升历的劫数未够,此次全当下凡历劫吧。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凡人寿命短暂,我们左不过等几个月她便能回来了。” 众人放下心,小墨轻声问:“老祖宗,这么说娘亲好好的是么?” 凤古慈爱地冲他点点头,小墨顿时开心起来,抱着花千邪的脖子说:“父王,小墨想娘亲,小墨要下凡陪娘亲!” 花千邪将小墨放到凤宸怀里说:“凡间这么大,你娘亲没了神迹,也不知变成了哪番模样,你如何找得到她。” “那怎么办?小墨想娘亲。”小墨一对星星眼可怜得不行。 花千邪淡淡地看了凤宸一眼说:“你不是常说三舅舅长得像你娘亲么,在你娘亲回来之前便把他当做娘亲,跟他去凤凰谷好好待着吧。” 小墨和凤宸不由得头上挂出几条黑线,小墨心想:那只是为了哄三舅舅带自己出去玩而已,娘亲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有人长得像娘亲!父王忽悠自己的本事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凤宸心想:臭不要脸的,让他堂堂八尺男儿给一小孩儿当娘亲!虽然这小孩儿也是自己的心肝儿肉吧,不过,在这么多神仙面前就不能给他留点儿面子么!自己想下凡找媳妇儿,便把儿子丢给他,求人帮忙有这么理直气壮不讲理的么! 不过小墨毕竟跟花千邪斗了三百年的法,脑子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忙伸手要抓他:“不,娘亲不在小墨身边,小墨不能再离开父王!小墨要跟着父王,不去凤凰谷!”心里暗暗道:哼哼,想要丢下我一个人去找娘亲,才不让你如愿呢!娘亲是我的! 花千邪看着小墨眼底闪过的精光,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天庭大殿,只留下冷漠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作为你们天族太子盲目行事的代价,即刻起,魔界十大魔兽率大军镇守各个仙魔界口,胆敢靠近的神仙一律格杀!若阿樱有任何差池,魔界大军定会倾尽所有横扫天界,用你们天族的血来告慰他们的当家主母!” 魔界的十大魔兽便是出来一只也足够三界抖一抖了,如今竟全部出动,说起来只是镇守仙魔界口,但魔兽身上强大的煞气一出,只怕方圆百里的神仙们也只得纷纷远盾了。 当天庭众人都陷入一片恐慌之时,只有小墨傻眼了:刚刚……父王居然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那眼神赤裸裸的写着:连娘亲都保护不住的儿子,本尊要来有何用?花小墨幼小的心灵又被狠狠扎了一刀,可恶!可恶!可恶!这样戳一个小孩的心窝子真的好吗!迟早有一天我会变得比你强,然后好好保护娘亲的! 看着小墨愤恨的表情,凤宸无奈地摸摸他的头:“好了好了,跟你父王斗法三百年了怎么毫无长进?难道没有你父王你便不能找娘亲了吗?” “恩?!”小墨愣愣地看着他,随即立马捧出星星眼恳求地看着他。 凤宸戳戳他的小脑袋说:“别担心了,先跟我回凤凰谷处理一些事情,过几天三舅舅带你下凡找娘亲。” 小墨立马讨好地抱住他的脖子:“三舅舅最好了!三舅舅便是世界上最帅的神!” 对小墨的话,虽然知道水分很大,凤宸还是忍不住乐了起来:“三舅舅若是最帅,那你父王呢?” 小墨眨眨透亮的大眼睛说:“哼,父王最可恶了!一点都不帅!”心里却是悄悄地想:额,父王嘛,确实是比三舅舅更好看一点、也比三舅舅更霸气一点、也比三舅舅更厉害一点、也比三舅舅更有魅力一点……不过就冲他不让自己跟娘亲亲近、还总给他幼小的心灵捅刀这一点,他便是最可恶的!更何况父王是魔尊又不是神,说三舅舅是世界上最帅的神明明就跟父王沾不上边的好吧…… 花千邪的那一番话显然狠狠地打了天君的脸,他就是想再商议商议也已经看不见人了。不过魔族的十大魔兽出动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随时会对天界造成不可估量的威胁不说,便是六界也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天君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一番,方才求助地看向殿中的凤古,若说这六界中还有谁能在法力上强过花千邪,那便只有凤古了。 却只见凤古佯怒地甩甩袖子:“这个花小子也忒无礼了些!胆敢靠近界口的神仙格杀勿论?感情把老祖宗我也算进去了?!” 花小墨咧嘴一笑:“月岛是天界以外的仙岛、是娘亲的家,自然是不算在里面的。若是老祖宗喜欢,小墨能把魔兽的兽牙拔下来给老祖宗当飞刀使,哪只魔兽还能挡了老祖宗的路不成!” “哦?小墨这么大方?”凤古笑着摸摸他的头,淡淡地看了尉天一眼,便抱着小墨兴致勃勃地转身离去:“既然如此,我们便去看看哪只魔兽的兽牙更漂亮些!” 小墨不住地点头:“不过暂时只能看哦,得等娘亲回来了才能拔,不然他们就没有牙齿咬坏人了!” “嗯嗯,好……” 看着逐渐远去的一老一小,凤宸赶紧跟了上去,免得这一个老顽童一个小顽童越说越起劲,真去找魔兽看牙去了…… 凤天自是赞同自家老祖宗置身事外的意思。天族太子害得樱儿掉入神祭池,他们凤凰谷没有给天庭找不自在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天帝居然还希望凤凰谷出手相助对付自家女婿,凤天遗憾地摇摇头,这天帝是自己老糊涂了还是以为他们脑子不好使?!天族近来想必是过得太过于太平了,花千邪虽然很年轻,但细算起来,怕是比历代魔君更难对付,这一次全当给天族敲一次警钟吧! 天帝也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似有不妥,看着默然扶着夫人转身离开的凤天,缓缓说:“凤天上神请放心,本君会给凤凰谷一个交代的,尉天虽为太子,但犯了错也必定会按照天规受罚。” 凤天等人没有回头,只淡淡留下一句:“天帝应该尚且记得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太子这一次,委实过分了。” 天帝心里一沉,他如何不知道凤天这是什么意思:千年前尉天与花千邪的那场大战震惊六界,花千邪身为魔尊自然能随意调动魔界大军,但尉天只是一个天族太子,当时那浩浩荡荡的天兵天将,若是没有他的默许,尉天是万万调动不了那么多兵力的,他打的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道凤天却是清楚的,若是能借着尉天挑战花千邪的机会将他除掉那也算是解决了他心里的一大隐患。但却未曾料到花千邪的实力深不可测,尉天与之双双重伤也没有分出胜负,最后还不得不派人去凤凰谷请了凤天跟凤宸前去调节,本是想着凤凰谷万万不会愿意有一个魔尊做女婿,却不想花千邪对龙樱的一片真心愣是打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凤天说太子太过分了,又何尝不是说他天帝太过分了?当初被利用他们未曾计较,却不代表他们心里就没有隔阂了……天帝突然心里一紧,月岛虽然在天界之外,但凤天他们却一直对他这个天帝恭恭敬敬,他有所请求他们也会尽力帮忙,但这一次他恍惚觉得月岛是真的打算置身事外了。 他们离开后,天帝失望地看着尉天:“尉天,你可知错?” 尉天无奈地点点头,若是在看到了他俩的儿子后还不知错又能怎样?尉天俯下身:“孙儿自知犯下大错,自愿下凡历百世劫以赎罪,请天帝允准。” 天帝皱眉,一掌拍在桌上训斥道:“下凡历劫?!都这样了,你还想往那丫头跟前凑不成?!你实在是太让寡人失望了!” 见天帝发怒,众仙人们忙俯身跪下:“天帝息怒。” 天帝冷哼一声,斜眼看着尉天,尉天抬头说道:“樱儿……凤樱上神的神迹是孙儿封印的,有我的助益,她定能早日解开封印重回神位。如今的一切皆因孙儿而起,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和她的家人做的了。还望天帝成全。” 天帝沉眸想了想,老祖宗离开前看尉天那一眼意味深长,想必罚尉天下凡历百世劫会比几道天雷更能让老祖宗宽心,而且他说得没错,最重要的是助凤樱早日回归神位,否则魔界不知道会掀起什么风浪。 沉思片刻天帝才点点头:“也罢,你虽为天庭太子,但毕竟年轻,对世事了解不深,历百世劫想来对你日后继任天帝之位也是有所助益的。就按你说的办吧,你且记住,这一世,凤樱归位之日便是你轮回之时。” 尉天对天帝拜了三拜:“谢天帝。” 在天兵带尉天离开时,天帝不由得再次提醒道:“尉天,切勿再入执念。” 尉天一怔,没说什么,便抬脚离开了。 第七章 人间五年(上) 在世人眼中,龙岳山庄一向神秘,不过,越是神秘的事物,世间对它的传闻只会越多:说龙岳山庄的人武功凌驾于整个武林之上,算是最多也最普遍的一个传闻;也有人说凤栖峰是仙人住的地方,龙岳山庄则是仙人在凡间设置的一个障眼法;更有人说龙岳山庄其实是天下之主,四大国背后的神秘掌控者;还有野史记载,各大武林门派曾组建了一支五百多人的团队秘密闯入凤鸣山,想要与龙岳山庄争上一争这凤栖峰上的稀世珍宝,最后却无一生还,不知是葬身凤栖峰的迷障之中还是遭受了龙岳山庄的毒手…… “这都是我在外头听到的关于山庄的传说,那么多人被困在山上不太可能吧?”卧龙城外的凤鸣山谷处有一绝美的深潭,一侧是悬崖峭壁、瀑布飞流,一侧是布满野花的草坪,草坪上躺着一个红衣女孩,翘着二郎腿,枕在手臂上的小脑袋微微一侧,吐出叼在嘴里的嫩草,对身旁躺着的白衣女孩狡黠一笑:“该不会真的是被杀了吧?” 红衣女孩的半张脸在阳光下白嫩得发光,额间的粉色桃花印记越发绚烂,此人正是龙樱,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稍显稚嫩的五官已经掩盖不住她眉眼间闪烁的光华,可爱讨喜的白衣女孩竟也看得痴了:“回眸一笑胜星华,说的就是姐姐你了。” 龙樱一愣,坐起身来将嫩草重新叼回嘴里,甩了甩乌黑的秀发,做出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笑到:“小娘子~可想与本郎君浪迹天涯?” 白衣女孩可爱的脸庞泛起了红光,羞愤地起身扯掉她嘴里的嫩草,嗔怒到:“看看你一天在外面混成什么样子了!羞死了!” 龙樱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说那么多人不会都被杀了吧?” 白衣女孩摇摇头,随即仰着脑袋哼到:“我哪知道,你不是说这些都是外界的传闻么?你天天跟三叔混在一起,应该去问他呀,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龙樱看着她那幽怨的样子,知道她在生什么气,忙讨好地说:“好啦好啦,乖灵儿,我知道你是怪我跟三叔出去玩儿没带你,可那不是你爷爷不同意嘛。你放心,下次我和三叔定帮你说服二长老,怎么样?” 龙灵低头揪着腿边的嫩草,嘟囔道:“哼,姐姐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龙樱摸摸她的头笑到:“我上次已经跟二长老谈好条件啦,待你学会第九剑法便可带你出门,如今你不是已经学成了吗?” “真的?”龙灵瞬间喜笑颜开。 龙樱连忙点头,抬眼瞧见远处走来的女孩,挥手叫到:“若儿,我们在这儿!” 若儿小跑过去,将一红一白两件披风递给她俩,说到:“小姐,天色不早了,回去太晚大公子会生气的。” 龙樱点点头,起身将披风系上,龙灵则仰着头道:“哼,我跟姐姐在一起,才不怕大哥。” 龙樱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笑到:“好好好,樱姐姐护着你昂。” 三人嬉笑着离开寒潭,往凤鸣山深处走去。突然听见迷雾深处有兵刃相接的声音,三人顿时停下脚步相互对视一眼,迷雾中的阵法千变万化,寻常是不会有人敢强行闯入的,听这声响,此番闯入的不少于十人,三人随即飘然飞上了树梢。声音越来越近,若儿指了指前方:“在那!” 只见从迷雾中跑出来的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上的月色素袍已经被鲜血染红大半,左臂悬在身侧似是脱臼一般,右手握着一把长剑,扶着左臂往前跌跌撞撞地奔跑,很快十个黑衣蒙面人也从迷雾中追了出来,个个手中挥舞着大刀,嘴里喊着:“拿命来!” 只见黑衣人越来越近,少年猛地回头,血红的双眼中满是戾气,他拼命将手中的长剑掷出,为首的两个黑衣人躲避不及,竟生生被长剑刺了个对穿,双双摔倒在地断了气。 龙灵虽从小习武,却从未与外界接触过,更没有见过真实的厮杀,原本龙樱还担心会吓到她,正想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却见龙灵扒开碍眼的树叶看得不亦乐乎,看到少年刚才那一剑还激动地赞叹道:“好功夫!” 其余的黑衣人见自己的同伴死了,对方也没了武器,便更加凶猛地朝少年扑了过来,少年已是精疲力尽,后退时被树枝一绊跌坐在了地上,眼看明晃晃的刀光到了眼前,索性闭上眼睛等死。可是死亡却并没有如期而至,听见几声闷响,少年赶紧睁开眼,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小女孩正站在自己跟前,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好看得宛若一只小精灵一般,见自己睁开眼便莞尔一笑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你?你长得真好看,家住哪里?” 少年狼狈的俊脸上满是不解和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只见另一个美若天仙的红衣女孩和一个侍女模样的少女走上前来,红衣女孩对白衣女孩说:“好了灵儿,你吓着这位小哥哥了。”随即看着少年问到:“你受伤了,可还好?” 原本被她的容貌所惊艳的少年回过神来,看到她们身后躺着的一排黑衣人,咽了咽口水问道:“他们……” 龙樱回头看了一眼被摆得整整齐齐的黑衣人,心中不免对龙灵那什么东西都会整理得一丝不苟的怪癖表示无奈,不过幸好她没杀人,不然才十岁便双手沾满鲜血的话,被家里的几个老爷子知道了她们怕是屁股都要被打开花,龙樱暗自松了口气才对少年说:“他们被断了手脚筋,晕过去了。” 少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三位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吃惊了半晌方才回过神道:“多……多谢相救。” “救你的是我,你应该谢我才对。”灵儿嬉笑着向前一步。 少年张了张嘴,也不知是惊到了还是吓到了,愣是没能将谢谢两个字说出口。 龙樱问道:“我见你刚才用的是东漠国飘渺山庄的功夫,你可是飘渺山庄的哪位公子?如何称呼?” 少年惊讶她竟然知道飘渺山庄,摇摇头说:“我叫明月,只是有幸得恩师教导,并非飘渺山庄的人。”随即又问出自己的困惑:“不知几位妹妹是?” 龙樱嫣然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可知这是哪里?” 少年愣了愣回答道:“凤鸣山。” “那你可知擅闯凤鸣山会有什么后果?”龙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我是被人追杀,不得已才跑进迷雾之中。”少年连忙解释,世人皆知穿过了凤鸣山便是神秘的龙岳山庄所在,若非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他怎么也不可能跑到这个山上来,不过,他再次打量了一番三个小姑娘:“此地危险,你们究竟是何人……又怎会在此?” 灵儿嘻笑了两声,插着腰说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明月倏地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这这这……龙岳山庄的地盘难道还有土匪盘踞不成?再或者……她们是龙岳山庄的人?他此时的表情怕是看到鬼都不会比现在更惊悚。 当看见三人脸上满是恶作剧得逞时的笑容,少年方知自己被愚弄了一番,也是,虽然穿过这座凤鸣山便是龙岳山庄,但从没有人见过龙岳山庄的人在山庄外活动。 灵儿捂着嘴笑了一会儿说:“娘亲说,女孩子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身份的。” 明月尴尬地点点头:“抱歉……” 忽然迷雾中传来呼唤少年名字的声音,明月瞬间来了精神:“是我哥哥带人寻我来了!” 龙樱探头往迷雾深处看了看,确认没有危险了,回过头来抬起胳膊,一个手刀便将少年劈晕了过去,然后说:“他们马上就找过来了,我们走吧。” 若儿无奈地摇摇头:“他受伤不轻,小姐再把他打晕了不会有问题吧。” 龙灵拍拍若儿的肩膀说:“不过就是多昏睡两天,不必担心。”随即骄傲地扬了扬头:“姐姐,你刚刚看见那小哥哥的表情没?差点吓死!” 龙樱笑着打趣道:“人家只是被你这个小土匪吓到了而已。”然后又做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说:“世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是说真话吧,越没人信。” “不过那位少年究竟是什么人?看着也比咱们大不了两岁,怎会被这么多人追杀?”若儿一向心细,此处离迷雾阵已经很近了,平时是几乎没有外人出没的。 龙樱摆摆手说:“没事,不用担心,想来他也是慌不择路跑进来的,来找他的人自会将他带走。” “是,小姐。”若儿应到。 第八章 人间五年(下) 三人在迷雾中来去自如,很快便进入了卧龙城,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溜回了龙岳山庄,此处是龙岳山庄若干花园中一个偏僻的小花园,小门便隐藏在一片假山后面,三人刚钻出假山,额头上便分别被敲了一记,抬起头来,只见一个身穿雪色白衣,玉冠束发、自带仙气的美男子站在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而他手中的折扇便是敲她们脑袋的凶器无疑了。 龙樱揉着额头,做贼心虚地笑了笑:“三叔……好巧,你也来这玩儿吗?” 这位恍若仙人的美男子,正是他们的三叔——三长老龙无月,如今二十一岁的他越发清逸出尘。龙无月打量了三人半晌,最后将视线重新落回龙樱身上:“你胆子是越发大了,竟然私自带着灵儿跑出迷雾阵,若是被庄主和几位长老知道,你们非得被狠狠责罚不可。还有若儿,让你看着点儿小姐,你也跟着学坏了么?” 若儿无奈地耸耸肩,小姐哪是她能看得住的。龙樱上前一把抱住龙无月的胳膊便将他拖着走了,边走边吩咐到:“若儿,将我们采的药草给尘爷爷送过去,灵儿你先回家,明天我再来找你。”然后看着龙无月笑到:“三叔就知道吓唬我,爷爷从来都舍不得罚我的,再说了,我们是去凤鸣谷采药草了,并未出山。” 龙无月看着抱着自己胳膊撒娇的小女孩,说到:“我看你最近是玩得太野了,可还记得过两天是什么日子?” 龙樱笑嘻嘻地站到龙无月面前挡住他的路,伸出双手说到:“我自己的生辰还能忘了不成,礼物呢?” 龙无月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她,龙樱被他看得发毛,放下手、扭过头、嘟着嘴冷哼:“哼,不给就算,本小姐还不想要呢。” 龙无月抬起扇子又是给她的脑门一记轻敲:“过两日是你的十二岁生辰,你莫不是忘了十二岁的生辰宴上会有什么重要的事?” “授少庄主玉印么,这事怎么可能会忘。”自五年前醒来,她便成了山庄上下的重点培养对象,每日起早贪黑,庄主和四大长老亲自上阵轮番教学,跟大长老龙无曜学习武功、跟二长老龙无洐学习术法、跟无月三叔学习琴棋书画、文学鉴宝、跟四长老龙无尘学习药理医术,庄主龙啸天则没有固定的教学内容,指点她练功、给她讲世间的所见所闻,凡是他知道的,都倾力教给龙樱。事实证明龙啸天的眼光没有错,龙樱是个练武的奇才,进步神速,自一年前与大长老的孙子龙烨打成平手之后,在山庄里除了庄主和四大长老,已是再无敌手。她既然是龙岳山庄的下一任继承人,那么依照规矩是要在十二岁的生日宴上授少庄主玉印的。 龙无月浅浅地笑了笑:“你记得便好,届时你的名字是要入荣辉堂的,名牌你可备好?” “名牌?”龙樱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说那块玉牌吗?昨日若儿去取回来了啊。” “然后呢?”龙无月挑眉。 “然后?放好了啊。” 龙无月扶额:“你难道没看见玉牌干干净净,没有名字吗?” 龙樱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日若儿去领回玉牌给她,她便连盒子一块儿放了起来,并未打开来瞧,于是颇为心虚地看了看龙无月:“这……” 龙无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这个玉牌是由历届少庄主亲手刻上名字和喜欢的纹饰,然后再亲自奉上荣辉堂供奉,待继承庄主之位时,这块玉牌才会重启,成为新一届庄主的信物。历届少庄主都会在玉牌的名字和纹饰上费尽功夫,但求一份新颖和独特,你倒好,到现在还没开始做。” 龙樱眉心一跳,跺脚道:“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现在才说!”说罢再也不敢耽搁,一溜烟往南苑书房跑去。 龙无月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愿不眠不休赶工两日能来得及。 六月初八是五年前龙樱在山庄醒来的日子,后来龙啸天便将这一天定为了龙樱的生日,一大早龙岳山庄上上下下就开始忙活起来,这一次的生日因为要册立少庄主,所以尤为重要。 若儿打开门走进书房,便见龙樱疲倦地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桌上的烛火还亮着,她轻声上前吹熄了烛火,看见一块雕刻精致的玉牌放在龙樱手边,桌上摆满了雕刻用的工具和碎屑,再见她眼底深深的黑眼圈,想必是熬了两夜一天,雕刻完毕倒头便睡着了。若儿实在是不忍叫醒她,便去内室取了披风来给她盖上,然后将玉牌小心地放进锦盒,待收拾完桌子,若儿便走出书房准备让人备早膳。 刚出书房的门便见龙灵和龙烨到了南苑,龙烨如今已是十四岁的少年,身形修长,比十一岁的灵儿高出了两个头,身着一身绣竹纹的白色锦袍,腰间挂着一把银色密纹配剑,剑鞘中千年玄铁打造的绝世宝剑的寒光依稀可见,随时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龙岳山庄从来不缺俊男美女,龙无月和他更是个中翘楚。山庄里的人都说,龙无月长得太过仙气,仿佛画中仙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龙烨长得英朗俊逸,却完全承袭了大长老的性格,严肃冷漠、不苟言笑,只敢远观不敢亵玩焉…… 龙灵看见若儿从书房出来,便三两步跑上前去问道:“若儿,姐姐起了吗?在哪里?” 若儿忙伸出手指放到嘴边:“嘘,小姐雕刻名牌熬了两夜一天,刚睡着。” 龙灵听罢,连忙放低声音,小声问道:“那我跟大哥一会儿再过来?” 若儿向龙烨行了个礼,回道:“无妨,大公子和灵儿小姐应该是来找小姐用早膳的吧?不如去前厅先用,今日事情还多,小姐歇一会儿也就得起了。” 他们二人点点头便跟着若儿去了前厅,若儿安排人给他们上了早膳,便又回到了书房,走到龙樱身旁轻声叫到:“小姐,小姐醒醒,该起了。” 龙樱睡得迷迷糊糊的,心里还惦记着刻玉牌,被这么一叫立马弹坐起来:“啊!玉牌!” 若儿笑了笑将锦盒打开:“小姐别急,玉牌不是已经做好了么,很精致很好看。” 看见自己熬了两天一夜刻的玉牌,龙樱定了定神,放下心来,伸了伸酸痛的胳膊腿儿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若儿答道:“小半个时辰吧,小姐一会儿还要去参加典礼,不能再睡了。大公子和灵儿小姐也来了,在前厅用早膳。” 龙樱点点头,抱怨到:“都怪三叔,这么重要的事情不早说,害我熬了这么久。” 若儿看着她的黑眼圈心疼道:“就是,三长老总爱欺负小姐。小姐先回房,我去吩咐人准备热水,得好好梳洗一番才行。” 待她收拾完毕,下人便将早膳送入房中,龙灵和龙烨也紧随着过来了,看见他俩,龙樱一脸倦容地抬抬手:“快坐吧,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 “来祝樱姐姐生辰快乐呀!”龙灵抢先上前,坐在她身边亲昵地笑到。 龙烨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到面前:“先吃点东西吧。” “多谢。”龙樱端起碗三两下便喝完了,昨晚忙着赶工,连晚膳都没吃,实在是饿得慌,不过一碗粥下肚她也就没了胃口,放下碗筷,满怀期待地笑道:“既然是来庆祝生日,那礼物呢?” 龙灵连忙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她:“姐姐,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龙樱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条漂亮的水晶手钏,一半白水晶、一半红水晶,中间是一颗七彩玛瑙,上面刻着一个樱字,龙灵将手钏取出戴到龙樱的右手腕上,然后将自己的右手腕露出来,是一条一模一样的水晶手钏,龙灵开心地说:“这本是两条一模一样的手钏,姐姐的樱字和我的灵字都是我亲自刻上去的,世间再找不出第三条跟咱们一样的哦。” 龙樱很是喜欢这个手钏,抚摸着玛瑙上的樱字,谢到:“很漂亮啊,谢谢灵儿。” “姐姐喜欢就好。”龙灵笑到,随即看向龙烨说:“大哥的礼物现在可以拿出来了吧?之前我想看还不给我看呢,哼!” 龙烨浅浅地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紫檀盒子说到:“生辰快乐。” 龙樱接过盒子,龙灵连忙催她打开,龙樱道了声谢然后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支色泽纯净的血玉簪,簪子一端雕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要在如此细小的簪子上雕刻如此精致复杂的凤凰可不是一般工匠能做出来的,龙灵感叹到:“好漂亮的簪子!是请珍宝阁的首席师傅做的吗?”珍宝阁是卧龙城内最好的饰品店,如此漂亮的簪子,龙灵觉得只有那里的首席师傅才能做出来。 龙烨见龙樱很是喜欢这支簪子,颇为满意地笑了笑:“这是我自己雕刻的。” “什么?!”二人同时目瞪口呆,性情极为冷淡的龙烨竟然还会这种手艺活?而且手艺竟然媲美珍宝阁的首席师傅! 龙烨脸上难得的笑容逐渐消失,满是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龙樱得了便宜自然得赶紧卖乖,忙说到:“没想到大哥还有这般手艺,真是佩服!”见龙烨神色好转,得寸进尺道:“以后一年一支!不带重样的!” 没想到龙烨竟不拒绝,点头答应下来。龙灵见状忙也跟着说:“我也要我也要!” 龙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到:“就属你一天话最多,给你刻一只喜鹊要不要?” 龙灵瘪了瘪嘴瞪了他一眼:“哼,大哥偏心!” 龙樱将头上的银簪换成这支凤凰簪,便带着他们一起去往龙岳山庄的家祠——荣辉堂,到达的时候龙啸天和四位长老正在里面上香。龙无月率先看到她,便对龙啸天说道:“庄主,樱儿来了。” 他们转过身,龙樱一行人向他们行了礼,龙啸天看见龙樱今日的脸色有些苍白,便问道:“樱儿可是身体不适?” 龙樱暗自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龙无月,答道:“没有,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吧,爷爷不必担心。” 龙无月笑着打趣到:“估计是今日生辰,想着大家的礼物太过兴奋了。” 几位老人抚着胡子浅笑,龙樱实在是不好辩驳,只得尴尬地笑着,龙啸天便说:“既如此,便先来给先祖上香,将你的名牌奉上莲台吧。” “是。”龙樱便双手捧着锦盒,走到龙啸天身前跪下,龙啸天将锦盒打开取出玉牌,当看清上面的纹饰,他不由得震动,上面雕刻的东西,除了龙樱的名字,便是一副精致的画,画的不是某种动物图腾、也不是密语符文,而是一株桃花树,树下坐着一位飘然出尘的老人,微笑地看着面前正在舞剑的女孩,画面简单却雕刻得十分精细,特别是老人的仪容,刻得惟妙惟肖,这正是素日里龙啸天教授龙樱剑法的场景。 龙樱看见龙啸天的眼角有些泛红,便认真说到:“爷爷是我苏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我现在的一切都是爷爷给的,您从小便把樱儿当做继承人培养,樱儿必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将爷爷最珍视的,当成自己最珍视的。我听三叔说这个玉牌未来会成为新的庄主信物,所以我将爷爷刻在上面,就像爷爷守护我一样,我也定当守护龙岳山庄。” 听了她这番话,在场的人都不由得震动,龙啸天更是感动万分,将玉牌放入锦盒,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欣慰地说:“好,好孩子。” 龙樱托着锦盒对他拜了三拜,又对着祠堂正中历届先祖的牌位拜了三拜,然后起身将锦盒放到了莲花台中,随即回到龙啸天身旁引导众人一起向先祖牌位进了香。 第九章 人间又五年 龙岳山庄的桃花岭,桃花开得正是繁盛,桃林深处只见一抹纤细的红色身影翩然飞舞,剑光在纷飞的花瓣的映衬下变成了淡粉色,惊艳美绝。白袍老人走进桃林,在石桌边坐下,一脸赞赏地说:“樱儿的剑术如今却是连爷爷也没法比了呢。” 在龙啸天以及龙岳山庄的四大长老倾力教学下,十年时间龙樱已是在龙岳山庄上下无敌了,两年前龙啸天尚能和她打成平手,但这两年她不知为何内力狂增,就像是某种被禁锢的东西渐渐被释放出来一样,连早就知道她非同寻常的龙啸天都被那浑厚到无边无尽的内力给震惊了,加之龙樱的武学天赋和勤奋努力,她如今的功力已远远超过了龙啸天,试问,连龙岳山庄庄主龙啸天都远不及她了,放眼天下又还能有谁能打败她? 龙樱见爷爷来了,便收剑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去,趴在他的腿上,笑着说:“爷爷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厉害的人,樱儿的这一身本事不都是出自爷爷之手么!” 龙啸天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爷爷老了,等的就是你比爷爷强大的一天,才能放心将龙岳山庄交给你。” 龙樱站起身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一脸不悦地看着龙啸天:“爷爷,您怎么又说这种话,爷爷身体康健,且龙岳山庄是爷爷一生的心血,庄主之位自是您的,樱儿只需在爷爷手下做个闲适的少庄主便好。” 龙啸天看着她,微笑着说:“你呀,每次跟你说这个话你都是这个表情、这番说辞。” “爷爷不也是么。”龙樱撅嘴。 龙啸天看着龙樱如今越发美艳的面孔和额间那朵鲜艳的花印,说:“樱儿,你继承庄主之位是迟早的事,爷爷不可能永远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爷爷希望你能好好守护龙岳山庄。” 龙樱伸手倒了杯桃花酿递给龙啸天:“爷爷最重要的东西那便是樱儿最重要的东西,樱儿自是不会让爷爷失望的。” 龙啸天满意的接过白玉杯:“有你这句话爷爷就没什么不放心的。可是我还是有句话要提醒你,在龙岳山庄自是上上下下都是服了你的,但继任庄主之位,要面对的不只是龙岳山庄,还有整个武林、整个天下。外界的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凤栖峰和我们龙岳山庄的觊觎,许多年前爷爷解决了妄图攻打凤栖峰的武林联盟,自是在外立下了威信,有我坐镇便没人再敢来犯。外人唯一盼着的便是龙岳山庄庄主易位的日子,你如今的武功已是远远在爷爷之上,所以倒不担心你打不过谁。只是希望你凡事把握好个度,不要像爷爷当年那样年轻气盛,虽然在外立了威,但总也有人私下诋毁我龙岳山庄是“第二魔谷”,我们龙岳山庄虽不是济善堂,却也是堂堂正正,绝不是如魔谷一般的邪恶之地,所以不管到你继位的时候外界如何挑衅,切记给大家留条退路。” 龙樱认真听完了这一番话,点点头说:“樱儿知道了,不过若是有人屡教不改那樱儿也是绝不会手软的,爷爷最宝贵的东西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亵渎,就算是抢了“魔谷”的称号又如何!只要足够强大,便自然能让天下人闭嘴。” “你呀……”龙啸天笑着摇摇头打趣道:“魔谷的称号被你抢走了,花千邪那臭小子如何安生?” 说到魔谷,这也是五年来最令天下人匪夷所思的,曾经的魔谷在江湖上不过一个三流门派,但一切在五年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魔谷突然出现一位武功厉害至极的高手花千邪,凡世之人当然不知他是下凡追妻的魔界至尊,只知他虽来历不明,却一举夺得了魔谷魔君之位,还带领魔谷成为了如今江湖上最为厉害的邪派,几大名门正派都不得不对它忌惮三分。 龙樱还没开口便见一袭绛紫身影从桃花树上踏花而来,此人紫冠束发,身着一身华贵的紫色衣袍,绝美之姿值得用尽所有赞美之词,不过龙樱对他的第一印象则是:俊美太过即为妖。花千邪脸上挂着浓郁的笑容说:“若是阿樱想要,天下我都可以给她抢来,何况区区一个魔谷的称号!” 他的绝美身姿虽然已见过无数次,但龙樱还是不自觉地手一抖,桃花酿洒出了不止一两滴,回过神来却是被花千邪抱了个满怀:“阿樱,一日不见可有想我?” 龙樱回过神来,猛地推开他:“你你你……你怎么又来了?!” “你个臭小子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敢在老夫面前对我的宝贝孙女动手动脚!”龙啸天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这个不知廉耻、自一年前闯入龙岳山庄便一直缠着龙樱、如何都赶不走的魔谷魔君花千邪。 这一年来四大长老轮番与之斗法,可无论阵法怎么变化,他总是能破掉他们设下的结界或屏障出现在龙岳山庄,一开始龙岳山庄还如临大敌,全城戒备,直到大家发现他每次闯入山庄都只是为了到南苑的小厨房给龙樱做饭,然后寸步不离地跟着龙樱嘘寒问暖,对别的人和事完全不感兴趣,大家的戒备才逐渐松懈下来,渐渐的竟也习惯了他的存在。不过他如今竟然当着龙啸天的面对龙樱动手动脚,实在是可恶。 花千邪一个转身躲过龙啸天的一击,笑得好不灿烂:“龙庄主可别动怒,阿樱已经满十七岁了,只待您点头同意便是我魔谷的魔君夫人,提前抱一抱有甚关系。” “无耻!谁说要当你夫人了!” “放肆!谁说樱儿要嫁你了!” 龙啸天和龙樱同时叉腰吼道。 “那我倒贴,做上门女婿也成。”花千邪负手而立洋洋得意道:“总归阿樱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混蛋!”爷孙俩气得怒发冲冠。能每次都把龙啸天和龙樱气成这样,他也委实是个人才。 花千邪笑着瞬间来到龙樱身边抱住她说:“好了好了,我这次来是跟阿樱道别的。” “嗯?”龙樱一怔,抬头看着他,都忘记推开他了,一脸诧异地说:“你终于要走了?!” 花千邪一挑眉:“阿樱这是什么话?就那么想我走?” 龙樱尴尬一笑,从他怀里钻出来躲到自家爷爷身旁说:“没有,没有。” 花千邪好笑地看着她,解释到:“我在龙岳山庄待了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但我毕竟还是魔君不是?有许多事还等着我处理呢。” “切,又不是我求你在这儿待着。”龙樱小声嘀咕着,那样子看的花千邪爱不释手:“我这一去短时间内回不来呢,阿樱都不表现的不舍一点吗?真是让人伤心呢!” 龙樱偷偷一个白眼翻过去,脸上却是堆满了笑意:“哪里哪里,魔谷才是你的家,没事就别出门瞎晃悠了。” 龙樱这些小动作看在他眼里却是越来越爱了,想到要好长时间见不到她便很不是滋味:“等我忙完我会正式来跟你提亲,乖乖待在这儿等我哦。”看龙樱楞在那里,花千邪转头又看向一直沉默的龙啸天,说:“烦请龙庄主帮我看好阿樱,阿樱长得这样美,我不在她身边看着可是真不放心呢。” 龙啸天冷哼一声:“哼,普天之下除了你这个臭小子,谁还敢对我樱儿无礼?” 花千邪却是觉得这话很动听,龙樱问道:“你魔谷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走得这么突然?” 花千邪满面笑意:“怎么?舍不得了吗?放心好了,一点小事而已。”从播洲带回来的药草时效快要到了,需赶紧熔炼成药丸才是。 龙樱瞥了他一眼,挥挥手说:“罢了罢了,你赶紧去吧。” 花千邪却是张开手臂,笑得暖洋洋的:“再抱一抱,抱一抱我就走。” 龙樱愤愤地吼道:“你个妖孽能不能别那么无耻!” “不抱我就不走了。”花千邪丝毫不示弱,依旧张开手臂看着她。 龙樱无语望天,却见爷爷轻咳一声说:“樱儿,爷爷先回去了,你赶紧把这臭小子给我弄走。”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桃花林。 龙樱难以置信地望着爷爷消失的背影,爷爷居然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对付这个妖孽! “阿樱~”花千邪见她发愣,低沉却又如蜜糖一般甜的声音传来:“快点,来抱抱。” 甜得龙樱心神一荡,差点就要着了他的道,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龙樱实在是想不通这样一幅好皮囊是怎么养出这样厚的脸皮的,红着耳根没好气地说:“既然有事你就赶紧回去吧,别让人家魔洛给等急了。” 花千邪却是毫不在乎,依旧张开双臂静静地地看着她,龙樱不自在地看了看他如花似玉的笑容,在纷纷飘落的桃花雨中显得那么耀眼,那宠溺的眼神笼罩着自己,顿时一颗心都要融化了,他的这番模样任谁也是无法拒绝的。龙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被美色所诱惑,索性心下一横,软软香香的身子便扑进他怀里,龙樱把头埋在他胸口,羞愤地嘟囔道:“抱吧抱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抱了,抱一下又不会掉块肉!抱吧抱吧!” 花千邪满足地紧紧抱着她,抚着她柔顺的头发笑道:“嗯,这才对嘛,夫妻分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呢,本就该依依不舍一点。” “胡说什么呢你!”龙樱给他胸口一拳:“谁跟你是夫妻!” 花千邪暖暖地笑着把她按回怀里:“你呀~上天入地不会再有比你更好的娘子了。” “切,贫嘴。”安静地抱了一会儿,龙樱闷闷地说:“抱够了没……我腿都酸了……” 花千邪放开她,看着她那一脸愁样,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抱都抱不够呢。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娶你。” “谁要嫁你了!”龙樱白了他一眼,挥手道:“去吧去吧,我怎会亏待我自己。” 花千邪点点头,便瞬间消失了,再次出现已是在千里之外,这种诡异的功夫是他的独门武功,龙樱却是识得的,因为早在一年前花千邪便教给了她。花千邪走后,龙樱便出了桃花林,往自己的南苑走去,刚刚踏进南苑便看见一个身着灰白色素袍的人定定地站在花园中背对着她,龙樱跨进园子喊道:“阿烨,回来啦。” 第十章 四只再聚首 闻声,一位男子转过身来,一头墨发以黑玉冠束于脑后,腰间的白色密纹佩剑正是龙烨的朔华剑,已经成年的龙烨越发英朗,冷漠的性格倒是一成不变,见到龙樱进来他拱手行礼:“少庄主。” 自从她成为少庄主以后,龙烨便不再像小时候一样称呼她樱妹妹,虽然她不喜这般见外,但大长老一家规矩甚严,也不好违背,所以便只能由他去了。她走到凉亭中坐下说:“大哥过来坐吧。” 龙烨走过去在桌旁坐下说:“我听说你和庄主在桃花林,不便打扰,所以便直接来这儿了。” 龙樱点点头,四处张望,终见一白色身影嗖地从房中冲出来,抱住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道:“姐姐……想死灵儿了!以后再也不要把我叫去和大哥做任务了好不好……还去一个月之久……大哥一天凶巴巴的,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却什么都不让我玩儿!” 龙樱无奈地望天,眼前这位眼中满含泪光、天花乱坠地抱怨着的女孩正是龙灵,如今这山庄上上下下谁不是对自己恭恭敬敬的,除了这小妞,年底就要满十六岁了,却仍旧是个不守规矩的,最爱黏着自己、在自己面前撒娇。看着她那张作足气势假哭的可爱包子脸,龙樱开口说道:“哭得如此难看,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大哥,看样子她是只能跟着你才好些。” 龙灵一怔,抬头委屈地看着她,又偷偷瞥了一眼大哥那冷冰冰的脸,不甘地放开她在一旁端端正正地坐好,龙樱看着她那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又转向龙烨:“事情进展的还顺利吧?” 龙烨答道:“一切都很顺利,音戈处理完江南的事情便前往上京城,酒楼已经竣工,最多不出半月便能投入运营了,届时你要亲自去看看吗?” 龙樱摇摇头:“音戈办事我自是很放心的,开业大典有她露面就够了。” 龙烨继续说:“万凰山庄那边消息已经散出去了,不少人去求灵草妙药。” 龙樱眉头轻挑:“爷爷说过,我们龙岳山庄不是济善堂,守护着凤栖峰容不得我们同情心泛滥,万凰山庄作为我们涉足江湖而打造的一扇暗门,自然也得按龙岳山庄的规矩办事。亏本的买卖我们不做,他们想要什么还得拿得出等值的东西让我们满意才是。” 龙烨点头:“这是自然。” 龙樱笑道:“忙了一个月,你们快回家好好歇歇吧,后面咱们再抽时间一起去上京城逛逛。” 龙灵四处张望了一番,略显惊讶地问道:“咦?讨厌的吸血大蝙蝠今天居然不在这儿?” 龙樱扶额,没错,龙灵口中的吸血大蝙蝠便是指魔君花千邪,轻咳一声道:“花千邪今日离开了,照他的说法,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龙灵一听倒很是激动的,想当初她也是经常十天半月地跟龙樱混在一起,不过一切均在一年前有了变化——起因便是花千邪,想起他龙灵便不由得又怕又气!因为花千邪向来只对龙樱温柔相向、关怀备至,对别的人完全不放在眼里,而且他功力极其变态,龙岳山庄上上下下的高手都打不过他,虽然他为了表示尊敬从不跟庄主动手,但根据他们的判断,他怕是比庄主都要厉害几分,这样的人自然让人害怕和畏惧;然而又为什么气他呢?便是因为花千邪很嫌弃别人黏着龙樱,就算是身为女子的龙灵也不行,好几次龙灵因为习惯性地想要与龙樱亲近,却都被花千邪无情又迅速地丢出了南苑,想想她也是龙樱最好的姐妹,龙岳山庄的下一任二长老,被花千邪像丢垃圾一样的丢出南苑,那可是很丢面子的事呀…… “啊?真的呀!”龙灵瞬间开心起来,笑道:“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姐姐终于又是我的了!” 见龙灵如此开心的样子,龙樱既是无奈又是愧疚的,因为以前好几次灵儿被花千邪丢出去的时候都动作太快,她来不及阻止…… 龙烨问道:“可是魔谷出了什么事?要去多久?” 龙樱皱了皱眉耸耸肩道:“不知道,不过他在龙岳山庄待了一年多,魔谷自是堆积了很多事的,而且魔谷才是他的家,他想去多久便去多久呗。” 龙烨看着龙樱的样子,眼眸深处的一丝担忧还是被他捕捉到了,龙烨说:“你不必担心,我会和魔洛保持联系,随时关注魔谷的动态。” 龙樱点点头道:“那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大长老、二长老他们肯定都等急了。” 二人正准备起身离开,龙无月的声音便传来:“不用着急,三位长老在庄主那儿说话呢,你们再坐会儿等着他们一起回吧。” 话音刚落人便已经坐到了龙樱身旁,时间似乎对他格外偏爱,又五年过去了,二十六岁的龙无月更加风度翩翩,那俊逸如仙的模样丝毫不见变化,一手摇着玉骨扇、一手端起茶杯喝茶,好不优雅,便是龙烨看着也比他成熟稳重。 龙樱眉角轻抬,问道:“三叔怎么今天这么高兴?” 龙无月缓缓放下茶杯,眼中闪耀着异样的光芒,微笑道:“灵儿和阿烨回来了,自然高兴。” 他这话就连表情不多的龙烨都不由得一脸不相信,龙灵则是一个大白眼道:“得了吧三叔,我跟大哥出去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回来怎没见你这么高兴?” “就是,也不看看你那洋洋得意的眼神~”龙樱突然狡黠地笑起来:“嘿嘿嘿,莫非三叔您走桃花运,给我们找了个三婶?” 龙灵顿时也跟着星星眼地望着他,龙无月呛得一口茶卡在喉咙咳嗽起来,龙樱忙给他拍拍背顺顺气:“哎呀,三叔别激动呀。” “是呀~还没成亲入洞房呢,这要是就背过气去了可多不值得呀!”龙灵附和着打趣道。 龙无月顿时头顶布满黑线,龙烨和龙樱也不由得黑了脸,龙无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龙灵:“灵儿……作为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随即又瞪了龙樱和龙烨一眼道:“好好一姑娘跟你们就混成什么样了,要让二长老知道非扒了你俩的皮不可!” 龙烨暗暗警告了龙灵一眼,龙灵立马乖乖低下头去,龙樱打哈哈地笑道:“哎呀,还不是都怪三叔你说话吊胃口。” 龙无月依旧笑得高深莫测,缓了缓方才说道:“听说你们在上京城的酒楼就要开业,山庄也好久没热闹热闹了,咱们定要借着中秋节的名义大办一场好好庆祝一下才是。” 龙烨向来话少,这时却冷不丁儿地说:“三叔此番,庆祝花千邪离开才是真吧。” 龙无月尴尬地咳嗽两声,狠狠瞪了龙烨一眼,这小子总是这样冷不丁地拆他的台……龙樱扶额:“三叔,你跟花千邪何时有这么大的恩怨了?” 龙无月整理整理仪容,翻了个大白眼道:“男人之间的事,女孩子别瞎打听。” 龙樱瘪瘪嘴起身道:“我只是听说有的人老了心眼儿会变得越来越小,担心三叔最后死心眼儿罢了。” 话音刚落人便一阵风消失不见了,只听见“咚”的一声,龙樱房间的门便死死地关上了。 三人愣在原地,龙灵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龙烨也难得的轻笑出声。龙无月瞬间脸黑……龙灵和龙烨连忙把他拖离了南苑。 第十一章 幻夜星珠 中秋节原本普通的团圆家宴,愣是被龙无月以“庆祝樱儿在上京城的酒楼顺利开业”为由变成了一场颇为盛大的宴会。龙岳山庄的大花园里张灯结彩、灯火辉煌,龙啸天跟几位长老坐在台上看着表演、相谈甚欢,绚烂的礼花在夜空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将夜空中的圆月也衬托得热闹起来。 龙无月嗅了嗅杯中的酒香,笑道:“虽说花千邪那小子在有关樱儿的事情上相当让人讨厌,但论喝酒却是只有和他才能尽兴。” 龙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龙灵挤挤眉笑道:“这吸血大蝙蝠走了,没听姐姐怎么念叨,倒是三叔你三句话不离他!” 龙烨也点点头道:“不是和魔君水火不容么?” 龙无月俊眉一挑:“我这是兴奋,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小樱儿终于又是我的了。” 一句小樱儿恶心得龙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厚颜无耻……厚颜无耻啊…… 这时管家成伯走到龙樱面前道;“少庄主,魔洛求见。” “嗯?”四人一惊,龙无月率先问道:“他主子都走了他怎么还在这儿?莫非花千邪又回来了?” 龙灵立马吐槽道:“不可能,他哪次不是来无影去无踪,你见他正经通报过吗?” 成伯颇有些汗颜地点头赞同龙灵的话,答道:“的确只是魔洛一人。” 龙樱便说:“那便让他进来吧。” 成伯点头退下,很快魔洛便走了进来,给龙啸天和三位长老行了个礼,献上中秋礼物,然后便来到龙樱身前:“魔洛拜见少庄主。” 龙樱抬抬手示意他免礼,问道:“你不是随花千邪回魔谷了么?怎么又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魔洛摇摇头道:“少庄主放心,尊上安好。属下是奉尊上之命前来给少庄主送中秋之礼的。” 花千邪出现的这一年里倒是不管大大小小的节日都会给她送礼物,原以为这个中秋节他已经离开了,礼物自然也不会有了,没想到竟又派魔洛送了过来。魔洛打开一个精致的黑木盒,一袭悠悠的光芒便从盒中挥洒出来,饶是见惯了奇珍异宝的龙樱和龙无月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魔洛在一道道好奇又惊异的目光中取出盒中的珠子,珠子如碗口一般大,通体黑色清透,里面闪烁着点点柔光,就像是神秘的夜空,也有几分像是龙樱的瞳孔。珠子中间似乎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在游动,这珠子一看便并非凡物,花园中的人无一不看丢了魂儿。 龙樱闪烁着大眼睛,兴奋地看着这颗珠子:“这……是送给我的?”不知为何,龙樱见到这珠子的第一眼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过她仔细回忆了一番,确信自己没有见过这样的宝贝。 魔洛点点头:“尊上说,这个中秋节无法陪伴少庄主左右,这个礼物便当给少庄主赔罪了。尊上还说,哪怕相隔万里他也是时刻牵挂着少庄主的。”魔洛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尊上说的一堆相思肉麻话咽了回去,毕竟夫人如今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吓跑了就不好了。 龙樱不知为何心里暖暖的,伸手接过夜灵珠,却不料她刚一碰到它,灵珠便倏地爆发出一阵强劲的光芒,晃得众人都睁不开眼,强光消失后便见灵珠已经缩小得只有弹珠那么大,然后自动飞到龙樱的脖子前镶进了她的项链里,在她的锁骨间散发着盈盈的光芒,众人都看呆了。神物!神物啊! 龙樱只觉得突然间神色清明,而且仿佛还听见了浅浅的呼吸声和鼾声从深处传来,龙樱一惊,低头看着灵珠里面的一个白色小点,莫非这是个活物?!简直太神奇了! 魔洛冷峻的脸庞也不由得挂上一抹浅笑:“看来少庄主跟灵珠真是有缘。” 龙樱回过神来,开心地说:“魔洛,你替我谢谢花千邪。” 魔洛拱手道:“尊上忙完手上的事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找少庄主,到时候少庄主再亲自给尊上道谢不迟。” 龙樱点头道:“今晚中秋宴,你坐下跟我们一起玩吧。” 魔洛抱拳行礼道:“多谢少庄主,魔谷还有事要处理,属下须得尽快赶回去。” “哦,那好吧,你若有事找我就和阿烨联系。”龙樱说。 魔洛点头称是,又问道:“少庄主可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尊上?” “嗯?就是谢谢呀。”龙樱灿烂一笑:“不过你说得对,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还是以后亲自向他道谢更好。” 呃……魔洛就说尊上想多了嘛,夫人平时躲尊上都来不及,怎可能有相思的肉麻话要带给他。于是行了个礼便离开了龙岳山庄。 龙灵激动地盯着龙樱项链上的珠子:“好漂亮的夜灵珠啊!” 龙无月也不由得赞赏道:“想不到花千邪还有这等宝贝!” 这时龙啸天和三位长老也走到了他们身边,龙樱恭敬地叫到:“爷爷。” 龙啸天点点头,看着灵珠道:“樱儿可否给爷爷仔细看看这颗灵珠?” 龙樱忙取下项链将它递给龙啸天,龙啸天接过项链仔细观察着这颗珠子,龙樱问道:“爷爷,可是这个灵珠有何不妥?” 大长老说:“庄主感觉到这颗珠子在吸取你的灵气。” 大长老的话让所有人哗然,难道这不是神物是邪物?! 龙樱道:“可是我只感觉到了这颗珠子里有活物在沉睡。” “莫非便是那活物在吸取樱儿的灵气?!”四长老惊讶道。 只见龙啸天的双手在珠子周围运作了一会儿,便神色释然,笑道:“没错,的确是这小东西在吸取樱儿的灵气,不过这确实是件神物,且不说这人世间,便是上天入地也难以寻得一件。” 众人哗然,如此神物花千邪是如何得到的?而且还舍得送人?! 龙灵问道:“庄主,这到底是件什么宝贝?” 龙啸天说:“老夫曾在一本珍奇录中见过这个灵珠的记载,它名为幻夜星珠,混沌初开时由星空自然孕育而成,不仅年代久远,而且传闻是一件上古神物。这虽然看起来只是一颗小珠子,但它里面却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容纳了整个星海。单是这颗珠子便是世间仅有,更何况它里面还孕育出了一个活物,这是千百万年也难得一件的!” 众人惊讶不已,大长老问道:“既然是如此神物,那为何里面的活物以人的灵气为食?” 龙啸天笑着摇摇头说:“你们看,这小东西并不是谁的灵气都吸食。” 众人不由得表示赞同,因为项链离开了龙樱以后那一股幽然的光便消失了。龙啸天继续说:“这是幻夜星珠和樱儿的缘分,小东西吸食樱儿的灵气快速成长,冥冥之中也与樱儿签订了一种古老的契约,待它孕育出来便自然会认樱儿作主人。” 大家都不由得露出羡慕的神色,这可是上古神物孕育出来的东西,力量有多么强大是所有人都不得而知的,龙樱如今本就已经难逢敌手,有此神物相助,那必定是天下无敌了,龙岳山庄的地位也定当更加稳固。 龙樱看着项链上的珠子,想了想问道:“爷爷,既然里面的小东西已经认定我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它迅速孕育出来?” 龙无月好笑地说:“反正都是你的东西,那么着急做什么?” 龙樱白了他一眼,说:“我过段时间便要北上京都,忙着呢,哪有那么多多余的灵气来喂它。” 龙啸天无奈地笑了笑说:“试试吧,此方法也不知可不可行。” 说罢便拉过龙樱的左手,在她手心划拉了一个小口子,鲜红的血液立马流了出来,看的龙无月等人一阵心疼,龙樱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把手放到珠子上,让自己的鲜血流到上面,只见一阵幽光闪出,珠子恢复了碗口般大小,贪婪地吸食着龙樱的血液,红色的血线渗透进珠子,仿佛是夜空中的一条红色绸带,一圈一圈向中心的白色小点儿绕去,直到将它全部包围起来。 看着逐渐变红的珠子,龙樱感受到了心头传来“吧嗒吧嗒’咂嘴的声音,无语望天:“差不多得了啊,还没出世就这么贪得无厌,小心我揍你!” 喝得正欢的小东西心里咯噔一下,最后偷偷地舔了舔嘴角,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见一阵强光从珠子里散射出来,所有人都被冲击得倒退三四步。待强光散去,只见一团如小兔般大小的白色的绒球正端坐在龙樱手中,众人都惊讶地围过去。 圆滚滚的小绒球比手掌微大,一身柔软的绒毛如雪一般泛着柔亮的光,一个小圆球状的尾巴,四只毛茸茸的小爪子,两个小耳朵上的绒毛却是明艳的红色,就像龙樱的血,在众人惊艳好奇的目光中,小东西的耳朵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睛,火红的眸子与一对小耳朵相辉映,一看见面前痴痴的龙樱,瞬间神清目明,激动地抖了抖身上的毛毛,冲着龙樱欢快地叫到:“娘娘~娘娘~亲亲~” 众人一惊,龙樱更是吓得不轻,龙无月最先回过神来,好笑道:“这小东西会说人话不说,还一开口就把樱儿叫娘?”他冲小东西挑眉道:“你也不看看樱儿才多大你就乱叫娘?” 小绒球可不管他,一脸热切地望着龙樱,仿佛龙樱再不搭理它,它就要直接扑到她脸上亲亲了一般。龙樱虽然对它的那声娘有点儿无语,但却不妨碍她对这个小萌球的喜爱,双手托着它,开心地问道:“你就是幻夜星珠里面的小东西?” 小绒球点点头,眨着大眼睛欢快地说:“娘娘漂亮~” “呃……”龙樱一愣,尴尬地说:“我不是你娘”心里补到:你又不是我生的…… 小绒球可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当她不喜欢它,一下子蔫儿了下来,眼泪汪汪地望着它:“娘娘……不爱……”两颗眼泪倏地掉落下来,看得在场一片心碎的声音。 龙樱忙把它放到嘴边亲亲:“你……你别哭啊,我很喜欢你啊,只是……” 龙樱一时不知道该怎样解释,龙啸天却是摆摆手道:“这小东西体内流着你的血,自然当你是最亲的人,不过一个称呼而已,樱儿便随它去吧。” 听爷爷这么一说,龙樱顿时也觉得不那么别扭了,看着眼泪汪汪的小绒球,那架势仿若龙樱再说一个不字它就又要大哭起来,龙樱无奈地顺顺它的毛道:“好吧,你叫吧,别哭就行了。” 听龙樱如此一说,小绒球立马又欢呼起来:“娘娘爱~不哭~”变脸比翻书还快,众人都不由得汗颜。 龙樱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绒球想了想,摇摇头道:“娘娘取。” 龙樱愣了愣,看向自家爷爷,龙啸天微笑着捋捋胡子道:“这灵物跟你缘分颇深,樱儿便自己给它取名吧。” 龙樱点点头,又问了一个大家都汗颜却又疑惑的问题:“那你是雌是雄?” 小绒球糯糯的声音说:“靠自然力量孕育出来的灵体是没有雌雄的,由日后的修行决定。” 它的话让众人都不由得一惊,龙灵叫到:“意思是你日后可以自行选择变成男的还是变成女的?!” “意思是你日后还会进化变身成人?!”龙无月也一脸难以置信。 小绒球看了看他们自豪的点了点头道:“灵体可以自由选择修行成自己熟悉的任何东西。娘娘漂亮,我以后要变成跟娘娘一样好看的女子~”说完又一脸崇拜地看着龙樱。 众人汗颜,不由得用看怪胎一般的眼神看着这只小绒球,等它修炼出来那得是多久以后的事了。 龙樱想了想:“既然如此,你又由幻夜星珠孕育出来,便给你取名叫幻星吧,幻星~小星儿~” 众人点点头,表示这个名字挺合适的,小绒球得到心爱娘娘的赐名自然是乐开了怀,抖了抖小爪子道:“小星儿好听~小星儿喜欢娘娘~”边说还一把跳到了龙樱肩上抱着她的小脸猛亲。 龙樱无语地把它拎下来抱在怀里,为它一一介绍周围的人,大家分别逗逗它便到夜深了,宴会结束,小星儿便由龙樱带回去照顾了。 龙樱回房后,正收拾床榻的若儿看到她怀里的幻星又是眼睛一亮,虽然已经听说了自家小姐得了一件神宠,但亲眼见到还是忍不住惊讶:“这便是花公子送给小姐的神宠?!好可爱啊!” 龙樱点点头道:“它叫幻星,小星儿。”然后又给小星儿介绍:“这是若儿姐姐哦~以后她会跟我一起照顾你的。” 小星儿貌似是个外貌协会者,长得好看的一律星星眼:“小星儿喜欢若儿姐姐~若儿姐姐可爱~” 这一句话直接把若儿击的晕头转向,对小星儿爱的不行,龙樱无语地看着小星儿一脸谄媚的样子,这家伙该不是听说若儿以后要照顾它,怕人家不好吃好喝的招待所以趁机讨好若儿吧…… 龙樱在床上躺下,小星儿便寸步不离地趴在她的枕头边,等若儿也退下休息了,龙樱便忍不住打趣它:“嘿小星儿~要不要改变主意修行成男子~看你那么喜欢若儿,你要是修行成男子我便让她嫁给你如何?” 小星儿不由得一个激灵,小脑袋一扬:“娘娘坏,人家是立志要长成像娘娘一样的漂亮女子的。” “长成漂亮女子哦……”龙樱想了想说:“那以后我要是有个儿子你便嫁给我儿子如何?”心里补充道: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这样一个厉害的小东西要是变成人了,潜力不可估量啊~ 她如是想着,却不知远在月岛凤凰谷的花小墨冷不丁儿地打了个喷嚏,从屋里出来的凤宸正好看见,便问道:“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花小墨站起身摇摇头,蹬蹬蹬地跑到凤宸身边道:“三舅舅可是处理完事情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找娘亲了?” 凤宸将他抱起来:“听说你父王回魔宫了,你不去问问他你娘亲在哪里么?” 听说父王找到娘亲以后他虽然很想前去询问娘亲的下落,但是一想到自己那个无良狠心的父王抛弃自己、还给自己扎刀子的样子,花小墨便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我才不要去问他!我要靠我自己的力量找到娘亲,娘亲是我的!” 凤宸看着他挥舞着小拳头不由得轻笑出声:“也不看你这几天心神不宁的人都瘦了一圈,你娘亲要是看到了还不得怪我这个做舅舅的没照顾好你,赶紧跟我去吃饭,吃完去找你娘亲。” 花小墨却是不干了,从凤宸怀里跳下来扯着他的手边往外走边说:“瘦了正好,待我跟娘亲说是父王不给我饭吃,娘亲自然便会怪罪父王,不会迁怒于三舅舅的。” 凤宸汗颜……这两父子,到底是哪辈子结下的仇? 第十二章 万凰山庄 一月后,龙樱便带着龙烨、龙灵还有小星儿前往万凰山庄。万凰山庄是龙樱成为少庄主之后着手创办的,她从小便爱跟着龙无月四处游历,每次都得变换身份外出总是不太方便,于是便创立了万凰山庄,他们都化为万凰山庄的人与外界接触,如此一来不仅行事方便,更能直接参与和控制外界的事。 万凰山庄所在的清水郡位于淄夕国、东漠国、南徵国的交界处,这三个国家的商业来往最为紧密,所以清水郡虽然远离帝都处于边境,但繁华程度却丝毫不亚于帝都。而且天高皇帝远,在清水郡这座边境城池,皇上的圣旨很多时候还不如清水郡郡公的话管用,所以它也成了江湖人士最爱的聚集地。如此人流繁杂的地方,消息最是灵通,这也是龙樱选择清水郡建立万凰山庄的原因,在那里,龙樱也网络了两个最为得力的助手——音戈和乐澜。 万凰山庄建立起来后按分成了四个部分:四堂主乐澜掌管杀手组织千绝堂、三堂主音戈掌管商业帝国千金堂、二堂主白灵儿(龙灵)掌管情报组织千心堂、龙烨身为万凰山庄的大堂主,统筹管理山庄的一切事物,所有人都尊称他为火华公子,龙樱身为庄主,化名白子慕。 五年的时间,万凰山庄已经与东漠国的缥缈山庄、南徵国的云梦山庄、北骆国的天河山庄齐名,并肩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四大山庄。庄主白子慕也因为极少出现在人前,成为了近两年江湖上谈论最多的神秘人物。 由于小星儿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看着外界的什么都觉得兴奋想玩,所以龙樱一行人一路游玩,原本三日的路程愣是走了整整五日。清水郡临江,多湖泊,万凰山庄便建于北郊的一座湖心岛,如今正是湖中莲子成熟的季节,她们坐在一艘小船上,若儿伸手摘了一朵莲蓬,将莲子剥出喂给小星儿,小星儿吃得不亦乐乎。 龙樱身着一身精致的白色束腰长裙,白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额间的桃花印记用术法变换成了一颗红色的朱砂痣,她站立在船头,仿若踏浪而来的仙子,引来四周人群的注意。他们都是附近的渔民,自从万凰山庄买下这座湖心岛以后,靠这片湖泊为生的渔民们受到了万凰山庄的颇多照拂,他们虽然从未亲眼见过万凰山庄的庄主白子慕,却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传闻,眼前的女子不管是装束还是气质都与传说相符,亭亭玉立,飘然出尘,于是当她的船驶过时,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她挥手行礼,龙樱也一丝不苟地向大家点头致意,知礼又亲切。 龙灵曾经不理解为何龙樱在外要彻底改变自己的装束和行为,毕竟她们身为龙岳山庄的人,并未有人见过她们,只需变个名字便可行走江湖,那时候尚且十二岁的龙樱告诉她:“我有个小小的愿望,我想要世人记住一个身穿白衣,仿若天神的人。” 那时候的小灵儿笑着反问道:“那不就是庄主爷爷吗?” 龙樱没有再回答她,可是随着慢慢长大,龙灵发现自己猜得没错,龙樱在身为白子慕的时候,一举一动都跟老庄主如出一辙。 很快她们便到了湖心岛码头,上了岛便见一座白墙黑瓦的建筑群,亭台楼阁应有尽有,环岛一圈扶柳将建筑群包裹起来,虽比不上龙岳山庄的宏伟庞大,但另有一番别致的江南风味。 她们刚上岛,山庄的大门便打开,管家福叔带着几个下人迎了出来,恭敬地行礼:“属下恭迎庄主、火华公子、二堂主,大家一路辛苦了。” 龙烨上前一步吩咐到:“晚饭可准备了?庄主一路有些乏了,让人将晚饭直接送到主院即可。” “回公子,全都准备妥当了,里面请。”福叔侧身让路将她们一行人迎进了山庄。 进了大门,山庄里更像是一座府邸小院,正中间只有一座宽阔的议事楼,一楼是大厅,二楼是书房。议事楼后的花园通向一座宽敞的三进院落,便是主院,议事楼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长廊通向两侧的一座座小楼,那便是四个堂主及山庄众人的居住及办公之所。由于山庄众人各司其职,下人也不多,所以甚是清净。 她们一行人到主院安顿下来,福叔已经吩咐人摆好了饭菜,龙烨将人都遣散以后,她们便开始坐下用餐了。 龙樱摘下面纱,恢复了往日的神情笑道:“还别说,咱们这个湖上的莲子吃起来就是比别处的甜一些。” 若儿将睡着的小星儿放到内室,然后一边给她们盛饭,一边打趣道:“可不是嘛,小星儿吃莲子把肚子都吃圆了呢,吃完就睡着了。” “这一路上得亏有小星儿,有趣多了。”龙灵笑着接过碗,然后拉着若儿在身旁坐下:“就剩咱们几个了,自己来就好,坐下一起吃吧。” 龙樱扒了两口饭,觉得没什么胃口便放下了筷子问道:“音戈去上京城了,乐澜一天神出鬼没的,如今可在此?” 龙烨盛了一碗鱼汤放到她面前:“你肠胃不好,先喝点汤。乐澜之前跟音戈一块儿在江南,江南多赌坊,想来她不会这么快回来。” 龙樱挑眉,乐澜虽然是个顶级杀手,但她却嗜赌如痴,入了江南那个娱乐乡怕是没有一两个月出不来,她端起汤喝了两口:“传信去告诉她,十日后我需要五十万两银子,让她看着办。” 龙烨点头应下,又将她平时爱吃的几个菜放到她跟前示意她多吃些。龙樱每每只到饿极了才能多吃两口饭,尘长老亲自给她调理多年也无用,这几乎成了龙岳山庄每个人的心病,山庄的厨子也换了无数个,直到后来花千邪出现,天天亲自给她做饭,她的胃口竟慢慢好了起来。也正是因为如此,龙啸天才不再反对花千邪出现在龙岳山庄。可如今花千邪离开了一个多月,她食欲不振的毛病好像又犯了,自己还浑然不知,身边的人却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龙灵笑出声来:“乐澜虽然逢赌必赢,不过姐姐一下要五十万两现银,怕也是够她头疼的了。” 若儿也附和道:“是呢,小姐这哪是缺银子,分明是变着法戏弄乐澜堂主。” 龙樱也不辩驳,起身坐到一旁去看最近呈上来的卷宗。万凰山庄别的事情四大堂主都能够全权负责,呈到龙樱这儿来的向来是涉及到一些隐秘的事。此次的卷宗上只写了两件事:一是淄夕国的三皇子——仁亲王楚然病重,五皇子义亲王楚越给万凰山庄递上名帖,不惜一切代价寻觅神医神药;二是东漠国首屈一指的商贾世家明月阁也在隐秘网罗当世神医,不过未说明原因。 楚然多年来疾病缠身世人皆有耳闻,让龙樱好奇的是第二件事,她将卷宗递给龙灵,问到:“你可记得五年前我们在凤鸣山救过一个叫明月的少年?” 龙灵将卷宗看完点头说到:“记得,那个少年便是如今的明月公子,明月阁阁主。” “嗯,我记得他说过,他的武功师承缥缈山庄,而缥缈山庄以妙手回春的医术立身,武功尚且靠后,他既然与缥缈山庄颇有渊源,为何还要广寻别的神医?”龙樱不解。 要说楚然广寻神医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少年之时征战沙场,是赫赫有名的少年战王,与东漠国有过不少摩擦,哪怕现在两国休战,缥缈山庄的人也断不会对他施以援手,只能寻求他法。而明月阁是东漠国立足百年的商贾之家,根基人脉深厚,向缥缈山庄求医应该不难。 龙灵答到:“我派人调查过,虽然明月公子为谁求医仍不清楚,但如今却是半点也查不到缥缈山庄与明月阁的联系,如果不是五年前救他那次被姐姐看出端倪,任谁也不会将明月阁跟缥缈山庄扯上关系。” “这样么?”龙樱想了想,灵儿掌管着网络情报的千心堂,她说查不到那就是真的什么痕迹都没有,可是同为一国之中的两大世家,怎么可能相互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这些年来定然发生了什么外界不知道的事,被人特意抹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见龙樱陷入了沉思,龙烨问道:“可需我亲自去趟东漠国?” 龙樱看了看他,挥挥手道:“无妨,他们既然在寻找神医,你便找个神医给他送过去,探探是个什么情况。” 龙烨点头应下:“正好林大夫在清水郡,让他去便可。” 龙灵又问道:“那仁亲王这边姐姐准备怎么办?” 龙樱想了想,莞尔一笑:“让音戈散出消息去,就说我七日后到上京城,且手上有一批药草要出,价高者得。” “什么药草?仁亲王的病情究竟如何还不知道,如何判断该用何药?”龙灵问道。 龙樱耸耸肩:“什么药无所谓,有我在不就行了吗?” 龙灵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龙樱的医术深得尘长老的真传,她亲自去了,还怕弄不清楚然的病情吗? 龙烨却是皱了皱眉,说到:“皇家的水太深,你搅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龙樱笑了笑说:“咱们两大山庄可都是位于淄夕国境内,要想日子过得太平,须得先发制人。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位曾经立下赫赫战功的少年战王是如何沦为了如今声名狼藉的阴狠残废。” 待她们商议完事情天色已晚,龙灵和龙烨离开主院回了自己的院子,龙樱梳洗完毕后也就睡下了。 第十三章 八卦之心 第二日,龙樱醒来时已经巳时过半,若儿抱着小星儿走进来,小星儿立马扑上了床蹲到她脸侧:“娘娘终于醒了~亲亲~”然后吧唧一口亲在了龙樱的脸上。 龙樱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对若儿说到:“想来是昨日太过疲惫,竟睡了这么久。” 若儿笑道:“我想着今日也没什么事,便也没叫小姐。” 龙樱点点头,翻身起床,若儿便吩咐人送来热水然后伺候她梳洗。梳洗完毕后,若儿端上来一盘精致的点心说:“早上小厨房做了莲子糕送过来,都是湖里新摘的莲子做的,小姐吃点吧。” 龙樱拿了一块儿递给小星儿,小星儿立马开心地到旁边啃糕点去了,自己则摇摇头说:“我不饿,先放着吧。” 若儿将盘子放在桌上,一脸愁容地看着她说:“小姐昨晚才没怎么用饭,怎么到现在还不饿?” “可能是这几天跟着小星儿零嘴吃太多,有些积食吧。”龙樱想了想答道。 若儿才不信她的话,这一路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小姐都给了小星儿,自己几乎就没吃过零食,若儿担忧地说:“小姐难道没发现吗?自从花公子走后,小姐的老毛病又犯了,每日总是食欲不振。” “有吗?”龙樱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虽然吃的不多,但一日三餐都未曾落下呀。 看着她满不在意的样子,若儿着急地跺脚:“有啊,在家的时候还稍稍好些,出来这一路上小姐你越发不爱吃东西,还是大公子心细,总是把素日里小姐最爱吃的菜放在跟前,可还是不见小姐多吃几口。” 听了若儿的话,龙樱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不由得有些心虚,山庄上上下下曾为了她的这个毛病费尽脑汁,尘长老为了拯救他的招牌更是胡子都愁掉不少,如今若是让若儿把这个消息传回山庄,怕是又要令大家担心了,于是伸手拿了一块糕点,边吃边安抚到:“我吃我吃,你别担心,估计是好久没出门了有些水土不服,过两日就好了。” 见她开始吃东西,若儿的神色缓和了些,嘟囔到:“也不知花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好像除了他没人能治得了小姐这个毛病。” 原本认真吃东西的小星儿耳朵突然立起来抖了抖,龙樱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然后笑到:“怎么花千邪走了以后你们个个都在念叨他?以前不还当他是洪水猛兽来着?” 若儿给她倒了一杯茶说到:“是呢,不管是念他的好还是不好,人人都在念叨花公子,就是小姐不念叨。” “有什么可念叨的。”念叨了就能见到不成?龙樱轻哼一声,见小星儿的耳朵抖个不停,奇怪地挑眉:怎么?糕点渣蹭到耳朵里了不成?于是将它拎到自己怀里帮它挠耳朵,然后问到:“对了,兄长和灵儿怎么没过来?” 若儿说:“大公子一早便召集了人去议事堂议事,想来也快结束了。” 果然没过多久龙烨和龙灵便一同过来,众人围坐在一起,龙烨见桌上的糕点少了两块,问道:“小星儿吃的?” 龙樱忙回答道:“我们各吃了一块儿!”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于是伸手又拿了一块儿:“那……我再吃一块儿……” 龙烨点点头,便见龙樱一口将糕点塞进嘴里,囫囵嚼了两下便咽了下去,看她尽量做到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好吃还是不好吃……龙烨叹了口气,给她添了些热茶顺喉。 龙灵嬉笑着蹭到龙樱身边:“看来不止我一人觉得大哥凶!” 龙樱喝了茶尴尬地笑了笑,龙烨淡淡地看了龙灵一眼,她便乖乖地在旁边坐下。龙樱问道:“你们在议事堂都说了些什么?” 龙烨回答:“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主要是安排人将林大夫送到明月阁。” 龙灵点头接着说:“不过咱们得尽快启程北上了,最新消息,仁亲王再次陷入昏迷,御医判断恐怕活不过半个月了。” “这么严重?”龙樱不禁觉得奇怪:“虽然没有亲自见过,但世人皆知他是在战场上多次重伤染上的火毒,此毒虽然无解,但也只是会反复发作令人煎熬,不会致死的。” “所以必有蹊跷。”龙烨说。 龙樱点点头:“既然如此,咱们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出发,让音戈那边暗中盯着,至少别让人在咱们赶到之前就死了。” 龙烨应下便起身离开,去准备北上的行李和马车。 龙灵则留下来等着跟龙樱一块儿吃午饭,她将小星儿抱到怀里逗弄着,笑道:“小星儿这几天可胖了不少,拎着都有些重了呢。” 小星儿将小脑袋挣脱出来,轻哼一声:“哼,人家明明是在长身体!” “是是是,小星儿是要长成个大美女的昂。”龙灵笑着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然后扭头对龙樱说:“这魔尊虽然脾气坏了些,但对姐姐还是极好的,连小星儿这种灵宠都能给姐姐寻来。” 龙樱扶额:“你不是最跟他不对付的吗?” 龙灵正了正身子,说到:“一码归一码。不让我与姐姐亲近,我还是最讨厌他的。”然后心中的八卦之火不由点燃,凑到龙樱跟前问道:“老实说,魔尊走了这么久,姐姐可有想他?” 龙樱挑眉:“大家都忙着呢,想他作甚?” 龙灵耸耸肩,继续问道:“可是他对姐姐那样好,只要是跟姐姐有关的,便事事亲力亲为,就这么突然走了,姐姐不会不习惯吗?” “不会啊。”龙樱靠着软垫把玩自己的手指。 小星儿在龙灵怀里抖了抖,扑到龙樱怀里求抱抱。 若儿抢过话答道:“谁说不会!自从花公子走了,小姐的胃口渐渐不好不说,还总爱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往常花公子不是最爱揉小姐的手指了?” 咳咳……龙樱连忙放下手抱着小星儿,轻咳两声:“胡说!你家小姐我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噌,八卦的火苗一下蹿了起来,龙灵拉着若儿:“快快快,继续说!” “若儿莫不是觉得外面不好玩,想回家待着了?”龙樱挑眉看着她,语气里满是关怀,绝对没有威胁的意思,绝对没有! 若儿无奈地冲龙灵耸耸肩,龙灵虽然心有不甘,但也还是感觉到了龙樱的异常,嬉笑道:“姐姐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你还是喜欢他的。” 龙樱汗颜,敲了她的额头一把,轻斥到:“小小年纪,你懂什么叫喜欢!” 龙灵歪头一笑:“当然知道,谁要对我这么好,我也喜欢。” “呵,”龙樱笑道:“我们的灵儿小明珠有喜欢的人了?” 龙灵耸耸肩:“没人对我这么好啊。” “那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你会怎么做?”龙樱问到。 龙灵立即坐正身体,拍拍胸脯义正言辞地说到:“当然是将他掳回龙岳山庄啊!” 噗~见她颇有小时候说“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的气势,龙樱和若儿都没忍住笑出声来,龙灵挠挠头:“很好笑吗?我又不可能离开山庄,自然只能招个入赘的女婿了!” 若儿笑了笑,说:“灵儿小姐从小便是这样的性子,想来日后的心上人定然是个极度包容的。” 龙樱点头:“那是自然,我们灵儿必须要被千娇万宠才行。” 龙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追问道:“那姐姐呢,姐姐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会怎么做?” 闻言,小星儿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看着她,三双明亮的大眼睛中满是期待,龙樱被盯得颇不好意思,摊开手道:“不知。” 啊!感觉到被戏弄了一番,龙灵扑上榻去跟龙樱拧做了一团…… 第十四章 北上途中 介阳城 第二日一早,他们一行人便出发北上。这一路虽然比较赶,但有小星儿这个萌萌的小绒球相伴倒也过得开心,一路上蹿下跳,累了就在龙樱或者若儿的怀里歇息,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介阳城是淄夕国中部最繁华的一座城,也是北上必经的一座城。马车停在城中最好的一所酒楼门口,龙烨跳下马车将缰绳交给前来泊马的小厮,马车雅致又奢华,赶车的公子一看便器宇不凡非富即贵,两名店小二忙迎了出来:“公子几位?” 龙烨轻掀衣袍,腰间的玉质腰牌一闪而过,旁人或许不曾注意,两名小二却是立马神色一正,恭敬地拱了拱手转身去请掌柜的了。马车里的龙灵露出头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大哥,我们这是要下车用餐了么?” 龙烨点点头,对着马车里的人道:“庄主,我们先在介阳城稍作歇息再上路吧。” 龙樱轻嗯一声,龙灵便率先下了马车,大大咧咧地伸展一下筋骨,虽然姿态不怎么雅观,但那精致美丽的容貌却是吸引了周围众人的眼光,她却恍若不见,冲马车里的人叫到:“姐姐快出来吧,坐了这么久的马车骨头都僵了。” 众人不由得好奇:如此美人的姐姐想必也是人间绝色吧~今天可真是饱了眼福了!在众人一片探究的眼神中,若儿扶着龙樱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小星儿,顿时周围一片抽气声,仿若整个世界都安静了。龙樱身着一袭白色镶金边的衣裙,面戴一张凤凰暗纹的白色面纱,额间的朱砂痣鲜红似血,虽然看不到她的真正容貌,但那飘然如仙的气质已经让所有人坚信她的美貌定是不俗。 龙樱下车时,酒楼掌柜也匆匆走了出来,恭敬地冲龙烨做了一礼:“属下拜见火华公子。”龙烨挥挥手示意掌柜不必多礼,掌柜的抬起头来看见他身后的龙樱和龙灵时又是一惊,忙惊讶地向龙烨求证:“公子……这……这是……” “二堂主白灵儿。”龙烨又转向龙樱道:“庄主,这是这酒楼掌柜、介阳城庄众的大管事。” 龙樱只是浅浅地点点头,掌柜的却是吓得不轻,二堂主可是掌管着万凰山庄的情报阁,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小姑娘,怎能让他不吓?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除四大堂主再不见旁人而且还是如此绝色的庄主亲临他的酒楼,他怎能不吓? 忙恭敬行礼道:“见过庄主、二堂主,不知庄主驾临有失远迎,还请庄主责罚。” 龙樱缓缓道:“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掌柜的莫要声张。” “属下明白。”掌柜忙侧身让路道:“诸位楼上请。”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他们一行人消失在了二楼拐角,进了该酒楼最好的雅间,掌柜的退下后迅速吩咐人上了一桌好菜,龙樱把小星儿放在桌边,知道它胃口大,若儿便给它的盘子里夹了慢慢当当的饭菜,小星儿吃的大快朵颐却还不忘道谢:“若儿姐姐最好了~小星儿喜欢若儿姐姐~” 若儿自然乐得合不了嘴,龙灵却是愤愤地拍了一下它的小脑袋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一路上也吃了我不少好吃的,怎不见你说喜欢我?” 小星儿向来是个成了精的,忙扑进龙灵的怀里讨好道:“灵儿姨姨也很好啦~小星儿也喜欢灵儿姨姨~” “嗯?若儿你都知道叫姐姐,怎么到我这儿就成姨姨了?”虽然嘴上不满地说着,但眼中对这个小绒球的喜爱还是清晰可见的。 龙樱早已摘掉了面纱,那张依旧绝美的容颜却是狡黠地笑着:“小星儿莫不是真真喜欢我家若儿,怕叫差了辈分修炼成人不好娶我家若儿做媳妇儿吧~” “小姐可别乱说!小星儿如此可爱可是要修炼成女子才好~”若儿羞着脸道。 “就是就是,人家是要修炼成漂亮女子的~娘娘坏坏!”小星儿跳回桌上抱着一个鸡腿啃着。 龙樱却是一直好奇:“修成男子为何不可?” 若儿正欲答,龙灵挥手抢先到:“不可不可,这小东西如此油嘴滑舌,要是成了男子,那不知得祸害多少好姑娘。” 若儿连连点头道:“没错,修成女子定惹人爱。” 呃……龙樱浅笑起来,这两人倒是想得比她多。小星儿却是见向来最喜欢自己的若儿也是这番想法不由得瘪了瘪嘴,转身坐在桌上留给她一个毛茸茸的后背:“若儿也坏坏……” 如此呆萌可模样看的大家心疼不已。 这时,窗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和喧闹声,龙樱戴上面纱,龙烨则推开窗户,外面的一切尽收眼底,只见街头十余人驾马呼啸而来,所过之处人仰马翻,尖叫声和叫骂声此起彼伏。 “北骆国的人。”龙烨沉声道。 龙樱挑眉:“何以见得?”这些人虽然看着彪悍了些,但却穿着淄夕国的服饰。 龙烨说:“领头那个人我见过,北骆镇国王骆腾峰的三护卫,雷霆。” 龙樱浅浅一笑,眼中却是闪过一抹玩味。 龙灵不屑道:“不过这可不是北骆,他们这样是不是太放肆了?” 龙樱浅笑不语,龙烨缓缓道:“介阳城是中部的大城,北骆国的人却敢在此如此放肆,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小姐!那儿有个小孩儿!”若儿却是突然大喊,指着不远处的路中央。 寻着若儿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见一个身着墨蓝色锦袍的小孩站在路中央张望着,丝毫没注意到飞速靠近的危险。 龙灵惊诧道:“那小孩怎么会在那里?!刚刚怎么没有看见?!” 花小墨一边四处张望着寻找娘亲,一边嘀嘀咕咕地暗骂那个无良三舅舅,莫名其妙地就把他从天上扔了下来,还封了他的法力,说什么在人间使用法力会带来麻烦、说什么娘亲就在这里、说什么见娘亲安然无事他便不现身打扰了、还说什么让他照顾好娘亲……你倒是说清楚娘亲在哪里呀!你倒是直接把本少爷扔娘亲怀里呀…… 北骆的人马却似丝毫没有看见这个孩子,长驱直入完全没有减速勒马的意思。 龙樱不知为何心头一惊,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猛地从窗口飞出将墨蓝色的小人护进自己怀里,一道劲风自她袖中挥出,生生将疾驰到跟前的马给逼停了,马匹受惊,险些将马背上的人摔下来。 北骆国本来就是马背上的民族,这种紧急情况他们自然应付得来,不过却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为首的人便不由得一个马鞭抽下来骂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竟敢挡爷爷的路!” 如此凶狠的一鞭若是抽到人身上必定是要命的惨烈,周围的人都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但却并未听闻鞭子抽人的声音,只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英朗男子一把将鞭子接住,轻轻一甩便连鞭带人一齐摔到了路边,那人都来不及喊痛便断了气。 龙烨扭头看了看毫发无损的龙樱和她怀中呆愣的小孩不由得一惊:这小孩……怎生得与樱儿一模一样的眸子…… 龙灵和若儿也赶了过来,扶着龙樱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龙樱摇摇头,来不及看怀中的孩子,便听见一声怒吼:“雷统领,这帮人居然将老七杀死了!” 见出了人命,四周的平民百姓早就散了个光,只见剩下九人驾马迅速将他们几人围住,雷霆沉着脸看着这一个个气宇不凡的人怒道:“你们可知道冲撞的是谁?不想活了!” 龙樱眼神一凛,缓缓道:“我却是不知道何时北洛人也能在淄夕国的国土上横行霸道了。” “你!胡说什么!”雷霆旁边的人吼道。 雷霆抬手制止了躁动的属下,仔细打量了这几人一番,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龙樱身上,虽不见她面容,却只是这双眼睛投射出的强大气场便让他败下阵来,他心道今天或许是撞到不该撞的人了,便稍微放缓了姿态:“我等在淄夕国中自然是淄夕国的人。手下的人冲撞了姑娘,在下在此为姑娘赔礼道歉,不知姑娘等人如何称呼?” 龙樱不以为然,龙灵却是不屑道:“东施效颦。道歉应该下马行礼以示诚意,连这点儿礼节都不懂,还敢说是我们淄夕国的人。” 雷霆面目一黑,沉声道:“这位公子杀了我们同行的人在下都不予计较了,姑娘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龙灵看都懒得看路边那已经断气的人:“目中无人者,该杀。” “你!”雷霆气结:“姑娘说话还是小心些,与我们为敌对你们并无好处!” 龙灵轻笑了两声道:“姐姐,他这是在威胁我们呢?” 龙樱眉眼轻抬,不由得让众人失了魂,默了两秒,轻声道:“人走,马留下。” 雷霆等人回过神来,听她如此轻狂的话语,再不顾虑什么,飞身便欲攻上前取他们性命,却不料刚起身便被一股劲风打飞在地,一口鲜血喷射出来,雷霆武功较高,虽未吐血,但胸口传来的疼痛也让他明白自己受伤不轻,龙樱扶了扶长袖,冷言到:“我说了,人走,马留下。” 雷霆虽不服气,却也自知无力反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低哼一声召集自己的手下飞上屋顶消失不见了,龙烨看了龙樱一眼,龙樱点点头他便跟着消失在大街上。之前剑拔弩张时路上的行人便早已逃走,如今倒只剩下她们几个人了。 第十五章 捡了个儿子? “娘亲……”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花小墨扎进龙樱怀里大哭起来:“哇!娘亲,小墨总算找到你了……小墨好想你啊……你不可以再丢下我了……小墨不能没有娘亲……呜哇……” 众人皆是一愣,龙樱更是雷得不行,她是天生带着母性光环吗?为何接二连三地被认娘?喝自己的血蹦出来的小星儿就算了,现在还来一个真的小孩?龙樱都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个不经意间生过孩子了……不过看这孩子应该有四五岁了,自己总不会十二三岁生孩子吧…… 龙樱尴尬地拍拍他的头道:“小……小朋友,你认错人了吧?” 花小墨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娘亲……小墨的娘亲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小墨最爱娘亲,又怎会将娘亲认错……” 就在花小墨抬起眼的一瞬间,大家集体震惊了,这双眸子……龙樱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却真真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来,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见她哭了,花小墨顿时不由得慌了神,忙道:“娘亲!娘亲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小墨哭所以娘亲哭?”花小墨忙努力擦干眼泪:“小墨不哭,娘亲也别哭好不好?娘亲……” “小姐!”“姐姐!”若儿和龙灵见她那个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来。 在她们的喊声中回过神来,龙樱发现自己泪流满面也是一惊,仓皇地看着这个孩子,虽还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但眉眼间却仿佛天生自带高傲,看起来更像是个受尽宠爱的世家小公子,如此一个孩子怎会叫自己娘亲?那一双眸子……怎会跟自己这般相像? 小星儿似乎是感觉到了龙樱心里的难过,便匆匆从若儿的宽袖中钻了出来,扑进了龙樱怀里:“娘娘……不要哭哭……小星儿疼……” 龙樱尚未来得及回应它,它便被花小墨给抱过去了:“你你你……你是幻夜星珠里的小白?!”花小墨瞪大了眼睛一脸欣喜地看着小星儿。 小星儿一愣,盯着眼前这张小脸儿看了半晌,然后兴奋地叫道:“你你你……你是小墨墨?!” “你你你……你们认识?!”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人一宠。 一阵风过,龙樱便带着这两个小东西回到了酒楼雅间,龙灵和若儿自然也赶紧跟了回去。 坐在龙樱身边,花小墨将小星儿举在眼前激动地说:“小白,你什么时候苏醒的?又怎么会在娘亲身边?” 小星儿挥舞着小爪子答道:“我醒来便在娘娘身边了~还有人家不叫小白啦!娘娘给我取了名字叫幻星~小星儿哦~” “小星儿~真好听呢~”花小墨开心地把它抱进怀里。 龙樱摘掉面纱,看着他俩,问道:“你们,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花小墨抬头看着龙樱,激动地说:“娘亲你不记得了么?幻夜星珠曾是父王送给你的礼物呀,小墨周岁的时候娘亲又把它送给了我,说是待里面的东西苏醒以后守护小墨呢!” 三人一头雾水,龙樱问道:“父王?你是哪位王爷的儿子?” 龙灵也不由得思索着:“我怎么总觉得他这张脸在哪儿见过呢?” 花小墨头一歪:“王爷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一脸担忧地看着龙樱道:“娘亲……娘亲你是生病了么?怎么连父王和孩儿都不记得了?” 龙樱一愣,盯着这张小脸儿半晌,突然一惊问道:“花……花千邪跟你什么关系?” “呀!没错没错!我说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呢!简直就是花蝙蝠的缩小版嘛!”龙灵也叫到,若儿也跟着点点头,只小星儿在一旁偷笑。 花小墨以为她想起来了,顿时开心起来笑道:“娘亲你想起来啦!花千邪便是小墨的父王、娘亲你的夫君呀!” 轰!众人顿时仿佛被晴天霹雳砸到头顶,龙灵喃喃道:“你是花千邪的儿子?他有妻子?有儿子?” 龙樱心里猛地一紧,怪不得花千邪总是娘子娘子的叫自己……原来是因为自己跟他娘子、眼前这孩子的娘亲长得像么…… 若儿发现了龙樱神色的不对劲,忙小心翼翼地拍拍她的肩膀:“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啊?!”龙樱回过神来,对上她和灵儿担忧的眸子摇摇头,又看着花小墨问道:“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大人呢?” 花小墨担忧地看了看她的脸,缓缓道:“娘亲你怎么了呀?娘亲你不见了,小墨很担心,便让三舅舅送小墨来找娘亲,三舅舅见娘亲安好便回家了,将小墨留在了这里……”看着龙樱一脸茫然的模样,花小墨心里突然害怕起来,一把扑进龙樱怀里紧紧地抱着她,晶莹的泪珠又滚了出来:“娘亲别不认小墨,小墨好害怕……呜呜呜……小墨好害怕失去娘亲……娘亲不要再离开小墨了好不好?娘亲说过小墨是最听话最聪明的孩子,娘亲怎么舍得离开小墨?娘亲……” 他这一哭却是让大家都心疼不已,龙樱更是莫名觉得揪心:“你……别哭……” 见花小墨哭得如此伤心,小星儿终于看不下去了,糯糯的声音自龙樱心头响起:“娘娘……小墨墨没有骗你。” 龙樱一怔,这小星儿还会传心术不成?不过它这话是什么意思?龙樱心里默道:“小星儿知道什么?” 小星儿委屈地说道:“天机……天机不可泄露,不过小星儿不会骗娘娘的,娘娘要相信自己的心。” “可是……这怎么可能?”龙樱实在是难以置信。 小星儿想了想说:“万事皆有定数,娘娘不必着急,慢慢总会明白的。” 龙樱愣了愣,看看小星儿那明亮的眼睛,又将视线移回自己怀中哭泣的花小墨身上,顿感无奈,叹了口气,缓缓伸手抚上他的小脑袋,轻轻拍了拍:“乖,不哭了啊……” 龙灵和若儿互看一眼,这一切也太突然、太让人难以置信,但从花小墨和龙樱那一模一样的眸子也能看出他们之间定是有关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墨抬起头看着娘亲,她的容貌虽然与从前有些不同,但他只需一眼便能确定这是娘亲无疑,于是抽泣着说:“娘亲就算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也不要赶孩儿走好不好?小墨真的好害怕,害怕娘亲不要小墨,害怕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看着他这般可怜的样子,龙樱心里纵然有成千上百的疑问也问不出口了,心疼地为他擦了擦眼泪,点点头道:“男子汉是不可以哭鼻子的,你若不哭了我便让你留下。” “真的么?!”花小墨一喜,忙吸吸鼻子将眼泪擦干然后紧紧抱着龙樱道:“小墨不哭,小墨最爱娘亲了。” 看着这似和谐又不太和谐的画面,龙灵缓了缓问道:“姐姐这般年轻,身边跟着个小孩子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先将他送回龙岳山庄安顿下来,待花千邪寻来再做打算?” 若儿也点头表示赞同,花小墨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要,我要跟着娘亲!” 龙樱拍拍他的头让他放宽心,对龙灵和若儿说道:“无妨,让他跟着吧,爷爷生辰之前若花千邪还没寻来,我们便带着他一块儿回去。” 龙樱既然做出了决定,她们二人也只好点头应下。 放下心来,好几天吃不下饭的花小墨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他尴尬地捂着肚子,龙樱便示意大家围桌坐下,桌上的饭菜还热着:“咱们先吃饭吧。” 原本花小墨还有些拘束,见到她们都动筷子了,便索性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小星儿忙活着小爪子给他扒拉各种好吃的,看得众人脑门一抽,龙灵抖了抖嘴角说到:“这花……你父王是不给你饭吃么?” 花小墨灵光一闪想起什么,抬起头满含泪光地看着大家:“我父王最狠心了,不给饭吃不说,还将我像块破布一样丢来丢去,不管不顾。” 那眼泪汪汪的眼神里满是说不出的委屈,任谁看了都会心疼,而龙灵对花千邪的丢来丢去颇有感触,立马便投入了花小墨的阵营,同仇敌忾地说道:“对亲儿子都这么心狠,简直毫无人性!”说罢还给他夹了个大鸡腿以示安慰。 龙樱无奈地扶额,虽然花小墨很会装可怜,但眼底那一抹精光还是被她捕捉到了,不知为何,花小墨这般告状的模样竟让她觉得莫名熟悉…… 花小墨见她不怎么吃东西,便放下筷子问道:“娘亲可是厌食之症又犯了?” “嗯?你知道我有厌食之症?”龙樱不由得惊奇,她虽说同意花小墨留下,更多的原因是看他可怜,怕他一个人会有危险,并不相信花小墨真的是她的孩子,可这孩子的娘亲竟也有厌食之症,难道这世上真有两个人如此相像? 花小墨点头:“娘亲一向只吃父王做的饭菜,别的东西都觉得难以下咽。不过没关系,以后孩儿给你做饭。” 龙樱一愣,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小孩一番,他的个头怕是刚够灶台高吧,奇道:“你这么小便会做饭?” “对啊,”花小墨自豪地说:“孩儿做的饭菜娘亲也特别爱吃。父王说娘亲的厌食之症是因为小墨在娘亲肚子里的时候挤坏了娘亲的胃,所以从小便教导孩儿苦练厨艺以报答娘亲的生养之恩。” 额……众人一头黑线,这种说法也能信?龙灵同情地看着他:“你确定你父王这么说不是为了方便使唤你么?” 花小墨头一扬,认真地说到:“父王说,小孩子就是用来使唤的。再说了,只要娘亲喜欢,小墨做什么都可以的。” 龙樱揉了揉发胀的脑门,难得语重心长地说到:“你以后……还是少听你父王的话……” 正闲聊着,龙烨便推门进来了,众人抬头看向他,他却是在看见花小墨的时候愣住了,那会儿在大街上便觉得这小孩子很眼熟,这会儿他跟龙樱坐在一起,那双似星河闪烁的眼睛却是相似得令他吃惊。 龙樱知道他在疑惑什么,笑了笑:“大哥回来了,赶紧坐下吃饭吧。” 龙烨点点头在龙灵身旁坐下,淡淡地看了看花小墨,问道:“这小孩?” 龙樱看了看花小墨,花小墨也看了看她,龙樱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道:“别怕,这位是我兄长,你可以叫他……舅舅。” 花小墨疑惑地歪着脑袋,娘亲怎么又多了一位兄长?突然想起来三舅舅说的这是在人间,很多事跟以前是不一样的,便也没多说什么,乖乖地叫了一声:“舅舅。” 龙烨不解地看着龙樱,龙樱便道:“灵儿、若儿,你们带着小墨出去转转吧,顺便准备点干粮咱们路上吃。” 她们二人自是明白龙樱的意思,龙灵便起身上前牵起花小墨笑着说:“走吧小墨,姐姐带你去买好吃的。” “不是姐姐,是姨姨。”花小墨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龙灵愣了愣,想她小小年纪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姨姨,不过他都把龙樱叫娘亲了,叫自己姐姐好像是不太合适,便点点头到:“好,姨姨就姨姨,走吧。” 花小墨小心翼翼地看着龙樱,生怕她消失一般,龙樱笑着拍拍他的肩:“去吧,小星儿也陪着你呢,不过要听两位姨姨的话,别乱跑。” 花小墨这才依依不舍地点点头:“知道了娘亲。”然后一手抱着小星儿,一手牵着龙灵离开了,走出去后若儿便顺手关了门。 龙烨这才问道:“你可知道这个小孩是谁?为何他会叫你娘亲?” 龙樱无奈地笑了笑:“大哥见到他的第一眼也觉得很吃惊吧?” 龙烨不予否认:“他的眼睛很像你。”想了想继续说:“他的容貌虽然稚嫩,但却总觉得眼熟。” 龙樱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浅笑道:“这个小孩子叫花小墨。” 龙烨一愣,瞬间想到了什么,却更是震惊:“他姓花?他是魔君花千邪的儿子?” 龙樱点点头,龙烨却是不信:“这怎么可能?从来没听说过魔谷有位少主。” 龙樱瘪瘪嘴,耸了耸肩道:“小墨自己说的,况且他那张脸便是最好的证据。对了,他称花千邪为父王。” 龙烨眉头皱了起来:“父王?花千邪难道是哪位王爷?我回头让人去查。”心中疑问更甚:“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把你认成他的娘亲?” “听小墨的意思,他娘亲不见了,他便求了他三舅舅带他出来寻娘亲,至于他为何会把我当娘亲,我不知道也很意外。”龙樱怅然地垂下头。 龙烨的眉头皱得更紧:“既然如此,那他的三舅舅呢?还有,莫非花千邪这一年来跟在你身边,竟是因为你与他失踪的娘子长得相似?”原本龙烨是颇为欣赏花千邪的,可如果是这样,那花千邪便是死上一万次都不足以让龙岳山庄的人泄愤…… 龙烨说的也正是龙樱心里所想的,不过小星儿却说她跟小墨是血脉相连的,小星儿是认主的灵宠,断没有向自己撒谎的道理,所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龙烨见她沉默着,便说:“可要把魔洛找来问问?” 龙樱想了想,摇摇头:“算了不用了,你都说了从没听说魔谷有位小主子,想必是出于什么原因花千邪把小墨保护起来了吧,除非问他本人,问别人肯定都没用,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了说不定还会置小墨于危险之中。” 龙樱的一席话不无道理,龙烨却是感觉到了不同,问道:“你这是在护着那个孩子么?你想将他留在身边?” 龙樱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便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总觉得我跟这孩子冥冥之中是有关联的,所以在那么危及的时刻我会出于本能地去保护他,我也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的难过和开心,我觉得他……是特别的。” 龙烨从未见她如此认真而慎重地说过话,顿了顿,也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左不过是个孩子,既然你决定留下他,那我也自会护他周全。” 龙樱点点头,看着龙烨不似平时冰冷的面容郑重地说道:“多些兄长。” 第十六章 暗涌 谈妥了花小墨的事,龙樱喝了一口茶问道:“大哥跟踪那些北骆人可有何发现?” 龙烨正色道:“介阳城西的齐云山下有一座不小的别院,那一行北骆人便是住在那里,不过据我观察,那座别院里肯定不止那几个人。据当地人说,齐云山常有野兽出没,所以几乎没有闲人会出现在山上,我潜入山脚,发现那里的道路把守严密,虽然他们身着常服,装扮成普通家奴的样子,却不难看出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且山里隐隐约约有打铁的声音。” “哦?”龙樱娥眉轻挑:“打铁的声音?还有兵士严密把守……莫非是在私造兵器不成?既然北骆人住在那所别院,莫非那些兵士也是北骆人?” 龙烨摇摇头道:“据我观察应该不是,况且若真有大批北骆士兵入境,上京城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龙樱赞同地点点头,龙烨继续说:“你可知那所别院的主人是谁?” 龙樱看了看他:“莫非与上京城里的人有关?” 龙烨说:“那所别院是介阳城太守李岳名下的产业,李岳曾是仁亲王楚然手下的一员副将。英雄出少年,楚然十三岁便上场杀敌一战成名,十五岁时举帅印大败南徵国,不仅收复了五座城池,还与南徵国签署了十年的休战协议,此后,皇上大喜,封楚然为战王,那时候他的风头甚至大过了当朝太子。李岳在那场战役中也是战功显著被封了个镇边将军。” 不过楚然这个战王也就风光了五年,二十岁本该是他发光发热的时候,却染上了火毒,接下来的五年火毒反复发作、饱受折磨,只得闭府不出,据说他的脾性也因此变得越发怪异狠辣,可他如今已是命悬一线,龙樱好笑到:“介阳城的事若是与楚然有关,莫非他死了还要造反不成?” 龙烨没有回答她的话,继续说:“李岳有个女儿名为李青莞,在楚然受伤退出朝堂那年被皇上指婚给了太子做侧妃。” “嗯?”龙樱不由得瘪瘪嘴:“怎又牵扯到了太子?三叔和尘爷爷说得没错,皇家的事果然复错综复杂。” 龙烨说:“李青莞做了太子侧妃,正当朝堂中人人都道楚然树倒猢狲散,李岳倒戈向了太子时,他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自行向皇上辞官请求告老还乡。不过他的女儿毕竟是太子侧妃,他身为太子的岳父身份必然不能太过于寒碜,所以皇上便封他为介阳城太守,让他到介阳城来养老来了。” 龙烨说完,龙樱仔细想了想说:“这一招真真是厉害。如此一来倒是让人难以捉摸这个李岳究竟是太子还是楚然的人了。虽然远离了皇城,手上也没有了兵权,但却能够让他在朝堂中随着时间被淡忘了。” 龙烨点点头道:“你认为,这个李岳究竟会是谁的人?” 龙樱笑了笑:“不管他是谁的人,既然有问题,便找人盯住他。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那个李青莞在太子府过得究竟如何。” 龙烨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道:“我会派人去查。” 龙樱摆摆手说:“不用了,接下来我们走快点儿,左不过几天便到上京城了,到时候见到这些人并不难。” 龙烨皱了皱眉,问道:“我知你原是想借楚然之手掌控全局,可万一他有问题?” 龙樱看了看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道:“兄长,齐云山那支秘密军队和兵器制造厂,无论是被淄夕国皇室用来窝里斗,还是被北骆国的人利用,都不利于我们两大山庄的和平稳定发展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 龙樱浅笑着轻抿一口茶,缓缓道:“兄长,这次上京,顺带给淄夕国皇室拔拔草吧。” 这云淡风轻的语气就像在吩咐人把院子里的杂草拔了一样,但那双眼中透露出来的狂傲与尊贵却是让龙烨也不由得心生敬畏。 龙烨轻轻点头:“好,齐云山这边我会派人盯紧了。” “不是说齐云山常有野兽出没么?野兽可是会吃人的哦。”龙樱眼神中透射出一股玩味。 “明白。”龙烨心领神会:“那我们何时启程?” 龙樱想到花小墨那张俊俏可爱的小脸蛋不由得笑了笑:“等灵儿她们回来便走吧,小墨以后就劳烦你费心教导了。” 龙烨点头应下。 半个时辰后灵儿她们便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花小墨手里也拿着一包梨花糕,跟肩头上蹲着的小星儿一起吃得不亦乐乎,见着龙樱从楼上下来便‘噔噔噔’地跑过去将梨花糕捧到她跟前:“娘亲~这里的梨花糕真是美味呢!这是专门给娘亲留的,快尝尝。” 龙樱美眸轻弯,拿了一块儿梨花糕从面纱下放进嘴里,虽然还是有些食不知味,但花小墨特地给她留的,好像是挺好吃的,龙樱摸摸他的头:“确实不错。这么多我也吃不了,留着你跟小星儿路上做零嘴吧。” 花小墨也乖巧,听了龙樱的话便小心翼翼地将梨花糕包了起来。在一旁陪着的掌柜虽然不知道为何庄主突然多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却也知道这不是他能过问的,于是便拱手道:“禀庄主,北骆人留下的几匹快马属下已经遣人送到城郊驿站候着了。” 龙樱点点头:“介阳城的事便劳你多费心了。” 庄主如此客气的语气却是让他惶恐,忙做了一礼道:“庄主言重了,属下定不负庄主所望。” 这时龙烨已经赶了马车过来,将龙灵和若儿买的东西放进车厢,他便跳下车走到龙樱身边:“庄主,可以走了。” 龙樱点点头,花小墨足尖轻点便跳上马车,然后转过身伸手要扶龙樱,却见龙樱等人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掌柜的不由得赞叹道:“想不到小少爷年龄不大,身手却是极好的。” 龙樱也赞同地点点头,道:“小小年纪便能有如此精湛的轻功,小墨很厉害呀。” 花小墨想了想,自己的法力被三舅舅封住了,但武功还在呀,不由得暗自开心起来,心中嘚瑟了一秒才道:“父王说三舅舅别的不行,但整天被一大波桃花追着跑,轻功倒是练就得登峰造极,所以小墨从小便跟着三舅舅学轻功。小墨很聪明学得很快哦,三舅舅都常常夸赞小墨呢!” 众人不由得一头黑线,这都是什么父王、什么三舅舅啊……龙樱虽然不记得花小墨口中的三舅舅是谁,不过却是对他充满了好奇,能让花小墨常常挂在口中的人,必然是跟他感情极深的人。 众人上了马车,龙烨便驾车往城外去。龙灵却是好笑地看着花小墨道:“练武最是强身健体,你既然有这么好的轻功,为何却还是长得这么白白胖胖的像个小包子?” 花小墨一愣,随即一脸委屈地望着龙樱,心里念念道:明明是娘亲说小孩子要白白胖胖的才健康可爱的嘛……而且,自己只是脸上有肉,根本不胖的好吧…… 龙樱微笑地看着他道:“小孩子嘛,白白胖胖的才可爱健康呀~没关系啊~我们小墨可是个俏公子呢!” 花小墨一脸感动地看着龙樱:天呐,这才是我娘亲嘛! 龙樱想到之前花小墨口中那些‘父王说……’,不由得颇为嫌弃,便说:“练武和学习都讲究的是持之以恒,你以后就跟着舅舅继续学武,娘亲教你念书好不好?” 花小墨乖巧地答道:“只要跟娘亲一起,做什么都好。” 龙樱满意地点头,又看着他怀里的小绒球:“小星儿也一起吧。” 小星儿心下一个激灵,忙道:“娘娘……小星儿会努力修炼的,不过……念书就不用了吧……” 龙樱正要开口收拾这个厌学的小家伙,花小墨却是先一步顺顺小星儿的毛,轻柔地说:“小星儿乖~小星儿不是要修炼成像娘亲一样的美女子嘛~腹有诗书气自华~学会念书写字小星儿到时候就能变成像娘亲一样气质非凡的娇美淑女了呢~”看着小星儿那双花痴的星星眼,花小墨继续说:“而且有娘亲亲自教导呢,难道小星儿不想跟墨墨一起学习么?” 小星儿一脸痴痴地看着花小墨,听着他那温柔软糯的声音,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一个劲儿地点头道:“要要要!小星儿要跟墨墨一起学习!” 众人不由得瞠目结舌,若儿抽了抽嘴角:“小墨这招美男计用得可真好……” 龙灵却是一脸佩服又担忧地对龙樱说:“小墨这么小便能如此游刃有余地哄骗小女生真的好么……” 龙樱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缓缓道:“这……估计和他那一屁股桃花债的三舅舅脱不了关系。” 隐了神迹在半空中观望的凤宸不由得背脊一凉,尴尬地摸摸鼻子,心想:本公子得赶紧找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躲起来,自家这个变态妹子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恢复神力了,到时候被她抓住秋后算账就不好了,想着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第十七章 初到上京城 当龙樱一行人的马车缓缓驶入上京城的时候,整个上京城便顿时炸开了锅。白色雕花镀金边的奢华大气的车体、水云缎制成的窗帘和门帘、还有那四匹昂首阔步拉车的高大宝马、加上车檐左右挂着的两块雕刻着金色凤羽花的玉牌等标志,这不正是传言中万凰山庄庄主白子慕的专属马车吗? “万凰山庄庄主白子慕来上京城了!”这个消息飞快传遍了上京城的每个角落。 由于从来不曾见过万凰山庄这位传说中的庄主,所以路上的人们都忍不住往马车里张望,有些人甚至一路跟在马车后面一同往聚仙楼的方向跑去。 花小墨掀开窗帘露出自己的小脑袋,便听见众人的一片抽气声,饶是见过上京城无数世家小公子,却也没有哪个有这般的灵气,哪里来的如此精致可爱的小娃娃!花小墨却是对大家的反应感到好奇不已,朝他们咧嘴一笑挥挥手,却只见众人更加目瞪口呆,花小墨不由得失落地放下窗帘:“为何外面的人看到我都是一脸惊恐的表情,我好心跟他们打招呼他们反而更害怕。” 龙樱不由得失笑,若儿拍拍他的肩说:“大家不是害怕,是看小墨太可爱了一时回不过神来呢!” “真的吗?”花小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闪着光。 龙樱浅笑:“小墨不信便再看看外面。” 花小墨急忙掀开窗帘,果真见路人们都一脸欢喜地盯着他,恨不得他是自家儿子一般,花小墨这才开心起来,笑得一脸灿烂地冲那些激动的小姐夫人们打招呼:“你们好~” “啊!好可爱好可爱!” “如玉般的小公子啊!” “小公子跟我们打招呼啊!啊!啊!” …… 马车在城中心一座金碧辉煌的酒楼前停下,门口牌匾上写着“聚仙楼”三个字。聚仙楼开业不到一个月,却已经是上京城中最受欢迎的酒楼之一,如今街头巷尾都被前来围观的群众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身着彩裙,妩媚动人的女子带着一众丫鬟小厮迎了出来,此人便是千金堂的堂主音戈,她们在距马车五步远的地方站定,恭敬地行礼道:“属下恭迎庄主。” “免礼。”龙樱清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围观的人不由得惊呆了,这位神秘的万凰山庄庄主竟是位女子! 只见驾马车的俊朗公子起身下车然后转身将车帘打开,众人屏气凝神地注视着马车,生怕错过了见识这位神秘人物的机会,只见两个身着白裙的女子走了出来,一位容貌灵秀漂亮、身材姣好,在众人眼里已是不凡,但她身旁那位身着镶金边白裙、蒙着面纱的女子更是让人眼前一新,美丽却又充满了神秘感,还有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让人敬畏的气场,都彰显着她生为一庄之主的尊贵,让人不由自主地在惊艳中臣服。 二人下了车,原本站在音戈身旁身着靛蓝色衣衫的俊秀男子便上前一步行礼:“属下钱榛见过庄主、火华公子、二堂主。” 钱榛是聚仙楼的掌柜,大家都见过,听见他的话众人不由得哗然,怪不得白子慕身旁的女子和驾车的男子都如此不凡,原来竟是大名鼎鼎的千心堂堂主和火华公子!火华公子俊朗冷酷的名声天下皆知,万凰山庄的庄主、二堂主、三堂主又皆是如此年轻貌美之人,如今万凰山庄的几大首脑汇聚于此,也就千绝堂堂主尚未现身了,不过鉴于千绝堂的杀手身份,一般人也不敢对这位堂主太过好奇。 “哇!好热闹呀娘亲!”甜糯好听的童声从车厢中传来,便见一抹红色的小身影从车上窜下来站在了龙樱身边,身后跟着下来一个身材娇小的漂亮姑娘,若儿拿着一件披风给花小墨套上,笑到:“上京城比不得南方,小少爷小心着凉。” 见着小男孩那可爱俊俏的笑脸,和白庄主看他时眼神中的温柔,众人不由得石化了……这孩子竟然是白庄主的儿子?!大家虽不知道白子慕到底多大年纪,但看样子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这年纪若是成亲倒也正常,但是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那可就真真是骇人了!不过转念一想,她身上那令人敬畏的气质也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小姑娘能有的,或许白庄主是看着显小吧,众人如是想。不过这样一位绝世佳人已经结婚生子倒是让众人扼腕叹息…… 见龙樱她们被音戈等人迎进了酒楼,街上的人方才四向散去,其中有不少是京城各大府上派出来打探消息的,此刻便匆匆赶回了府,很快整个上京城便都不淡定了…… 太子楚博文在书房听了管家的汇报,震惊得手一抖,墨水弄花了他正批注的册子,他眉头一皱索性将手头的事情放下,沉声问道:“你说万凰山庄的庄主竟是个女子?” 管家点点头:“虽然蒙着面,但看样子比龙岳山庄的二堂主大不了多少。” “什么?白灵儿也到了上京城?”楚博文的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了。 “不……不止呢,那位传闻中的火华公子也来了……”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楚博文一惊:“他们如此高调地齐聚上京城,是想翻天不成?”虽说万凰山庄是一个江湖门派,本没必要放在眼里,但白灵儿手下的千心堂却不得不惧,他手底下的人背地里可吃过千心堂不少亏。 作为楚博文的心腹,管家自然知道主子为何这般神态,便问道:“那……殿下明日可还去聚仙楼?” “不是说他们手里有批药材要出么,自然要去。”楚博文沉声道:“你去告诉太子妃,让她仔细准备一份好礼,明日随本殿一同前去。” 管家俯首听命,他知道太子最近老往聚仙楼跑,是想得到音戈这个金主的支持,如今真正的大金佛露面了,自然是不能错过的,便讨好地拍着马屁:“如今仁亲王已是命不久矣,殿下若是能得到白庄主的支持,定然能够再次得到皇上的信任。” 虽然他说得在理,但是楚博文却不傻,万凰山庄一行人如此高调地现身,还广而告之手里有珍稀药材,如今上京城里最需要药材的人是谁?他们正巧赶在这个时候出现,怕是目的不纯…… 而另一边,一个身着绯色华丽锦袍的男子沉着脸快步走进了仁亲王府,王府的管家见着他便恭敬地行了个礼:“六王爷来了。” 智亲王楚天抬抬手说道:“齐叔免礼,五哥可来了?” 齐叔起身答道:“五王爷在主子的卧房。”说罢侧过身为他引路:“六王爷请吧。” 走进楚然的房间,一股暖流混着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如今已是九月中旬,北方的天气虽然已经开始转凉,但还远不到用暖炉的时候,不过楚然的病体受不得凉,所以仁亲王府早早便用上了暖炉。楚天将外袍取下交给齐叔,齐叔便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楚天踏进内室时早已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打趣到:“唷,五哥今日倒是有空闲到三哥这儿喝茶,刑部那帮人竟没来缠着你?” 坐在一旁品茶的楚越挑了挑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戏谑地说:“那帮自以为是的老家伙,本王这段时间忙上忙下不过是为了迅速摸清刑部的门道,竟让他们以为本王是兢兢业业事必亲为的人,居然敢起了奴役本王的心思。” 楚天心下一凉,那帮老骨头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吧?莫不是以为有了正事可干,曾经的皇家恶魔就转了性不成?连父皇让五哥去刑部述职都要先问问他想不想干,那帮人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竟敢奴役他!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家五哥,他的容貌无疑是他们兄弟之间最漂亮的,因为他跟母后长得十分相似,难道是他漂亮的脸蛋给了那些人错觉?楚天不由得幸灾乐祸地给刑部那帮人默了个哀。 见他洋洋得意的样子楚越不用动脑子都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执起桌上的一颗棋子便朝他扔过去,楚天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反应慢了半拍,被棋子打中胸口,疼得他闷哼一声,对着楚越对面的人控诉道:“三哥,五哥谋杀亲弟!” 没错,坐在楚越对面跟他对弈的,正是外界传言命不久矣的仁亲王楚然,他身着白色中衣、披着厚厚的银色锦袍,虽然身形消瘦、面色苍白,但精神似乎还可以,他看了楚天一眼示意他坐下,然后浅笑道:“阿越,你又输了。” 对于下棋,自己本就比不上三哥,所以楚越无所谓地将棋盘推开:“输给三哥,心服口服。” 楚然伸出苍白纤细的手,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方才问道:“阿天,你来可是有事?” 楚天见没人关心自己闷疼的胸口,只得悻悻作罢,幽怨地瞥了楚越一眼方才答道:“万凰山庄的庄主进京了,此刻已经住进了聚仙楼。” “哦?”楚越挑眉一笑:“昨日本王才在宫里听那个人有意无意地提到这位神秘的庄主,今日就到了?” 楚天自然知道楚越口中的那个人是指他们的父皇,自母后去世后五哥便一直这样叫他。“他提及白庄主做甚?”楚天不解。 楚越玩味一笑:“白庄主手上有一批药材要出,那位最近几年一直忙着寻仙问药以求长寿,你猜他想不想要那批药材?” “我以为,他知道三哥命悬一线,会是为三哥求药。”楚天皱了皱眉。 楚越挑眉看着他,眼中很明显地写着:你傻么? 楚天沉了沉眸,平日里灿烂的笑颜消失:“无论如何,这批药材我们志在必得。” 虽然对外界说三哥命不久矣是他们出于某些原因设的一计,但三哥的火毒却是真真折磨人的,这么多年来他们试过无数办法均以失败告终,但却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一次五哥递了名帖去万凰山庄求药,他们虽迟迟未给答复,但白庄主却在此刻带着药材前来,放出消息说价高者得,自然是冲着他们来的,不过是想坐地起价罢了。 楚越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对楚天说:“一来便在上京城掀起一层浪,不如我们去聚仙楼坐坐,看看这位白庄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楚天恢复了往日的潇洒,得意一笑:“哪还用得着去看!白庄主今日高调入京,早已在人前露过面,你们不知道吗?” 楚越挑眉:“然后呢?” 楚天笑道:“小弟今日特意一早便去聚仙楼附近等着,总算是不负所望,这个白庄主可是位年轻的妙龄女子,虽然蒙着面纱不见容貌,但看那气度,定然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女子?!”楚越也不由得一惊。 “没错。”楚天继续说道:“不过可惜的是,这位白庄主虽看着年轻,但却已经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儿子了,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我倒是很好奇他的父亲是谁。” 楚越嗤笑一声:“人家有孩子了你可惜什么?” 楚天噎了一下,不再嬉笑,正色道:“与白庄主一同前来的还有火华公子和千心堂堂主白灵儿。” 提到这两个人,楚越忍不住变了变脸色,楚然的眼神也不由得沉了沉,如今正是关键时期,这二人来上京城可算不上是件好事。 楚天继续说:“我来的路上还接到消息,太子准备明日携太子妃去聚仙楼拜访。” 楚越冷哼一声:“他倒是积极。” 楚天想了想说:“要是怕他抢了先,咱们一会儿便去?” 楚越正在思量着,楚然缓缓摇了摇头:“不必。明日去便可,也不必赶在太子之前,既然是要比价,这位白庄主自然要见完所有想见的人才会做决定。不过,在没弄明白她们此行的目的以前,不可与她为难。阿越,你可明白?” 楚天一向不爱多管闲事,楚然倒不担心,只是这五弟的脾气甚是怪异,听说万凰山庄的人也颇为傲气,若是到时候有所冲撞可就不好了。听见三哥点名提醒自己,楚越顿时便觉得无趣,不过三哥的话不可忤逆,楚越只好点头答应他。 第十八章 聚仙楼(上) 第二日大清早,花小墨和小星儿便早早起床候在了龙樱床边叫到:“娘亲(娘娘)~快起床了~若儿姨姨都已经准备好早饭了~” 听见小墨和小星儿糯糯甜甜的声音,龙樱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的两个小家伙,不由得浅笑:“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早?” “灵儿姨姨说上京城有可多好玩的了,用完早饭便带我们去呢。”花小墨今日穿着一件由火云锦裁制的红色镶金边锦袍,一头黑发梳得整整齐齐,白色的玉冠固定在头顶,玉冠上还镶嵌着一颗大大的明珠,脸颊粉扑扑的小小人儿浑身却散发出逼人的高贵傲然,简直就是花千邪的缩小版…… 花小墨见娘亲一直打量自己,便扬着笑脸起身站好,将衣服理顺:“娘亲看,这是早上灵儿姨姨送我的新衣哦,是不是很好看?还有,这漂亮的玉冠是音姨姨送我的呢,头发是若儿姨姨帮小墨梳的!” 龙樱笑着点点头,心中却是感慨万分,自己白白在路边捡了个儿子,虽然有诸多存疑,身边的人没有反对不说,反而真心将他当小少爷对待,实在是让她感动。 花小墨本就生得白皙可爱,穿什么都好看,更何况是火云锦裁制的服装,火云锦是龙樱从龙岳山庄带出来的宝贝,世间稀有,只有在万凰山庄旗下的成衣铺才能买到,火云锦制成的小马甲便价值千金不止,更何况这成套的衣袍,龙樱笑着说:“小墨若是喜欢这个料子,我回头便让人给你多做几套。” 花小墨开心地扑进龙樱怀里:“娘亲最好了!”虽然小小人一个,对衣服的好坏没什么概念,但娘亲送的礼物便是最好的! 看着这对母子开心地拥抱着,小星儿毛绒绒的身体也挤了过去,花小墨伸手抱起它:“娘亲,给小星儿也做两件儿小衣服好不好~” 这一人一宠如此可爱,龙樱心都萌化了,点点头:“小星儿今天身上香喷喷的呢~是不是偷用你们音姨姨的香粉了?” 小星儿顿时毛脸一红,羞涩地整个钻进花小墨怀里:“娘娘讨厌……” 龙樱轻笑,花小墨轻轻地拍拍它的小脑袋:“没关系啦,小星儿身上本来就有一股香香的味道,不用香粉也很好闻哦~” 小星儿立马又从小墨怀里钻出脑袋,一双爱心眼忽闪忽闪:“墨墨最好了,小星儿最喜欢墨墨了~” 花小墨将它放到面前蹭了蹭它毛绒绒的小脸:“我也最喜欢小星儿了~” 龙樱逐渐石化……灵儿说得真没错,花小墨泡小姑娘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到底跟谁学的,他父王花千邪?还是桃花泛滥的三舅舅? 花小墨看见龙樱抽搐的嘴角,脑袋一歪:“娘亲你怎么了?” “嗯?”龙樱愣了愣回过神来,觉得小墨既然叫自己一声娘亲,那自己还是应该尽一尽做娘亲的职责,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个好男人,便轻咳两声,一脸郑重地问道:“小墨,你这哄女孩子的花言巧语都是跟谁学的?” “什么是花言巧语啊?”花小墨埋头想了想说:“三舅舅说女孩子是水做的身子玻璃做的心,稍不注意便会破碎,所以应当温柔呵护啊。” 额……听听!听听!这是应该对小孩子说的话么?!龙樱心里咆哮着又给花小墨口中的三舅舅记了一笔。 “咳咳,”龙樱摸了摸鼻子:“小墨,子不教父之过,你为什么老跟你三舅舅学?你父王呢?” 听娘亲提到父王,花小墨便像被点着的火炮一样,愤愤地跺脚,一脸义愤填膺地说:“哼!那个黑心父王最可恶了!他说小墨出生之前便一直霸占着娘亲,使娘亲不与他亲近,现在轮到他霸占娘亲了,所以老是以各种理由把我从娘亲身边赶走!”说罢泪眼婆娑地看着龙樱可怜道:“娘亲以后可别再被那黑心父王的纯良表情骗了……小墨才是最可爱最听话的一个……小墨才是最爱娘亲的……” 龙樱顿时被小墨的一番话轰炸得整个人都凌乱了,花千邪这厮是怎么当爹的!说话比那个三舅舅还口无遮拦啊!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却没有影响小墨的身心健康也是奇迹…… 想到花千邪在龙岳山庄的一年,他的黏人程度确实无人可及,原来在灵儿被扔出去之前,最可怜的是小墨……龙樱猛地甩甩头,将那张俊美的脸甩出去,然后怜悯地摸摸小墨的脸,语重心长地说:“哎,真是委屈你了。不过小墨要记住,长大后千万要做个好男人。” 花小墨想了想说:“小墨长大了要变得比父王更强大,然后把娘亲抢回来好好保护娘亲,不让父王欺负娘亲,这样是不是好男人?” 嘎?龙樱整理整理凌乱的心情,一本正经地说:“做一个好男人,不只是要孝敬保护自己的娘亲、亲人,更重要的是要懂得对喜欢的人一心一意,像你三舅舅那‘女人是水做的身子玻璃做的心,所以应当仔细呵护’这套理论就不好,不是说他说错了,而是不严谨。女孩子应当仔细呵护没错,但只能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对所有女子好,那是风流,对心爱的女子好,那才是真爱。能听懂么?” 花小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闪动着,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小墨明白了,像三舅舅那样喜欢哄每个女孩子开心是不可取的,要像父王一样,世上所有的女子都看不上眼,只对娘亲一人温柔呵护。”说罢,小脑袋一偏,嘟囔着嘴道:“哼,虽然父王对娘亲极好,但是跟小墨抢娘亲就是不对!以后小墨还是会将娘亲抢过来的!” 小星儿也极其配合地点头道:“恩恩!小星儿帮墨墨一起抢娘娘!” 看着一人一宠同仇敌忾的样子,龙樱扶额……花千邪与他们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 待龙灵将小墨和小星儿带出去玩,龙樱便自己在院子里闲逛。 ‘聚仙楼’这所酒楼之所以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响,便是在于它的独特,酒楼占地之广不亚于一座王府,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大门进去便是南区,是一所两层的酒楼,装修却比别的酒楼都更加辉煌大气,一楼无低消,二楼包间低消百两;南区酒楼后门出去便是一个大花园,花草树木,小桥流水,应有尽有。花园左右两侧分别是东区和西区:西区也是一个二层酒楼,上下各四个包厢,与南区二楼的小包厢不同,这里的包厢空间大,装修风格各有不同,有的极尽奢华、有的宁静素雅、有的富有异域风情……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里私密性强,开张后便成为京城权贵平日小聚的首选。 东区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它单独拥有一个不小的精致花园,有单独通向外面的走廊,还有一座设计新颖别致的豪宅,装修极尽奢华大气,豪宅前一座偌大的石雕喷泉,石雕雕刻着一只高昂着头颅展翅飞翔的凤凰鸟,开业之际这座石雕可是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因为此乃石林阁的雕塑宗师曹方曹老亲手所做,石林阁的雕塑已是千金难求,更何况曹老乃石林阁的老阁主,江湖上已是近十年未曾出现过曹老的作品了。 凤凰的嘴里含着一颗明珠,眼睛镶嵌着两颗翠绿的宝石,整个雕塑看起来栩栩如生,喷泉池中铺的也不是普通的鹅卵石,而是各色的晶莹剔透的彩石和水晶,其中还夹杂着一颗颗夜明珠,当夜色来临,喷泉的美足以震慑人心,这里便是用来承包大型酒席晚宴的地方,在上京城这种权利和金钱汇聚一体的地方,奢华风光便是所有有权、有钱人的追求,所以尽管此处租金为千金一晚、酒席另算,自开业以来订单还是如流水一般未曾断过。 龙樱站在喷泉前不住地点头,赞道:“果然有创意,我这一次真心觉得,你还算是块宝!” 音戈披着栗色卷发,衣着五彩抹胸纱裙,深秋季节还露着大半傲人酥胸,雪白的大腿在轻纱下若隐若现,带着一股妖娆的异域风情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笑着。 龙樱每次看到她这打扮和她飘过来的媚眼便不由得扶额……这厮真是骚情到骨子里了…… 音戈电眼一抛:“姐姐我的聪明才智可是为你打下这大片商业帝国,你这丫头怎么愣是不识好歹呢。” 龙樱不以为意地瞥了她一眼:“没有我帮你洗白身份,再把我的金银财宝给你糟蹋,你一个被全天下通缉的邪教妖女用什么取得现在的成就。” 音戈显然对她的毒舌早已习以为常,妩媚地往喷泉池边一坐,晃着两条大白腿缓缓道:“真是个不解风情的丫头。” 龙樱不管她,只细细观赏着石雕,音戈摇摇头笑道:“真是白瞎了你这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而且我真是想不出你这性子怎会有一个情商如此之高的可爱儿子。” 说到小墨,龙樱不由得抽了抽眼角,扭头看着眼前这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小墨从小在他父王和三舅舅的忽悠下长大已是不易,如今再遇到音戈,这算不算刚出虎口又入狼窝……不由得咬牙道:“你以后离小墨远点儿!不许教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音戈甩甩头发,抛过来一个媚眼笑到:“小墨性子像我,给我做干儿子如何?” 龙樱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音戈:“你确定?” 看见龙樱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和充满了算计眼光,音戈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想到龙樱对她极尽手段的奴役生涯,音戈忙忙道:“算了算了,瞧你小气那样儿!”然后挥挥彩袖离开了。 第十九章 聚仙楼(下) 看着音戈消失的背影,龙樱不由得轻笑出声,和五年前初识音戈时相比,她的脾性可是一点儿没变。那时候的龙樱尚且十二岁,万凰山庄正处于筹备阶段,所以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跟着龙烨龙灵待在清水郡,也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音戈。 音戈原本在魔谷长大,不知为何在六年前被除名赶了出来,没有了魔谷做后盾,孤身一人的她自然成为了全江湖正派人士通缉的妖女。不过奈何她武艺高强,而且善于用毒,便也没几个人敢跟她正面交锋。 她们相识的那一天,龙樱正站在路边等候龙烨,音戈摇曳着妩媚的身姿便来到了她面前,那时候的音戈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华,笑得花枝灿烂、妖媚至极:“哟~这是哪家的小妹妹怎么在这大马路上站着?莫不是走丢了吧?如此清莲出尘,想必面纱之下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龙樱被她身上浓郁的香味呛得忍不住皱眉,没打算搭理她,音戈一脸可惜地摇摇头:“难不成如此美丽一姑娘竟是个哑巴?啧啧啧,真是可怜呢,走走走,姐姐带你吃东西。” 龙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倒不是她说她是哑巴,而是对她这一身骚气的打扮:“你莫不是哪家青楼的老妈子出来拐卖无知少女?” 音戈一愣,随即又笑起来:“原来不是个哑巴,不过你这丫头嘴够毒的啊,我这般模样再不济也得是个头牌呀,怎会是老妈子呢。” 瞥了一眼她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龙樱懒得搭理她,嫌弃地往旁边挪了两步,音戈挑了挑眉:“好啦好啦,说请你吃东西便会请你吃东西,我虽然身上没钱,但想要时随时会有。” 龙樱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音戈炸毛:“嘿,这什么眼神?以为我是强盗不成?”音戈扫了一眼周围,见对面便是一家古玩店,随即捡起身边一只碎碗在龙樱面前晃了晃:“看好了。” 说罢便转身摇曳身姿走进了当铺,不到半刻钟龙烨已经回到她身边,她正准备跟他离开,却见那只花蝴蝶不可一世地从当铺里走出来,两个手指夹着一张银票走过来:“哟,原来还有个小帅哥跟着呢!”随即将银票放到龙樱眼前抖了抖:“一百两银票。怎么样?便是再来十几个人也是够咱们好好吃一顿的!” 龙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打量了她一番:“莫不是靠你青楼头牌的本事挣来的?” 音戈挑眉,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丫头真是……姐姐这变废为宝、三寸不烂之舌,对付那些老腐朽就是分分钟的事儿。再说了,如果我是青楼头牌,那岂止赚一百两?你这丫头的眼力劲儿可真是不怎么样!” 龙烨嘴角抽了抽……哪里来的奇葩…… 龙樱却是眉眼一弯,浅笑道:“还算有点儿本事,你跟我走吧。” 这回轮到音戈嘴角抽搐了:“跟……跟你走?莫非你个小小丫头还是个百合不成?!靠,虽然姐姐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你不会真当我是青楼妓子吧?” 龙樱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挥挥手将她交给龙烨,自己便恨铁不成钢地离开了…… 想到曾经的那些,龙樱不由得轻笑出声,以前的日子……真好。 龙樱转身沿着长廊往北区走去,北区是唯一不对外开放的一个区,不似其他三个区的恢弘大气,虽然占地面积不小,但是亭台楼阁、流水植被的布置俨然便像是一座府邸,装修精致素雅,这便是‘聚仙楼’的后院、龙樱他们在京都的住所,这里看似人少安静,实则暗地里隐藏了无数眼睛,外人若想闯入这里,保证走不出入口那条长廊。 龙樱刚回到北区在花园里坐下,若儿便端着点心走上来:“小姐,钱老板求见。” 龙樱点点头:“让他进来。” 若儿下去把钱榛带上来,钱榛原本是龙烨手下的得力助手,是万凰山庄训练出来的唯一一个高等管事。‘聚仙楼’因为是万凰山庄在上京城一个最为重要的据点,需要一个能力强的人来管理,所以便把他派来兼做‘聚仙楼’的掌柜,万凰山庄中除了四个堂主,见过龙樱真容的也就只有这个钱榛钱老板了。 钱榛年纪不大,二十三岁,长相虽比不上龙烨,但也是五官俊秀、一表人才,据说上京城好多漂亮姑娘都频频对他示好,这厮却一点也不心动,一心只在掌管暗杀的堂主乐澜身上。乐澜虽好,但却一心专研武功和赌术,在江湖上,说杀手乐澜可能没人知道,因为她的这个身份向来隐秘,但说到赌圣乐澜,那可谓是如雷贯耳,而且还是江南最大赌坊‘赌乐坊’的一把手,爱赌成痴的她对男欢女爱之事甚是冷漠。 钱榛对她软磨,人家根本不理他,对她硬泡,人家毕竟是搞暗杀的堂主,武功强他许多,三两下就把他踢飞了,但这厮仍旧热情不减,更有越打越爱的趋势,死活揪着人家不放。 钱榛恭敬地给龙樱行了一礼然后将一张金色的名帖递上前:“庄主,别的帖子属下都一一挡下了,只这宫里的帖子……还得庄主拿主意。”庄主昨日刚进京,上京城名门望族的名帖便纷纷递了出来,希望与庄主一晤,不过他们都看得真切,这些人不过是企图与庄主交好,得到万凰山庄这个强大的金主罢了,所以为了不打扰庄主清净,钱榛便将所有帖子都挡了下来,不过,总还是有人是他不能做主的。 因北区均是熟悉的人,所以龙樱一回北区便会把面纱取下,一张绝色精致的面容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天下万物都入不了她的眼,龙灵都不由得佩服她居然能将如此相异的两种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 龙樱只淡淡瞥了一眼那抹金色,金色请柬,说明发帖的人是当今皇帝,龙樱心里不由得轻笑,神情却是漠然地说:“这帖子虽是金色,但也不过是张名帖罢了。” 钱榛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这可是当今皇上的请帖,就算不是圣旨那也相当于圣旨了,就这样拒绝真的好么? 龙樱自然知道钱榛在担心些什么,浅酌一口从龙岳山庄带出来的桃花酿:“拒绝所有人的帖子却独独应了宫里那位的邀,即使什么也没发生,在别人眼里我们也是与淄夕国皇室交好了。” 钱榛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拱手道:“庄主英明,属下愚钝了。”能成为万凰山庄唯一的高等管事,他的脑子自然够聪明,万凰山庄虽然拥有强势发展的商业帝国,但还有情报、暗杀等业务,明目张胆地与皇室交好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万凰山庄的发展可不是只局限于淄夕国,身为从来不曾露面的万凰山庄庄主,若在此时选择与淄夕国皇帝会面,那对于万凰山庄在其他国家的产业发展只是有害无利。 龙樱也不再说什么,缓缓转了转手中的酒杯道:“之前我让人给你送来桃花酿的酿造秘方,你可试过了?” 钱榛将手中的金色请帖收起来,鼻尖微动嗅了嗅那小小杯中散发出来的清冽幽然的桃花香,颇具无奈道:“原以为属下让人酿造的桃花酿已是世间难得,今日闻得庄主杯中的酒香才知道什么是绝世佳酿。” 龙樱嘴角挂上浅浅的笑,想到爷爷酿酒时一丝不苟的样子,眼神中满是崇敬之色:“要说酒的好坏,酿酒秘方只占其一,酿酒人的手艺与心境才是最重要的。” 钱榛虽然不解龙樱脸上何来那一抹崇敬之色,不过能得到庄主尊敬的人必然不简单,而且龙樱那话说得也着实有道理。 龙樱放下酒杯继续道:“不过听你的意思似乎你的桃花酿已经做成功了。” 钱榛点点头:“虽然无法跟庄主手中的相比,但秘方便是秘方,酿出来的那些酒,属下敢说,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钱榛还记得当初与秘方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句话:“你且记住,我要这桃花酿享誉天下。” 她云淡风轻地写下‘天下’两个字,却仿若整个天下皆在她手中。这样的龙樱显得异常耀眼,让钱榛都不由得晃了神,这样的人怎能让他不佩服。 回过神来,钱榛浅笑:“属下不负庄主重托,在开业大典上,桃花酿一出,便名扬天下。”想了想又说:“不过庄主,酒楼所有的菜都已由音老板亲自取名,独留了这桃花酿,音老板说留给庄主起。” 龙樱点点头,优雅地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的酒香,沉思了一会儿道:“便叫桃花结吧。” 钱榛一愣:“桃花劫?!” 龙樱缓缓道:“桃花结,结果的结。” “何解?” 龙樱淡淡地笑了笑:“桃花结中品三生,结缘相聚,结难相弃,人生如梦,全由各人品鉴。” 第二十章 有客来访(上) 快到中午,龙樱便带着若儿来了酒楼的天字号雅间。 今日的客人尤其多,大部分都是为了来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白子慕的,龙樱坐在靠窗的软榻上看着热闹的街景,上京城果然是一国都城,长街上热闹非凡,两边的商铺酒肆客流络绎不绝,且还有不少从周边国家过来的商贩,带着自己国家的新奇玩意儿前来贩卖,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不一会儿钱榛便走了进来,拱手禀道:“庄主,太子携太子妃来访,现在地字号雅间,庄主可要见?” “嗯?没想到竟是他先来。”龙樱伸手把窗户关小些,有些起风了。 音戈也走了进来,坐到龙樱身旁说:“这位太子殿下素爱结交朋友,没什么好说的,倒是这个太子妃不太一般。太子妃名为林馨月,是相府唯一的嫡女,母亲是郭国公府的最受宠爱的郭罗郡主,所以林馨月自出身便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更重要的是——郭罗郡主是明慧皇后的密友,在明慧皇后生前林馨月是跟着楚然三兄弟一起玩到大的,据说这位皇后曾表示过想要林馨月做儿媳妇,而且还放出话来,待她长大后三个儿子随她挑。却不想后来出了变故,明慧皇后薨逝,楚然他们被送出上京城抚养,多年不曾回京,林馨月长大后便被赐婚给了太子楚博文。我与这太子妃接触过几次,倒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颇有想法的才女。” 龙樱浅笑:“能让你帮忙说话的人可不多。” 音戈说到:“我听说你们不是在介阳城遇到些事儿么,所以这位太子殿下迟早是要见的。” 龙樱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指了指马路对面的酒楼问到:“这个清风楼是太子的产业么?” 钱榛上前一步答道:“是四皇子的产业,四皇子是太子的人。” 长街繁华热闹,唯有这清风楼门可罗雀。看见她眼底的精光,音戈挑眉:“如今这清风楼已经被咱们抢了大部分客源,你还打它的注意干什么?” 龙樱笑道:“我们的钱管事屈尊来这聚仙楼当掌柜,我这个做庄主的总得为他的终身大事出一份力不是?” 钱榛眼前一亮:“莫非庄主想开个赌坊?” “且看能不能拿到清风楼吧,”龙樱好笑地看着钱榛:“去将太子和太子妃请过来吧。” “是,庄主。”钱榛激动地退了出去。 原本见钱榛迟迟不回,楚博文正有些失望,见他突然回来相请,他自然欢喜。走进雅间,只见一白衣妙龄女子斜倚在软椅中,白底金纹的面纱遮住了半面,只留出雪白光洁的额头,额间一点朱砂痣,眼神慵懒却明亮,容貌若隐若现中只让人觉得更美,楚博文不由得看痴了。 见到楚博文的神色,龙樱不为所动,倒是他身旁的林馨月让她颇为欣赏,林馨月生得貌美,身着浅黄色的绣纹锦衣,装扮毫不夸张却也不失身份,举手投足端庄大气,面上带着礼貌的浅笑,龙樱对她浅浅一笑,抬了抬手道:“二位请坐。” 对于白子慕并未起身行礼,楚博文虽然心里不太满意,但也不曾表露出来,他结交能者多年,恃才傲物的人并不少见。携林馨月在她对面坐下,说到:“本殿听闻白庄主到了上京城,特来拜访,略备薄礼,还望白庄主收下。” 龙樱招来若儿收下他们的礼物,并为他们奉茶:“多谢太子殿下,适才与音戈有些事商讨,让二位久等了。” 林馨月浅笑着说:“我平日里与音老板私交还算不错,昨日听闻白庄主亲临上京城,久闻大名,便想着能不能与白庄主见上一面,今日求着我们殿下冒昧前来,是我们打扰了。” 林馨月说话不快不慢恰到好处,而且将楚博文撇了个干净,不得不说她很会为人妻,楚博文显然也对她这番说辞很是满意,笑着与她点点头,很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随即说道:“白庄主初来上京城,月儿作为音老板的朋友自然应该尽地主之谊,白庄主日后若是在上京城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月儿和本殿说一声便是。” 龙樱看了看他们,笑道:“既然太子殿下这么说了,我还确有一事或许需要殿下帮忙。” 楚博文一愣,没想到她还真不见外,不过今日本就是过来与她交好的,她肯给面子,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于是放下茶杯抬手道:“白庄主请说。” 龙樱眉眼含笑,指了指对面的清风楼:“听说因为聚仙楼开张,我的人对四皇子多有得罪,我想着应该好好给四皇子赔个罪才是。” 此前因为聚仙楼开在清风楼对面,又同为酒楼,四皇子担心生意被抢,所以明里暗里给聚仙楼找了不少麻烦,虽然这些麻烦最后都一一化解,但毕竟是四皇子先指使人挑事儿的,又怎好反过来要白子慕赔罪?楚博文颇为歉意地说:“白庄主客气了,生意场上有生意场上的规矩,当初也是老四无礼在先,怎可要白庄主赔罪。” 林馨月也浅笑着点点头:“说起来我们应该代四弟给白庄主赔罪才是,不过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龙樱笑道:“太子妃说得有理。既然如此,我打算与四皇子做一桩生意,可否请殿下与太子妃替我游说一番?” “哦?”楚博文颇有兴趣地看向她:“白庄主说说看。” 龙樱看了一眼门可罗雀的清风楼,缓缓道:“我想从四皇子手上盘下清风楼。” 楚博文一愣,一时间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眼中却不由得闪过一丝警惕:“清风楼可是四弟手里最值钱的产业,白庄主想要清风楼,恐怕四弟不会给。” 龙樱笑了笑说:“今时不同往日,想来这几天殿下也有所耳闻,只要聚仙楼开一天,清风楼就只能闭门歇业,握在四皇子手里的不过是一张地契而已,又何来最值钱一说?” 楚博文脸色沉了沉,虽说音戈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但白子慕眼中势在必得的神色让他深切地感受到她的手段绝对不输音戈,皱了皱眉问道:“既然白庄主知道清风楼生意惨淡,为何还想要它?” 龙樱故作无奈地笑道:“我们钱掌柜素来有个爱好,闲暇时刻便喜欢赌两把,来到上京城竟发现没有他看得上眼的赌坊,整日郁郁寡欢。钱掌柜可是我万凰山庄不可多得的人才,听闻殿下也是为礼贤下士之人,应当最能体会我的一片爱才之心。如此一来,我便打算将清风楼盘下改成一间赌坊,也方便我们钱掌柜闲暇娱乐不是?” 正默默算账的钱榛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手一抖不小心碰乱了算盘,不由得捶胸顿足:是哪个杀千刀的又在诋毁本掌柜!这可是算了一上午的账本…… 听了她的话,楚博文的眼角狠狠抽了几下:“白庄主可真是体贴下属。”虽说知道她这是在胡编乱造,不过万凰山庄若是再在上京城开一间赌坊,那她们在上京城可真的就站稳脚跟无孔不入了,楚博文心下不爽,面上却还保持微笑:“既然如此,回头本殿让四弟将清风楼改造成一间上好的赌坊,定会让贵庄的钱掌柜满意,白庄主也省得破费。” 龙樱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算盘打得还好,不仅保住了这块地皮,日后的收益也非常可观,不过本庄主的打算岂能让你剽窃?她对陌生人一向没有多少耐心,软的不行便来硬的,龙樱秀眉一挑:“殿下尽可开,拿不下清风楼我自有办法拿下周围的楼,我保证到时候无论清风楼改成什么,旁边总有一个跟它相似却比它更好的。” 楚博文脸色一沉,对她突如其来的挑衅很是不满,林馨月暗暗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方才忍住了怒气,轻哼一声:“白庄主初来乍到,本殿奉劝白庄主一句,上京城可容不下不守规矩之人。” 龙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优雅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方才缓缓开口:“殿下此行不是想要我手上的药材吗?” 没料到她的话题转变得如此之快、且如此直白,楚博文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说到:“没错,白庄主尽可开个价格,清风楼的事不必再提。” 龙樱轻笑出声,把玩着自己的纤纤玉指:“殿下怕是不知道我万凰山庄的规矩,真金白银做生意的是音戈的千金堂,我这边,从来都是以物换物。” “你!”楚博文身为太子,再怎么礼贤下士也是有限度的,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拳头不由得攥紧:“用清风楼换药材,白庄主未免胃口太大了些!” 龙樱挑眉,看着楚博文缓缓道:“殿下可知,我这批药材里有一味极心草。” 听到极心草,楚博文果然神色一变,龙樱莞尔一笑继续说:“据说宫里有人广求此药,多年来都寻而不得,如果这味药材由殿下送进宫去,对殿下来说岂不比保下一座清风楼有益?” 楚博文盯着她那双眼睛,久久不语,还是林馨月暗自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方才回过神来沉声道:“极心草只存在于传闻中,本殿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龙樱笑意顿敛,神色冷漠地说:“殿下当万凰山庄的信誉是用来喂狗的么?” “你!”楚博文愤然拍桌,林馨月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然后对龙樱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我们殿下不是那个意思,万凰山庄以诚信立足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只是清风楼毕竟是四弟的产业,殿下也不能贸然做了四弟的主,还望白庄主见谅。” 龙樱一改最初的和颜悦色,漠然地摆摆手:“太子妃不必多说,若是殿下做不了这清风楼的主,本庄主自然不会与你们多说。这上京城里有的是人比殿下更需要这批药材,殿下既然如此多疑,这笔买卖不做也罢。” 楚博文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楚然如今命不久矣,若是有了这极心草,虽说不一定能解了火毒,但极有可能让他死不了……见他神色变幻莫测,林馨月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却终究面带微笑没有表露出来。 沉默良久,楚博文方才开口说到:“本殿回去便让人捎信给老四,最迟明日便将清风楼的地契送来,还请白庄主承诺,莫要将药材卖与他人。” 目的达成,龙樱放下手中的茶杯,浅笑着说:“一言为定。” 楚博文起初还对这绝色容貌看得痴了,线下却是觉得她的笑容扎眼得很,此番也不知自己究竟是赔了还是赚了,轻哼一声便带着林馨月离开了。 第二十一章 有客来访(下) 送走了太子和太子妃,音戈走进来坐下问道:“你真的要将清风楼买过来开赌场?” 龙樱挑眉:“我都在钱榛面前夸下了口,要是拿不下清风楼岂不是很没面子?” 音戈更是诧异:“你真的打算将阿澜派过来?” 龙樱点点头,音戈不解地说:“上京城有我和钱榛在足以,如今江湖上也不大太平,江南还是要有阿澜坐镇才稳妥些。” 龙樱笑了笑说:“你以为阿澜这么多年在江南是白干了么?她手下那个叫桃幺幺的姑娘可不是好惹的,此次正好让她历练一番,不会有事的。” 桃幺幺这个名字音戈也听说过,一向苛刻的乐澜都对她颇为赞尚,她会留下音戈自然放心了些,不过……音戈脸上难得露出严肃的神色:“这么多年了,你从来不随意动用阿澜的,你想在京城做什么?” 龙樱看了看她,音戈虽然平时瞧着几多不靠谱,但却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机敏过人。沉默了半晌,龙樱方才浅笑到:“如今才刚拿下清风楼,到阿澜过来还早着呢。你放心,有备无患罢了。” 音戈看着她,她波澜不惊的样子让她无可奈何,最后只得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罢了,哪怕你要把这上京城翻个天又如何,我们大家都在这儿,还怕不能护你周全么?” 看着音戈的裙角消失在转角,龙樱愣了愣,会心地笑了。 而这边楚博文携林馨月离开聚仙楼时,正巧在门口遇见了刚来的楚天和楚越。 “哟!太子殿下?”楚天轻笑着走上前来,又侧身对林馨月浅浅掬了一躬:“月姐姐也在。” 楚越一向桀骜,直接对楚博文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叫了一声:“月姐姐。” 林馨月浅笑:“好久不见,五弟六弟近来可好?三弟的身体可有好转?” 见她提到楚然,楚天一脸愁容地答道:“有劳月姐姐挂念,我跟五哥好得很,三哥……只要没人跟我们抢东西,倒是有可能好起来。” 被大家当空气楚博文本就不悦,看到楚越一副孤傲的样子,他更是黑了脸。 想当初朝堂上只有楚然能与他分庭抗衡,如今楚然总算倒了,皇上却将刑部交给了楚越,大有要重用他的意思,这本就相当于打了他这个太子的脸,谁知楚越上任后便立即着手将刑部里太子帮的人都给清理了,在朝中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固,大有要跟他一争高下的趋势。若非如此,楚博文也不至于这么急切地想要拉拢万凰山庄,毕竟万凰山庄这把双刃剑太过锋利,若不能好好掌握反而会伤了自己…… 不过想到白子慕的承诺,楚博文的心情顿时又好了些,负手浅笑:“五弟、六弟怕是为了白庄主而来吧?” 楚天看了看他笑道:“今日这酒楼里的有哪个不是慕名而来?” “这倒是。”楚博文点点头:“不过白庄主性格乖张,可不是谁都能见的。” 楚博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楚天要是还看不出来他在炫耀,那就真是白活了:“哦?既然如此,那希望我们也能有太子的好运了。” 楚博文眼中闪过一抹得意,拉过林馨月的手笑道:“告辞。” “慢走不送。”楚天挑眉。 待他们离开后,一位小厮便满脸歉意地走上前来:“不好意思二位爷,酒楼已经满座,西区尚有一间包房,二位爷可要?” “满座?太子他们不是刚走吗?他们之前的位置呢?”楚越沉着脸问道。 小厮歉意地说:“今日客多,太子殿下他们一走,包间便被别的客人要了。” “智亲王?”音戈从楼上下来便看见门口那人像他。 楚天看见她,顿时眼睛就亮了:“音老板?你来得可真及时!” “这是怎么了?”音戈走过去问道。 小厮恭敬地答道:“回老板,南区客满,小的正准备带二位爷去西区。” 楚天恬着笑脸对音戈说:“西区太过安静,就我跟五哥两个人去什么西区,音老板看能不能给我们在二楼找个包间?” 听了他的话,音戈也笑得灿烂,倚着门说:“能,当然能。” “本王就知道音老板靠谱!”楚天对那个小厮抖抖眉:“听见没,二楼包间,还不快去准备。” “这……”小厮为难地看了看音戈:“老板,二楼真的客满……” 音戈拍拍他的肩笑道:“天字号,去收拾吧。庄主刚刚离开。” 嗯?白庄主离开了?我们怎么没看见?莫非天字号雅间还有密道不成?大堂中所有人顿时怄气得捶胸顿足,本以为等到白子慕出来的时候能够看上一眼呢,却不料她就这么消失了…… 站在空荡荡的天字号雅间。 “白庄主真的走了。”楚天有些失落地说。 音戈点点头,神秘地笑道:“庄主有话让我带给二位。” 楚天愣了愣:“什么话?” 音戈凑过去一左一右搭着他们二位的肩,浓郁的香气袭来,楚越往旁边一撤,递给她一个眼刀,沉声道:“放肆!” 音戈挑眉:“那你别听。” 楚越愤怒地看着她,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楚天忙上前挡在他们二位中间:“哎呀,别动怒别动怒,五哥,气大伤身。”转而又无奈地看着一脸得意的音戈:“音老板别开玩笑了。” 音戈无所谓地耸耸肩,在一旁坐下,抬手示意他们也坐,侍女上来给他们奉了茶,音戈方才缓缓道:“二位王爷可是为了我们庄主手上的药材而来?” 楚天看了看一脸冷漠,并不想和音戈搭话的楚越,只好自己开口问道:“白庄主需要何物以作交换?” 音戈看了看他们,倒是挺懂龙岳山庄的规矩,轻笑出声:“二位王爷来晚了,庄主已经答应将药材卖给太子了。” “什么?”他们二人均是一惊。 楚越沉声道:“这批药材是本王递上名帖所求!” 音戈挑眉:“王爷是向山庄求过药材,可是……山庄并未接你这单生意不是吗?” “你敢戏弄本王!”楚越拍桌而起,身上散发的肃杀之气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虽说楚越是鼎鼎有名的天家恶魔,但音戈也曾是响彻江湖的一介妖女,如今妖魔相见,音戈岂能怕了他,跟着拍桌而起:“怎么?想动手?”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楚天忙一左一右将他俩按回座位:“音老板,之前说了药材价高者得,不知太子殿下用了什么来换,我等定能拿出更好的。” 音戈轻哼一声,摆摆手:“我们庄主说了,二位王爷来的如此之慢,想来三王爷的病情也没那么严重。” 楚天忙解释道:“本来我们兄弟二人昨日便想来的,但白庄主刚到上京城,一路颇为劳累,我们担心太过着急会有些失礼,所以……” “所以啊,三王爷的病想来也不用太着急。”音戈轻飘飘地说。 楚越看着她,良久才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去,戏谑而轻蔑地说:“在本王面前如此不怕死的,你是第一个。” 音戈不以为意地靠在椅背里:“姑奶奶也从来没见过你这般不要脸的。” 音戈很成功地又将楚越点炸。 “你别不识好歹!” “你别给脸不要脸!” “哎呀你们别吵了!”楚天实在是受不了了大吼一声,跟音戈也算老朋友了,楚天知道她一向毒舌,一般只要厚着脸皮让她说几句就好了,不过五哥的脾气可不像自己,要不是昨日三哥有交代,他俩非打起来不可! 二人同时一个眼刀甩给楚天,不能吵架只好将气撒在他身上了,楚天只觉得突然好冷,只得苦着脸开口道:“音老板,我三哥的情况全城上下都知道,我们真的急需灵药。” 音戈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笑道:“药材没了,神医要不要?” “嗯?”楚天突然惊喜:“当真!哪位神医?” 音戈妩媚一笑:“白神医。” “白神医?”楚天想了想,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什么姓白的神医:“白……白庄主?” 音戈笑而不语。 “白庄主还会医术?”楚天诧异。 音戈不再多说,起身笑道:“本堂主还有些事,二位王爷自便。” “哎等等!”楚天忙问:“那白庄主何时去给我三哥问诊?” 音戈挥挥彩袖:“该去的时候自然就去了。”说罢便离开了房间,留下楚天和楚越两个人一头雾水,待回过神来,便匆匆离开酒楼往仁亲王府赶去。 第二十二章 问诊 仁亲王府主院,楚然神色苍白地靠在床边,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儿,仔细闻还有一丝血腥气,他将手中的药碗递给身旁伺候的下人,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了出去。虽说命不久矣是对外界编了个谎,但如今火毒每日都会发作,发作之时心脏有如烈火灼烧,肝胆寸断,生不如死,他一日之中能正常清醒的时刻加起来不超过两个时辰,确确实实也跟个废人差不多了。 楚然动了动麻木的身体,换成打坐的姿势闭目调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觉得恢复了许多,长吁一口气,却突然警惕地睁开眼:“谁?” 却见厅中的圆桌前悠然地坐着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女子闲适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楚然顿时有些恍惚,难道是在做梦?女子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方才缓缓开口:“缓过来了?” 楚然回过神,警惕地打量了她一番,沉声说到:“白庄主好本事,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本王的王府。” 龙樱丝毫没有被拆穿身份的尴尬,莞尔一笑:“比起别的地方,仁亲王府确实不太好进。” 那你还是进来了不是吗?楚然默然地看着她,在此之前他可以保证仁亲王府绝对是铁桶一块,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可眼前这人…… 龙樱见他沉默不言,轻叹一声:“果然传言是不可信的,王爷这般虽然狼狈,却也不像个濒死之人。” 看着她颇为失望的样子,楚然神色一凛:“你想如何?” 龙樱笑了笑说:“王爷不必如此警惕,本庄主若真想做些什么,你是断没有机会睁眼的。” 楚然知她所言不假,他刚才是最虚弱的时候,她既然都潜了进来,若有心刺杀自己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于是便换了一个放松的姿势靠坐在床边,问道:“白庄主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龙樱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此人虽然给人一种疏离冷淡之感,但完全不像一个嗜血残暴之人,看来又是一个不可信的传言。龙樱笑道:“本庄主实在是好奇,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战王如何变成了一个人人惧怕的怪异狠厉之人。可如今王爷不便在外露面,本庄主便只好亲自来了。” 楚然露出一脸苦笑:“所以,白庄主是来看本王笑话的。” 龙樱笑而不语,楚然问道:“此时本王的五弟六弟已经去聚仙楼了吧,想来今日是白跑一趟了。” “二位王爷着实慢了一步,药材我已经答应卖给太子殿下了。”龙樱看着他说。 原以为会看见楚然很失望的样子,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一笑:“无妨,本王这毒反正也是解不了的。只是他们一直不肯放弃罢了。” 龙樱倒是十分诧异:“这么说,王爷是早就放弃了?” “不放弃又如何?”楚然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总归是死不了的。” “也是。”龙樱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反正那些药对你来说也是无用的。” 楚然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王,只要命还在,别的都不足以让他挂心。不过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倒是觉得好奇,能悄无声息地潜入王府,证明她的武功、胆略定然都是个中翘楚,她说话做事的风格又证明她是一个理智淡漠的人,一般人怕是训练个几十年都未必能有她这般出色,而眼前这人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虽然听说她已经有一四五岁大的儿子了,但楚然还是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驻颜之术的,否则宫里的娘娘们早就抢破了头…… 龙樱心知他定然对自己好奇不已,便正色道:“我此番前来还有一事。” 楚然回过神问:“何事?” 龙樱起身走到他床前,躬身想要抓住楚然的手把脉,却不料他手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劲力将自己弹开,楚然似受惊一般往里一撤,惊诧地看着她:“你……” 龙樱扭头对上他千变万化的表情,竟见他的耳根迅速红了起来,龙樱不由得轻笑出声,这位仁亲王莫不是以为自己要投怀送抱?而且他刚刚的那股劲力控制得很好,浑厚却又不至于伤着她,龙樱站在床前环抱双臂,歪头笑道:“想不到王爷竟有如此精湛而深厚的内功,真是让本庄主刮目相看啊!” 楚然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疏离的表情,问:“你究竟想如何?” 龙樱无奈地摇摇头,将一旁的凳子搬到床边坐下,浅笑道:“不给王爷把个脉,本庄主怎知如何给王爷解毒呢?” “解……解毒?!”楚然今日受到的惊吓太多,饶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他,此刻的表情也不由得土崩瓦解,声音也不由得颤抖起来:“你……你可知……火毒本无解。” 龙樱自然知道这世间没有解火毒的办法,但‘世间’二字向来不包括龙岳山庄,更何况火毒本就是源于龙岳山庄。 凤栖峰的地表深处有一巨大的岩浆池,原本有岩浆的地方应该寸草不生,但这个岩浆池附近却生活着一种小甲虫,比七星瓢虫略大,通体鲜红,以岩浆为食,龙岳山庄的人将它称为火甲虫,将这种火甲虫炼化后研磨成粉便是火毒。这也是龙樱费尽心思也要亲自来瞧瞧楚然的原因,因为龙岳山庄的人从来不准私自携带外世间没有之物出山,所以这火毒因何流出她一定要查清楚。 看着楚然虽然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但眼底还是燃起了一点希望的光芒,龙樱笑了笑说:“原本是无解,但我小时候曾见过另一位中火毒的人,我师父潜心研究多年,终究是替他解了毒。所以,王爷让我检查一番,若是情况相同,说不定本庄主便能替你解了此毒。” “此话当真?”楚然问到,不是他不相信白子慕,实在是不想在抱有一丝希望以后又一次失望。 “真不真的,一试便知。”龙樱再次向他伸出手。 楚然迟疑了片刻,还是把自己的手腕露出来递到了她面前,龙樱翻手捏住他的手腕儿细细把脉,楚然只觉得她的手指柔软冰凉,特别舒服,却见她突然变换手法,沿着手臂向上迅速点过他好几处穴位,最后在头顶收手,整套动作不过眨眼之间,楚然还以为她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却并没有发现身体有任何不适,于是便开口问道:“如何?” 龙樱仔细思量了一番方才答道:“王爷的火毒并非不可解。” 听到这句话楚然并没有多少欢喜,因为她明显还有话没说完,楚然抬抬手:“白庄主但说无妨。” 龙樱看着他,神色有些复杂,叹了口气说:“看来真是有无数的人想让你死啊。你可知在这火毒之下压制着十数种别的毒?” 楚然笑了笑,颇有些自嘲的神色,如此反应倒是让龙樱诧异:“莫非你知道?” “是。”楚然缓缓吐出一个字,这些年来,火毒虽然让他身不如死,但总是比那些要命的毒药强。 这次轮到龙樱震惊了:“怎可能?你武功深不可测,仁亲王府也是防御甚严,又有几个人能有本事给你下毒?” “这世上总还是有像白庄主一样厉害的人不是吗?”楚然打趣到。 龙樱扶额,不是她不谦虚,这世上有这番本事的她都认识,却断断不会有谁闲的发慌了跑来给他下毒玩儿的。 楚然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现在的仁亲王自然没人敢接近,可是八岁的三皇子失去了母后的庇护……总还是好下手的。” 龙樱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也就是说那些毒全是在他小时候便种下的?对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下手……这便是皇家的世界么?龙樱只觉得心里直犯恶心,缓了良久方才问到:“据我所知你的火毒是三年前在战场所患,那在此之前你是如何能在这么多毒药的作用下生存下来的?” 楚然看着她,心想反正她已经知道这么多了,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自嘲地笑了笑说:“许是本王命不该绝吧。世人皆知,母后薨逝不久,本王及五弟六弟便被送往西北的皇家行宫由族人抚养,却不知对三个小孩子来讲那里会是一个巨大的炼狱。不幸中的万幸,本王在一次逃命途中被一鬼面人所救,许是看本王可怜吧,他离开之前给本王留下了一本内功秘籍和一瓶百用解毒丸。便是靠着这个,我们三兄弟才一次次化险为夷。” 楚然又轻笑一声:“也是在得了火毒之后本王才知道,哪有什么百用的解毒丸,不过是一次次地压制毒素罢了,当遇到了压制不住的火毒,那药便彻底失效了。于是本王便想尽了一切办法,终于替五弟六弟清理了体内残余多年的毒素,免去了后顾之忧。” 龙樱本来认真听着他的故事,在听到“鬼面人”三个字的时候身子一僵,好在楚然讲得投入,并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待他讲完故事,龙樱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出神,楚然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着问:“怎么?吓到了?这便是皇室。”有至高无上的荣耀和至险至恶的肮脏的皇室。 龙樱回过神来,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些同情:“你能替五王爷和六王爷解毒,却无法为自己解毒。” 楚然点点头:“是。火毒解不了,别的毒也没辙,如今火毒可解,解完百毒齐发,本王只剩一个死,白庄主思量的便是这个吧?” 楚然见她低下头去,双手交握摩挲着指尖,这个动作这会儿已见她做了好几次,想来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吧,于是楚然也不出声打扰,静静地看着她,虽然他不明白白子慕为何会主动来要求给自己解毒,但凭他多年锻炼出来的直觉,他相信她没有恶意。 屋子里沉默了良久,龙樱方才抬起头来一脸郑重地说:“我有一法子可以为你解毒。” 楚然一怔,他原以为她沉默不语是因为计划失败在懊恼,却不料她是在思考解决之法,听她此言楚然自是激动的:“何解?” 龙樱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见楚然不解,便解释道:“火毒发作就犹如火种燃烧,原本只是攻心,我这个办法便是触发你的火毒,引导这颗火种至你五脏六腑来回游走,火毒乃至阳至纯的属性,如此一来便可将你体内各处遗留的毒素焚烧殆尽,最后再将火毒拔除即可。不过火毒攻心的滋味你是知道的,如此一来会比你往常发作的时候痛苦百倍,你……” 楚然定定地看着她,沉默了半晌问到:“此举当真有效?” 龙樱点头:“虽然痛苦,但我保证可行。” “可有后患?”楚然再问。 龙樱想了想说:“这就跟练武洗髓的道理差不多,只要熬过火毒的煎熬,身体便相当于得了一次新生。如果王爷不信,自可运功内观,王爷虽然饱受火毒攻心之痛,心脏却是比其它任何脏器都要好的。不过治疗过后定是需要时间来恢复的,这个全看个人体质,短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 “既如此,本王信你。”楚然看着她沉声说到。 见他答应,龙樱便放下了心中的石头,轻松一笑:“王爷答应得这么轻松,不怕本庄主害你么?” 楚然浅笑:“若想害本王,你不必大费周章。” 与聪明的人说话就是简单,龙樱起身问到:“王爷可能下床?移驾书桌呗,我给你说个药方你记下,回头让人抓来吃两日,第三日我便来为你解毒。” “你为何不自己写?”嘴上问着,楚然还是起身往书桌走去。 龙樱端了一杯茶坐进软椅中,看着端坐在书桌前的楚然笑到:“本庄主的笔迹可是很值钱的。” 第二十三章 印象 龙樱回到聚仙楼的时候已是傍晚,花小墨一下午没见到娘亲正跟龙灵闹腾呢,见龙樱回来立马便钻进了她的怀里,委屈道:“娘亲去了哪里?说好在家等小墨的,小墨以为娘亲又丢下孩儿自己走了……” 龙灵也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花小墨之前是真的等着急了。龙樱颇为尴尬地挠挠头,她一向来去无踪惯了,倒是忘记身边多了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儿子。她将花小墨搂在怀里,轻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歉到:“对不起昂,下次娘亲出门一定给你留信儿,好不好?” 花小墨趴在她怀里良久才闷闷地答了一声:“嗯。” 短短一个字却好似千斤鼎压进了龙樱心里,这孩子虽然黏人,但真真懂事得让人心疼。原本她还有事想找龙烨和龙灵商议的,见他这般模样终究还是决定多陪陪他,于是带着他和小星儿一同用了晚饭,又在院子里一起玩耍一会儿,便亲自哄着他俩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清风楼的地契果然被送到了聚仙楼,而且还是四皇子亲自送过来的,不过龙樱那时正在书房教花小墨和小星儿读书写字,自然没有去见他。音戈一直看他不顺眼,而且忙着准备改建清风楼的事所以也没来接待他,四皇子对他们的怠慢颇为不满,但想到太子殿下的吩咐便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气,放下地契便拂袖而去。 钱榛对四皇子临走前一副“咱们走着瞧!”的威胁神色视而不见,拿到地契便开始美滋滋地思考要怎么装修清风楼了。 龙灵端着一盘水果走进书房,龙樱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若儿在一旁修剪盆栽花卉,花小墨和小星儿则将长长的书桌各占一半,认认真真的练字。 龙灵将果盘放到书桌上,花小墨和小星儿则共同抬起头说:“谢谢灵儿姨姨。” 龙灵点点头,看着花小墨已经写了好几篇字了,而且字字端正好看,完全不像一个五岁小儿所书,不由得夸赞道:“小墨真厉害,看书看得快,字也写得这么好。” 听她提起书,花小墨问到:“姨姨说重新给小墨找的书可到了?” “明日便到。”龙灵笑答。想当初在路上,龙灵给她找了一些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可看的书以打发马车上的无聊时间,结果他翻看了几本便说龙灵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于是龙灵便吩咐人从各处去搜罗各种孤本,想看看他究竟能不能看得懂。 龙灵又看了看小星儿的字,不由得笑到:“小星儿,你的字怎么歪歪扭扭的像个小蚯蚓。” 小星儿毛脸一红,偷瞄了一眼认真看书的龙樱,心中抱怨道:哼,我的小爪子能拿得住笔就不错了!要不是娘娘太严厉,我早就不想写了…… 花小墨似是知道它在想什么,便伸手给她顺毛,说到:“小星儿的字已经比刚开始进步很多了,加油哦!” 小星儿顿时来了精神,一脸死心塌地的看着花小墨:“小星儿会加油的,会写得跟墨墨一样好的!” “乖。”花小墨揉了揉它的脑袋,便带着它继续练字了。 龙灵嘴角抽了抽,默默地走到龙樱身边坐下,若儿给她奉上茶水,龙灵便问到:“姐姐昨日去见了仁亲王,结果如何?” 龙樱放下书,神色颇为复杂:“办法是有的,我倒是发现了一个别的问题。” “什么问题?”龙灵问。 龙樱说:“楚然小时候曾被一鬼面人所救。”见龙灵诧异的神色,龙樱无奈地笑了笑说:“想来你也知道,无月三叔少年时候行走江湖最爱戴着个鬼脸面具,化妆成老头四处装神弄鬼。” 龙灵渐渐目瞪口呆:“你……你是说,这仁亲王有可能是被三叔所救?” 龙樱点点头说:“不是可能,绝对是他。我原本还诧异楚然怎会拥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内功,后来他说是那个救了他的鬼面人所授,我便肯定是三叔了,因为我在给他探穴时发现他的功法本源和三叔所修的颇为相似,只是后来无人指导所学颇杂,所以不够纯正罢了。” 龙灵回过神来,不由得大笑:“三叔可以啊!小小年纪出门招摇撞骗,竟救了一个皇子,成就了一代战王!” 龙樱也无奈地笑了笑,想那时候三叔应该也就十多岁,她虽不曾见过那时候的他,但小时候,三叔总会在她们几个小孩面前吹嘘他小小年纪便用鬼面人的身份纵横江湖的伟大事迹,也正是因为听多了他的故事,才让她们总想看看龙岳山庄外面的世界。 龙灵又觉得颇为奇怪:“既然如此,楚然也相当于三叔的半个徒弟了,怎么从来没听三叔说起过这件事?”按照三叔那个爱显摆的性子,知道自己教出来一个赫赫有名的战王,那可不得吹上了天! 龙樱轻笑:“恐怕三叔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吧,毕竟在西北荒凉之地,三叔怕是只当他是哪家不受宠的落魄庶子了。” 龙灵觉得颇有道理:“那可要将此事告诉三叔?” 龙樱想了想,狡黠地笑起来:“让兄长传信给他,别告诉他缘由,只说他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就好了。” 龙灵捂嘴偷笑:“姐姐费尽心思救他徒弟,可不是一个大大的人情么!”说完似又想到了什么,问到:“那介阳城的事如果跟仁亲王有关……” 龙樱莞尔一笑说:“昨日跟太子和仁亲王各见了一面,此事我倒是更怀疑太子一些。” “为何?”龙灵问到。 龙樱解释到:“首先,仁亲王的火毒是在跟北骆国的战役中染上的,虽说尚且不知是谁给他下的毒,但北骆国也有重大的嫌疑,所以要说楚然与北骆会有勾结,我原本便是不太相信的;而这位太子殿下,太过急功近利,虽说曾经与楚然政见不同各成一派,但如今这样情况,他还想着与楚然争夺药材,明显是不想给他一点生的机会;而且太子虽说与太子妃相敬如宾,但两个人之间却总有一种疏离之感,我听音戈说,昨日他们离开之时正好与楚越楚天两兄弟撞见,他二人对太子妃颇为尊敬熟络,太子对此很是不屑,所以,单单在太子妃与那三兄弟交好这件事上,太子便不可能对她太好。” 龙灵觉得甚是有理,她掌管着千心堂,收集过很多关于太子的密辛,这个人极善拉帮结派,心思深沉,她一向对他便没什么好印象。但是楚然这边她也不得不保持警惕,千心堂的探子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皇室密辛知道不少,却独独打探不到仁亲王府的消息,这只能说明要么仁亲王府真的干干净净、不染尘埃,要么便是楚然隐藏太深、手段厉害到连千心堂都束手无策。 龙樱知道她在想什么,笑了笑说:“将仁亲王府附近的探子都撤了吧,我昨日都颇费了些功夫才进去,他们是不可能有什么进展的。” 龙灵知她所言不假,只能点头答应。 钱榛拿着清风楼的地契走了进来,恭敬递给她说:“庄主,这是清风楼的地契,四皇子要了三天时间好让他的人搬走,然后我们便可安排人手改造清风楼。” 龙樱就着他的手看了一眼,点点头说:“你好生收着吧,上京城的事以后都是要由你全权负责的,不必事事回禀。” “是。”钱榛应下,然后将地契折叠放好,颇有些兴奋地问到:“庄主真的会将乐澜调来上京城么?” 龙樱尚未答话,龙灵便笑着打趣到:“怎么?钱老板现在就开始打起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了?” 钱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龙樱笑到:“你放心,本庄主何时说话不算话了。” “是是是。”钱榛忙点头如捣蒜:“属下保证,一个月之内给庄主呈现一个上京城最豪华的赌坊。” 龙樱轻笑出声:“豪华?钱老板可别假公济私,将本庄主的银子都拿去追媳妇儿了。” 钱榛忙摆摆手:“不敢不敢。” 龙樱无奈地摇摇头:“去忙吧,清风楼还是要盯着些,别让人家在撤走之前动什么手脚。” 钱榛应下便退出了书房。 想到将她们送到上京城便消失不见地龙烨,龙樱问到:“这两日兄长去了何处?怎不见回来?” 龙灵答道:“大哥被手下的人叫走了,在城郊别院,好像是东漠那边出了点事儿。” “林大夫那边?”龙樱问到。 “应该是。”龙灵说:“大哥正在调查,估计下午能回来。” 虽然龙灵说是下午,但龙烨回到聚仙楼时已经是晚饭时间了,龙樱、龙灵、音戈正带着花小墨和小星儿准备用饭,见他回来了,忙叫下人多添了一副碗筷,一同用完饭,音戈和若儿便带着两个小朋友出去遛弯消食,留下他们三兄妹在房间。 龙樱问到:“林大夫那边出什么事了?” 龙烨神色比较沉重,说:“林大夫刚到明月山庄便失去了联系,当天晚上守在附近的探子看到明月山庄里运出来一具尸体便跟了上去,尸体被抛到了附近的荒山,正是林大夫。” 龙樱和龙灵顿时沉了脸色,这还是第一次在万凰山庄的手上发生这种事,林大夫的医术颇高,龙烨将他送去,定然会将他的来历做得比真金还真,怎可能刚到明月山庄半日便被杀死?这点时间怕还不够给病人诊断的。 “还有别的吗?”龙樱问到。 龙烨摇头。 龙樱手指轻叩桌面,缓缓道:“将林大夫带回来好生安葬,吩咐人照顾他的家人。” 龙灵遗憾地说:“林大夫是一介游医,没有家人。” 龙烨沉默半晌说:“我准备亲自去一趟东漠。” “还是我去吧。”龙灵也举手。 “胡闹。”龙烨沉着脸看着她说:“明月山庄的事很是蹊跷,说不定会有危险。” 龙灵难得大着胆子反驳龙烨,说:“我手底下的人在东漠渗透得较广,与明月山庄打过的交道也比较多,我去比大哥更方便些。再说了,上京城有姐姐在,用得着我的地方不多,我闲着也是闲着,就让我去吧。” 龙烨还想说什么,却见龙樱点了点头说:“此番便由灵儿去吧,如今事情毫无头绪,估计一时半会也弄不清楚,兄长身兼两大山庄的要职,短时间内回不来可不行。” 龙烨思量了一番便点头应下。龙樱看着颇有些兴奋的龙灵,说到:“你去江南捎上乐澜,二人一同前去,若有突发情况她总是比你有经验些。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京城赌坊开业,让乐澜直接回上京城,你便回龙岳山庄,万不能错过爷爷的寿辰。” 龙灵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仁亲王这边……” 龙樱摆摆手说:“无妨,我一人即可,你明日便启程吧。” “是。”龙灵应下便起身回屋收拾行李去了。 龙烨上午收到汇报,知道了楚然的事,便说:“仁亲王既然是三叔的徒弟,捎信让三叔来救他便是,他的情况特殊,此番解毒定然不会太轻松,你何苦亲自动手。” 龙樱看着他冷冰冰的表情,不由笑到:“你这番话要是让三叔听见,定要数落你不体谅他老人家了。” 龙烨不为所动,在他看来男人就是用来干苦力的,三叔自己的徒弟不自己救,反而要龙樱劳心费神,本就是不该。 龙樱笑了笑说:“没事的,我有分寸,兄长不必担心。再说了,此番让三叔欠我一个大人情,以后才好名正言顺地请他办事不是?” 龙烨知她下定决心便不再相劝,只是严肃地说:“你救了他,他若是能承这个情便好,就怕他痊愈后并不站在我们这边,这个仁亲王不好对付。” 龙樱点点头:“虽说他是三叔的徒弟,但如今是敌是友确实不太好说,在他与太子之间,我虽更偏信他,却也不是完全信他,兄长放心。” 第二十四章 治疗 这几日,五王爷和六王爷进了仁亲王府便再没出来过,外人只当仁亲王病重,二位王爷亲自留在王府侍疾。宫里的御医来了三次,每次都不多时便被踹了出来,同时还伴随着五王爷的怒吼——“废物!”,然后御医们便如同从修罗场爬出来一样,一脸如丧考妣、屁滚尿流地滚回了皇宫。 太子府及各大皇子府也纷纷送上珍贵的药材补品以表示一番兄弟情深,却也都被五王爷悉数扔了出来,接到消息的太子、皇子们不仅不生气,反而心里觉得非常痛快,看来仁亲王也就这两天活头了…… 在仁亲王的卧房,下人们端着水盆进进出出,收拾楚然喝药后吐的血。 楚天皱着眉,一脸着急地站在旁边问到:“不是说这药是调理身体的么?这两日三哥吐的血都快赶上往常十日吐的量了。” 楚然漱了口,感觉口中的腥甜逐渐淡去,虚脱地靠坐在床上,缓了缓气方才说到:“这药用后虽然吐血严重,却也缓解了火毒发作的痛苦。” 楚天无法体会楚然的感受,只觉得看起来是比往常恐怖很多的,十分不解地问:“三哥当真如此相信白庄主?” 那日待他们兄弟二人赶回仁亲王府的时候白子慕已经走了,只给三哥留下了一张药方,药方上的药材虽然名贵却也都是市面上有的,他们让府里的大夫看过却并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所以楚天和楚然并不相信这个药方,三哥却让他们按照上面的要求准备便可,他们虽然存疑,却也只能照做。 白子慕自从那日离开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他见三哥用药后吐血不止,也曾暗中去聚仙楼找过她,没进到后院不说,反而被一位俊逸非凡的冷面公子拿下。他们进城那日楚天曾远远见过此人,正是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火华公子,幸好音戈听到动静赶过来,见到是他便跟火华公子解释了两句,然后火华公子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看他,转身消失在花园,身形功法之高深让他目瞪口呆…… 楚然还未回答他的话,楚越便推门进来,走到内室挥退了屋里的下人,说到:“如今王府附近遍布了各家的探子,就等着三哥断气的消息传出去。” 楚然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这么多年了,自己像个残废还不足以让那些人消恨,非要自己死了才甘心吗…… “还以为王爷一惯漠然,没想到终究还是做不到心无波澜。” 三人转头,见龙樱绕过屏风施施然走了进来。 楚越神色一凛,快步绕过屏风去外室查看了一番,依旧是门窗紧闭,然后立刻回来挡在龙樱面前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龙樱正视着他,挑眉轻笑:“五王爷在外面搞这么大阵仗,一方面是想让各方人马放松警惕,一方面不也是想看看本庄主要如何避过各家眼线进入王府么?怎样?王爷可满意?” 楚越沉默地看着她,眼底神色复杂,龙樱眼中的轻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鄙夷:“王爷此举,太过幼稚。” “你!”楚越顿时火冒三丈,身形一动便要动手,楚然手一挥,一股劲力便将楚越推开,沉声到:“阿越,不得无礼!” 楚天连忙上千稳住楚越,楚越看了楚然一眼,心有不甘地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楚然这才看向白子慕,两日不见她依旧是那般飘然出尘的模样,楚然无奈地笑了笑说:“让白庄主见笑了。诚如白庄主所见,本王终究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龙樱知他是在回答自己的第一句话,笑意重新涌上眼中,说了一句:“人非草木。” 楚然坦然一笑,说道:“解毒过程中有什么需要,白庄主尽可让阿天去取。” 龙樱从袖中取出两页纸说:“府中可有善音律之人?此曲有凝神之效,解毒过程中弹奏此曲可使王爷保持神志清晰。” 楚天不解:“火毒发作痛苦不已,为何还要三哥保持神志清晰?” 龙樱说:“火毒原本扎根心脏,想要让它在五脏六腑中流动起来可不容易,我将火毒催发后需源源不断地注入功力保证它不会在某处扎根,然后王爷便要自己催动它在体内活动。在这个过程中王爷不仅不能昏迷过去,反而是要越清醒越好。” 听了她的话,楚天和楚越都不由得背脊一凉,神志清醒地感受五脏六腑被灼烧,这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楚越问:“若是昏迷了会怎样?” 龙樱耸耸肩:“无性命之忧,不过是待清醒了一遍一遍的重来罢了,不过长痛不如短痛,能一遍过自然是最轻松的。” 楚然点点头,显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楚越便上前从龙樱手中接过曲谱:“既然如此,本王亲自来弹奏。” 说罢便拿着曲谱走向了一角摆放的古琴,楚越盘腿而坐,试着将曲子弹奏了一遍,曲调悠然空灵、彷如天籁,竟真有让人清心凝神之效,一曲罢了,楚天不由得奇道:“世间竟真有如此神奇的曲子!若是在学堂弹奏此曲,哪还会有学子走神?” 龙樱不由得轻笑出声,解释道:“物极必反,能有这般功效的曲子,弹奏多了要么是损耗弹奏之人的心神,要么是使听曲之人陷入神志错乱,又如何能放到学堂中随意演奏?” “竟是这样……”楚天不由得失望。 龙樱转头对楚越说:“没想到五王爷这般性情的人竟善音律,一会儿从我施法开始,王爷弹奏此曲便不能停,直到火毒完全拔出为止。若是王爷在弹奏过程中受到反噬,无论有任何不适,需得万万忍住了。” 楚越郑重地点头道:“好。” 安排完楚越的事,龙樱又对楚天说:“六王爷可吩咐厨房的人准备一些药膳,待解完毒二位王爷都需要进补,我对这间屋子施了阵法以保证琴声传不出去,王爷守在门外便可不受琴声侵扰,切记不能让人前来打扰。” “好,那你们万事小心。”楚天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龙樱看了看神色淡然的楚然,没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丁点害怕,便笑到:“在这个时候还能像王爷一样镇定自若的人可不多,将上衣脱了坐到床边来吧。” 楚然愣了愣,虽说白子慕是给他治病的大夫,但他还是不甚习惯在女子面前脱衣服…… 龙樱搬了个凳子坐到床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打开,里面整齐摆放着一排闪着寒光的银针,龙樱向楚越点头示意,楚越便开始弹奏凝神曲,悦耳的琴声传来,楚然瞬间回过神,略带慌乱地将自己的上衣除掉,然后盘腿坐到了床边,闭目凝神。 龙樱取出银针,抬头看向他,不由得震惊。楚然原是军队中摸爬滚打出来的,身形漂亮,没有一丝赘肉,却因为多年来的病痛折磨显得稍微有些消瘦,不过让龙樱震惊的却是他身上遍布的伤痕,那些大大小小的伤痕由前胸延伸到了腹部,最为惊险的怕是心口那一处箭伤。龙樱知道战场凶险,却不知竟凶险至此,曾经为这个国家征战沙场,受尽创伤,如今却被朝中众人盼着去死,龙樱顿时明白他那会儿眼中的狠厉之色从何而来了……既然如此,便让曾经那个杀伐决断的战王重生又如何? 由于凝神乐曲的功效,便是针灸的刺痛感都变得明显起来,每扎一针,楚然都忍不住皱眉,随着最后一根针落下,一股猛烈的灼烧之感迅速攻上了他的心头,他知道是火毒被催发了,随即浑身都开始发烫起来,伴随着耳边的乐曲,他的感受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眉头迅速皱了起来。 龙樱见状一掌拍到他肩头将他旋转一圈,他的后背依然是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不过已经来不及细看,龙樱随即将左手掌抵在了他的后心位置,催动内力,隐隐有白光自她手心四散开来。楚然只感到一股冰凉之感从她手心传入体内,竟缓解了他体内的灼烧之感,不过那种舒适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接下来他便再次被更加强烈的灼烧之感包裹。 龙樱沉声问道:“可能感觉到火种了?” 楚然皱紧了眉头费力地点点头,龙樱将另一只手也放到他后背,说到:“那便开始吧。” 于是楚然开始运功将那颗火种在体内运转,火种所到之处便是剧烈的疼痛,仿若身体的每一处都要被烧成灰一般,很快他便全身通红发烫,热汗刚刚发出便蒸发成雾,楚越看来只觉得他全身都在冒烟,龙樱感受到他的身体开始发抖,隐隐有要晕厥的样子,忙对楚越说:“五王爷,弹奏之时注入五层内力,他快撑不住了。” 楚越闻言,忙运功给琴声注入内力,原本快要陷入混沌的楚然只觉得耳边传来一阵洪钟般的撞击声,振聋发聩,瞬间清醒过来,继续运转火种…… 楚天吩咐魏伯将院中的下人都散去后便一直等在门口,屋子被白子慕施了阵法,一丝声音都传不出来,楚天觉得四周一片死寂,只得焦急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整整三个时辰后,楚天疲惫地倚在廊边,突然听到了屋子里的脚步声,知道阵法已撤便箭步冲往门口,正要推门,房门便打开了,看到一脸苍白疲倦的楚越站在门口,楚天不由得结巴了:“五……五哥……成功了吗?” 楚越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将楚天推开,踏出房门,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楚天连忙上前扶住他,焦急地问道:“五哥你怎么了?可是受到了反噬?”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魏伯看见一地的血,忙上前递给他一张手帕,问道:“五王爷这是怎么了?属下去叫府医!” “无妨,”楚越擦了擦嘴角的血,深吸了一口气,面上难得露出了笑容,说到:“成功了,去将药膳端来吧,多拿些,白庄主也颇耗心神。” 他的语气中难得没有了往常的针锋相对,反而多了两分尊敬,听了他的话,楚天和魏伯都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感叹一声:“太好了!” 魏伯红着眼说道:“白庄主真是菩萨再世!属下这便去将药膳取来!”虽说他还没见过白子慕,但她解了王爷的火毒,于他们这些仁亲王府的人来说她便是再生父母一样的存在。 楚天忙扶着楚越进屋,见楚然平躺在床上,陷入沉睡,白子慕坐在小凳上趴在床沿,似也是昏睡过去。 楚天将楚越扶到一旁的软椅上坐下,便走到白子慕身旁,想将她扶到旁边的软塌上休息,手还没碰到她的衣角,一个白色身影便飘进了屋子,一手将他挥开。 楚天后退两步,愣了愣,看见眼前的人正是冷面的火华公子,不过此时火华公子的神色似是比那天晚上抓获自己的时候还要冷峻几分。 楚天尴尬地收回手,解释道:“火华公子来了,那什么……本王只是想将白庄主扶到旁边休息。” 坐在一旁休息的楚越揉了揉眉心,最近仁亲王府的守卫这么差吗?接二连三地被人闯入…… 龙烨看了床上昏睡的楚然一眼,好歹也是三叔的徒弟,竟这么弱,还要樱儿出手来救,不成体统!于是龙烨冷哼一声,弯腰抱起龙樱便消失在了仁亲王府,真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魏伯端着药膳回来的时候,见屋内只剩下三位王爷,便问到:“药膳来了,白庄主呢?” 楚天尴尬地挠挠头说:“白庄主走了,药膳给三哥和五哥盛两碗便可。” 魏伯有些摸不着头脑,将药膳放下,还是盛了三碗说:“既然如此,六王爷也吃点吧。这几个时辰焦虑过度,缓一缓。” 第二十五章 温暖 龙樱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一睁眼便看到花小墨和小星儿坐在床边守着她,不由得安心地笑了笑。 见她醒过来,花小墨便执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脸旁蹭了蹭:“娘亲可算醒了,舅舅说你累了睡着了,害小墨担心好久。” 小星儿跳上前来也举着爪子说到:“小星儿也担心了好久!” 知道是龙烨接自己回来的,龙樱便放下了心,摸摸他们俩的头笑到:“真乖!今日娘亲说天黑之前便回,没骗你们吧。” 花小墨点点头,皱着眉说:“娘亲虽然没骗我们,但却是被舅舅带回来的,娘亲可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 龙樱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我发誓,绝对没有做危险的事情,你们也看见啦,我并没有受伤,只是累了而已。” 见她这么说,花小墨和小星儿才开心起来,龙樱的肚子咕噜地叫了一声,她尴尬地笑了笑说:“去问问还有没有吃的,这会儿竟有些饿了。” 花小墨立马跳了起来说:“孩儿去给娘亲做饭!娘亲稍等!” “嗯?”龙樱一愣,见他如风一般刮了出去,小星儿也追了出去说到:“我去帮墨墨烧火!” 待龙樱回过神来,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她不禁无奈的摇摇头,虽然一路上花小墨都在说他会做饭,但龙樱心疼他年纪小便一直不让他做,这会儿他总算等来了表现的机会。 龙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着还是应该去厨房看着点他们,可别让两个小家伙把房子烧了,于是便起身往厨房走去。刚走到厨房的院子门口便见院子里挤了一堆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往厨房里看,她忙问到:“怎么了这是?” 众人回过身见到是她,忙恭敬地行礼:“庄主。” 音戈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脸惊恐地对龙樱说:“你快来看看吧!小墨这孩子不知道哪来的主意,将厨房所有人都赶了出来,说要自己给你做饭,不让人帮忙,还把门锁了,这都罢了,没想到小星儿竟然是个会喷火的!在厨房喷火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大家都担心他们俩把厨房烧了!” 人群往两边分开给她俩让出来一条路,龙樱和音戈快步走到厨房门口,龙樱长袖一挥,厨房的门便应声而倒,二人冲进厨房却并没有见到想象中的乌烟瘴气,只见花小墨围着长长的围裙站在灶台前,脚底下垫了一个小凳子,手里拿着锅铲正在炒菜,姿势甚是熟练标准,灶台旁放着一盘还在冒热气的剁椒鱼头,显然是刚出锅,小星儿则在一旁挥舞着小爪子往灶台里添柴火,画面十分和谐。 花小墨扭头看见轰然倒塌的门先是一惊,见是她们二人闯进来便扬起了微笑说到:“娘亲是饿得很了吗?还有一个汤菜马上就好。” 花小墨将锅里炒好的西红柿炒鸡蛋盛出来,又揭开旁边的锅,用勺子舀了点汤尝尝味儿,像个大厨一样点点头便将汤盛出,然后跳下小凳、解下围裙,抱起小星儿,走到龙樱跟前说到:“菜好了,娘亲想在哪吃?” 龙樱抽抽嘴角,刚刚他认真做饭的样子,跟他爹花千邪可真的是一模一样…… “娘亲?”花小墨见她出了神,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龙樱回过神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灶台上放着的香喷喷的两菜一汤,不由得惊讶到:“小墨你……你可真厉害!” 花小墨将小星儿放在一旁的凳子上,转身去给她盛了一碗饭,指了指地上躺着的极其无辜的门,说:“我想娘亲应该是饿得很了,那便就在这儿吃吧,好吗?” 音戈也颇为尴尬地挠挠头,转身出去,顺便将院子里的人都给遣散了。龙樱将饭菜都端到一旁的饭桌上然后坐下开始用饭,原本闻着味儿便让她胃口大开,吃起来更是可口好吃,龙樱觉得只有以行动来证明自己是真的饿坏了,否则真不好意思说那个门是害怕他俩把厨房烧了才拍碎的。 直到将饭菜一扫而光,龙樱方才放下碗筷说到:“小墨,你做的饭菜真好吃,得了你父王的真传了!” 花小墨一手抱着小星儿,一手牵着龙樱笑到:“娘亲喜欢吃便好,以后我经常给娘亲做。” 龙樱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牵着他离开了厨房往住的院子走去。一边走龙樱一边问:“对了,我那会儿听人说小星儿会喷火了?怎么回事?” “对呀娘亲!小星儿变厉害了呢!”花小墨摸了摸小星儿的头:“快,给娘亲表演一个!” 小星儿立刻骄傲地跳到走廊的长椅上,抖了抖小尾巴,憋足了一口气,突然仰头张嘴便喷出来一束火焰,将它旁边的树枝给点着了,火势凶猛,瞬间烧焦了两根树枝,龙樱大吃一惊,连忙挥挥袖子将火焰灭掉,然后将小星儿抱起来感叹道:“没想到你竟有这等本事!当真是个灵宠!” 小星儿在她手心里得意地蹭了蹭说:“以后谁敢欺负娘娘和墨墨,小星儿就喷火烧他!” 龙樱开心地亲了亲它的头,想到什么又说道:“不过小星儿以后可不能随便在人前喷火,不然会被坏人当作妖怪抓起来的。” 小星儿连忙点头,龙樱继续说:“跟咱们自己人一块儿倒无所谓,以后若是有外人在,小星儿也尽量别开口说话,有什么事咱们密语交流便是,不然肯定会有很多人想抢小星儿的。” “不行!小星儿是我的!”花小墨上前一步忿忿地说到。 小星儿立马扑进了花小墨怀里蹭了蹭,说到:“小星儿是小墨墨的,谁也抢不走!” 龙樱抽了抽眼角,挑眉看着这一孩一宠说到:“小星儿认的主不是我吗?”花千邪好不容易送这么个宝贝,以后他想起儿子丢了来接儿子,小星儿跟着跑了可怎么好? 小星儿钻出脑袋,笑盈盈地说到:“小星儿和小墨墨都是娘娘的呀~” 花小墨似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于是笑着牵住她的手说:“娘亲放心,父王也是娘亲的,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龙樱愣了愣,不知为何,竟很想相信他说的那句“一家人永远不分开”是真的。感受到花小墨温热的小手紧紧牵着自己,她莫名地觉得很安心。龙樱轻笑出声,打趣道:“你不是一向嚷嚷着要独自霸占娘亲,不要父王吗?” 花小墨立马义正言辞地说:“是父王先霸占娘亲的,所以小墨迟早要打败父王,将娘亲抢过来。但是……父王还是父王嘛,打败父王不是不要父王。” 龙樱含笑看着花小墨,他虽然整天喊着要打败父王,但心底里对花千邪的尊敬和崇拜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典型的可以自己嫌弃,但绝不准别人说他半句坏话,想起那个如今不知道身在何方的人,龙樱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花小墨见她神色有些怅然,歪头问到:“娘亲可是想父王了?”小星儿也抖抖耳朵一脸八卦地看着她。 龙樱回过神来,只觉得脸有些发烫,幸好走廊上的灯光昏黄,于是忙牵着他俩往前走,嘴里说到:“想他干嘛?小孩子家家的,不许瞎说。” “那娘亲怎么脸红了?”花小墨偷笑,小星儿也跟着偷笑。 龙樱放开他的手,叉腰看着他俩:“你们俩是不是想抄书了?” 小星儿立马噤声,钻进花小墨的怀里藏好,两个耳朵却依然立着偷听。花小墨扬着笑脸看着她说:“娘亲为何不好意思?父王肯定也是想娘亲的。” 龙樱佯装凶狠地捏了他的小脸一把:“你一天懂得可真多,跟你父王还是三舅舅学的呀?想不想的有区别吗?反正你父王也不可能出现。” “那可不一定,”花小墨歪头笑到:“父王要是听见娘亲说想他,哪怕历尽千辛万苦也会来找娘亲的。” 龙樱一愣,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父王此刻不知道在哪呢,怎可能听见我们说话?你要是想你父王了,我让舅舅送你回去可好?” 花小墨立即摇头:“不要!我才不想父王呢!我要跟娘亲在一起。” 龙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他俩回去睡觉去了,花小墨和小星儿的卧房在她隔壁,她将一人一宠哄睡着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若儿给她打了水让她泡澡,龙樱便让她先去休息了。 洗完澡躺上床,龙樱却怎么都睡不着,也不知是不是刚刚睡太多的原因,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脑海中不由得响起了花小墨问她的话:“娘亲可是想父王了?” 花千邪那张妖冶俊美的脸浮现在她脑海中便挥之不去了,从前在龙岳山庄的种种也一遍遍回想起来,还有他临走那天,在桃花林的漫天花雨中张开双臂对自己说:“来,抱抱,抱抱我就走。” 龙樱羞愤地将被子蒙到头顶,闷闷的吼道:“烦人!话本里的不都是抱抱就不走了吗!骗子!大骗子!” 睡在外间的若儿听见屋里有动静,便敲了敲门问到:“小姐还没睡吗?可是有事?” 龙樱一惊,忙说到:“没事没事,快睡吧,我这就睡了!” 听见若儿重新睡下的声音,龙樱便侧过身将被子抱进怀里,闷头轻声说了一句:“应该是,想的吧……”便渐渐睡了过去。 北方的秋天入夜很凉,龙樱在睡梦中只觉得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将自己包裹住,像一张柔软舒适的绒毯,于是便往这绒毯中又钻了钻,脸也贴过去蹭了蹭,然后像个小猫一样窝在绒毯中沉沉地睡着了。 花千邪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人自重逢以来便一直嘴比石头硬,无论怎么软磨硬泡,都不曾听闻她对自己说一句软话、情话,如今听见她说想他,便是强行中断炼药也要来看她一眼的。花千邪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见她微微皱眉连忙收了手,重新将她紧紧抱住,在她额头留下轻轻一吻。 花小墨推开门进屋便看见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花千邪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便看见花小墨穿着中衣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手里还抱着一个熟睡的白绒球,二人对视一眼,便同时抬手点了怀中人(宠)的睡穴。 花小墨噔噔地跑到床前,看了看里侧熟睡的娘亲,然后瞪着大眼睛颇为戒备地看着花千邪:“父王怎会在此?” 花千邪起身半倚在床头,颇为惊讶地看着他:“你来做什么?你三舅舅呢?” 花小墨扬头道:“自然是三舅舅送我来找娘亲的!” 花千邪眉头一抽:“她知道你是我儿子了?” 花小墨不解,一个是父王、一个是娘亲,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看父王这样子,怎么还连亲儿子都不想认了?过分! 花千邪看了看熟睡的龙樱,不由得揉了揉眉头,这下误会大了,阿樱定然以为他是因为她与小墨的娘亲长得相似才来缠着她的…… 花千邪十分不满地看着花小墨:“大晚上的你不好好睡觉,来这里干什么?” 花小墨迅速爬上床与他对坐,毫不示弱地说:“我睡不着,自然是来挨着娘亲睡!” 花千邪忍住想将他踢下床的冲动,沉声道:“这是我媳妇儿,你抱着你自己的媳妇儿回房间去。” 花小墨将小星儿塞到龙樱的里侧,自己也翻了过去躺好,宣示主权一般说到:“哼,想抢本世子的娘亲,没门儿!” “你!”花千邪正要动手将他拎出来,见龙樱抓住自己的胳膊蹭了蹭,怕将她惊醒于是只得作罢,缓缓躺下去将龙樱抱在怀里,低声对花小墨威胁到:“回去再收拾你!” 花小墨大眼一翻,哼,谁怕谁!将被子扯过来一角把自己和小星儿裹住便美美的睡着了。 第二十六章 谁坑了谁? 第二日若儿在外间醒来,见天色已经大亮,不由得奇道:昨晚竟睡得这样沉?连忙去洗漱了一番,然后进里屋看看龙樱醒过来没,却见到花小墨和小星儿也睡在床上,若儿更是惊讶:呵,小少爷大半夜的过来竟也没吵醒我?自己的睡眠一向很浅的呀!在屋子里查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便只当自己睡得沉了,不再做多想。 若儿走上前轻声叫到:“小姐,该起了。” 龙樱缓缓睁开眼,见到躺在身旁的花小墨和小星儿,不由得笑了笑,怪不得昨晚上觉得这么温暖,还以为做梦呢,竟是他们俩跑到了自己床上。 见龙樱醒了,若儿便说:“如今的天气越发凉了,我去吩咐人送热水过来给小姐梳洗。” 龙樱点点头,若儿便出去了,花小墨听见声响猛然转醒,弹坐起来叫了一声:“父王!” 环视了房间一番,见屋里并不见父王的身影,反而是娘亲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花小墨尴尬地挠挠头,说到:“我……许是梦见父王了。” 龙樱好笑地摸摸他的脑袋:“一惊一乍的,你刚刚那副样子,我还以为你父王真在这儿呢。” 花小墨心虚地笑了笑,想来父王是不想娘亲发现他悄悄来过,哼,本少爷便不将你拆穿! 回到魔界的花千邪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连炼药时脸上都带着诡异的微笑,看得一旁打杂的魔洛心底发毛,小心问道:“尊上何事这么开心?” 花千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原没想搭理他,魔洛见状便准备退下,花千邪却是想起什么,开口问道:“你可知世子去了夫人身边?” 魔洛眼角一抽,君上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世子去了夫人身边而开心的,本着谁倒霉也不能自己倒霉的道理,魔洛忙回答道:“属下不知,属下回来后并未跟龙烨联系过。不过,世子不是跟凤宸上神在一起么?” 花千邪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凤宸这个舅舅当得委实不称职了些,你去找找他,找到了让他速来魔宫。” “是。”魔洛应到,随即又问:“不过让凤宸上神来魔宫作甚?” 花千邪挑眉轻哼:“当舅舅不称职,那便尽尽当哥哥的义务,让他到魔宫炼药来。” 九重天之上,送走了花小墨的凤宸也是无聊得紧,如今各个仙魔界口都有重兵把守,仙界人心惶惶,大家都躲在自己的仙邸中闭门不出,以免惹上祸端,凤宸闲逛一圈都没找到什么乐子,便想着去老友司命星君的仙邸逛逛。 这才刚到司命的仙邸,便见司命身边伺候的小仙童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见到凤宸驾临,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刹住车,避免撞上这尊瑞气腾腾的上神。 凤宸好笑地摇摇扇子问道:“本上神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用不着这么激动吧?你家仙君呢?” 小童子扑通一声跪下,焦急地说:“小仙正要去寻上神,上神来了正好,求求您救救我家仙君吧!” “嗯?发生了什么事,仔细说来。”凤宸挑眉,这司命星君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会惹上祸端不成? 小童子站起身大起胆子拉了凤宸的衣袖便往府里跑,边跑边说:“还请上神恕罪,我家仙君今日不小心毁了一个命格本子,此事紧急,上神进去一见便知。” 凤宸无语地被小仙童拖着走,轻声呵斥道:“不就是个话本子,有什么要紧?” 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被小仙童塞进了乱糟糟的书房,还顺带非常懂事地关上了门。凤宸一头黑线,看来自己平时确实是太和蔼可亲了些,一个小童子竟然也敢对他如此没大没小。却是不想,还没容他喘口气,身上便似被一只八爪鱼缠得死死的,一声哭啸震得他头脑发晕:“上神可算来了!您可得救救小仙啊!呜呜呜!小仙活不了啊!呜呜……” 定了定心神,凤宸用力将这个不知廉耻、投怀送抱、还嚷嚷得他脑门儿疼的司命星君扯下来扔到一边,颇为嫌弃地看了看她一脸的眼泪鼻涕,实在是觉得不忍直视,便又扔了张手帕给她:“擦干净,恶心死了。不就是个话本子么?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 司命委屈地擦干眼泪、擤了鼻涕,抽泣着说:“大人可知这是谁的话本子?” 凤宸仍旧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穿过满地的废纸走到书桌前,拿起摊在上面的一个折子看了看:“天族太子的?” 司命点点头,战战兢兢地指了指最后面的一大块墨渍:“不小心……弄脏了……” 看着那一大块浸透了本子的墨渍,凤宸不由得眼晕,这岂止是弄脏?这整个本子都报废了好吧! 又看了看前面尚且可见的内容,越看神色越是怪异,最后一脸看奇葩的神色看着司命:“你搞错了吧?你前面将他虐得那么惨,不是灾就是祸,被砍被刺都快成了家常便饭,如今不能再给他使绊,待他归来只会感激你,你这么害怕干什么?话说,这位太子殿下曾得罪过你不成?你怎么下手这么狠?” 司命哭丧着脸说到:“大人有所不知,太子殿下转世下凡后,魔尊亲自来了小仙这里一趟,威胁小仙要让太子殿下在凡间生生世世不得好死,否则便要将小仙撕碎了喂魔兽!您说,小仙一届小小司命,怎可劳烦堂堂魔尊大人惦记小仙的小命?所以这才……” 凤宸抖了抖嘴角,尉天可是要在凡间轮回百世的,要他生生世世不得好死……果然是花千邪的作风……怪不得司命把楚然虐得这么惨,小时候母亲死在自己面前不说,被送离皇宫后也是各种被欺负,跳崖轻生未能如愿还落得遍体鳞伤,有幸被救下有了能耐了,在战场上还各种受伤中毒,还偏偏就是死不掉…… 看完以后凤宸都不由得怀疑,要是没有司命写下的一个接一个的劫难要历,像楚然在战场上那种不要命的状态,早就早死早超生了。 不过跟花千邪的威胁比起来,就算日后尉天重返天庭要找司命的麻烦也总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两害取其轻,司命这厮倒也聪明。 凤宸好笑地看着她:“你这不写得挺好的吗?连我看了都觉得解气,怎么又怕惹上花千邪了?” 司命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哀嚎道:“都怪小仙这杀千刀的手啊!手一抖竟将话本子给毁了!接下来太子殿下的命格一片空白不由小仙控制了呀!小仙还没让他不得好死呢……小仙死定了……呜呜呜……” 凤宸看着本子上那一摊墨渍扯了扯嘴角,原以为司命干的就是个编故事的轻松活儿,现下看来这活儿也不好干啊,摇了摇头说:“罢了罢了,你已经将他虐得很惨了,本上神去给你说说情,花千邪不会要你的命的,下一世再给他好好补上便是。” 看见尉天受虐凤宸自然很高兴,恨不得自己也来添上几笔,正想着与司命讨论讨论怎样写他的下一世呢,却见司命仍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不敢起身,便道:“还不快起来,本上神不都答应你了吗?你一向泼皮耍赖,没想到竟这般惧怕魔尊啊。” 司命抖了抖身子,方才抬头看着凤宸,一脸的视死如归:“大人,小仙给您说……说实话吧,凤樱上神是意外坠入凡间,原本她的命格小仙做不了主,但是小仙为了狠狠地虐太子殿下,所以将太子殿下的命格往凤樱上神那边引了引……如今他们已经见上面了……” “噗!”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悉数喷了出来,凤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你……你你你……” 见他如此惊慌失措,司命知道自己闯祸不小,忙解释道:“小仙原本是想着让太子殿下痴恋凤樱上神,最后痴恋无果被凤樱上神乱刀砍死,凤樱上神是魔尊夫人,由她来了结太子殿下,魔尊知道了不是更解气吗?可没想到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儿,以后的事便不在小仙的控制范围之内了,小仙……小仙真的是无心之失啊……” 楚然会不会被龙樱乱刀砍死凤宸不知道,但他仿佛已经看见了司命这厮被花千邪挫骨扬灰的场景,对这个呆头呆脑的糊涂仙,凤宸只有咬牙切齿的份儿:“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三个之间的恩怨情仇吗?竟敢将尉天往樱儿身边带!” “哪三个人?什么恩怨情仇?”司命不明所以。 “做了这么多年神仙你难道对仙界的八卦充耳不闻?你难道不知道樱儿便是因为尉天落入凡间?不知道尉天对樱儿觊觎已久?不知道花千邪大闹天庭仙魔两界大战在即?” 司命呆滞地摇了摇头,身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司命星君,凡间所有人的命格都归她管,她一天足不出户编故事都来不及哪有时间去听八卦,不过仙魔两界真的要打起来了吗?那是不是应该卷铺盖逃跑先? 凤宸恨铁不成钢的吼声震得仙宫都不住地抖了两抖:“什么都不知道!那你以为花千邪为何要让你针对尉天!吃饱了撑的吗!” “小……小仙……小仙一向都是奉命行事……保命要紧……哪敢揣测魔尊的圣意……”见凤宸发火,司命吓得腿都软了,原本自己还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写太子殿下对凤樱上神的痴恋,却没想到哪需要自己写,凭太子殿下这上万年的痴心,只要他一接近凤樱上神自然便会被她吸引。如今自己不能再主宰楚然的命运,凤樱上神的命格也插手不了,这俩人要是走到一起了,自己便是有一千条命也不够魔尊撕啊!司命顿时心如死灰…… 坐在椅子里冷静了片刻,凤宸方才起身将她扶起来坐下,又按了按直突突的太阳穴,说道:“本上神今日是中了什么邪要到你这里来……罢了,我这便去寻花千邪,要不然万一出了岔子便不只是你一个小小司命的性命问题了。既然这一世他们的命格你插不上手了,那便好好在你这仙邸闭门思过,想想怎么给尉天把下一世写得更悲惨些,写的好了将功补过,魔尊自然会饶你一命的。” 司命回过神来一脸感激地便又要跪下去,被凤宸拽住,便喜极而泣道:“多谢上神!救命之恩小仙没齿难忘!小仙愿做牛做马报答上神的!” 凤宸叹息一声,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要来找她消遣,无奈地挥挥手转身离开:“少贫嘴,多做事。走了。” “是是是,恭送上神!”司命立马狗腿地将凤宸送出了门,然后紧闭仙府静思己过。 凤宸出了司命的仙邸正准备往魔界去,远远地便见魔洛寻来,脑门不由一抽,难道花千邪这么快便知道了?派魔洛来杀人灭口来了? 魔洛落到凤宸跟前,恭敬地行了个礼:“魔洛拜见上神。” 凤宸看了看司命仙府略显破败的牌匾,觉得异常凄凉,轻咳两声问道:“如今仙魔两届剑拔弩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魔洛答道:“属下是奉尊上之命……来请上神前往魔界的。” 原本听到奉尊上之命的时候凤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突然听他说是请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问道:“请我作甚?” 魔洛见他不断地在看司命仙府的牌匾,便也跟着看了一眼,这牌匾想来常年无人修理,显得有些老旧破败,魔洛不由得轻嗤一声表示嫌弃,然后答道:“尊上说有要事相商。” 凤宸见他看着司命仙府的神色有异,以为他这是要将自己支走好对司命下手,于是忙将他扯上云头一同往魔界的方向而去,一边还打着哈哈说:“走走走,别看了,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们君上,咱就一块儿走吧,哈哈哈……” 第二十七章 出游 这两日,仁亲王府附近可以说是人满为患,原本各家探子都是悄悄隐藏在附近,等着仁亲王去世的消息传出来,却不料时间一天天过去了,仁亲王府还是毫无音讯,各家主人也渐渐坐不住了,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伪装成平民百姓去仁亲王府门口打转,宫里也不断有人来敲门,可是仁亲王府的大门就是不打开。 终于,在第十日的上午,仁亲王府的大门在万众期待下打开了,众人一哄而上将王府门口的马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出来的却不是拿着白绸准备白事的下人,而是礼亲王和智亲王二人,智亲王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玩世不恭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悲伤之感,礼亲王则看到外面这么多人不由得沉声到:“放肆,还不散开。” 礼亲王的狠厉之名人尽皆知,见他发火众人迅速往外退去,将王府门口的道路让了出来,只见从王府后面驶来一辆马车,车檐下挂着一块黑色木牌,上面刻着金色的“仁”字,正是多年未曾出现在上京城的仁亲王府的马车。 见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众人不由得站在远处观望,只见两位王爷往两侧退了一步,智亲王笑着说道:“三哥,马车到了。” 便见一个身着黑色绣银纹锦袍的男子缓步走了出来,男子身形修长,披着一件薄绒的披风,长发用黑玉冠整齐地束于头顶,面色尚且有些苍白,但英气俊朗的容貌却让人恍惚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在全城的欢呼声中驾马凯旋的少年…… 直到他们三位乘马车离开很远,众人才纷纷惊呼着往各自府中跑去,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仁亲王楚然痊愈现身的消息便传遍了上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于是,各个府中相继传出来一阵叮呤咣啷、支离破碎的声音,路人们不禁感叹,又有不少名贵瓷器毁于一旦了…… 音戈来汇报消息的时候,龙樱正在屋里帮花小墨系披风,今日是重阳节,她准备带花小墨去城郊爬山游玩,听到音戈的消息不由得笑道:“今日这上京城可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音戈倚在门边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这半个月上京城何曾消停过?先是妹妹你高调出现,再是濒死的仁亲王痊愈,很难让人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呀!” 龙樱给花小墨整理好衣冠说到:“那又如何?谁又有证据?” 音戈耸耸肩笑道:“上京城何时是个讲证据的地方了?这么坑了太子一把,你还敢带着小墨去爬山?不怕他找你麻烦?” 龙樱牵着花小墨起身走到她跟前,眼中满是笑意:“药材我卖给了他,他有何理由找我麻烦?” 见她牵着花小墨、带着若儿和小星儿潇洒而去,音戈无奈地摇摇头:是没有理由,但总会来找麻烦不是?哼,自己出去游山玩水,却将自己留下善后,小没良心的! 龙烨这次找了一辆低调的马车,待接上她们便驾车往城外的云山而去,不过龙烨这张脸实在是耀眼,只得戴上面具防止吸引旁人的目光。云山山腰处有一家“云山客栈”,他们一行人到达的时候正好是用午饭的时间,龙烨便将马车停在客栈旁,一行人下车用饭,客栈的小二迎了过来:“四位客官里面请。” 他们在里侧较为清净的一处位置坐下,龙烨点了几个菜小二便退下了。环顾了一番不太热闹的大堂,若儿奇到:“今日不是重阳节吗?来登山的人怎么这么少?” 龙樱喝了口茶笑道:“重阳节年年都有,仁亲王痊愈却是个稀罕事儿。” 店小二很快将饭菜送了上来,听见她们在聊仁亲王的事儿,便也插话到:“您可是说对了,要说往年的重阳节我们客栈门口马车都停不下的!不过仁亲王痊愈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事儿,听说就连城郊的人都涌入了上京城,希望一睹战王尊容。” 看他提起仁亲王时脸上不由得露出崇敬的神情,龙樱莞尔笑道:“我在上京城听好多人都说仁亲王是个阴狠怪异之人,怎么你对他却似十分崇敬?” 店小二不由得被她的笑意迷了眼,听见龙烨轻咳一声方才回过神来,然后义愤填膺地回答到:“那些都是以讹传讹的荒唐之言。姑娘有所不知,小的原本家住西北与北骆接壤的边城,那里常年战乱,民不聊生,后来仁亲王带兵征战西北,将北骆士兵打得落花流水,才让我们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谁料没两年王爷便病倒了,自从王爷归京,西北边境便又沦入水火之中,小的便是那时候逃难到这里的。所以,如今王爷痊愈那可真是老天开眼菩萨保佑!若是日后王爷重回战场,说不定小的有生之年也可重回故土了。” 他说到最后动情地红了眼,可见是真的对楚然充满了敬畏和希望。掌柜的见他在客人这边待了很久,便将他叫走了。 龙烨说:“我去过南疆,那边的人也都将楚然奉为天神。” 花小墨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心中不屑地想:天上的神仙有什么好的?魔兽可比天神厉害多了! 龙樱不禁想到楚然的一身伤痕,无奈地摇摇头说到:“以命搏命罢了。他既如此得民心,便注定他命不该绝。” 若儿对龙樱挤眉笑到:“是呢,可不就是老天开眼,菩萨保佑嘛!”小姐便是这个活菩萨。 她们用完饭便将马车留在了客栈,找了条风景优美的小道闲步上山,小星儿追着花小墨一路蹦蹦跳跳,活像一只欢脱的小兔子,若儿则紧紧跟着他俩,生怕他们一不小心滚下山去。 龙樱和龙烨缓缓走在后面,如今云山上的枫叶已经变红,东漠那边想必树木还葱郁,龙樱问到:“灵儿她们已经到东漠了吧?” 龙烨答道:“到了两日了。” 龙樱点点头,想了想说:“大哥与她联系紧密些,此事牵连东漠根基最深的两大山庄,必然难办,可若是办好了,咱们的人以后也算在东漠扎下了根。” “是。”龙烨应到:“灵儿虽性格欢脱,做事通常不按常理出牌,但这未尝不是件好事,还有乐澜从旁协助,你大可放心。” 龙樱诧异地看着他,笑到:“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大哥夸她。” 龙烨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她以后是要继任长老之位的,那个性子,夸不得。” 龙樱轻笑出声:“灵儿毕竟是个小姑娘,大哥太过严格了些。” 二人一路闲聊,看着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开阔便知道快到山顶了,眼看花小墨他们欢快地消失在道路尽头,龙樱和龙烨便加快脚步快速跟了过去。转过一道弯,便见山顶宽阔的平台上有一个八角亭,八角亭下花小墨正抱着小星儿与三位挺拔俊朗的男子对视,若儿则站在花小墨身旁护着他,那三人正是楚家三兄弟。 楚天认出了花小墨,上前笑着问道:“你可是万凰山庄的小公子?长得真是俊俏可爱!你娘亲呢?” 花小墨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勾勾地盯着中间那位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此人虽长得面生,但花小墨看到他第一眼便觉得十分不喜。楚然也诧异地看着他,不解为何这小孩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 龙樱快步走上去,将花小墨护到自己身后,笑到:“仁亲王痊愈的消息在上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王爷竟有兴致来登山?” 他们三兄弟却是认认真真地拱手给龙樱拘了一躬,齐声道:“多谢白庄主救命之恩。” 龙樱愣了愣,挥挥手道:“三位王爷客气了,于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楚然看了看她周围的人,说:“不知可否与白庄主单独一叙?” 龙樱知他定是有话要说,便让龙烨和若儿带着花小墨去一旁玩会儿,花小墨原本并不想让娘亲与这个什么王爷单独相处,奈何娘亲之命不可违,便走到远处的树荫下坐着,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们。楚天和楚越也去一旁等候。 二人在石桌前对坐,楚然则动手泡茶,看这名贵的茶具和茶叶便知是他们自己带过来的,龙樱笑了笑:“看来王爷今日是特地在此等我。” 楚然将茶杯放到她面前,说:“今日总算能够下床行走,自然是要来给白庄主道谢的。” 龙樱嗅了嗅茶香,将面纱轻轻撩起一角喝了一口茶,见他并没有趁机偷看她面纱下的容貌,心下对楚然的人品又高看几分,说到:“王爷的身体素质果然异于常人,不过短短十天的时间便可行动自如。不过王爷一好便来与我见面,本庄主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楚然淡淡的笑了笑,说:“我们原是去了聚仙楼求见,却被婉拒了一番,离开之时,音老板私下告知六弟白庄主来了云山,我们便速速赶来,周围都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本王与白庄主在此会面。” “王爷好手段。”龙樱挑眉一笑。 楚然喝了一口茶:“若非如此,白庄主也不会选择本王合作,万凰山庄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不是吗?” 龙樱看着他那张略带苍白的脸,这个人很多时候看起来淡漠得不近人情,实际却是个无比聪明的人,龙樱轻声笑了笑,说:“看来王爷是个懂规矩的,不过王爷尽可放心,本庄主不过是想在这上京城找座靠山罢了。” “若说靠山,太子岂不是更好的选择?毕竟本王已经退出朝堂多年,跟个废人无异。”楚然说到。 龙樱玉指轻敲桌面,看着他说:“武功如此深厚的废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见楚然无奈地摇摇头,龙樱眼中笑意更甚:“王爷既然已经痊愈,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既是合作,朝堂归你,江湖归我,如何?” 朝堂归你,江湖归我,如何? 如何…… 楚然看着她的明亮的眼睛,心里想着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才可以云淡风轻地说出这样的话?听她的语气,小孩子分苹果也不过如此了。 “你可知,在闭府养病的这些年,原本有好多事我都已经放弃了。”楚然说。 “当真?”龙樱明显不信:“像王爷这样的人,受尽了这么多委屈和屈辱,怎可能说放下就放下?若我是你,哪怕在临死前一秒也要给对手一个致命一击。” 楚然无奈地笑了笑,她说的没错,比起刚中毒的自己,现在的仁亲王放下了很多的不甘和颓然,所以在毒发越来越频繁的日子里,他做了一系列的安排,想要报复所有他怀疑的人…… 龙樱看着他沉思了片刻,说:“这样吧,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听完以后你若是还不信我,我便不再跟你提合作的事,如何?” 楚然难得见她一副认真的神色,便点点头:“请讲。” 龙樱说:“介阳城外有一座齐云山,山脚下有一座别院,里面却住着一群易装成本地人的北骆士兵,山上把守严密,还有铸造兵器的声音。” 听见这个消息,楚然一向漠然的脸上难得出现震惊的表情,苍白的手指不由得握拳:“这个李岳是想找死!” 龙樱笑了笑:“你怎知与他有关?” 楚然苍白的神色冷若冰霜:“能在介阳城有这么大手笔的,非他莫属。本王原以为让他远离朝堂便可,没想到……这几年是本王疏忽了。” 李岳请辞竟是楚然授意?龙樱看着他说:“看来这个李岳不是王爷你的人了?” 楚然看了看她,不由得失笑:“原来白庄主是在试探本王?” 龙樱坦然道:“最开始的时候怀疑过,不过后来我更愿意相信他是太子的人。” 楚然无奈地笑了笑,看着远处绵延的群山,缓缓道:“他谁的人都不是。” “嗯?”龙樱不由得诧异:“这李岳不过是一方太守,若朝中没人支持,他如何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楚然叹了口气说:“他虽谁的人都不是,但此事也定然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龙樱点点头,问道:“那合作之事?” 楚然看了看她,缓缓开口道:“允你。” 龙樱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说到:“既如此,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第二十八章 混乱的上京城 与楚然见完面,龙樱便带着花小墨继续游山玩水,到了傍晚才坐上马车回城。在马车上,龙樱发现花小墨一路都兴致不高,便问道:“小墨这是怎么了?” 花小墨看着她,皱着眉头说:“娘亲,我不喜欢那个什么王爷。” “仁亲王?”龙樱想起之前他对楚然的敌意,原以为是他和小星儿追逐打闹不小心冲撞了他们一行人,见他现在还耿耿于怀的样子,便问道:“他怎么你了吗?” 花小墨摇摇头说:“没有,但是孩儿见到他第一眼便不喜欢。” 平日里花小墨一张小嘴可会哄人开心了,龙樱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正准备开口安慰他,却听他独自幽幽地说:“父王也真是,该来的时候不来,回头娘亲被抢走了,看他上哪哭去!” 龙樱一个没坐稳差点磕到车厢上,稳了稳心神无奈地说:“仁亲王只是与我商议事情,你想哪里去了……” 花小墨小脑袋一扬,轻哼一声:“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 “好好好,”龙樱摸摸他的头说:“小墨说不喜欢便不喜欢昂。” 却不料花小墨下一句话更似一声惊雷:“娘亲从不喜我提起父王,难不成是娘亲不喜欢父王了,想要给小墨找个后爹?” 咚,龙樱的后脑勺果断磕到了车厢上,疼得她龇牙咧嘴,花小墨连忙凑上前去给她揉揉头,但是眼神依旧幽怨。 龙樱尴尬地笑了笑说:“怎……怎么会呢?我怎么可能给你找个后爹呢……” “真的吗?”花小墨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这么说娘亲还是喜欢父王的?” “啊?这……”龙樱急忙冲若儿使眼色要她解围,若儿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车厢外驾车的龙烨也假装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花小墨见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下去:“娘亲果然骗我!” “我……”龙樱从来也没觉得如此窘迫过,见花小墨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顿时被心疼冲昏了头脑,心一横说到:“好好好,我发誓,我最最最喜欢花千邪了,满心满意的喜欢他、心悦他,有了他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这样行不行?” “当真?”花小墨激动地问。 龙樱连忙点头:“比真金还真!” “太好了!”花小墨大喊着扑进龙樱怀里。 龙樱看见若儿和小星儿在一旁捂着嘴偷笑,佯装凶狠地瞪了她俩一眼。花小墨却是又从她怀里爬出来,趴到窗户边掀起帘子四处张望了半天,又一屁股坐了回来,嘴里嘀咕道:“咦?不应该呀……” “嗯?你刚刚在看什么?什么不应该?”龙樱奇怪地问。 花小墨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然后又窝进她怀里蹭了蹭,心里想到:不应该呀,娘亲这么肉麻的话都说了,父王怎么还没出现?要搁以前,父王早把娘亲扛在肩头掳走了!莫非是没听到?唉,虽然父王很可恶,但孩儿真心不想多个后爹啊…… 而远在魔宫炼药的花千邪,在听见龙樱深情表白的时候早就心花怒放、急不可耐,一边仰天长啸:“魔洛和凤宸死哪儿去了!还不快给老子滚回来!”一边还不忘源源不断地往药炉输入灵力。 魔界众魔有志一同地远离了被震得摇摇欲坠的魔宫,站在广场上远远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宫殿感叹道:“夫人不在,尊上真是越发暴躁了……” 接下来的几天,上京城的波澜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楚然痊愈出府,宫里连下三道圣旨要他进宫,宫里的传旨太监接二连三地前往仁亲王府均没有找到人,据说皇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指责楚然不第一时间进宫告安。直到第二天上午才看见仁亲王府的马车驶向皇宫,后来礼亲王和智亲王的马车也进了宫,直到宫里宵禁的前一刻三辆马车才从宫里出来各回各府。据说这一天各府眼线使尽了手段也没有打听到皇上与三位王爷密谈了些什么,各府主子更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各大宗室朝臣一早便聚集在了宫中,准备在早朝时一起商讨仁亲王之事,却不料多年来从不上朝的三兄弟一同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以这样的方式亲眼见到痊愈的仁亲王,让众人都目瞪口呆。更让太子及诸位朝臣措手不及的是,皇上竟当众宣布,将礼亲王暂时保管的西北军二十万兵权重新交到仁亲王手中。 如今的西北军原本便由仁亲王组建,随他征战多年,便是他受伤这几年无法领兵出征,皇上也只是将西北军的兵权暂交给礼亲王,旁人染指不了半分。原本以为只要仁亲王死了,礼亲王和智亲王自是成不了什么气候,迟早得交出兵权,谁料仁亲王竟然痊愈了,而且这么快皇上便将兵权交还于他,生生断了旁人的念想…… 这几日朝堂上风波不断,聚仙楼却是一片祥和,龙樱坐在后院的池塘边教花小墨和小星儿钓鱼,池中的锦鲤却是十分狡猾半天不上钩,小星儿一向没多少耐心,扔掉小鱼竿便纵身跳入池塘中,很快便抓住一条肥大的锦鲤跳了上来,抱着比它还大的鱼骄傲地喊到:“看我厉害吧!” 吓得若儿一声惊呼,连忙拿了毯子过来将湿漉漉的小星儿裹住,顺便将拼死扑腾的锦鲤扔回池塘中,一边给它擦身体一边说:“钓鱼就是为了好玩,锦鲤又不能吃,你跳进水里作甚?这大冷天的,池水冰凉,冻坏了怎么办?” 小星儿在毯子里闷声到:“钓鱼哪有抓鱼好玩?小星儿身体棒得很,不会冻坏的。” 龙樱笑着打趣道:“是呢,我们小星儿还会喷火呢,岂会被冻坏。” 若儿无奈地看了龙樱一眼,说到:“小姐就是太纵容它了。” 音戈风情万种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听见她们的谈话,便笑道:“改天我带你们去郊外的溪边抓鱼,抓到了烤着吃可香了!” “太好了!”花小墨和小星儿一同欢呼,然后跑到花园中自己玩去了。 音戈走到龙樱身旁坐下,拿了小把鱼食撒入池塘中,引来一堆锦鲤跃出来抢食,好不热闹。音戈抱怨道:“楚博文天天派人来找你,你不见便罢,还在后院钓鱼,让姐姐我独自面对这些破事儿。” 龙樱笑了笑说:“你音老板有着三寸不烂之舌,还怕打发不了楚博文的人?” 音戈耸耸肩,她确实也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便问道:“你觉得皇上为何要将西北军交还给仁亲王?” 龙樱趴在扶手上一边逗弄池中的鱼,一边说道:“西北军由仁亲王组建,随他征战多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被世人尊称为“西北雄狮”。在他退出朝堂的这几年朝中都没有人能替代得了他,说明西北军对仁亲王的忠诚度不可估量。皇上为了稳定军心,只能让礼亲王暂行保管西北军的兵权,礼亲王是楚然的亲弟,也是在西北军中长起来的,自然能得到西北军的认同。如今仁亲王痊愈,都不用他开口,礼亲王自然会提出将兵权交还给他,而且如今不管兵权在谁手上,全军都只会听命于仁亲王,所以,皇上自然顺水推舟,还得了个顺水人情。” 音戈了然地点点头,随后又颇为好奇地问:“毕竟是勇猛的二十万大军,各方人马多年来挣得头破血流,皇上为何不将它掌握在自己手里?” 龙樱看了看她,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上想要将军权完全揽入手中何其不易?他总不能次次都自己领兵打仗去不是?仁亲王三兄弟在朝堂中虽然一向我行我素了些,但却是拼命做着保家卫国的事,这样的人皇上自然得好好利用起来。” “是这个道理。”音戈灿然一笑:“不过这样一来太子得气到吐血了。” 龙樱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这位太子殿下一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模样,让他领兵打仗不过是纸上谈兵。” 音戈点点头:“既然如此,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你就打算一直在这躲着吗?” 龙樱想了想说:“躲这几天也差不多了,这样吧,你去准备准备,明晚本庄主在东区办个晚宴,你把原来递上过名帖的府上都邀请一下。” 音戈挑眉一笑:“现在将那些人聚在一起,你不怕打起来吗?” 龙樱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着打趣到:“爱打便打,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还拍损坏了东西没人赔不成?” 音戈轻声笑了笑便起身离去了。 当各家收到聚仙楼的邀请时都不由得摸不着头脑,原来多次递上名帖都见不到的人,如今这个节骨眼突然要办晚宴,宴请的还都是上京城中的大人物,而这些大人物最近都为朝堂中的事伤透了脑子。 于是,在各家都暗自揣测最主要的那几位大人物会不会去的时候,仁亲王府首先传出消息说要去,接着是礼亲王府、智亲王府。太子府却迟迟没有动静,正当一众家主一边怕太子以为他们去参加晚宴是为了巴结仁亲王,一边又觉得万凰山庄这个机会来之不易的时候,太子府终于传出了要去的消息,于是各家都陆续应了聚仙楼的邀请。 第二十九章 晚宴的风波(上) 为了办好晚宴,音戈将在清风楼监工的钱榛也叫了回来,东区原本便是聚仙楼最豪华的地方,他们二人今日更是用尽浑身解数将东区好生布置了一番,上京城的贵人们眼光都很高,自然不能让他们看了笑话去。 所以傍晚客人们陆陆续续来的时候,纷纷被东区的布置晃花了眼:八十八对形态各异的琉璃花灯从主殿门口顺阶而下,一直摆到了花园中的凤凰喷泉两侧,将整个东区映衬得光华万千。花园两侧整齐有序地摆放着桌椅,桌上统一摆放着做工精致的透明水晶餐具,衣着淡粉色绣花袄裙的侍女们托着托盘来回穿梭在各个座位中,托盘中满是精致美味的食物。花园四周,每隔五步便有一个身着灰色长衫的侍从规规矩矩地站着,虽是侍从打扮,但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是一群会武功的护卫。凤凰喷泉前的宽阔场地是一个天然舞台,一群衣袂飘飘的舞姬正随着音乐表演着新编排的舞蹈,舞姬们个个清丽脱俗,舞蹈亦是令人赏心悦目。 楚然三兄弟来得较早,由侍女引导前往右侧为首的位置坐下,虽然最近他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在场的都是上京城中举足轻重的富豪权贵,一个个是比狐狸还精明的人,见到仁亲王来了,还是纷纷上前请安问好,楚然素来人情淡漠,所以大部分都被楚天笑呵呵地打发走了。 不过富豪权贵好说话,皇家宗室之人却是不太好打发,在场的宗室有南博候一家、靖老王爷一家、清文长公主及其侄女清阳郡主,他们宗室的消息一向比外界灵通,但这几日来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楚然。楚然曾经也甚少在各种宴会上出现,如今见他大难不死、气色颇佳地坐在位置上饮茶,偶尔回应一句楚天和楚越的闲聊,一举一动都无比尊贵、不怒自威。 他们看着楚然的心情各有不同,其中清阳郡主的心情最是复杂,看着楚然的眼神又是懊悔又是欣喜。原因很简单,她曾经是楚然的未婚妻,那时候的楚然耀眼得像是天山的太阳,全京城的少女都将他奉为心上人,只有她得到了皇上的赐婚,成为了楚然的未婚妻,只待他凯旋归来便可成亲,却不想他却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从此沦为了一个废人。 她曾随清文长公主去王府探访过他,他昏迷吐血的样子吓到了她,听到御医说他身中奇毒、无法治疗的时候她害怕极了,害怕身为京城第一才女的自己余生会这样蹉跎在仁亲王府,所以她求自己的父王康亲王和姑姑清文长公主去跟皇上求情,终于取消了婚约,不过此举让皇上很不开心,所以从那以后也没有哪家公子敢再上门提亲。却不想今日再见楚然,他却是比当初策马扬鞭的少年更加引人瞩目。 清文长公主原本也是很心疼楚然的,那次为了清阳去跟他取消婚约,她心里一直是十分内疚,之后多次想要去探望他,却都被王府的人以各种理由婉拒了。 外面有一种传说是:仁亲王与清阳郡主青梅竹马、用情至深,清阳郡主却执意要悔婚,让病中的仁亲王饱受打击,从此闭府不出,再也不见跟清阳郡主有关的任何人。所以清文长公主也一直认为楚然是为此在怨恨她。 清文长公主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见清阳激动地拉着她的袖子,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清阳眼中的情绪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若是她愿意跟楚然重修于好自然是好的。 清文长公主带着清阳郡主朝他们三人走去,楚天和楚越最先看到她俩,二人眉头一皱,然后很自然地将清阳郡主这个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当成了空气,也未起身,只淡淡地叫了一声:“长公主。” 清文长公主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楚然,缓缓道:“阿然,你受苦了,如今得以痊愈可真是太好了。” 楚然抬头看了看依然风华依旧的清文长公主,浅浅地点点头:“长公主安好。”眼中没有一点波澜,一旁的清阳郡主连个陌生人都算不上,直接没有入他的眼。 清文长公主拍了拍愣住的清阳,说到:“清阳,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三位表哥行礼。” “啊?哦!”清阳回过神来,看着楚然的眼神中满满的全是期待,正要行礼,楚越手一抬:“郡主的礼,三哥担当不起,还是免了吧。” 清阳神色一怔,听见楚天也嬉笑地附和:“就是,清阳郡主娇贵,我们怎敢受郡主的礼?” “你们!”清阳郡主顿时恼羞成怒,随即幽怨地看着楚然:“三哥哥,你就任由他们如此欺负我吗?” 楚楚可怜的一声“三哥哥”叫得惹人怜惜,楚然却丝毫没有反应,清文长公主忙上前一步说:“阿然,之前的事是清阳年纪小不懂事,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放下吧。” 清阳郡主见楚然眼神一亮,终于起身看向她,不由得涌起满心欢喜。下一秒却见楚然绕过她,往她身后而去,连忙转身叫到:“三哥哥,你……” 一句话还未说完,在见到缓步而来的白衣蒙面女子时如鲠在喉。只见楚然在白衣女子跟前停下脚步,白衣女子歪着脑袋,眼神绕过楚然看向她,然后对楚然笑着问道:“我刚听那位姑娘叫你三哥哥,是你哪位妹妹?” “康亲王独女,清阳郡主。”楚然回答到,跟介绍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哦,”龙樱点点头:“你未婚妻?” “表妹。”楚然语气淡漠,言外之意是:除此之外跟本王并无关系。 清阳郡主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便羞愤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清文长公主叹了口气也跟了过去。 “哦~”龙樱笑着打趣到:“前未婚妻。” 楚然无奈地摇摇头:“白庄主竟连这等事也知道。” 龙樱与上前来的楚天和楚越打了个招呼,然后笑到:“今日来的人多,总得要提前了解了解。想不到仁亲王这般骄傲的人,竟也有被人抛弃的一天。” 楚然漠然道:“不过是维持了短短两个月的指婚,那时候本王一直在战场上,连面都没有见过,又谈何抛弃?” “没错,”楚天说:“说到底是皇上多事罢了,突然赐个婚,最后搞成这个样子,反而让三哥难堪。他康亲王府算哪根葱,竟也敢在三哥头上挑毛病。” 楚然浅笑,眼中神色平静:“原本待本王醒来也是要退婚的,这个康亲王府太着急了些。” “而且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为了悔婚,在那个节骨眼儿上毁坏三哥的名誉,要不然白庄主以为坊间关于三哥私下为人阴狠怪异的传闻从何而来?”楚越轻哼,眼中满是不屑。 “呵,原来如此。”龙樱诧异地笑了笑,想不到康亲王竟能为自己的女儿做到如此地步,也怪不得他们三兄弟不待见清阳郡主了,此事她虽冤枉,却也是因她而起,而且还是在楚然初受伤时,说是落井下石也不为过了。 “哼,三弟和白庄主还真是熟络啊!”一个不太友好的声音远远传来。 众人回过头,正是太子楚博文来了。在场的众人不由得紧张起来,这两日在朝中二人便是针锋相对,此刻见面更是分外眼红。 待楚博文走到跟前,楚天笑到:“哟,太子殿下果然是公务繁忙,这宴会都开始了竟才姗姗来迟。” 楚博文冷哼一声:“本宫自是比不得三弟,早早的便来白庄主这儿献殷勤。” 见楚然懒得搭理他,龙樱便笑着问道:“宴中人多,太子殿下要一直如此咄咄逼人吗?殿下一人来的吗?怎不带家眷?” 楚博文冷眼扫视了他们一番,方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火气,回答到:“太子妃与音老板叙话,本宫便先进来了。” 龙樱点点头,便伸出手邀请到:“既然如此,各位也别站着了,请入座吧。” 众人回到自己的位置,太子的位置在左侧首位,与仁亲王之间隔了一个舞台,但还是无法阻挡太子眼中迸发出来的火气。 龙樱回到自己的主位上,若儿随侍在旁,原本她出现的时候便吸引了在场所有宾客的目光,只是碍于仁亲王上前与她说话,大家便不敢与她搭话,此刻见大家都落了座,场中的氛围便又活络起来。 龙樱拿起酒杯,带着礼貌的笑意说到:“感谢诸位来参加晚宴,子慕初来乍到,十分感激诸位的盛情相邀,实是诸事繁忙来不及一一登门拜访,所以今日邀大家齐聚于此,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齐说到:“白庄主客气了。” 清文长公主微笑着说道:“早已听说白庄主的天人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龙樱浅笑:“长公主的温婉淑良也是贤名在外,乃当朝典范。” 二人再次举起酒杯对饮一杯,靖老王爷沉声笑到:“白庄主年纪轻轻便能撑起万凰山庄的大梁,实在是年少有为呀。”然后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年轻少女打趣道:“哪像本王的闺女,看着跟白庄主一样大的年纪,却是天天就想着玩儿。” 突然被自己的父王打趣,清和郡主俏脸一红,羞愤地瞪了靖老王爷一眼,小声叫到:“父王!” 看着清和郡主一身干净利落的装扮,虽然端庄地坐在老王爷身边,但一举一动都自在随意,不似其它女眷那般恪守规矩,龙樱不由得眼前一亮:“老王爷生性洒脱,想来郡主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此这般性情倒更像我们江湖中人了。” 靖老王爷一向宠女儿,听了龙樱这番话便爽朗地笑了起来。 清和郡主笑道:“我爱习武,前年父王带我去了趟清水郡观摩江湖高手切磋,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我也曾在碧湖上遥遥看到过万凰山庄,心向往之,所以得知父王接到白庄主的邀请,我便求了父王一块儿前来,失礼之处还望白庄主见谅。” 龙樱招过若儿,在她耳边说了两句,便见她飞身离开,很快又拿着一个精致的长方形木盒飞身回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将盒子放到清和郡主跟前,龙樱笑了笑说:“郡主的性情与我甚是投缘,此前不知郡主竟与我万凰山庄有此等缘分,未曾提前备下礼物,还望见谅。这个跟随我多年的玄铁匕首,将它作为见面礼送与郡主,希望郡主喜欢。” 清和郡主目瞪口呆地看着龙樱,双手举在半空中迟迟不敢打开盒子,这可是万凰山庄的庄主送的礼物啊!还是跟随她多年的物件啊!天哪!要死了要死了…… 靖老王爷见自家闺女一副痴傻的样子,便亲自动手将盒子打开取出匕首,匕首小巧精致,手柄及刀鞘通体银色,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名贵的宝石镶嵌其中,这般华丽精致便是当个装饰也是很好看的,再将匕首抽出,玄铁打造的刀身光滑锋利、散发着丝丝寒气,竟是使用千年寒铁打造! 靖老王爷将匕首放回盒中,说到:“如此珍贵的礼物,小女恐怕不能收。” 龙樱笑了笑说:“千年寒铁虽难得,但也不是只有这一把,只要郡主喜欢就好,王爷不必如此客气。” 清和郡主生怕自家父王将礼物推脱掉,忙将盒子抱进怀里说到:“喜欢喜欢!白庄主送的我自然喜欢!多谢白庄主!” 龙樱浅笑:“日后郡主若是再到清水郡,拿着此物便可上岛前往万凰山庄。” “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让清和郡主有些懵圈,靖老王爷轻咳一声提醒她注意表情,清和郡主忙回过神点头道:“日后定当前去拜访!” 众人都不由得羡慕清和郡主,竟然初次见面便得白庄主如此青睐,只有清阳郡主轻嗤一声,身为宗室郡主,不顾规矩、整日与江湖人士为伍,哪里有点郡主的样子? 南博侯笑到:“万凰山庄如今在江湖上盛名在望、人才辈出,听说一个个均是少年英雄,刚刚见白庄主身边的侍女,那身轻功可真是极好的。” 龙樱笑着点点头:“若儿与我情同姐妹,从小都是一块儿学武的。” 听她这么说,众人不由得对若儿又高看几分,南博侯又问:“听闻贵庄的火华公子也在上京城,今日怎不见他?” 靖老王爷也跟着说到:“是啊,火华公子的武功据说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听说也是位少年公子,能媲美老三当初的风采的。” 龙樱看了看被提到的楚然,略带歉意地说:“兄长独来独往惯了,不喜参加聚会。” 众人不由得有些失望,心下里却是在想着:坊间有传言说万凰山庄的小公子是白庄主与火华公子的儿子,如今白庄主却将火华公子称为兄长,看来是传言有误了…… 第三十章 晚宴的风波(下) 新一轮的歌舞开始,侍女们也有序地随侍在各桌,给各位主子倒酒添菜。一直不曾说话的楚然端起酒杯,嗅了嗅酒香说:“聚仙楼的桃花酿怪不得一面世便声名大振,果然是好酒。” 龙樱笑了笑说:“王爷此前的身体想来是不能饮酒的,今日是第一次喝桃花酿吧?” 楚然浅浅点头,此般美酒要是错过了可真是可惜了。 楚天笑道:“这聚仙楼的桃花酿如今可是我最喜欢的酒,想买个十几坛回家珍藏,钱老板还不肯,说是限量发售。哎,不知白庄主能不能通融通融,让钱老板卖我几坛?” 龙樱无奈地摇摇头:“这聚仙楼的经营由钱榛全权负责,本庄主也无能为力。不过今日我给各位府上均准备了一坛桃花酿当做回礼,已吩咐下人将酒放到了各家马车上,希望各位喜欢。” 聚仙楼的桃花酿如今可是天下一绝,众人纷纷道谢。 楚博文看着品酒的楚然,沉声到:“三弟生病多年,怕还是少饮酒较好。” 楚然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将杯中酒饮尽:“本王如今好得很,不劳太子费心。” “哼,不识好歹。”楚博文冷哼,随即看向龙樱,说到:“听说白庄主已经在改建清风楼了,白庄主可真是好手段。” 龙樱看了看他,挑眉问道:“那批药材我可是给殿下了?” 见楚博文不言语,龙樱又问:“药材可有假?” 楚博文看着她,咬牙到:“没有。” 龙樱靠坐进椅子里,不解地问:“既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药材也没有假,如今清风楼便是我的,我改建自己的产业,太子殿下何来如此大的敌意?” 楚博文一掌拍在桌上,生气地说到:“你明知本宫说的不是此事!” 楚越戏谑一笑:“那不知太子说的是何事?”那表情明显是说,只要你敢说置三哥于死地之类的话,本王绝对一脚踢烂你的嘴。 楚博文不屑地冷哼一声,龙樱缓缓说:“本庄主当初与殿下的交易只此一桩,别的我可什么都没承诺给殿下。” 楚博文久久地看着她,没错她是将药材给他了,他也将药材送进宫给皇上了,原本皇上是很欢喜,大大赞赏嘉奖了他,可仁亲王痊愈两天,皇上便将西北军的兵权还给了他,如今朝中势力突发改变,却是狠狠打了他这个太子一巴掌,在这件事中他非但没讨到半点好,甚至还赔上了一座曾经最赚钱的酒楼,这让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过来,给龙樱行了个礼,然后悄声说了几句,龙樱点点头将他挥退,然后懒得管楚博文,起身说到:“诸位请随意,我有点事,去去便回。” 说罢龙樱快步往左侧花园走去,园子很大,绕过一片假山,方才看见在池塘边的小路上聚满了人,龙樱走上前沉声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见她来了,万凰山庄的侍从纷纷给她行礼:“庄主。” 围观的人见状,立马给她让出一条路,龙樱见身着红袄的花小墨抱着小星儿站在池塘边,脚边还有一条死掉的锦鲤,小星儿正冲着他们对面的男孩龇牙咧嘴,那个男孩与花小墨差不多高,身着一身墨绿色的锦绣衣袍,只是这身贵气十足的打扮如今却是湿漉漉的,显然是从池子里刚捞上来,正被一个同样贵气的女子护在怀中,该女子容貌清丽,看着花小墨的眼神却满是怒意。 花小墨看到龙樱来了,便委屈地叫了一声:“娘亲。” 龙樱走到花小墨身边蹲下,揉了揉他的头,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花小墨还未答话,却听对面那个贵气的女子尖声道:“原来这位小公子竟是白庄主的儿子,怪不得如此飞扬跋扈、不知礼数!” 只听“啪”的一声响,若儿已经回身站到了龙樱身侧,神色冷漠地说:“这位夫人说话还请注意分寸。” 该女子一脸难以置信地捂着脸,良久才怒道:“你竟敢打我!你算是什么东西!我儿子被这个臭小子丢进池塘里差点淹死,我说他几句他还要放只兔子咬我!不是飞扬跋扈、不知礼数是什么!你可知被他丢进池塘的是谁?我是谁?” 龙樱全程连头都没抬,神色温柔地看着花小墨:“可是如此?” 花小墨摸了摸怀中炸毛的小星儿,摇摇头说:“娘亲,不是这样的。原是孩儿带着小星儿在此处捉鱼玩耍,谁知这位小公子突然窜出来要孩儿把小星儿给他玩。小星儿是孩儿的朋友,不是什么玩物,孩儿自是不肯的,可这位小公子竟然将孩儿抓的锦鲤抢了去摔死在地,孩儿正要跟他理论呢,他又动手抢小星儿,抢夺之间自己失足掉进了池塘,孩儿便立刻呼叫护卫将他救了起来,根本不像这位婶婶说的快要淹死了。” 花小墨神色委屈,说得言辞恳切完全不像是在撒谎,周围围观的夫人小姐们都不由得心疼起他来,却又不敢指责一旁的贵气母子,但看她们的眼神却满是不满。 贵气女子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快要喘不上气的样子,指着花小墨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好啊你!你们竟都听信一个不知礼数的小子胡言乱语!我可是太子侧妃,这位是太子殿下的长子!你们不信我,竟信这么一看黄口小儿!” 龙樱这才起身看向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这便是她念叨已久的太子侧妃李青婉,见她雪白的脸上还留有若儿的手掌印,龙樱不由得点点头,打得好,原以为她会是一个心机颇深的人,没想到竟是这般没脑子。 李青婉见她站起身来,以为她是畏惧了她的身份,便继续说到:“哼,原以为万凰山庄能有这般成就,定然都是些懂礼之人,却不料你们万凰山庄的小少爷竟这般顽劣,白庄主可真是好教养!” “不许你说我娘亲!”花小墨上前一步挡在龙樱跟前,恶狠狠地看着李青婉。 李青婉冷哼一声,明显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放肆!”一个斥责声从李青婉身后传来,她连忙转过身,见太子妃与音戈相携而来。 李青婉忙收敛了神色,给林馨月行了个礼:“太子妃。” 林馨月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对龙樱和花小墨满含歉意地说:“我在来的路上听人说了,都是霁儿不懂事,倒让小公子受惊了,实在抱歉。” 李青婉忙愤愤不平到:“太子妃,明明是他害霁儿掉进池塘里的……” “放肆!”林馨月冷眼看着她:“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了,霁儿都冻成这样了,你若真心疼他,还不快带他回去换身衣裳!” 李青婉十分不满地看着她们,但也不敢反抗太子妃的话,跺了跺脚抱着孩子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愤然离开了。 花小墨见她们走了,方才对林馨月摇摇头说:“我没关系的,只是这鱼儿无辜,可惜了。” 林馨月见他一脸伤心的表情,便心疼地说道:“我明日派人给你送几条更大更漂亮的鱼儿过来可好?” 龙樱挑眉,这小子吃鱼的时候怎不见觉得鱼儿无辜?她虽相信花小墨没有说谎,但他那一身轻功可是顶好的,若他真心不想与那孩子纠缠,又怎可能跑不过?想来定是那孩子要抢小星儿让他十分生气吧…… 音戈笑着对林馨月说到:“从来只见你是一副温婉的模样,刚才那架势可真有太子妃的气势。” 林馨月无奈地摇摇头:“李青婉毕竟是太子侧妃,仗着生了长子,在府中作威作福多年,我原是不爱管这些事的,可如今闹到了外面,我这个太子妃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龙樱说:“我听太子殿下说太子妃与音戈在外叙话,原以为只是你们二人来的,没想到太子侧妃竟也跟来了。” 林馨月点点头:“原本带侧妃出席宴会是不太合规矩的,但殿下一向宠爱李青婉,所以只要不是太正式的场合,殿下都不会限制她。” “原来如此。”龙樱牵着花小墨对大家说:“也罢,咱们回宴上去吧。” 待他们回到宴席中的时候,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太子殿下脸色铁青地坐在位置上喝酒,太子妃走过去坐到他身旁,刚坐下便受到太子殿下的训斥:“霁儿出了事,你不但不关心,反倒训斥他和青婉,你这个太子妃可真是威风!” 林馨月也不解释,低声道:“是我思虑不周。” 见她嘴上虽然服软,却没有半分悔过的样子,楚博文冷哼一声不再看她。 花小墨在看到下方坐着的楚然时,也是一声轻哼,然后跟着龙樱在座位上坐下来。 楚天轻声问道:“为何这万凰山庄的小公子总是对三哥你有这么大的敌意?” 楚然摇摇头,这也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的事情,他可以保证从未在哪见过这个孩子,所以更谈不上招惹过他。 清和郡主在见到花小墨的时候一脸惊讶和欣喜,没想到这白庄主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年轻,竟然还有一个如此俊俏可爱的儿子,当真是活在传说中的女子!看着龙樱的眼神不由得又崇拜又羡慕。 靖老王爷也忍不住打趣到:“闺女,看到没?你何时能给父王送回来个大外孙?” “嗯?”清和郡主回过神,不由得红了脸:“父王,你又胡说什么呢!” 靖老王爷颇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刚才还一脸羡慕,现在装什么羞?父王都说过多少次了,你要是看不上这京中儿郎,去江湖中找个潇洒公子仗剑走天涯也是可以的,你却总是将本王的话当耳旁风!” 清和郡主羞愤地起身,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挥了挥:“那什么,坐这么久有些累了,女儿去院子里逛逛,父王走的时候叫我。”说罢,逃也似的跑走了,独留靖老王爷无奈地摇头。 龙樱笑道:“清和郡主性情率真,日后定会觅得佳婿,王爷不必着急。” 靖老王爷乐呵呵地说:“我这闺女就是被老夫给惯坏了,不守规矩。不过老夫说过的话还是作数的,我看万凰山庄的青年才俊就很多,白庄主要是看到合适的,不妨给清和介绍介绍。” 音戈笑着说:“我们庄主哪懂这些,老王爷这份工作还是交给我吧,保管给郡主安排得明明白白!” 靖老王爷连忙给她敬了杯酒:“那就多谢音老板了,老夫瞧着你手底下那个钱榛钱老板就不错!” 音戈轻笑出声,挥挥手道:“钱老板有心上人了,还是算了吧。我万凰山庄一表人才的人多得是,老王爷不必着急。” 听说钱榛已经有心上人了,在场的不少女子都心碎一地,怪不得那么多人来给钱榛说亲都被拒绝了,原来人家心里已经有人了。 龙樱和花小墨正边吃东西边逗乐,清阳郡主却是见仁亲王时不时的便看她们一眼,嘴角竟还带着一丝微笑,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开口问道:“这位小少爷不知如何称呼?” 龙樱抬头看了她一眼,答道:“叫他小墨便好。” “小墨?”清阳郡主挑眉,继续问道:“不知小墨少爷姓什么?父亲是谁?白庄主这般厉害的人,想必夫君也定是这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吧?” 众人都不由得看向了龙樱,这也是大家都很好奇的问题,见终于有人问出口了,便纷纷坐直了身体准备仔细听一听。 龙樱颇觉得有意思地看着清阳郡主,良久方才笑道:“本庄主尚未成婚。” 现场一片哗然,清阳郡主实在没料到她会如此作答,愣了一愣又问:“白庄主既然尚未成婚,又何来这么大一个儿子?” 龙樱眯了眯眼,清阳郡主的心思她一清二楚,不过想把她当枪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龙樱顿时神色一凛:“跟郡主有关系吗?郡主未免问得太多了,你只需知道他叫小墨,是我儿子即可。” 龙樱突然释放出来的威压让在场想听八卦的人都措手不及,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龙樱适时收手,微笑着将点心拿了一块儿给花小墨,花小墨神色自然地吃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刚才的影响。 众人缓了口气,纷纷一脸震惊又惊恐地看着龙樱,江湖上从未有人见过白子慕动手,所以对她的武功高低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评判,却不料她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功,能在眨眼间给在场所有人造成如此大的压迫感。便是楚然看着她的眼神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靖老王爷却是跟错过了什么大事一样一脸懊悔,心里想着:那个傻丫头居然跑了,若是她见到刚才的场面,岂不是要把白子慕奉为天神了! 清阳郡主忍不住哭了出来,刚才她真的吓坏了,喉咙突然像被人死死捏住了一样,差点就喘不上气了,从小到大她何曾受过这种委屈,这会儿看着龙樱的眼神活像看到了一个活阎王。清文长公主见她吓哭了,连忙给龙樱道了个歉便匆匆带着她走了。 不过经此一事,便也没有人敢再问她花小墨的身世了。 龙樱看着清阳郡主踉跄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同情地看了楚然一眼:这郡主果然胆子小,不经吓,怪不得当初会从你身边逃走! 楚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奈地摇摇头。 楚越看着龙樱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惊讶,因为那日解毒他就早有领教,自己到最后都用上了全部的功力来弹奏凝神曲,她还能镇定自若地给三哥源源不断地输送内力,见自己支撑不住了还时不时地给他补上一掌,就好像她的内力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一样,有这番能耐的人释放点威压算什么? 花小墨却是悄悄密语传音给龙樱:“娘亲,你为何不告诉他们我父王是谁?” 龙樱笑着看了看他答道:“这可不是我不说的,据你舅舅打听,魔谷的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们有一位小主子,所以想是你父王刻意隐瞒了你的身份,而且你父王魔尊的名号确实不怎么好,人心险恶,若是被人知道你是个小魔尊,那日后对你的影响也不好,所以我怎能贸然将此事公之于众呢?” 花小墨明白了,原来他父王下凡以后虽然名字、名号没变,但却捏造了一个凡人的身份,而且还隐瞒了自己还有个儿子的事实,三舅舅当初说不能以神界、魔界之力介入人间太多,否则会引起人间大乱,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龙樱想了想又说:“小墨,你以后提到你父王的时候还是叫爹爹吧,若是不小心被外人听了去,定会胡乱猜测你是哪家王爷的儿子,影响不太好。” 花小墨点头答应,然后冲楚然他们噜噜嘴,问到:“王爷便是他们吗?” 龙樱笑了笑说:“每个国家都有好多王爷的,不止是他们。你怎么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花小墨尴尬地笑了笑,连忙编了个谎说:“呃,不是,就是以前没见过真正的王爷。” 龙樱了然,然后便私下里一一给他介绍在座的人,在听到左手边第一位是太子殿下的时候,花小墨目光如炬地打量了他一番,天族太子可是害娘亲跌入凡间的罪人,不知这个人间的太子又有多大的能耐? 楚博文不知为何这位万凰山庄的小少爷突然神秘莫测地盯着自己,想到自己的儿子刚刚在他那里吃了个大亏,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他。花小墨想起之前想抢小星儿的男孩便是这位太子的儿子,不由得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儿子爱乱抢别人的东西,想来这个老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经过龙樱的一番武力警告,晚宴的后半场倒是进行得很和谐,晚宴结束后,龙樱吩咐音戈和钱榛将各位宾客好生送走,便带着花小墨和若儿回去睡觉了。 第三十一章 流言 晚宴上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上京城,众人在互相聊天的时候都会打趣一句:“嘿,最近八卦真多!” 无数人羡慕清和郡主能得到白子慕的青睐,还得了一把千年寒铁打造的匕首做礼物,引得很多世家公子、小姐纷纷前往靖亲王府,想一睹这把世间难求的宝物,烦得靖老王爷最后直接闭门谢客; 听说太子殿下的长子与白庄主的儿子起了冲突,最后掉进水里成了落汤鸡,这大冷天的,真是可怜哟; 听说白子慕在宴会上小露了一手功夫便震慑了所有人,原本为白子慕的容貌所倾倒的人又开始忌惮她高深的武功; 原本猜测白子慕与火华公子是夫妻,那位俊俏的小少爷是他们二位的儿子的人们啪啪打脸; 有人在心里琢磨为何白庄主没成婚却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难道是未婚先孕?这要放在正经人家可是要浸猪笼的!贵江湖可真乱!不过看白庄主年纪还小,这应该也不太可能。难道是捡的?这其中必有隐情……不过琢磨归琢磨,却没人敢大张旗鼓地讨论这个问题,生怕被万凰山庄的人听了去,丢了小命可就惨了; 清阳郡主想和仁亲王重修旧好的八卦也不胫而走,不过在这个八卦中又多了一个白子慕,毕竟白子慕如今未婚的消息人尽皆知,坊间又都传闻是她救了仁亲王的命,所以一个个千奇百怪、感人肺腑的三角恋便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喜欢的谈资…… 仁亲王府的书房里,楚然正在书桌前处理公务,楚天坐在一旁喝茶,笑着说道:“我倒觉得,那些喜传八卦的人反倒是最好的探子,这上京城好像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楚然继续批改公文,头都不曾抬一下,冷冷地说:“你是太闲了吗?” 楚天伸了个懒腰,说到:“可不呗,我可不像三哥和五哥都有公务在身,我只是个闲散王爷,一天可不就是喝酒聊天听八卦么!” “你是想让本王在皇上面前给你谋个差事吗?”楚然看了他一眼。 楚天忙摆手求饶:“别别别,三哥你可千万别!你看看五哥一天为了刑部的事忙得脚不沾地那样,整天脸都黑得跟煤炭涂过似的,逮着人就得发好大一通脾气,实在是可怕,你可饶了弟弟我吧!” 楚然轻哼一声,继续埋头做事,嘴上却问到:“介阳城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楚天忙正色道:“白庄主说的没错,介阳城确实有北骆士兵乔装出没,不过齐云山防守严密,我们的人没能上山一探究竟,但山脚下的别院确实聚集了不少北骆士兵,其中有一个是骆腾峰的贴身护卫之一雷霆。” 骆腾峰跟楚然是战场上的老对头了,楚然自然对他很熟悉,他放下手中的笔,靠着椅背沉思了一会儿,说到:“这几年看来发生了不少我们不知道的事,没想到连雷霆都已经潜入了介阳城,若非白庄主提前发现端倪,怕是很快事态便要不可控制了。” 楚天点点头:“据说雷霆的人最近在介阳城行事受阻,想来也是白庄主的人在从中周旋,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嗯。”楚然应到:“这件事终归还是朝堂的事。你亲自前往介阳城一趟,速速查清楚李岳通敌叛国究竟是为何。” 楚天点头称是,随后又说:“不过三哥痊愈的消息早已传到了李岳耳中,他一向最为忌惮你,我要是去了,他定会猜出缘由。” 楚然说:“你此番秘密前去,快到介阳城的时候自会有万凰山庄的人接应你,他们有办法安排你避开李岳的耳目。” 楚天浅笑着起身:“万凰山庄办事我自然信得过。那小弟回去收拾收拾,即刻出发。” 楚天离开后,魏伯为他呈上一封密信,楚越打开一看不由得沉了脸色,上面写着:太子近两年暗中指使李岳为之招兵买马。 楚然将纸条揉进手中,化为白灰从指缝中流出,冷笑一声:“这个太子殿下,当真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魏伯是楚然的心腹,自然清楚这中间的门道,他说:“所以李岳是打着给太子招兵买马的名头,用太子给的钱养着北骆的兵?可这太子殿下为何突然要招兵买马?李岳那边跟北骆如此紧密联系又是为何?” 楚然揉了揉眉心,缓缓道:“李岳那边就等着阿天的消息吧,太子多年来觊觎西北军的兵权而不得,南境大军又直接听命于皇上,他手上没有兵权自然着急。” 魏伯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那王爷可要将此事透露给太子?” 楚然摇摇头说:“为时尚早,太子生性多疑,如今他对本王的忌惮远远超过了敌国间谍,若将此事告知,他定当以为是我们在离间他与李岳。” “可……那毕竟是北骆的士兵啊!”魏伯的神色颇为失望,北骆可是淄夕国的宿敌,身为一国太子当真会如此不知轻重吗? 楚然冷笑:“那又如何,便是北骆士兵潜伏在介阳城,最多也就上千人马,本王手里可是有二十万西北军,若是给太子逼急了狗急跳墙,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魏伯无奈地叹了口气,见楚然神色有些疲惫,便说:“王爷身体刚刚恢复,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无妨,近日事多,马虎不得。”楚然拿起桌上的文书继续看。 魏伯看了看他,又说:“王爷这些日子与白庄主都是密信交流,统共也就见了两面,既然隔得这么近,王爷不妨多走动走动,整日闷在这书房里也不太好。” 楚然手一顿,抬头看着魏伯,魏伯尴尬地笑了笑,大着胆子继续说:“王爷和白庄主男未婚女未嫁,多多接触也未尝不可呀。白庄主风姿卓越聪明过人,且又救过王爷的命,王爷要把握住机会才好。” 魏伯见楚然半天没反应,便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复杂地皱着眉盯着自己,魏伯忙作了一礼:“属下逾矩,请王爷责罚。” 只见楚然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道:“吩咐人备马车。” 魏伯大喜,道了声是,便欢喜地出去备马车了。 楚然来到聚仙楼的时候,龙樱正坐在天字号包间听楼下唱曲儿,见钱榛将楚然引进包间,龙樱不由得诧异:“王爷怎么来了?今日的密信我已派人转交魏伯,出问题了吗?” 楚然进了屋,钱榛便恭敬地退出去带上了门,龙樱抬抬手示意楚然在对面坐下,又给他斟了杯茶,楚然浅笑到:“信我收到了,怎么,我不能随意过来坐坐?” 龙樱一愣,这楚然是吃错药了?今日怎么不似往日那般疏离,还眼角带笑?龙樱尴尬地笑了笑说:“自是可以的,只是我见王爷最近都比较忙,今日却有空闲出来,好奇罢了。” 楚然喝了一口茶,见平时跟在她身边的人都不在,便问:“今日只你一人在此?” 龙樱点点头说:“音戈早先答应了带小墨去郊外抓鱼,今日得闲便去了。不过她那个性子大大咧咧的哪会照顾小孩,我便让若儿也跟了去。” “郊外风景尚可,你怎的没去?”楚然问。 龙樱笑了笑说:“天气冷了,我一向不爱出门。” 楚然了然一笑:“所以,万凰山庄建在清水郡也有这个原因吧?” “是啊,”龙樱浅笑:“清水郡气候宜人,四季如春。” 楚然点点头说:“上京城四季分明,再过一个多月入了冬会更冷。” “嗯,不过上京城若是下了雪,那景致倒是一绝。”龙樱回想到小时候第一次来上京城便是三叔特意带她来看雪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甚是美丽。 见她一副期盼的模样,楚然笑了笑说:“你若是喜欢看雪,到时可来王府一观,府中有一片梅园,那里红梅映雪的景致在上京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龙樱倒不知仁亲王府还有这等地方,不过自己怕是在上京城待不了多长时间了,不过也没关系,忙完了爷爷的寿宴,带上三叔一起来看一次就是,三叔定然喜欢!于是便点点头应到:“好,王爷有空也可去万凰山庄,碧湖里的莲子和莲藕都可好吃了。” “好。”楚然浅笑着答应。 想到三叔,龙樱便问到:“王爷上次说你的内功是因为机缘巧合得了鬼面人的秘籍?王爷可见过鬼面人的长相?可知他叫何名字?” 楚然摇摇头,眼神中颇有些失落:“那时我重伤昏迷,只隐约看到是一个鬼面人救了我,待我醒来,他将心法与解毒丸交给我便走了,嗯……我只知他身材瘦小,个子不高,只比那时候的我高一个头。” 龙樱了然,那时候三叔也就是个少年,个子定然没有多高。 见她问及此事,楚然不解:“怎么?你也见过鬼面人吗?” 龙樱笑着摇摇头:“没有,只是江湖上关于这个鬼面人的传言颇多,却无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好奇罢了。” 楚然自然信了她的话,毕竟鬼面人虽说已消失多年,但曾经还是在江湖上掀起过不少风浪,不过他也秘密找了鬼面人多年,一直寻而未果,难免遗憾。 龙樱笑着打趣到:“不过这么高深玄妙的内功心法他说给就给了,这位鬼面人做事还真是随心所欲。” 楚然点头表示赞同,毕竟这段奇遇他最初讲给楚天和楚越听的时候,二人皆以为他是在编故事。 二人边听曲边闲聊,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便过去了,钱榛将楚然送走后回来,龙樱笑了笑说:“也不知这仁亲王今日是怎么了,最近应该很忙才对,竟还来我这儿闲聊了半日,不过跟他聊天倒也有趣,以前我还以为他会是个比较闷的人。” 钱榛想了想说:“许是烦闷了出来走走,如今这上京城能与仁亲王称得上朋友的,恐怕只有庄主了。”不过他总觉得仁亲王看庄主的眼神有些不对,到底是哪不对呢? 龙樱见他一个人陷入沉思,问道:“想什么呢?” 钱榛突然一个激灵,好像知道是哪不对了,他看了看龙樱,想了想说:“庄主可曾听说了最近的传言?” “什么传言”龙樱问。 钱榛顿了顿说:“就是关于庄主与仁亲王有……私情的传言……” 龙樱挑眉:“这你也信?” 钱榛看着龙樱一副坦然的样子,心知庄主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可那仁亲王却好似真的对庄主有意……想了半天钱榛还是决定不再多话,反正仁亲王也是品貌兼优、家底也丰厚,便让他们自己相处了看看吧,万一成就了一段美好佳缘呢?想到美好佳缘,钱榛便立马退出去,欢欢喜喜地跑到清风楼监工去了…… 第三十二章 真相(上) 楚天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两日后秘密到达了介阳城,在城郊的时候万凰山庄的人与他接了头,来者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正是之前接待龙樱一行人在介阳城落脚的掌柜,也是万凰山庄在介阳及周边五城的掌事,名叫沈央。 沈央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在接到楚天的第一时间便给他易了容,然后拱手道:“从即刻起,王爷在介阳城的身份便是沈朗,在下的远房侄子,行商路过介阳城,特来沈府小住两日。” 楚天看着铜镜中陌生清秀的样貌,笑着说:“明白。不过你们沈家的人看着文质彬彬的像个书生,却不料倒是经商的一把好手,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们沈家在介阳城也是百年大族了吧?” 沈央拱手回道:“让王爷见笑了,不过是一门过日子的营生罢了。” 楚天挥挥手说:“我现在是您的侄子,您不必对我行礼。能够经商百年还屹立不倒的家族可不多,按理说这世代累积的财富足以让沈府成为首屈一指的富豪了吧?为何沈府的名声还不如京城一些新起商贾响亮?” 沈央温和地笑道:“沈府之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将沈氏一族长久地延续下去。” 这倒是让楚天没有想到,俗话说:商人重利,像沈府这样世代经商的人家怎么可能不追求富贵利益呢?而且这样的百年大族的家主竟然听命于万凰山庄,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沈央似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并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打算,只是笑而不语地看着他。 楚天也知道,这些问题不是他可以深究的,既然是万凰山庄派来协助他的人,那自然是信得过的,如今最重要的是李岳和北骆人才对,于是便说:“既然如此,接下来便有劳沈先生安排了。” “应该的。”沈央温和地点点头,随即召过沈府的马车,二人一同回城。 介阳城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许是北骆人近日行事频频受阻,所以出入都低调了许多,街头纵马也鲜有见到。不过介阳城的巡防之严却是堪比京城,像沈府这样当地大户人家的马车都被拦下仔细审查盘问,楚天心知若是没有沈央的相助,他想要进城恐怕还得费好些劲。 进了城,马车缓缓行驶在宽阔的路上,沈央这才解释说:“自那日北骆人冲撞了庄主,他们行事便频繁受挫,后来庄主在上京城现身的消息传回介阳城,他们方知当时冲撞的是万凰山庄庄主,于是官府便开始严查在城中出入的江湖人士,形迹可疑之人一律收押。” 楚天挑眉轻笑:“这个李岳可真是为北骆人鞠躬尽瘁。那想必你们被抓了不少人吧?” 沈央看着他笑了笑说:“没有。” “没有?”楚天大吃一惊:“如此大费周章,竟一个人也没抓到?” 沈央说:“抓的人很多,但没有万凰山庄的人。” 楚天了然,重新打量了一遍沈央,心下想到:万凰山庄一个个都是人精,确实不是这么好抓的。然后又好奇的问:“那你们的人究竟做了些什么让北骆人和李岳如此忌惮?” 沈央仍是和蔼可亲地看着他,摇摇头:“王爷慎言,我们万凰山庄的人规矩本分,什么都没做。不过是近日北骆士兵被劫杀了几个、宝马良驹被抢了几匹、齐云山下的粮仓被烧了一座,他们又抓不到人,就只当是那日冲撞了庄主而遭到报复,通通算到了我们万凰山庄的头上。” 楚天看着他,脸上写满了五个字:我信你个鬼!万凰山庄上上下下你找出来一个规矩本分的人给本王看看?京城那几尊大佛就不用说了,单单是面前这个沈央:明明是一介商人,看着却是一副温润知礼的样子,更像个教书先生,而且还会那么高深的易容术,他都不禁开始怀疑眼前这个沈央到底是不是沈央、这张脸又是不是真实的脸了……不过士兵几个、马驹几匹,听他说得轻巧,但肯定不会是小数目,否则李岳又怎么会如此公然搜捕江湖人士?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北骆人撑腰却徒劳无功,想必近日李岳愁得头都大了…… 太守府的书房,一个面容威严的中年人坐在书桌后,神色满是疲倦和不满,放下手中的卷宗沉声道:“我早就说过让你们在城中行事低调,你们不听,这下招惹上了万凰山庄的人,吃亏的是你们自己!” 下首坐着的正是雷霆,他放下茶杯,眉头紧皱,语气中满是不屑:“不过是一个江湖门派,若不是你的人办事不力,岂会到现在还抓不到人?你若解决不了趁早说,我让我的人去办!” 李岳一掌拍到书桌上,怒道:“不许胡来!近日发生的事情你可有一丁点儿的证据证明是万凰山庄干的?如今这样大张旗鼓地搜剿江湖人士已经是我们能做的极限了,你别忘了这是淄夕国,你若擅自作主出了事儿,可别怪老夫不保你!” 雷霆不屑地冷哼一声:“这个万凰山庄究竟为何让你如此忌惮?” 李岳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哼,你别看不起这些江湖门派,他们中能人异士众多,虽敌不了战场上的千军万马,却各有所长让人防不胜防,你不也吃了他们的亏?” 见雷霆沉默不语,李岳继续说:“万凰山庄虽然是后起之秀,却大有引领江湖之势,旗下的人行踪、身份隐秘,如今却在上京城一鸣惊人,仁亲王中毒这么多年不见好,白庄主一去他便痊愈了,若说他们之间没有联系,你说谁会信?而且,仁亲王如今重掌西北军,便是不忌惮万凰山庄,你也总该忌惮仁亲王吧?” 听他提起楚然,雷霆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沉默了半晌问:“你是觉得楚然已经知道了介阳城的事?” 李岳揉了揉刺痛的额头,沉声道:“不管他知不知道,咱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雷霆说:“此事我得禀告王爷。” 李岳看了看他,点点头说:“也好,如今京中局势大变,咱们的计划恐怕得重新商议了。” 雷霆说:“齐云山的粮仓被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粮草,快要入冬了,你赶紧想办法。” 李岳颇为烦闷地挥挥手:“你回去吧,我来想办法。” 介阳城这边暗流涌动,上京城中也不甚太平,不知是谁将太子侧妃嚣张跋扈、皇孙教养不端的事情捅到了皇上那里,皇上大发雷霆,将太子召进宫去狠狠斥责了一番。太子近来接连被皇上斥责,仁亲王却是受到重用,这让不少朝臣开始动摇,频频向仁亲王示好,而这位仁亲王从来只出现在朝堂之上,私下里从来都是闭门谢客,从不与外人来往。 这日,龙樱坐在廊下看花小墨和小星儿在院子里玩耍,若儿拿着一个披风走过来给她披上:“小姐,这两日风大,小心受凉。” 龙樱拢了拢披风,笑着问道:“你也一向不喜欢寒冷的天气,可是想回家了?” 若儿摇摇头:“小姐在哪我在哪,不过咱们在这上京城也待了挺长时间了,这些事情要是再没个结果,咱们就该启程回家给老庄主贺寿了。” “是啊,爷爷的寿宴还等着我操办呢。”龙樱点头笑到:“别急,上京城的事也就这两日了。” “小姐如何知道?”若儿不解地问。 龙樱尚未回答,音戈便走了进来,笑着说道:“仁亲王府来信,六王爷回来了,邀你去王府有事相商。” “六王爷离京不过十日,这么快便回来了?”若儿不由得惊讶。 音戈笑到:“可不是嘛!听说他带了一件重要证据回京,不小心惊动了北骆人和李岳,被一路追杀,跑死了两匹快马才逃回京城。” 龙樱诧异:“沈央没有安排人护送他回来?” 音戈答道:“当然送了,这一路上刺杀不断,若是没有咱们的人跟着,他如何能够全身而退?”然后拿出一个白色瓷瓶递给龙樱:“这是沈央命人送来的,说你去仁亲王府用得着。” 龙樱接过来看了看便收入了袖中。若儿疑惑到:“那六王爷是带回来了什么证据?”能让人冒险一路追杀到京城,想必是很重要的证据。 音戈耸耸肩表示不知道,龙樱便起身说:“既然如此,我去趟仁亲王府一看便知。” 花小墨跑到她跟前问到:“娘亲又要出去吗?” 龙樱笑着点头:“我去趟仁亲王府,晚上便回。” “又是那个王爷?”花小墨瞪大了眼睛:“那个王爷这几日动不动便来聚仙楼找娘亲,有完没完了?”自从楚然第二次来聚仙楼被他撞见,他便次次都跟着娘亲一起去见他,可每次他都只是过来闲聊,并无正事,当真是目的不纯,哼! 龙樱一愣,尴尬地挠挠头:“你刚也听见音姨姨说的话了,今天是真有事儿。” 花小墨轻叹一声妥协到:“好吧,那娘亲早点回来。” 龙樱点点头,将花小墨交给若儿和音戈便消失在了内院。 龙樱到仁亲王府书房的时候,楚然、楚越都在,楚天歪坐在椅子里,一副疲累的模样,在他脚边,一个高大的男子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晕了过去。 见她走进书房,楚然对她点头致意:“你来了。” “白庄主。”楚越和楚天也跟她打了声招呼,楚越一副严肃的样子,楚天则有气无力尚未缓过劲儿来。 “王爷说的重要证据竟是个人?”龙樱缓步走上前,绕到地上躺着的男子跟前,待看清了他的脸,龙樱惊讶地看着楚天:“你将雷霆绑来了?” 第三十三章 真相(中) 龙樱见楚天回避自己的眼神,便抬头问楚然:“你下的命令?” 原本从未被人用这般质问的语气问过话,楚然不由得愣了愣,方才摇摇头,一脸冷漠地看着楚天:“我并不知此事,现在人到齐了,怎么回事你说。” 楚天尴尬又惶恐地看了看他们三人,见他们的表情都不是很友善,连忙坐正了些,说到:“那什么……这真的只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要绑他回来的……” 楚越冷眼看着他,沉声道:“说重点。” “哦……”楚天忙将一肚子委屈压回心里,看了看龙樱说:“此事还得从白庄主的人烧了北骆人的粮仓说起……” 楚然和楚越诧异地看向龙樱,却只见龙樱正色道:“王爷慎言,我的人何时做了这等事?” 楚天无语望天,这几日在沈央那里他算是深切感受到了万凰山庄的手段,一本正经地说瞎话估计是他们必修的一门功课,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忙改口道:“是是是,我说错了,并没有证据指明是万凰山庄的人干的。” 见龙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楚然和楚越顿时了然于心,万凰山庄做事不留痕迹可太正常了,上京城如今不也没人有证据证明是白庄主救了仁亲王么?证据什么的,没那么重要,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 楚天继续说:“你们想必也都知道了,那支北骆士兵是混杂在为太子招募的军队中的,他们作为一支小队单独驻扎在齐云山,有一千六百人之多。粮仓被烧,李岳便以官府的名义在介阳城内广邀商贾,想要游说他们捐粮。” “哼,用淄夕国的钱粮去养北骆的士兵,这个李岳是真的不想活了!”楚越沉声说到,眼中满是杀意。 楚天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继续说:“白庄主安排来接应我的人是沈府家主沈央,沈府的人世代行商,虽然名头不似京城一些大商贾那么响亮,但在介阳城也有百年根基了。此番便给我化了一个远房侄子沈朗的身份。” 沈家虽然在全国商贾之中的排名不算高,但因其百年不倒的传奇,楚然和楚越对沈家也是略有耳闻,此番得知沈家家主竟然是万凰山庄的人,二人不禁吃惊,万凰山庄不过创立五年,竟能让一个百年世家的家主听命于她,楚然心里不由得开始对白子慕成立万凰山庄之前的身份表示好奇。 楚天继续说:“其实平日里李岳便多次让当地商贾捐钱捐粮,今年年中刚捐过,现在又想让大家捐,大家心里都不太高兴,便也没几个人应和。我这个沈朗四处行商,手里攒了不少钱粮,还不受沈府家主管制,所以我一露面便成了李岳眼里的香饽饽,他多次在太守府设宴招待我,我也每次都给他点甜头,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他还介绍了雷霆给我认识,说他是太子殿下的心腹,我此番出力不少,他定会给太子殿下如实回禀,将来我来京城行商也定会给予方便……” 楚然冷漠地敲了敲桌子:“说重点。” 楚天心下抓狂,这些明明都是重点啊……然后叹了口气说:“总之我很快便跟他俩熟络起来,后来我趁着自由出入太守府的机会,暗地里去了两趟李岳的书房,找到一间密室,看到了一封两年前骆腾峰给他的信件,信中的内容却是一名女子所写。” 楚然的神色突然变得冷峻起来,语气冰冷得瘆人:“他已故多年的夫人柳氏。” 楚天点头,奇道:“三哥如何得知?” 见楚然沉默不语,龙樱想起之前楚然说过的话,问道:“你此前说,是你让李岳辞官归隐的,可是跟此事有关?” 沉默了半晌,楚然沉重地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李岳原是西北军的老将了,跟随我征战多年,那时候我尚且年幼,说他是我的老师也不为过,不过那时候他的夫人柳氏已经去世好几年。他曾对我提起过,他们二人是相识于西北战乱之地,那时候他还是边城守军的一个校尉,柳氏是个逃难的难民,有幸被他所救收留在身边,他教柳氏习武、带她上战场杀敌,一时间柳氏也成了边城中有名的巾帼英雄。后来他们成了亲、生了李青婉,柳氏却因为早些年落下的病根,在生下李青婉三年后便病逝了。” 楚天一脸惊讶的表情,感叹到:“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这个李岳看起来一介武夫的模样,却是个用情至深的人,这么多年都未曾再娶。” 楚然缓缓地点点头,继续说:“柳氏去世的时候,李岳正在战场杀敌,所以连夫人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从此便一蹶不振,直到后来我将他招揽进西北军。随着西北军横扫边疆,战无不胜,本王受封战王,他也跟着受封了镇边将军,可后来跟北骆的战役,我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便亲自去调查了一番。调查发现他的夫人不仅没死,还换了身份成了北骆国皇帝的妃子。”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地说,相互环视一眼,竟还有这般狗血的事情? 楚然看了看他们三人,点头继续:“其实柳氏根本不是什么难民,她是北骆人,是镇国王府养大的细作。当时镇国王府往西北投入的细作有很多,目的便是为了获得西北边境将领的信任,从而瓦解边境军队。柳氏无疑是伪装得最深的一个细作,为了博取李岳的信任不惜在战场上厮杀自己国家的士兵。可惜她算尽了一切,却没有算到李岳只是权利中心的牺牲品,他空有统帅之才,却永远没有晋升的机会,校尉之职一当便是五年。那时候北骆国的朝堂也不太平,得到镇国王府的密召,柳氏便使计诈死返回了北骆国,在镇国王府的安排下换了个身份,进宫做了皇帝的妃子,替镇国王府监视皇帝的一举一动。后来李岳在我西北军中一路高升,甚至在京城朝堂也挣得一席之地,自然便吸引了骆腾峰的注意,并且想用柳氏重新来牵制李岳。” 三个人听故事听得目瞪口呆,楚天喃喃道:“柳氏……竟连自己的亲身女儿也不要了?” 龙樱想起之前见到的李青婉,她的容貌清丽上佳,想来她的母亲也定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可是论头脑,李青婉怕是及不上她母亲半分。听见楚天的话,龙樱说:“镇国王府的细作就像别人家养的死士,只听命令行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抛弃儿女丈夫算什么。” 楚越凝眉,神情严肃地问道:“三哥既然查到了这么多,难道就没有告诉李岳,这一切都是骗局?” 楚然无奈地摇摇头:“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楚天叹了口气说:“李岳这么多年来独自抚养女儿长大,未曾再娶,可见对柳氏用情至深,他又怎会相信自己的夫人是那样的人?” 楚然点点头:“我知他不可能罢休,骆腾峰也不可能罢休,为了避免以后酿成大祸,我决定将他驱逐出西北军和朝堂,但还是给他留了个体面,让他自行请辞。谁料我后来身中奇毒,再无暇顾及此事,待我清醒过来,得知他已经到介阳做了个闲职,不再过问朝堂中事,我便没再提及此事。” “原来如此。”龙樱叹了口气,多年痴心变成一场骗局,任谁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吧,又问道:“可他将女儿嫁进东宫做了太子侧妃,怎可能与朝中之事完全分隔开?” 楚天解释道:“此事不难理解,李岳爱女如命,在自己功成身退之时给自己的女儿找一户好人家嫁了,也是情理之中。” 龙樱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然后在脑子里将整个事情梳理了一番,说:“所以李岳原本想退出朝堂后专心寻回夫人柳氏,却不想辞官之举触怒了骆腾峰,又断了他与柳氏的联系。直到两年前太子要他帮忙招兵买马,被骆腾峰重新抓住了机会,再次用柳氏来牵制他,而他知道如果不听命于骆腾峰便再也没有机会见柳氏,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 楚天点头说:“没错,李岳密室里的那封信,写的便是要他听命于骆腾峰,只有这样才能救柳氏于水火之中。除此之外李岳那里再也没有跟北骆国有关的信件,想来那封也是因为是柳氏所写,所以才小心保存了下来吧。” 想到李岳曾经在西北军中也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楚越只能轻笑着摇摇头:“没想到李岳戎马一生,竟是折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众人不由得唏嘘一番,然后龙樱指了指地上昏死过去的雷霆,不解地问道:“既然事情弄清楚了,王爷自行回来便是,将他绑来是何意?” 楚天尴尬地挠挠头说:“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原本我是准备打道回府了,沈先生却突然告知我,说万凰山庄的探子发来密报,雷霆派遣了一队人马回北骆送信,我知此信定与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关,正好他们回北骆的路程与我北上回京相同,所以我便与沈先生一同前去追赶那支队伍,想要将信劫下来。谁知雷霆早就怀疑会有人像之前截杀他的士兵一样截杀这支送信的队伍,所以暗中带了大量死士埋伏,想一雪前耻。我们好不容易追赶上那支队伍,抢了信以后雷霆便一路带人追杀过来,当真是不死不休,幸好沈先生带的人都是高手,我们才能一次次全身而退。但在京郊的最后一次刺杀,雷霆认出了我是之前与他交好的沈朗,便怒火攻心发誓要取我性命,到最后他的人都被杀光了他还不肯放过我……” 楚天一边说着一边还颇为幽怨地看了看龙樱,都怪万凰山庄的人之前给雷霆带来的刺激太大,才会导致他这一次誓死要报仇。原本他知沈央口中的几个士兵肯定不在少数,但他以为最多也就几十个人,直到后来有一次把李岳和雷霆灌多了才打探到,他们这半个月来损失了大概有二百多个士兵、宝马良驹八十八匹!这便是在战场上也得费一番力气才能有这般战果啊!当他气势汹汹地去质问沈央是如何做到的时候,沈央却仍是彬彬有礼地矢口否认,仿若那一切跟万凰山庄真的无关一般。可在他们北上追踪送信队伍的时候,沈央的人牵出来的全是精壮高大的北骆战马……后来双方交手的时候,雷霆看着他们胯下的马,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不过也得亏是北骆战马,不然后来的逃命之路定然更加凶险…… 龙樱对他那一副受了暴击的可怜样视若无睹,素手轻抬,指了指雷霆,神色平静地说:“他既知你是沈朗,让他活着定会牵连沈央一家,杀了吧。” 楚天哑口无言,当时沈先生也是这么说的,愣了半晌方才解释道:“我想着,他怎么也是骆腾峰手下的一大副将,咱们说不定能从他口中套出一些秘密,就这么给杀掉怪可惜了,而且北骆国的副将死在上京城郊,这要是被骆腾峰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 “所以你便将他绑回来?”楚越瞪着他吼道:“你胆子可真大!上京城是什么地方,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况且骆腾峰往介阳城藏兵本就是暗地里行事,便是雷霆被杀了,骆腾峰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面对五哥的怒吼,楚天自知理亏,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龙樱挑眉看着他:“沈先生没告诉你他有化尸水这种东西?” 楚天尴尬地笑了笑,沈央是说了,但他不是想着好不容易抓到一个骆腾峰的副将,不拷问一番就杀掉太可惜了么…… 龙樱靠着椅背,端起桌上的茶杯缓缓喝着,不再说话,楚天只得硬着脖子看向楚然,问道:“那,三哥,现在怎么办……” 楚然皱了皱眉,看着龙樱问道:“白庄主觉得呢?” 龙樱吹了吹杯中的茶叶,头都没抬,说:“杀掉。” 楚天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真是简单明了,那自己不是白费半天劲将人带回来了?忙挣扎到:“其实先审问一番也未尝不可呀,万一能问出来一些秘密呢?实在嘴硬再杀掉也不迟呀!” 龙樱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你们想问什么我不管,但他绝对不能活着走出仁亲王府。” 楚然明白,雷霆知道了沈朗的身份,所以为了保护沈府一家,雷霆必须死。此番沈央没有直接杀掉他,而是准许楚天将雷霆带回来,便是表明了对楚天的信任,他们自然不能陷人于危难之中。楚然沉思了一下便对楚越说:“阿越,两天之内问不出东西来,便杀了吧。” 楚越点点头,上前拖着雷霆便准备将他带去仁亲王府的密牢。 “等等。”龙樱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交给楚越:“化尸水。” 楚越的俊脸愣了愣,小心翼翼地拿着小瓷瓶、拖着雷霆走了。 楚天一脸惊吓地看着楚越远去的背影,然后对龙樱说:“白庄主,这么危险的东西,你竟然随身带着么……” 龙樱挑眉看了他一眼,说到:“沈央刚托人给我的。” 嘎?这个沈先生还真是倔强…… 楚然见楚天一脸尴尬又疲倦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说:“你回去好生休息一下,此行做得很好。” 楚天如蒙大赦,立刻起身拜别楚然和龙樱便退下了。 第三十四章 真相(下) 书房中只剩下龙樱和楚然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龙樱放下茶杯,想了想说:“雷霆是战场上出来的人,此番动作太过冲动了些。” 楚然看着她一脸神色平静的样子,笑到:“雷霆这个人,人如其名,在战场上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跟骆腾峰手下其他三个副将比起来差太多。不过他胜在做事雷厉风行、杀伐狠绝,确实是一员猛将。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他到底在你手上吃了什么亏?竟是拼了命也要报仇雪恨。” 龙樱浅笑着看了看他,并没有要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意思,只淡淡地说:“雷霆被抓,介阳城的北骆士兵就是一群无头苍蝇,王爷正好可以派人清剿一番。” 楚然神色凝重地点点头:“这几年骆腾峰的手伸得太长了些,本王既然重掌西北军,定要送他几份大礼才行,那些兵既然都深入到介阳城了,也就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龙樱摆摆手笑到:“战场上的事就是王爷的事了,我无甚兴趣,不过李岳你准备如何处置?” 想到李岳,楚然的神色中不免有一些失望和可惜,不过他一向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沉声到:“李岳通敌叛国,是死罪。” 龙樱知楚然是个重感情的人,便是小时候只有一面之缘的鬼面人都被他尊称为师傅,这个李岳在西北军中虽是他的下属,但对年少的他来说却更像是老师,若非感情深厚,早在当初发现李岳有通敌之象的时候他便可以将李岳斩杀,没想到他费尽心思全了李岳的名声,最终却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龙樱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问到:“那太子呢?就算他不知道北骆人的事情,但私募兵马也是大罪吧?” 楚然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说:“李岳这个人我了解,他爱女如命,他的女儿在太子府做侧妃,还生了个世子,所以即使将此事上报皇上,他也定会将此事一力承担下来,不会承认是受了太子的指示。” 龙樱挑眉:“这么说来,太子就这么不痛不痒地从这件事中摘出去了?” 楚然看了看她,浅笑道:“你放心,折子还是得上的,太子会不会受到责罚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多疑,以后定会对太子有所防备。” 龙樱赞同地点点头:“我听说皇上沉迷于长生之术?” 楚然神色一沉,眼中的对此事的厌恶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 龙樱继续说:“皇上既然追求长生,那对太子来说应该也算是一种威胁吧?如今太子已经年过三十,虽说正当年轻,但如此耗下去,太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当上皇帝?所以我一直怀疑,他一定要从我手上拿到那批药材,一是不想你活,二是不想让皇上拿到极心草。虽然他嘴上说把药材献给了皇上,但我猜他定把真正的极心草换掉了。” 楚然无奈地看着龙樱,摇头笑到:“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龙樱挑眉一笑:“连你我都敢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楚然无奈地轻叹一声,说到:“总之,皇上也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龙樱点点头:“能当上皇帝的人自然不简单。不过那些就是王爷的事了,日后若有需要万凰山庄帮忙的地方,王爷直接找钱榛便可。” 楚然神色一僵,愣神了片刻问到:“白庄主要走?” 龙樱莞尔一笑,打趣到:“我身边的小丫鬟不喜冬日寒冷,还是回清水郡暖和些。” 楚然知道她这只是个借口,但要走却是真的,心里突然觉得有些落寞,龙樱见他沉默不语,便说:“王爷不必担心,我与王爷的合作一直有效,若有需要的地方只管跟钱榛联系便可,上京城的事,我若不在,他可全权做主。” “我以为他只是个商人。”楚然神色恢复了平静。 龙樱挑眉笑到:“沈央也只是个商人。” 楚然失笑,是啊,万凰山庄的人都不似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沈央这一次可真是让他们刮目相看了……楚然说:“看来你对手底下的人都很信任。” 龙樱诧异地看着他:“王爷这话我就不理解了,不信任的人我为何要用?” 楚然一向对她的自信甚是佩服,若不是这些年养病让他变得沉稳,他想必也是如她这般骄傲吧。楚然突然笑了笑说:“咱们相识也有大半个月了吧,你还救过我的命,以盟友相称未免太客套了些,咱们可算是朋友?” 龙樱愣了愣神,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问,点点头说:“自然算是。” “既然如此,你便不必再以王爷称呼我,唤我楚然便可。”楚然神色温柔地看着她。 “嗯?”龙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到:“好啊,我也不太喜欢王爷这个称呼。” 楚然点点头:“那我唤你……” 白子慕?子慕?慕儿?阿慕?龙樱在外面从来都是被称为白庄主,未曾有人如此亲切地唤她的名字,于是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打断他,嘻笑着说到:“哎,女儿家的闺名可不能乱叫的,你还是叫我白庄主吧!再说了,我叫你楚然,你叫我白庄主,这让人听见,本庄主多有面儿!” 楚然看着她,心下一阵失落,却只能无奈地点点头:“依你便是。” 龙樱站起身理了理袖子说:“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 楚然赶紧叫住她,问到:“你何时走?我提前在府中设宴,送送你。” 龙樱抱歉地笑了笑说:“多谢好意,不过还是算了吧,你知道的,小墨他……”不太喜欢你…… 想到那个对自己充满了防备的小孩,楚然虽是一头雾水,却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龙樱歉意地笑了笑便离开了仁亲王府。 魏伯走进屋,见楚然端坐在椅子上出神,便问到:“王爷怎地没留白庄主用晚膳?厨房备了一大桌菜。” 楚然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往日里淡漠的神情,挥挥手说:“罢了,她不会留下来的。” 魏伯觉得奇怪:“前几日王爷和白庄主不是相处的挺好的?” 楚然自嘲似的轻笑一声,摇摇头:“她身边那个小孩,对本王很有防备。” “小墨少爷?”魏伯去聚仙楼的时候见过几次,在他印象里那明明是个很有礼貌的俊俏小公子啊,为何会对王爷有防备?魏伯认真想了想,说:“小孩子一向更喜欢亲切些的人,想是王爷素来为人冷淡,小孩子看了有些害怕也是正常的。” 是这样吗?楚然轻叹一口气不再思考这个问题,想到密牢中的人,楚然漠然起身:“随本王去密牢看看。” 魏伯随楚然来到王府中一处偏僻的藏书楼,藏书楼外守卫森严。魏伯动了动书架上的开关,书架后的门便缓缓打开,一条蜿蜒幽长的密道出现在眼前,密道中十步一岗都是身披铠甲的侍卫,看见来人纷纷行礼:“参见王爷。” 楚然点点头,沿着密道的楼梯向密室走去,这密室就像是将藏书楼整个翻转了一般,空间结构与地面上的藏书楼一模一样,不过藏书楼是木造,密室是石造,所以显得更加阴冷。走到负二层最深处的密牢,侍卫立即将门打开,楚越见到他们进来,诧异地问:“三哥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楚然没有回答,走上前看了看被绑在铁架上蓬头垢面的雷霆问:“还没醒?” 楚越摇摇头说:“醒过了,受不了刑又晕了。” 楚然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弄醒他。” 楚越抬抬手,一旁的侍卫便拖着一根细长的铁鞭走上前,铁鞭上密密麻麻的倒刺,一鞭下去直接撕碎了他后背的衣服,带起一片血淋淋的皮肉,雷霆惨叫一声醒了过来,后背上皮肉分离的疼痛让他生不如死,待他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看见对面坐着的楚然,咬牙道:“楚然!果然是你!” 楚然冷漠地看着他并不言语,雷霆痛苦地大笑起来:“我就说一介江湖门派怎可能杀我二百多精兵!果真是你在背后搞鬼!” 楚然诧异地看了楚越一眼,楚越悄悄告诉他:“还被抢了八十多匹战马、烧了一座粮仓。”看见楚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楚越心下无奈,表示我刚刚听说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 雷霆见他并不否认,心下恨得咬牙切齿:“仁亲王果然是仁亲王,一步一步当真是好算计!介阳城沈家也是你的人对不对!你杀了我的兵,又暗中安排沈朗与李岳接触,想将我的兵连根拔除对不对!” 楚然手指轻敲扶手,面上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下确是无奈:看来自己的人还什么都没做便要先背锅了……听他提到沈家,楚然神色突然变冷,开口道:“你的兵?到了淄夕国,你们只能是一群死人。” “你!”雷霆咽下口中涌上来的血腥气,冷笑道:“本将军此番落入你的手中,要杀要剐随你便,只是你若想杀尽我一千多个士兵,镇南王定不会放过你!” 楚然丝毫不将他的威胁看在眼里,轻蔑一笑:“骆腾峰屯兵介阳城意欲何为?单凭一千多人便想打进上京城不成?” 雷霆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盯着他并不答话。楚然继续说:“如今本王重掌西北军,你们若是打的里应外合的算计怕是要落空了。” 雷霆突然轻笑起来,一张血脸显得狰狞可怕:“楚然,你已离开朝堂多年,我们王爷的心思又怎是你可猜透的!要杀要剐尽管来,本将军什么都不会说的!” 听了他的话,楚然神色一凛,一掌拍在扶手上闪身到了雷霆跟前,身后的椅子哗啦一声碎成渣,雷霆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此刻被楚然近距离地凝视着,他的眼神幽深,仿佛可以将他洞穿一般,雷霆不由得心里开始慌乱起来,正准备破口大骂,却见他突然了然一笑:“原来是太子。” 雷霆看着他略带苍白的面容,虽然跟多年前比起来成熟了许多,但神色中的骄傲和敏锐却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雷霆只觉得突然浑身冰冷,张口竟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嘶哑出声:“什么太子?你们淄夕国的太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话刚出口,看见楚然眼中闪过的精光,雷霆便知自己说错话了,楚然是说了太子,可没说是哪国的太子…… 楚然转身走到楚越身边吩咐到:“杀了吧。” 楚越愣了愣,知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点头应是。 见他要走,雷霆突然笑道:“哈哈哈,你猜到了又如何?你没有任何证据!” 楚然停下脚步,侧过头淡漠地说:“本王不需要证据,只需将你剩下的兵尽数斩杀即可。” 说罢带着魏伯走出了密牢,雷霆的破口大骂被密不透风的铁门隔绝开来,二人回到藏书楼,很快楚越也跟了出来,一起在藏书楼的内厅坐下。 看见楚越脸色发绿,一副不适的样子,魏伯不由得奇怪,五王爷掌管刑讯可是出了名的手段狠辣,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今日处理完雷霆反倒成这样了,于是担忧地问道:“五王爷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府中大夫来看看?” 楚越连忙摆摆手,缓了缓说:“今日本王也算是开眼了,那个化尸水可真是个厉害的东西……” “化尸水?”魏伯惊讶道:“王爷何时还弄到这种东西了?这东西在江湖上倒是个传说,可比较难得,从未见谁使用过。” 楚越摇摇头,神色之中满是抗拒:“白庄主给的。虽然就一小瓶,但雷霆此刻却是连个渣都不剩,不过那个过程实在是令人作呕。” 能让楚越色变的场面,那定然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魏伯庆幸不是自己留下收尾。 楚越甩甩头决定换个话题,问道:“三哥刚刚是猜到什么了?此事与太子有关?” 楚然神色严肃地点点头:“此前我一直想不通几个问题。太子私募兵马这么隐秘的事情,连你们都没有丝毫察觉,骆腾峰是怎么知道的?” “李岳告诉他的?”楚越想了想说。 楚然摇摇头:“此事明显是骆腾峰从别处知道了消息,然后用柳氏来胁迫李岳,他密室中的那封信便是证据,他总不能自己将此事告诉骆腾峰,然后让自己被胁迫吧?” 魏伯想了想,点点头:“当初在西北军中,属下也算是与李岳共事过,对他比较了解。他若是有心与骆腾峰勾结,当初又何必辞官,在朝中助益不是更大么?” 虽然这样比较合逻辑,但楚越还是觉得不合情理:“楚博文身为太子,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为何要与敌国的骆腾峰勾结呢?此举相当于引狼入室,长此以往定会动摇朝纲。” 楚然眼中涌上一丝嘲笑,冷冷地说道:“这就是我之前想不通的第二个问题。我们一直以为太子私募兵马是因为觊觎西北军的兵权,可私募兵马毕竟是隐秘之事,招募到上万人便是极限,又如何能与几十万西北军抗衡?而且太子的这个计划已经实施了两年多,那时候我尚且病重,他的太子之位十分稳固,兵权虽在阿越手中,但对他也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他又何必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楚越点点头:“那究竟是为何?” 楚然轻笑了一声:“此事还多亏了白庄主的提醒。皇上如今沉迷长生不老之术,丝毫没有想要退位的打算,而楚博文已经做了十五年的太子了……” 楚越震惊到:“难道他是想……逼宫?” 楚然点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骆腾峰不可能指望一两千个士兵便能打进上京城推翻楚氏王朝,定是太子许他一些好处向他借兵,北骆士兵勇猛善战,混在他招募的人马中用来对付宫中禁军绰绰有余。” 藏书阁中顿时陷入一片沉默,过了良久魏伯才说:“可就像雷霆说的,这一切都是猜测,并无证据,皇上不一定会相信我们。” 楚越冷哼一声:“何须他相信?就像三哥说的,将那批北骆士兵尽数斩了就是。” 楚然认真思量了一会儿,问到:“钟敬何在?” 魏伯答道:“钟将军驻军在京城三百里外的古北镇,五日后将启程前往西北换防。” 楚然吩咐到:“传令给他,明日一早清点三千人马先前往介阳城剿匪。” “属下遵命。”魏伯躬身应到,然后便速速离开。 楚越担忧地说:“只带三千人马?万一李岳破罐破摔,命介阳城的守军从中捣乱怎么办?” 楚然摇摇头:“钟敬亲自去了,李岳不可能与他动手。” 楚越知道,钟敬和李岳是生死兄弟,可如今李岳叛国是事实,又怎敢保证他不会来个鱼死网破呢?而且若是将此行定义为剿匪,那又如何给李岳定一个通敌叛国之罪呢?楚越惊讶地看着自家三哥:“莫非三哥还想保下李岳?” 楚然叹了口气:“见到钟敬,李岳知道该怎么做。本王保下他的家人,便算是报答他的教导之恩。” 楚越懂了他的意思,既然三哥决定了,他自然不会多话,然后问到:“那楚博文私募的其它兵马怎么办?” 楚然神色漠然地冷哼一声:“放出消息去,西北边境战火不断,本王要招募兵马重整西北军。” 楚越愣了愣,失笑道:“也是,三哥重回西北军,这声望可不是什么小小私兵可比的!如此一来,真正的有志之士自会投入西北军的旗下,剩下那些混吃等死的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楚然沉声到:“此举不只是为了对付太子。骆腾峰在北骆一手遮天,如今连他国之事也想管一管,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 知道他是想为与骆腾峰的战场交锋做准备,楚越不由得心潮澎湃,多少年了?他现在可是十分想念西北的战场…… 第三十五章 准备回程 自仁亲王府回来,龙樱便将一切事情都说与了音戈她们,众人都不由得好一番唏嘘,音戈却是对镇国王府的细作表示很好奇:“都说北骆有三宝:宝马、金矿和镇国王府的细作,我曾经还好奇怎么细作还能成为国宝,如今看来确实是不能小觑!” 龙樱笑了笑说:“如今西北不太平,我猜楚然很快便要重返战场。” 音戈立马来了精神:“是吗?那我改天找六王爷合计合计,去西北的时候带上我呀!” 龙樱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身为一个眼光极其敏锐的商人,音戈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发财的机会的。 第二日,龙樱在天字号雅间,刚吩咐完钱榛去采买一些上京城有特色的东西好带回去做礼物,消失了好几天的龙烨便走了进来,许是行走匆忙,带进来一股寒气。 “大哥回来了。”龙樱赶紧招呼他坐下,钱榛便退出去关上了门。 若儿给他斟了杯热茶,龙樱便问道:“大哥最近一直在别苑待着?可是出了什么事?” 龙烨浅浅喝了一口茶说:“无事,灵儿去了东漠国,这边的所有消息都要经过我的手,来往的人多,待在别苑方便些。” 龙樱点点头:“那就好,咱们出来也这么久了,爷爷寿辰在即,我们过两日便启程回去。灵儿那边可有消息了?” 龙烨答道:“她回信说一切顺利,具体事宜回山庄了当面告知。” “那就好。”龙樱放下心来。 龙烨继续说:“今日一早我收到消息,楚然派遣了三千士兵前往介阳城剿匪,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将此事上报给皇上了。” 龙樱感到十分诧异,昨日楚然不是说折子还是要递的么?又问:“仁亲王府还有别的动静吗?” 龙烨想了想说:“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了西北军的招兵告示。” “嗯?”龙樱愣了愣,了然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剿匪便剿匪吧,告诉沈央密切关注李岳的动向,若他想动用介阳城的守军暗中相护,那就直接杀了吧。” 龙烨点头应下,龙樱想了想继续说:“对了,吩咐各处的人暗中搜寻北骆细作,查到一个杀一个。” 龙烨皱了皱眉:“如此大的动作,恐怕会引起骆腾峰的注意。” 龙樱一脸狡诈地笑道:“有堂堂仁亲王挡在前面,咱们怕什么?” 龙烨明白她定是将介阳城发生的事都甩锅给楚然了,如今楚然重掌西北军,整肃军纪、搜寻细作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细作被刺杀这种事,骆腾峰怎么都不会想到有别人在暗中作梗。龙烨看着她一脸得意的样子,无奈地摇头:“其实搜寻细作这种事,你不做楚然也会做。” 龙樱耸耸肩笑到:“那是自然。不过我倒是想看看这被称作国宝的镇国王府细作,与咱们千心堂的暗探比起来谁更厉害些。” 试炼下属这种事龙烨一向是乐见其成,便不再多说什么,想起另一件事说:“前两日我收到消息,魔谷最近好像不太平。” “嗯?”龙樱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正了神色问道:“怎么回事?花千邪不是回去了吗?” 龙烨说:“你别急。消息不是魔洛传过来的,是近日江湖传言,说魔谷四大护法不合,内斗比较严重。” 龙樱神色松弛了些,摆摆手道:“有花千邪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龙烨见她虽然松了口气,但仍旧不太高兴了样子,便问道:“可需我给魔洛去信,问问消息。” 龙樱摆摆手说:“不用了,若有事发生他定会来信。”透过窗户看了看对面正在装修的赌坊,龙樱起身说:“回家之前,咱们去看看清风楼改造得如何了。” 清风楼早已人去楼空,牌匾也已经摘除,屋檐下空荡荡的尚未挂上新的牌匾,不过毕竟曾是上京城最繁华的酒楼,里面的装修甚是大气豪华。而且清风楼地上有三层、地下还有两层,在聚仙楼之前素有“上京第一楼”之称,这也是龙樱看上这块地方的原因,清风楼的两层地下室很是宽敞,以前被用作酒窖和储藏室用,而在龙樱眼里这里作赌坊却是最好不过了,等好好装修出来乐澜必定喜欢。 龙樱和龙烨将清风楼整个视察了一番,最后站在二楼的高台上,龙樱笑着打趣到:“为了讨得乐澜的欢心,钱榛可算是费尽心思了!” 自从开始了监工生涯,钱榛便天天两头跑,忙的不可开交,这两日音戈才终于良心发现,暂管了聚仙楼的事,让钱榛专心在清风楼监工。 如今的清风楼已经大变模样,一楼本就宽敞,加上钱榛让人把里面的舞台给撤了,用昂贵的实木打造了十张巨大的雕花赌桌和数十把椅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大厅;二楼的包间改成了六间各具风格的赌室,房间的陈设摆件都是上品,宾客可以自行坐庄与朋友玩乐,赌坊从赌金中抽取费用,也可挑选赌坊的庄家陪玩;三楼是四间豪华的大赌室,乐澜手下有四位赌术精湛的下属,依乐澜的规矩,他们一向是各自坐镇一方,要想跟她赌,先得依次赢过这四大庄家才行。由于一楼的舞台被拆掉,所以按照钱榛的设计,二楼悬空搭起一座圆形舞台,无论从哪一层的哪一个位置都可以欣赏到舞台上的表演。 地面上的三层都改建得很快,费劲的是两层地下室的装修,毕竟这是四皇子的人所建,改造之前必然要仔细审查一番,这一查竟查出了三条密道,所以地下室的装修还在忙于堵密道。 龙烨负手而立站在龙樱身旁,说到:“地下室的装修恐怕还得一段时间,这两日咱们也要离开了,不必让乐澜早早就过来。” 龙樱不解地问:“可是江南出什么事了?” 龙烨摇摇头:“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乐澜跟灵儿走之前,让桃夭那个小姑娘趁机在江南历练一番,她行事胆大心细,虽没闯什么大祸,但乐澜手底下能人众多,总还是有些资历深的人不服气。” 龙樱了然地点头:“既然如此,便让乐澜先回江南,不服气不怕,乐澜一向以理服人。” 龙烨眼角抽了抽,颇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怕不是对乐澜有什么误解?” 龙樱粲然一笑:“在乐澜眼里,拳头就是硬道理。” 说笑着,二人便回到了聚仙楼,正巧遇到钱榛给龙樱采购了一车的礼物回来,见他们从清风楼出来,钱榛快步上前笑着问到:“庄主对赌坊的装修可满意?” 龙樱点点头说:“我满不满意的也不重要。只不过我看这装修,如今只是装了地上三层便花费了我不少银钱,这地下两层装下来怕是不比地上花费少呀,钱老板这般借花献佛,是不是不太厚道?” 钱榛心下一个激灵,警惕地看着龙樱:“庄主的意思是?” 龙樱抬手指了指街道尽头那家珍宝店,笑到:“前两日我瞧着那家店里新进了一尊玉关公,钱老板不妨将它买下来摆放在赌坊中,乐澜看见了必定欢喜。” 钱榛一阵惊喜:“庄主此话当真?”说实话他早就看上那尊玉关公了,就是怕价格太高,庄主不让买。 龙樱点头:“比真金还真。”看着他蠢蠢欲动的模样,龙樱笑到:“钱老板慷慨解囊,送赌坊这么大一份开业礼,本庄主先代乐澜谢过了。” 说罢施施然回了自己的院子,龙烨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跟着离开了,徒留钱榛一人在风中凌乱。 第三十六章 再见龙灵 白子慕入上京城短短一个多月,却是将上京城搅了个天翻地覆,就像她当初突然现身一样,如今她又突然消失。上京城表面上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日子,不过那些权利中心的明争暗斗却是越发激烈了…… 龙樱一行人回到龙岳山庄,花小墨便被凤鸣山和凤栖峰的美丽景色给吸引住了,这地方可太像他久违的仙境了!龙樱带他给龙啸天见了礼,便让若儿和小星儿带他出去玩了。 龙啸天一脸心疼地看着她:“早前听到阿烨传回来的消息,老夫就想见见这孩子,如今一见,果然跟花千邪长得是一模一样。樱儿,你可去信问过花千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龙樱摇摇头说:“他自己的儿子走丢了都不来找,我为何要上赶着去问他?” 龙啸天叹了一口气,颇为气愤地说:“原以为花千邪对你也算有情有义,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戏弄你,樱儿放心,若他想把你当个替代品,爷爷和整个山庄必定都是不允许的,我们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 龙樱从来没见龙啸天发过火,吓了一跳,连忙坐到他身旁安抚到:“爷爷可千万别动怒。樱儿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小星儿也说过小墨跟我是有关系的,它总不可能骗我吧,它可是对我认了主的!” 龙啸天冷哼一声:“话虽如此,可幻夜星珠毕竟是花千邪送你的,若是被他动了手脚也未可知。”他虽知樱儿并非凡人,但毕竟是他亲自捡回来的,从七八岁便一直生活在他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孩子?再说了,如果这真的是真的,那就冲花千邪这什么都不解释、任凭樱儿独自惆怅的性子,便须得好好敲打敲打。 龙樱知道爷爷此时是气着了,便也不再多说,反正花千邪素来自负,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此番爷爷若是安排人找他的麻烦,倒也让他知道知道他们龙岳山庄也不是吃素的,任他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哼! 将从上京城带来的礼物送到北苑和四大长老府,龙樱回到南苑的时候已经傍晚了,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发现花小墨他们还没回来,龙樱正准备出门去寻,便见龙灵大步走了进来,挽着她的胳膊笑道:“姐姐不用着急,我刚从尘长老那儿回来,小墨这孩子就是招人喜欢,短短一个下午就哄得尘长老心花怒放的,非要留下他用晚膳。我怕你着急,就先来告诉你一声。” 听她这么一说,龙樱便放下心来,跟她到亭子中坐下,下人们很快上了一桌饭菜,二人边吃边聊。 龙樱问到:“我听说你昨晚大半夜才到山庄,怎么没在家好好休息,倒跑到尘长老的药圃去了?”要说龙灵从小到大最不喜欢的课业,那便是药理了,往常躲尘长老都来不及,居然还会主动去药圃? 龙灵颇为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不是在东漠遇到点药理上的麻烦,差点吃了亏,回来了就赶紧补补课嘛……” 龙樱神色一沉,将她拉起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遇到什么麻烦了?可有受伤?你给大哥的信里可什么都没说!竟是学会撒谎了是不是!” 龙灵在她的拨弄下转了两圈,忙又将她拉了坐下说:“姐姐别急,我没受伤,就是遇到点小麻烦而已,若是告诉你和大哥,又要白白害你们担心。” 龙樱稍稍松了口气,轻斥到:“胡闹!快说说,遇到什么麻烦了!” 龙灵不好意思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答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人下了个药。”见龙樱神色不善,立马又说:“不过你放心,不是毒药,我身体没问题。” 龙樱还是没听她的,执意捉了她的手过来替她细细把脉,见她果真无异方才放下心来,问到:“不是毒药便好,你既已经问过了尘长老,可知中了什么药?” 龙灵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半晌,脸上却是染上了红晕,似是做了一番挣扎才决定说出口:“春……春药……” 龙樱身体一歪,没坐稳从凳子上摔下来,龙灵连忙将她扶稳,慌忙道:“姐姐你听我说呀!虽然是中了……可什么都没发生!我保证!” “龙!灵!你能不能长点心!”龙樱忍不住咆哮起来:“他奶奶的!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这样对你!老子要去将他撕碎了喂狗!” 龙灵见她实在是气得狠了,竟连花千邪发火的口气都学了出来,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躲在一旁:“这……这就是个意外,况且,我已经报仇了。姐姐刚刚不是替我把脉了吗?我真的没出事……” “你!”龙樱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警告她:“这事要让大哥和三叔知道了,以后你就别想出山庄了!” 龙灵忙上前抱住她的胳膊哀求道:“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他们!我已经长教训了,真的!以后断断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龙樱冷静下来,叹了口气问道:“中春药可不是闹着玩的,到底怎么回事?” 龙灵拉着她坐下,缓缓说:“我这不是去明月山庄打探事情嘛,与明月山庄的人几番周旋无果,我索性直接去拜访了明月公子。一见面他便认出了我是小时候救过他的小女孩,于是将我安排在明月山庄以上宾之礼相待,我也正好趁此机会探查明月山庄的秘密……” 她神情复杂地抬头看了龙樱一眼:“姐姐可知,明月公子竟是东漠睿王,东皇的亲弟弟!” 龙樱诧异地看着她,若他是睿王,那如此尊贵之人,小时候为何会被追杀至凤鸣山?那时他说他哥哥带人寻他来了,竟是堂堂东皇! 龙灵肯定地点点头:“明月公子知道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后,待我十分真诚,不仅将真实身份如实相告,我甚至还跟他进过东漠国皇宫,见到了东皇。而林大夫也没死,那只是明月山庄的人用的计,他们广寻神医是为了给东皇看诊,却不能让外人知道东皇有疾,只能借明月山庄的名义暗地里行事。” 龙樱惊讶到:“林大夫还活着?那可真是太好了!”想了想又说:“不过就算明月公子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也不大可能这么容易便告诉你这么大的秘密吧?他知道你是千心堂的人吗?” 被问到此处,龙灵的神情不由得有些落寞,她长长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故意想瞒着他的,我本是想先探探明月山庄的虚实,却没料到他能待我如此真诚……唉,无论怎么说,终归是我骗了他。” 见她这般模样,龙樱猜到这一个多月她定然经历了很多,而且他们后来定是不欢而散,她揉了揉灵儿的额发,浅笑到:“灵儿可是喜欢明月公子?” 灵儿愣了愣,泄气一般地叹了口气:“他待我确实很好。” 对感情的事,她虽跟着三叔听过不少戏、看过不少话本,但真正说起来她也不会比龙灵多了解多少,若是要她帮忙打架她很在行,此刻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于是只能转移话题问到:“既然如此,给你下药的应该不是明月公子吧?” 龙灵点点头:“当然不是,其实那是一个意外。睿王常年以明月公子的身份住在明月山庄,明月山庄是东漠国扎根了几百年的世家,人口繁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错综复杂。不少亲戚旁支为了巩固自己那一宗在宗室的地位,都会将自己的女儿送入明月山庄,美其名曰上宗学,其实就是想获得本家子弟的亲睐,明月公子年纪轻轻便继承了庄主之位,容貌俊朗、年少有为,自然成了宗学中女孩子们争抢的对象……” 龙灵神色忧郁地看了龙樱一眼,龙樱知她心中郁闷,于是安慰到:“我们灵儿的容貌和才学那可都是顶好的,岂是寻常宗族女子可比?” 龙灵无奈地笑了笑:“明月公子在山庄寻了个极好的院子将我安顿下来,待我极好,我知他是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旁人却是不知,终究是眼红了。那些女孩子争风吃醋、陷害人的手段虽谈不上多高明,却是层出不穷,比话本里写的还丰富。我虽不曾将那些手段看在眼里,却也是不胜其烦,有一次没忍住教训了一个旁支嫡小姐,出手稍微重了些,打折了她一只胳膊,竟是硬生生被他们那一支掰扯得在宗室闹了起来,明月公子为了护我,还得罪了不少人。” “他肯如此护着你,对你倒是确实不错。”龙樱赞赏地点点头。 龙灵叹了口气:“唉,毕竟也在江湖上历练了这么多年,我也知道不是每个世家大族都能像咱们龙岳山庄这么和谐。于是为了少给他惹麻烦,我便不再理会那些无聊的挑衅,专心调查我自己的事,我在明、乐澜在暗,原本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直到那天,东皇旧疾复发,我们匆匆潜入宫去替他护法,却不料皇宫里有刺客潜入,来人不少,都是专业的杀手,而且是跟宫里的禁军里应外合,乐澜担心我的安危,只得带人杀进宫去,却不料被对方的杀手认出了她们是千绝堂的人。明月公子一直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我,却不知这人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千绝堂堂主,身为万凰山庄最神秘的四大堂主之一,能得她如此相助,我的身份便也瞒不住了……” 龙樱诧异:“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又救了他们兄弟一命,他还能因此责怪你不成?” “唉,”龙灵靠在她肩头上委屈地说:“只能说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吧,他感激我们的救命之恩,可终究是我欺骗他在先,人家怀疑我目的不纯也是应当的。可姐姐也知道,乐澜是跟我们出生入死的姐妹,我受不了旁人诋毁她,便跟明月公子大吵了一架,闹得不欢而散。后来我跟乐澜出去喝酒,喝的多了撒酒疯,非要回去收拾东西离开,乐澜拦不住我,只得在明月山庄外等我。我独自回了之前住的院子,却不料有人趁我不在,在我的屋子里放了掺了春药的迷药……我本就喝了不少酒,中了迷药更是迷糊,我隐隐看见一个陌生男子悄悄躲在屏风后面,见我站立不住便跑出来想将我扶到床上,我心知不对,只能拼尽力气给他一掌,然后逃出了房间,好在乐澜放心不下进来找我,我在昏厥之前被乐澜找到,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回来的马车上了……” 龙灵说到最后都委屈得带出了哭腔,龙樱心疼地搂着她,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龙灵从小便如众星捧月般的,被他们龙岳山庄的人呵护着长大,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而且她胆大机敏,掌管千心堂以来,一直都是她给别人找麻烦,敢这么算计她的还真没遇到过…… 龙樱一向护短,眼中满是寒意:“安全回来便好,至于你受的委屈,姐姐一定会帮你出这口气!” 龙灵摇摇头闷声道:“那人挨了我一掌,不死也残了,我也算是报了仇了。” 龙樱轻哼一声:“屡屡让你在明月山庄被人欺辱,这个明月公子,不要也罢!” 第三十七章 寿宴的计划 第二日一早,龙樱陪着一行人在南苑用早膳。龙灵昨日颇有些难过,提出要在南苑住一晚,龙樱自然依了她;花小墨他们昨日回来得晚,玩得累了也睡得很踏实,今日早早便起了床。 龙灵一边喝粥,一遍打趣到:“想不到小墨竟然如此得尘长老欢心,你是怎么做到的?” 花小墨咧嘴一笑:“尘长老很像我们家老祖宗。” “哈?”众人一脸诧异,龙灵问到:“你家老祖宗是谁?为何尘长老像你家老祖宗?” “娘亲家里的老祖宗啊。”花小墨答道:“就是感觉很像咯,老祖宗也很喜欢我的。” 龙樱浅笑到:“想来是尘长老平易近人也喜欢小孩子,让小墨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吧。” 花小墨点点头:“嗯,老祖宗很好,尘长老也很好。” 对于尘长老平易近人这一点,龙灵是十分不敢苟同的,小时候每次被他逮住都得被仔细说教一番,然后再被驱赶到后山采药…… “知道樱儿回来了,特意过来瞧瞧,却不料你这南苑一大早便如此热闹!”温润熟悉的声音传来,便见龙无月握着把玉骨折扇走了进来。 花小墨恍惚间还以为见到了三舅舅,再仔细一瞧才发现不是,此人虽然风姿卓越、飘然若仙,跟三舅舅比起来却是少了几分风流,多了一丝温文尔雅。 若儿给他添了张凳子,龙樱忙招手:“三叔来了,快坐快坐,还没用早膳吧?一块儿吃点儿?” 龙无月坐下,眼神却是仔细打量着花小墨,啧啧地点头:“像!确实是像!” 龙灵笑到:“是吧?简直跟花千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龙无月笑着摇摇头:“我是说像樱儿,这双眼睛就不说了,连神态都跟我初见樱儿时像极了,樱儿那时候比现在的小墨大不了几岁。” “是吗?”龙灵诧异,那时候她也还小,记得到时不太清楚了。 龙樱笑了笑,对花小墨说:“这位是无月三叔,你可以叫他三……爷爷?”龙樱颇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龙无月一眼,他这模样叫爷爷委实是把他叫老了…… 龙无月无所谓地摆摆手:“无妨,花千邪从来不肯随你叫我一声三叔,占占他儿子的便宜也是不错。” 花小墨倒也乖巧,叫了一声:“三爷爷好。”他的接受能力倒是比龙樱想象的高,毕竟无论在仙界还是魔界,辈分什么的都乱了去了,将一个年轻男子叫爷爷也是很正常的事儿…… 龙无月跟他简单聊了两句,便不再过多追问花千邪的事情,扭头对龙樱问到:“你之前让阿烨传信说我欠了你一个大人情,到底怎么回事?” 龙樱和龙灵相视一笑,龙樱神秘地说:“三叔只需记着这个情就行,以后会知道的。” 龙无月好笑地看着她:“许久不见,倒学会卖关子了。” 龙樱闭口不言,龙无月心知她若打定主意不说,怎么问都无济于事,他也不是事必深究的性格,便换了个话题:“你这个时候回来,是为了给庄主准备寿宴吧?你想怎么做?” 他提起这事儿,龙樱瞬间来了精神:“自从上次决定要亲自给爷爷办寿宴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寿宴每年都办,循规蹈矩未免太没意思,恰逢爷爷八十大寿,我想给爷爷办一个特别的寿宴。三叔有什么建议么?” 龙无月端起茶杯,浅酌一口道:“将寿宴办到庄主心里去才叫特别。” 龙樱点头:“可是爷爷一向淡然如仙,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是能让爷爷动心的事。” 龙无月放下茶杯一脸神秘地笑着:“在世人眼里庄主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可是却忽略了神也未必不食人间烟火,我记得小的时候曾听我父亲跟尘长老提起过庄主的红尘往事,便是跟南徵国的某位公主有关。” “什么?!”龙樱和龙灵大吃一惊,龙灵的消息最是灵通,对各国的人物也多有了解,说到:“据我所知,南徵国如今确实有一位年老未嫁的长公主,莫非是她?” 龙无月挑眉笑道:“我所知不多,你们若真的好奇,不妨去问问尘长老。” 二人连连点头,用罢早膳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往尘长老的药圃而去。一进药圃便闻到一股清新的药香,无尘长老正在园中整理童子新摘的药草,见他们过来,起身笑道:“小墨来了,来来来,正好药童今日上山摘了些果子,我带你去尝尝。” 被忽略的众人无奈地站在空荡的药园子,看着尘长老将小墨领去洗果子了。龙樱心里还不由得醋了醋,以前尘长老有了好吃的都是先紧着她的…… 众人在药园子等了半晌尘长老才端着一盘鲜果孤身回来,见他们在园子里傻站着,便示意他们进屋坐:“我让药童带小墨玩儿去了,你们怎么想着过来了?” 一行人进屋坐下,尘长老将手中的果盘往龙樱跟前放了放:“瞧你刚刚那小气样儿,在老夫这儿,何时不是最疼你了?” 龙樱嬉笑着拿个果子咬了一口,点点头:“是,尘爷爷最疼我了。” 龙灵噘着嘴故作不满:“哼,尘长老当众偏心!” 尘长老吹胡子瞪眼地敲了敲她的头:“老夫还没来得及问你呢,昨日来这儿问那些乱七八糟东西是何意?” “她问什么乱七八糟的了?”龙无月好奇的问。 龙灵连忙笑呵呵地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就是道听途说,不太懂罢了。” 尘长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最好如此,若是让老夫知道你胡乱用药,就准备好在药圃来当两年药童吧。” 龙灵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保证到:“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为了解救龙灵,龙樱便适时转移话题,将她们的来意说了一遍。 听他们谈起此事,尘长老拂了拂胡子,白眉一挑:“近六十年的浮沉与牵挂,岂是你们几个小儿能想象的,南徵国那位年老未嫁的芷月长公主品行不端,自作聪明,怎么比得过鸢月公主。” “鸢月公主?”众人不解地看向龙灵,龙灵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听说过这个人。 随即抬头期待地看着尘长老,尘长老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们说:“你们眼中的庄主虽然超凡脱俗、貌似仙翁,但庄主年轻时的风采可是不必无月差分毫。” “可是南徵国年老一辈的公主里并未听说有名为鸢月的呀?”龙樱一脸迷茫地看着尘长老,若爷爷年轻时有心爱的人,那为何爷爷却一辈子未曾娶亲呢?能让爷爷牵念一生的又是怎样的人呢? 尘长老站起身拂了拂袖袍说:“你们随我来。” 尘长老带着她们往桃花岭走去,桃花岭的桃花一年四季盛开,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心向神往,龙樱小时候第一次来这里时便不由自主地爱上了这个地方,所以常常在此练功,累了便在桃花树下的石桌旁休息,对这里她再熟悉不过了。 在桃花岭中缓缓前行,尘长老眯着眼看着桃花岭深处:“樱儿,虽然你常年在此练剑,但想必还不知道吧,这里的每一株桃花树都是庄主亲手种上的。” 众人惊讶地看着他,尘长老说:“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桃花岭这片土地虽处凤栖峰山脚,却是和普通土地无异,这里的桃花之所以能四季常开,秘密便在这地下。” “嗯?”无月猜测说:“这下面有暗室?” 尘长老摇摇头,微微地笑了笑说:“不是暗室,是陵墓。” 众人震惊地看着布满了桃花花瓣的土地,尘长老继续说:“不过说陵墓应该不太准确,这也就是一个衣冠冢,冰棺上镶嵌了二十四颗长生珠,正是这些长生珠的效力才能让桃花岭的桃花常开不败。” 龙樱心神一震,问道:“为何……只有一个衣冠冢?” 尘长老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花瓣,一抹无奈与伤感从眼中滑过,然后给他们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尘长老和无月、龙灵离开时已是午后,龙樱独自留在桃花岭中,桃花岭面积很大,虽然龙啸天从来没有禁止过她出入任何地方,但这么多年她却只是专注地在这一片空旷的地方练功,从来没有往桃花岭深处去过,想着无尘长老刚才说的话,龙樱抬步,沿着铺满落花的小径缓缓往里面走去。 第三十八章 往事(上) 桃花岭深处有好几处阵法,阵法之高深一看便知是出于龙啸天之手,但龙樱的解阵布阵之法是由他和无洐二长老亲授,自然一路畅通无阻。最后一道阵法解开,眼前的场景让龙樱止不住惊讶: 一座恢宏华贵却又别致高雅的阁楼坐落于桃花林中,让龙樱震惊的不是它的独特,而是莫名的熟悉感,随着记忆涌入脑海,龙樱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不是南徵国皇宫里的醉音殿么?! 她长大后常年随龙无月外出游历,虽不敢说踏遍了这世间的每一寸土地,但各国最有特色的地方他们却是都已走遍。南徵国皇宫的醉音殿便是其中一处,在各国皇宫千奇百态的建筑中,醉音殿算不上出众,但是它却是全天下音乐与舞蹈爱好者的信仰。 醉音殿是南徵国皇家御用乐师与舞者的所在地,这里每天都在编排新的舞蹈、每天都有新的曲谱传出,但有一支舞却是醉音殿的每一位舞师的必修,名为‘风花落’,当初龙樱随龙无月千里迢迢前去醉音殿便是为一睹这惊世的舞蹈。 传闻‘风花落’是六十年前由南徵国的芷月公主所创,芷月公主是南徵国皇帝最为宠爱的女儿,有着极高的舞蹈天赋,从小便跟在醉音殿的舞师身边学习舞蹈,她在及笄礼上的惊鸿一舞,让‘风花落’成为绝世之作,也将醉音殿的地位推向了最高峰。 龙樱推开殿门,里面的布置与她印象中的醉音殿虽然有些许不同,但整体却是差不多的,或许这才是醉音殿六十年前的真正模样。殿里整洁干净,这里别人进不来,只能是由龙啸天亲自整理打扫。大殿中间是一个圆形的舞台,舞台四周挂着白色的帷幔,帷幔上绣着朵朵粉色的桃花,甚是好看。大殿的左右两侧分别放着四面屏风,屏风上面的绢布上画着同一个女子,女子面纱遮面,一双眼睛却是清澈明亮、能看见她眼里充满了欢乐。她身形姣好体态轻盈,身着一袭白色绣桃花的纱裙,跟舞台四周挂的帷幔图案一模一样,腰间系着浅绿色的腰带,显得清丽脱俗,宛如一位翩翩起舞的桃花仙子。八面屏风上画的正是‘风花落’最难也最惊艳世人的八个动作!难道这便是名动一时的芷月公主? 龙樱绕过舞台,殿前与舞台相对的还有一个小台子,台上放着一张软椅和一张长桌,桌上整齐地放着文房四宝和一张画卷,龙樱举步上前,画卷上的女子依旧一袭白色绣花纱裙,不过与八幅屏风不同的是,画上的女子没有繁琐的舞蹈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棵桃花树下,素手轻抬,仿若在接飘零的花瓣。龙樱的视线缓缓上移,神色微微一怔,女子面上没有了面纱,一张清丽脱俗的容貌本应倾国倾城,但左脸上却有一块红色的疤,她的眼神也没有了跳舞时的清明,充满了漠然的疏离…… 世人皆知芷月公主曾是轰动天下的美人,画上的女子自然不会是她了。龙樱的手缓缓从画上滑过,推开画轴,两个字映入龙樱眼中:鸢月…… 待龙樱从桃花岭出来已是晚上,她飞身回到南苑,走过在夜明珠的照耀下盈盈生辉的走廊,便见无尘长老正坐在池塘边的小亭子里喝茶,若儿正端着点心准备给无尘长老送去,见到龙樱回来了,忙叫到:“小姐可回来了,还没吃晚饭吧,我去吩咐厨房给小姐做点儿吃的。” 龙樱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点心,说:“你去吧,我把点心端过去就好了。” 龙樱端着点心走过小花园,缓缓走上亭子,礼貌地叫到:“尘爷爷。” 无尘长老看着略显忧郁的她,点点头,龙樱便放下点心,在一旁坐下。无尘长老浅笑:“可是在桃花岭中发现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龙樱无奈地摇摇头:“樱儿不是不开心,只是突然间觉得,人心难测、世事难料。” 无尘长老神色淡然:“你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么?” “您上午不是跟我们说了么?”龙樱惊讶地看着他:“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无尘长老怅然地笑了笑说:“说的只是个大概。很多事我们三位老头子、还有无月已经故去的父亲都知道,只是没人愿意提及罢了。” 龙樱好奇地问:“那为何尘爷爷想让樱儿知道?” 无尘长老看着龙樱,眼中流露出一缕光芒,缓缓道:“这么多年来,庄主一直孤身一人,常年闭关不理世事,是你的出现才让他有了些人气儿。你如今是你爷爷最为亲近之人,有些事我们办不到,但是你可以。” 龙樱沉默地想了想,点头道:“那便请尘爷爷告诉樱儿那段往事吧。” 无尘长老长叹一声,娓娓道来: 六十年前,身为龙岳山庄庄主继承人的是龙岳山庄的大少爷、龙啸天的大哥龙毅天,没有山庄的负担,那时候的龙啸天只是一个闲散少爷,就如同如今的龙无月,在山庄闲着无聊便爱出去走走。南徵国皇宫的醉音殿闻名天下,龙啸天在音律方面的造诣颇高,在外游历时和醉音殿的第一乐师连瞿结为知音,时常出没醉音殿与连瞿大师畅谈音律。 在一个雨后的夜晚,龙啸天如往常一般进宫找连瞿,却不想那晚连瞿临时被皇上召见,龙啸天正准备离开,便见醉音殿的大门轻掩着,盈盈的光辉倾洒出来,他推开门,掩身进去,便见一身着白色绣花纱裙、面带轻纱的女子在舞台上翩然起舞,没有优美动听的乐曲伴奏,但那优雅却带着随性的舞姿让人不由得失神…… 龙啸天向来也是个随性的人,见这舞姿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便执起腰中的玉笛,伴随着她的节奏即兴做了一曲,鸢月见着从柱子后走出的人,眼中一惊,那眼神不像是对眼前人的惊讶,而像是做错事被人当场捉住的样子。不过听见龙啸天口中吹出的乐曲,竟和自己的舞步如此相合,鸢月也只有短暂的一惊,随即便继续舞动起来,一舞一曲,仿若天作之合…… 前来寻龙啸天的无尘长老恰好撞见这一幕,原以为这绝世舞曲只有他一个观众,却不想当时还有一人藏在大殿中——便是芷月公主。 世人皆知芷月公主舞艺高超,又常跟在醉音殿的舞师们身边学习,所以舞艺堪称天下第一也不为过。不过,后来无尘却是明白了:芷月公主哪里有多大的舞蹈天赋,不过是知道自己这个不受宠的姐姐常常会偷偷跑到醉音殿跳舞,而且极富舞蹈天赋,所以她便躲在暗中偷师学艺,然后把鸢月的舞蹈跳给大家看罢了。 鸢月公主本就不受宠,而且因为脸上的大胎记被评为最丑公主,如此一个人怎能跟皇帝的掌上明珠争辩事情的真相呢?更何况,鸢月公主性情无争、不跳舞的时候总是带着孤寂的疏离,也并不在乎这一切。 那晚过后,龙啸天便跟鸢月公主结为知己,与连瞿大师三人时常在殿前的桃花园中相约,相互探讨乐律舞蹈,连瞿大师也时常给他二人制造独处的机会,一种奇异的情愫便在二人心中滋长。 不过,没有想到芷月公主不仅在及笄礼上将鸢月公主那日的惊世一舞据为己有,而且还对龙啸天生了爱慕之意。她一改往常的骄傲,主动去接触鸢月公主,然后缠着她去桃花园见龙啸天时带上自己,鸢月公主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的,可是却也没办法,只能将她带在身边。不过,让鸢月公主出乎意料的是,无论自己这个国色天香的妹妹怎么表现自己,龙啸天眼里似乎都看不到她,他的笑、他的温柔,还是只属于她一人,如此一来,她对他的心思不由得更深了几分。 不过芷月公主可就不能忍了,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让龙啸天看自己一眼时,她可是南徵国最受宠的公主,天下第一美人,鸢月会跳的舞蹈她也能跳,凭什么他可以对鸢月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这么好,而对自己视而不见! 于是,芷月公主使计摘掉了鸢月公主面上的轻纱,正走近她的龙啸天正好看到她右脸上的一大块红色胎记,龙啸天当下怔在了当场,鸢月公主也正好抬头看到她,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慌与难过,在心爱的男子面前暴露出自己的不美好,怎能不难过? 躲在树后的芷月公主心中大喜,就知道鸢月没有让他见过自己的真面目,否则龙啸天如何能如此痴迷于她?她正得意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却不想,事情并没有向她所想的方向发展,只见龙啸天拾起面纱走到她跟前,眼中满是心疼,伸手抚过她脸上的疤,然后轻轻地为她戴上面纱:“你很美,不过只能给我一人看。” “为什么?”鸢月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龙啸天,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句为什么问的是什么,是他为什么说她美呢,还是为什么只能给他一人看,还是说为什么不讨厌她…… 龙啸天怜爱地看着她说:“因为别人不懂得欣赏你的美。” 鸢月不由得感动地笑了笑,一滴眼泪漫出眼睛,不过神色中的黯然还是被龙啸天捕捉到了。龙啸天笑了笑说:“鸢月,你相信我么?” 鸢月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龙啸天说:“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去掉你脸上的疤。” 鸢月一听,眼中的欣喜一闪而过,她的脸不是没有治过,不过连宫里资深的老太医们都没办法治好,他又如何能治好她的脸?鸢月只当他是安慰自己,释然地笑了笑说:“没关系了。” 如此两情相悦的画面在芷月公主眼里却是极其刺眼,没想到龙啸天不仅不嫌弃她,反而有办法治好她的脸!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第三十九章 往事(下) 没过几日,三长老匆匆来到龙啸天和无尘长老下榻的别院,带来一个轰炸性的消息:大少爷龙毅天及大少夫人孙氏犯下禁忌,被庄主打入禁地冰窟,庄主下令召龙啸天即刻回山庄。 从小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大哥出事,龙啸天自是不能坐视不管,而且也正好回山庄给鸢月找治脸的药材,便匆匆跟鸢月告别然后返回了龙岳山庄。 龙毅天及夫人都被庄主狠心废去武功、打入了冰窟,没有内力护体,进了冰窟就只有死路一条,龙啸天自知父亲的性子,所以也没有去求他放过他们,孤身潜入冰窟想要救他们离开,但龙毅天摇摇头说:“大哥已是将死之人,二弟不必为了我们而忤逆父亲,你如今是庄主之位的唯一继承人,不可以出任何意外。” 龙啸天见着大嫂躺在寒冰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和龙越天满脸的苍白,不由得怒火中烧:“若成为庄主便要变成像他一样冷酷无情、对自己的儿子都能下此狠手的人,那这个庄主不做也罢!” 龙毅天自是知道自家弟弟的性子,平日里闲散随性,但却是个极其重感情的人,龙毅天轻咳一声:“二弟不必怨恨父亲,龙岳山庄家大业大,守住它很是不易。不过,大哥也不希望二弟变得像父亲那般不近人情。” 龙啸天看着他,没有说话,眼中的固执仿佛在说一定要救他们出去。 龙毅天无奈地摇摇头:“最后再听大哥一次吧。而且,清雪年纪尚小,大哥还要托付你好好照顾她。” 龙啸天这才想起来那个刚满一岁的小侄女,她还什么都不懂,便要失去父母了,龙啸天不由得心疼:“大哥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她。” 龙毅天看着他,叹了口气说:“若是可以,等她大些了便将她送出山庄吧。” 龙毅天一心只想女儿快快乐乐地长大,但龙岳山庄的人不许擅自出去,若龙清雪被困在山庄,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如此一个伤心之地怎能让她开心?龙啸天自是知道大哥的想法,便点头保证到:“大哥放心,我定会让清雪快乐地成长,定会护她周全。” 龙啸天回到山庄后不到三日,大嫂便于冰窟中去世,为了给她办葬礼,龙啸天自是没时间离开山庄,一月后龙毅天也病逝在冰窟中。又因为龙啸天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山庄的事务,如今成了少庄主,自然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学习,待他闲下来时已是一年以后了。 还记得那日清晨,他前往无尘的居所取为鸢月治脸的药,然后便匆匆赶往南徵国,他和鸢月之前在信中约好了这日在桃花园相见,龙啸天进了皇城便直接往桃花园奔去,满园桃花开得正繁,从树下的石板道上走进去,便见身穿白色纱衣的纤柔身影正在桃花树下翩然起舞,白色纱衣上绣着的多多粉色桃花仿若是树上翩然飞舞下来的花瓣,美极了。 龙啸天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眼前的飞舞的背影不由得皱了皱眉,冷冷道:“你是谁?” 白色的身影闻声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一张美丽的容颜笑靥如花,柔情地看着龙啸天;“肖公子,你来了。” 龙啸天在外化名肖天。他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脸,眼中没有任何波澜,淡淡地问道:“鸢月呢?” 芷月公主浅浅一笑:“我和姐姐如此相像,肖公子却只看背影便知道我不是姐姐了,可见肖公子对姐姐一往情深。” 龙啸天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懒得再问第二遍,转身便欲离开,芷月公主笑容一滞,一股愤怒涌上心头,叫到:“肖公子就这么讨厌芷月?!可是芷月才是真正爱着肖公子的!姐姐已经背叛肖公子了!” 龙啸天对她的前两句话充耳不闻,倒是对最后一句话一怔,转过身冷冷地看着芷月:“你说什么?” 芷月公主轻笑了一下,不屑地说:“姐姐被北骆国皇帝看上,一月前便嫁去了北骆国。” 龙啸天眼神一凛,冰冷的眸子仿若要把芷月公主洞穿一般,前不久他还和鸢月通了书信,她怎可能嫁去北骆国? 芷月公主虽然被他的眼神吓得心里一个激灵,但也仿若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莞尔一笑:“半月前与你通信的不是姐姐,是我。原本按姐姐的容貌和名声,能嫁个官家少爷就算是万幸了。要不是姐姐舞跳得好,北骆国皇帝如何会许她皇贵妃之位?皇贵妃仅次于皇后,如此幸事姐姐如何不心动?所以,肖公子一直看错了姐姐,姐姐一直都是贪恋荣华富贵之人。” 龙啸天看着她,不知为何,眼前这张面带笑容的脸让他生出了一股浓浓的厌恶,听了她的话,他没有震怒、没有难过,冷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北骆国皇帝如何知道鸢月会跳舞?” 鸢月虽然会跳舞,但却是极少在人前跳,更何况芷月被所有人追捧为舞仙子,她处处监视鸢月,一是为了偷师学艺,二一个便是为了防止她出风头抢了她的名声,如此一来整个皇宫除了芷月公主便再无人知道鸢月舞艺高超了。 听到龙啸天的质问,芷月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慌乱和狠毒,随即不以为然地答道:“一月前北骆国皇帝前来参加父皇寿宴,姐姐有办法设计偶遇肖公子,自然也有办法设计偶遇北骆国皇帝。” 听了她的解释,龙啸天心里不由得轻嗤,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便欲离开,鸢月虽然与世无争,但却不是性子懦弱之人,她肯定不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一个年龄可以当自己父亲的男人,如今都过了一个月了,先找到她才是最重要的。 芷月却不愿意放他离开,居然飞奔上前一把抱住了龙啸天,脸靠在他的后背说:“姐姐都如此对你了,难道你还要去找她么!姐姐算什么?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龙啸天眉头紧皱,厌恶的神色毫不掩饰,一股劲力散出,便把芷月从自己身上弹开,在芷月震惊与怨怒的眼神中飞身离开,只留下冷漠的话盘旋在桃花园:“事实究竟如何你比我清楚,若鸢月出了任何事,我必会让你付出代价!” 龙啸天离开后便立即前往了北骆国,却不想刚到北骆国便被等在那里的无尘截到,无尘说:“属下收到一则消息,知道少主要来北骆国,便直接在此等候。” “可是关于鸢月的?”龙啸天问。 无尘点头:“鸢月公主一月前被秘密嫁到了北骆国,据消息说,鸢月公主是被迷晕了绑上前往北骆国的马车的。而且……”无尘心虚地看了看龙啸天说:“而且鸢月公主在途中多次寻死未果……” 龙啸天神色一变,整个人把周围的气压都带低了。这时,无尘派去皇宫打探消息的探子回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禀公子,宫中如今并无皇贵妃,从南徵国秘密嫁过来的鸢月公主在入宫前便投河自尽了,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轰炸得龙啸天的脑子嗡嗡作响,半晌回不过神来,无尘从震惊和悲愤中回过神来,见龙啸天的样子,生怕他承受不住这个打击,小心地叫到:“少……少主……” 龙啸天回过神来,一掌逼近刚刚回话的探子,转眼便把他逼到了墙脚,眼中满是愤怒的嗜血:“说!为什么骗我?你是不是芷月的人?!若鸢月早已自尽为何会没人知道?” “咳咳……”探子脸色煞白,被扣住了命门那还说得出话来。 无尘忙上前拉开龙啸天,探子来不及喘口气,忙回禀道:“北骆国在四国当中实力最弱,一直依附着实力最强的南徵国,鸢月公主虽在南徵国不受宠,但毕竟是一国公主、南徵国皇帝的亲生女儿,若消息传回去让他知道鸢月公主还未进宫便死在了路上,必定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所以北骆皇帝下令封杀了这个消息,只等再拖一月然后便宣布鸢月公主病逝,给此事做个了结。” 探子说完,明显觉得那股威压又强势地铺天盖地而来,完全不敢抬头看震怒的龙啸天:“属下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公子。公子若是不相信,去皇宫一探便知。” 听到此处,龙樱已经红了眼眶,流露出深深的难以置信:“难道……鸢月公主就这么死了?” 虽然事情过了这么几十年,每当想起来,无尘长老还是不由得一脸黯然,缓缓道:“庄主派人把鸢月公主自杀的小河翻了个遍,但河流是流动的,更何况鸢月公主自杀的地方河水更是湍急,否则也不至于北骆国的人当时就没能找到鸢月公主。我们得到消息时已是一月过后,又怎可能找着鸢月公主的尸首?” 龙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所以,爷爷才给鸢月公主立了个衣冠冢是么?而且还在衣冠冢上种上她最喜欢的桃花。” 无尘长老点点头,龙樱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鸢月公主到底为何会嫁去北骆国?难道果真是芷月公主设计的?” 无尘长老看了看她,缓缓道:“芷月公主虽不是一开始便想要如此设计害鸢月公主,但鸢月公主的死她也难逃其究。因为北骆皇帝当日在南徵国看上的并非鸢月公主,而是芷月公主,她在南徵国皇帝的寿宴上艳压群芳。不过北骆皇帝有心想要芷月公主,但却并不代表南徵国皇帝就愿意将芷月公主嫁给她,毕竟芷月公主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不过为了防止北骆国对南徵国心生二心,南徵皇帝也不得不在自己的女儿中挑选一人嫁去北骆国,芷月公主自是不愿嫁的,便向她父皇推荐了鸢月公主。鸢月公主早就到了成婚的年龄,却因为容貌问题一直待字闺中,她虽从小不受宠,但毕竟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嫁去北骆国并无不妥。唯一的问题就是担心北骆皇帝看不上她,所以芷月公主假装叫鸢月公主教自己跳舞,然后让北骆皇帝看到了她,鸢月公主的舞姿无人能敌,北骆皇帝甚至愿意许她皇贵妃之位。” “原来如此……”龙樱眼中透出浓浓的怨怒:“芷月公主真是心狠,自己不愿嫁的老男人就让自己的姐姐嫁过去!” 无尘长老无奈地摇摇头:“这便是人各有命。鸢月公主与庄主有缘无分,而芷月公主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一辈子没有嫁出去,到现在成了宫中最老的长公主,日子并不好过。” 龙樱疑惑:“她是公主,多少王公贵族抢着娶,怎么会一辈子未嫁?” 无尘长老意味深长地看着龙樱,颇有些神秘地笑了笑说:“把庄主和鸢月公主害的这么惨,怎么能不让她付出点代价?” 龙樱颇有些狡黠:“难道是尘爷爷你动了手脚?” 无尘长老神秘地笑了笑,并未答话,他其实也什么都没做,只不过在芷月公主快要放弃寻找龙啸天的时候,扮成龙啸天的样子去她面前晃一圈,让她重新燃起追寻龙啸天的希望。 芷月公主是个倔强的人,她一心想要嫁给龙啸天,别人任谁她都看不上,如此反复折腾到她三十岁,一个三十岁的老公主早就没有了她的价值,人人避之不及,谁还会娶她?她三十五岁时最疼爱她的皇帝也去世了,她年仅十六岁的九弟南月昇继承了皇位,南月昇是贵妃所生,在还是皇子的时候没少受芷月这个皇后所出的公主的气,所以向来不喜欢这个飞扬跋扈的姐姐,他继位后自然不会为她张罗婚姻之事,而是将她安置在后宫不予理会。皇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公主,更何况她一个年老未嫁的呢? 第四十章 筹备寿宴 自那日与尘长老聊完以后,龙樱仔细思考了几日,终于对寿宴有了个大概的想法,于是这日早早地便来到龙啸天住的北苑。 北苑庄严大气,龙啸天正在花圃中为花草浇水,一举一动都甚是儒雅,丝毫不像一个八十岁的老人那般老态龙钟,龙樱笑着走上前:“爷爷。” 龙啸天抬头看见她,和蔼地笑道:“樱儿怎么这么早便过来了?” 龙樱接过他手里的水壶为花草浇水,说:“听说爷爷这两日食欲不振,樱儿便想着早早过来陪爷爷用早膳。” 龙啸天眼中满是欣慰:“爷爷老了,老年人偶尔总是有些厌食的,不碍事。” 龙樱放下水壶,扶着龙啸天到亭子里坐下:“爷爷可不是一般的老年人,您可看看还有哪位八十岁的老年人有爷爷这般的神仙之姿。” “你呀……哈哈哈”龙啸天笑着说:“也就你这张嘴厉害。” 吩咐下人上了些清淡的养生粥和点心,龙樱便陪着龙啸天用早膳,在孙女的监督和陪伴下,龙啸天的胃口也好了些,喝了一碗粥还吃了几块糕点,龙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龙啸天问到:“既然过来用早膳,怎么不将小墨也带过来玩?” 龙樱无奈地摇摇头:“小墨跟尘长老身边的小药童们玩得可好了,昨日便约好了今儿一早去山上采药。” 龙啸天浅浅一笑:“小墨那孩子性格、脾性倒是很好,跟药童们年纪也差不太多,他们能玩到一块儿也好,只是上山玩耍须得注意安全。” 龙樱点头笑到:“爷爷放心吧,我听若儿说,他和小星儿带着药童们上树摘果、下河捞鱼,玩儿得倒是挺溜。” 心中不由得暗自懊悔,就知道当初不该让音戈带他们,好好一个世家公子愣是给玩成野孩子了…… 龙啸天笑出声来:“他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不过我看他武功、轻功倒是都挺不错的,证明也没少练功。” 这点龙樱倒是赞同,花小墨无论每日怎么玩,但该念书的时候念书、该练拳的时候练拳,无论在哪都毫不松懈,也从不叫苦喊累,甚至还有时间和精力教导小星儿,认真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个几岁的孩子,让她们几个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待下人们把早膳撤下后,龙樱才跟他聊到寿宴的事儿:“爷爷,樱儿想在天下广发请帖,邀各方人士来参加爷爷的寿宴,爷爷意下如何?” 龙啸天看了看龙樱,表情肃穆地沉默了一会儿,道:“龙岳山庄素来不与外界联系,这一想法似乎不妥。” 龙樱笑了笑说:“龙岳山庄在凤鸣山外不是还有一处别院么?外人进入龙岳山庄确有不妥,不过我们可以住进别院去呀。” 龙啸天好笑地看着她:“不就是一个寿宴而已,樱儿想要大办,莫不是又有什么古灵精怪的想法?” 龙樱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他,嘻嘻地笑着说:“爷爷为山庄操劳了一辈子,本就该享享福,况且凤鸣山脉是天下的命脉,爷爷镇守天下命脉,稳固天下太平有功,哪怕是各国皇帝给爷爷祝寿,那爷爷也是担得起的。” 龙啸天见着她眼中的精明,无奈地摇摇头:“你呀你,若是真按你说的办,那必定会在外界掀起一番风浪。如若出了什么事,你确定你能控制?” 龙樱狡猾一笑,说:“嘿嘿,爷爷不是知道樱儿手里还有个万凰山庄么,万凰山庄虽然盛名在外,但终究才建立五年,入世不深,总得干点儿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好在江湖上站稳脚跟呀!” “哈哈哈!”龙啸天爽朗地笑道:“真是颗七窍玲珑心啊!” 龙樱开心地合掌:“那爷爷是答应了!” 龙啸天点头笑到:“宝贝孙女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万凰山庄,老夫自然会给你推波助澜一把。不过万不可大意,让人乘机扰乱龙岳山庄。” “这是自然,爷爷尽管放心,樱儿会安排好一切的。”龙樱郑重地保证到,然后又陪龙啸天对弈几盘才离开北苑。 三日后,整个天下都不淡定了,因为向来神秘的龙岳山庄传出消息:十月十七,龙岳山庄少庄主将在凤鸣山外的别院为庄主龙啸天举办八十大寿的寿宴。 没有邀请之词也没有请柬,却让整个江湖乃至各国皇室都陷入了准备寿礼的忙碌之中,这便是龙岳山庄的号召力。 龙樱坐在池边的亭子里执笔写着什么,龙灵欢快地走进来倒了一杯茶咕噜噜喝下,然后在圆桌边坐下说:“姐姐,别院已经布置好了,随时可以过去住。” 龙樱放下笔把刚写的东西收好:“山庄上下数你最懂宝物,爷爷寿宴那天我要为爷爷弹奏一曲,你回头去库房帮我选一把上好的琴,去别院的时候一同带过去。” “是。”龙灵笑着说:“姐姐的琴艺堪称一绝,到时候必定惊艳众人。” 龙烨也来到南苑,见她们正在亭中说笑,便迈步走过来,恭敬地做了一礼:“少庄主。” 二人抬头看到他,龙樱忙招手道:“大哥好几日没来了,快坐吧。” 龙烨在龙灵身旁坐下,说:“万凰山庄传来消息,庄主寿宴大办的事传出后,不只是江湖各大门派,就连各国皇室也在匆匆为庄主准备寿礼,淄夕国皇帝已经宣布由太子楚博文、仁亲王楚然及智亲王楚天作为祝寿之人带着寿礼前来祝。” “哦?这么大的排场?”听了他的话,龙樱倒没有多少旧友即将相见的欣喜,反倒是对这个祝寿阵容表示惊讶,虽然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赫赫战王,在排场上足显对龙岳山庄的重视,但如今太子与楚然在朝中分庭抗礼、争斗不休,派遣这样一个祝寿队伍,皇帝是嫌她们这个寿宴事儿太少了是吗? 龙灵不以为然地笑着说:“淄夕国兵力强盛,只要有楚然坐镇,淄夕国在四大国中的地位就和地大物博的南徵国不相上下。我们龙岳山庄虽不属于四大国,但地理位置却是确确实实位于淄夕国,皇帝派太子及最具声望的两位王爷前来祝寿,一方面是向山庄示好,另一方面则是向其他各国施加压力,变相宣示他对龙岳山庄的所有权罢了。” 龙樱眉毛轻挑:“算盘倒是打得不错,不过却未免太自负了些,我龙岳山庄可不是谁的囊中之物。” 龙烨说:“你不必太过担心,音戈打探过了,楚然、楚天只是慕名而来,应当不会为咱们添什么麻烦。” 龙樱点点头道:“既然有熟人前来,大哥和灵儿你们就不能以真实身份出现了,灵儿到时候去到音戈她们的队伍里,代表万凰山庄来贺寿即可。” 龙灵点头答应,又问到:“那大哥呢?不与我一起吗?” 龙烨说:“最近事情很多,我还是留下比较好,大不了找尘长老帮忙暂时易个容即可。” 龙樱也赞成他的想法,龙烨便继续说:“南徵国的祝寿人选也已经定下来了。” “哦?”这才是龙樱最感兴趣的:“可有南徵国最为年老的那位大长公主?” 龙烨不由得诧异:“你如何得知?” 龙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故作高深地笑了笑说:“天机不可泄露。随行的还有谁?” 龙烨答到:“南徵国皇帝还未立太子,此次前来祝寿的是二皇子南宫圣和七公主南宫倩,大长公主是自己主动请求皇上让她随行的,我担心有诈,已经派人监视她了。” 龙樱轻笑一声:“这人倒是得好好监视着,一辈子未嫁的老公主,万一被爷爷那超凡之姿迷上了,想要做我龙岳山庄的庄主夫人可就不好了。” 龙烨龙灵二人不由得头挂黑线…… “北骆国和东漠国呢?”龙樱问。 龙烨答道:“还没定,有消息我会立刻告知你。” 龙樱点点头:“好。”看了看龙灵,随即又想到什么,问到:“听闻如今的东皇年轻有为,继位短短六年时间便带领东漠国飞速发展,势头直逼淄夕和南徵两个大国啊。” 听她提起东漠国的人,龙灵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龙烨没有发现她的异常,认真地回答龙樱的话:“如今的东皇东方珏确实很有作为,他和安宁王东方睿两兄弟一个在朝堂为君、一个隐身在明月山庄,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劲才将东漠国的命脉牢牢握在手中,毕竟曾经的东漠国是最混乱、最腐败的。” “他们两兄弟倒是齐心协力。”龙樱感叹一声,毕竟皇室是个只有权益少有亲情的地方。 龙烨答道:“是的,正因为他们兄弟情深,相互扶持,所以才能带领东漠国蒸蒸日上。不过……” 龙烨看向龙灵:“我听说你在东漠国的时候与他们颇有交情,难道你回来没给樱儿仔细说说东漠国的情况吗?” 突然被点名,龙灵连忙正色说到:“我已经给姐姐说过了。” 龙樱笑到:“我只是想看看江湖传闻与事实有多大的差异,不关灵儿的事。” 龙烨点点头说:“他们两兄弟在世间的风评倒是挺好,除了无人知道睿王便是明月公子外,几乎没有什么夸大其词的地方。” 又想到什么,龙烨继续说:“当然,东皇身患宿疾这件事,若不是从灵儿处得知,我也是不曾知晓的。想我曾经也是同他有几分交情的,竟不知他命不多时。” 龙灵诧异到:“大哥怎么跟东皇还有交情?” 龙烨答到:“万凰山庄初成立的时候跟他打过几次交道罢了,那时候他刚登基不久,需要外借些力量去肃清仇敌。” 万凰山庄开门做生意一向是各取所需,他借人给东方珏,自然也要东方珏为他打开万凰山庄在东漠发展的大门。 龙樱和龙灵打心底里佩服龙烨,能明目张胆地把算计一国皇帝当做交情的,恐怕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龙烨继续说:“灵儿的身份暴露以后,他还给我捎过信,希望我们万凰山庄能对他和睿王的秘密守口如瓶。” 龙樱点点头:“这是自然,此事也就我和四大堂主知道,不会外传。” 龙灵十分清楚自家大哥的脾性,抽了抽嘴角问到:“大哥可是又跟人做什么交易了?” 龙烨不可置否地看了她一眼:“这是自然,我要明月山庄共享他们在边城的情报网,他答应了。” “什么?”龙樱诧异到:“这都能答应你?” 龙烨挑眉:“只是边城的情报网而已,为何不答应?不过他说消息只能由睿王和灵儿单线传递,旁人他们信不过。灵儿本就是千心堂堂主,这也是正应该的。” 龙灵一口点心噎在喉咙,猛地咳嗽起来,憋得小脸通红,龙樱连忙给她递了水过去,然后帮她轻拍后背,在龙烨眼中这是在帮助她顺食,龙灵却知道姐姐这是在安慰她,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竟是眼眶都红了。 龙烨无奈地摇摇头:“多大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第四十一章 寿宴前的风波1 龙岳山庄在凤鸣山外的别院位于清溪旁,没有龙岳山庄那么气势恢宏,但也是一处宽敞的大宅子,有东、西、南、北四大院,中间是一个别致的花园,别院后便是一片偌大的草地延伸至清溪边,那便是龙樱选作举办寿宴的场地。 龙樱提前两天搬过来便是为了带人布置寿宴的会场,把一切布置妥当,便和无月在别院大门口静候龙啸天和三位长老。 无月看着冷清的大路,挑了挑眉:“明日便是庄主八十大寿,今天居然还没人上门?” 龙樱笑道:“此刻怕都当别苑是龙潭虎穴呢,没人探路,谁敢来?” 无月潇洒地将玉骨扇打开缓缓摇着,对远处那些窸窸窣窣的动静视而不见,他们俩一红一白、风姿卓越,往门口一站便是最美的风景。 这时龙啸天一行人的马车缓缓驶来,在别院门口停下,管家成伯从车上跳下来,对着龙樱和无月恭敬行礼:“少庄主,三长老。” 二人连忙上前,龙啸天和三位长老走下马车,看着被龙樱布置得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别院扬起了满意的笑容,龙樱开心地走上前问道:“爷爷、大长老、二长老、尘长老,怎么样?对樱儿的布置还满意吧?” 无曜长老向来话少,浅笑着点了点头,无洐长老则是满意地打趣到:“哈哈哈,什么时候我家灵儿也能这样给老夫布置一场寿宴,老夫也是心满意足了!” 龙樱笑着说:“那二长老下次过寿的时候我和灵儿也为您布置一回。” 龙啸天慈爱的拍拍龙樱的手:“樱儿辛苦了。” 龙樱摇摇头,上前扶着龙啸天说:“不辛苦。樱儿已经让人备好了饭菜,我们进去吧。” 于是一行人便进了别院,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传出几近于无的声响,牵马车的小厮眼神一凛,牵着缰绳的手轻微一动,便听见大树后传来一声闷响,眨眼间树后便出现两人押着昏倒的黑衣人消失了。 别院外又恢复了平静,好几个隐蔽地方藏着的人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少庄主只吩咐留下一人,其余的都放回去,小厮便当做没听见其他动静,若无其事地牵着马车下去了。 枫林城是据别院最近的一座城镇,也是去别院的必经之路,本来平静的枫林城这两天倒是突然热闹起来,因为前来为龙老庄主祝寿的各方人士都陆续到达,下榻枫林城,只等寿宴之日动身前往清溪别院。 但向来神秘的龙岳山庄庄主及长老们首次在天下人面前露面,自然不是人人都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静静等待的,所以便有不少人偷偷潜伏到别院附近想要提前视察一番,龙岳山庄的小厮不以为意的事却是在不远处的枫林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前来祝寿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了这样的事实:潜伏在别院外的一位武林高手莫名重伤又莫名消失了,而当时在场的只有龙岳山庄的一位马夫…… 枫林客栈二楼的雅间中,一名暗卫正恭敬地向窗边坐着的男子汇报情况:“禀太子殿下,今日在清溪别院外被抓住的正是北骆国派遣的暗卫,出手的也的确是一个赶马车的车夫,属下无能,他出手太快,属下并未看清他是怎么击中北骆国暗卫的。” 楚博文身着一袭浅黄色绣金衣袍,黑发金冠束顶,浑身散发出高贵的气息,本该是让众多女人心神荡漾的容貌,却在身旁两人的陪衬下显得不那么耀眼了。 他右手边,楚天闲散地斜倚在椅子里,玉冠束发,精雕细琢的面容挂着仿若阳光般和煦的笑,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中闪烁着清明,一袭暗红色的衣袍衬得他异常风流倜傥。 楚然坐在他对面,身着一袭绣银纹黑袍,银冠束发,神情淡漠。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总是带着一股冷冽之气,如今他已祛了病态,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便让人望而生畏。 这也正是让太子楚博文暗自不爽的地方,他无论平时多么高贵,但只要有楚然在的地方,他就像是一个陪衬。 听了暗卫的汇报,楚天不由得笑道:“怪不得太子殿下一早上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也跟别人一样按耐不住好奇,派人前去清溪别院打探消息了呀。” 楚博文面无波澜,经过这段时间的明争暗斗,他倒是比以前更容忍了些,显然对楚天这幅样子早已习惯,挥手屏退了暗卫,轻抿一口清酒,向着楚然问道:“对刚刚暗卫回禀的事,三弟怎么看?难道龙岳山庄真是遍地高手不成?” 楚然淡漠地望着窗外拥挤的街道,缓了缓说:“既来之,则安之。” 楚博文一愣,见楚然没有再跟自己搭话的意思,便也不再开口,握着酒杯各怀心事。楚天见楚博文吃瘪的样子笑道:“若随便一个暗卫便能探知龙岳山庄的消息,它又如何能如此神秘?” 楚博文点点头:“六弟言之有理,是我心急了。” 楚天眉眼轻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龙岳山庄今日这举动想必只是给大家一个下马威,北骆国的暗卫被擒,可真是在所有人面前丢尽脸了。” 楚博文自然知道他是在暗指还好不是他的暗卫被擒,否则丢的就是淄夕国的脸了。楚博文倒也没有生气,毕竟他说的有理,父皇是让他来跟龙岳山庄交好的,若是他的暗卫被擒,那么一切打算就都毁了。 楚博文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大街上传来一阵喧闹,三辆豪华的马车在枫林客栈门口停下,第一辆马车里下来一男一女,男的身着一身蓝色华丽长袍,仿若戏里走出来的俊美小生,但从他的行动可知他是习武之人,并不像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这便是南徵国的二皇子南宫圣。 随他一起下马车的女子便是他的妹妹七公主南宫倩,南宫倩身着一身浅蓝色水纱裙,头戴精美发饰,容貌柔美,额前挂着一颗白玉雕成的雪莲花,显得她更加清丽高雅,十六岁的她身材姣好,举止高贵,颇有皇室风范。 中间那辆马车里打扮得雍容华贵老妇人正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面容中满是舟车劳顿的辛苦,南宫圣上前鞠了一躬:“姑姑一路辛苦了。” 南芷月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很是不满,心里暗自啐道:明知本宫受不了累,还那么快的赶路,不是故意的是什么!恨了他一眼便扶着丫鬟的手往客栈里走去。 南宫倩最是看不惯她姑姑这幅样子的,站在南宫圣身边嘟囔道:“姑姑怎么这样?时间紧迫,赶路辛苦又不是二哥的错。” 南宫圣温柔地笑了笑,拍拍南宫倩的肩说:“姑姑年迈,常年深居宫中,这突然受了苦难免心情不好。” 南宫倩还是忍不住为南宫圣抱不平:“谁不知道在宫中没人喜欢姑姑,也只有二哥你待人谦和,姑姑却不领情还常常给二哥你脸色看,得亏你脾气好。” 南宫圣好笑地点了点南宫倩的额头:“你平素最是懂礼,为何遇到姑姑便不懂礼数了。” 南宫倩努努嘴:“倩儿只是心疼二哥,为二哥抱不平而已。” 南宫圣无奈地摇摇头,这时枫林客栈的掌柜走出来,恭敬地给他们二人鞠了一躬,一脸歉意道:“这位公子,很是抱歉,小店已经客满,不能接待几位贵客了。” 南宫倩瞧了瞧冷清的大堂,只有南芷月坐在桌边歇息,便问:“掌柜的客栈甚是冷清,不像是客满的样子啊?” 掌柜的歉意地答道:“不瞒这位小姐,小店是被三位贵客包下了。” 南宫倩一脸愁容地看了看南宫圣,又向掌柜的道:“可是枫林城这两天人特别多,我们问了好几家客栈都客满了,掌柜的能否通融一下,我们愿意出双倍的价钱。” 掌柜的一脸纠结,倒不是因为他们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一方面是诚信问题,一方面这位小姐也甚是可怜,他不由得心软。 南宫圣见掌柜一脸难做的样子,便说:“实是舟车劳顿,在下的姑姑和小妹都累了。或者掌柜的跟先来的客人商量一下,我们定不会打扰到他们的。” “这……”掌柜的想了想,或许可行。 掌柜正准备回去回话,楼上的人便已经下来,站在门口,楚天轻摇折扇微笑着说:“掌柜的不必为难,这位公子是我们的朋友,安排他们住下便是。” 掌柜的忙俯身道:“是,公子。”然后便领着南宫圣的手下们整理行李去了。 南宫倩虽常年和南宫圣在一起,但见到楚天和楚然这样的美男子还是不由得失了神,南宫圣迅速打量面前的三人,站中间身着浅黄色衣袍的男子腰间挂着特殊的金牌,说明他便是淄夕国太子。 而他身旁那位黑袍男子,如此气势乃是世间少有,南宫圣走上前,彬彬有礼地冲三人拱手致谢:“多谢太子殿下和二位王爷。” 随即便看向楚然,眼中的钦佩之色显而易见:“素问仁亲王气势可敌千军万马,今日一见果然令在下信服。‘战王’这一尊号,非仁亲王莫属。” 楚然轻轻地点头致意,说到:“二皇子客气了。二皇子的温文尔雅也名不虚传。” 楚然那么淡然,楚博文却是不高兴了,他堂堂太子在这儿,却不如他一个王爷耀眼,实在是太打脸了,不过却没人理会他难看的脸色,楚天则是看着南宫圣身边的南宫倩问道:“这位是?” 南宫圣介绍到:“这是在下的七妹,南宫倩。倩儿,给太子和二位王爷行礼。” 南宫倩礼貌地微笑着服了服身:“倩儿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仁亲王、智亲王。” 楚博文微笑着点点头:“七公主不必多礼。世人皆知南徵国的公主总是貌美如仙,多才多艺,特别是曾经的芷月公主一舞动天下,本殿看七公主的样子定然不比芷月公主逊色。” 南宫倩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太子殿下这是在夸自己还是损自己啊…… 南宫圣给了南宫倩一个安慰的眼神,随即道:“这次前来为龙老庄主祝寿,姑姑也一起来了,不过姑姑年迈,舟车劳顿实在是累了,先去休息了,有时间再为太子殿下介绍。” 楚博文看出了南宫倩神色的不自然,这才想起来芷月公主年老未嫁,在皇宫待了一辈子,用如此之人相比,怪不得南宫倩不开心了,楚博文只得悻悻地点点头,让人将他们迎进客栈房间休息了…… 第四十二章 寿宴前的风波2 寿宴这日,清溪别院的人一早便忙活起来,客人们午后便会陆续前来祝寿,所以他们得在早上把一切都检查一遍,再把酒水食物等准备妥当。 若儿需随侍在龙樱左右,所以和龙烨一样提前用尘长老的药暂时改变了容貌,花小墨和小星儿则跟龙灵去了万凰山庄的队伍,待时辰到了再上门来贺寿。 龙樱身着红色冰锦蚕丝束身裙,脚踩金线绣纹的红色长靴,显得活力四射,若儿为她梳了个漂亮的发髻,带上一副玄灵玉打造的精美头面,顿时整个人显得灵美动人。 即便是每日跟在她身边的若儿也看丢了魂儿,惹不住打趣到:“小姐果然天生便适合穿红色,这个样子跟白子慕简直判若两人!” 龙樱浅笑着拍拍她的肩:“快去把三叔送来的面具拿来!” “哦。”若儿回过神忙取了一个黄金打造的半脸面具给她戴上,面具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少许几颗红色碎宝石做点缀,尽显华丽和精致,若儿笑着说:“还好要戴面具,否则小姐的美貌被人看了去,怕是要掀起轩然大波。” “嘿,跟小星儿混久了你这张嘴也是越发会说了。”龙樱笑道,然后拿过桌上的精致盒子说:“走,看看爷爷去。” 龙樱带着若儿来到北边的院子,刚走到门口便遇见了龙无月,龙无月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飘然若仙,在看到她这副打扮的时候满意地笑道:“漂亮!这个面具跟你这身打扮很是想配。” 龙樱眉眼一弯,摘下面具挥了挥:“三叔费心了,我很喜欢。今日可是爷爷寿辰,三叔带了什么礼物送给爷爷呀?” 龙无月笑了笑说:“山庄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再送别的都未免俗气了,所以我将珍藏的一坛老酒作为寿礼,晚宴的时候斟给庄主喝。” 龙樱点点头:“倒是好想法,不过爷爷年老,可不能多喝酒。” 龙无月笑着说:“你就放心吧,这酒我找四叔改良过,是温补的药酒。” “哦,如此甚好。”龙樱连忙拽着他的袖子:“那我们进去吧!” 待二人来到主屋,三大长老正跟龙啸天坐在一起聊天,他们四人的衣着跟平时也并无差异,龙樱和龙无月站在堂下作了一礼:“祝爷爷(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龙啸天容光焕发地看向他俩,果然是龙岳山庄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两人,各方面任谁都是不能比的,特别是他的宝贝孙女,龙樱今日略施粉黛,美若天仙。 龙啸天不由得笑到:“樱儿如今是越发的明艳动人了,怪不得花千邪临走前如此放心不下你。” 龙樱一愣,爷爷最近不是对花千邪很是不满吗,怎的突然又提起他来…… 龙无月打趣到:“樱儿容貌出众,又如此优秀,怎么能让花千邪一人抢了先?今日前来祝寿的人中想必有不少青年才俊,庄主不妨给樱儿好好挑上一挑!” 无尘长老抚着胡子笑到:“无月说得有道理~不过皇室中人难有好心肠,可配不上咱们樱儿。” “可很多江湖中人又未免粗野……况且能是樱儿对手的有几个?”无洐长老也跟着缕缕胡子。 龙无月笑到:“又不是比武招亲,两个人相处嘛,对樱儿好是最重要的。” 就连平日里话不多的无曜长老也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说:“话虽如此,但各方面综合起来,好像花千邪跟樱儿确实是挺合适的。” 龙无月颇有些无语地看着几位长老,他们几位不是最爱给花千邪挑刺的么,怎么突然一个个都那么护着他了,心下不爽,摇摇扇子笑到:“可他毕竟有儿子了不是?” 一码归一码,花小墨虽然很得大伙儿欢心,但花千邪这不坦诚的做派是龙啸天心里的一根刺,当下便点点头说:“无月说得有理,天下才俊如此之多,还怕给樱儿找不到良配不成?” 龙樱却是满脸无辜,连忙打住他们的话:“哎呀,今日是爷爷的寿宴,又不是给我招亲!三叔打趣樱儿就算了,连大长老你们也一起欺负樱儿,莫不是嫌我碍眼了想将我赶出去了不成?” 无曜长老只觉得又生气又好笑:“胡说,你是少庄主,就算成亲也得是招婿上门,怎能将你赶出去?” 无洐长老笑到:“好了好了,咱们私下说说便好,人前可别提及此事,不然还让外人以为咱们龙岳山庄的少庄主没人要,将樱儿轻慢了去。” 龙樱这才莞尔一笑:“二长老最好了,三叔最无赖!” 冲龙无月做了个鬼脸,便走到龙啸天身边去了,将手中的匣子打开:“樱儿知道爷爷好素雅,定不会穿红色寿袍,但毕竟是过寿,总是要喜气洋洋才好,所以樱儿为爷爷制作了这件赤焰纱,爷爷将它披在衣袍外即可。” 龙啸天看着她将纱衣取出打开,赤焰纱虽然看着质地轻薄,但却刀枪不入,又有避毒之效,是世间难得的珍品,纱衣上还用金丝银线绣了一副卧龙图,随风飘荡栩栩如生。 龙啸天站起身来,龙樱便将纱衣给他披上,正好合身,龙啸天满意地点点头:“樱儿费心了。” 龙樱笑到:“爷爷喜欢就好。” 又陪几位老人聊聊天用了午膳龙樱和无月才离开,前往大堂准备迎接客人。 龙樱将面具戴上,对龙五月笑到:“三叔怎么不带面具?像三叔这般俊逸之姿要是迷倒了一堆女宾可怎么办?莫非三叔刚刚打趣我是假,想给我找个三婶才是真的?” 龙无月不以为意地笑笑:“你不适合露面,自然便得由我来将山庄的面子撑起来了,要不然被人比了下去,咱们山庄岂不让人看轻了去?” 说罢便屁颠屁颠的走了,留给龙樱一个潇洒的背影。龙樱承认他长得好看,但对他的自恋表示鄙视。 快到前院的时候遇到了匆匆赶来的成伯,见着二人,成伯将一沓礼单递给龙樱:“少庄主,江湖上不少名门正派前来祝寿的人都已经到,正在前厅喝茶,他们说久仰庄主大名,想提前拜见一下庄主。” 龙樱随意翻了翻礼单,不少东西虽然确实是难得,但也无外乎是些奇珍异宝,于是将礼单交还给成伯,说到:“爷爷年纪大了、好安静,晚宴前就别去打扰他老人家了,我和三叔去招待大家就好。” 成伯应下,便为他们引路去前厅。喜气洋洋的前厅里此刻坐满了人,成伯在路上为他们大致介绍了一番,坐在左首的是少林的智清大师,他身后站着两名少林弟子; 在他右手面依次是青莲教的青莲教主,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眉带英气,腰间别着一支软鞭,一看便是不好惹的人,她身后站着的两名女子也是落落大方,眼中带着丝丝傲气; 青莲教主下手坐的是星月宫宫主林星儿和副宫主林月儿,这是一对漂亮的孪生姐妹,二十五岁上下,一人眼角纹星,一人眼角画月,看起来更显妩媚,她们身后也各占了两名女弟子; 坐在右首的中年人是当今武林盟主、魏家堡的当家人魏振海,坐在他身旁的是青年男子是他儿子魏锦荣,魏锦荣神色轻佻,正不坏好意地打量林家姐妹和那几名女弟子,而她们碍于他爹武林盟主的面子,只得装作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 魏锦荣下首是一名文雅、附带书生之气的俊美公子,他是铸剑阁阁主的独孙,人称鸣一公子,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妹妹萧瑶,萧瑶生的柔美,安静地端坐在鸣一公子身旁。 众人相谈甚欢,见着管家成伯领着人走进来,女子一袭红裙,面戴黄金制成的半脸面具,仍然难以掩盖她眉宇间的绝美风采,她身旁的男子一袭月色锦袍,生得那叫一个俊逸非凡,飘然若仙,在场的人无不赞叹钦羡。 成伯侧身恭敬地伸出手:“少庄主、三张老,请。” 龙樱浅笑着点点头:“您先去忙吧。” 成伯应声退下,众人难掩惊艳的神色。龙樱和龙无月走到主位上一左一右的坐下,龙樱眉眼一弯,客气地说:“感谢大家不远千里前来为爷爷祝寿,爷爷年纪大了需要多休息,所以便由龙樱和无月三长老代他老人家来招待各位,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诸位见谅。” 大家虽然很遗憾不能提前见龙老庄主一面,但这位少庄主的话说得合情合理,他们也只能作罢。不过在看向龙无月时却是满眼的难以置信,如此一个年轻俊逸的公子居然是龙岳山庄的四大长老之一,让人不由得佩服。 魏振海礼貌地回了一礼:“少庄主客气了,少庄主和三长老英雄出少年,令我等佩服。” 龙樱浅笑:“魏盟主过誉了。”然后转头看向智清大师,智清大师长眉斑白,面带微笑,颇有一尊大佛的风范,龙樱恭敬地说:“常听无尘长老说智清大师医术高明,得知大师前来,无尘长老有一个参研已久的问题想与大师探讨一番,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智清大师念了一句佛号,微笑着说:“老衲行医不过寥寥数次,世间少有人知,莫非贵庄的无尘长老是老衲的哪位故人?” 龙樱笑了笑:“大师去了一见便知。” 智清大师点点头,龙樱便唤了一位下人领着智清大师和他的两个弟子离开了。 世人皆知东漠国的缥缈山庄以医术立身百年,也知道缥缈山庄的第一位家主曾说过一句话:“若论医术,无人能出龙岳山庄之右。”虽然已历经百年,但只要是关于龙岳山庄的传说,世人从不会忘记分毫,所以当看到智清大师能够与龙岳山庄擅长医术的长老单独会面,众人无不羡慕。 魏锦荣向来对毒术感兴趣,医毒不分家,若能有无尘长老指点一二,他说不定就能以毒治天下了,魏锦荣心下盘算着,激动得都顾不上请示他父亲,直接站起身对龙樱说:“少庄主,在下专研医术多年,听过无数关于龙岳山庄的传说,心向往之,今日得此机会,在下亦想得到无尘长老的指点,并有意拜无尘长老为师,还望少庄主成全。” 他的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就连他的父亲魏振海都不由得黑了脸,人家连他这个武林盟主都爱搭不理,何况是他? 整个大堂除了林家姐妹的几声轻笑,再无别的声音,魏锦荣见龙樱不答话,抬起头见她正悠闲地喝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有些耐不住性子,愤然道:“少庄主不答话是何意?莫非我堂堂武林盟主之子还做不得一个长老的徒弟?!” 大堂瞬间安静下来,龙岳山庄是何等地方,就是魏振海都不敢轻易放肆,他竟然敢在此大放厥词?昨日发生在别院门口的事大家都听说过了,众人深知龙岳山庄的人武功高深莫测,却不知座上的人脾气如何,生怕他们一怒殃及了自己。 龙无月仍旧平静地喝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嘴角却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给了魏振海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魏振海一愣,对儿子的愚蠢简直羞红了老脸。 龙樱缓缓地放下茶杯,单手撑头,如玉般的手指轻抚面具上的花纹,似在思考些什么,在魏锦荣又准备胡乱说话的时候方才缓缓开口打断他:“魏少爷是何等尊贵的人,对于魏少爷的无理请求,我若是答应,是失了无尘长老的身份,对不起他老人家;可我若是不答应,又拂了你父亲魏盟主的面子,今日是爷爷寿辰,大喜的日子拂了谁的面子都不好,所以只好当没听见魏公子的请求。” “你!”魏锦荣一口闷气冲上来,从小到大谁人敢忤逆他的意思?于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不过一小姑娘也敢跟本少爷大放厥词!龙岳山庄是没有男人了吗?叫你们庄主出来说话!” 龙樱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这般无脑的狗竟也敢放出来乱咬人?魏振海这个武林盟主当得也太不会审时度势了吧?这些人也就这样看着他放肆?是不敢管?还是故意借机会试探他们? 龙无月神色一凛,无形的威压瞬间充斥着整个大厅,迫使众人在座位上动弹不得,魏振海打了个寒颤,忙羞着一张老脸起身上前做了一礼:“是老夫教子无方,犬子无意冒犯少庄主和龙老庄主,还请少庄主和三长老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 “爹……”魏锦荣不可思议地看着魏振海,他爹何等尊贵,怎能给别人行礼,还如此低声下气。 魏振海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冲他吼道:“逆子!不得放肆!” 魏锦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娘亲护着他,他爹从来都是顺着他的,这会儿居然这样吼他,魏锦荣气愤地张嘴便欲破口大骂,龙无月冷冷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凭空便出现两个人将魏锦荣带走了,一切不过眨眼间。 魏振海一惊,忙想向龙无月求情:“三长老……” 龙无月抬手打断他的话,冷冷道:“看魏公子刚才那意思是想对魏盟主不敬,想来若是魏盟主教育了他,以后定然不得安生,如此便由本公子代劳,好好教教贵公子如何说话做事,想必魏盟主不会有意见吧?” 魏振海张了张嘴,只得尴尬地点点头:“只希望三长老别伤着犬子就好。” 龙樱抢先说:“没有无尘长老治不好的伤,魏公子不是那么想见无尘长老一面么?魏公子身份尊贵,做无尘长老的徒弟甚是委屈了,不过他若是在龙岳山庄受了伤,那无尘长老为他治伤也是在所不辞。” 魏振海苦口难言,只得作罢,只要到时候回来一个完整的儿子就好了,毕竟是他无理在先…… 让大家感到震惊的不是魏锦荣被带走,而是龙岳山庄的深不可测,他们在场的人可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而刚刚将魏锦荣带走的那两个人来无影去无踪,连他们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第四十三章 寿宴前的风波3 陪众人用完一盏茶,龙樱便邀请大家前去花园随意游玩,那是为前来贺寿的人准备的寿宴前的休息之地,多处摆放着酒茶点心。 众人走后,龙樱和龙无月也踱步走去花园,魏锦荣的事也已经飞速传遍,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不敢轻易招惹他俩。这时一个小厮上前通报:“魔谷魔君使者到!” 见着一脸冷峻的魔洛走进来,众人都不由得心惊,切切私语道:“魔谷之人怎么也来了?” “龙岳山庄虽然神秘,但却也是名门正派,邪教之人难道也来给龙老庄主贺寿?” “魔谷之人向来好斗,这一次来龙岳山庄莫不是来挑事儿的吧?” 众人正唧唧歪歪的猜测,只见魔洛快步走到龙樱面前,拱手恭敬地作了一礼:“魔洛拜见少庄主。” 众人不由得咋舌,谁不知道魔谷之人向来目中无人,这个魔尊使者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今却如此恭敬地对龙岳山庄的少庄主行礼,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挺熟的,大家不由得又开始胡乱猜测了…… 龙樱看到他也甚是诧异,抬抬手示意他免礼:“我听说魔谷最近事儿挺多的,你怎么还有时间来这里?” 且不说魔谷四大长老起内讧的事,便是龙岳山庄的人因着花小墨的事,最近也给魔谷找了不少麻烦,他应该忙得脚不沾地才对呀…… 魔洛不解,魔谷最近有事发生?好吧,他也好长时间没去魔谷了并不清楚,但是也不能露馅,便说:“属下是奉尊上之命前来给龙老庄主送寿礼的。” 龙无月不可思议地挑眉:“成伯竟放你进来了?” 魔洛更加不解,明明之前进出龙岳山庄都好好的,怎么今天他一来,成伯突然连别院都不让他进了?怕是出了什么事,他本想着施点小法术进来找小世子问问缘由,却不料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只好点了一个下人领着他来夫人这儿通报了。 龙樱见他一脸迷茫的样子,问到:“难道你们最近不在魔谷?” 魔洛心知瞒不过去了,便说:“前段时间有事,属下与尊上出了一趟远门。” 龙无月看着他,总觉得他在撒谎,可从他那张面瘫脸上却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龙樱也看了他半晌,方才点点头说:“既然如此,你便给爷爷将寿礼送去吧,想来他会有话让你带给花千邪。” 魔洛迟疑地看了看她,总觉得这其中有古怪,但也不好多问,还是回头先找小世子问问再说,便准备转身离开。 龙樱又突然叫住他:“等等,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见完爷爷你便去找阿烨吧,今日事儿多,他正好缺个帮手。” “是,属下告退。”魔洛满意地走了,正好寻了个正经名头留下来。 龙无月不解地问:“庄主看见他肯定恨不得将他赶出去,你还将他留下来作甚?” 龙樱摸了摸下巴说:“总感觉他哪里不对劲,像是要找什么人,此番先将他留下来,等忙过今日再好好盘问盘问。” 然后突然又想起什么,将龙无月拉到僻静处,悄声说:“三叔,秘密捎信给灵儿,让她将小墨送回龙岳山庄,今晚就别带过来了。” 龙无月惊到:“你是怕他在找小墨?” 龙樱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在清楚他的来意是好是坏之前,最好先不要让他见到小墨。” 想了想,龙无月甚是赞同她的想法,便转身离开了花园。 龙樱独自在花园中散步,不时与旁人打招呼,旁人却是不淡定了,魔君使者与龙岳山庄的人如此熟络不说,还是今日唯一得到单独面见龙老庄主的人,世人都以为龙岳山庄的人一直避世不出,却没想到他们竟和魔谷之人有瓜葛,众人越想越觉得心惊…… 这时,一个满眼透着精明与算计的青年男子上前一步,不满道:“魔谷是邪恶之地,是天下公敌,却不想龙岳山庄居然跟这样的地方有瓜葛,莫不是龙岳山庄意欲与天下为敌?” 男子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不由得哗然,看向龙樱的眼神都不由得变了。 龙樱抬眼打量了该男子一番,今日闹事儿的人可真是走了一个又来一个,不由得嗤笑一声。 “曾经江湖上最大邪教嗜血宫的三宫主鬼算子,三年前因挑衅魔谷反被灭族后侥幸逃脱,被淄夕国第一家族周家大公子周通所救,却贪恋周家庞大基业、恩将仇报,杀害周通后冒充他的身份在周家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龙灵缓缓走进来,清灵的声音响彻花园,一袭白色纱裙仿若天边飞来的仙子。 她身旁跟着的妖娆女子正是音戈,在场不少男宾见到她那一身性感的装扮都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这厮真是骚情到骨子里了…… 龙灵走到离鬼算子五步远的地方站定,冷笑到:“如果像鬼算子你一样十恶不赦的人也敢自诩正派人士,那天下再无恶人。” 众人一惊,这周家大少爷居然是鬼算子冒充的! 龙樱诧异地看着龙灵,她让三叔给她捎话,也不知道她收没收到。 龙灵暗地里密语传音给她:“姐姐放心,三叔亲自去送小墨了。” 龙樱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鬼算子神色复杂地看着龙灵,这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不知是谁,居然知道他最大的秘密,而且还这么堂而皇之地将它公之于众! “本公子乃真真正正的周家大公子!岂能容你在此胡说!”鬼算子怒斥。 音戈媚眼一瞥,对龙樱拱手到:“万凰山庄三堂主音戈与二堂主白灵儿前来为龙老庄主贺寿。” 龙樱微笑着抬手:“二位不必多礼。” 众人又是一惊,如此绝色的两个美人居然是近两年飞速崛起的万凰山庄的两位堂主!万凰山庄经营着全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千心堂,白灵儿是专门掌管情报的堂主,她的话自然可信! 龙灵看了看鬼算子身旁一脸惘然的女子,说:“周大公子腋下有一颗黑痣,你却没有。别人或许是不能发现,但大少夫人却肯定是发现了,否则你也不会走到哪儿都带着大少夫人,而且还给她下药,让她无法将你不是周大公子的事给捅出去。” 众人一脸狐疑地看着鬼算子和他身旁的夫人,鬼算子愤然道:“夫人从来少言寡语,本公子与夫人情深似海,岂容你胡说!” 一阵香风飘过,周大夫人便被音戈带到了身旁,音戈柔情似水地摸摸周夫人的脸,媚笑着说:“是不是胡说,让周夫人自己说不就知道了嘛,啧啧啧,表情如此呆滞,我这么摸都没反应,莫不是被你的药毒傻了吧?” “你!”鬼算子眼中寒光一闪,面上却做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妖女!你放开她!夫人怕生,你吓着她了!” 音戈却是不搭理她,扭头对龙樱喊到:“少庄主,解毒啥的我是不会,你们龙岳山庄珍宝甚多,给这位夫人解解毒想必没问题吧?” 龙樱无所谓地耸耸肩,走上前:“就这种低劣的毒药还不够格动用龙岳山庄的珍宝。”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是将鬼算子气的够呛,他一生爱毒如命,下的毒居然被龙樱贬为低劣!气人……太气人了…… 只见龙樱飞速点了她身上的几处穴位,然后运起一掌缓缓推向周夫人心口,周夫人便骤然一僵,瞳孔恢复了清明,不知所措地看着龙樱:“你……我……这是哪儿?” 龙樱走开一步,让她看见鬼算子:“夫人可认识他?” 周夫人一见着鬼算子便惊恐地大叫了一声,撕心裂肺道:“你!你这个畜牲!冒充我夫君!” 鬼算子见她醒过来便知道大事不好,一个暗器本想杀了她,顺势再栽赃给龙樱,却不料龙樱不经意间的一动,便将暗器收入囊中,看着龙樱云淡风轻的样子,鬼算子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见周夫人一声破天荒的喊叫。 回过神来,鬼算子自知无从狡辩,便准备来个鱼死网破,却不料还没靠近她们,下一秒便被音戈踩在了脚底下动弹不得,音戈媚眼如丝的看向龙樱:“少庄主,今日可是龙老庄主寿辰,姐姐我为你解决这个杀千刀的闹事狂徒,少庄主是不是得记着点儿这个人情?” 龙樱无语地瞥了这个骚情的女人一眼,挥手让人将鬼算子带了下去。然后走到周夫人身边安慰到:“周夫人别难过了,我是龙岳山庄的少庄主龙樱,你现在很安全,我会尽快安排人送你回周府,夫人先下去歇会儿吧。” 周夫人愣愣地看着龙樱,抹了抹眼泪:“多谢少庄主。少庄主和龙岳山庄的恩情我一定会记住的,以后若有需要周家帮忙的地方,我等一定在所不辞。” 龙樱点点头,便让下人带她离开了。龙樱看着花园里的其他人,他们神色各异,各有打算,龙岳山庄跟魔谷交好,他们心里还是有不满的,只是不敢再多说罢了。 龙樱负手而立,语气十分冷淡:“在龙岳山庄,只有强弱,没有善恶,任何人都可以对龙岳山庄和魔谷有交情感到不满,但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插手其中。龙岳山庄如何做事还轮不到外人来教。” 扫视一眼震惊的众人,龙樱继续说:“我龙岳山庄无意与天下为敌,却不惧与天下为敌。晚宴快开始了,真心为爷爷贺寿来的,我们定会好生招待,若带着别的心思来的,请自觉离开。任何人再敢亵渎山庄及爷爷的名声,本少主绝不轻饶!” 众人只觉得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敢挑事。 龙樱转身对龙灵和音戈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万凰山庄的情我铭记于心,龙岳山庄虽不插手江湖事,但以后若有用得着本少主的地方,我一定帮忙。告辞。” 说罢便飞身消失越上枝头而去,压制众人的威压也跟着散去,众人在敢怒不敢言的同时,看龙灵和音戈的眼神都变了:虽说龙岳山庄不插手江湖事,但得到了少庄主的承诺跟得到龙岳山庄的承诺有什么区别呢?万凰山庄如今本就风头正胜,如今再有龙岳山庄撑腰,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第四十四章 寿宴1 寿宴安排在清溪前的草地上举行,北面搭着一个高台,台上整齐有序地摆放着六套桌椅,是龙老庄主、少庄主以及四大长老的位置。 高台下左右两排的长桌是给各国贵宾准备的座位,外侧的二十四张圆桌则是其它宾客的位置。 草地中间铺着红色的绒毯,一直往溪边延伸。所有宾客有序地步入席位,不由得咋舌——原以为会是灯光熠熠的会场现在一片漆黑。 待所有人都入座后,一阵清风拂过,一颗颗夜明珠上覆着的黑布消失,整个会场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众人纷纷被整整齐齐绕着会场有序摆放的一百零八颗夜明珠闪瞎了眼,就连从小生长在皇室的各国皇子都不由得咋舌! 每一颗夜明珠和它下面精细雕琢的水晶支架都价值连城,现场却有着整整一百零八套…… 众人不禁怀疑龙岳山庄是不是把整个家当都搬出来了…… 再看看座椅,全是上等玄木制成,要知道在世人眼中也只有皇室中人或是特别有钱的富商才舍得花重金打造一套玄木桌椅以示身份,而此时放眼望去的所有桌椅均是上等玄木制成…… 这龙岳山庄究竟是有多富有? 桌上的碗碟筷子是能验毒的珍和玉制成,酒壶酒杯是七彩炫光琉璃,最让众人激动的是人手一个的灵果,灵果是有助于提升内力的宝物,在外面千金难求,在这儿却能免费吃,众人欣喜,果真是没白来! 楚天把玩着手中的灵果,笑道:“想必这便是传说中的美人果吧,长相似寿桃,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龙岳山庄果然出手不凡。” 听说这是美人果,楚博文便微笑地看着对面的南宫倩说到:“据说美人果有美容养颜之效,最适合七公主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子。便把本宫这个也给七公主吧。” 一旁的下人把美人果送到南宫倩面前,南宫倩接过来笑道:“多谢太子殿下。不过美人果是难得的灵果,固本温补,更适合习武之人,想必太子殿下不会介意倩儿借花献佛,将美人果给二皇兄吧?” 还没等楚博文点头,便将美人果放到了南宫圣的盘子里,楚博文心下不爽,却也只能笑着说到:“本宫既然赠与了七公主,便是七公主的东西。七公主跟二皇子兄妹情深,可真是难得。” 南宫倩浅浅地笑了笑说:“母妃去世的早,从小便是二皇兄照顾我,我跟二皇兄的感情自然好。” “呃,原来如此……”楚博文不小心戳到了她的伤心事,碰了个软钉子,更加尴尬了。 南宫圣怜爱地拍拍南宫倩的手,南宫倩微笑着摇摇头说:“没关系。” 楚天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为何北骆国和东漠国的人还没到?” 南宫圣说:“据说北骆国的人刚到枫林城,估计再有一会儿就到了。” 楚然举起酒杯,缓缓道:“东漠国的人最重礼节,断不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迟到。” 南宫圣赞同地点点头,说:“听说东皇和睿王要亲自前来祝寿,如今迟迟未到,想必是途中出了什么状况吧。” 楚天耸耸肩说:“东皇是一国之君,继位以来风头正盛,如今出得宫来,这一路自是少不了会遇到麻烦的。” 龙灵和音戈走进来,正好听见他们在谈论此事,龙灵瞥了一眼楚博文,这个 淡定喝酒,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的人,便是东皇他们这一路最大的麻烦制造者。 如果说楚博文对楚然是充满了不安和恨意,那他对东方珏,更多的妒忌。 原因很简单,因为东方珏比他尚且年轻几岁,但人家已是一国之君,而且带领着东漠国蒸蒸日上,声望颇高;而他一个尚且还看不到继位希望的太子,无论以后的政绩再怎么出色,在天下人眼中就已经是远不如人了…… 楚天最先看到音戈,连忙招呼她们过去坐:“音老板竟也来了?早知道便可同路了!” 音戈向他点头致意,笑着说:“二位王爷走得早,听说你们去了一趟清水郡?” 楚天点点头:“三哥多年不曾出门,此次便想着多出来转转。”看见楚然神色有些失望,便继续问道:“白庄主没有一同前来吗?” 对于他们为何会绕道去清水郡,音戈自然门儿清,笑着打趣到:“我们庄主带着小少爷南下游玩去了,二位王爷怕是白跑一趟。” 楚天尴尬地挠挠头,他就说直接去清水郡目的太明显了嘛,三哥还偏不信。 楚博文一向看不惯楚然有万凰山庄撑腰,冷哼一声说:“本宫还当白庄主有何事那么忙,竟连龙老庄主的寿宴都不参加,原来只是游山玩水去了。” 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小,四周都不由得安静下来,暗自打量着在周围伺候的龙岳山庄的下人,却见他们仿佛没听见一般,井然有序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龙灵轻嗤一声:“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挑拨离间,我们庄主无欲无求,活的是一份淡然与潇洒,为龙老庄主贺寿本就看的是一番诚意,我们庄主的心意到了,龙老庄主自然领会,却不知太子殿下来得如此积极,此番又有几分贺寿的诚意?” 楚博文沉了沉眸,若说这在场的人中有谁是他绝对不想与之搭话的,那肯定就是白灵儿了,他的人暗地里和千心堂的人做过交易,这个组织太过神秘、知道的东西又太多,与她对视,总有一种被人洞悉内心的错觉,他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音戈的生意如今已经遍布各国,与南徵国皇室打过交道,所以南宫圣也见过音戈,只是对她身旁的女子还陌生,便彬彬有礼地问:“音老板身旁这位是?” 音戈媚眼浅笑看了看龙灵,龙灵缓缓答道:“白灵儿。” 简单三个字却是让在座的各位都震惊了,千心堂堂主白灵儿,掌管着全天下最大情报网,她虽极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但她的名声可丝毫不亚于商界女王音戈。 南宫圣浅浅一笑:“万凰山庄真是人才辈出、美人如云。千心堂的鼎鼎大名在下早有耳闻,今日得见白堂主,真是幸会、幸会。” 龙灵有礼道:“二皇子客气了。”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时,管家成伯洪亮的声音传来:“庄主及四大长老到。” 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到了台上,那可是神秘的龙岳山庄庄主,他们此行就是为了一睹他的风采! 只见一行人缓缓步上高台,为首的龙啸天一头白发用玉冠束于脑后,身着一袭白袍,外面罩着的红纱给他仙风道骨的样子增添了寿辰该有的喜庆,可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场却是让在场的人无不肃然起敬。 他身后两两同行的是四大长老,龙无月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其中异常显眼。好多没见过龙无月的人倒是对龙岳山庄让这么年轻的人当长老感到惊讶,不过既然能当上龙岳山庄的长老,那自然是有不可估量的实力的。 其他三位长老虽然也是满头白发,但气质超凡、各有千秋,貌似世间最优秀的人都聚集在了龙岳山庄,不得不让人眼红。 待他们坐下后,台下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举起酒杯拱手道:“恭祝龙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龙啸天微笑着点点头,缓缓道:“多谢各位不远千里前来参加老夫的寿宴,诸位有心,龙岳山庄必当好生招待。”又稍稍扭头对龙无月吩咐:“无月,仔细为在座的每位宾客准备一份回礼。” 无月恭敬地点头称是,然后对众人说:“为了感谢大家,龙岳山庄为诸位准备了两颗灵果加一株玄机草作为回礼,宴会结束后为诸位奉上。”说罢举起酒杯浅笑到:“这一杯,敬各位。” 龙岳山庄准备的回礼比有些人送的寿礼都要珍贵难得,好些人都欣喜得颤抖起来,大家痛快地与龙无月共饮了杯中的酒,却有一人在龙啸天出现的那一刻便震惊在了当场,她的呆若木鸡在众人中显得尤为突兀,那便是南徵国的芷月大长公主。 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三位年迈的长老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再看向龙啸天,他依旧微笑地向台下的宾客点头致意,无曜拂了拂胡子放下心来:从一开始到现在,庄主的眼中就从未有过她。 无洐从南芷月的表情知她定是认出了庄主,便递给无尘一个询问的眼神,无尘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为何她会在此…… 南芷月眼含泪光,痴痴地看着龙啸天:怪不得她找遍了所以肖姓人士都找不到他,原来他不叫肖天,而是龙岳山庄庄主龙啸天……看着他在台上仙风道骨、容光焕发的样子,几十年了,他的眼里从来看不到她…… 成伯走到龙无月身边:“三长老,北骆国的人到了。” 龙无月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成伯下去不一会儿便领着一男二女走进会场,男子五十岁的样子,生得威武不凡,虎步生风,可见身手不凡。 他身后的两个女子正值青春年华,虽也是花容之姿,但却没人惊叹她们的美貌,毕竟:论性感妩媚有音戈、论贤淑大气有南宫倩、论清丽灵动有白灵儿。 楚天一脸笑意地往楚然身边靠了靠:“三哥,起先听闻北骆国皇帝会亲自前来祝寿,却不想最终来的还是镇国王骆腾峰。看来北骆国真的是骆腾峰的天下了。” 楚然轻抿一口酒,缓缓道:“北骆国皇帝心疾缠身,命不久矣。骆腾峰是聪明人,北骆国的大权已经被他掌握在了手里,他何必急于上位落下一个篡权夺位的坏名声。” 听了他的话楚博文有些担忧道:“骆腾峰是个厉害人物,若是他当了皇帝,想必对我们淄夕国也会有不小的影响。不知三弟有何看法?” 楚然缓缓地喝了一杯酒:“顺其自然。” 楚博文看他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冷哼一声:“三弟如今重掌西北军,与骆腾峰便是死对头,本宫不信你真会让他顺其自然。” 楚然不再搭话,楚天嬉笑着说:“太子殿下多虑了,殿下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吧,骆腾峰战功赫赫,拥戴他的人不少,就算他逼宫篡位也当得上一代枭雄,倒是殿下你……要不然殿下回头也到西北军历练历练?” “你!”楚博文被踩到痛处,怒视着楚天,如今他的脾气已经算是很能忍了,却不想他越是能忍,楚天越是得寸进尺,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走到台前,骆腾峰拱手行礼道:“北骆镇国王骆腾峰携沁兰公主和小女骆芊,为龙老庄主贺寿来迟,还望龙老庄主见谅。” 龙啸天浅笑着抬抬手:“王爷此行路途遥远,一路辛苦了,请入座吧。” 骆腾峰等人入座后,和在场的人一一打了个招呼,在看到楚然时神色微变,但很快便被一副赞赏的表情取代:“仁亲王英雄出少年,早年间大胜我国骁勇将军、一战成名,本王还想着很快便能和仁亲王在战场相见,却不料……不过如今你已经痊愈,日后若是有机会,本王倒是很想瞧瞧仁亲王可还有当年的风采。” 楚然淡淡地勾了勾嘴角,道:“若有机会,还请赐教。” 骆腾峰爽朗地笑了两声,然后颇为遗憾地摇摇头:“不过淄夕国贵为一大强国,如今除了仁亲王,倒是少有能征善战的人才了,可惜可惜。” 楚博文顿时脸都黑了:“镇国王这话却是不妥。淄夕国身为四国之首、人才济济,就算没有仁亲王,也是别的小国所不能企及的。” 骆腾峰淡然地笑了笑,他从来不屑于和没脑子的人争辩,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合作伙伴。 南宫圣淡淡地看了楚博文一眼,不为所动地喝着茶。 南宫倩实在是忍不住,深深地鄙视了楚博文一眼,淄夕国和南徵国几百年来纷争不断,实力旗鼓相当,何来淄夕国是四国之首一说?也就是当初战王楚然横扫边境后双方才决定息战十年,若是没有楚然,以南徵国如今的实力早就将战火燃到淄夕国了。 原以为楚博文当真忍耐力有所提升,却不料还是这般无脑,楚天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楚然举起酒杯说:“素闻镇国王乃北骆第一高手,回头王爷若有兴致,本王倒是想和王爷切磋一番。” 骆腾峰拍手叫好:“本王也正有此意。” 楚博文被忽视个彻底,甚是气愤,他才不信楚然与骆腾峰像表面这样相谈甚欢,毕竟此前介阳城的事骆腾峰可是损失不小! 他还没来得及想通他们这番对话的意图,下一秒更是气急败坏,因为东方珏和东方睿毫发无损地走了进来。 “呵,东漠国的人可算是到了。”楚天笑道,据他所知,除了楚博文以外,这一路上给他们找麻烦的人可不少,能毫发无伤地出现在此,东皇和睿王看来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这般人畜无害…… 这场宴会仿佛将全天下的俊秀人才都汇聚在此,东方珏和东方睿身着素色锦袍,行止有度、温文尔雅。 他们二人恭敬地对龙啸天行了个礼:“晚辈东方珏携弟东方睿为龙老庄主贺寿来迟,还望庄主见谅,愿庄主洪福齐天,福寿绵长。” 东方珏生得贵气,说话的声音却温润如玉,完全没有为君者的傲气,让长老们都点点头表示赞赏。 龙啸天微笑着说:“东皇身为一国之君,亲自来为老夫祝寿,老夫实在是受之有愧。” 东方珏彬彬有礼道:“龙老庄主一生守护天下至宝凤鸣山,维护了世间的和平与稳定,理应受到全天下人的尊重。” 龙啸天爽朗地笑出声来,没想到东方珏的一席话倒是和宝贝孙女所说的如出一辙:“东皇言重了。一路辛苦,请入座吧。” 第四十五章 寿宴2 他们入座后歌舞表演便开始了,从乐曲到舞蹈全是出自卧龙城的乐坊,足以让世俗人们耳目一新。 音戈向来都是全天下我最美的心态,所以对这些舞姬的歌舞完全不感冒,跟龙灵聊天道:“灵儿你快看,镇国王带来的那两个女子是来相驸马的吧,刚才两双眼睛全在楚然身上,现在又快把东方兄弟给看穿了。不都说皇室出生的女子最是矜持有涵养的么?” 龙灵自东方睿来了以后便一直埋着头往音戈的阴影里躲,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见音戈和自己说话,随意答道:“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论英俊潇洒,谁能敌得过台上的无月三长老?” 音戈点点头:“这倒是。”见她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挑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音戈一侧身,龙灵便感觉到有道视线聚焦在了自己身上,龙灵故作不以为意地往这视线的源头看了一眼,只见东方睿眉头微皱、神色冷淡地看着她,龙灵一向是个输人不输阵的性子,既然躲不过,那便坦然地坐直了身子、将视线自然地从他身上略过,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然后不着痕迹地将音戈推回原来的位置,浅笑到:“没事没事。” 音戈一向聪敏,虽然乐澜回来后不曾详细说过她们在东漠国的经历,但东方睿就是明月公子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如此一来这二人在东漠的时候定然打过不少交道,如今却装作互不相识的样子……音戈饶有兴致地笑了笑,有鬼,这其中肯定有鬼…… 一曲歌舞表演完毕,溪边突然亮起来,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出现在众人眼前,舞台周围挂着印着粉色桃花的云幔,清风拂过、云幔飘扬。 南徴国的醉音殿声名远播,在场的不少人都认出来这是仿醉音殿而建的舞台,大家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年迈的芷月长公主,当初她的一支‘风花落’可是让她名满天下! 南芷月看向舞台的眼神中却是闪过一丝惶恐和不安。 龙无月笑着起身,手握玉笛飞身向舞台而去,俊逸优雅、仿若天神降临。他在台阶上站定,缓缓将玉笛放到嘴边,清冽悦耳的曲调缓缓流出,仿若清溪的流水洗涤了众人繁杂的内心。 伴随着笛声,云幔缓缓打开,只见一个身着白色绣桃花纹纱裙的曼妙身姿站在台中,仅仅一个背影便让所有人都看呆了去。 “鸢月……”龙啸天和南芷月同时轻喃出声,但心境却是各不相同。 “莫非这位女子要在芷月大长公主面前表演‘风花落’?”楚天眉眼一挑,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身子。 南宫圣惊讶地摇摇头道:“这首曲子不是风花落,更像是改编过的。” “哦?”东方珏浅笑:“那这支舞蹈想必也不会比风花落逊色。不知台上那位舞者又是谁?” 音戈笑着答道:“那是龙老庄主的孙女、龙岳山庄的少庄主,龙樱。”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能得见龙岳山庄未来的庄主一舞,那可真是一切都值了,楚然却是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这身着白色衣裙的身影恍惚中竟几分像白子慕…… 龙樱尽量还原了之前在画中看到的女子,戴着面纱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衣裙上的桃花和舞台上的云幔相得益彰,在她的舞动下仿若活物一般,令人心神沉醉。 禁地里那八幅屏风上栩栩描绘的舞蹈动作,在她灵动的身段中完美展现,震撼人心,就像是九天之上的花仙子,虽然戴着面纱却仍旧美得不可方物,无月的曲、龙樱的舞,仿佛天作之合,注定将从今日起流芳百世…… 龙啸天早已神色动容,双手忍不住颤抖,这一幕,多像曾经的他和鸢月啊!那时候鸢月还在,他还年轻,鸢月的舞、他的曲,那是不为世人所知晓的美丽。 曾经,他不止一两次的想过,若是鸢月还在,他们会是怎样? 不过岁月是把无情的枷锁,慢慢地便磨灭了他所有的幻想,他将鸢月封存心底,用心如止水换来了高深的禁术、也换来了龙岳山庄几十年来的安宁,他无愧先祖、无愧苍生,唯一愧对了的,是鸢月…… 龙啸天眼中泪光闪动,他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一次这支绝美的舞蹈。 这十年来,他见过孙女练功、舞剑、学习术法等,却从未见她学过跳舞,如今练成这支舞蹈定然费了她不少心思,就只是为了圆他一个梦么? 龙啸天不由得感动万分。他看着舞台中灵动的身影,恍若看见了年轻时的鸢月、看见了她美丽的双眸,龙啸天心里一动,突然觉得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疙瘩在这一刻解开了…… “姑姑……您这是怎么了?”高台之下的南宫倩见南芷月脸上布满清泪,仿若泄了气一般,瞬间苍老很多,于是轻声问到。 南芷月却只是喃喃地叫着鸢月二字……南宫倩也听不清她呢喃着什么,便只当她是见着自己所创的风花落得以重新演绎,所以激动得落泪了。 龙樱所作的舞蹈其实和鸢月公主的‘风花落’差别挺大的,‘风花落’充满了婉转柔情,而龙樱的舞蹈更多的是飘逸洒脱,但都拥有相同的灵魂:快乐与自由。 在场的人无不沉醉在龙樱所营造出的一场梦里,便是和她排练了多次的龙五月,眼中都布满了惊艳的神色。 看着眼前这幅天作之合的唯美画面,魔洛站在角落一脸尴尬,按了按疯狂跳动的太阳穴说:“这一幕要是让尊上看到……” “嗯?”龙烨站在他身旁,没听清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今天忙得脚不沾地,幸好有魔洛来帮忙,此刻才有片刻闲暇来看这出表演。 魔洛缓了缓,说:“今晚过后,少庄主跟无月长老共谱一曲风花落的消息应该会传遍天下,成为一段佳话吧……” 这是自然。但看他一副担忧的样子,龙烨挑眉:“怎么了?” 魔洛耸耸肩,暗自对龙无月报以同情,说:“我只是在想,回头尊上知道了此事,应该会穷尽一切手段追杀无月长老吧……” 龙烨语塞,以花千邪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情绝对绝对是在意料之中的…… 龙烨看了看意气风发的龙无月,叹了口气,抬手便准备将魔洛打晕,防止他给花千邪报信,却不料魔洛反应极快,躲过他的一击,诧异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龙烨神色平静地说:“我是为你好,若魔尊知道你知情不报,你会是什么下场?” 魔洛眼角一跳:“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龙烨皱了皱眉表示担忧:“那时候,你觉得魔尊会信吗?” 从小一起长大,魔洛深知自家主子若是发起火来,便是老魔尊都只有躲起来的份儿,又想到此刻被坑在魔宫奋力炼药的凤宸上神,魔洛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于是手起刀落,将自己拍晕了过去…… 龙烨顺手将他扛着往后院而去,心道:三叔,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你能多风光几日便多风光几日吧…… 龙樱和无月一曲完毕,众人还沉醉在那动人的舞曲中,龙啸天却是一改往日飘逸如仙的神仙姿态,此时的他就像是个普通的老人,目光中满是无力的苍老和对往事的眷念。 龙樱远远地望着龙啸天的神态,颇有些惊慌失措,难道弄巧成拙,竟让爷爷难过至此?无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宽心,龙樱点点头,便和他携手飞身往高台而去。 如此一幕在龙岳山庄的人看来甚是平常,毕竟少庄主也算是三长老带大的,自小便在一处,连少庄主的音律都是三长老教的,共谱一曲、携手共进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在外人眼中就不同了,他们郎才女貌仿若天作之合,简直羡煞了旁人。 她们二人回到高台上,在龙啸天跟前站定,龙无月见他二人相视不语,便上前一步笑道:“樱儿特地为庄主准备的寿礼,庄主可还喜欢?” 龙啸天回过神来连连点头,眼中的水雾缓缓散去,微笑地抬手鼓起掌来,清亮的掌声响遍全场,所有人也都跟着鼓掌叫好,原本寂静的会场又热闹起来。 龙樱一双明亮的眸子带着笑意看着龙啸天,眼角却不由得划过一滴眼泪,龙无月浅笑着抬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水:“庄主过寿是件高兴事才对,这么多人呢,樱儿可别让人看了笑话。” 龙啸天点点头笑道:“无月说得对,樱儿跳得很好,爷爷很感动。” 龙樱这才畅快地笑了起来,俯首道:“爷爷喜欢就好,樱儿先去换衣服,很快便来。” 歌舞声再次响起,但此时的所有人都没有了最开始的兴致,毕竟任何歌舞跟刚才龙樱和龙无月所表演的比起来,都未免俗套了些。 龙樱很快换完衣服回来,红色衣裙配金色面具,最是一副潇洒自在、意气风发的神态,让所有没见过她的人都忍不住惊呼一声:美! 南宫圣恭敬地起身举杯道:“转眼间距姑姑创作风花落已经过去了近六十年,世间多少人效仿不成,今日却在此得见少庄主惊鸿一舞,让我等为之折服。” 龙樱眼角带笑地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他身旁一脸颓然的芷月长公主道:“长公主的风花落名动天下,我今日班门弄斧也是想请长公主指点指点,不知我这一舞,可入得了长公主的眼?” 芷月长公主似是没想到龙樱会和她说话,倏地被这么一问倒是有些震惊,她抬起头来却是最先望向龙啸天,龙啸天却只是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孙女,连个余光也没有施舍给她。 龙樱不喜她用这般怨怼的眼神看着爷爷,眉头轻挑:“大长公主?” “嗯?”芷月长公主回过神来,嘴角动了动,半晌才说:“少庄主这一舞自然远远胜过了风花落,少庄主才貌双全,实乃龙庄主的福气。” 龙樱笑了笑:“我爷爷自然是有福气的。” 大长公主喃喃了几下,却再找不到话说。 南宫圣和南宫倩虽然都很不解为什么一向目中无人的姑姑如今成了这个样子,也不解醉音殿的舞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大长公主毕竟是南徵国的人,她若跌了份便是南徵国跌了份。 南宫圣随即举起酒杯道:“在下平时对音律也颇有研究,今日少庄主和三长老的演出让在下大开眼界,实在佩服,便以此酒敬二位一杯,如何?” 龙无月也不想龙樱在这样的场合对一国大长公主太过失礼,便招手让下人送上来两杯酒,龙无月递给龙樱一杯,不着痕迹地对她摇摇头示意她适可而止,龙樱瘪瘪嘴表示听他的。龙无月便举起酒杯对南宫圣说道:“二皇子言重了,请。” “请。”南宫圣和龙樱也扬了扬杯子,然后饮下了杯中的酒。 待他们回到位置坐下,骆腾峰便起身笑到:“既然少庄主的礼物献完了,便该我等献上寿礼了。”说罢拍了拍手,一个随从便抱着一个细长的盒子走了进来。 骆腾峰亲自上前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条乌黑精致的马鞭,骆腾峰说:“世人皆知北骆有三宝,其中以宝马良驹为首,所以本王特意将北骆之最的汗血宝马选做寿礼献给龙庄主,这是配套的黑金马鞭,希望龙庄主喜欢。”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哗然,骆腾峰负手而立、滔滔不绝的样子,颇有一番上位者的气势,北骆之最的汗血宝马在北骆国那是皇帝的御马,如今却被他拿出来送人,可见如今北骆皇帝在骆腾峰的压制下过得何其悲凉。 龙啸天却丝毫不为所动,淡然地笑着点点头:“王爷有心了。”龙啸天语毕,龙岳山庄的下人便上前将礼盒接了过来。 骆腾峰一怔,显然没想到龙啸天的反应会如此平淡,不过他也不是一般人,很快便回过神来,继续说:“本王此次前来贺寿,还有皇命在身,不知龙庄主可愿听本王一言?” 第四十六章 寿宴3 龙樱眉角轻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龙啸天点点头:“王爷请说。” 骆腾峰便示意他身旁的沁兰公主起身道:“龙庄主,这是我国陛下的掌上明珠沁兰公主,沁兰,给龙庄主行礼。” 原本一直偷偷注视着龙无月的沁兰公主突然被点到名,愣了一下,便红着脸起身行礼:“沁兰见过龙庄主。” 龙啸天抬抬手示意她免礼,然后看向骆腾峰示意他继续说,骆腾峰也不绕弯子,直言到:“我国陛下听闻贵庄三长老英雄出少年,而且尚未娶亲,便命本王将沁兰公主带来,希望能促成一桩美事,沁兰公主在我国素有第一美女之称,跟三长老正好也是才子配佳人。” 骆腾峰的话就像一阵惊雷炸翻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用看疯子一样的眼光看骆腾峰,南宫倩嘴角抽抽地对自家二哥说道:“这……这镇国王……莫不是出门没带脑子?!” “嘘,”南宫圣无奈地对这个口无遮拦的妹妹说:“别乱说话。” 龙灵则是悄悄对音戈打趣道:“你看,我就说她们的目标是无月长老嘛!” 然后给台上的龙无月递上了一个看好戏的眼神,被龙无月悄然瞪了回来,龙灵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却不料这一幕被东方睿看在眼中,东方睿不由得黑了脸。 音戈媚眼一挑,笑道:“你看看那个沁兰公主的表情,先是一脸震惊,再是满眼欣喜,可不像一开始就奔着三长老来的。” 南宫倩见她们说得火热,便也凑过来说:“就是就是。不过是个北骆国的第一美人而已,在这里,她也就比她身旁那个芊芊郡主好看一些,二位姐姐的美貌都要甩她十万八千里。而且那位超凡脱俗的少庄主与无月长老郎才女貌甚是般配,北骆国的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音戈看着这个外表端庄、实则毛躁的公主,颇有好感,便打趣到:“公主这么激动,莫非也是看上了三长老,怕被人捷足先登?” 南宫倩愣了一下,连忙正色道:“这位姐姐可别来打趣我,本公主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单看三长老的容貌,本公主便自知配不上他。” 灵儿轻笑道:“所以真的是蛮夷之族么?我看那芊芊郡主也是个眼高手低没有自知之明的。” 二人随着灵儿的话看过去,果然见芊芊郡主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家父王,仿佛在埋怨他为什么不介绍自己给龙无月一样,看着欣喜的沁兰公主那眼光仿佛要将她凌迟了一般…… 龙无月不为所动的样子很明显是不接受对方的好意的,龙啸天正要开口拒绝,却被龙樱抢了先:“王爷说,结亲是贵国陛下的意思?” 沁兰公主见搭话的不是龙庄主和三长老,而是这个在无形间让她自惭形秽的少庄主时,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 骆腾峰倒是不在意,有人搭话总比被忽视的好,答道:“正是。” 听骆腾峰这么说,龙樱笑了:“那便好笑了,我龙岳山庄三长老继位的消息并未向外透露,在座的各位都是今日到了这里才知道三长老姓什么名什么、长什么样子,不知道远在北骆国、重病缠身的皇帝陛下是如何知道三长老英雄出少年且尚未娶亲的呢?” 骆腾峰虎目微闪,他那一番话本来就是胡诌的,只是没想到会被人这么不给面子的当面拆台,于是轻咳一声说到:“陛下的意思确实是想为沁兰公主找一个好的依靠,本王看三长老青年才俊所以才想要做下这个媒。” “哦,原来又是这样。” 龙樱故意加重了这个又字:“镇国王身为北骆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贵国陛下若是想要给公主找一个依靠,不应该找镇国王最合适么?毕竟能在北骆国说一不二的只有王爷您呐。若是王爷在意年岁辈分问题,那我记得王爷也有两个儿子呀!而且都是北骆国数一数二的名将,战功显著,这样的人跟公主才是英雄配美人嘛。王爷您说可对?” 且不说沁兰公主现在是什么表情,单是骆腾峰的脸色都已经挂不住了,明明是在试探龙无月和龙岳山庄,却三两下被她推到了自己和两个儿子身上,在场的随便一个都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人物,更别说还有其他三国的皇室在场,任他在北骆国再怎么猖狂,也不可能当众承认他不是北骆国的依靠啊! 更何况他只是想取北骆王而代之,并不想别的国家把主意打到北骆国的地盘上。骆腾峰现在是骑虎难下,只得沉眸说道:“少庄主说得在理,但婚姻之事还得讲究个情意才行,沁兰公主和犬子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可惜未能培养出来这份感情,我们自然也不能强求。” 龙樱点点头说:“没错,感情之事重在不强求,想不到王爷身为皇室中人也能有如此见解,佩服佩服。既然跟公主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位公子都未能与公主培养出来感情,那么王爷又怎会觉得一个陌生人会对公主有意呢?如果王爷仅仅因为公主对三长老有意便提出这样的要求,难道不会强人所难么?我想,定是王爷思虑不周,若王爷思虑周全了是断断不会提出这种问题的,王爷您说是吗?” 思虑不周……思虑不周……被一个小辈如此数落,骆腾峰气得肝疼,龙啸天和几位长老没发话,眼神中却是充满了对龙樱的赞赏之意。 龙无月更是不用说,一开始还只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现在得意洋洋的脸上都要笑开花了,心里赞赏到:果然是我带大的人儿!真该让花千邪那小子来看看樱儿为本公子舌战枭雄的样子,保管能给他气升天…… 骆腾峰狠狠深吸了两口气方才咬牙说道:“是本王思虑不周了,还望贵庄全当本王未曾提过这件事,抱歉。” “什么?!”沁兰公主不由得尖叫起来,脸色铁青:“王爷说话一言九鼎,岂能反悔?!” “就是!”一直插不上话的芊芊郡主也跳了起来:“父王你不可以这样!” 骆腾峰尚未来得及阻止,骆芊芊的矛头便直接指向了龙樱:“无月公子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无月公子的婚姻大事!龙岳山庄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就是个江湖组织而已!你一个小小的少庄主竟敢如此跟我父王说话!” “放肆!”无曜长老一掌拍在桌上,身为龙岳山庄的执法大长老,他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有任何亵渎山庄及山庄之人的语言和举动的。 无曜长老本就生得很是威严,在外人面前更是少有笑颜,这会儿发起怒来严峻的样子更是让人忌惮三分。骆芊芊顿时被吓得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无曜长老面沉着脸看向骆腾峰:“镇国王府好教养。” 骆腾峰被气的脸色铁青却还不能发泄,来的路上便已听说魏振海的儿子因为冒犯龙樱而被当众拿下的事,他还真不敢保证龙岳山庄的人不敢动他的女儿。 只得把骆芊芊一把拉回座位坐下,训斥道:“不知礼数!回去以后给本王闭门思过!”随即又转向高台,歉意地说道:“小女多有冒犯,还望庄主、少庄主以及诸位长老海涵,本王回去定当好生责罚。” “父王……”骆芊芊显然很是惊讶自家父亲这样一幅屈尊降贵的样子。 “住嘴!”骆腾峰瞪了她和沁兰公主一眼,警告道:“还嫌不够丢人么!” 龙啸天笑了笑,缓缓道:“罢了罢了,毕竟是个女娃,王爷不必太过严厉。” 东方珏起身浅笑:“我们既然是来给庄主贺寿的,那便只谈贺寿之事。” 然后转向高台鞠了一礼道:“晚辈不知庄主喜好什么,只当老人一向好静心,而书法是最是静心养性,所以晚辈便将多年前有缘得到的一方古墨作为寿礼献上,希望庄主喜欢。” 东方睿拿着寿礼走到东方珏身旁,对着龙啸天恭敬地鞠了一躬方才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两块墨条和一方砚台,墨条泛着紫青色的微光,一看就是上好的墨,砚台的雕工也是十分精细。 东方睿说:“晚辈曾有幸在曹方曹老处学了一段时间的雕刻,虽比之曹老还相差甚远,但这方砚台也算是聊表晚辈的心意,希望庄主不嫌弃。” 台下两兄弟的这番诚意不只是让龙啸天很满意,众位长老也是连连点头,龙无月递给龙樱一个“哎呦,不错哦”的眼神,龙樱顺势将这个眼神递给了台下的龙灵:看起来倒是个恭谨知礼的人。龙灵干笑了一下,默默喝酒…… 龙啸天笑着对他们两兄弟点点头,示意成伯亲自去接下这份礼物,然后说:“曹老可是名冠一方的雕刻大师,睿王师承曹老自然手艺不俗,东皇和睿王如此有心,老夫很是感动。东皇说的没错,书法最是修身养性,二位算是这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了,行事能如此沉稳用心确实难得,二位身为一国上位者,修身养性须得坚持。” 东方珏和东方睿毕恭毕敬地行礼:“晚辈受教,多谢庄主指点。” 龙啸天对待骆腾峰和东方两兄弟的不同态度,让在场的人各有心思。 对于龙啸天对他二人的指点,骆腾峰自然是不屑,但是东漠国近来发展太快,对于这两兄弟他还是不得不防备。虽然谈及领兵打仗,他丝毫不会怕他们,但是如今北骆国内斗不断,东漠国却蒸蒸日上,大有逼近南徵国之势,他不得不承认这两兄弟确实有才。 骆腾峰虽然行事张扬狠辣,在战场上无所不用其极,但却是实实在在懂得尊重对手,而在场有一个人却是不同,楚博文行事阴狠、品行不端,见龙啸天对东方珏和东方睿的评价如此之高,心里嫉妒得牙痒痒,气得灵魂出窍一般,都忘了该他上前献礼了。 南宫圣见他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便懒得等他了,待东方两兄弟回来以后便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精美盒子起身上前,给龙啸天行了一礼道:“晚辈南徵国二皇子南宫圣见过龙庄主。” 龙啸天浅笑着点点头:“二皇子请勿多礼。”龙啸天知道如今的南徵国皇帝、南宫圣的父亲南月昇,是他们那一辈皇子公主中唯一一个跟鸢月亲近的弟弟,所以不免对南宫圣也多了一丝好感。 南宫圣直起身子,将礼盒递上前说:“此乃我国醉音殿珍藏多年的古曲残谱,我国乐师一代又一代地苦心专研也未能补齐其残缺的部分,父皇的意思是龙岳山庄能人辈出,也许有人能解此残谱,若能让古曲重现世间,也是一段善缘,所以便命晚辈将古谱当做寿礼送与庄主。望庄主成全。” 龙啸天突然想起来些往事,便问道:“不知贵国的连瞿乐师近来如何?” 南宫圣一怔,不知他是如何知道连瞿大师的,回过神来一脸惋惜道:“连瞿师傅劳累一生,积郁成疾,已于两年前去世了。” “去世了……”龙啸天愣了愣,不由得哀叹道:“他这一生为破解这古曲,可不积郁成疾么。” “龙庄主与连瞿师傅是旧识?”南宫圣诧异地问。 龙啸天点点头,可不是旧识么?若不是认识连瞿,他又怎么会去醉音殿,又怎么会遇见鸢月呢? 龙啸天苦笑一声,缓缓道:“老夫曾与连瞿乐师一起研究过此谱,这么多年过去了,此谱老夫已经解开,改日派人送到二皇子手中,二皇子派人将谱誊抄传承便可,这份原稿就拿到连瞿乐师的坟前烧了吧。” 南宫圣大吃一惊,龙老庄主和连瞿师傅是旧识不说,还早已解开了此古谱!此乃好几代乐师都研究不透的东西,如今终于能够完整的传承下去了么? 南宫圣简直不敢相信,待回过神来方才激动万分地道谢:“多谢庄主!解开此谱不仅能让古曲得以传承,更是师傅毕生的梦想!如今终于实现了!多谢庄主!” “你是连瞿乐师的徒弟?”龙啸天看他快要喜极而泣的样子问。 南宫圣点头道:“是的,晚辈自小拜连瞿大师为师学习音律。” 龙啸天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你且记住老夫的话,在他坟前告诉他一声,他的遗愿老朋友帮他圆了。” “晚辈谨记,多谢庄主。”南宫圣感激地再次行了一礼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南宫倩激动地拉着他说:“恭喜二哥!二哥总算是不负连瞿师傅重托,替他完成遗愿了!” 南宫圣感激地看了看高台上的龙啸天,方才点点头道:“这得感谢龙庄主才是!龙庄主跟师傅是旧识,师傅若是知道是龙庄主解开了古谱应该会很是欣慰的。” 南宫倩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拉着他连连点头。而她身旁的大长公主却是另一番颓废,高台上的他能记得醉音殿朋友,即便连瞿已经去世,他也记得他的毕生所愿。 可她这位活生生坐在这里的故人,在他眼里却还不如一个陌生人……自己痴恋一生,却是这样的结果,难道当初真的做错了么…… 第四十七章 天幻术 “晚辈淄夕国太子楚博文、仁亲王楚然、智亲王楚天,给老庄主贺寿,祝老庄主福寿安康。” 龙啸天看着台下恭敬的三人,不知为何,楚然和楚天的容貌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龙无月在看到楚然的时候也觉得熟悉,却始终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他。 龙樱看着龙无月一脸疑惑的样子不仅好笑,往他身旁挪了挪,悄声说到:“三叔可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楚然?” 龙无月挑眉:“你怎么知道?” 龙樱一副了然的样子,轻声道:“三叔可还记得欠我一个大人情?” 龙无月眼角抽了抽:“莫非跟他有关系?” 龙樱咧嘴一笑:“三叔,若是没有我救你徒弟一命,他可早就一命呜呼了!” “徒弟?”龙无月惊诧地看了看楚然,又看了看龙樱:“我何时招徒弟了?” 龙樱耸耸肩:“我可不知,但楚然说少年时得一鬼面人相救,还传了他一本内功心法和百用解毒丸。” 龙无月愣在当场,将楚然的容貌与当初那个蓬头垢面的少年联系起来,难以置信地说:“他竟是大名鼎鼎的战王楚然?怎可能?你可知他当初是何种状态?能活下来都是个奇迹!” 龙樱好奇道:“三叔给我讲讲呗。” 龙无月轻咳两声,怕自己干的浑事被庄主和长老们听了去,于是密语传音给龙樱:当初我在西北见到他时,他正被人追杀,我看这个蓬头垢面的孩子晕过去,觉得实在可怜,就顺手救了他一命。 唉,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他这一命还不如不救,身中多种毒药不说还满身是伤,眼看着就只剩一口气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咽气呀,只好又费些功夫替他续命。 龙樱知道楚然的身体情况,他说费些功夫那绝对是费了巨大的功夫了。 龙无月继续说:我虽替他捡回了一条命,但他身体太差,能熬多久实在说不准,你知道三叔我的脾性的,尽人事听天命,但我绝对不会待在那看他咽气的,所以我给了他留下一些药丸便走了,至于内功心法,纯粹是想着让他练练,死的时候不会那么痛苦而已…… 龙樱忍不住吐槽:你可知你给的心法成就了一位威震八方的战王…… 龙无月从回忆中回神,问到:“世人皆知仁亲王楚然身受火毒,是你救了他?” 龙樱点头:“原本是没想费劲给他解毒的,这不是发现他跟三叔你颇有渊源嘛,就顺手救了他。” 龙无月仔细看了看她,担忧到:“火毒可不比寻常的毒,你替他解毒可有伤到自己?” 龙樱摇头笑到:“我没事,还是多亏了他自己意志坚定。” 龙无月不由得露出赞赏的神色:“如此看来,他的意志确实是非一般的坚定。” 二人正悄悄地聊着,突然被楚博文献出的寿礼深深吸引住了:那是一副画,画上画着一片青翠的竹林,竹林下是一座漂亮的竹屋,竹屋的窗口和走廊上都挂着紫色的帷幔,竹屋外的小院子里种着漂亮的花草,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一名女子正站在走廊上望着天空发呆,虽然只有个侧影,但仍能感受到该女子的温婉之姿。 看似平常的画作却让在场的所有宾客震惊,因为这幅画作仿佛活了一般,你能看到随风飘动的竹叶和灵动的蝴蝶、能听到簌簌的竹叶声、和鸟鸣声、能闻到阵阵翠竹的清香和清幽的花香,画中的美人也时而望天、时而沉思、最后转身进屋…… “天幻术?”龙樱好奇地坐直身子,天幻术是龙岳山庄的幻术之一,而将它用在画作之上却是爷爷常用的手法。 龙樱看向爷爷,却只见他眉头轻皱,若有所思的样子,再看三位长老也是一脸郑重的模样,龙樱以眼神询问龙无月,龙无月摇摇头表示不知…… 楚然和楚天在看到这幅画和画中的女子时也是一惊,楚天正想发作便被楚然止住,只得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来,瞪着楚博文沉声问到:“母后的遗物为何会在你手里?” 楚博文没有理会他的询问,见龙啸天都是一副沉浸在画中的模样,只当他们也没见过这么出奇的画作,心下更是得意了起来:“这幅神画便是父皇吩咐晚辈献与龙庄主的寿礼。此乃我国先皇后的遗物,先皇后博学多才、画技高超,一生作画无数,但如此神画却只此一幅。” 龙樱见爷爷看着画沉默不语,便缓缓开口道:“听闻贵国皇上和先皇后伉俪情深,先皇后去世后便不再立后。如今竟舍得将只此一幅的皇后遗作赠与他人?” “父皇觉得如此神画只有龙庄主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才配拥有,所以才会忍痛割爱将画献与庄主。”楚博文好不得意地拍着马匹。 “哦。”龙樱看了看一脸冷峻的楚然和一脸愤然的楚天,又问到:“皇上能舍得妻子的遗物,那有没有问过儿子们舍不舍得母亲的遗物呢?” 楚然和楚天都诧异地看向龙樱,龙樱浅笑不语,楚博文愣了愣,方才答道:“此画一直由父皇保存,自然由父皇做主便可。而且,是献给龙庄主,有何舍不得?” “你……”楚天正想大骂他无耻,龙樱却适时打断了他的话说:“如此说来,这幅画便是我龙岳山庄的东西了?” 楚博文不解她是何意,但想到之前她将骆腾峰说得无地自容的样子,他心里有些不安,答道:“既已赠与了龙庄主,那自然是龙岳山庄的东西了。” 龙樱走到龙啸天身侧轻声说了几句,只见龙啸天点了点头,龙樱便挥挥手让人将画拿了过来,然后说:“既是我龙岳山庄的东西,那本少主便将它转赠给智亲王。” 听了吩咐,拿画的下人果真就将画递到了楚天面前。 所有人均是一怔,包括楚然和楚天,忘记接画不说反而目瞪口呆地望着龙樱。楚博文回过神来,不满地制止道:“少庄主不可!” “为何不可?”龙樱挑眉。 “这……”楚博文忙说:“这是送给庄主的寿礼。” 龙樱看了看他,便笑着望向爷爷问道:“爷爷,您觉得孙女此举可有不妥?” 龙啸天如今看楚然和楚天的眼神更多的是同情与怜惜,似是在心疼他们年幼丧母如今却连母亲的遗作都差点保不住,摆摆手说:“这是二位王爷母亲的遗物,老夫定然不会夺人所爱,还给二位王爷是理所应当的事。” 楚然和楚天感激地行礼:“多些庄主。” “可是如此神画,世间只此一幅,庄主就放任少庄主如此随随便便送人了么?”楚博文不死心的说,言语之中难免冒犯。 龙灵最是看不惯他这副自作聪明的样子,便出言说道:“太子殿下既已将画送出,人家想怎么处置那幅画你便干涉不得,怎么?老庄主心疼小辈,将人家母亲的遗物归还,太子殿下还非得制止不成。” “你!”楚博文对龙灵怒目而视:“放肆,本殿与龙庄主说话岂有你一个江湖人士插嘴的份儿!” 龙灵正要拍案而起,却听见东方睿出声说到:“太子殿下慎言,在场不少人都是江湖上的英雄豪杰,既然都是来与龙庄主贺寿,便需知此时没有身份之分。” 感受到周围的躁动,楚博文自知失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龙灵看了甚是高兴。 龙樱飞身来到台下,从下人那儿拿过画亲自交到楚天手里:“王爷只管拿着便是,这幅画对龙岳山庄来说不过是一副普通的画,但对二位王爷的意义却大有不同。” “可是,老庄主的寿礼……”因他们不知皇上给龙庄主准备的寿礼是这幅画,所以也没能提前准备一份像样的礼物来换取,楚天有些犹豫。 龙樱浅笑着摇摇头:“寿礼的意义在于祈福,此乃善举一桩,也算是为爷爷积福不是吗?” 楚天看了看楚然,楚然便不再推辞,抱拳道:“既然如此,便多谢庄主和少庄主了。” 见他们将画小心翼翼地收好,龙樱这才走到一脸不满的楚博文跟前说:“太子殿下不必生气,此画在殿下看来是幅世间难得的神画,但在我龙岳山庄却不过尔尔,既然对二位王爷意义重大,送与他们又何妨?太子殿下何必强人所难?” 楚博文此刻已是气急,也顾不得太多礼数,冷哼一声道:“少庄主既然已经将画送人,自然怎么说都在理。” 龙樱挑眉:“太子殿下不服气?还是不相信?”楚博文尚未搭话,她便抬手吩咐道:“来人,将书房里那幅傲雪寒梅取来。”便有人应声退下。 众人都不解地看着她,南宫倩不由得嘟囔道:“这种人,少庄主难不成还要送他一幅画不成。” 音戈笑道:“楚博文这种小气的人,不送他点东西安慰一下,指不定会在心里怎么诅咒你呢。” 很快下人便将画轴取来递给了龙樱,龙樱左手拿着画轴一抖便将画打开,里面确实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傲雪寒梅图,每一朵梅花和雪花都画得很是传神,一看便是大家之作。 楚博文不解地问:“少庄主这是何意?” 龙樱笑道:“这是本少主平时无事时所作的画……”在场的宾客都不由得哗然,想不到龙樱一个小小女子竟是如此多才多艺! 就在大家的一片惊诧中,龙樱挥挥衣袖伸出白嫩的右手放到画的顶端笑了笑:“太子殿下看仔细了。” 随即右手自上而下缓缓地在画上移动,让人震惊的是:随着龙樱的手拂过,这幅画竟一点点变得活了! 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那一片片雪花从画作顶端飘落,落到鲜艳的梅花上,花瓣微微颤动,积累得厚厚的雪压弯了细长的树枝,从树枝上倏地滑落下来,一股清冽的梅花香也飘散出来,这幅画竟跟楚博文之前献上的画一样变得有声有色,宾客们都不由得看得痴了。 龙樱看着楚博文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太子殿下看清楚了么?还有更美的呢,可千万别眨眼!” 语毕,龙樱手一挥将傲雪寒梅图推了出去悬在半空之中,手指在画前做了个手势,天空便突然下起了大雪,整个会场顿时置身于美丽的腊梅园里,梅花的香气越发浓郁,雪落在身上会有冰冰凉凉的感觉,衣着单薄的宾客甚至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甚至有爱梅的宾客起身去摘了一枝梅花,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樱儿,回来吧。”就在宾客们如痴如醉时,龙啸天带着无奈又宠溺的声音传来。 大家都如同梦中惊醒一般凝视着这一切,只见龙樱长袖一挥将画收回,刚刚出现的一切也都随即消失,折花的人摊开的手中亦是空无一物…… 不知为何,众人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如今再看龙樱那张戴着精致面具的脸,只觉得寒意更甚…… “少庄主的幻术可谓是出神入化,本王佩服。”楚然难得面带微笑地抱拳称赞。 龙樱对他也是刮目相看:“王爷能在刚才的幻术中保持清醒也实在是厉害。” 魏振海身为武林盟主多年,见过无数能人术士,但能平白将幻术施展到如此地步的却是从未见过,不由得赞叹道:“少庄主果然厉害!如此幻术老夫此生还是第一次见!” 龙樱笑到:“此乃我龙岳山庄独有的天幻术,魏盟主未曾见过也正常。” “都说龙岳山庄的人武功高强,想不到术法也是如此高深,我等今日真是开眼了。”魏振海无比佩服地举起酒杯敬她,龙樱自然也不矫情,接过下人递上来的酒便一饮而尽。 楚博文这才从刚才的幻术中回过神来,终于知道自己之前的举动有多么愚蠢了,龙樱如此高深的幻术绝对能够杀人于无形,现在再看先皇后那幅画简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楚博文毕竟也做了这么多年太子了,自然懂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随即向龙啸天做了一礼,毕恭毕敬地说:“晚辈适才无礼了,还望龙庄主海涵。” 龙啸天赞赏地看了看自家孙女,方才对楚博文说:“太子殿下言重了,老夫的孙女将殿下带来的寿礼转赠与别人,是我们失礼在先,太子殿下莫见怪。” “不敢,不敢。”楚博文忙道,他此刻就像一个虔诚得不能再虔诚地听老者训话的三好青年,龙灵不由得轻嗤一句:“虚伪!” 第四十八章 送客 龙啸天吩咐道:“樱儿,便将你手上这幅画赠予太子殿下吧,你将淄夕国皇上送来的寿礼转赠他人,殿下回去在皇上那里也要好交代才是。” “是,爷爷。”龙樱应道。 将画轴装进下人送上来的锦盒里,然后亲自交给了楚博文,笑着说道:“无礼之处还望太子殿下海涵。我在这画上施了天幻术,太子殿下像我刚刚那样将画推出便能进入那个幻境,不过只能用五次。” 龙樱灿若星辰的笑眸,楚博文竟看得痴了,刚刚只顾着在龙啸天面前表现自己,未曾仔细看过眼前这位戴着面具的神秘美人,却不想只是这双眼睛便足以令天下间的男子为之倾倒…… 龙灵冷嗤一声:“这个太子殿下怕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如此盯着少庄主看。” 音戈轻蔑一笑:“呵,都说皇家无情,果然如此。太子先是对七公主献殷勤,转眼间又痴迷上了少庄主。” 南宫倩一听,颇为嫌弃地白了楚博文一眼:“音姐姐又笑话我,少庄主淄夕太子自然是可望不可及的,但是他也最好别打本公主的主意,如此阴险傲慢的人本公主宁愿自尽也绝对不会嫁。” 南宫倩的话看似傲娇,龙灵却听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思,况且妹妹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身为哥哥的南宫圣不仅没有斥责南宫倩,反而脸上闪过一抹惋惜和心疼的神色。 倒是一晚上不曾说几句话的芷月长公主突然出言训斥道:“倩儿不可胡说!身为公主,你的婚姻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国事,由不得你任性。” 南宫倩虽然不喜欢这个姑姑,平时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但此刻听她如此说便有些不耐烦。 正欲出言反驳,龙灵率先笑道:“七公主别生气,大长公主这是跟你说笑呢,若婚姻大事自己做主便是任性,那大长公主岂不是天下之最任性了?七公主聪慧美丽,自然是要配一个顶天立地的正直男儿的。” “你……放肆!”虽然知道有不少人背后都在嘲讽自己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公主’,但被人当面戳脊梁骨还是第一次,大长公主不由得气昏了头,拍桌斥到。 突如其来的喧闹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四大长老都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地看过来,大长公主的气焰便小了下去,再将目光投向龙啸天,他虽然神色淡漠,但那轻皱的眉头透露出了他的不满,大长公主顿时只觉得羞愧难当,哪还能跟出言不逊的龙灵计较。 龙樱将视线收回来,也懒得再跟楚博文纠缠,将画匣子交给他便飞身回到高台之上,楚博文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整理整理仪表道谢,龙啸天抬手示意他们回位置坐下,这趟献礼闹剧才算作罢。 又看了一会儿表演,用了晚膳,上了年纪的龙啸天和三位长老感觉有些疲累,便先行离了席,留下龙樱和龙无月招呼宾客。 龙啸天回到房间,却没有就此歇下,将随身伺候的成伯留在房门外,独自一人进了房间里的密室。 密室不大,陈设也很简单,北侧摆放着一套桌椅,桌椅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年轻女子的画像,女子气质温婉、容貌倾城,竟跟楚然和楚天有几分相似,龙啸天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望着画像出神,一时间尽显苍老,颤颤巍巍地对着画像伸出手,呢喃道:“难道……这便是天意吗……天意啊……” 晚宴结束后,别苑的管事亲自在门口送宾客离开,易容后的若儿匆匆走了出来,对于这个一直跟在龙樱身边的娇小女子,宾客们都印象深刻,管事迎上来恭敬地作了一礼:“姑娘亲自过来,可是少庄主有什么吩咐?” 若儿点点头,看到东方珏一行人正准备离开,便上前礼貌地服了服身:“东皇请留步。” 东方珏转身看了看她,问道:“姑娘这是?” 若儿恭敬地说:“奴婢奉少庄主之命前来,请东皇一行留宿别苑。” 东方珏愣了愣,方才说:“这……我等人多嘈杂,恐怕会扰了庄主和诸位长老歇息,还请姑娘帮忙谢过少庄主的盛情。” 若儿缓缓说:“东皇不必如此客气。天色已晚,枫林城中的客栈早已客满,东皇等人来的匆忙怕是很难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少庄主已经吩咐人将东院的厢房都收拾出来了,东皇和睿王安心住下便是。” 虽然不知道龙樱为何要留下他们,但她说的不无道理,若不留在清溪别苑,他们今晚怕是要在野外扎营了。东方珏便也不再推迟:“如此,便多谢少庄主了。” “东皇客气了。”若儿招来一个小厮,吩咐他将东方珏一行人带去东院。 待他们离开后,若儿又走到楚博文一行人前,楚博文一喜,以为她也是来邀请他们留宿的,却不料若儿如同一阵风一般越过了他,对楚然行了一个礼:“见过仁亲王。” 楚然抬抬手:“姑娘不必多礼。” 若儿起身说:“方才庄主传话,想单独见见二位王爷,少庄主的意思是今晚时间不早了,希望二位王爷留宿别苑,明日一早安排你们与庄主见面,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知道是龙庄主有话说,他们虽然疑惑却也不敢推辞,楚然和楚天便点头道:“那我们兄弟二人便叨扰了。” 若儿侧身邀请:“二位王爷请。” 见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楚博文嫉妒得眼珠子都要掉了,更何况留下来的还有东方珏、东方睿两兄弟,不管龙岳山庄的人为何留下他们,单单只是这一动作,世人便会更加高看他们一眼。直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楚博文才狠狠一甩长袖上了马车而去。 骆腾峰坐在马车里看着这一切,虽然心里也有些不平衡,但到底比楚博文沉稳老练,缓缓放下窗帘,沉声道:“走吧。”北骆国的马车离开后,南徵国的马车也缓缓往枫林城开去,约莫半个时辰,别苑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等若儿回到龙樱的院子,龙灵、龙烨和龙无月正坐在一起同龙樱说话,见若儿回来,龙灵便给她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下歇歇,若儿的身份虽然只是龙樱的贴身侍女,但这么多年来她们几个一起长大,感情深似姐妹,私下里从不曾将她当下人看。 若儿也不扭捏,在龙灵身旁坐下,方才说到:“小姐,东皇和仁亲王一行人已经安排在东西院住下了。宾客们也都走完了。” 龙樱点头道:“要走就要走得彻底,吩咐下去,若是别院周围还有什么忘记离开的人,就让他们永远都不用离开了。” “明白。”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窥探龙岳山庄的人,龙烨都不会手软。 “话说,我还以为是三叔你将楚家两兄弟留下来的呢,庄主留下他们做什么?”龙灵好奇地问。 龙樱若有所思地说:“爷爷今晚见到他们后便有些不对劲,且看明天爷爷要跟他们说什么吧。” 龙无月缓缓放下茶杯:“我当初救他一命不过是顺手,与他谈不上太多私情。不过他虽然看起来沉稳,心底里还是有些戾气的。”见楚博文私自将母亲的遗物送出时,楚然虽然行为上没什么不妥,甚至还制止了愤怒的楚天,但他当时眼中闪过的煞气却是让龙无月印象深刻。 龙灵倒是不以为意:“楚然毕竟是一代‘战王’,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有些戾气很正常。” 话虽如此,龙无月却是很清楚,楚然身上的那股戾气绝对不是在战场上练就的,而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那时他清醒过来将自己当成了敌人,便是那个眼神…… 龙烨看出龙无月的神色有些担忧,便说:“三叔若是不放心,何不亲自去见见他?” “对呀三叔,好歹也是你徒弟,见见又何妨?”龙樱笑到。 龙无月垂眸想了想,摇摇头:“不着急,鬼面人没有理由出现在龙岳山庄,待他回去了,我自会想办法去见他一次。” 龙樱了解龙无月,他这是不想让外人知道龙岳山庄与外界有一丝半缕的联系,而且也没打算和楚然有过多的接触,毕竟对于他来说,楚然不过是自己偶然救下的小孩。 三叔在外游历的时间很多,救过的人也很多,虽然楚然贵为一国王爷,但若不是此次意外相见,估计三叔仍然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又谈何师徒关系? 龙樱的行事作风跟龙无月一样洒脱,自然不会勉强他,便换了个话题:“我不是让魔洛去找大哥了吗?怎么没跟你一起?” 龙烨说:“他将自己打晕了,我将他安置在了后院的厢房。” “啥?”众人不由得诧异。 龙烨看了看龙樱说:“嗯,我给他下了点药,睡两天不成问题。” 龙无月心思敏捷,很快便想到了龙烨这样做的用意,不由得挑眉道:“呵,本公子还怕了他花千邪不成!” 龙樱也反应过来,无奈地扶了扶额:“睡两天就睡两天吧……等咱们处理完别苑的事,再将他带回山庄好好审问审问,我总觉得他这次来有些奇怪。” 龙灵暗自同情了魔洛一番,然后说:“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回山庄去陪小墨吧,他自己肯定无聊得很。” 龙樱对她的心思门儿清,不过以后总要打交道的,就这么避而不见也不是办法,笑了笑说:“你留下,明日先去见见东皇和睿王。” “啥?”龙灵一惊,看了看龙烨和龙无月,然后冲龙樱挤眉弄眼道:“我没什么事需要找他们呀……” 龙烨想了想说:“你忘了我之前说的?东皇指定以后由你与睿王联系边城情报的事。” 龙灵尴尬地笑了笑:“这……也不用这么着急吧……那什么,咱们都来别苑了,小墨那没人陪,说不定正哭呢,我去陪陪他,回头有机会了我自会跟睿王联系的。” 龙无月笑道:“小墨近来跟小童子们恨不得吃住都在一块儿,此番没人约束高兴都来不及呢,你去凑什么热闹?” 龙樱点点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顺便捎信给音戈,她上树掏蛋、下河捞鱼那一套,不仅带坏了小墨,还连带着带偏了龙岳山庄的一众小辈,让她好好想想该怎么弥补我的损失。” 龙灵叹了口气,只得应了下来。临走的时候,龙灵突然想起来点事儿,将龙樱拉到一边悄悄问到:“姐姐,东皇的病,你能不能给他看看?” 龙樱好笑地看着她:“不是对他们两兄弟避之不及吗?怎么又让想我救东皇了?” 龙灵讨好地笑道:“就事论事嘛,东皇这个人还是挺好的,庄主也对他评价颇高不是嘛。” 龙樱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了,回头去看看。” 第四十九章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第二日一早,龙灵便起身前往东皇一行人住的东院,守门的下人见她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到:“二小姐,您到底进不进去?” 龙灵尴尬地笑了笑,摆摆手说:“不急不急,待我好好想想,你就当没看见我就成。” 下人无语望天,二小姐从来行事都是风风火火的,怎地化身白灵儿竟成了这副扭捏的模样。 这时,院门从里面打开,东方珏身旁的护卫走了出来,看见她在门口站着,连忙叫到:“灵儿姑娘,你果然在此。” 龙灵转身,尴尬地挠挠头:“合风,你怎么来了……” 合风走到她跟前行了个礼,方才起身答到:“姑娘上次不告而别,可让主上好找。今日一早得知姑娘昨晚留宿清溪别院,主上便命属下速速去请姑娘。姑娘来了正好,快随我进去吧。” 龙灵诧异:“东皇?他找我干嘛?”就算要找不也应该是东方睿找吗?她与东方珏不过是见过几面而已,最后一面还不甚愉快,何时关系这么好了? 合风叹了口气:“自然是为了二公子。” “啊?”龙灵更是不解。 合风侧身让路:“姑娘进去便知。” 龙灵一脸茫然地跟他走进了东院,东方珏和东方睿正在前厅准备用早膳,见合风回来得这么快不由得一惊,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龙灵跟在他身后。 既然进来了,龙灵便也不再怯场,抬眼看见前厅中的二人,跨步走进厅里笑道:“听说东皇找我,不知有何事?” 东方睿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东方珏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也不是一般规矩森严的皇帝,如今再见面,虽然知道了白灵儿的在万凰山庄的身份,但凭借他们此前的相处和对火华公子的欣赏,东方珏对这位清丽的女子是没有那么多戒心的,更多的是老友相会的喜悦:“灵儿姑娘来了,正好,咱们三人也好久没有一块儿用早膳了,快坐下用膳吧。” 龙灵在东方睿对面坐下,打了个招呼:“睿王,好久不见。”然后又笑着打趣到:“东皇大清早找我过来就为了用早膳?” 东方珏抱歉地笑了笑,说:“我找姑娘来,实则是想替二弟给姑娘道歉。” “嗯?”龙灵诧异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东方睿:“给我道歉?” 东方珏点头:“我听说上次二弟与姑娘吵架,说了一些过分的话,将姑娘给气走了,还望灵儿姑娘见谅,莫跟他计较。姑娘失踪后二弟找了你很久……” “大哥!”东方睿沉着脸打断他的话。 龙灵心中一喜,面上却是镇静地看着东方睿:“你找过我?” 东方睿沉眸,缓缓答道:“那日……我在宫里留了两日,处理些事情。待我回到明月山庄,便听说你打伤表少爷后逃走了……” 龙灵挑眉:“所以,你找我是因为我打伤了那个混蛋?” 见她生气,东方珏连忙结果话来:“姑娘莫急,二弟知道姑娘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伤人,彻查以后才发现他们欲对你行不轨之事,姑娘只是自卫而已。二弟心急如焚,甚至独自追到了万凰山庄,却被告知姑娘不在那里。” 龙灵看着东方珏半晌,他不像撒谎的样子,但东方睿若是对自己如此上心,又为何看到她是这幅冷漠的神情?龙灵起身对东方珏说:“东皇,可否将睿王借我会儿,我跟他单独聊聊。” 东方珏微笑着点点头:“阿睿,和灵儿姑娘去吧,不可再莽撞,唐突了姑娘。” 龙灵看着他心里不由得一阵惋惜,东方珏容貌俊秀绝对是世间难得的美男子,而且性格温和气质儒雅,他的微笑总能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让人如沐春风,身为一代帝王能如此温润如玉的甚是少见,唉,真是天妒英才…… 龙灵走到门口,又扭头回来,对刚刚起身的东方睿说:“睿王去外头等我吧,我有两句话跟东皇说。” 东方睿皱了皱眉:“有什么话我不能听?” 龙灵当他对自己还是诸多防备,心里顿时堵得慌,三两下将他推出了门外,然后在东方睿的一脸震惊中关上了门。 东方珏无奈地笑了笑:“二弟并非对你有所防备,你大可不必如此。” 龙灵拍了拍手走到桌前坐下,轻哼一声:“他不防我,我还得防他呢。” 东方珏浅笑着叹了口气:“灵儿姑娘有何事要跟我说?” 龙灵回过神来,一脸真诚地看着东方珏说:“你的宿疾……东皇可以去求一个人。” 听她提及自己的病,东方珏明亮的眼光暗淡了下去:“你是指无尘长老么?我听说‘皇室权贵不治’是无尘长老的规矩,若我前去求医岂不让他老人家为难?与人为难便是与己为难,我是断断不会如此行事的。” 对于东方珏的这一番说辞,龙灵表示赞赏,对他又高看了几分:“我说的不是无尘长老。” “嗯?”东方珏不解。 龙灵往南苑的方向指了指:“我所说的是万凰山庄的少庄主,龙樱。她是无尘长老的亲传弟子,得意门生。” “此事当真?!”东方珏一脸惊喜,他对樱印象深刻,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多才多艺、武功高强不说,竟还习得一手好医术。 “咱们也算是旧相识了,东皇与我大哥还有一份交情在,我自然不能骗你。昨日我跟少庄主提及此事,她虽没说一定会帮你治病,但答应过来瞧上一瞧,对东皇来说,这也是个机会不是么?”龙灵笑着说。 毕竟是关乎生死的事儿,东方珏难免还是有些激动的,不过很快也就平静下来,点点头,万凰山庄的江湖规矩他还是懂的:“等价交换是千心堂的规矩,灵儿姑娘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想要什么回报?” 龙灵听见他郑重其事地问自己想要什么回报,不由得愣了愣,看来东皇和大哥打交道多了,对他们的行事作风已经门儿清了呀。 可自己只是单纯地想帮他一把,还真没想过要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便笑着摆摆手说:“我也只是顺口一提,帮不帮得上忙还另说呢。若是少庄主真的能治东皇的病,那这个人情就先欠着吧,以后我若有求于东皇,定不会客气。” 东方珏笑着点点头:“也好。” 龙灵从屋里出来,心情甚好,看见东方睿闷闷不乐地站在花园,一时也没了先前的气愤,大步走到他身边:“睿王久等了,清溪边风景不错,咱们去那儿聊?” 虽是询问的口气,但说完她便往外走去,东方睿连忙跟上去,沉着脸问道:“你跟我大哥说了什么?” 龙灵没有回答他的话,领着他来到了别苑后面的清溪边,下人们正忙着收拾寿宴的场地,她便顺着清溪往下,找了一处僻静的草地,沿着溪边坐下。 东方睿跟在她身后,早上的阳光甚是温暖,照在那一袭白衣的清丽女子身上,白皙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耀眼,算起来也不过才半月不见,这个人竟让他牵挂如斯。 龙灵抬头见他站在一旁发呆,便拍了拍身旁的草地:“坐啊,这里的风景可不比明月山庄的风景差。” 东方睿回过神来,掀袍在她身旁坐下,他们原来也经常在明月山庄后的湖边席地而坐、把酒言欢。东方睿看着她的侧颜,问到:“你……表少爷可有伤到你?” 龙灵扭头看着他,这一次很容易便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担忧,随即笑了开来:“我一向运气好,乐澜及时赶来将我带走了。” 听她提起乐澜,东方睿顿时有些羞愧,当初跟她吵架,自己没少拿乐澜的杀手身份说事,在那种危急时刻却是乐澜救了她:“对不起。” 龙灵诧异地看着他,以为他是为明月山庄表少爷的事道歉,便摆摆手笑道:“你不用替他道歉,我这个人,一向有仇当面就报了,受我一掌,那位表少爷怕是不好过吧?” “他全身筋脉已断,这辈子都下不了床了。”东方睿眼神微沉。 “嗯?”龙灵惊讶:“我当时浑身无力,那一掌应该没这么大威力吧。” 东方睿冷哼一声,让灵儿经历了那样的窘迫和难堪,他恨不得将那个混蛋碎尸万段。 如今看着灵儿安然无恙地坐在身边,东方睿只觉得心下松了口气,郑重地说:“在那种危急时刻我却没能保护你,对不起;我也不该跟你吵架、不该诋毁你的好朋友乐澜,对不起。” 龙灵呆愣地看着他,东方睿是一个内敛的人,虽然对她极好,但一向不会说漂亮话哄女孩子开心,如今竟连跟她说了三次对不起,让龙灵颇有些不适应。 东方睿认真地看着她,似是在等待她的原谅,龙灵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当初也是我骗你在先,以后不会再骗你了,咱们就算扯平了,我不跟你生气,你也别跟我生气。” 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脸颊,东方睿终于笑了,恢复了往常的温润:“我没有跟你生气。” “你撒谎!”龙灵瞪着他:“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之前看我的眼神活像我骗了你多少银子似的。” 东方睿愣了愣,长久地看着她,方才叹了口气说到:“我记得,当初在凤鸣山救我的有三个女孩,其中一个是你,另外两个……是龙樱少庄主和她身旁的侍女吧?” 这次轮到龙灵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了,她竟忘了,虽然女大十八变,但姐姐身上的气质和额间的印记却是与身俱来的,如今被东方睿认出来了,他是个聪明人,稍一动脑子便能想到她们与万凰山庄的联系…… 东方睿看着她不安的神情,无奈地摇摇头:“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个秘密我不会说出去。我只是在想,你究竟要骗我多少次……” 龙灵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刚刚才说了不再骗他,下一刻便食言了,顿时觉得有些羞愧:“我……对不起……” 东方睿温柔地笑了笑:“你不必道歉,我已经想通了,龙岳山庄不比寻常,你们换个身份示人也是应当的。” 龙灵突然想起什么,说到:“咱们第一次见面我可没骗你!只是你没信我而已。” 东方睿自嘲般地笑道:“是啊,小灵儿说的真话我没信,竟让大灵儿用两次谎话骗得团团转。” 龙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东方睿看了看她,说到:“昨日在宴会上,我听见你说无月三长老英俊潇洒、举世无双,你可是喜欢他?” 龙灵吓得身形一歪:“那是我三叔!你想什么呢!” 东方睿一喜,眼中似有光芒点亮,忙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随即又疑惑到:“无月三长老是你的三叔,那也就是少庄主的三叔了?可他们昨日看起来是那么登对……” 龙灵扶额,大哥说得没错,如今果然全天下的人都误会了,只得摆摆手说:“这只是你们外人不知情罢了,在龙岳山庄的人看来就很正常啊,三叔年纪不大,我们从小便爱跟着他混,姐姐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亲昵一些很正常。” 东方睿恍然大悟地点头称是,龙灵见他今日心情多变,全然不似以往那般沉稳内敛,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沉默良久方才问到:“你当初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对吧?如今你知道樱姐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也会对她那么好?” 东方睿愣了愣,看着她一脸纠结不安的模样,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头发,笑得温润如风:“傻丫头,若说救命恩人,大半个明月山庄的人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见我对谁这么好过?” 龙灵想了想,东方睿对明月山庄的人,虽然不能说不好,但也绝对谈不上有多亲厚,恩威并施、说一不二便是他掌控明月山庄的手段。 龙灵惊喜地站起身来,一边思考一边来回踱步。东方睿跟着起身,好笑地站到她跟前:“你这是在做什么?” 龙灵抬头看着他,阳光下的笑容越发灿烂:“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也?”东方睿不解。 龙灵点点头:“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第五十章 情义 “我喜欢你,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面对龙灵突如其来的告白,东方睿措手不及地愣住了,她的笑颜与声音如同一颗石子儿落进他心里,荡起片片涟漪。 他知道灵儿行事洒脱、不拘小节,常常与他呼朋唤友、把酒言欢,只当她对感情十分迟钝,所以他用尽心思对她好,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不止是把自己当朋友。 自从他们大吵一架,灵儿不辞而别,他方才悔恨不已,只怪自己未能及时表明心意,于是他追到了万凰山庄想要再见她一面,却被告知她不曾回去。 他知道,以灵儿的能力,若想躲着不见他简直轻而易举,但他还是一日都不曾放弃地寻找她,他的疯狂举动惊动了兄长,兄长便也派人暗中寻找,遍寻无果,只好联系上火华公子与他做了个交易,想要逼灵儿主动现身。 没成想这一计真的成功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将一切误会解开,却也知道了她是龙岳山庄的人,龙岳山庄素来神秘且排外,他正犹豫要不要表白,她竟然抢先一步说出了“我喜欢你”…… 见他神色变幻多端,龙灵脸上的笑容渐渐瓦解:“你……不喜欢我?” 见她转身就要走,东方睿回过神来,连忙跨步挡到她跟前:“不是的,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早在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了!” 龙灵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她最喜欢他的眼睛了,眼眸深邃,看向她的时候却总是笑意连连,仿佛春日和煦的阳光,温暖且温柔。龙灵笑了起来:“当真?第一次见到便喜欢了?” 东方睿连连点头:“是。这么多年了,我想过回来找你,但兄长继位困难重重,我必须留下来帮他,没想到你竟出现在了我面前……” 想到在明月山庄见到东方睿时他那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龙灵笑着说:“所以你一眼就认出我了。” 东方睿脸颊微微有些发红,看着龙灵的眼神真诚而坚定,龙灵了然地点点头,举步便绕过他身旁往回走去。 东方睿一愣,连忙转身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你既已知道我的心意,为何还要走?” 龙灵看了看被他紧紧拽住的手腕,抬头笑着说:“你可知,你发现了我与姐姐的身份,我本该杀了你的。” 东方睿愣愣地看着她,倒像是看到了小时候插着腰说“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的小土匪。 龙灵将他的手指掰开,将自己纤细柔软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与他十指紧扣,还轻轻地晃了两下,方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我本也舍不得杀你,既然你也喜欢我,我便去求姐姐帮忙,让你留在龙岳山庄给我做相公,这样就不用杀你了。” “你……你说什么?”东方睿一向知道她思维跳跃,可这跳得也太快了些,让他毫无准备。 龙灵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故作凶狠道:“怎么?我龙岳山庄还比不上你们明月山庄不成?还是说舍不得你王爷的身份?” “没有!你了解我的,如果可以,我只想做个闲散自由的明月公子。”东方睿皱着眉说:“可你也知道我兄长的身体,怕是撑不了两年了,他若有事,我不能撂下东漠的事情不管……” 龙灵看了他良久,感叹到:“你是要当皇帝的人啊……可是我不想当皇后呢。” 东方睿紧紧地牵着她,生怕她又要离他而去:“你等我三年可好?宗室里有个孩子资质不错,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培养他,若兄长挺不下去了,我可以扶持他登上皇位。” 龙灵诧异地看着他:“你没想当皇帝?” 东方睿郑重地点点头:“兄长对我寄予厚望,我不能什么都不管,可我也有自己的执念,从我第一眼见到你,便打定主意此生非你不娶。” 东方睿自嘲地笑了笑:“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非你不娶很有可能就是此生不娶,一国之君怎可没有皇后?所以我在宗室里挑了一个资质不错的孩子,暗中培养他多年,就是想着以后兄长走了,我能将皇位交给他,然后我就能卸下担子出来寻你了……” 听了他这一番话,龙灵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竟有些哽咽:“你是说……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若我没去找你,茫茫人海,你要到哪去寻我?” 见她红了眼眶,东方睿觉得心疼,上前一步将她抱进怀里,浅笑到:“许是老天爷怜悯,将你送到了我身边。” 龙灵愣在他胸口,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以前在明月山庄都是她主动与他勾肩搭背地喝酒聊天,有一次借着醉酒大胆地挂在他身上不放,他都只是发乎情止乎礼,规规矩矩地将她送回了房间。 她见惯了花千邪抱姐姐,便一直觉得拥抱应该是热烈的,没想到东方睿的怀抱竟这样轻,像是在护着什么珍贵又易碎的东西,她只觉得心里一酸,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东方睿突然浑身一僵,良久方才回过神来,将脸埋进她的发间,轻喃道:“你等我,好不好?” 龙灵轻叹了一口气,从他的怀里钻出来重新牵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若是保你兄长无事,你是不是就不用有牵挂了?” “嗯……你有办法?”东方睿震惊地看着她。 “我没办法。”龙灵见他瞬间又失落的表情,笑道:“可我相信我姐姐有办法!” “少庄主?”东方睿一脸诧异。 “对啊,姐姐连仁亲王都能救,你猜能不能救你兄长?”龙灵笑颜如花。 东方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世间传言是白子慕救了仁亲王,看来果然不错!” 在清溪边清理场地的下人们看见龙灵和东方睿牵着手从远处走来,无不震惊: 所有人都知道二小姐从小就说以后要掳个相公回龙岳山庄,这是……把东漠国的睿王掳回来了? 看睿王那一脸如沐春风的笑容,也不像是被掳的呀? 这么大的事要不要禀告大公子和少庄主? 哦,二小姐给咱们打手势了,不许告诉大公子和三长老。 可没说不让告诉少庄主呀! 傻呀你,他们去的方向不就是少庄主的院子么? 哦哦,行行行,干活吧干活吧,那些红绸都收回库房里,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办喜事能用得着…… 龙樱和若儿来到东院的时候,只有东方珏一人在屋子里看书品茶,见她们走进来,东方珏便放下书起身:“少庄主。” 龙樱浅笑着走到东方珏身旁的椅子前伸手:“东皇请坐。” “少庄主请。”东方珏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她,不得不承认,虽然面具遮面,但她眼中闪烁的光华无人能及。 没有见到龙灵的身影,龙樱问到:“灵儿没来吗?” 东方珏微笑着说:“灵儿姑娘与阿睿有话说,出去有一会儿了。” 龙樱诧异地说:“想不到灵儿私下里畏畏缩缩的,真见上面了胆子倒大了。” 东方珏颇有些意外地问:“少庄主与灵儿姑娘很熟?” 龙樱笑到:“熟,跟我亲妹子似的。” 东方珏以为她是与灵儿一见如故的意思,便笑着点点头:“灵儿姑娘天真浪漫、性情洒脱,是让人感到很亲切。” 龙樱也不打算多做解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听灵儿说东皇身患宿疾,特意过来看看。” 东方珏起身给她鞠了一躬,感激地说:“少庄主昨晚肯让我们留宿府中,我们已经很是感激,如今还要劳烦少庄主为我看诊,东方珏在此谢过。” “东皇快快请起。”龙樱连忙扶住他的胳膊:“举手之劳而已,东皇不必如此客气。” 二人重新坐回位置,龙樱笑着说:“我拿灵儿当亲妹妹,帮她一次不算什么,东皇若真心想感谢,把这份情记在万凰山庄便是。” 东方珏点头:“少庄主很看重万凰山庄?” 龙樱并不否认,浅笑道:“我也很看重东皇。” 东方珏看着她,不由得失笑,龙樱很聪明,也很有趣。 龙樱起身站到他面前:“那么,我可以开始了吗?” 东方珏疑惑地看着她:“不用诊脉么?” 龙樱眨眨眼轻笑道:“自然是要诊脉的。” 说罢执起双手推向他的脖子,再迅速沿着血脉迅速点过他身上的几处重要穴位,最后在腕脉收手,看着虽不难,不过若是没有无尘长老亲传的秘诀却是怎么也模仿不来的,反倒容易把人给点死…… “住手!少庄主这是在干什么?”东方睿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那点的都是生死相关的命脉啊!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龙樱看着冲进来护在东方珏身边的东方睿无奈地耸耸肩走回座位坐下,龙灵抽了抽嘴角扯着东方睿的衣袖轻声说:“淡定……淡定……” 若儿看着他们不由得轻笑出声说到:“睿王殿下不必担心,我们少庄主刚刚是在为东皇诊脉看诊。” “诊脉看诊?!”想起刚刚龙樱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手法,不由得头皮发麻,再低头看自家皇兄,他眼神中除了一抹惊艳,再无异常神色,东方睿方才松了口气,对龙樱拱手道歉:“在下刚才冒犯了,请少庄主见谅。” 龙樱倒是很欣赏他刚刚的举动,至少证明他们真如外界所说那般兄弟齐心,于是笑着点点头:“没关系,这套探穴诊脉法是无尘长老的独创手法,确实暴力了一点。” 东方睿尴尬地笑了笑。东方珏刚刚也确实被龙樱这套手法惊艳到了,不由得对眼前这个年纪不大,武功、术法还有医术都非常了得的女子刮目相看:“很厉害。” 龙樱失笑:“我这诊脉诊完了,你们怎么不关心结果,反倒关心起这套诊脉的手法来了?” 东方珏浅笑不语,至少从龙樱带笑的眼神中他可以肯定,结果是好的。 东方睿却是忍不住问到:“还请少庄主明示,皇兄这个病究竟可不可治?” 龙樱很是欣赏东方珏这份处变不惊的淡然,点头答道:“可治。” “那这到底是什么病?要怎么治?”东方睿激动得忍不住发抖,他们求医问药多年都没有结果,如今竟真的可治! 龙樱看了看他们兄弟一眼,笑着说:“可治,但是不可说。” 东方珏挑眉,东方睿哑然,愣了半晌方才问道:“为何?” 龙樱不答反问:“东皇这个病,可曾记得最开始发现时太医是如何说的?” 东方珏垂眸想了想,说:“太医说我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先天缺陷无力回天。” 龙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微笑着点点头:“太医说得没错,东皇的病极为罕见,我只能用龙岳山庄珍藏的古法为你治疗,所以不可说。二位若是信我,我保证半年之内让东皇恢复健康,如何?” 龙岳山庄素来不愿与外界有任何牵扯,更何况此番还要用到龙岳山庄珍藏的古法,为了保密,不可说也很正常,只要有龙樱这句话便足够了。 东方珏缓缓起身,带上东方睿一起给龙樱鞠躬行了一礼,温润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有劳少庄主了,我兄弟二人感激不尽。” 东方睿点点头说:“少庄主的大恩在下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东方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龙樱看出来他和灵儿已经冰释前嫌,便将他们扶起身,笑到:“睿王以后好好对灵儿就算是报恩了。” 东方睿和龙灵相视一笑,点点头。 待大家都重新入座后龙樱说:“一会儿我会派人回山庄取药,晚上送与东皇服下,此药服下后可能会有些不适,东皇没有内力护体需要有人从旁相助才行。” 东方睿忙说:“少庄主放心,我会在皇兄身边守着。” 龙樱点点头,然后对灵儿说:“以后每月我会派人将药送到你那里,你务必亲自将药送到东皇手上,再亲眼看着他服下,万万不可让药经过他人之手,便是宫中的御医也不可,睿王也是每次都必须亲自守在东皇身边,你们可能做到?” 虽不知龙樱为何要如此谨慎,但她既然这样说了他们自然是要照做的,龙樱看着他们一脸凝重的表情,笑了笑说:“你们不必太过担心,我这样做只是为了确保此事不会再有别人知晓,否则日后我龙岳山庄的门槛都会被人踩烂的。” 见他们松了一口气,龙樱方才对东方珏说:“往后半年东皇需每月服一次药,每用一次药痛楚便会加剧几分,持续的时长因人而异,几刻钟到两个时辰不等,东皇只需咬牙忍过即可,睿王用内力从旁协助也并不能完全缓解你的痛楚。” 东方珏微笑着点点头,并没有被龙樱所说的吓到:“没有什么比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更煎熬了,几次痛苦换回寿终正寝,很值得。” 龙樱看着他波澜不惊的脸上永远带着暖阳般的笑容,想到他即将遭受的痛苦觉得有些于心不忍,缓缓道:“回头我再让人给你一套心法,你拿去每日多加修习,到时候总能有些帮助。” 东方珏的眼神变得更加温和,倒仿佛是在安慰龙樱不必担心一般:“多谢少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