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叫厉伟 18岁的孙一柔离开福利院,前往罗湖市赢北监狱探望因杀人而被判刑的舅舅,却不曾想,自己被牵扯进一段殴斗之中。/p> “厉伟,威哥让我们在外面好好招待你,上!”/p> 孙一柔像破布一样被人推了过来,被那个高大壮硕的陌生男子扯到身后。/p> “是男人,就不要拿女人做挡箭牌。”/p> “呦,伟哥还挺怜香惜玉,可惜,我们可不懂得什么惜花!”/p> 话音落,为的男子当其冲,朝这个叫做厉伟的男子冲了过来。/p> 棍子迎头劈下,厉伟将孙一柔扯到一旁:“藏好。”提起一脚将对方踹倒。/p> 其它人6续打来,厉伟左躲右闪,挥拳反击,一掌劈倒一个,又隔空跳起踢倒2个。/p> 别看他人高马大,身高足有一米九几,动作倒是伶俐,迅猛无比。/p> 铁灰色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迎空飘扬,胸前被人偷袭一脚,白色带着暗黄的背心上印出一个黑色脚印。/p> 厉伟后退两步,又被人打中肩胛往前扑去。/p> 打红了眼,下手的动作更加迅猛敏捷,一个回身,一掌劈向一人的脖颈,那个为的男子趁机从腰里拔出刀,在其背后偷袭。/p> 孙一柔看到了,惊叫出声:“小心!”/p> 厉伟向旁躲过一劫,为的男子气急败坏的往孙一柔的方向扑去。/p> 孙一柔没看到厉伟是怎么窜到自己面前的,喘息的功夫,她已被厉伟像小鸡一样拎了起来,凌空旋转,夹进臂弯里。/p> 那本该刺向她的那一刀被厉伟挡了,刀顺着男人的肩胛一路划至手肘,鲜血如柱,喷薄而出。/p> 男人急了,低吼一句:“我艹你爹!”/p> 一拳打向那男子的太阳穴。/p> 刀子掉落,厉伟接住,直接朝那男子的眼睛划去,男子用胳膊挡,胳膊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后退两步。/p> 厉伟将其踹倒,打红了眼的要将刀刺进他胸口。/p> 他下手狠辣,出手无情,其它人也有所忌惮,一时间,都忐忑的愣在那里。/p> 刀正要落下,监狱大门在此时打开。/p> “别动,都把手举起来!”/p> 一群狱警从监狱里跑出,其中一名中年狱警举起枪,对准厉伟持刀的手臂:“厉伟,把刀放下,你刚出狱就惹事,是不是想回去再待几年?”/p> 为的男子见机推开厉伟,见情况不好,和其它人快上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疾驰而去。/p> 另外几名狱警追了出去,中年狱警跑回:“你怎么样?”/p> “死不了!”厉伟扔了刀,无所谓的看看手臂。/p> “你刚出狱,就惹了那些人,是不是牢还没做够?”中年狱警转头,看向孙一柔:“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p> 此时的孙一柔还在惊惧颤抖中没有回神。/p> 她不过是来监狱看望舅舅而已,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被卷进这场殴斗之中?/p> 她像小鸡一样被厉伟夹在臂弯里。/p> 男子放下她,孙一柔脚步虚浮的晃了晃,厉伟扶她,轻笑着捏她的脸:“吓傻了?”/p> “厉伟!”中年狱警警告的瞪他。/p> 厉伟置若罔闻,收回手,目光向下,打量着她瘦弱小巧的身段。/p> 厉伟身高一米九五,人高马大,身材壮硕,站在身高只有一米五五的孙一柔面前,像座山一样。/p> 他的五官凌厉,眉峰如箭,长相狂野,皮肤古铜。/p> 而孙一柔则刚好相反,她的人就和她的名字一样,看起来瘦瘦小小柔弱无骨,皮肤白皙,比那冬日里的雪还要白。/p> 五官秀气,透着柔媚,眼神惊恐,像是被惊到的小鹿,惊惧下又显出那么点藏在眼窝里的聪慧与机警,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p> “厉伟,刚刚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是什么人?”中年狱警看向厉伟。/p> 男子笑,又捏孙一柔的脸:“你怎么这么瘦?风一吹就能刮跑,多吃点饭!”/p> “厉伟?”/p> 男子转身,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右手臂上鲜红的血迹染红铁灰色的衬衫,在夕阳下更显娇艳。/p> 左手插进裤兜,若无其事的朝远处走去。/p> “厉伟,你给我回来!”中年狱警气急。/p> 厉伟笑道:“走了就不会回来,老郑,这可是你说的。”/p> 中年狱警气到脸青,又拿他无可奈何。/p> 他收回视线,转向孙一柔:“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p> 孙一柔回过神,察觉中年男子正在看自己,轻轻摇头:“我……我没事。”/p> 再回头,那个叫做厉伟的男子已走远。/p> 他高大的背影融进阳光,成熟、狂野、不羁、邪肆。/p> 孙一柔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全身上下充满那样强烈的男性荷尔蒙。/p> 刚刚他抱着自己时,就像小时候爸爸把她高高的举在头上,那样有安全感。/p> 她低头摸摸脸,觉心跳的很快,脸也很烫。/p> 他捏在脸颊上的温度还没有散去,空气里还飘散着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那浓烈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刺激而张扬。/p> 从那一天,孙一柔深深记住了那个名字。/p> 他叫厉伟!/p> /p> /p> // 。 第2章 他看清她的身体,纤瘦却并不平坦 赢北监狱外发生的一切,对孙一柔来说就像一场梦一样。 转眼,3个月已过,她再未见过那个男人,也渐渐忘了那个男人。 孙一柔在陈桥项的老城区找了一份物业会计的工作,说是会计,其实和打杂没有区别。 破旧的土灰色物业楼有3层,最顶层是阁楼,孙一柔就住在这里。 8月的夏季潮热难耐,孙一柔正要洗澡,砰的一声,厨房水管爆裂,水流一地。 她奔向水闸,发现水闸竟然失灵了,无奈,她只好跑出阁楼,跑下3层室外缓台,去一楼关闭水管总闸。 物业的更夫老李叔已经和她很熟了。 孙一柔用力拍打着物业的大门:“李叔,快开门,我是孙一柔,阁楼的水管又爆了,帮我把总闸关一下!” 大门吱嘎一声打开,可是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却不是老李叔。 男人的五官映进月光,赤膊矫健的胸膛,上面挂着晶莹剔透的汗珠,古铜色的胸口一起一伏,喘息沉重,熟悉的汗味吸进鼻息。 门打开,孙一柔可以清晰的听到休息室里传来奇怪的声响,她再单纯也知道刚刚这男人在看些什么。 脸一红,焦灼的后退一步:“对……对不起,我不知道……” “什么事?”男人打断她,声音低沉嘶哑,五官绷紧,目若墨汁,脸色不是很好。 孙一柔硬着头皮咬了咬牙:“老……老李叔不在吗?阁楼……阁楼水管爆了!帮我关下水闸。” 男人眯眼,扫过她被水淋湿的粉色带着碎花的背心与短裤。 “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 孙一柔低头,脸腾的一下胀*红,双手下意识的搂住自己。 之前因为着急没有发现,她身上的背心短裤被水淋湿后,服帖通透的贴在身上,让她纤瘦却并不扁平的身材一览无余。 借着月光,男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背心下空无一物,让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更加僵硬。 孙一柔的脸如在火上烧,全身的毛细血孔都沸腾了,什么都来不及说转身就跑了。 男人笑笑,回屋取了灰色衬衫披在身上,又拿了工具跟在她身后上了阁楼。 水闸的掰手轻轻一碰就掉了,男人用扳子用力一拧,水流停止,然而他的身上还是被水淋到了,胸膛衬衫都被淋湿。 “水管腐蚀了。”他裉下衬衫扔在地上,起身往外走去。 不一会,他拿了一根新的水管进门,蹲在地上又拧又敲。 孙一柔看着他右侧肩胛到手肘处一道长长的疤痕,想着那日在监狱外他替她挡下的那一刀,红唇咬紧,低头走近。 “你的衬衫扣子掉了,我帮你缝上。” 孙一柔早在进门时就套上了外出的长裙,裙尾长到小腿,藏青色,上面有白色的花纹。 弯腰捡起衬衫,拿着针线坐到沙发上。 她额头的碎发被水淋湿后凌乱的粘向脸颊,头顶的马尾湿答答的垂在脑后紧成小小的一束。 低头认真的缝补着衬衫,暗淡的灯光下,她的脸有些绯红。 厉伟换好水管,回身望着她。 从她的脸,到她小巧的手,再到她莹白圆润的脚趾,小心翼翼的缩在拖鞋里,被他看着,像是有灵性似的又往回缩了缩,蜷在一起。 让人忍不住,想放进嘴里吸。 厉伟的目光闪了闪,喉结吞咽,下腹部一阵炙热。 孙一柔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唇瓣,觉得这阁楼的温度越发闷热难耐。 她低着头,咬着唇,余光将厉伟的灼热视线尽收眼底。 一个分心,针尖扎进手指。 “啊!”孙一柔痛叫一声,正要把手指放进嘴里吸。 厉伟不知何时挪步过来,快她一步,把她小巧的指尖送进嘴里。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的神经传来,他的舌头饶着她的手指舔舐*着那股血腥。 孙一柔身体一颤,全身僵硬的要把手指抽回来。 她的身体燥热,脸红的像番茄。 男人看着她,看着她小小的一团,以及她长裙下若隐若现的曲线,喉结再次翻滚。 孙一柔抽回手,颤颤巍巍道:“补……补好了。” 厉伟拿起衬衫,将衬衫搭在肩膀上,挺直站起。 “嗯。” 他走回厨房蹲下,收拾着地上的工具。 “水管只能暂时将就着用,明天我让人来换。” “谢……谢谢。” 厉伟起身,他一米九五的身高站在这阁楼里只能驹着腰,站不直。 可即便他弯着腰,却依旧那样高大,身上散发着强烈的雄性激素,让人不敢直视。 回头,又看了孙一柔一眼,阔步离去。 待房门关上,孙一柔才冲向门口,听着门外传来厚重的脚步声,背贴着门板划到地上,止不住心口的颤栗与颤抖。 右手握着左手的手指,感觉那炙热麻人的温度还在,久久挥散不去,似乎烫进了她的心里。 第3章 他吻了她 第二天,孙一柔从主任那里得知,之前打更的老李叔因老伴得了癌症而辞职不干了,厉伟是新来的保安加更夫。 白天在物业做保安,晚上是更夫,就住在这物业一楼的休息室里。 他没提厉伟曾做过牢的事,其它人也不知。 孙一柔站在人群外,像朵含羞草似的低着头,捏紧手指。 “孙一柔,上一年的维修报表做好了没有?”主任叫她。 孙一柔一懵。 什么维修报表?那不是会计陈项做的吗? 她看向陈项,发现陈项也在看她,眼含警告,立刻就明白了。 这样的黑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背了。 低下头,咬了咬牙:“对不起主任,我马上做。” 主任看着她,带着长辈的无奈:“孙一柔,你这样可不行啊,来我办公室!” 白天,阁楼里乒乒乓乓的,有工人来换水管。 即便声音那样大,也没有盖过主任乔丙良严厉的声线。 孙一柔用一天的时间做完维修报表,结束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她抻抻胳膊,从座椅上站起,这才发现物业里已空无一人。 …… 5点下班,厉伟就被高承叫走。 高承,外号承子,是厉伟的跟班。 他们在监狱里相识,高承曾为了救他,被监狱里的恶霸吴威一牙刷从喉结一路划至心口,差点死掉,厉伟也为了替他报仇将吴威打成重伤,因此在监狱里多待了一年。 两人是过命的交情,他晚厉伟几个月出狱。 今天,厉伟带他去吃了大餐,又去灯红酒绿的场所找了女人。 出狱的男人就像刚放出闸的猛虎,饥渴难耐。 厉伟给完钱就走了,那样迎来送往的女人他不稀罕。 比起来,他更喜欢孙一柔那样的,小小的、畏畏缩缩却又眼含倔强的小小一团。 回物业的路上,他看到叶氏小笼包还没有关门,想着他走时孙一柔还在做报表,猜她没有吃饭,便买了两笼。 这小笼包的味道鲜美多*汁,看着小,却味美丰富,就像孙一柔,该长的地方都长了,身上没有多一丝的赘肉。 清瘦却玲珑,特别是那不盈一握的细腰,好像他稍稍用力就会断似的,让人浮想联翩、欲罢不能。 厉伟想着,喉结也跟着翻滚两下,他自嘲笑笑,修长的大手抚过已长长的头发。 看来,的确是在监狱里憋久了! 厉伟回到物业,物业的灯已经关了,他退后两步往阁楼看,那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孙一柔已经回去了。 男人拿着小笼包上了室外缓台,越往上走,越觉得不对劲,凌厉的眉峰拧紧。 窸窸窣窣伴随着像是挣扎哽咽的声响时断时续,厉伟走到阁楼门前,用力拍门:“开门,是我!” 里面没有回应,不一会,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却更大声了。 厉伟侧身,一脚朝门踹去。 哐啷一声,门开了。 入目所见,孙一柔正被好色主任乔丙良压在床上。 她的嘴被捂住,四肢被压制,眼里脸上全是眼泪,裙子的肩胛位置已被撕开,裙子下摆凌乱,露出一大片白皙与红色的爪痕。 厉伟眉骨睁裂,额角抽搐,一把扔了小笼包将床上的老男人拎起,不待他说话,便一拳打断他的鼻梁,血流喷涌,踉跄着撞向墙壁。 平时道貌岸然的眼镜掉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眼泪混合着鼻涕鲜血流进嘴里,双手颤抖的捧着鼻子:“厉伟,你……你……” “滚!”男人低吼,如林中野兽。 脸上是血红的杀意。 其它人不知道厉伟的底细,乔丙良却清楚。 他刚从监狱里放出不久,是政府安置过来的改造人员,虽然不知道他之前是犯了什么罪入的狱,乔丙良却不敢惹。 他捂着鼻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连眼镜都来不及捡。 房门被厉伟踢上,走到床边,目光微眯的看着孙一柔用被子遮住自己,低头哽咽的样子。 她的头发凌乱,肩胛上的裙带被扯坏,胳膊上几处腥红,大腿上也是。 厉伟烦躁的抚了抚头发,走进浴室,往浴缸里放满水,又从浴室走出。 “去洗澡。” 孙一柔只坐在床上低声哭,一动不动。 厉伟拧紧眉,上前抱起她。 就像那日在监狱外把她夹在臂弯里一样,还是那样轻,整个身体的重量搭在他胳膊上,却像没有重量似的。 “你怎么还是那么轻?就不会多吃点饭?” 他推开浴室的门,低头看她:“别哭了。” 孙一柔捂着嘴,越哭越委屈。 厉伟的眉头越拧越紧,被她呜呜呜的哭声搅的心烦,烦躁的将她扔到地上,挤向墙壁,直接用嘴封唇,阻止了她惹人心烦的哭泣。 两唇相碰,狂猛而陌生。 原本,厉伟只是想让她闭嘴,结果这一吻上,便欲罢不能。 他口中淡淡的烟草味道混进她的口腔。 孙一柔傻了,哭声停止,晶莹的泪花还挂在睫毛上,瞪着大大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他的舌尖在她的口中肆意辗转,饶着她的唇舌吞噬她的一切。 惊惧、茫然、不解、害怕。 孙一柔愣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用力推他。 捂着唇,踉跄着后退两步,抵在浴室的另一侧墙壁上:“厉伟,你混蛋!” “不哭了?” 男人垂下手,无所谓的抹了下唇,双手插进兜里。 他高大的身躯站在面前,像座山似的遮住头顶的灯。 即便孙一柔站直了也只到他胸口的位置。 他的胸前覆着汗珠,顺着黑灰色的衬衫滑至里面,胸膛一起一伏,说话时震动起伏的更加厉害。 “我买了小笼包,先洗个澡,再去吃!” 说完,他转身走出浴室,来到阁楼门口。 看了看被踹断的门栓,除了这门栓,还有一层锁。 他拉了拉,还可以用。 “把门锁好,今晚我看着,不会有人上来,放心睡。” 房门关上,孙一柔靠在浴室的墙壁上抹了把脸,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手指蜷缩在嘴唇旁,燥热茫然,不知所措。 楼下,厉伟走进休息室喝了一大茶缸的水,咕噜咕噜的声响,喉结快速翻滚,不一会就将水饮尽。 走出休息室,来到一处档案柜前,从里面翻出孙一柔应聘时填写的个人简历,坐在椅子上,长腿翘起交叠着搭在办公桌上,嘴里咬着一根烟,随意翻看。 孙一柔,18岁,江大成人中专毕业,5年前父母双亡,住在慈爱福利院…… 看着上面的照片,用食指轻轻刮了下,唇角含笑,就像他的手指真的刮在她嫩滑如凝脂的皮肤上一样。 只有18岁? 厉伟将简历扔回桌子上,手指勾了下嘴,食髓知味。 比起他这个34岁的老男人,还真是小啊! 第4章 想吃茴香馅饺子 这一夜,孙一柔睡的并不安稳。 第二天,她顶着一双熊猫眼去上班,好色主任乔丙良却没有来。 据说,他昨晚在家摔了一跤,摔断了鼻梁要去医院,物业的工作暂时交给会计陈项接管。 吃过午饭,孙一柔刚拿起饭盒往水房走,小区的业主叶长河便闯了进来。 “你们物业的负责人呢,给我滚出来!” 孙一柔放下饭盒,迎过去:“主任不在,叶先生……” “你是谁?你能做主吗?做不了主就滚开!” 他横冲直撞的往主任办公室闯,撞倒了桌子上堆积的文件。 孙一柔挡他,被他一把推开,踉跄着撞向旁边的档案柜,档案柜晃了晃,里面的东西掉出来,孙一柔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 她侧头,看到厉伟,脸攸的一下胀*红。 叶长河进主任办公室转了一圈,见真的没人,才气急败坏的跑出来。 “找你们能做主的人出来和我说,收物业费的时候倒挺积极,出事了就各种推诿敷衍,我问你,我家漏水的事怎么一直没人管?我刚花了20万装修的房子,就这样被水淹了,这么长时间你们都没给我解决,解决不了,我的损失就由你们物业承担。” 此人名叫叶长河,是这破旧小区里的业主,出了名的难缠。 之前因为这件事他来找过几次,都被主任乔丙良忽悠着打发走了。 今天,看他这架势,是弄不出个结果不会走人了。 孙一柔站稳身体,深吸口气上前两步:“叶先生,您的问题我们已经上报了,不过,因为我们一直联系不上您家楼上的业主,所以才……” “联系不上?”叶长河冷笑着叫嚣:“联系不上是理由吗?你们一句联系不上,就想把我打发了,哪有那么便宜,我告诉你,如果你们解决不了,就直接赔我钱。” “叶先生,您的房子是私产,不归我们物业负责,您的房子被水淹是因楼上私自改造水管线路造成的结果,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为你联系对方协商解决……” “你解决个屁了你解决?”叶长河脸色一变,面色狰狞的上前一步,抓住孙一柔的衣领扯到眼前。 “私产,不归你们物业管,呵!那我问你,我每年交那么多物业费是干什么用的?就只为了养你们这群废物吃闲饭的吗……啊!谁?” 叶长河话没说完,突然像杀猪似的叫了起来。 “要打要骂,记得找对人,何必跟个无辜的女人大呼小叫!”低沉的嗓音不悦的响在头顶。 叶长河拎在孙一柔衣领上的手指被厉伟掰弯,叶长河痛到抽搐,脸色惨白着后退一步。 他瞪着厉伟,不敢置信:“你……你敢打我?” 他瞪着他的保安服,看着他人高马大高自己足足一个头的壮硕身材,即便愤怒,却不敢硬来。 愤愤不平的后退一步:“好,你们给我等着,今天的事我不会这样善罢甘休的,你们给我等着!”说完转身就跑了。 其它人吃过午饭进门,看到一地的狼藉,都愣了愣。 会计陈项怒不可遏:“怎么回事?孙一柔,你报表做不好,连看个房子都能出事吗?” 孙一柔咬着嘴唇,想反驳几句,又胀*红一张脸没有开口。 厉伟拿下挂在耳朵上的烟,在掌心里磕了磕,双腿交叠着,一脚踢倒一张椅子,砰的一声。 他的屁股靠在办公桌上,斜睨了陈项一眼,眼含警告。 陈项闭嘴,冷目扫过身后的同事:“快把这里收拾一下,下午还有领导来检查,像什么样子?” 他甩袖走进办公室,房门关上,震的桌椅摇晃,彰显他的不悦。 其它人趴在地上拾的拾,捡的捡,只有厉伟一个人半个屁股坐在办公桌上,昂首挺拔,面不改色。 侧头点燃香烟,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刚毅冷冽的轮廓。 他的腿修长而笔直,肩宽腰窄,胸肌结实。 即便是这么普通的墨绿色保安服穿在他身上,也能穿出名模的架势来。 有些年轻的女同事脸蛋红红羞怯的打量他。 孙一柔弯腰想捡起周围的文件,被厉伟长手一拉,扯到他的两腿间。 “吃饭了吗?” 这么多同事看着,他们的距离又是如此的近。 孙一柔的脸腾的红透,感觉他口中的热气笔直的扑向她的脸,昨晚那个暧昧不明的吻又回到脑海。 孙一柔快速点头,侧身,躲开他的腿。 厉伟单手抚过头顶,捋了一把头发,看向她红的像番茄的脸:“会包饺子吗?” 孙一柔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轻轻点头。 “我喜欢吃茴香馅的。” 说完,他旁若无人的从办公桌上起身,单手插兜,另一手拿烟,吸了几口,阔步朝外走去。 孙一柔知道大家都在用狐疑的视线打量她。 她咬着嘴唇,弯腰捡起周围的文件放到桌子上,将脸埋进文件里,用力的扇了扇,止不住的滚烫。 …… 5点下班,孙一柔去附近的超市买了10块钱的猪肉,一把茴香,回阁楼包起了饺子。 1个小时后,一盆香喷喷的饺子出锅,她紧张的端着,犹疑不决的在缓台上挪步,最终走了下去。 大门打开,里面还站了个人。 和厉伟站在一起,身高只到他的胸口,看起来干瘦干瘦的。 头发比厉伟还要短,接近于秃。 眼睛细长,皮肤黝黑,脖子上有一条明显的疤,看起来有些狰狞。 孙一柔将饺子放下,怯懦的嗓音:“你要的饺子。” 她转身就要跑,厉伟快她一步抓住她的手:“一起吃,吃完再走。” “不……不了,我约了朋友。” 朋友? 厉伟挑了挑眉,寒笑:“男的?” 孙一柔咬着嘴唇,低头不肯说话。 厉伟放开她,脸色有些冷。 走到桌旁,用手抓起热腾腾的饺子塞进嘴里,食不知味。 “咸了!” 第5章 厉伟,你混蛋 孙一柔走了,承子收回视线:“伟哥……” 一记暴吏拍向他的脑门,承子摸着秃瓢傻笑:“对不起,哥,又忘了。” 他忘了厉伟最讨厌别人叫他“伟哥”。 他看向门口,别有深意的笑笑:“哥哥出来之后没找过女人,就是看上那小笼包?长的倒是秀气,干干净净的,可是,年纪小了点吧?成年了吗?” “18。” “18?我还以为她没成年呢,太瘦了,不像个女人!” 一记暴戾又要打来,承子学尖,快速往旁一闪,接着傻笑:“哥哥喜欢这种?”他的手指往胸前比了比,平铺着向肚腩抚去,意为扁平。 厉伟一脚蹬在他的屁股上:“老子就好这口,你有意见?” 实际上,他看到过,并不扁平,配她的身材刚刚好。 只不过,这些话他懒得和承子说。 承子傻笑:“哥,你和她差16岁,3岁一个代沟啊!而且你们的身高也差的太多了,做的时候想打个啵都够不着嘴。” “艹!”厉伟气笑,亏他想的出来。 一脚蹬在他的腿上,承子扑了出去。 身后传来他带着笑意的怒骂。 “滚!” …… 孙一柔坐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赶到正亚广场,此时的季沫新已经坐在西餐厅靠窗的位置等她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匆匆跑进。 季沫新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不要紧,我也是刚到。” 顾不得喘口气,孙一柔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推了过去:“这是这个月的钱,我现在还只是个实习生,工资不高,暂时只能还季叔这些。” “不着急!” 季沫新抓住卡,也抓住她的手:“你怎么这么瘦?” 孙一柔身体一僵,快速把手收了回来。 脸色潮红,有些难看,一下子从座椅上站起:“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走了。” “我送你!” 几次推脱不过,孙一柔被季沫新强行拉上车。 车子停在物业门前时,孙一柔却怎么也拉不开车门。 “柔柔,你就住在这里?” 季沫新仰头看着外面,嫌弃的打量。 两束车灯在黑暗中亮起,将这斑驳破旧的物业小楼照的更加残破。 孙一柔敷衍点头,不愿多说:“嗯。” 的确,这栋小楼确实很沉旧,土灰色的楼体上都是岁月风霜留下的斑驳痕迹,和季沫新住的豪宅公寓当然没法比。 只是,她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人…… 想到那个男人,孙一柔的脸在黑夜中变成绯红。 季沫新拉住孙一柔的手,转过她的身体,将那张银行卡又原封不动的塞进她手心。 “柔柔,钱的事你先不用着急,我回去跟我爸说,你拿着这笔钱去租个像样的房子,这里不适合你,或者……” “季大哥。”孙一柔急促的打断他的话,抽回手指,那张卡又落回季沫新手里。 “我在这里住的很好,已经习惯了,上班也近,不用担心我,谢谢你的好意。” “柔柔?” “时间不早了,主任让我做的报表还没有做,季大哥,放我下车吧,可以吗?” 她的疏离,她的防备,她的冷漠,让季沫新的脸迅速阴沉。 想他的身份,多少女孩趋之若鹜的上赶着他,他都没有理会,而这个孙一柔却明知他的心意,故意欲拒还迎吊他的胃口。 滴的一声中控开锁,孙一柔没有犹豫的推门下车,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她刚跑了两步:“啊!”就被季沫新扯住手臂,压到车门上。 男人的脸色阴鸷而不耐:“柔柔,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了解吗……谁?” 突然,一束强光打在他脸上,季沫新放开孙一柔后退一步,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 光束晃了晃,关闭,厉伟拿着手电筒从黑暗里走出。 孙一柔在看清厉伟的那一刻,身体攸的绷紧,站的笔直。 离她最近的季沫新敏感察觉,狐疑的朝厉伟看去。 “你是……” “保安!” 季沫新藐视的目光扫过他一身墨绿色制服,轻蔑的笑了笑。 转过头:“柔柔,跟我走吧,我们本来就是一对,如果不是叔叔阿姨突然过世,我们可能连孩子都有了,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两家的父母早就想把我们……” “季大哥,真的很晚了,我还有工作没有做完,我先……啊……” 她话没说完,季沫新突然扯过她的手臂拉进怀里,低头就要吻。 孙一柔狼狈躲开,他的嘴唇只在她的脸颊上快速擦过,定在她的发丝间,双眸直视远处,脸色暗沉。 女孩的脸变得青一片紫一片,难堪的推开他朝阁楼跑去。 季沫新后退两步,摸摸嘴,低下头,眼睛闪了闪:“还和小时候一样,这么容易害羞。” 他收回视线,看向厉伟的人高马大。 这男人的身材无与伦比,肌肉结实,身材魁梧。 即便他时常去健身房锻炼,站在厉伟面前也显得单薄了些。 “以你的条件,在这做保安是不是太屈就了?” 厉伟左手插兜,右手夹着烟慢条斯理的抽,厉眸微微眯起。 “我请你去我们公司做保安队长,工资是这里的3倍,如何?” 季沫新加了底气的挺直背脊,高傲的睨向他。 厉伟淡笑,半弯着腰往地上啐了口,吐出烟沫。 掐灭烟蒂,随意扔到脚边,一双破旧的运动鞋踩在上面撵灭,转身往物业大门走去。 季沫新像空气一样被个保安漠视了,脸上有气,却不知朝哪发作,冷哼两声上了车。 车灯闪烁,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厉伟站在物业门前抚了把已经长出些许的头发,低头又摸出一只烟在手心里磕了磕,抬眼往阁楼看。 笑容收起,寒芒冷冽,阔步走进门里。 …… 夜半,天空突然下起暴雨,一道道惊雷在头顶炸开,震的房顶摇晃。 孙一柔从恶梦中惊醒,双眼惊惧。 眼前的黑白交错就像那一晚一样,妈妈爸爸也是在这样雷电交加的夜里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 又一道闪电在头顶炸开,伴随着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声响。 孙一柔脸色苍白的掀被坐起,捡起椅子上的外套披了就往外跑。 外面下着暴雨,阁楼里下起小雨,雨水滴在孙一柔脸上,她来不及擦就跑了出去,鬼使神差的来到物业门前,用力拍打。 大门砰的一声打开,厉伟面色幽冷的站在门口:“怎么?”他的视线扫过她一身的湿润与狼狈:“又爆水管了?” “我……我……我能不能在你这里睡一夜?” 她磕磕巴巴的说着,脸也因此胀*红。 她害怕黑夜,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待在那阴冷潮湿的阁楼里。 厉伟看着她,冷笑一声:“你经常穿成这样往男人的房间跑,嗯?” 孙一柔愣了下:“你……你说什么?我只是……” 冰凉的雨水打在她身上,小脸变得惨白。 她看懂了厉伟眼中的轻视,突然觉得自己好白痴,转身就要跑。 厉伟更快一步抓住她,像拎小鸡一样的把她抱进屋里,抵在白色泛黄的墙壁上。 “你用这种方法勾引过多少男人,嗯?” 他抱着她,低头就要吻。 孙一柔往旁一躲,脸转开,吓的手指僵硬,嘴唇颤抖,委屈的眼泪混合着雨水凌乱的贴在脸上,羞愤的喊:“我没有!” 厉伟的手指夹住她的下巴,轻易将她转了过来,狂猛而霸道的吻住她。 “有没有,我验验货就知道了!” 他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脑用力向前,毫不温柔的吻着她,蹂躏着她的唇。 不,这不是吻,而是侵略,是占有,是惩罚。 孙一柔难堪而哽咽,呜咽:“厉伟,你混蛋!” 第6章 冷战 她忘了,她忘了第一次在监狱外看到这个男人时,他是多么冷酷,多么可怕! 她忘了他是一个刚刚从监狱里走出来的犯人,身上的戾气还没有消散。 她忘了他高大的身材不止能带给她安全感,也能像平静的海洋突然掀起巨浪般将她掀翻在漩涡里。 她忘了他是多么危险!甚至忘了警告自己该远离他! 当她在雨夜害怕的想寻找依靠时,竟然想到了他。 多么可笑? 眼泪止不住的流,变成咸咸的液体流进两人交缠的嘴里。 她看着他的眼神充满惊惧、委屈,就像那日她被乔丙良按在床上时一模一样。 厉伟看着她,烦躁的退后一步,放开她。 孙一柔双脚落地,头也不回的跑出去,打开门,冲进暴雨。 房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接着是砰的一声阁楼房门关上的声音。 厉伟坐到床上,一拳砸向墙壁,墙壁迸裂,他的指骨也裂了几道口子,血流如柱。 男人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自嘲般的笑笑。 真它妈窝囊!竟然和一个比自己小16岁的女人斤斤计较?厉伟,你*它*妈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 第二天一上午,孙一柔都躲着他没和他说话。 中午吃过午饭,厉伟正想去抓她,物业大门猝不及防被人踢开。 叶长河带着一群人拿着棍子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 “都给我砸!一样不留,你们不让我好过,大家就都别好过!” 话音落,那些人拿起棍子噼里啪啦的砸了起来。 厉伟回头,看到这群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一把扔掉烟,冲上去,一脚踢飞一个,又拎起最近的两人一左一右的抛了出去。 那些人摔的四脚朝天。 叶长河看到他,怒目瞪圆:“又是你?我没找你,你还敢出现?” “哥几个,昨天就是他把我的手指扭伤,先招呼招呼他,打死打伤都算我的,给我往死里打!上!” 一声令下,所有人朝厉伟飞扑而来。 一时间,物业公司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有人报警,有人抱着头钻到桌子底下,还有人躲进主任办公室锁紧了门,任同事在外面敲打也不开。 一片混乱中,只有孙一柔安安静静的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厉伟一面应对着向他招呼来的几个男人,一面侧头瞄向脸色过于潮红的孙一柔,察觉到不对。 有人拎起椅子朝他撇来,厉伟一躲,椅子直接朝孙一柔所在的方向飞去。 “艹!” 厉伟低咒,踩着桌子飞起,一下子扑到孙一柔身上,椅子结结实实砸中他的后背。 “唔!”他闷哼一声,眼红如血的将孙一柔抱进怀里。 摸摸她的额头,滚烫无比,果然,她发烧了,已陷入昏迷。 这时候的厉伟很想一拳打死自己,怎么会这么窝囊,因为那个男人差点吻上她而和她生气,还让她淋了雨。 他在感情上从没有这样苛责过一个女人,即便当初聂佑琳背叛了他,他也没有这样在意过。 为什么对她就? 他抱起孙一柔,想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奈何,那些男人总是缠着他。 有人朝他脸上挥拳,被厉伟一脚踢开,有人趁机偷袭用棍子打了他的手指,他抱着孙一柔的胳膊晃了晃,差点把女人摔下去。 “我艹你爹!” 厉伟将那个男人踹翻在椅子上,双眼爆裂,目红如血。 杂乱中,突然有人惊声尖叫:“厉伟,小心后面!” 他来不及回头,只感觉一股阴风从背后笔直袭来。 低头用身体护住女人,一把椅子直接砸向他的头,厉伟身子不稳向前趔趄,却自始至终都没放开怀里的女人。 他扑到桌子上,头顶滑下一片腥红的粘腻,滴在孙一柔紧闭的双眼上,厉伟用手拂去。 警车鸣笛,嗡嗡嗡的刺穿耳膜。 叶长河等人被警察牵制。 厉伟想稳住自己,却感觉他的意识在一点一点流失。 几个警察跑来:“你怎么样?快,叫救护车。” 厉伟摇手,将女人放到桌子上,确定放稳后,突然眼前一黑,向旁倒下。 …… 滴滴答答的点滴声响,伴随着浓烈呛鼻的消毒水味。 孙一柔睁开双眼,入目所见,满室的白。 记忆一点一滴回到脑海,她只记得吃过午饭后,觉得浑身滚烫,头晕的厉害,就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 之后,不知是谁在办公室里大吵大嚷,拍桌子敲椅子的,闹哄哄的乱极了,搅的她睡不安稳。 再之后她好像被谁抱了起来,左摇右晃,像坐船似的,她的头越发晕了。 再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她为什么会来医院?是谁把她送来的?她在这里睡了多久? 那么多的问题让孙一柔疑惑不解,正想掀被下床时,突然,厉伟推门进来。 他凌厉的五官出现在视线里:“醒了?” 头上包着白色纱布,走到床侧,半弯着腰,手掌探向她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下意识的躲开他的手:“你怎么会在这里?”孙一柔疏离而冷漠的瞪着他。 吃力坐起,却不小心牵动了左臂上的点滴,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啊!” “别动!”男人按下她,同时按住她回血的手臂,凶巴巴而严厉的训斥:“你发烧了,烧到40度,想死就继续蹦达!” 孙一柔呲牙咧嘴的一脸委屈,抽回手臂,转头倔强道:“我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你是我什么人,大叔?” 他的口气很凶,就像那晚一样凶。 想到那一晚,孙一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如果不是他,她未必病的这样厉害,现在又在这里充什么好人?她不想再被人轻视,那种感觉要比发烧不知道难受多少倍。 厉伟看着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几分。 “你是没断奶的孩子吗?生病都不会照顾自己?” 他的头上包着纱布,脸色苍白的看向她。 眼眶青紫,眼底还附着红血丝,像是一夜未睡似的。 孙一柔扭开头,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她的脸明明含着怒,可是轻轻袅袅的声音却像春天里含苞待放的花朵,羞羞答答的,即便是真生气了,声音听起来还是那样柔,连发怒都不会的小孩子。 厉伟眼中的怒意一点一点消散,正想上前去揉揉她的头发。 “柔柔,我听你同事说……保安?你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季沫新从门外闯了进来。 厉伟要伸出去的手指原路返回,若无其事的插进裤兜里。 季沫新的视线狐疑的在两人身上流转。 孙一柔疏离的看向窗外,用力捏紧手指才能说出这些绝情的话。 “季大哥,麻烦你帮我送送大叔,谢谢他来看我,以后,就不麻烦他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厉伟放进裤兜里的手指紧了紧,面露冷笑。 不待季沫新开口,他已转身迈了出去。 房门砰的关上,季沫新不满的念叨。 “这保安怎么回事?总是在你身边晃悠?柔柔,他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你别有居心?如果是,你告诉我,我立刻让你们主任辞了他,一个小保安而已,不自量力,呵!” 回廊上,小护士远远的朝厉伟跑来:“厉伟,你怎么又跑这来了,真不要命了?” “昨天才缝合的伤口,又在这边守了一夜,你以为你是铁打的身子经的起这样折腾?” 第7章 那个陌生而美丽的女人 3天后,两人同时出院,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看出厉伟和孙一柔的气氛怪怪的,正在冷战中。 这天吃过午饭,几个女同事就缠到厉伟身边:“厉哥,我的电脑今天总是蓝屏,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你帮我看看呗!” “不会!”厉伟吸了口烟,眯眸将剩余的烟灰点进纸杯,掐灭。 余光短暂的从孙一柔蜷缩在椅子里吃饭的身影上扫过。 被拒的女孩后退一步,不满撇嘴。 前几天明明看到他替孙一柔修过电脑,手法熟练的很,他拒绝自己拒绝的那么明显,女孩觉得没面子,却敢怒不敢言。 另一个女孩羞答答的靠了上来:“厉哥,这是我亲手做的糖醋排骨,我看你好像很爱吃,你……要不要尝一块?” 女孩抿了抿嘴,用自己的筷子夹了排骨往男人的嘴边送来。 厉伟用手一挡:“谁告诉你我喜欢吃这个?” 女孩微愣:“前两天我看你捡孙一柔……” “我不喜欢吃甜的。”厉伟快速打断她,将剩余的烧饼放进嘴里,就着水吞了下去,又从兜里摸出一根烟在掌心磕了磕。 女孩咬着嘴唇,尴尬的站在那里,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前几天,他明明捡了孙一柔吃剩下的糖醋排骨放进嘴里,现在,他却说他不爱吃。 “厉哥,我这有电影票……”又一个女孩不信邪。 “没时间!” 这回,没等女孩说完,厉伟抽了口烟,将大半根烟按进烟灰缸,直接把屁股挪下办公桌转身走了。 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将两个烧饼送进嘴里吃完,又拒绝了3个女孩明显的暗示后,若无其事的往外走。 女孩们失望跺脚,生气却也只能干瞪眼。 回头时,发现之前还蜷缩在椅子里像虾米一样的孙一柔早就溜走了。 算她溜的快! …… 水房,孙一柔正在刷饭盒,和她走的比较近的女同事姚迪凑了上来。 “最近你和厉伟怎么了?吵架了吗?” 孙一柔难堪的咬了咬唇,刷碗的动作停止。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身上好像贴了厉伟的标签。 厉伟怎么了?他怎么没吃饭?他去哪儿了?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抽什么牌子的烟?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就连他为什么皱一下眉这些人都要问她。 她是厉伟肚子里的蛔虫吗? 孙一柔深吸口气,继续刷碗:“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不太熟。” “不太熟?” 姚迪看了她一会,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挤了洗涤剂在刷碗布上,用力刷碗,脸上带着小情绪:“柔柔,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走的很近了,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好吧,当我没问,刚刚是我多管闲事了,以后也不会再问……” 她甩甩饭盒就要转身。 孙一柔抓住她,有些后悔,脸胀的很红,想说道歉的话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像她这样性子的人,能交到一个好朋友不容易,她并不想失去。 “姚迪,我……我没骗你,我和他真的不熟。”孙一柔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姚迪却不信:“不熟,不熟他会拿命护你?” “什……什么?”孙一柔不明白。 姚迪瞪眼:“你还不知道?” 一下午的时间,孙一柔根本没心思工作。 脑海里全是姚迪告诉她的那些事。 “那天,叶长河又来找事,带了一帮人把物业公司给砸了,所有人都吓坏了,躲的躲,藏的藏,其它保安也就应付着推搡两下,根本没人敢上前阻止他们。” “结果,你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那天病了,昏迷不醒,有人扔椅子差点打到你,是厉伟不顾自己飞扑过去保护你,你才没被砸伤。” “他抱着你,把你护在怀里跟抱块金砖似的,别提多金贵了,有人一棍子打在他手上,差点把你摔了,他的手指都被打青了也没扔下你,因为差点摔了你,厉伟几乎把那人踹残,我看到他脸都绿了。” “还有他头上的伤,你以为他是怎么伤的?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他怎么会连反抗都没有,甚至连躲都没躲的挨那一下子,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累赘?” “那椅子可是铁做的啊,一下子砸到他头上,如果是你或是我,这会恐怕要去见阎王了,还有命在这里矫情?你说和他不熟,那怎么不见他那样护我?说你和他没关系,嗬,鬼才信!” 孙一柔捏捏手指,放下笔,转头看向窗外。 难怪那天,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在她脸上,热热的,粘粘的,还有一股血腥味,当时还以为是做梦,现在想来,会是他的血吗? 他……为什么? 小区不远处,那个站在保安中间鹤立鸡群的男人不是厉伟还能是谁? 即便是穿着这么普通的保安服,站在这破旧的小区花园里,依旧掩盖不了他的英挺与不凡。 难怪,会有这么多女孩子喜欢他。 孙一柔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正站在人群中间吸烟的男子似乎有所察觉,攸的转过头来。 孙一柔吓了一跳,身体一个激灵把头转开,纸抽碰到地上,又手忙脚乱的弯腰去捡。 物业的这扇玻璃经过常年的风霜侵袭,即便时常擦拭,也不再像最初那样澄澈透明。 又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厉伟根本看不到自己。 他明明看不到自己,孙一柔却觉得心虚,脸胀*红如番茄,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的跳,就要跳出胸口似的。 咬着嘴唇,脸又红又热,发现有人在看她,立刻拿起笔在本上胡乱的写些什么,过了一会低头一看,纸上竟全是写的厉伟两字。 她心脏一紧,扯下那张纸,揉了揉扔进脚边的垃圾桶,做贼心虚似的往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再看她,才放松似的长吁口气,低下头,脸颊滚烫,用手快速的扇着。 5点下班,孙一柔想了很久才走进超市买了10块钱的肉,一把茴香,赶回阁楼包起饺子。 包的满头是汗,面粉蹭到脸上她也不知。 1个小时候后,香喷喷的饺子出锅,她端了饺子忐忑不安的往楼下走。 在楼梯上来回踱步,犹豫不决。 眼看着太阳落山,天空降下一片暗影,孙一柔咬了咬唇,腾腾腾的几步跑到物业门前,轻轻拍了拍。 可是,门里却没人回应。 她贴着门听着里面的动静,又拍了拍。 还是无人回应。 孙一柔端着饺子走到窗下,物业里黑漆漆的一片一个人都没有,厉伟不在。 这个时间,他会去哪儿了呢? 孙一柔跑回阁楼,放下饺子,又换上白天上班时穿的蓝白条裙子,想了想,她去小衣柜里翻出最喜欢的白色真丝裙换上,拿着包就跑出了门。 在街道上缓慢的走,每看到一个身高像厉伟的男子,她就跑过去看,这才发现,在这平凡而普通的小区里,真的没有男人像厉伟那样高,那样吸人眼球,即便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只是往那一站,大家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去。 孙一柔在小区里找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一个相似于厉伟的男子,失望的往回走。 炎热的夏季,室外的烧烤摊生意好的不得了,吆喝声此起彼伏,连带着周围的生意都很火爆。 小区大铁门旁有一家东方饺子馆,火色霓虹的招牌,两层楼,楼上楼下都有一大片落地玻璃窗,窗内明亮,通透宽敞。 而此时,厉伟就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身体斜靠在沙发椅上,右手手臂慵懒的支在沙发扶手上,手里夹着烟,双腿交叠翘起,神情懒散而邪肆的盯着对面的女人。 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 长长的栗棕色波浪卷发垂肩,浓眉大眼,鼻梁挺直,菱唇火艳,妩媚而成熟。 她坐在那里,看不出身高,但从她双腿的修长看来,身高至少有1米75,和厉伟1米9几的身高配着刚刚好。 他的身侧还坐了一个3、4岁的小男孩,厉伟偶尔会含笑看着他,给他夹一口青菜。 孙一柔咬着嘴唇后退一步,看着服务员端上饺子,不知怎的她就确定那一定是茴香馅的,因为厉伟只爱吃茴香馅的饺子。 美丽的女人往他盘里夹上几个,不知说了什么,三个人都在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孙一柔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在心底嘲笑自己自作多情,早有人为他准备了饺子,又怎会稀罕她包的? 转身,孙一柔难堪着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厉伟才转过视线,盯着她早已消失的背影,敛下笑容,眯眸吸了口烟。 第8章 这才叫欺负 阁楼窗户半掩,粉色窗幔铺开,小小的阁楼被挡的严丝合缝,在这炎热的8月看着都热。 小电扇转动时发出的声响,被楼下那道成熟悦耳的女音掩盖。 “厉伟,你好好考虑,明天我再来看你。” 男子抽着烟,半靠在花圃前的石柱上,漫不经心的弹落烟灰。 孙一柔从窗户缝隙里看向物业门前的那辆黑色轿车,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孩子此刻正躺在后座里熟睡,而那个女人上前要抱厉伟时,被男人拿手挡开。 女人后退,无奈的笑:“你还和从前一样,好吧,我走了。” 她回过头,往阁楼的方向看了眼,笑了笑,眼睛里闪烁着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精明与城府。 车灯闪烁,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厉伟半靠在石柱上,直到抽完手里的烟,扔到脚下,还是那双破旧的运动鞋,踩在上面撵灭。 物业大门关上,孙一柔从窗前收回视线,像被抽走灵魂的木偶般坐进沙发,抬眼看向厨房里那一盆早已凉透了的饺子。 咬着嘴唇,捏紧手指,心里难过,却说不出来。 铛铛铛,有人敲门。 孙一柔揉了揉略显干涩的眼睛,从沙发上站起。 这个时间,有谁会来? 她走过去打开阁楼的门,刚看清门外站着的人影,反手就要关门。 对方轻轻一推,门打开,厉伟搂住孙一柔的腰快速转了几圈,将她抵在泛黄的墙壁上。 胸肌起伏,额头抵着额头,气喘吁吁:“吃醋了,生这么大气,嗯?” 噼里啪啦,门边的东西掉落一地。 孙一柔来不及捡,眼圈红红的用力打他:“谁吃醋?你是我什么人?放开我,厉伟,你放开我!” 她一边捶打,一边委屈的掉金豆。 厉伟无奈,沉沉的叹了口气,拿这个磨人心的妖精没办法。 抱着她往大床走去,直接扔在上面,倾身压制,低头吻住她。 用嘴堵住她惹人心烦的呜咽。 孙一柔挣扎,左躲右闪,一边挣扎一边委屈的控诉:“你就只会欺负我?混蛋!” 厉伟被气笑了,用力咬了下她的嘴唇当做惩罚。 “有多少女人想被老子欺负老子都不愿意,而且,这也不算欺负,这才是!” “啊!”孙一柔攸的绷紧身体,用力扭动,吓的哭出声来。 “厉伟,厉伟……” 男人食髓知味的吧嗒嘴,满意的亲她的脸:“你真甜!” 孙一柔又气又怒,小手用力拍他的肩膀,眼泪流的更凶了:“你混蛋,你流氓!” 厉伟毫不在意,头压下来:“只对你流氓,嗯?”堵住她的唇,封住她的嘴,阻止了她的呜咽。 右手插到她的发丝下,固定着她向上抬起,加深这个吻。 孙一柔的抽噎声渐渐小去,厉伟缠着她腻歪了会,突然闻到清香的茴香味:“包饺子了?” 他挑挑眉,眼含笑意:“特意给我包的?” 孙一柔的嘴边还挂着一丝晶莹,用手擦了擦,难堪的跳下床,退开老远,看着他委屈的道:“你不是吃过了?” 厉伟笑,从裤兜里摸出根烟送进嘴里:“你看我吃了?” 孙一柔想了想,倒是没看到他吃,不过那个女人确实往他盘子里夹了。 厉伟侧着身子点了根烟,右腿支起踩在床上,右胳膊搭在上面往厨房瞟了眼:“饿了,拿出来。” “饺子已经凉了!” “天热,喜欢凉的,快去!” 孙一柔想了想,才走进厨房把饺子端来,低头一看,竟然陀了,全部粘在一起,看着都没食欲,她又想了想,说:“别吃了,我下面……” 厉伟拿过饺子狼吞虎咽的吃了几个,闻言,轻笑着往她身下瞟:“下面?” 他的眼神,他的神态…… 孙一柔的脸腾的胀*红。 她刚刚想说的明明是给他重新下点面条,却被这好色的老男人曲解成这样。 女孩低着头,窘迫的说不出话,用力捏紧手指,最后,从喉咙深处蹦出一句:“老流氓!” 这是她这辈子骂过最严重最难听的字眼了。 床上的男人哈哈大笑。 孙一柔转身跑了,脸红的像番茄,进厨房左忙忙,右忙忙,死活都不出来了。 厉伟吃完饺子,看看时间,进厨房又缠着孙一柔吻了会。 “下去了,早点睡。” 房门关上,孙一柔看着被吃的空空如也的盆,心底说不出的甜蜜,小鹿乱撞。 18年来,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这就叫做悸动吗? 然而,他们的年纪相差那么多,他的身份背景又那样复杂,还有那个女人,那个孩子…… 她和他,真的能这样发展下去吗? 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变成对未知事物的忐忑与不安。 孙一柔觉得这一切都不踏实、不真实、也不自信。 她半转过身体,头靠在厨房门上,咬着嘴唇,将手指拧成麻花,指尖青白。 …… 第二天,她早早来到物业公司,却始终没见厉伟出现。 听同事说,他请假了。 主任乔丙良伤好上班,鼻梁上还贴着一块纱布,看起来十分可笑。 他看着孙一柔,就像看到世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这一天时间,孙一柔没时间想厉伟去哪儿了,因为乔丙良暗自给她穿了小鞋,将一些无聊而又消耗时间的工作全部交给她做。 直到夜幕低垂,她才做完一切,周围的同事早就下班走了,空荡荡的物业公司里只剩她一人,厉伟还没有回来。 孙一柔抻个懒腰,进水房沏杯咖啡,出来时,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一个踉跄向前扑倒,滚烫的咖啡全部泼到会计陈项的办公桌上,染湿一片。 孙一柔一惊,立刻冲过去抽出纸巾胡乱擦拭,不小心将一个黑色牛皮本碰到地上,忙弯腰捡起。 牛皮本掉地时是向上打开的,孙一柔看到一些类似于账目的数字,已经阴湿了,她拿着纸巾胡乱擦拭时,看到其中几项标注的数字好像是今年总公司那边拨来的小区老旧设施的修葺资金,然而,这些数字和她看到的数字却相差甚远,不只是一个零。 她正疑惑,想凑近再看时,昏暗中,突然有人一把抢走本子,将她推开。 孙一柔向后踉跄着撞向椅子,啊的一叫。 陈项合上本子,冷目瞪她:“知不知道随意翻看别人的东西是没有家教的行为,孙一柔,你还真是没爹养没娘教……砰!” 陈项话没说完,突然被一拳打倒在桌子上。 眼镜掉在地上被他后退着踩碎,嘴角见血,陈项用手抹掉,扭头瞪向厉伟,冷笑:“只会动拳头的野人!” 厉伟也笑,对他的讽刺丝毫不在意。 侧身,后屁股坐在办公桌上,低头点了根烟,叼进嘴里,斜睨着他捏在身后的本子。 “不想被人抓住小辫子就把尾巴藏好,这么重要的账本两次落在这里,陈项,你做假账时也这么不带脑子?” 闻言,孙一柔诧异的看向他。 陈项的脸色更是难看:“你看过了?” 厉伟笑,拍拍孙一柔的脸又捏捏她的下巴,话却是对着陈项说的。 “你和乔丙良的那些勾当我懒得管,不过,前提是你们别惹到我,嗯?” 陈项站直身体,脸绷成青紫:“你想怎么样?” 厉伟懒得理他,视线转向孙一柔,将她夹在双腿之间,声调也变得柔和:“还没做完?” “做完了。” 厉伟挪下桌,一手搂住她的腰,又拿起她的包。 “走,换件衣服,带你玩去!” 第9章 别撩我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陈项才阴鸷的一拳砸在桌面上。 “厉伟,孙一柔,你们给我等着。”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兰桂坊在罗湖开了几十年,见证了罗湖的兴旺与发达,也成了大家闲暇之余缓解压力的最好去处。 此刻,厉伟带着她走进地下包箱,门刚打开,一阵呛鼻的烟味扑来。 烟雾弥漫,像到了仙境一般。 沙发上横七竖八的坐了8、9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孙一柔一个都不认识。 唯一见过的那个叫做承子的瘦小男人此刻正拿着麦克风在那里大呼小叫,鬼哭狼嚎,着实吓人极了。 孙一柔天性胆小,打开门的一刹那,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退进厉伟怀里。 男人中有眼尖的失笑的一脚踹向承子:“别嚎了,嫂子都被你吓到了。” 承子闻言,转过头对着孙一柔咧着嘴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 “我这么天真可爱,怎么可能吓人,是你吓的吧,长的五大三粗像只熊似的。” 两人打打闹闹,其它人也加入。 厉伟视若无睹的领着孙一柔坐到沙发的最里侧:“想喝什么?” 孙一柔看着茶几上横七竖八的啤酒瓶,小声说了一句:“水。” 厉伟踢了承子屁股一脚:“去拿杯果汁!” “爷,今天可是我生日。”承子一脸的委屈。 “快去!”厉伟好笑的又踢了他一脚,承子无奈,佝偻着腰出门,当起了跑堂的。 “今天是他过生日吗?”孙一柔小声的问向厉伟。 厉伟点头:“会唱歌吗?” 孙一柔惊慌摇头,见他拿过麦克风,烫手山芋似的躲的老远。 厉伟好笑,转过头,随便点了首《再回首》,缓缓唱起。 低沉浑厚的声线一出来,周围掌声雷动,孙一柔听的痴迷,竟不知道,他唱歌这么好听。 正陶醉之时,承子回来,推门走进时粗鲁的吆喝一句:“哥,你看谁来了?” 承子闪身,昨天见过一面的那个女人从他身后走出。 依旧是一头美丽的大波浪卷发,妩媚的大眼诱人心魄,鼻梁挺直,红唇血艳。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白色抹胸裹身裙,裙尾只到大腿根处,露出白皙修长的美腿,成熟而性感。 脚下蹬着一双5厘米的露趾高跟鞋,衬的身高更加修长,该纤细的地方纤细,该丰满的地方丰满,前凸后翘。 再对比自己,孙一柔自卑的缩了肩膀,难堪的低下头,咬着嘴唇,蹂躏手指。 女人大方的上前两步:“大家好,我是聂佑琳,是厉伟的……”她的视线往厉伟处瞟了瞟,见对方不理不睬,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是他的好朋友。” 这个女人知性、大方、美丽而性感,浑身上下充满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很快就被这里的男人接纳,甚至着迷。 她看着屏幕上闪过的歌词:“厉伟,我已经很多年没听你唱这首歌了,你竟然还记得。” 弯腰拿起麦克风,配合着厉伟的旋律唱出天籁般的女音。 一高一低,一柔一沉,配合的天衣无缝琴瑟和谐。 孙一柔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多余,正想起身,厉伟放下麦克风拉住她的手。 “不唱了,回去睡觉。” 他扯着孙一柔从沙发上站起,走过人群,越过聂佑琳。 承子在此时拦了上来:爷,我这生日蛋糕还没切呢,你就要走啊?” 厉伟一个暴戾拍上他的脑门,眼底的警告风云变色,连这包箱里的温度都瞬间降低了几分。 男人生气了,生气他擅自叫了那女人来,承子都明白,可是,他却拒绝不了那女人…… “对不起,哥。”承子在他耳边小声道。 聂佑琳从沙发上站起,放下麦克风,毫不在意的勾住一缕头发挂到耳后,不急不徐的道:“孙小姐是不是不愿意看到我?” 孙一柔顿住脚步,回头看她。 聂佑琳大方坦然的笑了下:“那天,我知道你看到我们了,孙小姐也不用误会,现在的我和厉伟只是好朋友。” 她这么说,岂不是在告诉大家,她曾和厉伟的关系很“密切”,还生了一个孩子。 想到那个孩子,孙一柔的脸变得难堪,感觉自己就像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那天,厉伟为了你连饭都没吃就走了,他果然很在意你,只是,他在意你,你是不是也该体谅他的处境。” “今天是他最好兄弟承子的生日,厉伟从不会为了女人而辜负兄弟,今天却要为了你连兄弟都不顾,孙小姐,厉伟一向最重兄弟情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够了!”厉伟喝止,凌厉的眼风射向聂佑琳。 聂佑琳毫不在意,继续道:“还真是小孩子,这么容易吃醋,好吧,我今天来,本来只是打算做为承子的朋友替他过生日的,如果你真的容不下我,那我走就是了!” 她故意拖了个大长音,之后无奈的笑笑。 周围的男人被她挑拨的明显有些不满,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神经粗的可以当水管。 想不清聂佑琳这些话的背后有多么阴险的算计,只是觉得厉伟做为一个男人,太惯着女人而不顾兄弟,有些不仗义。 心底有气,却碍于厉伟在这,没敢发作,可是脸色却变得难看。 孙一柔咬着唇,小声辩解道:“我没有容不下你,我根本不认识你,而且,我也没说让他走。” 聂佑琳轻笑:“可是,你走了,厉伟就会走,他一向最疼女人的你不知道吗?特别是……跟他上过床的女人……” “聂佑琳!” 厉伟爆喝,上前一步要扯她离开,承子害怕的挡了上来,好像他这一手下去就会把聂佑琳掐死似的。 厉伟怒目瞪着他,承子胆怯,聂佑琳却肆无忌惮的笑着,她阴险的眼神转了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最终,承子无奈的向孙一柔求救:“孙小姐,算我求你,今天我生日,你就和厉哥多待会,当是给我个面子,好吗?” “承子!”厉伟怒声警告。 孙一柔难堪的咬着唇,看着周围这些明显对她不满的男人,眼眶红红的挣脱开厉伟的手指,吸吸鼻子,坐回之前的位置。 厉伟跟过来,牵起她的手:“累了就回去睡觉!” 孙一柔不高兴的扭开脸,抽回手指:“我没事,不累!” 她在耍小孩子脾气,厉伟知道,却也无奈,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会。 坐到沙发上,一把将她抱到腿上。 任她如何挣扎都不放开,搂紧她的腰:“不累就陪我唱歌,别的女人唱的,老子不爱听。” 这话,明显是说给某个女人听的。 聂佑琳的脸色僵了下,很快恢复,无所谓的笑笑。 她想要的男人,又岂会在意这一时半刻?和那个黄毛丫头比,她有的是耐性,走着瞧! 转过头,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和承子碰杯,祝他生日快乐。 一时间,包房里又恢复说说笑笑,热闹无比。 这一晚,孙一柔难得的喝了许多酒,喝的有些醉。 凌晨散伙,厉伟拒绝了聂佑琳的车,背着孙一柔往回走。 明月当空,夜风清爽。 厉伟的衬衫被孙一柔又拉又扯,露出大片胸膛。 走两步,厉伟停下,低着头,气息浮动,脚步凌乱。 孙一柔在他的后背上扭的厉害,而厉伟也被这磨人的小妖精扭的欲*火燎原。 他用力拍了她屁股一把,声线粗重的警告:“别乱动,再撩我,后果自负。” 从监狱出来还没找过女人,现在的厉伟正是窜火的时候,她还在这时候撩他。 男人喘息粗重的走上楼梯。 孙一柔闭着眼,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口齿不清无意识的喃喃:“你这个大坏蛋,大色狼,明明有那么美的女人,还要来欺负我?招惹我?厉伟,你混蛋……” 厉伟失笑的停下脚步,半转过头:“我现在想对你再混蛋一点,如果你不闭嘴的话……” 夜色下,季沫新趴低身子看着窗外的一切,厉伟抱着孙一柔走进阁楼,房门关上。 他在车里直起腰板,脸色阴暗,双眼阴红的一拳打向方向盘。 第10章 请你离开厉伟,离开我孩子的父亲 这一夜,孙一柔难得的没做恶梦,一觉到天亮。 清晨,她揉着胀痛的额角从床上坐起,左顾右盼,认出这是自己的房间。 她捶捶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心里很委屈,很难过,却不知要怎么发泄出来。 想到昨晚那个女人,孙一柔的脸色又难堪几分,掀被下地。 今天的物业公司里聚集了很多人,一片嘈杂与议论声此起彼伏。 主任乔丙良怒不可遏的训斥声从办公室里传来。 孙一柔挤进人群,来到姚迪身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姚迪掀掀眼皮,斜睨她一眼:“这要问你啊,昨晚和厉伟做什么儿童不宜的事了,害他这么警觉的人竟没发现楼下来了小偷。” “小偷?”孙一柔一惊。 话音落,主任办公室的门打开。 主任乔丙良先从里面走出,之后是带着手铐若无其事的厉伟,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的押着他。 孙一柔白了脸色,就连姚迪都不像之前那样开玩笑了。 周围各种抽气惊呼此起彼伏,厉伟幽深的视线在人群中一扫,轻易捕捉到孙一柔所在,阔步朝她走来。 “酒醒了?吃饭了吗?”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管她吃没吃饭? 孙一柔惊惧的看向他身后,那几个一丝不苟的警察,又看看他被束缚住的双手。 小手用力搅在身前,指尖都掐出血了,她也感觉不到疼,憋的脸青,吭吭哧哧说不出话,之后咬住嘴唇,低着头,盯紧脚面。 她的眼圈很红,和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厉伟抬手想捏她的脸,告诉她不用担心,奈何手腕并不灵活。 他冷笑着将手收回,看向孙一柔时又是温言细语:“我没事,乖乖吃饭等我回来,嗯?” “走吧。”警察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他,将他拽上警车。 孙一柔鼻酸,瘦弱的身形被人群拥挤着向物业大门涌去。 警车嗡嗡嗡的声响越来越远,周围议论的人群渐渐散去,孙一柔浑身瘫软着后退一步。 后来,她才知道,厉伟是以监守自盗的罪名被警察带走的,他曾做过5年牢的事实也在物业公司里传开。 …… 孙一柔忐忑不安的等了一天,厉伟那边都没有消息。 晚8点左右,孙一柔披着白色外套在物业门前转来转去,看着休息室里一片漆黑,心底空落落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她转身回到阁楼,没发现不远处的白色奥迪车里那双阴鸷冷笑的眉眼。 几分钟后,有人敲响阁楼的门,孙一柔正找出衣物要去洗澡,听到敲门声,站在原地愣了愣。 这个时间谁会过来,难道…… 她想也不想的冲到门口,看清门外的身影,眼中的莹亮逐渐散去,恢复暗淡。 “是你啊?” 她脸上的失望那么明显,季沫新在心底冷笑:“在等人?” 孙一柔咬着唇瓣,向旁退开一步:“这么晚了,有事吗?”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孙一柔想了想,咬牙退到里面,季沫新跟着走进。 她将茶水放到季沫新面前,转身走进厨房,拿起抹布擦拭。 季沫新喝了口茶:“我听说,之前一直缠着你的那个保安被警察抓走了,他原本就是个囚犯,这事你知道吗?” 孙一柔咬了咬牙,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原来你知道,呵!”季沫新冷笑:“陈桥警局的副局长和我爸很熟,或许,我可以帮你问问他在里面的情况。” “真的?”孙一柔的眼中燃起希望。 季沫新脸色一沉,放下茶杯,逼迫似的走到门口:“你好像对那个保安的事特别紧张?” 他按住孙一柔不断忙碌的手,扯着她的胳膊拉到眼前,冷笑:“喜欢他?” 孙一柔知道他刚刚不过是在试探自己,扭过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季沫新阴森的笑,步步逼近。 孙一柔紧张后退,瑟缩着肩膀退到水池边缘,水池边有水,阴湿了她的裙子, 那股凉意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进肌肤,身体一僵,孙一柔挣脱他的手,弯着腰从他身侧跑了出来。 “很晚了,我还有工作……啊!” 季沫新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脸阴鸷,眼神凶狠,轻易抓住她的手,抱起她往大床走去。 孙一柔挣扎,踢打,奈何都敌不过他的力气,被他一把扔到床上。 脱了外衣,扔到地上,看着床上颤栗恐惧的她冷笑道:“话还没说完就急着赶我走,昨晚你和那个臭保安在这里鬼混了一夜,怎么不见你赶他出来?” 他拉住她挣扎的手臂举过头顶:“既然我的珍惜你不稀罕,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孙一柔,今天我就要了你……谁?” 晃白的闪光灯在眼前闪过,季沫新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眼睛。 聂佑琳轻笑着晃了晃掌心的手机:“照片我已经发给相熟的记者了,季先生,如果你想登上明天报纸杂志的封面就请继续……” 季沫新冷着脸,粗喘着瞪她。 几秒钟后,他眼含戾气的下了地,捡起地上的衣物扔在身上大步朝外走去。 走过聂佑琳身边时,女人轻笑的嗓音传来:“我听说,是你指使乔丙良和陈项陷害厉伟监守自盗的?” 她阴险的目光闪了闪,凑近他耳边小声道:“你可知道,厉伟是什么人?他可不是你这种人能招惹的起的。” 季沫新停下脚步,眼含怒意的瞪她,甩门离去。 聂佑琳收回视线,笑了笑。 此时的孙一柔还停留在刚刚那句【我听说,是你指使乔丙良和陈项陷害厉伟监守自盗的】 原来,厉伟会被抓走,竟是因为她? 聂佑琳若无其事的抚了把头发,抬眼打量着这间简陋而寒酸的阁楼:“孙小姐,你就住在这里?” 孙一柔回神:“刚才的事谢谢你,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孙一柔虽胆小,却也不傻,她知道聂佑琳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找她。 聂佑琳轻笑出声,妖媚的脸魅惑而迷人:“真是个聪明的小可爱,难怪厉伟会那么宝贝你。” “好吧,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孙小姐,我想请你离开厉伟,离开我孩子的父亲。” 第11章 分手 孙一柔一夜未睡,直至清晨,她才迷迷糊糊的靠在床头小憩一会。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轻捏她的脸。 “饭吃的少,觉倒挺多,太阳晒屁股了,还睡?” 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孙一柔攸的张开眼,看清厉伟那张凌厉却眼含笑意的脸,先是高兴了下,接着下意识的拍开他的手,后退到床头。 厉伟的笑容僵在脸上,看了眼举在半空中僵硬的手指,缓缓垂下,眯着眸,狐疑看她:“怎么了?一天不见,吓傻了?” 孙一柔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低着头,咬了咬牙,沉默着从床的另一侧走下。 厉伟深吸口气,脸色沉下,几个大步绕到床的另一侧,抓住她:“到底怎么了,说话!” 孙一柔咬唇,抬起头,眼圈红红的一脸委屈看他。 厉伟虽生气她态度上的转变,可是一见她的眼泪,男人就一点招都没有了。 叹了口气,将她搂进怀里,轻抚她的头发:“真吓到了,这么胆小?” 孙一柔推开他,快步走进厨房。 厉伟跟了过来,转过她的身体,抵靠在灶台上,低头就要吻。 孙一柔快速扭开头,大喊一句:“别碰我!” 她的疏离,她的抗拒,她的冷漠,厉伟尽收眼底。 “才一天不见,就不让碰了?” 厉伟的眼前闪过今早在小区里被人指指点点的画面,他是劳改犯的事实已经在小区里传开,当然,一直和他走的很近的孙一柔也成了被人诟病的对象。 所以,她觉得丢人了? 厉伟放开她,后退一步,侧身抵靠在水池边缘,从裤兜里摸出根烟。 “我让你丢人了?” 他双腿交叠,慵懒的点了根烟,晦涩的吞吐一口。 孙一柔吸吸酸涩的鼻子,口不应心的答:“是。” 呵,果然! 厉伟举起夹着烟的手指捋过头顶,冷笑,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墙角:“从你认识我的那一天,就该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现在后悔了,行吗?”孙一柔咬牙:“我受不了别人的白眼,受不了别人在我背后议论纷纷,指指点点,厉伟,我和你本就没有关系,请你放过我,好吗?” 没有关系? 厉伟扯过她的手:“没有关系,你就可以让我亲……” “那是你强迫……” 孙一柔的脸胀的又红又紫,又羞又怒,用力甩开他的手,不愿多说,转身就走。 厉伟追上她,正要开口…… 一阵手机铃音响起,厉伟快她一步夺过手机,看到屏幕里的画面,目光睁裂,额骨的青筋几乎爆出。 “这就是你的理由?” 孙一柔夺过手机,看到一个匿名号码发来的彩信,正是昨天她被季沫新压在床上的一幕,由聂佑琳拍下威逼季沫新离开。 现在,那些照片就这样明晃晃的出现在她的手机里。 孙一柔白了脸,百口莫辩,口齿颤抖的说不出话,踉跄着后退一步。 “昨晚你们做了什么?” 厉伟捏紧她的下巴,冷嘲着逼近。 孙一柔由最初的慌乱变成蓦然,狠狠闭眼,她知道聂佑琳的目的。 硬着头皮,强行压下心口的忐忑与不安,怒道:“与你无关,请你离开。” “与我无关?”厉伟停下脚步,咬紧牙根。 牙根磨的声声作响,害怕自己的怒意又会像上次那样伤了她。 眯眸,松开手,后退一步,将手插进裤兜里,沉默着转身离去。 直到房门砰的关上,孙一柔才瘫软着靠在墙壁上。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孙小姐,我想你也猜到了,嘉傲是我和厉伟的孩子,不管我和厉伟怎样,嘉傲是他的至亲骨肉,这份血脉亲情是怎么也断不了的,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回到我们身边,到时候你怎么办】 【而且,我还听说孙小姐的母亲就是插足了别人的家庭后才会带着你嫁给孙文,之后被人指指点点戳着脊梁骨生活,最后得了脑梗和心脏病,大家都说这是报应,孙小姐,我想你不会像你母亲那样也要成为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吧】 【哦,对了,我再提醒孙小姐一句,季沫新是因为你才会伙同乔丙良陈项陷害厉伟监守自盗,厉伟不过是个小保安,凭季家在罗湖的地位,想对付他轻而易举,如果你还想和厉伟在一起,难保下一次他不会做出什么更卑鄙的事来】 【孙小姐如果真的在乎厉伟,就该知道哪条路对他才是最好的,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他,他再坐一次牢会有什么后果,你可曾想过】 孙一柔抹了把脸,看着这空荡荡的阁楼,鼻尖酸涩不已。 拿出手机:“姚迪,咱们社区医院要去边远山区义务救助的活动,咱们物业有多少人报名?” “哪有人呐?”姚迪嗤笑:“那边吃不好睡不好的,谁会傻的去受那个罪……” “我去,帮我报名。” 姚迪有些意外:“柔柔,你傻了……” “帮我报名,谢谢。” 孙一柔说完便挂断电话,转身靠在墙上。 对面镜子里映出她略显苍白的面孔,鼻头红红的,眼眶也有些红肿,眼泪就在眼睛里面打着转。 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她的选择是对的,是对的! 夜幕低垂,晚风清爽。 厉伟醉倒在烧烤摊前的桌子上,承子无奈摇头:“哥,我早说了你和那丫头不合适,她年纪太小,经历也少,和咱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既然她嫌弃你,你又何必难为自己,干脆忘了她吧!” 厉伟大手一挥,酒瓶子落地,他向前趔趄着差点摔倒。 承子扶住他,无奈:“哥……” “承子,他醉了,扶他到我的车上吧。” 身后,聂佑琳不知何时出现。 承子帮聂佑琳将厉伟扶上车,正要迈进副驾驶。 “承子,今晚厉伟睡我那,你先回去吧。” 他迈进车里的一条腿僵硬的杵着,半响后才反应过来:“哦。”手指在油乎乎的裤子上蹭了蹭,难堪的后退一步,关上车门。 直到车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难堪的笑笑,坐回之前的位置:“老板,再来一箱啤酒。” …… 一个星期的时间匆匆而过。 孙一柔为了避开厉伟,躲到了偏远乡镇彰裕,这里就像姚迪所说,吃不好,睡不好,物资紧缺,医疗救助条件极差。 刚来了几天,就有不少人都病倒了。 今天起床,孙一柔就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站在大太阳下,正想缓缓。 突然,姚迪惊悚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柔柔,小心!” 话音落,孙一柔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突然被人抱住,向旁一倒。 身后砰的一声,一块巨大的匾就砸在她刚刚站立过的地方,扬起一片尘土。 孙一柔摔的头晕眼花,惊觉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吓的脸色发白。 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社区医生沐云帆担忧的看向她:“有没有受伤?” 孙一柔惊魂未定的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白白净净却显得有些单薄的男子。 如清风拂面,给人一种干净剔透的感觉。 他扶着孙一柔从地上站起。 手指相碰,孙一柔像触电般抽回手,低下头,脸胀成番茄:“我没事,谢……谢谢。” 沐云帆见她真的没事,将手插进裤兜,笑道:“这里房屋老旧,以后小心一点。” “谢谢。” 沐云帆走远,姚迪从远处跑来,放下手中的药箱,担忧的握住孙一柔的肩膀左看看左看看。 “你怎么回事?从来了就一直魂不守舍的,那么大块牌匾在你头顶晃动都不知道……” “我……没注意。” 孙一柔蹲下身子抱起药箱,将落地的药盒捡起,抖了抖尘土。 她不想让姚迪知道自己也病了,不想让她担心。 这几天因为水土不服气候等原因,已经病倒了很多人,如果连她都病了,更没人干活了。 姚迪本就是为了陪她而来,总不能让姚迪一个人做这些粗重的工作吧?她的身体也承受不了。 孙一柔抱起药箱往前走。 姚迪也抱起药箱追了上去:“你真的没事?” 孙一柔扭头笑笑:“没事。”有些勉强。 走两步,下意识的回头。 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从刚刚开始,她就觉得有人一直站在那里看她。 会是谁? 第12章 为了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夜晚,这偏僻的小镇下起大雨,轰隆隆的雷声穿透残破的房粱好似就响在耳边。 孙一柔从恶梦中惊醒,惊魂未定。 闭眼,梦里的一切又在眼前出现。 同样是下着雨的夜里,满地鲜血,面前的人跑来跑去。 阴冷,黑暗,雨水顺着头发流进嘴里,模糊了她的眼睛,染红了她刚刚新买的白色球鞋。 嘈杂的声线,焦虑的人群。 孙一柔一个人孤单无助的站在雨地里,无人理睬。 突然,一把黑色的大伞撑在她头顶,面前出现一个英俊不凡的男人,他的五官立体深刻,将她扯到眼前,弯着腰,笑了笑,手指轻捏她的脸颊:“你怎么这么瘦,风一吹就能把你吹跑,多吃点饭!” 孙一柔茫茫然的看着他,要回头时,他却轻轻扣住她的脸:“别看,柔柔!” 别看! 啊! 孙一柔从恶梦中惊醒,头痛欲裂的抱住脑袋。 梦里的一切那样真实,那个场景,那个雨夜,那张想忘却越发清晰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她已经躲到了这里,他还是不放过她,还是要在梦里缠着她? 孙一柔掀开被,只穿了一只拖鞋朝外跑去。 隔壁是姚迪的房间,孙一柔用力拍门:“姚迪,是我,孙一柔,姚迪!” 门里无人回应。 孙一柔趴在门缝上往里看,姚迪明明躺在床上,背对着她,可是,她的求助姚迪好像听不见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有些诡异! 一道闪电突然在头顶炸开,孙一柔吓了一跳,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跑。 然而,房间的门却怎么拽也拽不开。 吱嘎吱嘎,破旧的楼梯上传来恐怖声响,就像恐怖电影里的音乐特效,诡异而清晰的传进孙一柔耳里。 晃白的闪电在墙上拉长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就站在楼梯的墙壁后,恐怖而惊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样的雨夜,这样的场景。 孙一柔吓的白了脸色,转身朝另一侧方向快速跑去。 她跑出大门,冲进暴雨,却在跨下阶梯时因焦急而一脚踩空,向前扑去,撞翻旁边的垃圾桶,唯一的一只拖鞋也飞了出去。 手肘被划破,疼的刺骨,身上脸上到处粘满泥泞,孙一柔趴在雨地里狼狈不堪,脚踝痛的站不起来。 一只黑猫被惊醒,炸着毛呲着獠牙朝她逼近,喵的一声朝她扑来。 孙一柔吓的往旁一躲,狼狈的倒在一旁,脚踝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啊……” 有人按住她的腿,她吓的惊叫。 “别动!” 熟悉且严厉的声线在头顶响起。 孙一柔扭头,睫毛上还附着着泪水。 看到眼前的男人,她的眼神由惊恐变为安定,又从安定变成茫然,变成委屈,低下头,用力咬紧唇瓣,鼻间酸涩哽咽:“你怎么……嗄!” 男人的身上都被雨水淋湿,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在脸上,男人低着头,抬起她的脚:“动一动!” 孙一柔疼的皱眉,却不愿被他小瞧了去,强忍着疼痛左右转了转,脸色苍白如纸。 厉伟放下她的脚,视线锁紧她的脸:“骨头没事,轻微挫伤。”他脸上的严厉渐渐转变为担忧,无奈而冰冷,将手垂下,伸手要抱她。 “我自己可以……” 厉伟看着她,不顾她的反对将她一把抱起,脸色幽冷的朝大门走去。 还是那样轻飘飘的重量,不,好像比之前更轻了。 这一个星期她都没吃饭吗? 厉伟停下脚步,低头凝视着她的脸。 本就瘦小的脸此刻更加削骨,下巴成了锥子,眼睛也有些凹陷,脸色苍白。 因为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厉伟的脸上闪过怒意,脸绷的很紧,看上去有些凶恶。 孙一柔瑟缩在他怀里,脸红红的低下头,错开视线,小声问了句:“你怎么……会来?” 厉伟垂眸看她,抿紧唇角,自嘲道:“为了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去,孙一柔坐在床上,脑海里不断闪过他抱着她走进房间的画面。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身,去包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圆圆的东西,放在掌心里摩挲。 这一个星期,一直是这个东西在陪伴着她,陪她入睡,陪着她哭,陪她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咬牙撑下去。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非常普通的黑色小圆扣,正是之前厉伟给她修水管时,掉落在角落里没有发现的那枚黑色纽扣。 孙一柔拿在手中,摘下脖颈间的一条铂金项链,项链上还套了两个铂金戒指,那是妈妈爸爸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孙一柔将黑色纽扣穿在上面,和那对戒指存放在一起,又重新戴回脖子上。 清晨,孙一柔和姚迪将所有药品搬进暂时存放的房间,一直忙到中午才算结束。 姚迪早就饿的饥肠辘辘,工作一结束便拉着孙一柔快步往餐厅走。 说是餐厅,其实不过是个破旧的教室,房间狭小,拥挤,破败而简陋。 姚迪站在门口,看着这本就狭小的餐厅此刻人满为患,忍不住嘲讽道:“平时干活都躲的远远的,这吃饭倒一个比一个积极,桌子都占满了。” 她奚落撇嘴,视线一扫,意外的看到坐在窗边的厉伟,微愣。 终于知道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女人来这里吃饭,敢情是冲着他来的。 打眼扫过,只有厉伟那里还有空座,姚迪拉着孙一柔大步朝那里走去。 旁边有女人小声窃窃私语:“刚才不让我们坐,就是为了给她留位置?” “他们在交往吗?” “鬼知道。” 孙一柔的脸胀的很红,一种不正常的红。 倒是姚迪高高扬起脖子,觉得骄傲无比。 别有深意的撞了孙一柔一下,冲她挤眉弄眼。 孙一柔垂着头,余光悄悄打量对面男子,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厉伟没看她,沉默的看向窗外抽烟。 孙一柔有些失落,又有些矛盾纠结,她的理智与情感正在交战。 将头垂向胸口,食不知味的嚼着米饭。 每一次的吞咽都莫名痛苦,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干涩难咽。 吃急了一口,米饭呛进气管,她转头咳嗽不止。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姚迪心急的拿过一瓶矿泉水喂给她。 厉伟收回视线,察觉到她不自然的脸色:“几天了?” 孙一柔吓了一跳:“什……什么?” “我问你,发烧几天了?” 第13章 消失的孙一柔 厉伟的表情犀利且凝重,孙一柔原本想说个谎敷衍过去,然而男人的表情却让她嘴巴动了动,没敢这么做。 “我没事。” 她的脸越发红透,头也越垂越低,耳垂的温度都可以煎鸡蛋了。 姚迪闻言将手探向她的额头,惊呼一声:“靠,你发烧了,怎么不说?” 还是厉伟细心,或者说,是更了解她,只是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病了,身为好友的姚迪有些内疚。 厉伟蹙眉,严肃的瞪着她:“跟我回罗湖。” 孙一柔拒绝:“我没事。” “孙一柔!” 厉伟话音刚落。 “发烧不是玩笑,你的度数很高,必须回房休息。” 沐云帆拿着餐盘自顾自坐到孙一柔身侧,抬起手,探向她的额头。 “不过,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舟车劳顿,还是在这里多休息几天再回去吧,晚点我开些退烧药给你,吃完饭回房休息。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餐盘里的西红柿夹到孙一柔的饭盒里:“多吃点西红柿,可以补充维c,增强你的抵抗力。” “不……”孙一柔薄薄的脸皮像是红透的鸡蛋般,热的滚烫,还不待拒绝,他的筷子已然拿开。 周遭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来自对面的压迫视线几乎将她撕裂。 孙一柔咬唇,吱嘎一声,她吓的一激灵,低着头,余光扫向对面。 厉伟从座椅上站起,越过她大步朝外走去。 他走过女人身侧时,孙一柔的表情凝固了下,余光落在他一口未动的饭菜上。 午饭,他竟然一口都没吃。 夜里,孙一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是因为热度,二是因为担心他没有吃饭,担心他会饿,也担心昨天那样淋雨的他会不会生病。 想了想,孙一柔终于敌不过自己的思念,掀被而起,走下楼梯,来到厉伟的房间门前。 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能做些什么? 手捏着一盒从罗湖带来的饼干,明明知道这只是她想见他的一个借口,却说服不了自己,到底来了这里。 可是,来到这里后她又犹豫,在门前踌躇了很久。 最终,她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去,弯腰将饼干放到门口,起身离开。 她离去后,聂佑琳从房里打开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以及地上那盒廉价饼干,冷笑一声,上前一脚踩碎。 “孙一柔,你非要逼我毁了你,才甘心?” 她退回房里,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得到回复后,脸上露出阴险笑意。 走回窗边,掐住一棵干枯花枝,用力一折。 …… 厉伟将面包车开回医院时,天色已尽漆黑。 他走下车,靠在车门边点了根烟,修长的腿交叠着搭在一起,慵懒的拍拍车门,叫醒里面还在睡的另一名男子。 社区医院的负责人李成儒一脸不满的从医院里跑出:“取个药怎么这么久?现在才回来。” 车里的男人下车,一脸惊恐道:“招县周边发大水了,我们差点回不来,药有一半都被淋湿不能用了,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把剩下的这些带了回来。” “主任,听说这几天雨会越下越大,还有洪灾,我们待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主任狠瞪他一眼:“少废话,把药都搬进去,明天还得用呢!” 说完转向厉伟:“这药差了一半,明天的义诊……” 厉伟侧靠在车门上,表情冷冷淡淡的抽着烟,一脸无所谓道:“我再跑一趟其它乡镇。” 李成儒闻言面露喜悦:“那真是辛苦你了,我知道,这样的天气本不该让你……” “厉伟?”正说着。 姚迪突然风风火火的从医院跑来,气喘吁吁的把住车门:“你有没有……有没有看到柔柔?” 厉伟的心咯噔一声,表情难看到极点:“我刚回来。” “你刚回来?那就是没看到喽,怎么办?”姚迪急的就要哭出声来:“柔柔她不见了,一定是出事了,这天这么黑,说不定还会下雨,柔柔她……” “姚迪,没有证据的事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什么出事?孙一柔明明留了纸条说有事要先回罗湖,这会恐怕都上火车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根本不懂什么是责任感,更别提吃苦耐劳的精神了,孙一柔恐怕是受不了这里的苦,一个人偷偷跑了,你却在这里……厉……厉伟……你干什么去?” 李成儒话没说完,厉伟已迅速转身上了车,一脚油门将车扎了出去。 夜色中,面包车的车轮卷起一片尘土。 李成儒气急败坏的在车后追了几步:“药,厉伟,先把药搬下来……咳咳……厉伟!” 他的叫喊响彻山谷,然而厉伟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夜,厉伟翻遍了整个彰裕,都没发现孙一柔的身影。 镇派出所的警察挂断电话,拿着一张纸条焦急走来:“我有同事看到你要找的人去了这里,年纪不大,十八九的样子,长的清秀漂亮,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谢谢。”无论如何,厉伟决定去那里看看。 他要转身离开时,警察叫住他:“你确定要去吗?通往燕镇的路地势低洼,招县周边已经发了洪水,这边难保不会波及,会有洪灾,很危险!” “老郑让我在这边照顾你,我要确保你的安全,厉伟。” “谢谢。” 厉伟道谢后走出警局,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覆着着一层阴霾。 即便危险,他也要去,他不能把孙一柔一个人扔在那里。 厉伟开车走过一处山角,此时的天色已经黑的有如黑夜,细密的雨丝倾盆而下,让原本泥泞的地面更加难行。 车轮驶过的地方压出两道痕迹,翻滚的泥土向上卷起,半掩在泥土中的项链露了出来,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车子渐行渐远。 第14章 不想穿可以不穿 燕镇之行,无功而返。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泥泞的路面几乎陷住车轮。 厉伟烦躁的甩上车门,从车上走下,来到后面查看泥土的厚度。 眼看着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烦躁不安的捋过头发,侧靠在车门上低头点烟。 一路走来,他将新买的一盒烟几乎抽尽,可是孙一柔还没有找到。 她已经消失了一夜,厉伟从没有这样心神不宁过。 吐气,将剩余的烟蒂扔到地上,转身上车。 余光一瞥,前方的泥泞路面不知是什么东西被昏黄的车灯照着,反射出一道浅淡的光,厉伟下意识的凝住视线,阔步走去。 一条被泥土包裹住的链子落进掌中。 链子上叮呤啷铛挂了不少东西,两枚同款式的戒指,还有一个不值钱的黑色纽扣。 厉伟用手指拨掉纽扣上的泥土,看到它原本的样子。 瞳孔眯起,狐疑的朝山上看去。 孙一柔,你会在那里吗? 9月初的天,气温已经转凉。 特别是夜晚的山上,气温骤降的很厉害。 厉伟站在半山腰往山下看,山角处的低洼已经被水淹没,面包车的车轱辘都埋在水里,下不去了。 他吐出一口沉沉的气,快步往山上走,朝着山间大喊:“孙一柔,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孙一柔!” 声音在山间回响,可是无人回应。 厉伟的脚步越走越快,身上已经被雨淋湿,冷意透过四肢百骸传遍身体,他无暇顾及,如鹰一般的眉眼左右张望,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与线索。 “孙一柔!能不能听到,说话!” “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声从远处传来。 厉伟停下脚步,眼露希冀,犀利的眉眼朝左右张望,大喊:“孙一柔?” “我……我在这!” 很小的声音,却是真真实实的回应了他。 厉伟惊喜,确认方向后快步朝那里跑去。 他跑了几步,果然看到一棵粗壮茂盛的大树下正蜷缩成一团小小的女孩。 男人跑过去,用力抱紧她。 这辈子,他从没有像这两天一样心力交瘁过,担忧,害怕,惶恐不安,害怕真的再也见不到她,害怕失去她。 厉伟抱的很紧,原本就呼吸费力的孙一柔挣扎的厉害,厉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立刻放开,看到她阴红的脸色,将手探向她的额头。 这热度,简直可以煎鸡蛋了! 他抱起孙一柔快速朝山上跑去。 20分钟后,厉伟抱着孙一柔走进一处砖房,这里房屋简陋,四处漏风,应该是看山护林人临时休息的地方。 厉伟推门走进,将孙一柔放到木板临时搭建的床上,此时的孙一柔已经呈现半昏迷状态,厉伟轻拍她的脸。 “先别睡,现在还不是睡的时候,孙一柔,柔柔?” 可是不管他怎么叫,女孩都没有反应。 厉伟往炉子里扔树枝,点燃,火光炸起,屋子里总算有了暖意。 他来到床前,抱起孙一柔,手脚利索的脱光她的衣物。 找到水缸,将衣服拧湿,又快步走回去替她擦拭身体,四肢与后背。 周而复始,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擦拭了一夜。 清晨时,孙一柔的热度总算一点一点退了下去,厉伟用破旧的棉被盖住两人身体,疲累的躺在她身侧,很快就睡着了。 下过一夜大雨的山间空气清新,偶尔能传来一两声鸟叫。 陋室外阳光明媚,金色的光晕透过房顶照在床上。 孙一柔口干舌燥,身上像被碾压过般疼痛,缓缓睁眼。 入目所见,是一张五官分明的脸,她先是一惊,继而看清身侧男子。 粗壮的眉峰,凌厉的眉眼,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似的遮住眼帘,挡住眼里的一丝煞气。 高挺的鼻梁,颜色浅淡而冰冷的唇。 这样完美的五官只属于一个男人,厉伟。 孙一柔伸出手,忐忑不安的靠近。 这……会是一场梦吗? 她竟然可以和他如此的近。 孙一柔咬唇,手指离厉伟的脸只有一指距离,却再也不敢前行。 她正犹豫时,男人猛的张开眼,打了孙一柔一个措手不及。 男人的眼眸凌厉,清明的视线从她的脸移向她的手指,微微眯眸:“醒了?” 孙一柔如雕像般愣在那里,手指举着,脸上写满诧异,茫然,不解,以及……被抓包的难堪与羞涩。 她咬住嘴唇,手指僵硬的垂下,脸胀成青紫。 厉伟无所谓的笑笑,从床上坐起,声音沙哑道:“还烧吗?” 他的手指探向她的额头,确认她的温度已经退下,掀被下地。 孙一柔也从床上坐起,茫然的看向这陌生而简陋的屋子。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蹲下,又往炉子里加了几根树枝,扭头时,扫过她裸露在外的肩膀:“你被人扔到山上,不记得了?” 清晨的男人本就危险,厉伟起身,走到桌前,将上面已经哄干的衣物拿起,扔给她。 看到那些眼熟的衣物,孙一柔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竟然…… 她啊的一叫,用被子盖住自己,眼神惊恐而羞愤的瞪他。 “你……你混蛋!” 厉伟笑:“昨晚你发烧烧晕了,我不脱你的湿衣服,眼看着你烧死?” 孙一柔咬唇:“你可以送我回去。” “下山的路被洪水冲了……” “啊,你把头转过去说话。” 孙一柔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衣服,见厉伟转头,脸白白的惨叫一声,用衣服挡住胸口。 厉伟双手插兜,慵懒而坏坏的斜靠在门上。 像是故意似的,偏就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从裤兜里摸出烟,侧低着头点燃一根,那样子,即像痞子又像无赖。 夹着烟的手指抚过鬓角,看着她道:“不想穿可以不穿!” “无赖!” 孙一柔小声骂了句,知道他不会避忌了,无奈,只好转过身背对着他手指颤抖的快速套好衣物。 男人勾唇,将烟送进嘴里。 这烟昨天淋了雨,即便哄干也变了味道,厉伟吸了口吐出来,将烟抖了抖,夹在指尖没有再抽,眼眸凌厉的转向窗外。 雨已经停了,天空一片蔚蓝。 山间的绿色被雨淋过后,枝叶清绿的在风中摇摆。 厉伟搓搓烟身,敛下笑容和刚刚的慵懒邪肆,将烟按灭在窗台上,碾的很碎,想起昨天的事就感到不寒而栗。 如果昨天他没有看到项链,如果昨天他没有及时发现她,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 第15章 在找这个 好时光旅馆的大门被厉伟一脚踢开,承子战战兢兢的从沙发上站起:“哥?” 厉伟大步走进,冷目扫过:“你先出去!” “哥?” “出去!”厉伟怒。 聂佑琳正在护肤,回头朝承子打了个眼色,表示无所谓。 承子不放心,三步一回头的望着她,走出去,房门关上。 厉伟走到窗边,拿出一根烟在掌心磕了磕,开门见山道:“是不是你做的?” 聂佑琳轻笑,放下护肤品,妖娆的走到他身后:“什么是不是我做的?” 她张开手臂环住厉伟的腰身,头倚在他的后背上,贪恋他身上淡淡的尼古丁味道。 厉伟冷笑:“不说?” 呵! 他退开一步,往这狭小的屋子里四处打量,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快步走去。 聂佑琳也跟了过来,然而她的动作却没有他快,厉伟找到通讯录,举高手臂,直接播通最后一通电话号码。 很快,那里传来一个男人的低沉嗓音:“小姐?” “是,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 聂佑琳冷下脸,不待那边开口阴鸷喊道。 厉伟也沉下脸,按断手机扔到窗边。 扭头,脸色幽冷,逼迫似的靠近一步,掐住她的下巴:“我警告你别碰她!” “你就这么紧张她?” 他与她的距离明明近在咫尺,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可以冷的冻住人心。 聂佑琳难堪,愤恨的转过头,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你在乎她,她也这样在乎你吗?厉伟,5年前的事如果被她知道,你确定她还能接纳你?还会跟你在一起?” “你敢威胁我?” 厉伟几个大步走回,眼神冰冷的瞪着她。 “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厉伟,她根本不适合你,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的下巴被厉伟重重甩开。 聂佑琳向后踉跄几步,侧弯着腰,幽怨的瞪着他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事情就是十恶不赦、不可原谅,而她也曾离开你,嫌弃你,你却不计较,甚至还千里迢迢的来找她,厉伟,我也曾是你爱过的女人啊,你何曾对我如此迁就过?” 她哀怨的靠过去,靠进男人怀里,厉伟的身体僵硬如铁。 “厉伟,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着我,让我们忘掉过去,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 厉伟冷笑,一把推开聂佑琳,转身就走。 他的冷漠,他的绝情,让女人歇斯底里:“厉伟!” 房门关上,她用力砸向窗台:“厉伟,我会让你后悔今天这样对我,你一定会后悔的,啊!” 手机响起,聂佑琳看到号码后眉目一缩,快速接起,电话里说了几句,她的脸色越发凝重:“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 因孙一柔被绑架事件,社区医院提早结束了义诊,一行人乘车返回罗湖。 孙一柔发烧反复,刚到罗湖就住进了医院,一住就是一个星期。 在这一个星期里,物业公司却经历着一场风云变色的大换血。 主任乔丙良因贪污公款被警察带走,和他同流合污的会计陈项提早收到消息,带着家人四处逃窜,正被通缉。 之前指证厉伟偷盗的保安赵二狗良心发现去警局自首,自称是受乔丙良指使。 厉伟监守自盗的罪名被洗清,一切,都好似雨过天晴般豁然开朗。 唯独,厉伟对她的态度变了。 自打回到罗湖,她住院的这一个星期,厉伟再没出现过。 出院那天,是姚迪一个人来接她,孙一柔收拾东西的动作慢而迟缓,神思游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柔柔,我叫的滴滴已经到了,你收拾好没有?” “好了。” 本就没有什么,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孙一柔拿起外套从床上起身,脸色有些白,下意识的朝领口抚去。 这一摸,摸到一片白皙细腻的皮肤,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她吓了一跳,又反复摸去,确定真的没有。 她弯着腰在床上床下四处寻找,姚迪不明所以,走进来:“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项链,我的项链不见了,姚迪,你有没有看到?” …… 狭小阴暗的阁楼里,孙一柔一边将衣柜里的衣物塞进包里,一边给还留在彰裕的沐云帆打电话。 “项链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一条普通的铂金项链,上面栓了两个戒指还有……” 她拿着简单的行李出门,刚打开门,一条熟悉的项链垂到眼前。 孙一柔吓了一跳,在原地驻足。 厉伟的大手高高举起,身子慵懒的斜靠在门上,双腿交叠,姿态恣意。 铂金项链闪着白光垂挂在他掌心,向下垂落,摇来荡去。 “在找这个?” 孙一柔抬头,诧异的看向他。 项链,为什么会在他这里? 第16章 说,喜不喜欢我 电话里的沐云帆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担忧喊道:“孙一柔,你在听吗?孙一柔?” 孙一柔收回思绪,拿起电话:“我没事,项链找到了,谢谢。”她挂断电话,伸手要接项链,厉伟却将手一转又将项链收了回去。 低头看着她脚边的行李:“又想去彰裕?” 他走到窗下,孙一柔跟了过来,不知是因她住院的这几日厉伟没有出现还是因为什么,没好气的道:“与你无关。” 无关?呵! 厉伟勾了勾唇,居高临下的盯了她一会,半个屁股靠在桌子上,手指随意抚过项链上挂着的黑色纽扣,姿态懒散随意。 “既然与我无关,为什么还留着我的东西?嗯?”他笑着问道。 孙一柔红了脸,窘迫的错开视线, 她的脸色由红转白,再从白到紫,颜色交错变化,复杂而尴尬。 “这纽扣到处都是,谁说是你的?” “不说?”他高高举起手,打开窗户:“不说我扔了!” “厉伟!”孙一柔高呼,瞪圆眼睛。 就没见过这么坏这么无赖的男人。 “说!”他逼问 “是,这是你的,行了吧?” “说,喜不喜欢我?” “厉伟!” 厉伟张手,示意真的要把项链扔出去。 孙一柔急的都快哭了,被这老男人欺负的没有反击余地。 “喜欢,我喜欢你,行了吗?把项链给我……唔!” 厉伟收回手指,一把抱住她,快而狠的吻住她的唇。 双手扣在她的后腰上,用身体的重量挤压着她朝床退去。 倒下。 这一次,他的吻不太一样,不再只是浅尝即可,他动作迅速的掀起她的裙子。 孙一柔吓坏了,伸手按住,虚弱的叫:“厉伟!” “我要你!” 他要她! 这是他在山上救下她时就决定的了,他要她,要了她。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不管孙一柔会不会恨他,他都不会让她走,让她离开。 这辈子只要她。 “厉伟?”孙一柔小力气的挣扎了下,眼圈红红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而厉伟的眼中不再有怜悯,捧住她的头用力吻住她,宣誓一般:“今天你逃不了,我要你!” …… 时间一点一滴走过。 寂静的阁楼里,除了身后的呼吸声,只剩时钟滴滴答答有规律的噪音。 孙一柔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背对着他,眼圈有些红,嘴唇有些肿。 厉伟手臂搂过来,将她捞进怀里,怜惜般的在她唇上一吻:“还疼?” 孙一柔扭开脸,眼圈里晶莹闪烁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 怒骂一句:“厉伟,你混蛋!” 厉伟笑,毫不在意:“对你,我就这么混蛋!” “你混蛋!”孙一柔重复。 厉伟用力捏她的小脸:“再骂我,我可不管你疼不疼了。” “混蛋!” 呵!他惩罚般用力吸她祼露的肩膀,印下一棵红红的草莓。 “胆子大了不少,敢挑衅我了?” 其实厉伟早就看出来,孙一柔根本不像表面上这么乖巧。 她的身体里住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外表的乖顺小心翼翼都是假装的,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淡淡的体香吸进鼻息,厉伟低头咬住她的唇,身子又要压上来。 孙一柔害怕了,摇摇头,惊惧的往后躲:“疼,真的好疼……” 厉伟心疼了,又有些后悔自己的粗鲁,实在是控制不住。 他歉意的吻了吻她的头顶,捏着她的脸颊:“好,不碰你。” “起床,带你吃饭。” 厉伟掀被下地,走进浴室。 空寂的阁楼里响起并不熟悉的手机铃音,孙一柔裹着白被下床,双脚站到地面上时身下止不住的疼,她咬牙倒吸一口凉气,双腿颤抖,走到桌边,从他刚刚脱下的裤子里摸出手机。 她的手指伸进去时无意碰到了接听键,电话被接起,聂佑琳的焦急从电话里传了过来。 “厉伟,算我求你,嘉傲他真的很难受,一直哭着说想见你,我们在第一医院。” 电话里没有声响,聂佑琳的声音越发焦急。 “厉伟,我知道,我知道你生气我对孙一柔下手,可那也是因为我爱你的缘故,不管我曾做过什么,但嘉傲是你的亲人,你真的要丢下他不管吗?你真的可以为了孙一柔把所有人都抛弃吗厉伟?”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孙一柔抿唇扫过。 浴室门打开,厉伟赤膊着上身,身下只围了一条浴巾从里面走出来。 他侧弯着腰,拿着毛巾正在擦头,又伸手抠抠耳朵。 余光扫过孙一柔正裹着白被站在地上,抿唇看他。 厉伟走过去,搂住她的腰,视线落在手机上。 “厉伟,算我求你,嘉傲他真的病的很重……” 厉伟拿过手机,直接按断电话,随手扔到桌子上,扶着她走到床边。 “你是自己洗,还是我给你洗?” 孙一柔捏捏手指:“你儿子病了,你不去看他?” 第17章 唯一的女人只有你 “我儿子?” 厉伟微愣,扬眉,之后大笑,揉乱她的秀发。 “这就是你逃跑的理由?” “我没有逃跑。” “不是逃跑是什么?”厉伟收敛了笑,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的压迫过去。 孙一柔推开他,难堪的错开视线:“她说那件案子只有她才能帮你,如果罪名成立你再坐牢,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你信?” “我为什么不信?” 说着,孙一柔扭开头,将头垂到胸口,纤细的五指在身前扭成麻花:“季沫新是因为我才会陷害你,我不想让自己心里不安,而且,我不能不考虑你和聂佑琳的儿……” “嘉傲不是我儿子,你以为老子是万*能*钥匙呐,和哪个女人都能捅一捅?” 孙一柔的脸腾的一下胀*红,为他这露骨却又粗鲁的说辞。 她的嘴巴被厉伟攥住,两片红红的嘴唇呈扭曲姿态可笑的向上噘起。 “老子只说一遍,这辈子唯一睡过的女人只有你,哪来的儿子?以后,别它*妈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饶不了你。” “可是她说……” “她说你就信?我说你不信?” 孙一柔攸的闭上嘴,扭开脸,生气的不再说话了。 这种事,除了当事人,其它人又怎会知晓。 即便她心思玲珑,也猜不到这种事吧? 更何况,聂佑琳给她看过那孩子的照片,他长的的确有几分像厉伟。 如果不是他的,会是谁的? …… 那天以后,厉伟便顺理成章的住进阁楼。 孩子的事厉伟没有再提,她也没有再问。 他每天在孙一柔这里睡到半夜12点,下楼打更,清晨5点再上来,搂着她睡到7点,起床洗脸吃饭,8点半再去上班。 时间久了,全小区的人都知道他俩同居。 各种谣言四起,难听的议论在小区里传遍。 周末,孙一柔推着一辆购物车在超市里采购,厉伟跟在她身侧。 看到什么想要的,拿了就往车里扔。 孙一柔捡起看看价格,狠瞪厉伟两眼,再把东西放回货架上,周而复始。 偶尔厉伟怒了,会将她挤在货架上旁若无人的亲吻,周围的中年妇女渍渍渍的嫌弃离去,感叹世风日下,这两人不知廉耻。 孙一柔脸蛋红红的把厉伟推开,报复性的在他手臂上一拧。 不痛不痒,像被小猫挠了下。 孙一柔推着车子来到收银台排队。 离她最近的那一排,几个中年妇女指着她议论纷纷。 “真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都是怎么想的,那么年轻竟然会和那种人在一起?劳改犯啊,她父母也不出来管管?自甘堕落。” “是亲戚吧?看年纪像叔叔和侄女,不是你们说的那种关系吧……” “什么呀,你没看刚刚两人又搂又抱又亲的,这里要是有张床都恨不得躺下了,还叔侄呢,我姑娘说他俩早就同居睡在一起了,世风日下,毫不检点,丢人!” “那女孩会不会是被威胁了?我听说那男人坐过5年牢,也不知犯的什么罪,坐过牢的人什么干不出来?也许她是被胁迫的。” “你没看刚刚那女的笑的跟朵花似的,那样子像被胁迫吗?” “你们都别瞎猜了,我告诉你们吧,那女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姑娘说,她之前本来有个条件不错的男朋友,就是因为她和这个劳改犯鬼混行为不检被人堵在床上才会分手,我还听说她妈当初就是以小三的身份带着她改嫁的,后来和她的继父双双出了车祸,大家都说这是报应,你们想,有这样的妈还能有什么样的好女儿?她和那个劳改犯倒是物以类聚……” “啪”的一声,孙一柔手中的洗涤剂掉在地上,粘稠的液体洒出来。 她盯着地上的凌乱,一时间眼圈红润呼吸困难。 即便一次次告诉自己不用在意,不要听,可心里却像被堵了块大石头似的,上不来,下不去,一阵阵的钝痛。 “对……对不起。”她向收银员道歉,从包里掏出纸巾,弯着腰要去擦拭凌乱的地面。 厉伟拉住她,冷笑回头。 那些大妈被他脸上的阴鸷吓的后退一步:“走走走……快走!” 她们逃难似的溜了出去,连车里的东西都不要了。 厉伟搓搓眉角,拉住她的手腕:“回家。” “东西还没有付账。” “不要了。” 孙一柔抽回手指,坚强而倔强的道:“我没事。” 既然已经和他走到一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虽然听到那些流言还是有些难过,甚至牵扯到妈妈,但她不会退缩,不会被打败。 她伸出手指比了一小块距离:“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一点点的难过而已。” 厉伟垂下手,看着她倔强而白皙的侧脸,用力捏了捏,笑着凑近:“晚上回去好好奖励你。” 孙一柔攸的红了脸,用手肘撞开他,专心致志的往收银台上拿东西。 清洁人员拿着拖布弄干地上的凌乱,孙一柔抱歉点头:“对不起。” 孙一柔结账时,厉伟烟瘾犯了:“外面等你。”抽出一根烟走出收银台。 敏锐的背脊突然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厉伟回头。 第18章我以为你只是废物,没想到还打女人 公厕门口,厉伟递给老郑一根烟,老郑摆手拒绝,眼眸笔直的盯向收银台前的女人,越看越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厉伟,我现在调到陈桥项派出所工作了,以后,你可不要有什么事犯到我手里,不然,我照样抓你,照样把你送回牢里,听懂了?” 他的口气还像在监狱做教导员时一样。 厉伟咧嘴,弯着腰抚过头顶:“等你抓到我再说吧!” “厉伟,你……” 此时,孙一柔拿着两个大塑料袋从超市里走出,厉伟上前一步,接过东西。 孙一柔看到老郑,觉得似曾相识。 想了想,终于想起在监狱门外,她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是他喝止了厉伟没让他伤人。 因他的身份,孙一柔莫名有些崇敬,微微点头礼貌道:“你好。” 老郑只是点了点,转头看向厉伟。 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心里大概有了几分了解。 眉峰拧紧:“陪我喝几杯。” 厉伟挑眉:“你有糖尿病可以喝酒吗?” “少喝几杯。” 孙一柔乖巧的接过东西:“你去吧,我自己可以。” “慢点。”厉伟轻捏她的脸:“我晚点回去。” “嗯。” 孙一柔转身,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超市门口。 老郑扭头,严厉质问:“她成年了吗?” 呵,怎么都这么问,她有这么小吗? “18。”厉伟侧头点烟,随手抚了抚鬓角。 老郑吸了口气:“5年前的事,她知道多少?” “什么都不知道。”厉伟耸肩。 “你……”老郑气极:“厉伟,你就浑吧!” 他怒不可遏的朝外走去。 孙一柔走进小区,拎着东西走上缓台,刚迈了一步,突然被人扯住手臂向下拽。 “啊!”她痛叫一声跌下去,手里的东西洒落一地。 …… 厉伟喝完酒回到小区时,远远的就看到物业门前围堵了不少人,凌乱嘈杂。 天色渐渐由桔色转为昏暗,季沫新狂傲叫嚣的身影清晰可寻。 “孙一柔,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没钱就不用还了吗?” “而且,我早就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还钱,要么陪我一个月让我玩……” “啪!” 突然的巴掌声清晰传来,打的季沫新有些发懵。 他的脸转向右侧,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寡淡的灯光将他的脸照的狰狞,阴晴不定,穷凶极恶的转过头:“你敢打我?” 他毫不犹豫的举起手,眼看着巴掌就要落下。 孙一柔闭着眼,咬着嘴唇准备承受。 然而,巴掌却没有落下。 耳边传来季沫新的哀嚎。 孙一柔睁开眼,季沫新已从楼梯上滚到楼下,噼里啪啦的,躺在地上痛的蜷缩,哀嚎不止。 厉伟抬头,对着月光点燃手里的烟,凝着楼梯下的男子,冷笑逼近,阔步走到他身侧。 拉起裤腿半蹲在他面前,吐出一口烟吹到他脸上。 摸摸头顶,声线有一些哑:“我以为你只是废物,没想到还打女人?” 季沫新愤怒:“厉伟,你别嚣张,你敢踹我,今天的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厉伟无所谓的笑,将烟咬进嘴里又吸了口:“滚!” 季沫新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的钻进车子,扬长而去。 地上散落着他们之前买好的东西,厉伟站在原地吸烟,周围看热闹的人忌惮离去。 他吐出烟雾,用指尖捏着烟头掐灭,随手扔到地上。 掉落的东西也没有捡,几步走上阶梯,搂着孙一柔的腰回到阁楼里。 站在窗边,双腿交叠,双手向后拄在桌子上,看似随意。 “欠他钱,为什么不告诉我?” 孙一柔咬唇,扭开头没有说话。 他走过来,手指轻轻捏紧他的下颚:“欠他多少?” “厉伟,我自己可以。” “多少?”厉伟打断她。 孙一柔将头垂到胸口:“50万。” “我妈之前看病,花了不少钱,他们出事后,法院将我家的房子拍卖了,偿还欠医院的医药费,还剩下一些是季伯伯借给我的,这一年,我已经陆陆续续还给他一万了,只是这一次季沫新说让我一次性还清,所以才……” 她抿了抿嘴,手指捏的青白。 厉伟走到桌前拿起烟,低头点上,后屁股靠在桌子上仰头吸了口,吐出白色的雾,在灯光下渐渐消散。 “3天,3天后我给你50万。” “厉伟?” 50万不是小数目,他哪来的钱? 厉伟夹着烟的手指搓搓眉心:“放心,我的钱来的干净,不干净也不会给你。” 他的手伸进裤兜里摸出银行卡,扔到床上,孙一柔认出那是他的工资卡。 “收着,3天后我让承子把钱存进去。” 他扭开头,单手挑起窗帘。 看着昏暗小区里鬼鬼祟祟走动的身影,拧眉,一把扯过窗幔。 “睡觉!” 第19章 厉伟如何 星期一上班,昨晚季沫新来这边捣乱的事大家都听说了。 姚迪踹一脚椅子滑到她身侧:“你欠那人渣多少?” 孙一柔咬唇,用手指在桌面上写下一个数字。 “这么多?”姚迪惊呼。 她就是想借也拿不出来啊,500块还差不多。 “对不起,爱莫能助。” 孙一柔扯过她,在她耳边小声低语。 姚迪的脸上绽出笑,笑容暧昧的碰她胸:“《千亿娇妻,总裁只宠你》里的故事情节啊,没想到厉伟不止人酷,连出手也不含糊,靠,你俩拍片呢?” 孙一柔被她粗鲁的举止惊了下,脸红通通的拍开她的手。 姚迪是个小说迷,平时不睡觉的时候就拿着一本小说看,《千亿娇妻,总裁只宠你》是她刚刚看完的一本,据说有点h。 孙一柔打开电脑,扭过头一本正经的工作。 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去找份兼职做做,毕竟还欠着人钱。 …… 午饭过后,厉伟捏着烟走进办公室。 孙一柔以及周边的女人正趴在桌子上睡着午觉。 她的手边有一本书,厉伟看到封皮后拿起,看到里面的内容,那行露骨的字,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他突然怒急的扯住女人的手,强压到床上,撕扯她的衣服冷笑道:“只要我还要你,你就是我的女人。”女人左躲右闪,敌不过他的力气,男人压下时……她痛苦的叫,撕裂般的痛苦,她的嘴被堵住,吞噬了所有悲悯,女人的眼泪流到枕头上,仰头瞪他:“我恨你,我永远恨你!”男人冷笑:“随便。”他毫不在意,动作更快的折磨着她:“记住疼了吗?珊珊,何必惹我?】 厉伟翻页,孙一柔听到声音幽幽转醒,一眼看到他手里的书,猛的从座椅上跳起。 脸蛋红红,耳根都要烧起来似的。 抱着抢回的书低头抱怨:“你怎么随便翻看别人的东西?” “怕我看?” 厉伟勾唇,单腿支地半坐在她的办公桌上。 长手一伸将她扯进怀里,凝了凝那露骨的封面,故意笑道:“你们女孩是不是都喜欢男人用强,这么好色?” “你……你才好色呢!”孙一柔从脸红到脚趾,窘迫挣扎:“这书我没看,不是我的……” “柔柔,我有事出去一趟,那书你看完了吗?看完帮我还了哈!” 孙一柔正说着,姚迪突然拿着饭盒从水房走出。 看到两人暧昧的姿势,脚步微停,甩甩饭盒上的水。 “怎么了?都看着我干嘛?”姚迪摸摸脸:“我妨碍你们了吗?没关系,就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 “姚迪!” 孙一柔囧的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她是真的没看过那本书,只看了封面就不敢再往里翻了。 只是不知姚迪什么时候把书放到她的桌子上。 现在被姚迪这么一搅合,她百口莫辩,有屈难申,气的脸都绿了。 姚迪被她吼的不明所以,微愣,转头看向厉伟。 男人抱着手臂倚在桌子上促狭的笑。 姚迪点头:“好好好,我这就走,这就消失,马上,立刻,行了吧?” 她拿着包飞也似的冲出去,孙一柔气的脸色青白,恨不得拿书砸死她。 窘迫咬唇,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低着头难堪的躲进水房里,午休时间再也没出来过。 …… 6点吃过晚饭,两人腻在一起看了会电视。 孙一柔拿着换洗衣物进浴室里洗澡。 她走进浴室,谨慎的锁好门。 厉伟听着门锁转动的声音不自觉笑出声,手指轻抚过已长出些许胡须的下巴。 掰了一瓣桔子扔进嘴里,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仰头喝尽。 手指挑开白色窗帘。 夜色中几个男人正鬼鬼祟祟的走来走去。 他面色一沉,将手垂下。 转身背靠着桌子,手指伸进裤兜里摸烟,取出,低着头点燃。 5分钟后,他再度回头挑起窗帘,外面的人已经没有了。 他吸了口烟,眉目间印出一丝冷冽,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松。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两声,是孙一柔的。 厉伟阔步走去,拿起手机。 不知上面写了什么,厉伟看到,轻笑着躺进床里,拿起今天的报纸随意看着。 孙一柔洗好澡,在浴室里穿戴整齐后走出来。 厉伟指指手机:“姚迪找你。” “她找我?” 呀! 猛然想到,她的书还没还,被她锁在抽屉里,她找她是不是要问这事? 孙一柔扔下擦头的毛巾快速走来,打开微信,看到里面的内容时,脸绿了。 “柔柔,别说姐姐不照顾你,你就是年纪太小太嫩了,厉伟那样的男人应该喜欢熟女,看聂佑琳就知道了,我特意找了几条链接给你,一定要看哈!” 链接内容,如何在短时间内攻克男人,丝袜,性感内衣,诱惑的双唇,日本动作影片,旖旎暧昧的气氛,一样都不能少…… 下面,姚迪像事不够大似的还加了句。 “对了,那些三八都在私自猜测厉伟的size以及持久度,其实我也有些好奇,他一夜几次?3次?5次?10次?还是根本就没停过?这些你最有发言权,明天告诉我。” 孙一柔扔掉手机,转身就要去找姚迪算账。 厉伟大笑着扯住她,一把拉到床上,困在身下。 “我一夜几次,试试?” 第20章 厉伟消失 第二天,孙一柔疼的直不起腰板,在心中大骂姚迪。 自从乔丙良被警察带走后,物业主任的位子一直空缺,今天总公司那边终于派来一位新的物业主任,没想到却是…… “沐云帆?”姚迪惊叫。 怎么是他? 这是大家谁都没想到的。 沐云帆推推眼镜,上前一步,温润如风的微笑:“对不起,前段时间因为彰裕还有几个病重的老人耽误了时间,没有及时赶回来,实在抱歉。” 他看向孙一柔,见她傻了似的,亲密的拍拍她的头:“好久不见,孙一柔,你的身体都好了吗?” “沐云帆,你不是社区医院的医生吗?怎么会……” “我辞职了,应聘了这个职位。”沐云帆解释:“为了某个人。” 哈? 姚迪傻了似的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看他,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孙一柔。 孙一柔低着头,脸红红的局促不已。 人群里的厉伟冷笑一声。 “好了,见面会到此结束,大家开始工作吧,晚上我请大家聚餐。” 他话音刚落,周围呼声四起。 各路女同事激动万分,面对着这样如沐春风又帅又温柔的男子,身上充满干劲。 姚迪回神,扯着孙一柔走回座位,轻轻撞了撞她小声而暧昧道:“柔柔,你最近的桃花要泛滥啊,我看你还是小心一点吧。” “看你身后。” 孙一柔哪敢回头啊,不用回头她都能感受到那股阴鸷冷风如影随形的跟着她,吹的她后脖梗都麻了。 僵硬的坐在座位上,开着电脑,打着这个月的工资报表。 然而,她的手指却不听话,打错好几个数字,删除重打,打完又错。 她咬着唇,小心而谨慎的瞥向厉伟。 男人正朝她走过来,孙一柔心跳如擂鼓,声声响动,就要跳出胸口似的。 男人走过来,用力捏了捏她的脸,冰凉的手指摩挲她的下巴:“晚上,我们继续……” “厉伟!” 孙一柔用力咬着嘴唇站起。 她是真的怕了。 再像昨晚那样她会死在床上的。 可是厉伟哪听她的,转过身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孙一柔看看周围各种目光,小心翼翼的坐回椅子上,低着头,脸蛋红通通的像发烧似的,热的滚烫,她抬起手扇了扇,将脸埋进文件里。 晚上的聚餐,孙一柔并没有去。 被厉伟压在床上大汗淋漓。 男人退开,拿出手纸将她清理干净。 临近11月天气已渐渐冷起,厉伟的头顶却覆着汗,走到桌边喝了一大杯的凉水。 回头:“喝吗?” 孙一柔从床上坐起,羞赧摇头。 目光落在墙壁上的时钟,现在才晚上7点多,他们就…… 女孩咬牙拿起衣服,胡乱的往身上套去。 厉伟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沉默着没有动。 孙一柔疑惑,走过去:“怎么了?” 男人回头,一手搂在她的腰上带进怀里:“没什么。” 他低头咬她嘴唇。 孙一柔害羞,也怕他再来一次:“我……我上厕所。”推开他躲进浴室。 男人收回视线,挑帘看着窗外。 鬼祟的人影比两天前多了几个。 厉伟松手,向侧一步,拿出手机:“我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办好了,明天把钱给你。” “直接存卡里吧。” 说完,他挂断电话。 孙一柔从浴室里走出,厉伟缠着她抱了会,挤到墙边。 又是一通酥骨麻人的吻,不等孙一柔挣扎,厉伟先一步放开。 退后一步,摸着她红肿的嘴唇道:“有事,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自己锁好门,谁叫也不许开,听到没有?” “这个时间……”孙一柔疑惑:“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她的洞察能力与第六感都很敏锐,总觉得厉伟有事瞒她。 男人轻捏她的脸:“没事,和朋友喝酒,你早点睡。” “厉伟?” 他转身时,孙一柔拉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好像他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似的。 厉伟回身抱着她,一米九五的身高像座山的将她禁锢到怀里,那样有安全感。 “早点睡,嗯?” 他开门走出去,孙一柔跟着他走到缓台,只穿了薄薄的睡衣,被冷风吹着,瑟缩的缩着脖子。 厉伟回头,被气笑:“穿成这样跑出来,回去!” 孙一柔咬牙,乖顺的走回去,关好门。 跑到窗边向下看。 她看着厉伟走向小区北门,消失不见。 那种空落落、忐忑,又不安的感觉。 转过身,用力捏紧手指。 然而这一夜,厉伟真的没有回来。 孙一柔的预感成真,厉伟彻底在她生命里消失,再没有出现。 第21章 傻丫头,老子想你了 转眼,4个月很快过去。 今天就是中国人最热闹的除夕之夜。 她转身拉下超市的大铁门,蹲下站起,紧了紧脖颈上的围脖,捏紧领口。 身后滴滴两声响起喇叭,季沫新讽刺的笑意从车里传来。 “孙一柔,你那个臭流氓男友还没有回来呢?是不是吓的不敢回来了?” “流氓?”季沫新身侧的女人捂嘴娇笑:“什么意思?” “呵,这个女人放着高高在上的季家少奶奶不做,偏和一个坐过牢的臭保安混在一起,结果被人甩了,这不,跑到我家超市卖身还债来了。” 孙一柔闻所未闻,将羽绒服的帽子拉过头顶,双手插进衣兜里蜷缩着往前走。 厉伟是消失了。 可是他说过的话却没有失言,50万就在那张黑色的银行卡里,只是孙一柔没用,她想自己还清这笔钱。 同时,她也觉得那些钱在,厉伟早晚有一天会回来。 厉伟刚消失的那几天,她疯了一样找遍身边所有认识他的人,从承子那里知道这笔钱竟是厉伟卖掉他仅有的一处房产换来的。 那些钱,她不能动。 滴滴两声喇叭,季沫新不耐的开车跟在她身后,见她不理不睬,气不打一处来。 “孙一柔,明天6点准时上班,敢迟到一分钟你这个月的工资就泡汤了,听到没有?” 吱的一声,车子如箭一般扎出去。 车窗开着,那女人恣意的笑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挥之不去。 孙一柔停下脚步,看着前方街道与楼群长吁口气,又紧了紧围脖往小区走,前方拐弯。 这是一条通往小区最近的捷径,只是巷子很黑,亮着一盏路灯,其它的都坏了,也一直没有人来修。 她不禁加快脚步,也不知是自己多疑还是怎样,她突然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低着头,脚步凌乱交错,伸手进包里摸出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来自姚迪的短信。 “让你来吃个年夜饭就像要你命似的,孙一柔,我家饭菜有毒啊?快点,我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赶紧过来听到没有?” 孙一柔手指颤抖的解手机锁。 余光瞟向苍白破败的墙壁。 月光茭白,拉长身后男人的影子,真的有人在跟着她,不是她的幻觉。 孙一柔小跑起来,她跑,身后的影子也跟着跑。 孙一柔吓的想尖叫,手指更快速的要解锁,打电话。 可是她那款老式手机却在这时候出问题,卡着不动,死机了。 孙一柔感到阵阵绝望,害怕的心力交瘁。 眼看着小区大门就在不远处,她加快脚步,仍旧跑不过身后男子。 男子追上来,扯住她。 孙一柔向后打去,吓的尖叫:“厉伟!” 她挣扎着要跑,慌乱中脚下一绊,扑到墙上,额头被磕破,传来刺骨的疼。 身后的男人捂着眼睛闷哼,刚刚孙一柔回手的那一下,正好杵在他的眼睛上。 “我长的这么吓人吗?”沐云帆捂着眼睛咧嘴苦笑。 孙一柔闻声,惊愕的抬起头,眼圈红红的晶莹闪烁,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沐云帆像是被她的眼泪惊到,又看到她额角的血,连忙放下手,上前蹲下身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害怕,刚刚我有叫你的,只是你没听见……” 孙一柔摇头,用力抿紧唇瓣。 她难过的不是被吓到,而是在这样家家团圆团聚的日子里,她伪装的坚强全部功亏一篑,再也隐藏不住。 她想妈妈,想爸爸,想厉伟,想舅舅。 想她也能像平常人那样,在这样热闹的日子里和家人团聚在一起。 可是…… 这么简单的愿望她都实现不了。 那种无助、难过、无力感。 孙一柔曲起膝盖,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双手抱住自己,痛哭失声。 在心里一遍遍叫着那个名字,厉伟!厉伟! 医院里,床上的男子手指微动,旁边的女人看到,惊叫站起:“医生,他醒了,医生!” …… 新年很快过去。 到了初七,除了孙一柔以外其它人还没有从新年的懒散中走出来。 姚迪打个呵欠趴在桌子上:“真希望新年假期能延长到一个月。” 嗬! 孙一柔笑,拿着一堆工资条翻找,找出一张放到她的桌子上。 姚迪拿起工资条看,看着那里可怜的数字,想到还没还的信用卡钱,无奈的从桌子上爬起:“算了,还是取消新年假期吧,这消费也太吓人了,柔柔,我已破产……” 话音落,门外突然有人喊:“孙一柔,有人找。” 姚迪和孙一柔都不约而同的朝门口那个陌生女孩看去。 女孩看到她,好奇的走了过来。 上下打量,又围着孙一柔转了两圈,摇摇头,一脸失望的道:“你就是孙一柔?” “长的倒还可以,只是这身材……” “你是谁呀?”姚迪像是炸毛的鸡似的从座椅上站起。 女孩瞅瞅她,理都没理,傲慢无比,姚迪被气炸。 “走吧,孙一柔,有人要见你。” “谁要见我?”孙一柔抱着文件问。 女孩眨眼:“见了不就知道了。” “你不说你是谁?就随便跟着你走?”姚迪提高音量吼着。 女孩回身:“害怕就算了,反正我话已带到,你爱去不去。” “你……” 她的态度简直是嚣张的找抽。 姚迪绕过桌子上前,孙一柔却按住她的手,将文件交给她:“帮我跟主任请个假。” “柔柔?”姚迪不满:“你不是真想跟她走吧,你认识她吗?” 孙一柔摇头:“我想知道是不是他。” 女孩嚣张的耸耸肩,先一步转身,走出物业楼,孙一柔拿起羽绒服紧跟在后,姚迪气的颤抖,却又无可奈何。 那女孩开车带她来到一家医院,罗湖第二医院,离小区并不远,走的话也就10分钟。 女孩带她左拐右拐,进了一栋楼,走进电梯,按下数字10. “都到这里了,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带我见谁?” 女孩瞟她一眼,弯着唇:“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孙一柔退后一步,绞着手指,安静的没有再问。 很快,电梯门打开,孙一柔跟在女孩身后走出。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 身材高大,五官冷冽。 相较于5个月前似乎瘦了一些,下巴上长出些许胡须,零零散散的却不邋遢,反而增添一丝男人味道。 他的头发被剃光,后脑的位置有个疤痕。 腋窝下一双拐,他用双手抓着下面的把手,艰难而吃力的走来走去,额头上全是冷汗。 在他前面站着一个成熟优雅的女人,穿着米色休闲。 见他出汗,拿着毛巾上前替他擦拭,动作温柔而小心。 带她来的女孩往前一指:“呐,你要见的人。” 闻声,厉伟回过头,正接水的手指顿了下,看着她,喉结微动,拄着双拐转过身,笑着伸手:“过来,吓傻了?” 孙一柔想走过去,可是她的脚却像定在原地般动弹不得,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 眼圈微红,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手指攥紧,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感到疼,她才知道这不是梦,厉伟就在她眼前,他回来了。 男人等了一会,见她不动,苦笑:“不认识了?” 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凑近了,女孩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烟味,汗味相混合,终于控制不住的流出眼泪。 厉伟捏捏她的脸,感觉她又瘦了几圈。 扔了拐,沉重的抱紧她,将身体全部重量压到她身上。 孙一柔抱的吃力,却挺直了肩膀撑着他。 厉伟趴在她肩上,抱的很紧很紧,像要把她揉进身体似的。 手指随意扭动着她已然长长的头发,闭着眼睛道:“傻丫头,老子想你了!” …… 孙一柔从郑佩儿那里得知,厉伟被埋伏了,被人偷袭打伤后脑,之后又出了车祸,在医院里昏迷5个月,除夕那天刚醒。 郑佩儿和刚刚给厉伟擦汗的郑雯雯是姐妹,她们都是警察老郑的女儿。 那天晚上郑雯雯无意从那里经过,看到厉伟被人围殴,报了警,才救了他。 提到老郑,孙一柔垂下头,手指绞在身前,抿紧唇瓣。 5个月前,她明明去找过老郑询问厉伟的下落,可是…… 郑佩儿嚼着口香糖,涂的五颜六色的手指扒着桔子,时不时往嘴里送上一口,不以为意道。 “我姐刚把他送到医院时,还以为他活不了了呢,手术做了6个小时,成功是成功了,可他一直不醒,就这样昏迷了5个月,三十那天才醒。” “醒了之后就找你,说你在哭,说你在等他,我姐还以为他脑袋让人撞坏了呢!” “佩儿!”站在一旁整理药品的郑雯雯警告的瞪她一眼。 郑佩儿不满:“瞪我干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吗?他那个样子是像神经病吗?以为拍电影呢,还心有灵犀隔空传音?” 她转向孙一柔,挑衅的问:“除夕那天你哭了吗?你叫他了吗?” 孙一柔用力捏紧手指,小心翼翼,抬起余光悄悄打量床上的厉伟,厉伟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孙一柔红了脸,怕被他看出自己的窘迫,将头垂的很低很低,沉默着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我姐,你现在恐怕要去东郊墓园看他喽!” “佩儿,不要口没遮拦?”郑雯雯训斥。 病房门突然打开,一脸严肃的民警老郑走进来。 郑佩儿看到他,忌惮的后退一步,小心翼翼的藏到郑雯雯身后。 视线一扫,看到床边的孙一柔,微微愣了下。 摘下警*帽放到桌子上,扯过一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 “今天怎么样?腿能走了吗?” 第22章 他从没说过“喜欢你” 郑佩儿被郑雯雯拉出去买饭,少了她的呱噪,病房总算安静下来。 老郑看看厉伟,又看孙一柔。 “5个月前你来找我问厉伟的下落,我没有告诉你他在这里,是不是在怪我?” 孙一柔抬头,看着他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低头摇了摇。 “你怪我也好,不怪我也罢,我都必需这么做,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老郑!”厉伟不满。 老郑没理他:“丫头,你太小,感情的事你还不懂。” “厉伟大你16,又坐过牢,背景复杂,你和他不合适。” “够了!” “也许你现在觉得他很好,可是5年后呢,10年后呢,你能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吗?” “够了,老郑,别说了!”厉伟沉下脸。 这一次是真的沉下脸,不是开玩笑。 老郑狠瞪他一眼,继续:“厉伟在监狱里惹了不少仇家,这次受伤就是对方肆意报复,丫头,你才18,就想跟着他过这种时时刻刻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日子?更何况5年前……” “老郑!”厉伟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随手扯掉点滴,眼眸凌厉眯起。 他的手腕出血,孙一柔吓的尖叫,捂住他的手:“厉伟,你干什么?” “厉伟,你别又犯浑!” 老郑从椅子上站起,严厉而愤怒的瞪着他:“你这么做是错的,你会毁了她!” “毁了她我也跟着死!行吗?” “厉伟,你……”老郑气的手抖脸青,咬牙瞪着他却说不出话。 两人都很生气,一时间,气氛陷入僵硬,对立。 孙一柔左右为难,小手紧紧按住厉伟的手腕,帮他止血。 “你们别再吵了,我不会离开厉伟。” 她咬了咬牙,知道老郑在看她,郑重而肯定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不确定我将来会不会后悔,但现在,我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走,我喜欢他,不能没有他,所以……谢谢你的好意。” “你,你们……”老郑气的鼻子都歪了,胳膊一甩,愤怒走了。 孙一柔收回视线,小心翼翼的抬起厉伟的手腕:“你是不是永远学不会爱惜自……唔!” 男人坐在床上长手一捞,猛然将她扯进怀里狠狠吻住。 久别的吻热烈而缠绵,厉伟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她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坚定的要和他在一起。 厉伟又感动,又…… 他们的世界容不下第三个人存在,郑雯雯攥在门把上的手指缓缓垂落,沉默转身。 …… 短暂的相思之后,厉伟的浑劲又上来了,非缠着她锁好门,让她坐到他身上,说难受。 在这医院病房里,他就…… 孙一柔的脸红成番茄,用力打了他胳膊两下才消停。 这一夜,厉伟无比委屈的搂着她睡了一夜。 医院楼下,郑佩儿仰头看着10楼窗户,撇撇嘴:“大叔的眼光也不怎么样么,那孙一柔瘦的都能做标本了,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 她舔舔唇瓣,小心翼翼的看向郑雯雯。 “你要是早告诉我你喜欢那个大叔,我就不带孙一柔过来了……” 郑雯雯靠向椅背,低头点燃女士香烟,深吸了口,吐出烟雾。 烟雾模糊她的脸,看不清表情,凝结的低气压却让郑佩儿害怕。 “姐?”她怯懦的叫了一声。 这样的郑雯雯是郑成广不曾看到过的,是很多人都不曾看到过的,让人摸不透心思,冷漠、晦暗、阴沉,让人不寒而栗。 即便是同胞姐妹,说实话,郑佩儿却很怕她。 吐出烟雾,郑雯雯抚了下脸,透过车窗看向医院大楼10层的窗户,灯已经灭了。 她放下左侧车窗,任肆意的冷风吹进来,吹的额前碎发随风飞舞,郑佩儿冷的瑟缩在一旁,不敢说话,下意识的朝副驾驶的窗户靠过去。 “爸爸和厉伟有个秘密在瞒着那个女孩,你去打听出来。” “可是爸爸的嘴很严……” 郑雯雯扭头,面无表情的看向郑佩儿,郑佩儿的声音渐渐小去。 “哦……好。”她默默的抠着手指,低下头。 郑雯雯将剩余的烟蒂弹出窗外,又看了眼楼上,一脚油门扎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 第二天,天刚亮起郑雯雯就拿着保温壶出现在病房。 孙一柔刚买了早餐回来,干巴巴的几个包子,丝毫没有营养。 郑雯雯看了眼,皱了下眉:“你没买骨头汤?” 孙一柔愣了,捏着手里的塑料袋有些局促:“没……有。” 她这个月的工资都还季沫新了,手上没钱,就几块钱,出来时又很匆忙,所以…… 孙一柔低下头,有些难堪。 “他车祸后要喝骨头汤腿才能恢复的快,这你都不知道?” 孙一柔咬了咬牙:“我这就去买。” “算了,这个时间早卖没了。” “我今天做的鱼片粥,先喝这个吧。” 郑雯雯走到床边蹲下,从小柜子里拿出碗,将鱼片粥倒进碗里,递给厉伟。 厉伟却没有接,看着门边可怜兮兮的孙一柔,笑着招手。 “今天不想喝汤,想吃包子,过来!” “厉伟?”郑雯雯不满。 厉伟却笑:“总喝汤也喝腻了。” 他看向孙一柔,招手:“过来。” 孙一柔低着头缓缓走近,被他一把扯进怀里。 “什么馅的?” 孙一柔抿唇:“茴香……” 郑雯雯放下碗直起腰板,强压不满:“厉伟,你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厉伟似笑非笑的抬起头:“老子的身体自己清楚,一时半会死不了,这条命是你救的,记着呢,以后有事赴汤蹈火,命都能给你,只是这个女人,雯雯,她胆小,你别吓她,吓跑了老子可是六亲不认的。” “厉伟,你……” 郑雯雯的脸色渐渐难看,甩下一句:“你是真的很浑!” 扭身,踩着高跟鞋冰冷的走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孙一柔小脸为难,心里却很甜蜜,起身要追出去。 厉伟抓住她:“算了,先吃饭吧。” 周末,季沫新又打电话来催,让孙一柔回超市上班。 厉伟坐在床上挑了挑眉:“欠他的钱你没还?” 孙一柔放下电话:“嗯。”继续替他的腿按摩。 “承子没把钱给你?” “给了,在卡里,只是……我没用。” 没用? 厉伟眯眸:“理由?” “我想……自己还,啊!” 厉伟使劲捏她的脸,孙一柔痛叫,白白的脸都被他捏红了,疼的向旁躲开。 “我想靠自己……” 厉伟作势又要捏她,孙一柔吓的退到窗下。 这男人的霸道简直了! “明天把钱还了,把超市辞了,嗯?” 到底,她还是照着厉伟的话去做了,屈服在他的“银”威之下。 超市的工作辞掉后,孙一柔也变得轻松不少,每天在物业与医院里来回跑。 4月初,厉伟终于可以出院。 他的腿已经恢复,除了偶尔站立久了会感到麻痹以外。 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因为他昏迷的那5个月腿部血液循环不好,多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他们又回到那潮湿狭窄的阁楼里。 这天,孙一柔下班,特意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二斤猪骨头想回去煲汤。 她拎着塑料袋刚走上楼梯,看到厉伟出门。 “你要出去?”她疑惑的问。 男人拿着钥匙走过来,淡淡嗯了声。 垂眸,扫过她手中的塑料袋,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要给我煲汤?” “嗯。” 之前在医院没钱给他买骨头汤的事孙一柔还记得,一直耿耿于怀。 厉伟笑笑,蜻蜓点水般吻上她的唇:“今天别弄了,我有事,晚上不回来,自己锁好门早点睡。” 他转身下楼。 孙一柔不放心的追了几步:“你去哪儿?” 厉伟却没答,背对着她大手挥了挥,快步走下楼梯,消失在小区花园里。 …… 夜里,绚烂的夜空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烟花,小区里有浪漫的男孩在楼下摆满心型蜡烛向着楼上的女孩表白。 一阵起哄声后,女孩站在窗台上对着楼下大喊:“我也喜欢你。” 都是青春洋溢的年纪,浪漫的爱情,大胆的表白,让同是18岁的孙一柔有些羡慕。 仔细想想,厉伟好像从没说过“喜欢你”这种话。 孙一柔有些失落的后退两步,拉好窗帘,将窗外的绚烂热烈阻隔。 她走回床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才播出去。 电话很快接起:“怎么还不睡?” 孙一柔拿过枕头抱进怀里,枕头上有他的味道,她着迷般的嗅了嗅:“睡不着。” 隔着窗帘,看着窗外的烟花一闪一闪的亮起,窗外的热闹衬托出她的孤寂,孙一柔侧趴在枕头上,小手无意识的一下一下抠着床单上的棉球:“你呢?你怎么还不睡?” “我?”厉伟一条手臂搭在脑后,一手拿着电话,双腿交叠着搭在沙发腿上,仰头看着蓬顶:“在想你,所以睡不着。” 他的声音温柔如暖流,一下一下暖化了孙一柔忐忑不安的心。 不自觉的露出笑容,手指抠着床单的力道大了些,脸红红的咬住嘴唇:“明天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想我了?” 孙一柔扭捏的胀*红脸,低下头:“我是问你明天想吃什么?” “吃你!” “厉伟?”说了几句他就又开始不正经了,孙一柔口干舌燥,正想骂他…… “大叔,我姐醒了,你快来……” 郑佩儿的焦急嗓音从电话里传来,孙一柔握着手机的手指僵了下。 “她们……” 厉伟:“先挂了,我明早回去,你锁好门早点睡。” 说着,厉伟迅速挂断电话,手机里传来嘟嘟嘟嘟的忙音。 孙一柔愣在床上,手还保持着举电话的姿势。 郑佩儿?郑雯雯? 厉伟和她们在一起? 第23章 矛盾 夜里,孙一柔又做恶梦。 梦里满地鲜血,周围的人面目狰狞,她吓的蜷缩在角落,捂着耳朵,闭上眼睛,不敢看也不敢听,可是那些恐怖的声音还是不断传来。 “不要看!”厉伟的声音响在头顶。 孙一柔抬头,看到他,毫不犹豫的扑进他怀里。 然而,她的手却扑了个空,厉伟突然消失。 她转头,看到厉伟正朝远处走去,走向金色的光圈。 孙一柔吓的张嘴叫,想留住他,可是她却发不出声音。 她快速的跑,努力的跑,想跑向他,可是他们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孙一柔的心像被什么攥住,一下一下的拧着疼,额前全是冷汗。 猛然睁眼。 “啊!” 她尖叫一声滚到地上,摔的后背生疼,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不过是一场恶梦,一个好真实好真实的恶梦。 从地上坐起,孙一柔捂着额头平复心情,以及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进去。 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现在才不到凌晨4点而已,窗外的天都是黑的。 然而,她却睡不着了。 打开床头柜上的一盏小灯,背靠着床头看看被潮气染黑的棚顶,深吸口气,摘下脖颈上的项链在指缝间无意识的摩挲。 盯着上面那枚已然被蹭掉色的纽扣,手指轻轻抚过。 心潮浮动的想,厉伟为什么会和郑雯雯郑佩儿在一起?郑佩儿说郑雯雯醒了是什么意思?厉伟又为什么不告诉她? 闭眼,心里不可抑制的涌起一股淡淡失落。 …… 清晨,老郑出任务回来,来医院看望女儿,他叫上厉伟一同去了小花园。 郑佩儿见他们走远,跑进房间,笑道:“怎么样?昨晚他没有发现什么吧?” 郑雯雯从床上坐起,动了动僵硬的手腕,手腕上那条青紫痕迹若隐若现:“我发烧是事实,他能发现什么?” 郑佩儿愣了下,哑口无言。 “我让你查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郑雯雯从床上起身,来到窗前。 郑佩儿闻言露出一脸苦涩,垮下肩膀。 “爸爸的口风很严,上次我刚问了一句他就发火了,所以暂时还没查到什么,不过,我已经想到办法套他的话了,再给我点时间……” 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郑雯雯回眸,和郑佩儿对视一眼,走过去,接起:“喂?” 孙一柔听到电话里传来陌生女音,先是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号码,确定是厉伟的手机号没错,才又贴到耳边。 “喂?你找谁?” 孙一柔确定那个声音是郑雯雯没错,咬了咬唇,落寞的放下电话。 手机里传来忙音,郑雯雯浅浅的勾了下嘴,将来电删除,放回沙发上,重新走到窗下。 楼下花园,厉伟递给老郑一只烟,老郑摆摆手却没有接。 “执勤呢,我来看看雯雯马上就走,昨晚谢谢你帮我照顾她。” 厉伟侧眸点烟,无所谓的笑。 自打上次不欢而散,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这是那次争吵后第一次见面。 老郑叹了口气,感慨。 “这俩孩子跟着我也是受苦了,她们妈妈死的早,我又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她们,佩儿小时候一直很听她姐姐的话,昨天,她也是一时慌了神才会找你,不管怎样,谢谢你帮我照顾她们。” 厉伟吞云烟雾,侧低着头没有说话。 手指蹭过石柱上凝结的冰,冰面上闪过他深邃洞察的眉眼。 向上抬起,微微眯眸。 老郑继续回忆往事:“雯雯命不好,遇到的几个男人都是渣男,不是在外面乱搞女人就是喝大酒。” “她上一个男朋友有家庭暴力,本来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结果他喝了酒把雯雯打伤住进医院,雯雯提出分手,他却不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死缠烂打,后来雯雯去南方待了一段时间才避开他,没想到现在又找来了,厉伟,我还真有一件事要求你。” “求我?”男人夹着烟的手指蹭过鬓角,似笑非笑:“不是让我把你两个女儿都娶了吧?” “你想的倒美!” 老郑抬手打他,厉伟淡笑着躲过。 他一脸郑重的看向厉伟:“我要出门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我想请你替我照顾她们。” “雯雯一向懂事,我很放心,除了她的前男友,如果那个男人再找来,请你替我保护雯雯,至于佩儿,她从小野惯了,交了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是最让我不放心的,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看着点她,别让她出去瞎混,再惹事。” “就这些?”厉伟扬眉。 “嗯。” 男人思考片刻:“行。” “谢了。” 郑成广话音落,郑佩儿急匆匆的从医院大楼里跑出。 看到她风风火火毛毛躁躁的性子,郑成广就头疼,面部紧绷训斥道:“你就不能学学你姐,稳当点,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 郑佩儿在心里嗤之以鼻,如果让爸爸知道姐姐的真面目,不知道会不会哭死。 她吸了口气,没好气道:“我姐醒了,要见你们。” “雯雯醒了?”老郑收起严厉,心急的跑进大楼。 郑佩儿要转身时,发现厉伟还站在原地吸烟。 “大叔,你不进去?”她不解的叫。 厉伟掐灭烟蒂,在石柱旁直起腰板:“告诉你爸我晚点过来。” 晚点? 郑佩儿张开双臂拦了上来:“这怎么行?我姐刚醒,要见你,你不在,如果那个男人再来捣乱怎么办?” 厉伟掀掀眼皮,往3楼病房扫了眼。 郑雯雯一个闪身藏到窗后。 厉伟垂眸,淡笑,直接绕过郑佩儿朝大门走去。 …… 中午吃过午饭,孙一柔趴在桌子上时不时看一下手机,厉伟的电话还是没有打来。 她无精打采,又觉得胃有些痛,不知是不是刚刚买的盒饭太过油腻的缘故。 今早厉伟没回来,所以她也没做早饭,中午随便在小吃店买了一盒盒饭,结果吃到胃痛。 小脸苍白的捂着小腹起身,转身时,不小心碰倒刚刚沏好的胃药,滚烫的热水洒下来,她慌忙去扶杯子,竟忘了热水会烫到她的手。 千钧一发,沐云帆快速扯开她,拉进怀里。 玻璃杯砰的一声落地,暗黄色的液体洒了一地。 孙一柔惊魂未定的抬头,看向沐云帆白皙干净的下巴。 气喘吁吁,下意识的推开他,站稳脚跟。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他在危险中救下她? 低着头,脸有些红,心跳砰砰砰的有如擂鼓。 她攥紧手指:“谢……谢谢。” “胃液冲剂?”沐云帆看着地上,推推眼镜直起腰板:“你胃不舒服?” “没事,只是刚刚吃的不合适,我再去冲一杯……” “跟我来。” 沐云帆强行拉起她扯进办公室,房门关上。 他拉着孙一柔在办公桌前站定,去柜子里翻出医药箱。 “我真的没……嗄!”孙一柔捂着小腹微微弯曲身子,不知是哪里突然传来疼痛,拧着劲的疼,她想要拒绝的话淹没在空气里。 沐云帆转头:“过来。” “不用。” 沐云帆扯过她,直接掀起她的羊绒杉。 “啊……”她吓的尖叫。 办公室的门被踢开,孙一柔还未看清来人,就被扯到一旁,砰的一声,沐云帆摔倒在办公桌旁,眼镜掉在地上。 “厉伟?”孙一柔大叫。 医院里,孙一柔坐在诊室外面的长椅上等待,看着手上已然干涸的血渍,心底说不出的矛盾与复杂。 拿出手机:“姚迪,你到单位了吗?” “嗯,刚到,没看到你,你在哪?不是也请假了吧?” “你先别问,你……有没有钱,先借我点。” “钱?你要多少?” 孙一柔在心里大概算了算:“1000左右。” “我现金只有500,先给你,不够我再从信用卡里取,你在哪?用钱干什么?” “姚迪,你别问这么多了,我在社区医院,急用。” “好吧。” 不一会,姚迪拿着信用卡风风火火的跑来。 抻长了脑袋往诊室里看:“怎么了?谁受伤了?你要钱要的这么急?我刚到单位还没喘口气呢……” 正说着,沐云帆按着眉骨上的纱布从诊室里走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个与他相熟的男医生。 “镜片划的挺深的,你真不去医院缝两针?” 缝针? 姚迪闻言一惊,和脸色苍白的孙一柔对视一眼。 沐云帆揉着额头低声笑道:“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你吓到她了!” 对方似笑非笑的往孙一柔的方向瞟了眼,耸耸肩:“看你心疼的,好吧,随你。”他退回诊室,关上门。 沐云帆收回视线:“不用听他的,我没事,只是轻微划伤。” 真的没事吗? 孙一柔看了看手指上的血渍,出了那么多血,受伤的又是眼睑下方,那么危险的地方。 她将脸垂下:“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对方揉揉她的头,关心道:“胃还疼吗?” 孙一柔摇头。 提起这个,她更窘迫。 刚刚她突然感觉身下哗啦一下,像有什么液体破体而出,去洗手间确认,才知道她是来例假了,腹痛与胃无关。 她攥紧银行卡,盯着地面小声道:“你还是去正规医院检查下吧,这样我也安心……” “觉得亏欠就请我吃饭吧,中午因为你我饭还没吃,现在饿了。” 吃饭?孙一柔抬头。 “走吧。”他大步朝前,孙一柔却在身后踌躇。 男人转身,孙一柔抿了抿唇,小声的低着头道:“今天的事,你能不能别报警……我替厉伟向你道歉,对不起。” 沐云帆苦笑着掀掀唇角:“你跟我来医院就是为了不让我告他?” “不是……”她也关心他的伤。 只是,不可否认不想让厉伟有事是她的私心。 “对不起。”她愧疚的低下头。 沐云帆单手插兜,抬起另一只手揉乱她的秀发,叹了口气。 “请我吃饭吧,我就答应你。” 他转身走了,姚迪错愕的张大嘴,凑过来:“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这一夜,孙一柔被姚迪灌着喝了很多酒,醉的东倒西歪。 沐云帆扶着她走上阁楼,正要拿钥匙开门。 房门从里面打开,身下只披了一条白色浴巾的厉伟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属于男人的较量一触即发。 第24章 胆子大了不少,敢挑衅我,欠收拾 身上氤氲着水气,厉伟接过孙一柔向旁一步:“进来坐坐?” 沐云帆看着他还没有擦干的头发,以及结实胸膛上晶莹跳动的水珠,退后一步:“不用。” “不送。” 他话音刚落,房门无情关上。 厉伟抱着孙一柔走进门里。 报复性的用手捏她的小脸,孙一柔在宿醉中痛的嘤咛,哭泣。 厉伟冷哼:“和男人喝酒喝到半夜,醉的东倒西歪,还有脸哭?” “欠收拾!” …… 清晨,孙一柔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感觉浑身的皮肤都很痛。 她从床上坐起,被子顺着她的胸口滑落腰际,露出她白里透红的皮肤,身上一块块的像得了皮肤病一样。 “啊!”她吓的惊叫,掀被看自己。 她的脖颈、胸口、小腹、大腿、小腿、就连大腿内侧都……红通通的。 已经从女孩过渡到女人,她深深明白身上这些红痕是怎么来的。 孙一柔红了脸,咬住嘴唇,拿被子盖住自己。 安静的阁楼外厉伟正在打电话,她听不清男人说了什么。 之后,他挂断电话进屋,孙一柔正背对着他穿衣服。 他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醒酒了?” 拿着水杯转身,从塑料袋里拿出一盒药。 塑料袋上印着小区外那家药店的名字,而那个药是红色盒的,一种专治痛经的药,孙一柔以前吃过,脸攸的红了。 男人走到床侧,将药和水一起递给她:“吃了,跟我出去。” “去哪儿?”孙一柔接过药,疑惑的问。 厉伟斜睨她一眼:“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周末,物业公司休息。 小区里流动的人也少了许多。 孙一柔忐忑的跟在厉伟身后,他的身侧还跟着另一个男人。 走下楼梯,男人站定,微笑着看向厉伟。 “厉哥,咱们已经看了5套房源了,陈桥项要卖的两室户型基本就这些,厉哥看中哪套了?” 厉伟转向孙一柔:“喜欢哪个?” 孙一柔看看他,没有说话。 厉伟往裤兜里摸烟,抽出点燃一根:“就这个吧,刚看的这套。” 这套离物业楼最近,两室,东西朝向,一面的窗户正对着物业小楼,3楼,楼层很低,有什么事在物业就能知道,装修也还可以。 他将手伸进裤兜:“全款现金,手续要办多久?” 中介一听高兴了,没想到会遇到这么痛快的客人,刚刚看他一身廉价的保安服还以为这趟白跑了呢,没想到…… 他迅速拿出一张购房协议递给厉伟,笑的谄媚。 “你们不涉及贷款,过户手续很快的,大概一个星期就能全部办完,顺便问一下,房子过户,房产证上要写谁的名字?” “孙一柔。” 厉伟将烟咬进嘴里,拿着笔在协议上龙飞凤舞的签下名字。 孙一柔愣了下:“厉伟?” 她按住他的手,不让他签字,皱眉道:“房产证上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 厉伟扬眉:“怎么,嫌小?”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别废话!” 他拨开她的手,继续签下名字。 名字签下,想反悔都反悔不了。 孙一柔平白得到一个房子却不高兴,厉伟从昨晚开始就没对她笑过,她知道他在生气。 可她又何尝心情好过? 厉伟做什么事都不询问她的意见,甚至可以不告诉她,把她当小孩子一样。 这种霸道,大男子主义,有时孙一柔会觉得很有安全感,可有时也会感到茫然、压抑,甚至是不知所措。 厉伟交完定金,扯着孙一柔走了。 中介男站在冷风中一张一张数着人民币,心里祈祷如果能天天碰到这么痛快的客人就好了。 他数好钱,装好协议转身要走。 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在他要撞向她时一把推开。 他吓了一跳,看向她黑呼呼的烟熏妆,指甲上涂的五颜六色,染着一头又像绿又像紫的头发,整体看去像鬼一样的造型,下意识的拍拍胸口:“你……” 郑佩儿也不废话,直接抽出两张毛爷爷递给他。 “刚刚那男人找你干什么?说了,这钱就是你的。” 看到钱,中介男毫不客气的伸手接过,毫无职业道德与节操的指指楼上:“他要买房,这个单元303,两室一厅43米,3楼,楼层不错,装修也还可以,怎么,小姐也要买房?” “他要买房?” “是呀。” 郑佩儿后退一步,仰起头,看着这破败陈旧的楼体,嫌弃撇嘴。 “什么鬼地方?这么破?” 鬼地方? 中介的脸上有些尴尬:“呃……陈桥项的房子是比较老,不过胜在便宜,也很方便,周边什么学校啊、商场啊、超市、医院应有尽有,往前走十分钟就是地铁口,交通方便,5全……” “够了够了。” 中介的长篇大论郑佩儿听的头疼,拿起手机后退一步:“姐,你听到了,厉伟要在这里买房,不过这个地方烂透了,破败不堪……” “你让中介听电话。” “姐,你找他干什么?” “照我说的做。” “哦,知道了。”郑佩儿撇撇嘴,将手机递给中介:“呐,我姐要和你说话。” 她转过身,面朝着物业楼趴在缓台外的扶手上,也不知郑雯雯要做什么。 扫过这破旧的小区,空气里还漂浮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她皱着眉,眼底全是嫌弃。 …… 过户手续办的还算顺利,一个星期后,中介就把房门钥匙和房产证交到孙一柔手里。 这一个星期她已经把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周日这天,姚迪和另外几个和厉伟关系不错的保安帮她搬家。 之后一起吃饭,庆祝一番。 酒过三旬,他们醉的醉,倒的倒。 姚迪吆喝着要给新人腾地方,不要耽误洞房,孙一柔追着她打,打打闹闹的时间就过了12点,大家散去,各回各家。 客厅里杯盘狼藉,孙一柔小心翼翼的收拾着。 厉伟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 他身上的酒气混合着烟草味道吸进鼻息,孙一柔的手指僵了下,回头:“厉……” 那个伟字还没出口,男人便压下身子,用力吻住她。 这一个星期,两人虽然都没有提那天的事,可心里都憋着一股气,相互冷淡许多。 今天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或许是有了新家的兴奋。 厉伟抱起她往卧室走,孙一柔小小的挣扎了下,被他放到床上,倾身吻住。 “以后,离那个沐云帆远一点,听到没有?”他粗砺的手指勾起她一缕碎发,眼含警告。 孙一柔委屈的红了眼眶。 只会说她,那他自己呢? “那天,你明明是去医院看郑雯雯,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什么可说的?”厉伟蹙眉。 在他来说,不过是去医院当保镖而已,那是他对老郑的承诺,有什么可说的? 然而男人和女人的想法却不一样。 孙一柔撇嘴:“你和别的女人待了一夜都没必要解释,沐云帆只是替我检查身体,你为什么要打他?” “他对你别有居心,别说你不知道。” “郑雯雯对你也不单纯,至少沐云帆没搬到我们家对面,也没有随便接我的电话……” 孙一柔一把推开他,气鼓鼓的躲进浴室里。 厉伟愣了下,之后反应过来,小丫头是在吃醋吗? 呵! 夜幕低垂,孙一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床上爬起,走到窗前。 卧室的窗户正对着物业楼的大门,大门左侧是一间狭小的休息室,厉伟就睡在里面。 桔色的灯开着,男人躺在床上,单腿翘起搭在另一条腿上,头枕着单人床的床头拨弄手机。 孙一柔正猜想他在看什么,手机就响了,是一条微信。 她在夜色中拿起手机,看到三个字:“还不睡?” 孙一柔一惊,下意识的往后躲。 她这里黑漆漆的,又隔着一段距离,他怎么知道她还没睡? 拿起手机退到窗后,回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厉伟笑,起身,走到窗前,朝夜色中的孙一柔看来:“你睡了还能回我消息?” 孙一柔窘迫,又有些生气。 厉伟想了想,发来一句:“下来。” 孙一柔找了一个“睡觉”的图案发过去,冷哼,她才不下去。 刚刚还因为郑雯雯搬到对面的事心里委屈,转眼孙一柔就释然了,也有了些睡意。 将手机充电,脱了衣服钻进被里,很快便睡着了。 夜半,有人在捏她的脸。 孙一柔从梦中惊醒。 借着月光,看清厉伟,他身上传来阵阵凉意,孙一柔缩着脖子瑟缩了下,心里嘀咕,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回来? 男人冰凉的手滑进被子里,直接摸向她的皮肤,孙一柔又惊又凉的往后躲,尖叫:“厉伟……” 厉伟低头,堵住她的唇,一把掀开被子将她抱进怀里。 “你最近胆子大了不少,敢挑衅我了,欠收拾?” “我没有,厉伟……” 可是,不管她怎么叫,怎么躲,怎么求饶,厉伟都不放过她。 两人弄的动静很大,在这隔音效果极差的老楼里。 孙一柔被他弄的都要哭出声来,叫声嘶哑。 男人搂着她,吻向她的眼角,正要沉下,敲门声在这时响起。 他正蓄势待发无端被打扰,脸色不是很好,皱起眉。 想继续,然而拍门声却持续传来。 厉伟粗喘一声,从孙一柔的身上滚下,起身提好裤子,光着上半身快速朝房门走去。 门打开,郑雯雯泪眼婆娑的站在门口,浑身颤抖,脸色苍白。 “刚……刚刚……张天宇又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知道我住在哪里,怎么办?厉伟,我真的好怕!” 第25章 舅舅对厉伟的敌意 孙一柔对厉伟的态度,因为郑雯雯的出现,起了微妙的变化。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依旧一起吃饭,一起上班下班,甚至在一起睡,可不知为什么,两人间就像是隔了什么,莫名透着一股疏离感。 中午吃过饭,沐云帆走到孙一柔的办公桌前,递给她一袋胃液冲剂,叮嘱她冲的时候要小心,别再烫着。 孙一柔笑着点头,道谢。 姚迪咬着筷子看向两人,心底说不出的别扭与不和谐 恰巧此时孙一柔桌子上的电话响了,她抻长脖子大声叫道:“柔柔,电话。” 孙一柔跑回,拿起手机,看到是赢北监狱的号码,立刻接起:“喂?” “你是孙一柔吗?” “是,我是。” 电话里停顿一秒,继续:“你舅舅林忠吞煤块自杀,已经送往医院抢救,你快过来一趟吧。” “什么?” 怎么会…… 孙一柔踉跄一步,胃液冲剂掉到地上,她来不及捡,抓起包扭过身就跑了,脸色白的像纸。 “柔柔?” 沐云帆察觉不对,紧跟上来:“怎么了?” “我舅舅……”孙一柔红了眼眶,抓紧他的袖口:“我舅舅出事了,怎么办?” 她低头哭泣,沐云帆搂着她的肩膀安慰:“没事,别急,在这等我,我这就开车过来。” 姚迪挂断电话跑出来时,孙一柔已经上了沐云帆的车,双双消失在小区门口,姚迪心急跺脚,厉伟怎么回事,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呢? …… 手术进行了4个小时还没有结束。 孙一柔忐忑不安无助的坐在椅子上,蜷缩着身体,捏紧手指,脸色苍白颤抖。 沐云帆正和相熟的医生站在墙边讲话,时不时往她这边看一眼。 4月的天,孙一柔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就跑出来了,棉外套还挂在办公椅后面来不及拿,冷的瑟瑟发抖,抱紧手臂。 沐云帆脱下外衣朝和他说话的人比了下手,对方会意,笑着点头,沐云帆正往这边走时,急诊室的大门开了。 孙一柔原本呆滞的眼突然亮起,几步朝医生跑去:“医生,我舅舅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看看她又看看身后的沐云帆。 “喉咙上撕裂的伤口已经缝合,胃也洗了,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这两天要观察他有没有感染会不会发烧。” “好,我们会注意,谢谢。”沐云帆搂过她,对医生点头表示感谢。 手术的医生和刚刚和沐云帆说话的医生一起走了,边走边说着什么。 孙一柔如释重负般瘫进男人怀里,眼圈红肿,四肢冰冷,眼神茫然。 夜里,医院的病房升腾起一股冷意,孙一柔抱着胳膊盯着床上的舅舅,他还是没有醒。 身后的房门开了又关上,一件深灰色外套披到她身上。 “我看着,你去沙发上睡一会,你这个状态怎么照顾他?” 孙一柔没有回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睡不着。” “今天……谢谢你,麻烦你了主任,时间不早,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还有……” 她缓缓回头:“欠你的医药费,我会尽快……” “嘘!”他用手指堵住她的嘴:“我不急。” 清凉的手指触碰她同样清凉的嘴唇,孙一柔吓了一跳,反射动作的躲开他,脸色红红的很不自然:“谢……谢谢。” 她转向舅舅,重新握起他的手指,心里茫然,却又不是个滋味。 因舅舅是意图自杀,孙一柔为其办理了保外就医,医药费要自己出。 如果不是沐云帆在这里,她根本拿不出这么多医药费。 而那个男人…… 孙一柔瞟了眼安安静静的手机,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1点了,她没有回家,厉伟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 孙一柔默默攥紧舅舅的手指,余光瞟向半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的沐云帆。 他冷的抱膀,孙一柔看了眼肩胛上的外套,脱下,走到沙发边为他盖上。 近距离,孙一柔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睑上方留下了那次受伤的痕迹,一条浅淡的疤痕,她咬着嘴唇,心里内疚,手伸到半空中又缩了回来,静静的看着他。 病房门外,郑佩儿拿着手机退到墙壁后,心跳砰砰砰的就要跳出胸口似的,心里怨怼姐姐大半夜的还指使她来这里。 不过…… 她得意的笑着打开手机,总算,这一趟没白跑,对姐姐也能有个交待了。 孙一柔浑然未觉的坐回椅子里,趴在病床边,不一会就睡着了。 清晨的冷风恣意吹来,孙一柔被冻醒,睁眼时,身上的外套掉在地上。 她疑惑拿起,朝沙发看去,沐云帆已不在。 她将外套放在椅子上,起身查看舅舅的情况,一夜了还没有醒,她有些担心,转身朝门口走去。 沐云帆推门进来:“怎么了?” 孙一柔朝床上瞥了眼:“舅舅昏睡一夜还没有醒,我想问问……” “我看看。” 沐云帆走过来,用手背探探林忠的额头,没有发烧,又扒开林忠的眼睛看了看,转头笑道:“没事,他年纪大了,药物代谢的比较慢,再过一两个小时就能醒了。” “是吗?”孙一柔半信半疑。 沐云帆走过来,握住她肩膀,低头柔声细语:“从昨晚开始你就没吃饭,我先陪你吃完早饭,再回物业上班。” 孙一柔咬唇,担忧的看了舅舅一眼,点点头。 就算她不吃,也该请沐云帆吃个早饭谢谢他才行。 孙一柔率先转身朝外走去:“你想吃什么?” “你定。”沐云帆关上房门,眉目冷淡的扫过病床上的枯槁老人,视线暗下。 下了电梯,两人肩并肩的往大厅走。 这个时间,挂号窗口前已排了一百多人。 沐云帆带着孙一柔走过人群,在医院门口,和刚刚进门的厉伟不期而遇。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女人,是郑雯雯。 她的脸上有伤,头发凌乱,衣着也有被撕裂的痕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虚弱的她抱紧厉伟的脖子,小鸟依人般靠在他怀里。 孙一柔愣了下,难堪的抿了下唇,低着头,想绕过他们往侧门走。 厉伟的视线从沐云帆脸上收回,命令道:“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抱起郑雯雯大步朝急诊室跑去。 在厉伟迈步的同时,孙一柔也没有停顿的朝外走,沐云帆回头看向厉伟,却和驻足回头的郑佩儿目光相遇。 画着烟熏妆的女孩伸出手指在脖颈处轻轻一抹,笑的得意猖狂,转身跑远。 沐云帆蹙起眉,不明所以,回身小跑着追上孙一柔。 …… 医院外的小饭馆这个时间是最忙的时候,早餐店排了不少人。 孙一柔和沐云帆的面前各放了一碗面,此时,沐云帆的面已吃尽大半,孙一柔的碗却基本没动。 沐云帆抬头,起身,又去窗口买了一碗清淡的粥。 “把粥喝了,不然今天我可不给你签假单。” “主任?” 孙一柔抿着唇瓣,沐云帆的眼神却很坚定。 勉为其难,孙一柔拿起碗小小的喝了口。 同一时间,电话响起,屏幕上闪动着厉伟的名字。 孙一柔撇开视线,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挂断,将手机关机后塞进裤兜里。 突然觉得这粥索然无味,喝不下去,又重新放回桌子上。 7点左右,孙一柔一个人回到病房。 刚到门口,负责照顾林忠的小护士跑来:“孙一柔,你舅舅醒了。” 醒了? 孙一柔跑进房里,果然看到病床上的林忠已经醒了,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孙一柔红了眼睛,几步跑过去:“舅舅?” 林忠眉眼一厉,猛的扯开她。 孙一柔吓了一跳,踉跄着往后退去时撞到床头柜,疼的她后腰一阵紧缩,不明所以的叫:“舅舅?” “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一个叫做厉伟的男……男人在一起?” 林忠嗓音沙哑,出口的声音像是沙砾摩擦纸面,粗糙的听不清楚,只隐约听到厉伟两字。 孙一柔靠过去,脸白白的摇头:“什……什么?” 林忠瞪着眼睛,愤怒重复:“你是不是……和一个叫做厉伟的男人……同居?” 孙一柔红了眼眶,羞愧的咬住唇瓣。 在唯一一个长辈面前,同居这个词让她无地自容。 低下头,轻轻的点了点。 “你知不知道厉伟他……咳……咳咳!” 林忠爆怒,抬手就要打她。 孙一柔吓的瑟缩着身子,闭起眼睛。 然而,他的手指却迟迟没有落下。 孙一柔睁眼,看到舅舅气到脸红,又刷的一下变成青白。 捂着喉咙用力的咳嗽着,几口血喷进氧气罩里,双眼向上翻起,僵硬的向后倒下。 她吓坏了,眼泪还粘在睫毛上,惊惧的看着眼前一幕,脸白的像纸,反应过来,跌跌撞撞跑出去:“医生,我舅舅吐血了,救救他,医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孙一柔孤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鼻酸哽咽。 舅舅刚刚缝合的伤口又撑开了,孙一柔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 厉伟?舅舅刚刚提到了厉伟,难道,他们认识? 正想着,回廊上传来沉稳脚步。 孙一柔扭头,看到厉伟修长的身影正阔步朝这里走来。 心脏一紧,她视而不见。 厉伟的眉眼瞟过她,安静的走到另一侧墙壁处。 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面朝两侧,谁也不开口,一种压抑凝结的气息在空间流转。 男人侧靠在墙壁上点了根烟,眯着眸,双腿交叠,视线盯着远处的天窗,沉默的吐出烟雾。 而孙一柔捏紧手指,盯着脚面,红唇咬的惨白。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变成了这样,这样陌生,这样赌气,这样僵持对峙。 孙一柔不禁想,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分开! 第26章 那个没有说出的秘密,成了她未来 舅舅的缝合手术只进行了一个小时,重新推进病房。 孙一柔愧疚的坐在床边攥紧他的手指。 而厉伟则站在窗前沉默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11点刚过,医院回廊上的人群呱噪起来,买饭的,送饭的,商量着今天要吃什么的,各种声音不约而同的从门缝里闯进来。 孙一柔皱着眉,起身要去把房门关紧时,沐云帆意外的出现在病房门口。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保温饭盒,推门而入。 孙一柔后退两步,诧异的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手:“主任?” 不是叫他别再麻烦了吗?怎么又来了?还是这个时间? 沐云帆的视线越过她定在背对着自己的厉伟身上。 “我听姚迪说你喜欢吃这家的糖醋排骨,正好路过,就给你带了一份。” “昨晚和今早你都没有好好吃饭,这次无论如何要吃完,你的假单我可还没签呢!” “主任……” 孙一柔有些为难,她是真的吃不下。 然而此时房门打开,郑佩儿焦躁的站在门口,看着厉伟大喊:“大叔,张天宇带人来医院捣乱,说要把我姐带走,你快……” 话音未落,厉伟已转身窜了出去。 孙一柔只感觉面前扫过一阵阴风,还没看清,厉伟和郑佩儿相继消失。 沐云帆手中的保温饭盒被撞到地上,也不知厉伟是有心还是无意,焦糖色的糖醋排骨稀松洒落,粘到沐云帆的鞋子上,孙一柔气到脸青,不假思索的追了出去。 罗湖市第一医院,此刻正在上演着着武打闹剧。 张天宇一张白嫩嫩的脸上满是青紫,额头缠着纱布,捂着肿起的腮帮子愤愤叫道:“它妈的,你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一个?我养你们这些废物都是吃闲饭的啊?” 骂完,他后退一步退到墙角,扯着郑雯雯的手冷笑道:“前天,明明是你故意勾引我在先,现在却叫这瘪三把我打的鼻青脸肿,郑雯雯,你以为你是谁,敢耍的我团团转?” “艹!你以为你还是几年前啊,我会对你恋恋不舍?要不是看在你主动投怀送抱的份上,你以为我愿意上你一个30岁的老女人?” “张天宇,你胡说八道什么?”郑佩儿挤过人群,愤愤不平的举起手要打他。 张天宇用力一推,郑佩儿踉跄着向后摔倒在地,躺在地上,痛的呲牙咧嘴,尾骨好像摔折了。 “马的!衣服还没脱呢就让这瘪三打了,郑雯雯,你愿意玩是吧?我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啊!” 厉伟踢开面前缠斗的男人,突然抓住一个男人的肩膀飞起又踢倒两个,转身一跳来到郑雯雯面前,动作迅速的将她带进怀里,转个圈又推向人群,一个侧踢将愤愤咒骂的张天宇踹到墙壁上。 这辈子,他最恨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 不像个男人! 张天宇呲牙咧嘴的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同一时间,有人拿起消防栓朝厉伟的后脑砸去。 人群中的孙一柔大惊失色,没有考虑的脱口叫道:“厉伟,小心后面!” 厉伟回身,一脚将偷袭的男子踹出人群。 接着,他又被其它扑上来的男人缠住。 张天宇捂着痛的刺骨的肋骨起身,眼眸血红的朝人群中的孙一柔扑来:“马的,女人还它妈挺多……”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自己,孙一柔吓的后退,转身要跑,却被张天宇一把扯住头发,向后拉去:“叫啊,你它马再叫……啊!” 张天宇突然被厉伟踹中后腰瞬间扑了出去,头直接撞向楼梯拐角的花坛,当时就血流如注。 可厉伟还不解气,像是打红眼似的拎起他的后脖领,又是一拳打过去,张天宇的嘴里全是鲜血,牙不知道被打落几颗。 其它男人扑上来,被厉伟一脚一脚踢到墙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尖叫的尖叫,逃跑的逃跑,周围混乱的像是又回到二战时期。 孙一柔呆若木鸡的看着厉伟把那个男人打的鼻青脸肿,双眼翻白,几乎要没命。 她捂住嘴,瞬间反应过来上前拉他:“厉伟,别再打了,你会打死他的,厉伟……” 厉伟最后一下把张天宇揍晕在地上,回身站起,双手用力抠住孙一柔的肩膀,惊魂未定的看她。 孙一柔除了头发有些凌乱,脸有些红外,没有其它伤痕。 厉伟的心落回原地,一把推开她严厉吼道:“谁它马让你跟来的?” 孙一柔吓了一跳,呆在那里! 眼圈红红的晶莹闪烁,抿唇看着厉伟身后的郑雯雯,对方也正一脸冷漠的看向她。 孙一柔觉得委屈极了,刚刚她根本没有考虑的叫出他的名字,完全是条件反射。 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多怕他会受伤,多怕他会死。 然而,她的担心竟是如此多余。 他不过是在充当另一个女人的护花使者罢了,受伤,或是死,都有另一个女人替他担心,替他哭,哪轮的到她? 孙一柔吸吸鼻子,倔强的小身板快速转回,朝楼梯间的方向跑去。 厉伟叹了口气,捏捏手指,闭眼平复怒意与刚刚的害怕。 “佩儿,扶你姐进房。” 他跨过地上抱着腿哀嚎不止的男人们,朝孙一柔离去的方向快速跑去。 …… 6楼楼梯间,厉伟终于抓到她,向后用力一扯,拽进怀里。 “别闹了,柔柔!” 她闹? 孙一柔红红的小脸上挂着晶莹液体,委屈瞪他。 他说她闹? 是啊,好像所有事都是她错了,是她做错了。 她不该出现在医院里,不该在他英雄救美的时候不恰当的出现,甚至不该和他同居,不该和他有任何交集。 不该……不该……太多的不应该了! 孙一柔吸吸鼻子,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跑。 厉伟一把扯回,倾身压制挤在昏暗的墙壁上。 他的吻湿热而狂野,孙一柔毫无余地的被他吞噬,腥咸的眼泪流进嘴里。 气愤之余,女孩张嘴一口咬住他的舌头,厉伟闷哼一声,眼睛撑大,之后微微眯起,一动不动的任她咬着,双手搂紧她的细腰,将舌头又往里送了送,让她咬的尽兴,过瘾,解气。 尝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孙一柔才怔愣着停止不动。 厉伟的舌头又能灵活自如时,搂紧她,更狂野的侵略她,丝毫没觉得疼,因为比起舌头,他的心更疼。 孙一柔拿这个软硬不吃的魔鬼没办法,被他欺负的哭出声来:“你就只会欺负我?” 她将他咬的血肉模糊,却控诉他欺负她,还有天理吗? 男人被气笑,用力捏了她小腰一把:“不解气,接着咬?” 孙一柔扭头,脸红红的垂下。 她才不想咬他。 推开厉伟转身,迈步时,脖颈上的项链脱落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 厉伟快她一步捡起,在楼梯间暗淡的灯光下,手指抚过那枚黑色纽扣。 孙一柔回身要抢,他却把手收回,塞进左面裤兜里,又从右面裤兜里摸出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以后戴这个。” 抬眼扫过,孙一柔看到一条和她那条一模一样的链子垂在眼前,唯一不同的,只是它多了一个吊坠,铂金材质,图案正是那个纽扣样式。 说普通,又不普通,孙一柔只觉得心里一暖。 “老郑走之前,托我照顾他的两个女儿,昨天她差点被那人渣强,我不能不去救她……” 他将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绕着她走到面前。 抬起手指,摩挲着她泪痕交错的小脸:“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管她。” 孙一柔抿唇,低头:“那你怎么跟老郑交待?” 男人笑了,将她搂进怀里。 “傻丫头,除了你,我不用向任何人交待!” 大概,每个女人都是这样吧, 有时候,只是想要一个安心,想要男人的一个态度,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并不需要他真的做些什么? 后来,厉伟和张天宇等人因聚众斗殴被带进警局,郑雯雯也在之后出院走了,医院又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孙一柔向姚迪讲述这些时,姚迪只说了句傻,一条链子都把她给收服了? 孙一柔脸红,傻就傻吧。 喜欢厉伟这件事本来就很疯狂。 她无意识的摸索着指尖的项链,低头发愣。 一会笑,一会皱眉,一会又脸红红的咬着手指。 林忠睁眼,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模样,氧气罩下的气息突然变沉。 孙一柔听到动静从床沿站起,俯身凑过去,焦急道:“舅舅,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她转身要跑,林忠却扯住她,轻轻摇头。 孙一柔重新坐回床沿,手指攥着那条链子悄无声息的塞到后屁股兜里,她的动作没有逃过林忠的眼睛。 转头,看向苍白的天花板,用力闭了下眼睛,手指攥紧,再没说过话。 一个星期后,林忠主动提出要回牢里,医生鉴定,他喉咙的伤口已恢复的差不多。 孙一柔和厉伟相谐站立目送舅舅上了警车,他始终不说一句话,只是临走前,默默看了她和厉伟一眼,转身关门。 孙一柔始终不清楚,舅舅为什么会因她和厉伟的事那么激动?只因他们同居吗? 而又是谁告诉监狱里的舅舅,自己正和厉伟同居,他和厉伟之间到底有什么事? 这些,自从那天后,舅舅一个字都没提。 而在那之后的很久很久,一切都成了孙一柔的另一个恶梦,她的痛苦之源。 4月过去,迎来5月。 五一小长假放假3天,厉伟带孙一柔去海边玩了几天,他们之间终于不再有郑雯雯或是其它女人的存在。 即便皮肤晒的很黑,孙一柔却沉浸在满满的幸福当中浑然忘我。 4号归来,她带着礼品兴高采烈的走进办公室,在同事或惋惜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中,才知道姚迪出事了。 她爸爸的小公司因经营不善被收购,心高气傲的男人受不了刺激自杀,而姚迪冲动下要去杀人,却被对方弓虽爆,软禁在医院里! 第27章 这么瘦,怎么给我生儿子 孙一柔拎着一袋水果走进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和医院有了不解之缘,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这是一间在罗湖最贵的私立医院,远远望去,三栋高耸入云的白色大楼,窗檐明镜,通透宽敞。 楼下各种豪华私家车泛滥,孙一柔缩了缩肩膀,捏紧手里的塑料袋迈上大理石阶梯。 她的穿着,买的东西,和这医院的豪华格格不入。 孙一柔小心翼翼的站在电梯前,倒是身后的厉伟泰然自若。 依旧穿着物业公司的保安服,墨绿色,只是从冬季款换成了春秋款,少了那层乌黑的大领子,依旧廉价。 他满脸冷漠的跟在孙一柔身后,指尖夹了根烟,一直没点,眯着眸,看着电梯里西装革履的几个男人,挠挠鬓角,阔步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缓缓上升到15楼。 孙一柔先一步走出,接着是厉伟,而身后的那群男人也跟了出来。 孙一柔警戒的停下脚步,感觉阵阵阴风从身侧刮过。 男人们绕过她走到回廊最里侧的房间。 原本站在门口的男人们和他们寒暄几句,交接换班。 孙一柔的头皮一阵发麻。 他们看守的病房,正是姚迪所在之处。 这么多人看着,她要怎么混进去? 孙一柔咬了咬牙,手指捏紧塑料袋,脚下如有千金重般向前挪去。 心里嘀咕,软禁姚迪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竟让这么多人看着她。 孙一柔和厉伟一前一后朝前走去,西装男子有警觉的回头看她,在5步距离外将其拦下。 “这里不让……啊!” 他的手臂向前伸出要推孙一柔,还没碰到她的衣服边就被厉伟一脚踢的扬了起来。 男人侧头点烟,眯眸将孙一柔扯进怀里。 其它男人见状,还以为是来捣乱的,立刻握拳准备回击。 孙一柔咬唇尖叫:“姚迪,我是孙一柔,我来看你!” 病房里一阵窸窣声响,接着是花瓶掉到地上的声音,不一会,房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色衬衫,领口敞到胸口的男子走出来。 他的嘴唇有些肿,头发凌乱,拽了下脖颈间的领带,迈出病房。 抬眼扫过孙一柔,目光落在厉伟脸上,抚了把头发,侧头笑道:“你怎么会来?” …… 孙一柔坐在床边,看着姚迪明显消瘦的下巴,心疼的眼圈里盈*满泪水。 她和厉伟走了不到3天,姚迪竟遭遇这么多的事,而她这个好朋友却不在身边,不能安慰她。 以往她有事,都是姚迪在身边安慰她的,孙一柔觉得内疚,低头吸吸酸涩的鼻子,从塑料袋里拿出新买的桔子,剥了一个给她。 “你最爱吃的,吃一口好不好?” 姚迪转过目光,眼睑黑青,显然是几天没睡觉的样子,嘴唇同样红肿,头发凌乱,肩胛上的衣服也有被撕裂的痕迹。 很明显,刚刚她在门外听到的挣扎呜咽并非幻听。 到底是什么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犯罪? 孙一柔摸着她的脸颊淌眼泪:“我带你走!” 孙一柔虽然胆小,但对她在乎的东西或是人却很执着。 姚迪是她18年来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她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孙一柔想了想,立刻脱下外套,又去扯姚迪的衣服。 “你干什么?” “姚迪,你换上我的衣服先溜出去,去一个他找不到的亲戚家躲一躲,我替你待在这里,等他回来发现人被调包想追你也晚了。” “那你呢?” “他发现人不对就会放我走了。” 姚迪按住她的手,摇头冷笑:“柔柔,别天真了!那是个人渣,他会强上你的,你见过哪个会弓虽爆女人的男人是好人?” “而且,你和厉伟刚刚消停几天,也不想让他为了你杀人,之后再去坐牢吧?” “姚迪?” 姚迪闭眼,冷静而沉默的看向窗外:“我没事。” 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沉默,变得没有朝气,甚至,没有……希望。 孙一柔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左右为难,起身走到门口,朝门外的保镖瞅了瞅。 见保镖正站在对面说话,她小跑着来到窗边,打开窗户往下看。 “别看了,这里是15楼,掉下去你和我都得摔死。” 正说着,男人推门进来,厉伟则站在他身侧。 瞟了眼姚迪,朝孙一柔招手:“过来!” 孙一柔盯着那个男人,眼神坚定道:“我要带姚迪一起走。” 呵,男人冷笑:“除非我死。” “那你就去死!”说罢,姚迪突然从床上飞扑下来,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刀就朝男人刺去,男人轻易踢飞她手中的刀,将她的手反捡到身后压到床上,姚迪大叫。 “你去死,你去死!” “厉伟,把你的女人带走!” 厉伟慢条斯理的掐了烟,长手一勾将孙一柔拉进怀里,转身离去。 他将她扯出医院大楼,孙一柔上窜下跳,急的哭出声来:“我要带姚迪走,我要救她!” “你救的了吗?” “我救不了,有警察,我去报警,我就不信他敢这样明目张胆的犯法!” “他们是夫妻,你报警有用?” “夫妻?” 孙一柔错愕的愣了下,后退一步。 傻眼。 …… 她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过姚迪了,听沐云帆说,有一个自称是她老公的男人向物业公司提出辞职。 孙一柔在厨房里炒菜,眼睛却不知道瞟着哪里。 错把糖当盐放了进去,也忘了放水,鱼皮烧焦粘在锅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糊味。 “呀!” 孙一柔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去拿铲子要翻面,鱼太大,又粘在锅上,怎么也翻不起来,稍稍用力差点把鱼扬出来。 滚烫的鱼肉掉在胳膊上,她疼的啊的一叫,一把扔了铲子。 身后的厉伟长叹口气,修长的腿迈进来。 关了火,扯着她的胳膊走到水管前,用清凉的水为她冲洗。 十几块钱买的鱼就这样报废了,厉伟带她来小区外的东方饺子馆吃饺子。 坐的位置正是那次他和聂佑琳一家三口坐的位置。 孙一柔心里膈应,默默往后面挪了一桌。 厉伟看在眼里,不予拆穿。 旁边有一桌女人正在吃饭,一边拿着手机看着什么,一边议论纷纷。 “现在的人怎么这么乱?哎,你看没看最新的头条,就是以前演蜘蛛精的那个挺漂亮的女演员,自暴曾被xxx强j,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娱乐圈本来就很乱,真真假假的,除了当事人,谁又能真的了解事情真相。” “岂止是娱乐圈啊,就算是我们周边不也有这样的事吗?比如……物业公司的那个……” “什么呀?” “你还不知道呢?就是物业公司负责我们单元的那个小姚啊,前几天听我姑娘说,她爸爸好像欠了人钱吞药自杀了,她跑到对方公司要杀人,结果……也被强了!”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那个男人好像还挺有钱的呢。” 渍渍渍! “那小姚没告他?” “告什么呀?这种事,闹的沸沸扬扬的丢人的还不是女人,而且,人男的那么有钱,告不成也许还反咬你一口说你勾引,就算是定了罪,有的是人帮他顶罪,又有什么用呢?” “哎,你说的也对,前几年,我姑娘就有一个同学遇到了这种事,也是被人强了,结果告了半天也没告成,法院说证据不足,那女孩一气之下跳了楼……” “真的啊?” “是啊,那女孩不大,刚19,好像刚上大学,叫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叫林雪!” 啪的一声。 孙一柔手中的饺子汤落地,滚烫的液体溅到她的脚面上,却不觉得疼。 厉伟垂下眼眸,脸色暗沉,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纸巾擦她的腿,又顺着裤腿擦干她的脚面,掀开袜子看了眼,她的脚背已被烫红。 吐气沉重,男人一把抱起她朝楼下走去,去药店买了烫伤药,回家小心翼翼的涂抹。 孙一柔看着他黑黑的头颅在眼前晃动,心被一股暖意包围,那个沉重而揪心的回忆,也随着夜的流逝烟消云散。 清晨5点,房间里传来吱嘎声响。 前房主留的那张生了锈的铁床总会不合时宜的发出声音,砰的一声,床腿折了。 厉伟从孙一柔的身上滚落,平躺在大床上吐气:“艹!早该把这破床换了!” 孙一柔从床上坐起,小脸红通通的睨着他,用被子裹着自己走进浴室。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这么早,会是谁? 厉伟起身套上长裤,光着膀子走出去。 门打开,陈旧的单元楼里亮起昏黄的灯。 郑雯雯站在门口,扫过他赤果的胸膛以及上面明显的汗珠,还有那股若有似无的暧昧味道。 难堪着后退一步。 厉伟见她半天不说话,挑眉问:“有事?” “厉伟,今天我爸生日,想请你们吃饭,晚6点,我家。”说完,她瞟了眼里面,转身回到对门。 走到门口,低头停下:“这老楼的隔音不好,这个时间大家都在睡觉,你们高兴是不是也该顾及点别人,别把动静闹那么大?”说完,她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 其实这顿饭,孙一柔一点都不想来吃,但碍于老郑和厉伟的关系,她又不得不来。 年前的那几个月,要不是郑雯雯巧遇厉伟被伏击,及时报警,他也未必有命活到现在,而厉伟在牢里时,也是老郑帮了他许多,欠的恩他都记着。 厉伟拿起酒杯和老郑撞了下:“我失言了,答应的事没有做到,要打要骂随你。” 老郑放下酒杯瞥了眼女儿,叹了口气道:“算了,都过去了!好在那畜生没有真的做出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孙一柔脸上,将桌子上的糖醋排骨往前推了推:“我听厉伟说你爱吃这个,佩儿的妈妈以前也爱吃这个,她做的很好,可我做的不好,糖有些炒胡了,我尝了块还可以,你看看爱不爱吃?” “谢谢。”孙一柔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夹起一块,放进碗里。 厉伟喝着酒,回身在她的脸颊上掐了把:“多吃点,看你这么瘦,怎么给我生儿子?” 老郑闻言瞥向孙一柔的肚子:“你……你们……” “没……没有。” 孙一柔的脸攸的胀*红,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暗中捏了厉伟的腰肉一把,咬着嘴唇,气他让自己这般尴尬。 两人的打情骂俏郑雯雯看在眼里,笑了笑,拿起白酒又给爸爸倒了满杯,既而给厉伟填满。 “厉伟,我一直想问你,5年前,你到底因为什么事要坐牢?我爸对你那么惋惜?” 第28章 老子愿意宠着,你管的着 闻言,老郑和厉伟的脸同时沉下。 老郑撇下筷子怒喝:“雯雯,你懂不懂什么叫待客之道,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厉伟背靠着椅子慢条斯理的点了根烟,掀掀眼皮笑道:“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好奇啊,最重要的是,孙小姐芳龄19岁,正是最美花季的时候,却和大叔这样相差16岁又坐过牢的男人在一起,有点不符合常理啊,而且……” 郑佩儿嘻笑着拿起手机,点开一张相片,举到厉伟眼前:“这个沐云帆,我听说他原本是在社区医院里上班的,之后为了孙小姐特意转去物业公司做了主任,他可是中医大学的高材生啊,要学历有学历,要长相有长相,在社区医院工作都算大材小用了,竟跑去物业公司这种小地方做个主任?” “看照片里这神态,孙小姐和这位沐医生的关系也不一般吧,我就是想问问孙小姐,你到底是喜欢大叔呢?还是喜欢这位沐医生呢?” 啪的一声,郑成广拍案而起,筷子都弹到了地上。 “郑佩儿,你跟我进来!” “爸!”郑佩儿瑟缩了下,白了脸,下意识的朝姐姐郑雯雯瞟去。 郑雯雯正要开口…… 厉伟却笑了。 漫不经心的拿起她落在桌子上的手机,看了眼照片上的日期。 “28号,凌晨1点,你姐姐那天被张天宇带走,你倒有心情去医院里当狗仔?” 郑佩儿噌的一下红了脸,张口结舌道:“我……我朋友受伤,正好去医院,无意间看到的……” “你哪个朋友?”郑成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青紫来形容了,额头的青筋一根一根的鼓动着,恨不得伸手掐死这不争气的女儿。 郑佩儿原地跺脚,脸胀的很红:“爸!” 她越解释越乱,郑雯雯沉下脸,手指攥紧杯子,指尖葱白。 孙一柔低着头,心思玲珑的看向郑雯雯。 她很清楚,这场鸿门宴,郑佩儿不过是颗棋子,真正在背后操控的另有其人。 郑雯雯刷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扯过郑佩儿冷冷的扔下一句:“对不起爸,是我没有教好她,我这就带她出去好好反省反省,米饭已经做好了在锅里,你们慢用,我们先走了。” 房门关上,郑成广沉沉呼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于郑佩儿,他是即无奈又愧疚,是他没有教好她。 郑佩儿被郑雯雯扯出公寓,脚步踉跄着差点摔倒:“姐,我们走了,还怎么灌醉爸爸让他说出5年前的事?” 郑雯雯坐进车里,侧头瞪她一眼。 事情已经被她弄成这样,以厉伟的犀利敏锐早已察觉,还会让她如愿吗? 她翻出女士香烟在指尖烦躁点燃,吞吐一口:“上车!” 她脸色幽冷,郑佩儿吓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默默打开车门钻进副驾驶,不等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像风一样扎了出去,缓缓消失在夜色里。 …… 5月13,正是她在监狱外第一次见到厉伟的日子。 不知不觉,他们竟然认识了一年。 大叔? 嗬! 郑雯雯16岁,叫厉伟大叔,她19岁是不是也该这样叫他? 清风扬起秀发,绿色搭配着白色圆点的裙子在风中起舞。 明月皎洁,星空点点。 孙一柔伸直手臂左右摇晃的走在花坛外的石阶上,厉伟双手插兜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像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偶尔回头对他一笑:“大叔?”她的脸蛋红红的,身上的酒气被风吹散,明眸皓齿,身姿匀称。 厉伟心尖浮动,真想把她压在床上好好折磨一番。 走一步,眼前猛然浮现出一个画面。 漆黑的雨夜,满地鲜血。 他用力闭眼,之后抬眼瞧着前面的女孩。 “柔柔?”他惊叫。 在一辆急速行驶的摩托擦过她身边时,动作迅速的将她扯进怀里,低头蹙眉:“走路都不会,让我抱着你?” 呵! 孙一柔眯眼傻笑,凑过去,手指点在他的嘴唇上滑来滑去:“大叔,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还要理由?” “要啊?” 孙一柔身子后仰,安心的依附在他怀里,一会傻笑,一会皱眉的往前走。 “自从爸爸妈妈去世,舅舅也坐牢后,没有人喜欢我,他们都说我是晦气的女孩,克死了爸妈。” 厉伟停下脚步,心疼般的捏捏她的脸。 孙一柔的碎发被风扬起,厉伟用冰凉的手指勾到耳后,弯着腰:“你不是。” 孙一柔傻笑,像没听到似的。 “在福利院的那5年,什么都要靠自己,老师喜欢自立能力强会说话会讨喜的小孩,可惜,我什么都不会,所以老师不喜欢我。” “你为什么喜欢我?”她又问。 厉伟捏着她的耳垂,挺直腰板。 身高的差距让他要垂下头才能看清她那张巴掌大的可怜巴巴的小脸。 他捏捏她的脸,扯唇笑笑。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她? 见到了,就那样喜欢上了,没有理由。 喜欢,要理由吗? 他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小嘴上轻轻一咬:“回家。” 刚进卧室,孙一柔倒在床上就睡了。 厉伟帮她脱了衣服,盖好被,起身走进浴室。 他背靠着墙壁默默冲水,水流顺着他的额头向下流淌,流过鼓动的喉结,流过起伏的胸肌,流过健壮结实的小腹…… 阖目,那个景象又在眼前闪过。 雷雨交加,人影浮动,喧闹焦躁的气息凝结在空气里,血被雨水冲散流了满地,那场景,触目惊心。 他抬手抚过脸颊,向后顺着头顶抚去,仰头吐出一口气,拿起浴巾裹住自己。 走出浴室,床上的小东西已睡的深沉,呼吸平稳。 厉伟走到窗前,从裤兜里摸出烟,点燃一根。 眯眸吐出烟雾,如墨的瞳孔扫过物业楼前那盏还没有熄灭的灯。 这个时间,他竟然还没走? 第二天,孙一柔清醒时厉伟还没有回来。 她揉揉头发坐起,打了个呵欠,掀被下地。 正要迈步时手机响了,看到姚迪的名字,孙一柔连充电器都没拔直接接起。 “姚迪?”她意外的叫。 “柔柔,我在长途汽车站,来不及解释了,你去我抽屉里把我的护照拿来,快点,再晚他们就找来了!” “抽屉?可是,可是,我没有钥匙啊!” “笨呢!还要什么钥匙,你直接用锤子砸啊!” 孙一柔急匆匆的套上昨天外出的裙子,拿了包和手机就往外跑。 物业大门关着,厉伟却不在。 她知道物业楼的侧面有一扇窗户坏了,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孙一柔跑进屋里,翻出锤子,照着姚迪的抽屉就是一阵乱砍乱砸,拿出护照,焦急的跑出去。 她依依不舍的将姚迪送上长途汽车,之后又打了辆车回物业,刚到物业楼下,便看到两辆黑色小轿停在门口。 “廖哥,就是她,太太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她的,她一定知道太太去了哪里?” “带走!”冷厉的男子沉声命令。 几个男人上前,孙一柔害怕的往后躲。 此时,厉伟从远处走回,迈着大步,双手插兜,不疾不徐。 依旧是那身墨绿色廉价的保安服,下身是同色系的裤子,再配一双黑色的人造革皮鞋,即便是穿成这样,却丝毫不减他的英俊与不凡,反而多了一丝慵懒与不羁。 他的头发剪了,紧贴着头皮,更加衬托出他五官的凌厉与立体。 深邃的鹰眼,粗挺黝黑的眉毛,凌厉的眼风。 双手插进裤兜慢条斯理走到那男人面前,周围的男人自动散开。 孙一柔无意识的攥紧他的手臂。 厉伟掀掀眼皮,捏捏孙一柔的小脸,向侧看了眼:“廖军,别逼我动手!” 对面的男子面色幽冷,勾唇冷笑:“是你的女人非逼我动手!” “我在,没人能把她带走。”厉伟笑着将孙一柔扯到身后:“是你自己来,还是一起上?” 他过于自信的表情让男子不悦:“厉伟,我的手下可不是酒囊饭袋。” “那就别废话!” 说罢,厉伟已抬起一脚扫向对面男子,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对方愣了愣,很快闪过。 “练练?”对方冷笑,也摆起架子,回身一刀砍向厉伟,动作同样凌厉迅猛。 厉伟一个侧身向旁躲过,横拳一扫,带出一股阴厉冷风,直接擦过男子唇角。 男人怒,抬起一脚朝他腹部踢去,厉伟拿手挡了下,转身躲开,却被人踢中后肩,向前踉跄。 他反手劈出一拳直攻他的太阳穴,男人向侧仰倒,蹲地扫过他的腿,厉伟抓着他的肩膀弧线翻越,两人同时站地,双双出拳打向对方胸口,又双双退后一步。 几次缠打,两人不分上下难分敌我。 孙一柔紧张的捏紧手指,指尖都捏白了,心也要跳出胸口。 不知他们打了多久,累了,也打够了。 物业门前那片枯萎参杂的绿地成了他们的床铺,两个男人就那样大刺刺的躺在上面,摆个大字型,气喘吁吁。 厉伟的保安服扣子脱落,露出结实起伏的胸肌,一起一伏,性感撩人。 身旁的男人西装凌乱,束缚般的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仰头笑笑,从草地上坐起,摸了下嘴角青紫,从上衣兜里摸出一根烟丢给厉伟:“功夫没减。” 厉伟也同样坐了起来,伸手接过。 后肩位置刚刚被男人踢了一脚,已然青紫,他动动僵硬的脖颈,低着头,凑近男人打开的火机点燃,吞吐一口。 男人蹙眉,看着不远处正小鹿一样惊惧望向这里的女人,冷声道:“你的女人,太多管闲事了!” 厉伟低笑:“老子愿意宠着,你管的着?” “认真了?” 厉伟没有说话。 男人向上吐出烟雾,晦涩的眼眸中闪过一些别人看不懂的苦涩。 “可你能给她什么?名分,还是钱?” 厉伟咬着烟,双手向后枕在手臂上,躺下去,看着蔚蓝的天空:“我能给她命!” 呵! 男人摇头:“怕是到时候你也身不由己吧,美国那边来消息了,你有个心理准备吧。” 男人起身,拍落身上的杂草,阔步朝车子走去。 其它人随后跟上。 那些拦截的保镖离去后,孙一柔才眼圈红红的扑到厉伟身边:“你……你没事吧?” 厉伟勾住她的小脸向下一扯,用力咬了下她的嫣红嘴唇:“你一天不把老子害死,你就难受。” “厉伟?” 大庭广众,又有这么多看热闹的大爷大妈,厉伟竟旁若无人的抱着她亲,还是女上男下的姿势。 孙一柔攸的胀*红脸,薄薄的脸皮像被丢进烤炉里烤,也顾不得他受伤没受伤了,抬起手照他的胸口用力打了下,转身就跑。 厉伟摸摸嘴,食髓知味的笑:“晚上再收拾你!” 人群散去,小区里又恢复平静。 车子行驶一路,廖军摸了下嘴边青紫,疼的嘶的一声。 侧头看向窗外,勾了勾唇:“让人跟着那女人,3天之内,找出她在哪里。” “是。” 男人侧头,看向窗外不断退去的树木与楼房,玻璃上折射出他犀利城府的笑意。 第29章 玩个女人,有意思吗 接下来的几天,孙一柔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 小区里突然多了些行踪诡异的陌生人。 她多留了一个心眼,收了几本没用的书往通州寄,快递员走出去后,她躲在窗帘后偷偷的看。 果然,快递员被几个陌生男子拦住,她的包裹也被拿走。 那些人拿到包裹后,还往她这边的方向看了眼,孙一柔警觉的躲到墙壁后,心跳砰砰砰的就要跳出胸口。 真的有人在监视她。 周六,厉伟带她去正亚广场的家具城买床,那些陌生男子也跟了去。 他们左看看,右看看,走过一家又一家。 孙一柔时不时的往后看一眼,心里忐忑不安。 倒是身旁的厉伟,从容淡定,不知是真的没发现,还是视而不见。 厉伟领着她走进一家叫做石木先生的家具店,店里的床都是用石木做的,床很漂亮,当然,它的价钱更漂亮。 孙一柔偷偷问了款写着特价标签的床。 服务小姐微笑着答:“这款床很合适的,打完折3万8,原价8万8的。” 3万8? 孙一柔的头皮都麻了。 不过是一张睡觉的床,要不要这么贵? 她转身要走,厉伟却大刺刺的坐在床上。 “结实吗?”他双手向下按了按,棕榈床垫没有弹力,不过却很舒服。 服务小姐不太理解:“呃……我们家的床质量没有问题,不知道先生指的结实是……” 不待厉伟回答,孙一柔已经火烧屁股似的拉着厉伟跑了。 从脸一路红到脚趾,厉伟笑着搂住她。 两人走走停停,争来争去,孙一柔只想买个价钱差不多的,一千左右板材的那种就可以,而厉伟却想要个结实的。 两人手牵着手从楼上走到楼下,走的腿都麻了,却不觉得累。 五指相交,他粗砺的手指紧贴着她小巧的手指,这种感觉很奇特,或许比起肉体的接近,女孩们会更享受这种心灵的满足吧。 厉伟领着她进一家店里转了转,服务员接个电话,似乎是售后问题,对他们抱歉一笑说马上回来。 厉伟双手插兜在店里走了走,孙一柔正在看一张打特价的床,1800,讲讲价的话1500就能买下来。 样子普通,板材那种,最大的缺点是有板材味道,不过不要紧,拿洗衣液擦擦就行了,这个价钱孙一柔很满意。 厉伟走过来,在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喜欢?” 这大庭广众的。 孙一柔红了脸,用力扭开他的手指转过来。 “价钱便宜,讲讲价也许能到1400。” 厉伟宠腻的捏她的脸:“你喜欢就行,躺下试试……” “喂!” 孙一柔惊叫着被他抱起扔到样品床上。 女孩在床垫上弹了下,要起身时,被厉伟长手按下,又重新躺回去。 其它客人从店前走过,看着他们笑容暧昧。 孙一柔胀*红了脸,挣扎着爬起,不解气的在他的胸口处用力打了下。 男人笑,头枕在手臂上,就喜欢看她羞的不行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到底是年纪小啊! 两人逛了一上午,终于买了一张价钱材质都还不错的床,交了定金,写下送货地址后离开家具城。 天阴沉沉的。 厉伟接了个电话,脸也跟着沉下:“知道了。” 他收了手机,领着孙一柔来到街边。 “有点事,我晚点回去,我先送你到车站。” “不用了。”孙一柔抬手挡他:“你有事就去吧,我去图书馆待一会,要查点资料,晚点回去。” 厉伟蹙眉,略微不放心。 凌厉的眉眼扫过周围鬼鬼祟祟的影子。 “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他转身走了,阔步走到街对面,拦下计程车,之后站在车门边对她摆摆手。 直到车影消失,孙一柔才走进一栋大楼,图书馆在8楼。 她钻进图书馆待了整整一下午,窗外的天越发漆黑,狂风吹动着树枝拍打窗户,图书馆的人也越来越少。 孙一柔咬了咬唇,余光悄悄打量周围的男人,发现刚刚跟着她进来的那几个人好像消失不见了。 她抻长脖子四下看了看,确定他们真的走了,才合上书本站起来。 心跳,砰砰!砰砰!几分紧张,几分忐忑。 孙一柔仰头站在电梯口,双手交握着垂在小腹前。 原本座无虚席的图书馆太过安静,就连门口的回廊都静的出奇。 孙一柔仰着头,看着电梯墙上的数字,祈祷电梯快点上来,离开这诡异的地方。 正想着,耳边沉稳的脚步声清晰传来,不止一个人,很多。 她余光扫过,看到那个名叫廖军的男人邪肆的站在她身侧,而他身后,正是一直跟着她的那几个男人。 孙一柔抿了抿唇,暗中吞咽一口口水。 心跳加速,害怕的手心都出汗了。 廖军扯了扯西装:“姚迪在通州?” 电梯门打开,孙一肉逃难似的冲进去,却被廖军手臂一扯。 “啊!” 一阵天旋地转,孙一柔被男人按到墙上。 她的双颊被钳制,非常疼,尽管挣扎,手臂却连他的衣服边都碰不到,孙一柔捏紧手指,指尖变得葱白,狠狠的瞪着他。 别看她平时一副小心翼翼很乖巧的样子,可真正的她并没有那么乖巧。 廖军低头笑笑,笑容越发冷冽。 “心眼不少,敢耍我?” 他的手指加了力道,用力捏紧她的脸:“没人敢耍我,包括你。” “带走!” 他松了手指,将她推给手下。 孙一柔无比紧张,突然想到姚迪曾说过的那句。 【别天真了,他会上了你的,你觉得一个会弓虽暴女人的男人是好人吗】 孙一柔拼尽吃奶力气挣扎,突然,包里的手机响了,孙一柔直觉那是厉伟打来的,立刻低头拿出手机。 她刚把手机拿出来,就被廖军抢去。 看到厉伟的号码,男人阴险的笑了,从容接起。 “下雨了,你还在图书馆吗?我去接你。” “不用接了,我正和你的小女朋友在一起,要和她去吃饭,有没有什么好地方介绍啊?” 廖军? 厉伟一听,沉下脸,看着窗外冷笑道:“牢饭不错,适合你。” “牢饭还是留给你吧,我听说凌天酒店不错,正打算带她过去,那,一会见吧!” 他撂断电话。 厉伟捏着手机没有说话。 脑海里闪过刚刚孙一柔被人捂住嘴,发出无助哽咽的呜咽声。 手指攥出青筋,厉伟看着窗外的冷冽暴雨,一拳打向墙壁,低咒。 “廖军!” …… 低调奢华的美容会所,孙一柔被人按坐在椅子上弄着头发,看着镜子里反射过来的男人身影,她真的猜不透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从书店离开后,他带她来到这里,替她做了一身连自己都感到惊艳的造型。 晚7点,灯光璀璨的凌天酒店外热闹不已,门前停了几十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香衣鬓影进进出出,高雅的圆舞曲从酒店里传来。 廖军下车,将车钥匙扔给门童,走到副驾驶上将里面的她强行扯了出来。 孙一柔挣扎了下,男人便搂着她的腰身低声警告。 “听说,你舅舅还在赢北监狱里,如果不想他再被送进医院里急救一次,就乖乖听话。” 这男人的卑劣无人可比,孙一柔狠瞪着他,被他硬扯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 金色的灯光下,厉伟正一身西装笔挺的斜靠在石柱上,手里拿着烟,时不时的往嘴边送去一口。 厉目眯起,扫过她被廖军强行扯住的手臂,直起身子,一步一步沉稳的迈下阶梯,朝她的方向走来。 他走向孙一柔,影子被头顶的灯光拉长,面色背光越发压迫而凌厉。 走到面前,扫了眼孙一柔被扯红的手指,冷笑:“玩个女人,有意思吗?” 孙一柔挣脱开他,下意识的走到厉伟身后。 廖军摸摸手指回以冷笑:“不玩女人,难不成要玩男人?” 夜色、灯光、唯美的音乐,成了这两个同样卓越男人的背景板。 厉伟侧眸,扫了眼孙一柔的装扮,胸肌一起一伏,吸了口烟,随意扔到脚边。 “你让人跟了这么久,查到什么了吗?” 闻言,孙一柔攸的抬起头。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而他这么说,只是想告诉廖军,我让你查,但查不到是你的问题,你的那点小猫腻,我只是视而不见,别得寸进尺。 廖军冷下脸,伪装的笑容不再。 随手扯过孙一柔拉到身侧:“走吧,我们该进场了。” 厉伟同样一把攥住她:“想死?” “那要看死的是谁?” 厉伟推开孙一柔,两人都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同一时间。 “厉伟?”聂佑琳拉着香槟色裙子从远处跑来:“爸爸正找……” 爸爸? 聂佑琳攸的一下闭上嘴,看着出现在这里的孙一柔,阴鸷的目光闪了闪。 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她的装扮,应该不是厉伟为她准备的,这样的场合,厉伟也不会主动带她来。 不是他的话,就是…… 聂佑琳冷漠的瞟向廖军,对方视若无睹,看着他们三人陷入僵局。 “我送你回去。” 厉伟拉起孙一柔的胳膊就要走。 廖军斜靠在身后的车门上,抓住她另一只胳膊:“你是想让你舅舅再自杀一次?” 这混蛋…… 孙一柔停下脚步。 第30章 他说,见过几面 本不想理睬他的,可是又不能不顾忌他的威胁。 孙一柔推开厉伟的手,廖军笑,猖狂得意的拉起孙一柔的手塞进臂弯里。 “走吧 她背对着厉伟走向酒店,璀璨的灯光将孙一柔裸露的美背映的更加白皙无暇,细腻如凝脂。 这身衣物,这身装扮…… 不可否认,今天的孙一柔很漂亮,很迷人。 高高挽起的黑色发髻,流海全部向右梳起,耳鬓上方戴了一颗粉色的美钻简单修饰,没有过多的琐碎,反而显得干净俏丽。 清淡的裸装恰到好处的保留了她脸上的胶原蛋白,着重修饰的大眼成了脸上的焦点,几分妩媚,几分伶俐。 优美修长的天鹅颈微微扬起,完美弧度的胸*型下,是孙一柔不盈一握的腰肢,黑色垂纱衬托出她比例匀称的美腿,纯黑色镂空抹胸裙,下配一双黑色尖头高跟鞋,巧妙的掩饰了她在身高上的欠缺与不足。 总体来说,廖军为她定制的这个造型非常漂亮,又将她所有的优点都凸显出来,她的白,她的年轻,她的活力与美丽。 聂佑琳深吸口气,看着她和廖军相谐走进酒店里,时不时的向侧歪倒一下。 女人轻笑,将手搀进厉伟的臂弯:“走吧,爸爸和嘉傲正在里面等你。” …… 躲过了郑家姐妹,没想到又来了个聂佑琳。 孙一柔站在宴会厅的角落,手拿着一杯果汁,站在这里,格格不入。 她像是闯入高贵城堡的外来者,被这里的所有人排斥。 几个不怀好意的女人靠过来,看着她,嘲笑着逼近:“你就是姚迪?” 听到姚迪的名字,孙一柔抬眼看向她们:“我不是。” “不是?”呵,女人们嗤笑。 其中一个女人拿起酒杯毫不犹豫的朝她的脸泼去,孙一柔机警的向旁躲开,但酒液还是溅到了她名贵的裙子上。 “你竟然敢躲?”女人愠怒的喊。 孙一柔抬头,看到廖军从远处走来,那些找茬的女人们脸色大变,纷纷走开。 男人低头打量她,无所谓的笑笑,扯过她的腰往人群聚集的方向一指。 “孙一柔,好戏,就要开始了!”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震耳欲聋。 人群处,厉伟一身西装笔挺卓越矜贵的出现在孙一柔的视线里。 他的身侧站着一位陌生老人,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宴会厅。 而他们后面,优雅如女皇般高傲的聂佑琳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孙一柔脸上,掀掀眉毛,几分得意,几分妖娆。 她的手里牵着那个曾被厉伟否认过的孩子。 一行人随着掌声走向人群,娴熟的和周围的宾客打着招呼。 孙一柔被廖军拉到附近,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厉伟转动。 或许是因为从未见过他穿西装的样子,孙一柔总觉得今天的厉伟很不一样,是她之前不曾见到过的。 成熟、稳重、矜贵、卓越。 俨然像是某集团的富二代。 和她最初在监狱门外见到他时的潦倒判若两人。 黝黑笔直的头发根根直立,凸出他饱满坚毅的额头,凌眉,鹰眼,高挺的鼻梁,薄而有形的唇,唇色偏淡。 一行人走过人群,厉伟的脸始终深沉,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冽,逼的人不敢亲近。 唯独,他站在孙一柔面前时,脚步有所停顿,即便没有看她。 身前的老人回眸望去,他眼神里的冷厉与犀利就和厉伟一模一样。 那么强的压迫感,眼睛扫向孙一柔。 “认识?”老人看向她身侧的廖军,话却是对着厉伟问的。 孙一柔一阵瑟缩,敏锐的察觉到老人并不喜欢她,她低着头,咬住嘴唇。 厉伟双手插进裤兜,声音不冷不热。 “见过几面。” 孙一柔攸的抬头,好似被人打了几巴掌似的红了眼眶。 他和她,只是见过几面的关系吗? 她咬着嘴唇看他,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液体。 厉伟没再看她,把头转开。 廖军暗笑,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孙一柔低下头。 “厉老,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年纪小,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有什么不周的还请见谅。” 老者点头,又扫了眼孙一柔,推了下厉伟朝前走去。 孙一柔的身体微微的抖,难堪不已,她觉得站在这里的自已就像笑话,推开廖军的手转身就要走。 聂佑琳在此时拦了过来:“孙小姐,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多玩一会再走,或者,我叫厉伟过来陪你?” 孙一柔攸的抬头,眼眶腥红的瞪她。 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丢人,她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流下。 然而,她的眼泪没有流在脸上,却倒灌进了心里。 “见过几面。” 那句轻飘飘的话不时在她的脑海里回响,孙一柔难堪的转开脸。 局促、失落,不安,甚至后悔来到这里。 “佑琳?” 老人叫她。 “我累了,去休息一下,你和厉伟招待好这里的客人。” 聂佑琳得意的瞟了她一眼:“好的,爸爸。” 他转身离去,离去前冷漠的瞥了孙一柔一眼。 而厉伟的目光只在她腥红的眼眶上一扫,便视若无睹的转开。 聂佑琳搀着他,领着孩子,他们一家三口相濡以沫的背影分外刺眼。 孙一柔觉得胃疼,转身往外走,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酒店外的台阶上,廖军一把扯住她。 孙一柔回头,脸上的眼泪明晃晃的闯入他的视线,廖军愣了下。 “够了。”她甩开廖军的手:“不管你怎么折磨我,我还是不知道姚迪在哪里,放手!” “就这样走了,你不想知道厉伟到底是什么人?还有聂佑琳和厉伟的关系,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不想。” 至少,她不想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这些。 不想被人利用,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 她的背影隐进夜色,透着那样的孤单与无助。 夜里,冷风瑟瑟,下了一场春雨的缘故,气温又降低了些。 孙一柔穿着这件价值昂贵的抹胸裙走在街道上,美则美矣,却冷到不行。 周围走过的小情侣搂着肩膀对着她指指点点。 也是,这么冷的天,又是刚下过一场春雨,别人都在针织衫外面加了一件略显厚实的小外套,而她,却穿的这么少一个人走在漆黑冰冷的街道上。 眼眶红肿,脚步凌乱,双手抱着自己哆哆嗦嗦,走过这满是积水的路面。 溅起的雨水崩到她的脚踝处,她低头看着,眼眶越来越红,最后,眼睛里也落出这样的水,滴在聚积雨水的那个坑里,一下,一下,弹起水珠。 姚迪走了,她连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了。 孤单,寂寞,无助。 下意识的攥紧脖颈上的链子,一把扯下。 “孙一柔?” 突来的声响吓了她一跳,手里的链子掉进水坑里。 回过头,抬起红肿的眼,泪痕交错粘在睫毛上,冻的嘴发青,脸发白。 沐云帆看到她这副模样吓坏了,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瑟瑟发抖的肩膀上。 “你怎么了?” 孙一柔哭着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只是觉得心很沉,很压抑,很难过。 蹲下身子将手探进泥水要捡项链,沐云帆拉起她,帮她把项链捡起。 “走吧,我约了朋友在这附近吃饭,一起吧。” 孙一柔又摇头,她不喜欢和陌生人待在一起,特别是现在这么狼狈的样子。 沐云帆想了想,抻长脖子往左右看了下。 “我家就在这附近,先去我家吧。” 不待孙一柔反对,沐云帆已将她按进车里,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几分钟后,躁动的摩托车在路上狂彪,承子单腿着地站在十字路口前,往左右扫了眼。 “哥,她不在这里,是不是已经打车走了?”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承子盖住安全帽,又是一阵嗡嗡嗡的声响,摩托车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 时间指向晚11点时,孙一柔从沐云帆的车上下来。 她挥挥手,看着男人离去。 转身时,和坐在阶梯上的厉伟目光相遇。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西装,有些凌乱,白衬衫的领口向外敞着,夜色中露出古铜色胸肌,胸肌一起一伏,性感撩人。 双腿打开,黑色埕亮的皮鞋踩在台阶上,双手交握着向前搭在膝盖上。 视线往远去的车灯瞟了眼,掀掀眼皮。 孙一柔没有说话,转身上楼。 他从地上站起,也跟着走上去。 单元楼里的声控灯一层一层亮起,在三楼停下。 孙一柔打开门,先一步走进去。 来到卧室,拿出换洗衣物就要往浴室走。 厉伟斜靠在门上,撑住手臂,掐住她的下颚微微抬起,声音严厉。 “生气了?” 近距离的接触,孙一柔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那是属于聂佑琳的香水,抑或是其它女人。 她撇开头,躲开他的手。 “没有。” 他们不过是见过几面的关系,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转身要走,厉伟却一把抱起她,几个大步扔到床上:“你没有,我有。” 孙一柔愤怒惊叫,隐忍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厉伟,你放开我!” “厉伟……” 第31章 舅舅不认我了 男人发泄够了,起身提好裤子。 声音嘶哑,微微喘气的回过头:“下去了。” “我对你来说算什么?廉价的妓*女吗?” 男人迈出的脚步攸的停下,侧眸冷笑道:“你见过真正的妓*女吗?” 她用力闭眼,撇过头不再说话。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孙一柔躺回枕头上,任眼泪肆意,小手抓紧被子,指尖葱白,嘴唇都被咬出血了,却压抑着不肯哭出声。 厉伟在门外站着,也不见的好受多少。 他烦躁的摸摸头皮,从裤兜里摸出烟,眯着眸点燃,吞吐一口。 声控灯亮了一会就灭了。 厉伟站在黑暗里,看不出表情,只有那明灭的烟星一闪一闪。 夜里,他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坐起,拉过一把椅子来到窗前,打开收音机,听着里面嗡嗡嗡的,看着对面3楼窗户一片漆黑,默默的抽着烟。 烟雾缭绕,他烦躁的蹭蹭头皮,有些后悔刚刚被怒气冲昏头脑。 他气她又和沐云帆走到一起,在他找了她大半夜之后,竟然若无其事的和他一起回来。 厉伟抬起手指蹭了蹭眉骨,将烟咬进嘴里,拿起手机。 “早点睡,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他将手机扔回桌面,背靠着椅子继续吸烟。 等了两分钟,电话里静悄悄的,没有回音。 厉伟抬眸往对面窗户望去,灯已经关了,却不知道她睡没睡。 厉伟是个男人,是个喜欢把女人宠进心里的男人,然而他唯一不会的,就是道歉。 咬着烟,拿起手机鼓动了会。 “别难受了,你们女孩子不是喜欢男人强势一点……” 想了想,删了重新打:“还疼吗……” 皱皱眉,再删,再重新打:“不止你疼,我也疼……” “艹!” 厉伟啪的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丢,身体靠向后座椅,双手从头一路滑至面部。 突然发现哄女人比它马打架还累。 他掐了烟,回到床上,穿着鞋的脚往床柱上一搭。 “睡觉!” …… 第二天,天还没亮孙一柔就被厉伟弄醒。 “起来,带你去个地方。”他将一身比较厚实的衣服丢给她。 孙一柔不想去,他却一把掀开被,强行帮她穿好衣物。 两人走出小区时,天边才刚刚亮起鱼肚白。 厉伟带她坐了一个小时的73路,又倒3(郊)号公交车,颠簸了40分钟颠的她骨头都要散了,终于在一个名叫前进加油站的地方下了车。 入目所见,是一片水泥铺平的窄路,周边是矮小的平房,窄路两侧是堆积的沙土,垃圾,树枝,不时还有一群鸡鸭鹅走过,非常凌乱。 刺鼻的臭味混散在空气里,几只羊大摇大摆的走过她身侧,孙一柔不适的后退一步,不知道厉伟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男人进简陋的小卖部买了包烟,出来时,看着她,率先往左侧小巷深处走去。 前方一个涂了红漆的圆形拱门,厉伟带她迈步进去。 强烈的烟味扑鼻而来,不是吸烟的那种烟味,而是像烧香的那种烟味。 孙一柔看到侧面房里走出几个穿着深灰色僧服,光着头的尼姑,见到他们,双手合十点了下头。 孙一柔错愕,微愣。 然而此时,厉伟已推开一扇矮门走进,孙一柔没办法,也跟着走进去。 依旧是那种浓的呛鼻的味道,孙一柔的眼睛睁不开,难受的眨了眨。 房间正中央的蒲团前跪着一个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佛珠,虔诚的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厉伟走过去,弯着腰:“妈?” 妈? 孙一柔诧异。 女人睁眼,扫过他,又看看孙一柔,之后又闭起眼,像没看见一样。 此时,房门再度打开。 “静安师傅,吃早饭了。” 催促的小尼姑探过头,看向屋里的陌生人,双手合十点了下,转身走了。 静安起身,将佛珠放到香架旁,双手合十叩了叩,转身出去。 自始至终,她没有看厉伟或是孙一柔一眼,好像他们是透明人一样。 女孩站在窗边,看着那中年女人走远,手指无意识的抠着窗台上的木屑:“她是你妈妈?” “嗯。” “昨晚那个,是你爸爸?” “爸爸?”男人冷笑:“他不过是一夜嫖*妓后奉献了精*子的男人。” 嫖*妓? 这么说,刚刚那个中年女人,他的妈妈是…… 孙一柔错愕而意外的扬起头。 回程的路上,孙一柔始终没说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有些心疼,又有些同病相怜。 昨晚他不承认她,一定有他的原因。 每个人都有说不出口的心痛与秘密,厉伟毅然,她不该跑去沐云帆那里让他担心的。 “大叔,以后我们都好好的,好吗?”孙一柔的手指划在窗框上,喃喃说道。 …… 日子如常的过。 厉伟和孙一柔这对不被看好的情侣始终没有分手,说闲话的人也渐渐少了,好像他俩站在一起也没那么别扭了,少了些违和感。 转眼,春去夏来。 夏季炎热的气息像一张热网一样笼罩着大地,中午11点到下午2点最为闷热,即便是穿着裙子都能热出一身的汗。 落地扇一天8小时的转,发出嗡嗡嗡的噪音。 孙一柔焦急的做完报表,看看时间,来不及了。 她关了电脑,拿着包心急火燎的往外跑,和刚刚进门的厉伟撞在一起。 身子反弹,她脚步晃了晃,被厉伟搂住腰。 看清是他,扬头微笑:“走吧,我已经请完假了。” 今天,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去赢北监狱看望身体不好的舅舅。 之前狱警打来电话,说林忠自从上次自杀后,身体一直不太好,经常咳嗽,偶尔咳嗽严重了还会吐血。 孙一柔屡次申请要带他去医院,都被拒绝。 好像自从上次那件事,舅舅对她的态度冷淡不少,是因为她和厉伟同居,所以失望了吗? 两人走出物业,低头翻包时,孙一柔才发现她竟然忘带身份证了,好在家离的也不远,取也方便,没有身份证监狱是不让登记探视的。 “我身份证落家了,你等我一下,我回去取。” 说完,孙一柔腾腾腾跑进单元门,厉伟站在楼下等她。 床头柜第一格抽屉里,孙一柔翻出自己的身份证,笑了笑,放进包里就往外跑。 刚跑到二楼拐角,蓦地停下脚步。 “张天宇,我和厉伟已经定婚了,不会和你结婚的,你死了心吧。” 郑雯雯? 孙一柔的脚步迟缓下来,手指捏紧手中的包,看着灰白的墙壁,心跳砰砰砰的往下走。 单元门外的张天宇看到她,蓦地冷笑:“你和他定婚?郑雯雯,你骗谁啊?这小区里谁不知道他有个小女友。” 郑雯雯气急,一把搂住厉伟的脖子点起脚尖就在他的唇上亲了口。 孙一柔后退一步。 “现在,你相信了吗?” 张天宇掀掀眼皮,看着她,笑的极度猖狂,转身上车。 郑雯雯如释重负的转过头:“对不起,我……” 她视线一转,猛然扫到身后的孙一柔。 厉伟的目光从她的脸转到她的脸。 孙一柔走过去,头垂的低低的,好像羞愧的人是她一样。 “舅舅那边我自己过去吧,你先送她回家吧。” 说完,她低着头冲出去,厉伟凝着她的背影,呼吸很沉。 5点左右,厉伟被老郑叫去吃饭。 郑雯雯和郑佩儿都不在家,两个老爷们喝酒倒也自在。 厉伟为老郑的酒杯倒满,对方叹了口气道:“中午的事,我听雯雯说了,谢谢你没有拆穿她,不过小丫头那里……” “没事。”厉伟仰头喝了口酒,打断他。 老郑点头,举杯饮尽,眼眶微微犯红,搓了把头顶道:“雯雯她喜欢你,你知道吗?” 厉伟垂眸,手指在杯壁上点了点:“我有女人。” 他拿起白酒为老郑倒满,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背靠着座椅拿出烟,啪的一声点燃。 将烟递给老郑,老郑接过,愁眉不展的吸了口:“其实你和孙一柔的事我一直不看好,她现在还小,有些事还不知道,如果哪一天她知道了,你觉得你们还能走多久?” 厉伟侧头,眯着眼睛为自己点了根烟,靠在桌上沉默的抽着,没有说话。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脸,老郑看不清他的表情,背靠着椅子叹了口气道:“雯雯她命不好,遇到的人全是渣男,自从上次医院那件事,张天宇怀恨在心,从警局出来后就一直缠着雯雯不放,还四处造谣说雯雯曾为他打过胎,原本对雯雯有意思的几个男人都被吓跑了,他又缠着雯雯让雯雯和他结婚。” “厉伟,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自私,也让你为难,但我是个父亲,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的幸福毁在一个渣男的手里,她已经31了,不能再这样无止境的和张天宇耗下去,算我求你,和雯雯假装一段时间恋人,让张天宇死心就行,至于孙一柔那边,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和她说。” 厉伟拿起酒杯,沉默着一口仰进,夹着烟的手指搓揉眉骨,沙哑道。 “让我想想。” 皎洁的月光将厉伟的影子拉长,男人一边吸烟,一边漫不经心的朝单元门走。 远远的,他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可怜巴巴的蜷缩在角落里,身体还一抽一抽的。 走过去,身上的酒味四散在空气里。 孙一柔抬头,满目泪光。 厉伟拧了下眉,蹲下身体,捏起她的下巴:“怎么了?” 孙一柔咬唇,委屈的说不出话,眼圈又红又肿。 “我舅舅……我舅舅他不见我,他不认我了。”话音落,孙一柔委屈的大哭起来。 第32章 人渣,败类,你还我女儿 厉伟捏了捏她的脸,将她从地上抱起,脚步轻盈的走上楼梯,回到家里。 他先放了水让孙一柔洗澡,自己则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抽着烟,拿起手机,发出一条短信:“我答应你。” 第二天,孙一柔刚从床上坐起就接到监狱打来的电话,说林忠想见她。 孙一柔高兴的喜极而泣,舅舅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就说他不会那么狠心的。 她向社区请了假,连早饭都没吃就急着出门了。 厉伟洗完澡,走到衣柜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桌子上的手机响起,看到郑雯雯的号码,厉伟的目光有些冷淡。 穿好衣服,才不疾不徐的接起:“喂?” “厉伟?”郑雯雯几分娇羞的声线从电话里传来:“今天周末,我们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郑雯雯脸蛋微红的捏紧电话:“我们去听音乐剧吧,朋友给了我两张票,听说还不错。” 厉伟不感兴趣,去哪儿都一样:“随便。” “那你来接我,我在我爸这里。” 挂断电话,厉伟走进洗手间上个厕所,洗手时,看到之前送给孙一柔的项链放在洗漱台上,他轻轻拿起,荡在掌中间。 因为舅舅肯见她,一天时间孙一柔的心情都很好。 她给舅舅买了许多吃的,又一直磨蹭到探视时间已过才肯走。 1点回到家时,厉伟不在,给他打电话还关机。 孙一柔哼着歌,拿着积攒的衣物进浴室洗,洗完,晾完,又做了几道可口的小菜,坐在桌边等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的很慢,孙一柔趴在桌子上,从5点等到6点,又从6点等到7点,楼梯上静悄悄的,厉伟始终没有回来。 菜已经凉了。 她的笑脸一点一点收起,从座椅上起身,来到床边坐下,拔下正在充电的手机,犹豫了下,播通厉伟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机械的女音单调传来,孙一柔放下手机,走回桌边,一个人拿起已凉下的米饭,食不知味的扒了口。 她真的没有食欲,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了。 从桌边站起,翻出换洗衣物走进浴室。 她不知睡了多久,神经很敏感,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似的,开门声响起她就醒了,夜色中睁开双眼。 卧室房门被推开,男人放缓脚步走到床边。 身上好大的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窸窸窣窣的声响后男人在她身侧坐下,温润的唇在她的脸颊印上一口:“下去了,睡吧。” 他起身离开,孙一柔的小手用力抓紧被子。 不想在意的,可是他近距离的靠过来时,孙一柔还是敏锐的闻到他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香水味。 那是属于某个女人的,孙一柔咬牙闭眼,逼自己沉沉睡去。 第二天,厉伟开门进屋时,床上的孙一柔早已醒来。 她做了清淡的粥,又将昨天做好的菜热了热,明知故问道:“昨天你几点回来的,没吃饭吗?” 厉伟打开电视,扯开衬衫坐到椅子前。 胸口覆着一层薄薄的汗。 炎热的夏季,就算坐着不动都出汗不止,厉伟拿起粥喝了一大口:“昨天出去喝酒,在外面吃了。” “哦。”孙一柔回到厨房。 笑容僵在脸上,拿起勺子要盛粥,动作却有所迟疑。 双手拄着水池深吸口气,耳边听着门外一声电话声响,厉伟推开椅子,走进阳台接听。 什么电话,要去阳台接? 孙一柔打开水管,往脸上扬了点水,清凉的感觉瞬间传进肌理。 她端着粥出去时,厉伟已换好一身干净的衣物。 孙一柔瞅瞅他,小声问:“要出去?” 厉伟走过来,弯着腰在她红润的小嘴上亲了口:“一个兄弟结婚,想不想去看看?” 结婚? 孙一柔机械般的点点头。 想了想,她好像还没参加过谁的婚礼呢,犹豫了下,很快同意。 婚礼是在江边举办。 阳光、草地、唯美而浪漫的婚礼。 草坪上临时搭建了舞台,舞台下是一排排干净的白色桌椅,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红色玫瑰,芳香四溢。 桌子上放着十包糖,两盒烟,两瓶白酒加两瓶汽水。 花型拱门搭在桌椅后方,一条红色的毯子直铺到舞台尽头,周围被鲜花铺满,漂亮极了。 孙一柔一边走,一边艳羡的捏紧手指。 前方一个五大三粗即便是穿着西装也挡不住粗鲁的汉子快步走来,抱住厉伟。 “厉哥,来这么晚,一会要罚你酒。” 厉伟笑着将红包送上,男人推了下,承子要抢红包时,男人立刻收起,笑闹着踢了承子一脚。 他偏了下头,看向孙一柔。 孙一柔不禁被他粗狂的长相吓住。 男人摸摸后脑勺,五大三粗的竟然红了脸:“嫂子好。” 孙一柔芳龄19,被一个看起来像40多岁的男人叫嫂子,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僵硬的笑笑捏紧厉伟的手指,小心翼翼的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承子矮小的个子妄想搭住对方的肩膀,却可笑的像只瘦弱的猴挂在树上。 笑道:“出来这么长时间才第一次见,要不是把人家肚子整大,你可能都要忘了我和厉哥了吧?” “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有异样没人性的玩意,看我今天不灌你个屁滚尿流,看你怎么洞房。” 承子搂过他的肩膀笑着离去,厉伟停在原地拿烟,烟盒空了,他揉了揉扔到桌子上,领着孙一柔若无其事的走远。 身后,一中年女人走过来,看着干净的桌面上扔着一个空烟盒莫名不满。 嫌弃的目光打量角落的那一桌,扬手叫来个服务员:“把桌子收拾干净,散场收折箩时角落的那桌不要收,听懂了。” “哦。” 女人走远,孙一柔敏感的看向她离去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女人那么眼熟呢? …… 下午2点,婚礼正式开始。 因女方是二婚,身边还带着个孩子,所以婚礼只能在下午举行。 新郎名叫贾越,外号大嘴,长的五大三粗,明明比厉伟还小,看起来却像40多岁似的。 他和厉伟承子一样,也是犯了罪坐了几年牢的劳改犯人,和厉伟前后脚出狱。 坐过牢的男人就像贴了标签的劣质商品,想再结婚不容易,所以贾越对这场婚礼异常重视,对新娘也很珍惜。 婚礼进行曲开始,贾越迎着新娘走上舞台,司仪背诵台词。 温馨,浪漫,这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感谢完父母后,贾越拿过话筒,说还要感谢一个人。 “厉哥,我要谢谢你,在监狱里如果不是有你的照顾,我可能就出不来了,我贾越,这辈子都是你的好兄弟,赴汤蹈火也报答不尽。” “说这个干什么?大喜的日子,也不嫌晦气!”贾越身后的中年妇女不满开口,眼神嫌弃的瞟向角落那一桌。 那一桌“犯人”。 贾越冷哼,甩开父亲的手:“我贾越就是这样一个没出息还坐过牢的劳改犯,没什么怕说的,我媳妇也知道。” “老娘死的早,我刚2岁就生病没了,我被扔在农村的奶奶家长大,没人教我,没人管我,原来年纪轻,脾气冲,一言不和就把别人捅了,坐了5年牢,所以我更加感谢厉哥,是他让我感觉到这世上还有人在乎我,是他让我改了。” “厉哥,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贾越,请您上台,我和我媳妇要敬你一杯。” 台下起哄,台上的中年女人阴了脸。 厉伟吸烟,没动,贾越站在台上执拗的看着他,好像他不上台,这场婚礼就进行不下去似的。 男人不疾不徐,吸完最后一口烟才从座位上缓缓站起,阔步朝舞台走去。 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棉质衬衫,柔软的布料包裹住他结实矫健的身躯,领口上三颗纽扣随意翻起,敞开,露出他古铜色性感的胸肌。 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性感撩人。 小腹平整,腰下是一条同色系棉质长裤,黑色的腰带,修长的腿,踩着一双黑色人造革皮鞋。 本是一身廉价的衣物,可穿在他身上却像是从杂志上走出来的名模般抢眼。 刚毅立体的五官轮廓男人味十足,莫名的透着一股霸气与成熟、邪肆、慵懒。 他接过司仪递来的酒。 贾越领着媳妇退后一步,鞠躬90度。 这辈子除了厉伟,没有人能让他心服口服,毕恭毕敬。 他发誓这辈子都要以厉伟马首是瞻。 “珍惜。”厉伟仰头喝尽杯中酒,将酒杯交给司仪,转身要走。 “我也敬你一杯吧。”贾越的父亲叫住他,身旁的中年女人拉扯,他为难般的叹了口气道:“贾越这孩子从小没妈,我对他也亏欠不少,谢谢你,谢谢你替我照顾他,厉……” “厉伟。”接过司仪递来的第二杯酒,厉伟举着酒杯和贾越的酒杯轻轻撞了下。 “厉伟?” 原本站在司仪身侧的中年女人突然变了脸,咬着这两个字低声喃喃。 眼眶一红,疯了一样的扑过来,扯住厉伟半敞的衣襟用力一拉,扣子掉在地上,露出赤果胸膛。 女人疯了一样捶打,叫骂:“原来是你?人渣、败类,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第33章 我爱厉伟,我爱他,我要和他结婚 本是一场浪漫唯美的婚礼,却在贾越后母疯狂的叫嚣中拉下帷幕。 贾越扯下领带,目光阴鸷的走进休息室,一脚踹倒椅子,又将桌子掀翻,拿起花瓶就要朝窗户砸去。 厉伟拦他:“疯了?” 贾越气到不行,扔了花瓶坐在椅子上咒骂:“它马的!”厉哥,你别拦我,我这气堵在胸口憋着不好受,你不知道,那该死的老太婆肯定是故意的,故意不让我好过才闹这么一出,也就仗着我爸在乎她,要搁以前我早就……” “怎样?”厉伟挑眉,身子半靠在墙壁上,敞着衣领从裤兜里摸出根烟。 这烟是刚刚从桌子上拿的,喜烟,味轻,厉伟不喜欢,可现在又别无选择。 他拿出一根在指尖磕了磕,不疾不徐,等他把话说完。 贾越抬头,知道厉哥生气了。 这好好的婚礼被搅成这样,又连累了厉哥。 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耷拉下脑袋:“没事。” 他瘫在椅子上,气却没消,只是碍于厉伟在这不敢发泄而已,脸上气鼓鼓的。 承子见他这副怂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被厉伟一脚踹到屁股上,踉跄着朝前扑去,撞倒椅子。 他狼狈爬起:“哥,我错了,不笑了。” 贾越笑着抬腿往他身上踹,他不也一样怂?刚刚的怒意消了一半。 本就是个急脾气,火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世上,也就厉伟能治他。 承子扶起座椅,刚好站到窗边,看到贾越的爸爸正扶着贾越的后母上车,她摇摇晃晃脚步踉跄,脸上的伤心与虚弱都不像是装的。 她刚刚扯着厉哥声声叫着要还她女儿,还她女儿的,她女儿怎么了? 承子摸摸后脖梗,侧倚在窗边好奇的问:“她女儿怎么了?” 闻言,贾越原本缓和的脸再度转冷:“死了?” “死了?”承子意外:“怎么死的?” 看那中年女人的年纪,她的女儿也就20岁左右,这么年轻就…… “听说是被一个富二代给强了,之后受不了刺激就自杀了,她死后,她妈也跟着疯了,这几年一直吃药看医生的,本来都说病好了,没想到今天又它马犯了。” “她女儿叫什么?” 厉伟拿了根烟扔给他,贾越接过,扬扬眉。 “谁知叫个什么,好像……姓林。” 姓林? 厉伟动了动肩膀,歪着头把烟点燃,又随手将打火机扔给他。 贾越点上烟,好奇道:“哥,你问这做什么?该不会,你真和那女的有什么关系吧?” 本是句笑话,没想到,厉伟却沉下脸。 “艹,你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厉哥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承子学着厉伟的样子往贾越的屁股上踹了脚。 贾越想想,也是。 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起来。 孙一柔帮着贾越媳妇把宾客送走,从她那里得知,她那位婆婆有精神病吏,也就没当回事。 但心里偶尔也会打鼓,对于厉伟5年前为什么会坐牢,越发好奇。 …… 周一,又是琐碎而繁忙的一天。 吃过午饭,孙一柔拿着黑色的小皮包要去银行。 刚走到花园,便看到一个眼熟的中年妇人从出租车上下来,正朝这边走来。 孙一柔认出她,竟是贾越的后母。 不假思索的躲到墙壁后,那中年女人在小区里走了走,遇到小区里的老人就问,问了什么孙一柔也听不清,只看到她比比划划,手指乱动,对面的老人摇摇头走开,中年妇人失望垂眼,往这破败沉旧的小区看去,又迈步朝东边走去。 孙一柔想,一上午都没看到厉伟,是不是就在附近巡逻? 害怕他和那个中年女人撞上,再刺激她,立刻拿出手机要给他打电话,谁知电话里提示对方已关机。 又关机? 孙一柔往前踏出几步,抓到一个保安就问:“你好,请问一下,你看到厉伟了吗?” “厉伟?他走了,午饭前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好像是个女的找他,还挺着急的,怎么,你不知道吗?” 孙一柔点头道谢,木木的站在原地。 夜幕低垂,孙一柔站在漆黑安静的阳台里,亲眼看着厉伟将郑雯雯从车里抱下来,朝单元门的方向走来。 她后退一步,手指捏在晾衣架上,周身寒凉、僵硬。 回到卧室,侧耳倾听隔壁的房门打开又关上。 她钻进床里,用被子裹住自己,身体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圆。 不一会,房门打开,厉伟走进来。 孙一柔闭眼,漠视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却很熟悉的香水味。 厉伟走过来,坐到床沿,拉下她的被子在她裸露的肩膀上亲了口:“吃饭了吗?” 孙一柔不说话,闭着眼,捏紧被子。 “怎么了?”男人即好气又好笑的捏捏她的脸,知道她在装睡,没有拆穿。 “下去了,把门锁好。” 他起身离开。 而之后的几天,他也是这样不见人影,早出晚归。 夜里11点左右,孙一柔起床上厕所。 楼道里响起凌乱的脚步,接着是砰的一声对面房门关闭的声音。 她走出卫生间,回到卧室,等了足足十分钟也不见厉伟进来,而物业楼还是黑的。 她在原地走来走去,等不下去了,披了一件外套开门出去。 隔壁的房门虚掩,留了一条很小很窄的缝隙,微弱的月光从门里透出来。 孙一柔咬了下唇,蹑手蹑脚的打开,跨进一步,犹豫了下,觉得这样闯入别人家不太好,把脚收回。 她转身要走时,卧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暧昧声响,孙一柔转开的身影顿住,好像听到厉伟在叫她的名字。 好奇心驱使着她一定要进里面看看。 心跳砰砰砰的加速,每迈动一步脚上都好像有千金重般,沉的挪不动脚。 孙一柔站在卧室门口,深吸口气,轻轻把门推开。 入目所见,她倒吸一口凉气。 月光下,厉伟正赤果着胸膛躺在床上,双臂圈住身上的女人,两人呈扭曲的姿势正激情四射的拥吻。 孙一柔头皮发麻,脚下沉重,心像被人用一把刀子用力的划来划去。 后退一步踉跄着撞在墙壁上,桌子上的花瓶被撞倒,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碎裂。 孙一柔转身跑了,穿着单薄的睡裙冲下楼梯,跑出这凌乱而肮脏的小区。 …… 清晨,厉伟在一阵头痛欲裂中醒来,弯腰坐起:“柔柔,给我倒杯水。”他双手用力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 郑雯雯长发披肩,身上只穿了一件属于他的黑衬衫,白皙的美腿摇曳生姿的走来:“早饭做好了,过来吃吧。” 衬衫下的春光无限,郑雯雯却毫不在意的扭身回了厨房,又拿了两份简单的早餐放到桌面上。 “看什么,洗洗脸过来吃啊。” 她笑的优雅甜美,哪还有几天前的狼狈与绝望。 厉伟眯了下眸,昨晚的记忆回到脑海。 弯腰捡起地上的裤子套好,衬衫穿在她身上,他也不想要了,心急的往外走。 “厉伟,吃了早饭再走。”她亲昵的拦过来,张开手臂要抱他,却被厉伟厌弃无情的推开。 他回到隔壁,孙一柔已不在,床上的被子整齐的叠着,桌子上的饭菜也没有收拾,而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小女人却没有了。 厉伟拿出手机,焦躁不安的拨了电话出去。 风音在响,电话却没有人接。 他挂了再打,挂了再打,跑进阳台,拿起一件晾干还来不及收的衬衫套上,转身就往外跑。 一连3天,孙一柔像消失了似的找不到踪迹。 物业那边说她请了假。 当晚,厉伟就闯进沐云帆的家,然而,孙一柔并不在这里。 他烦躁的喝酒,郑雯雯的电话一遍遍打来他也不接。 对面坐着战战兢兢的承子与贾越,对视一眼。 “哥,别喝了,她可能出去散散心就会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就是呀,哥,那小丫头胆子本来就小,在这罗湖又没有亲人,能去哪儿?她舅舅那里你找了吗?” 找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是,他找不到她。 一瓶酒见底,厉伟直接用牙咬开另一瓶啤酒,在夜色中猛灌起来。 承子和贾越拦也拦不住,索性陪着他一起喝。 酒液顺着他的下颚流进衬衫里,胸前一片湿漉漉的,凌乱而颓废。 喝完,酒瓶子被他重重按向桌面,发出砰的一声,玻璃瓶碎裂,他的掌中见血。 承子一口酒吐在地上:“老板,有没有纸?” 桌子上的电话不停的响,耳边一片嘈杂。 喝醉的厉伟哼笑着看向手机,直接将手机砸在地上。 清晨,又是一夜的宿醉。 房间里空荡荡的,少了一个女人,这里就像四面冰冷的墙围成的监狱。 厉伟揉着额头坐起,眼眶很红,眼底还附着着红血丝。 老郑怒不可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砰砰砰的。 “厉伟,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爸……” “你别管!这混蛋,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他。” 厉伟冷笑,走去开门。 身上只穿了一条四角内裤,他退后一步,毫不避讳的看着他们。 目光在郑雯雯的脸上停留数秒,转身往里走。 郑雯雯扯着爸爸的胳膊,脸色有些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 老郑追进卧室,抓住厉伟就是重重的一拳。 “你个混蛋!你把我当什么?把雯雯当什么?我那么相信你,让你帮我照顾她,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爸?” 他抬起手又要打,郑雯雯紧张的拦了上来:“爸,你不要这样,那件事……我不怪他。” 老郑停下手,怒其不争的瞪着女儿。 而厉伟却在此时低低笑了起来。 “你笑?你竟然还笑的出来?”老郑气的脸都绿了,一拳又要打去。 郑雯雯哭着拦下:“爸,我爱厉伟,我爱他,我要和他结婚。” 第34章 不会喜欢你,不要白费心机 “不可能!”男人收起了笑,一脸冷漠的看向郑雯雯。 老郑面色铁青,举起拳头又往男人的脸上招呼去:“你说什么?有胆再给我说一遍,你说什么?” 厉伟被打的鼻青脸肿,却一脸冷漠的道:“不可能!” “你……” 老郑的拳头捏成沙包,眼看着又要打下,郑雯雯用力抱紧他的手,大喊:“爸,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要管,不要管!” 她哽咽的看向厉伟:“你是不是嫌弃我,嫌弃我曾被张天宇那人渣强女*干?” “什么,雯雯你……” “爸,对不起,我瞒了你,但那件事我实在说不出口,我早就不干净了,厉伟嫌弃我也是应该的,我不怪他,只怪自己命不好,我求你,求你别再逼他,这只会让我更难堪!” 郑雯雯捂着嘴,绝望的跑出去。 老郑一把扯起厉伟,目光阴戾的瞪他:“你嫌弃雯雯,难道你就干净吗?厉伟,别忘了你它马就是一个强女*干犯,你强女*干了孙一柔的姐姐林雪,害她自杀,现在又和妹妹搅在一起,厉伟,你它马就是个无耻的混蛋!” 砰的一拳,厉伟的身体被打倒在地。 余光扫到门口那抹娇小的身影。 孙一柔踉跄着后退,退进姚迪怀里,不敢置信的瞪着他,转身跑远。 “柔柔?”姚迪随后追去。 喉结一阵翻滚,厉伟翻身平躺到地上,双手打开,笑容苍凉的看向天花板。 那天,孙一柔疯了一样的跑到赢北监狱,不是探视时间,她进不去,可怜巴巴的在监狱大墙边坐了半宿。 后来,厉伟找去,将瑟瑟发抖的她抱了回来。 之后厉伟辞职,从物业消失。 孙一柔也请了3天的假,将3楼3的东西全部搬回阁楼里,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他们新买的那张大床,孤零零的放在卧室里,包装都没折。 而那栋房子,再没有人去住过。 几天后,姚迪拿着行李来到阁楼,要和她同住。 孙一柔知道她只是想陪她。 …… 时光流逝,日子依然要过。 夏去秋来,转眼就到了11月。 物业公司又到了催缴物业费包烧费的日子了。 姚迪拿着饭盒从水房里出来,不耐烦的按掉廖军的电话。 自从被他抓回来,她就像个犯人似的监控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她将手机关机,直接扔回抽屉里,阻断那些噪音。 孙一柔的桌前,小区最能传话的张大妈正半弯着腰看她填票子,物业最繁忙的时候,人手不足连孙一柔都要帮忙。 张大妈抿了抿唇,好奇的打量着她笑道:“小孙,你真和那保安分手了?我听你楼上的李阿姨说,那保安是个强女*干犯,之前强女*干的人还是你姐姐,是真的吗?你之前真不知道?” 姚迪用笔敲敲桌面,狞笑着看过去:“张大妈,我听说你姑娘都快40岁了还没生孩子,她结婚也有10年了吧?为什么不生孩子?是不能生?还是不想生?” 张大妈的脸色骤然一黑,拉高嗓门道:“我姑娘生不生孩子关你什么事?” 姚迪冷下脸,怒拍桌子呛道:“那人家在没在一起又关你什么事?有时间就去给你姑娘多找些补药,找点生孩子的秘籍什么的,少一天东打听西打听的四处传老婆舌,也不怕舌头让人割掉!” “你……” “好了,你的票子开好了,要开包烧费的发票去后面窗口。” 张大妈一把抢过票子,怒气腾腾,狠瞪姚迪一眼,扭着肥胖的身子走了。 姚迪弩唇,在她身后翻翻白眼。 “就她爱传老婆舌,你和厉伟的那些谣言也许就是她传出来的。” 孙一柔不以为意的笑笑,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 自从她和厉伟分手,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问到这些问题了,她早已麻木。 她能管住自己的心,又怎么能管住别人的嘴呢? 就让她们说出去吧。 物业公司人来人往,走了一些人,又来了一些新人。 几个年轻的女孩手挽着手走进来:“我听说,对面单元楼里搬来一个超帅超男人的大叔,啊,好想去看看啊!” 对面? 姚迪好奇:“你们说的是哪个单元楼啊?” 其中一个女孩指着物业门外的那扇窗户:“呐,就对面1单元,303。” 噗! 孙一柔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喷出来,狼狈的擦了擦,见几个女孩正疑惑看她,立刻放下水杯躲进卫生间里。 夜里,她洗了澡,坐在床上看了会电视,9点左右,就关灯准备睡觉了。 她走到窗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隔着白色窗幔朝对面的303看去。 那里黑漆漆的,不知道有没有人。 突兀的手机铃音响起,吓了孙一柔一哆嗦,接起手机:“姚迪?” “柔柔,今晚我不回去了,不用等我,早点睡吧。” 孙一柔挂断电话。 这些日子,姚迪隔三差五的就会夜不归宿,去了哪里两人都闭口不谈,但都心知肚明。 孙一柔躺在床上,看着被潮气染黑的天花板,缓缓闭上眼睛。 阁楼的灯灭了,厉伟从窗户旁的墙壁后走出。 白色的窗幔前人影浮动,借着夜色,厉伟可以毫不顾忌的打量她。 几个月不见,她似乎又瘦了。 没吃饭吗? 黑漆漆的窗户里金色的火星一闪一闪,厉伟眯着眼,拿出手机。 “承子,明天帮我找个能做家常菜的厨子。” “哥,咱店里不是有厨子吗?” “再找一个。” “哦。” 于是第二天,11点半刚过,姚迪就拿了两个饭盒进门,将其中一个递给她:“尝尝,我做的。” “你做的?”好奇的打开饭盒,看到整整一盒焦糖色让人食欲暴增的糖醋排骨,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自从和他分开,孙一柔已经把糖醋排骨戒了。 每次看到这道菜,都会让她想起那些不该想起的回忆。 孙一柔将饭盒盖扣上,推回她面前:“我刚刚吃了面包,现在不饿。” 她拿着水杯起身往外走,姚迪瞟着她脚边垃圾桶里刚刚打开的胃液冲剂包装。 摇摇头,将饭盒勾过来:“好吧,你不吃,我吃。” 宁静的夜晚,姚迪还是没有回来。 孙一柔关着灯,穿着一套薄薄的睡衣站在窗口。 她的第六感和洞察能力都很敏锐,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却敏感的察觉到对面的人正在看她。 那个人是谁?她已猜到。 屋里漆黑,没有灯光。 孙一柔拿着手机站在窗口,手机屏幕定格在厉伟的名字上。 手指摩挲,始终没有点下。 打过去又能说什么,让他离开那栋房子,离开她吗? 那房子的产权人虽然是她,但房款是他拿的,她有什么资格让他搬走? 女人放下手机,长吁口气躺回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身找了片安眠药吃,不一会便呼吸均匀。 凌晨两点,厉伟洗完澡走向那张崭新的床,习惯性的在窗边停下,扭身往阁楼看。 阁楼的灯已经关了,孙一柔早已睡下。 然而,缓台楼梯上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却吸引了他的视线。 厉伟扫了眼休息室,里面没人,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转身抓起衣物就往外跑,在这严寒的十一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和一条单薄的四角内裤。 房门吱嘎一声打开,鬼鬼祟祟的男子蹑手蹑脚的走进来。 床上的孙一柔吃了安眠药,睡的很沉,没有察觉。 男人在阁楼里四处翻找,最后只在她包里找出200多块钱,不禁扔了包小声咒骂。 “艹,真它马穷。” 他转身要走,余光不经意瞟向床上的女人,立刻被吸引。 孙一柔蜷缩成一团像虾米似的侧躺在床上,一条美腿祼露在外夹着被,双手向侧紧挨着脸,攥成小小的一团。 她的五官细致而柔媚,皮肤白皙,大概是睡前洗了澡的缘故,一股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从空气里传来。 上前一步,淡淡的月光照在她白如凝脂的腿上,男人着迷般的弯下身子,探出手,刚要摸…… 砰的一拳,他在黑暗中被人攥紧衣领,一拳打向墙壁。 鼻子麻木,还有一股粘腻的液体从鼻间滑下,他看不清打他的人是谁,不敢再待,连滚带爬的窜起冲出阁楼。 孙一柔听到动静被吓醒,猛然坐起,打开床头灯。 看清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厉伟被突然的光亮晃了眼,下意识的用胳膊挡。 孙一柔看着他的穿着,黑色的棉质衬衫,下面是……一条薄薄的四角内裤。 攸的红了脸,咬住唇,目光转开,手指垂在被子里用力攥紧身下的床单。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厉伟揉捏着麻木的手指,不想吓到她,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要走。 “你搬到对面,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孙一柔咬了咬牙,见他还是没有反应,狠心说道:“我不会再喜欢你的,不会再喜欢一个伤害过我家人的强女*干犯,所以,你别白费心机了,求你离我远点。” 气息很沉,厉伟插在裤兜里的手指暗暗攥紧。 呼吸,再呼吸,终究一句话都没说的走了出去。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孙一柔攥紧被子躺回床上,用力闭眼。 然而,空气里属于他的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却不断传来。 心脏一紧,辨别出这是他们曾共用的那个味道。 他们在浴室里的亲密,他对她的温柔、旖旎,甚至是狂野,一点一滴回到脑海。 孙一柔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绝对不能! 然而第二天,孙一柔抱着一大包的钱去银行时,那个男人又跟了上来。 第35章 纠缠 从小区门口出来,往西侧走10分钟就有一家银行,银行不大,坐落的地方又是一条并不繁华的小街。 周围有几个零散的小商贩,在这寒冷的11月推着三轮车在街边卖水果,没有客人,询问的人也很少,街道很寂静。 孙一柔拉紧脖子上的围脖,警戒的抱紧手里的包,加快脚步往银行走。 直觉,身后有人跟着她,孙一柔很害怕,不禁加快脚步,最后,干脆抱着包跑起来,几步窜进银行大门。 她气喘吁吁的站在玻璃门里,回头看外面的人。 只见厉伟正不紧不慢的跟到不远处,脚步停下,寒日的阳光微淡的打在他头顶,男人侧靠在电线杆上,身体略弯,手背挡着冷风眯眸点了根烟,又扬起头吞吐一口。 那样子,说不出的邪肆与慵懒。 刚刚,是他一直在跟着她吗? 孙一柔的心跳慢慢放缓,回到正常速率,放心的走到窗口存钱。 厉伟吸着烟,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搔着鬓角,目光凌厉的看向银行侧面一条背人的小巷。 几个男人在那里探头探脑,其中一人指着厉伟。 “哥,昨晚我可能就是被他打了。” “艹,废物,走!” “哥,那女人拿的钱不劫了?” “人都进银行了,劫你妈啊?先回去再说!” 不一会,孙一柔存好钱出来,刚走出银行就看到厉伟,她视若无睹的往小区走,男人随后跟上。 他不远不近,也不叫她,就这样跟在她身后,保持5步距离。 孙一柔停了停,想告诉他不要再跟着自己。 可是想了想,说了也是白说,他根本不会听,于是深吸口气,继续往前走。 中午,姚迪又拿了饭盒过来。 这次她带的菜不是糖醋排骨,而是香炒鸡块,清蒸鱼,再配一道蒜蓉油麦菜。 大清早的,她能做这么多吗? 孙一柔尝了口,味道很好,于是拿起米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姚迪拿起手机啪的一声,给她照了张相。 米饭呛进气管,孙一柔咳了下,腮帮子还微微鼓着,小脸红通通的瞪她:“照我干什么?” 姚迪轻笑:“卖钱啊!” 孙一柔翻个白眼,她吃饭的照片,傻子才会买,她又不是明星。 对面303的单元屋里,做完饭的白阿姨擦擦手出来:“先生,没事我先回去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过来吗?” 厉伟拿起手机,看着孙一柔吃的满足的样子,点头:“嗯。” “想几道女孩子爱吃的肉菜明天做。” 白阿姨笑:“现在的女孩子只想减肥,肉都很少吃的。” 厉伟回头,走到沙发处,双腿交叠着搭在一起,眯着眼点燃手里的烟:“可我想让她增肥。” 孙一柔就是太瘦了,他不喜欢她那么瘦的样子,好像活的很辛苦。 “走吧。”厉伟摆摆手。 白阿姨忌惮的点点头。 说实话,她有些怕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不笑不说话的时候,目光太过冷冽,五官绷紧时额头还有青筋会跳出,感觉很凶。 厉伟吸着烟,将腿搭到茶几上,头倚在沙发背上闭目休息一会。 昨晚,他一夜没睡,现在有些乏了。 …… 5点下班,孙一柔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东西,身后那男人又跟了上来。 孙一柔视若无睹,在超市里挑挑捡捡,很快买完。 她挑了一车的青菜,还有两包最便宜的卫生巾。 回头,那男人却不在。 孙一柔说不清心里是失望还是解脱。 推着车子往前走了走,还有一个客人到她。 她正低头拿钱包时,噼里啪啦的,一堆东西被扔进她的车里。 肉、骨头、鱼、还有一箱牛奶。 孙一柔傻子似的瞪着眼睛,厉伟摸出300块钱直接扔在收银台上:“给她结账。” 说完,他双手插兜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厉伟?”孙一柔怒叫。 厉伟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收银小姐为难的拿着那些钱:“小姐,你要结账吗?” 她拎着两大袋子的东西从超市里走出。 厉伟正侧靠在超市外的石柱上吸烟,见她出来,阔步走来将袋子拿起。 孙一柔抢了下,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男人拿着东西走在前面,一句话都不说,孙一柔气鼓鼓站在身后,见他走远,才小跑着追了上去。 “厉伟,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说了,我不会再喜欢你,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你做再多也是白费心机。” 男人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孙一柔追着他,走过小道,一辆自行车七扭八歪的冲了过来,孙一柔被厉伟长手一拉,带进怀里,不等她挣扎就朝人行横道推去。 他跨上横道,从小区的北门进入,直接穿过小花园朝物业阁楼走去,孙一柔默默在身后跟着。 缓梯前,不速之客站在那里。 郑雯雯看着两人相谐走来,寒了脸。 而孙一柔看到她,也是说不出的别扭。 她从厉伟的手里接过东西,只拿了一个塑料袋,就是她之前在超市里选的那些,自己付了款。 而厉伟拿的那些,孙一柔是用他留下的钱结的,剩下的钱就放在塑料袋里。 她只拿了一个塑料袋上楼,刚走一步就被厉伟扯住手臂。 “让我帮你送上去?” “我不……” 厉伟收回手,说着就要往楼上走。 孙一柔紧张的拦下他。 说实话,她还是很怕他,怕和他单独待在一个私密的空间里,怕自己动摇,更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 孙一柔拎过东西转身跑了。 厉伟停在楼下,身后站着眼眶红红的郑雯雯。 “厉伟?”她哀怨的叫。 男人理都不理,见孙一柔走进阁楼,关了房门,转身就要离去。 郑雯雯不甘心,几步追上来:“怎么说我也救过你一命,你能对我如此狠心,那一夜……” 她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眼泪流下,一副委屈又难堪的表情:“那一夜,你和我都喝多了,会发生什么我也预料不到,你恨我灌醉你,可上床的事难道都是我的错吗?你就没有错吗?” 男人背对着她冷笑,手伸进衣兜里摸烟,掏出一根,转过身,背靠在物业门前的石柱上眯眸点燃。 “继续!” 郑雯雯咬了咬牙,恨他的无动于衷。 “我承认,你是个好男人,所以我爱上你了,吴威手下偷袭你的那件事,虽然是我发现你受伤报了警,可他们追出来要打我时,是你推开我,我才没有被车撞,我救了你,你也救过我,你出车祸撞伤头都是为了我,难道,你对我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厉伟冷下脸,拒绝的毫不留情。 郑雯雯难堪的捏紧手指:“除了年纪小,孙一柔还有什么能吸引你,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你强女*干过她姐姐,害她自杀,孙一柔不会原谅你的,谣言,伦理,道德,你们过不去的,更何况还有她舅舅,林雪是林忠的女儿,你觉得他会原谅你吗?他能容忍一个害死他女儿的男人和孙一柔走到一起?” 厉伟晃了晃腿,身体慵懒的斜靠在石柱上,向地上点落烟灰,又摸了把头皮:“说完了?” 郑雯雯攥拳,恨的牙根直痒痒。 眼一厉,牙一咬:“我怀孕了!” “所以呢?” 他背影冷漠的离去,郑雯雯没有再追。 孙一柔躲在阁楼窗后,见厉伟一个人走远,而郑雯雯突然回过头朝阁楼狠狠瞪来,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转身走开。 …… 这一夜,是沐云帆送孙一柔回来。 她陪他去参加了一场特别的同学会,他哥哥的同学会,从他们口中,孙一柔知道了沐云帆的哥哥是一个非常善良非常忠厚的人。 可惜,他死的早,年仅30岁就死了。 沐云帆喝了很多的酒,很伤心。 他们从出租车上一同走下,来到阁楼的楼梯口。 “时间不早,我上去了。”孙一柔咬着嘴唇转身。 沐云帆却猝不及防的将她扯进怀里,抱住她。 孙一柔害怕,挣了挣。 “让我抱一下,就一分钟。”男人悲凉的声线从头顶传来,孙一柔推拒的手臂不动了,安静的站着,被他抱着,感受他异常沉重的心跳与伤心。 他在想他的哥哥吧? 孙一柔有些动容,她也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他们都是失去亲人孤苦无依的人。 沐云帆抱了会,手指轻轻抚过她乌黑的秀发,退开一步,看着她苦涩的笑。 “我一直不知道,厉伟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现在我知道了,因为你……很温暖。” 孙一柔脸红红的紧了紧身上的明黄色小棉服。 沐云帆揉揉她的头,看着她可爱的动作轻轻笑了。 “我说的温暖不是指衣服的温暖,而是你可以抚慰人心。” 他上前一步,手指插进她的秀发轻声呢喃:“不然,我也不会……” 捏捏她的脸,男人长叹一口气:“上去吧,今天谢谢你。” 孙一柔局促的后退一步,脸颊有些僵硬:“哦。” 她转身跑上楼,沐云帆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看了许久,转身离去。 “哥,他走了,我们上去吧?” “艹,看你猴急的,那女的长的是还可以,身材也就一般,像个未成年似的发育不良,你没睡过女人呐,这么没出息?” “哥,你不知道,他就好这个,喜欢幼*齿的。” “滚,我才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几次都被那男人坏了好事,弟弟咽不下这口气。” “骗鬼去吧。”为首的男子邪恶的笑,露出一口恶心的大黄牙,四下看了看,左右的花园都没有人,摆摆手:“一会让你先上,满意了?” 几个男人鬼鬼祟祟的从花园里走出,正要往阁楼上跑,花园的尽头突然横出一个男人身影。 他侧对着他们吸烟,不疾不徐。 男人们对视一眼,认出他就是今天白天一直跟在那女人身后的那个。 冤家路窄,又遇上了。 既然被发现了,他们也不再鬼鬼祟祟,而是直起腰板,嚣张得意。 其中一个男人拿出刀,在手心里一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走路摇头晃脑流里流气:“小子,劝你最后别坏了我们的好事,我手里这把刀,可是不认人的。” 几分钟后,夜色下的花园里七扭八歪的躺着几个男人,捂着肚子,被打的鼻青脸肿不停哀嚎。 厉伟阔步走上阁楼,一脚踹开房门。 正脱光衣物要去洗澡的孙一柔走到浴室门口,听到动静,啊的一叫将换洗衣物挡在胸口,可是她挡了上面,却挡不住下面。 美好的春光就这样张扬的收进男人眼底。 厉伟脸上的怒意消散了些,转而覆上的,是一抹更加危险的红…… 第36章 霸道也好,残忍也罢,恨他都无所 一上午,孙一柔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一闭眼,他炙热麻人的视线就在眼前挥之不去。 昨晚,如果不是她快速躲进浴室,那他…… 5点下班,孙一柔没急着收拾东西,而是站在窗子前小心翼翼的往外看。 对面303的单元楼下,厉伟正侧倚在单元门上吸烟,目光注视着这边。 眸光深邃,身姿慵懒。 视线一转,他和窗前的孙一柔四目相对,眼眸微微眯起,掐了烟,阔步朝这边走来。 孙一柔的心跳砰砰砰的,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慌乱不安。 四下左右的看了看,同事们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主任办公室的灯也关了,姚迪正背起包准备往外走。 孙一柔扑过去:“姚迪,我知道这附近新开了一家海底捞,听说味道还不错,陪我一起去吃吧。” “这……”姚迪有些为难。 犹豫半响,看孙一柔一脸期待,也不忍心拒绝,刚要点头。 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姚迪的脸色漆黑,没好气的接起:“今天我要陪柔柔去吃饭,不能那么早回去。” 电话里传来冷笑:“你是想让我把你的疯妈丢到大街上?” 闻言,姚迪的杏眼一厉:“廖军,你别太过分!” “10分钟,我在公寓看不到你,就让救援队去大江里捞你妈吧。” “廖军……” 电话挂断,姚迪瞪着不断发出风鸣声的手机,恨不得把电话里的男人咬烂。 她的眼圈很红,背对着孙一柔的背影那么孤单,孙一柔知道姚迪也有她的难处,突然怨恨起自己不该找她当挡箭牌。 “姚迪?” “对不起,柔柔,我不能陪你去吃饭了。”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让你为难了,我其实……”孙一柔难堪的低下头,咬住嘴唇。 她其实就是想找个人陪她,不用那么早回家,这样,她也不用单独面对厉伟,让她的心摇摆不定。 这样的想法很自私,她知道,所以更加羞愧。 “柔柔?” “你走吧,我找别的朋友陪我去。”她扬脸微笑。 姚迪却很怀疑,除了她,孙一柔还有其它的朋友吗? 正为难时,沐云帆背着黑色的公文包从办公室里走来。 “位子我都定好了,可以走了吗?” “原来你说的朋友就是他?” 姚迪狐疑的伸出手指。 后来又觉得这样指着他人不太好,尴尬的垂下。 不过,有沐云帆陪着柔柔,姚迪倒是放心不少。 位于钟庆路街面上那家新开的海底捞,正是饭口时间排队的人很多。 孙一柔她们排了2个多小时才轮到座位,沐云帆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让她坐在靠窗的那一侧,而自己则坐到对面。 也是巧。 孙一柔刚坐下就看到一对男女走进对面过街的那家家常饭馆,厉伟和郑雯雯一前一后走进,刚好也是坐在靠窗的座位。 服务员拿上菜单,厉伟扫了眼却没有接,脱下黑色羽绒服外套扔在一边,露出里面结实却有型的胸肌,单薄的T恤杉被那堆肌肉满满撑起,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性感又养眼。 掏出烟盒翻了翻,烟盒已空,厉伟随手揉了下扔到桌面上:“拿盒白灵芝,硬盒的。” 白灵芝?最便宜的烟?连她爸爸都不抽的。 服务员的炙热眼神微变:“对不起,我们店没有那种……” “有中华吗?” “有。” “拿一条。” “不用了。”吱嘎一声,铁制的椅子腿刺耳的摩擦地面:“我去外面买。”厉伟起身,不待郑雯雯反应,已阔步走出小店。 服务员的笑脸僵了下,目光轻视的从郑雯雯脸上掠过,转身离去。 吃饭吃了半个小时,桌子上的菜基本没动,烟倒是抽了5、6根。 郑雯雯看他没主动开口的打算,微弱的吸了口气,手指勾过一缕碎发挂到耳后。 “上次,我心情不好对你说的那些话,还在生气吗?” 厉伟沉默,宽阔的背脊抵着椅背,视线看向窗外,很久后才吐出一句:“没。” 他说没有,郑雯雯很高兴。 “怀孕的女人总是比较敏感,再加上前段时间我爸给我的压力真的很大,对不起……” 她动容的伸出手,想抓他的手,和他交心。 可是,男人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却突然垂到膝盖上,异常冷漠的吸着烟,扭过头,似乎很不喜欢别的女人碰他。 只除了,孙一柔。 郑雯雯的脸色僵硬两分,心底的怨怼阴毒而冷漠,却要硬着头皮,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厉伟,我知道上次的事是大家你情我愿,我不该逼你做什么,可是,我已经31岁了,我已经没有青春了,我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孩子,也不喜欢我,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至亲骨肉,孩子是无辜的,我不想他还没出生就剥夺他的生命。” “厉伟……” 男人原本冷漠的眉宇微变,视线从窗外收回,一手拿起外套另一手抓起桌子上的烟就要起身。 “厉伟?”情急之下,郑雯雯抓住他的羽绒服袖口,视线也朝窗外瞟去,想看看他刚刚一直在看的是什么? 看到对面落地窗里的那对男女,她的目光立刻被一种无形的愤怒取代。 厉伟起身,扔下200块钱就要往外走。 郑雯雯拉着他的衣服泪痕斑斑,委曲求全:“厉伟,算我求你,求你帮我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我已经和爸爸商量过了,只要我们假结婚,假结婚就可以,给我7个月的时间,将孩子生下来,给他上了户口,让他有个完整的家不会被人诟病就可以,我保证,孩子一生下来我就和你离婚,到时候,不管你和孙一柔怎么样我都不再干涉,好吗?” 厉伟冷漠的抽回衣服,转身。 郑雯雯的手指被羽绒服上的拉锁刮到,刺痛钻心。 然而最让她心痛与不甘心的,却是厉伟对她的冷漠。 她追出小饭馆,将修养与淡定抛诸脑后,眼底,心底,全是愤怒。 她不知道自己哪一点比不过孙一柔,她只有年轻而已…… “厉伟,别忘了你曾经说过你的命是我救的,现在我只要求你和我假结婚,这你都做不到?” “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是你的孩子,你的骨血?” “我的?”厉伟冷笑着停下脚步,回眸。 他的目光像一台犀利的探测仪,扫视在郑雯雯僵硬的脸上,红白交错,硬起头皮。 “你……你什么意思?” 厉伟勾唇,低头靠近一步:“我对你……硬的起来?” “你……”郑雯雯错愕的后退一步。 她后知后觉,自己这段时间是在演着多么劣质的猴戏,他早已看穿她的谎言,理由却又这么荒诞。 谁能想到,像他这样浑身上下充满荷尔蒙的男人,却有这样的隐疾,不是因为喝酒,不是因为对她的不喜欢,而是…… 所以,他只有对孙一柔才会不同吗? 为什么? 郑雯雯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做了这么多最后不过是让自己难堪而已。 他早就知道一切,却冷酷的看着她自编自导一出可笑的闹剧,在临门一脚才将她揭穿,她怎能甘心? 郑雯雯目送着厉伟走进过街那家海底捞饭店,眼眸红红的拿出手机,吸了口气,笑道:“赵叔叔,我是雯雯,有件事想求你,嗯,就是关于一个犯人,他叫林忠,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事,越详细越好……” …… 时间,指向晚9点。 寒风瑟瑟,孙一柔冻的缩了肩膀,和沐云帆一前一后走进小区东门。 身后,突然覆来一条温暖厚实的男款围脖,孙一柔停下脚步,动作微顿。 “我不用……” “戴着。” 他转过她的身体,手绕着她的脖颈一圈一圈将她缠好,碰到她冰冷的皮肤,镜片下的眼眸微微眯起:“是我不好,偏要拉着你走回来,冷为什么不说呢?” “我真的没事。” 吃的太多,本来也想运动一下,而且……她也不想这么早回去。 正说着,包里的电话响了,看到厉伟的号码,孙一柔的面色难看几分,想也不想的按断。 她挂断,刚要放回包里,电话又响起来。 孙一柔咬唇,手指攥的青白,咬了咬牙,又一次挂断,这一次干脆将手机关机。 沐云帆静静的看着她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身体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动容的将她抱进怀里。 “想拒绝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身边出现另一个男人,柔柔,我喜欢你。” 孙一柔攸的抬眸,之后又无力垂下,轻轻摇头。 她知道他喜欢她,可是,她不喜欢他,更不想利用他。 疏离的后退一步:“很晚了,你……” “别这么草率的拒绝我。”沐云帆突然的强抱吓了她一跳。 微微挣扎,男人却将手臂越收越紧。 孙一柔感觉后背很疼,呼吸困难,心也开始发慌:“主任?” “别叫我主任,叫我云帆,柔柔。”他推开她的身体,认真而笔直的看着她。 “别再犹豫,到我身边来,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柔柔。” “主任,我好疼……” 她的屡次拒绝与顾左右而言他让沐云帆的眸色微变,镜片下的目光突然扯去了温润的外衣,变得狰狞起来。 “你想让他继续纠缠你吗?你想重回他身边,继续不明不白的跟着他吗?即便你可以原谅他,可你舅舅可以吗?他可以忘了林雪是怎么死的?忘了厉伟曾带给他的痛苦与仇恨,忘了他是害死他女儿的凶手吗?” “别……别说了!”眼圈猝然红透,孙一柔捂着耳朵低下头,心绪麻木而凌乱。 沐云帆的眼底折射着一抹心痛,上前抱住她,擦掉她莹莹闪闪的泪光:“我不想将来的你在亲情与爱情上痛苦抉择,柔柔,我知道你的心在哪里,我不逼你,我会等着你,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他抬起她的脸,一颗一颗吻落她的眼泪。 孙一柔惊的后退一步。 沐云帆很好,儒雅、绅士、风度翩翩,可是…… “很晚了,我走了。”他揉乱她的发,知道她还接受不了自己,不过不要紧,他可以等。 “答应我,好好考虑一下,想想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嗯?” 孙一柔轻轻点头。 沐云帆离去后,她在原地站了很久,心绪并不平静。 她知道他说的全对,也觉得自己应该藏在他的保*护*伞下,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的他却让她感到恐惧。 迟疑转身,眼前陡然出现一双黑色人造革皮鞋让她惊了目光。 血液瞬间凝固,惊惧抬头,不可抑制的颤栗感从四肢百骸深处传来。 月光下,男人笑容冷冽的步步逼近。 孙一柔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一直退到花圃石阶前,退无可退为止。 男人静静的站在那里,手指夹着烟,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的抽,冷冽的眼神斜睨在她头顶。 从她挂断他手机的那一刻,就该想到,一旦被他抓住,他会亲手折了她的翅膀。 霸道也好,残忍也罢,一辈子恨他都无所谓。 她永远别想离开他,到别的男人怀里去。 第37章 一个她想远远逃离开的恶魔 他的吻,依旧霸道而浓烈。 被他按在浴室的墙壁上,背后阴凉的瓷砖传来寒凉刺骨的温度,手臂被牵制,无力反抗的任他吻着。 “你混蛋!”她难堪的红了眼。 厉伟垂目,用力咬过她的唇:“从你认识我的那一天,就知道我不是好人。” “你混……啊!” 突来的痛感让孙一柔白了脸,身体僵硬的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抠进他的肩膀。 眼眶很红,嘴唇咬出血丝。 她闭着眼,扭开头,不想再看眼前这个陡然间变成恶魔的男人。 他这样残忍的折磨着她,这样残忍…… 此刻的厉伟,在孙一柔的眼里已然变成了恶魔。 一个她想远远逃离开的恶魔。 浴室的水声潺潺流动,一副完美的男性躯体在里面静立不动,姚迪收回视线,拿起酒杯和烟盒走向外面的露天阳台。 正值寒冬,零下20多度,姚迪薄薄的衣衫很快被打透。 举起酒杯轻抿了口,拿出纤细的女士香烟默默的抽,看着远处视野宽阔而美丽的风景却无心欣赏。 这个地方再好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座牢笼,一座豪华而美丽的牢笼。 手机响起,姚迪放下酒杯,迈步走回房里,看到孙一柔的号码。 这个时间? 疑惑接起:“柔柔?” “姚迪……”孙一柔哽咽的声线从电话里传来。 姚迪心一紧,看了眼浴室,拿着手机退回到阳台上。 …… 时间,指向凌晨1点。 床上的小姐俩却毫无睡意。 姚迪一条手臂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道:“所以,你是想和沐云帆一起,他才会那么生气?” 孙一柔咬着嘴唇,摇摇头。 她没想过要和沐云帆在一起,沐云帆很好,她不想,也不能利用他。 当然,姚迪也看的出来,柔柔不喜欢沐云帆。 可现实是她和厉伟也不可能再恢复到最初那个样子,他们之间毕竟隔了一条人命,隔着亲情,那样的鸿沟无法跨越。 沐云帆说的对,如果柔柔还和厉伟在一起,迟早有一天她要面临亲情与爱情最严酷的选择,到时候的柔柔会更痛苦。 只是厉伟的做法告诉她,他不会对孙一柔放手。 姚迪也无奈了。 看着柔柔肩膀上充血的红,愤怒不已:“厉伟也是够可以了,就算生气,也不该这样弄你,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他倒真狠的下心,这样弄你一下他就开心了?” 弄? 姚迪这粗鲁的词汇,孙一柔垂在被子上的脸红透,这滚烫的热度早已盖过身下的痛。 她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姚迪曾经的家。 原本温馨而笑容满满的家。 可是一夜之间,所有的幸福全部烟消云散。 自从父亲自杀,母亲也住进疯人院后,这里姚迪就没有再住过,现在,为了自己和孙一柔有个窝,她们又回到这里。 床头柜上摆着她们刚刚买的药,24小时避孕,以及处理身下伤口的。 想到孙一柔的伤,姚迪满满的怒意又澎湃起来。 她突然想到,如果厉伟真的决定要绑着她,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让她来找自己? 难道? 警觉坐起,她连拖鞋都没穿的跑向窗口,借着窗帘遮挡,小心而谨慎的看向窗外。 砰砰砰。 大力的敲门声响起,姚迪和孙一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装聋作哑,沉默不语。 敲门声响了三声,外面的男人耐心尽失。 “把门卸了!” 廖军? 这个王八蛋! 姚迪眼眸腥红的跑出卧室,临出去前用眼神示意孙一柔先去浴室里躲一下,她关好卧室的门,跑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打开。 冷漠的眉眼扫过她单薄的睡衣,身后的保镖鱼贯涌进,眼看着就要冲进卧室。 姚迪心急的挡过去:“这是我家,你们干什么?” “你家?” 廖军冷笑,将她扯到一旁,一脚踹开卧室的门,微眯的目光在凌乱的床铺上扫过,迈着凌厉的步伐朝浴室走去,也是一脚踢开。 “廖军?” 姚迪的怒喊伴随着孙一柔低低的叫声远远传来。 廖军看到孙一柔时,意外的掀掀眼皮。 他还以为姚迪冒着惹怒他的危险偷偷跑出来是要会她的初恋情人,没想到却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的眉眼扫过孙一柔裸露在外的小腿,小腿上一片腥红,脖颈,胳膊上也是,那些红痕代表了什么他很清楚。 他也喜欢在姚迪的身上留下这些印迹,偶尔,有时候,她不听话惹怒他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 姚迪甩开身后的保镖,怒气腾腾的跑进来,拉上浴室的门:“你干什么?” “她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大刺刺的扯了下西装外套,转身坐到沙发上。 姚迪没好气的答:“跟你有关系?” “好好说话,如果你不想……”他阴险的拿出手机在掌心转了转,威胁的意味那么明显。 这男人,比狐狸还要奸,看到柔柔那副样子,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姚迪被威胁,不甘心的软下口气:“柔柔在这里的事,你不要告诉厉伟。” “条件?” “随你!” 呵! 这女人,对着他时可没有这么顺从,这么逆来顺受。 张牙舞爪的像个母夜叉,可恨的是,他偏偏迷恋上了这个母夜叉,暂时不想放她走,或者,永远…… 廖军解开脖颈上的一颗纽扣,放松领口:“后天我家老太太生日,你和孙一柔一起去。” 那老太婆? 让她一个人去好了,为什么让柔柔……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决定!” 他从沙发上起身,不耐烦的拿起手机。 “知道了。” 姚迪在他按键前无奈低头,心里却把这卑鄙的男人祖宗八辈都问候到了。 好不容易送走这个恶魔,姚迪又趴到窗前往黑漆漆的楼下看。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楼下真的没人。 是她想多了吗? 退回床边, 姚迪有些生气,那男人发泄完就真的不管柔柔了吗?亏她之前还一直替他传饭盒,男人,都是脱了裤子变野兽,提上裤子变渣男的混蛋! 夜色下,三辆黑色小车远远开走。 旁边的单元门里走出一抹高大身影,清淡的月光照在地上,也照向他刚毅冷硬的五官。 最后一口烟吸完,地上已聚集了4、5根烟头,旁边一个被揉捏成团的空烟盒,烟盒上几个大明晃晃的大字,赫然写着,白-灵-芝。 两天后,孙一柔身上的红已渐渐散去,身下的伤也基本好了。 那天他虽然生气,到底留了情面,没有往死了弄她。 廖军妈妈的生日晚宴,那豪华的排场,完全超乎姚迪和孙一柔的想象。 她们的穿着,打扮,和这香衣鬓影的奢华场面格格不入。 简单的藏青色圆领宽松毛衣,下配黑色棉布褶裙,黑色打底*裤包裹住纤细的腿,下配一双黑色尖头却是人造革的靴子。 两人来之前还特意抹了点口红,抹了大宝sod密,头发整齐的向上梳起,拿着街边30块一个的人造革包,挺骄傲的走了进来。 “哈,你看那两个人,以为是来参加同学会的啊?” “呵,想当灰姑娘也得砸点本钱才行,穿着破衣烂杉哪个王子能看上?水晶鞋有人捡,破鞋有人捡吗?” “哈,你说话也太损了吧?” “不是我说的损,而是有些人做的难看。” “你们来之前嘴里是不是吃了屎了,嘴这么臭?”姚迪扯着孙一柔走过去。 被侮辱的女人们回过头:“你说谁呢?” “谁答腔我说谁。” “你……” 女人高高扬起手臂,眼看着就要朝姚迪的脸扇下去,孙一柔扯着姚迪快速后退一步,女人的手落了空,狠狠瞪向姚迪身侧的孙一柔。 她的眼神柔弱却又显出那么点内秀与机敏,不像这个女人只会逞口舌之快,她更小心,更谨慎,甚至更防备。 手指落空的瞬间,姚迪出其不意的回给她一巴掌,清脆的声响打懵了女人。 长这么大,她还没被人打过。 精心描绘的美眸红里泛白,突然疯了一样朝姚迪与孙一柔扑去,什么淑女?什么优雅气质?全部抛向九霄云外。 姚迪摆好架势要和她来一场武力撕逼…… 清脆却又饱含不悦的声线在身后响起:“你们以为这是哪里?竟然在这里闹事?” 闻声,孙一柔先一步回眸。 看到身后款款走来一个可爱少女,看年纪好像和她差不多,只是她的身上多了一些骨子里的贵气。 女孩掀掀眼皮,目光从姚迪落到那个女人脸上。 孙一柔蹙眉,为什么觉得这女孩掀眼皮的动作和某个人很像? 像谁呢? 脸上印出五指掌印的女人委屈的看向女孩。 “佳期,这疯女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竟然敢打我,把她赶出去?” “赶她,凭你?”女孩不屑的笑着挽上姚迪的手臂:“她是我嫂子,未来军辉集团的女主人,她打你怎么了?看不顺眼她可以让你或是你家在罗湖消失,还不快滚?” 姚迪的眼角抽了抽,小声低语:“吹大了。” 女孩娇笑:“怕什么,有我哥。” 两人窃窃私语,旁若无人。 被打的女人跺跺脚,委屈的跑走。 那些矫情贱人离去后,女孩才松开姚迪的手,侧身朝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孙一柔瞟来。 “你就是孙一柔?”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与此同时,孙一柔也在打量那女孩。 像,的确有几分像。 女孩的笑眼望向她:“难怪厉伟哥那么喜欢你,挺招人喜欢的。” “你认识厉伟?”姚迪诧异。 女孩扬眉,掀掀眼皮:“当然,我哥没告诉你吗?厉伟哥和我哥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俩从小就志同道合,豺狼配虎豹,一个阴险,一个冷酷,一个是小人,一个是魔鬼,我哥更阴险,而厉伟哥……更无情。” “如果不是为了一个女人,他们也不会……” “女人?” “廖佳期?” 廖军的出现,适时打断女孩的话,她吐吐舌头,转移视线的突然朝几人身后指去:“厉伟哥?” 目光流转,看向男人身侧的女人时,垮下小脸:“聂佑琳,她怎么也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听到那个让她恐惧的名字,孙一柔背对着厉伟的身影微微颤抖,与姚迪相交的五指不自觉攥紧。 她的害怕,恐惧,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第38章 为什么不告诉她 厉伟是真的吓到她了,可是…… 廖军看着那个方向冷笑,他明明没有邀请聂佑琳,对方却不请自来。 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面色沉缓的道:“孙一柔,我不想对你舅舅出手,所以,你最好乖乖回到厉伟身边去。” “廖军,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他扯开愤怒的姚迪,一脸正色的站到孙一柔面前。 不是玩世不恭,不是恶意玩笑,他郑重而严厉的警告她。 “孙一柔,好好想想,你是想让你舅舅一辈子恨你,还是让去地底下陪他女儿,自己考虑。” “廖军,你个王八蛋……” “闭嘴,再废话,小心我把你嘴给你缝上。” 廖军扯着姚迪离去,廖佳期尴尬的笑笑:“柔柔姐,其实你也不一定要这么刻板,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谁都会犯错,谁都有过去,过去我们看不见,也许,另有隐情呢?” 廖佳期的话点到为止。 “厉伟哥的性格太过深沉内敛,有些话他一个大男人可能不会说,但我看的出来,他真的挺喜欢你的,我没看他这么在乎过一个女人,就是以前的林……” 林? 孙一柔疑惑的看向她,廖佳期不自然的咳了咳,视线定住,突然看到厉伟放下手机,转过头,目光凝重的朝她们这里看来。 而刚刚和哥哥离去的姚迪也一脸惊慌的跑了回来。 …… 警车轰鸣,红蓝相间的冷光将这夜色衬的更加诡异与沉重。 破败陈旧的物业门前,两条警戒线将这本就不大的小区隔成两个世界,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将那些议论纷纷探头探脑的人群向后推开。 撕心裂肺的哭声由远而近,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抬着担架从阁楼里走出,担架上躺着一个女人,双眸紧闭,面色惨白,脸上还有被烧过的痕迹。 即便她的死相难看,孙一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郑雯雯? 她惊愕恐惧的后退一步,退到姚迪怀里,抬眼看向阁楼。 而厉伟和廖军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面色紧绷。 至于跟着来看热闹的廖佳期,以及不放心的聂佑琳,她们闻着那股肉体烧焦后发出的刺鼻气味恶心的后退一步。 郑佩儿哭着扑倒在担架前。 一向硬朗的老郑也是面带泪痕,突然间像是苍老了十岁般老态龙钟,步履虚浮。 医生将郑雯雯已然僵硬的尸体抬上救护车,郑佩儿扑过去的身影被拉开,向后踉跄着摔倒在地。 刚刚郑雯雯被抬上救护车时,手指有所松动,有什么东西从她手指间脱落出来。 郑佩儿捡起地上一些零散的玻璃碎末,上面还粘染着姐姐腥红色的血液,她松开手,将手按在胸口,哭的更加悲痛。 孙一柔的脸色太过苍白,手指寒凉的温度让姚迪担心:“柔柔……” 她刚叫了她的名字,跌坐在地的郑佩儿敏感察觉,腥红的眼眸猝不及防抬起,看到人群中那个毫发无损的女孩,疯了一样的扑过去。 “孙一柔,是你害死我姐姐,我要让你偿命!” 她的手指被姚迪推开,如同老母鸡护住自己的鸡仔似的,冷目瞪圆。 “郑佩儿,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没有证据不要血口喷人,柔柔从三天前就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她什么时候害过你姐姐?怎么害你姐姐?” “你还要替她狡辩?”郑佩儿的手臂被廖军推开。 她看着他们像两座大山似的护在那两个女人面前。 心里替姐姐委屈。 “厉伟,我姐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骨肉,她现在莫名其妙的被人害死,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什么,孩子?” 姚迪、廖佳期、聂佑琳,全都是一脸震惊。 只有孙一柔,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如果不是姚迪的手指已然被她攥麻,她真的会以为柔柔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我姐是为了你才来的这里,她想求孙一柔放弃你,求她成全你们,求孙一柔给这个可怜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可是,她却死在了这里。” “你们说,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一直缠着厉伟,我姐会来吗?我姐会死吗?她是被孙一柔害死的,被她连累,厉伟,也是你的冷酷害死了她!” 郑佩儿话音刚落。 一抹苍老的身影突然从缓台前扑了出来。 将厉伟打倒在地,骑在他身上,左一拳,右一拳,毫不留情的朝他的脸颊挥去。 几个警察在身后拽着老郑,却怎么也拽不开他。 聂佑琳在他背后撕扯,廖佳期拽着哥哥的手臂求他帮忙,只有孙一柔痴痴傻傻的站在那里,像是魂丢了似的,姚迪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老郑打了许久,打的眼泪横流,他很后悔,不该把雯雯交给他,交给这个人渣,是他亲手毁了自己的女儿,是他。 而被打的鼻青脸肿胸口几处肋骨碎裂的厉伟,只是沉默的躺在地上睁着眼睛,不还手,也不解释。 他欠老郑的情,欠郑雯雯一条命,这是他要还的。 他看着身上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瞬间天塌地陷,忘了自己是人民警察的身份,此刻的他只是一个痛失爱女悲伤而绝望的父亲,一个痛不欲生却追悔莫及的父亲。 老泪纵横,愤怒发狂。 终于,老郑被更多涌上来的警察拉走,他在离去前,用从未有过的阴鸷眼神瞪着厉伟:“你不要有任何的把柄落在我手里,不然,我会亲手给你戴上手铐,将你送回牢里,厉伟,你是个人渣,败类……” 老郑被拉走,警车也渐渐远去。 只留下几个警察在隔离线内保护现场。 廖军双手插兜上前两步,踢踢地上的厉伟:“死了没?” 男人坐起,坐起时不知抻痛了哪里,痛的面色发白,在这寒冷的夜里额头冒出晶莹冷汗。 “爸。”聂佑琳退后一步接起电话。 廖佳期好奇的跑到刚刚郑佩儿捡起碎玻璃那里,用手粘了粘。 而孙一柔依旧没从怔愣中回神,被姚迪搀扶着,一脸担忧的叫。 扯着裤子蹲下身体,似笑非笑的凑近厉伟:“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根本睡不了他女儿?哪来的孩子?这么想挨揍,我也可以代劳啊。”他举了举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厉伟吃力的从地上站起,冷厉的眼风斜睨他一眼。 脸部多数淤青,左眼的眼眶红肿充血,勉强睁眼时,看到的竟是满天满地的红。 他步伐蹒跚的朝孙一柔走去。 女孩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好像陷入了某个梦呓,不管姚迪怎么叫都醒不过来。 浑浊的大眼目视前方,呆愣,空洞。 血,到处都是血,好多好多的血流到脚下,染红了那双白色球鞋,那是妈妈新给她买的球鞋,她才穿了第一次。 不要,不要! “柔柔?” 伴随着两声惊叫,孙一柔眼前一黑,笔直的向后倒去。 孙一柔昏睡了一夜,姚迪也跟着担忧照顾了一夜,可是第二天醒来,柔柔却像忘记了昨晚自己晕倒的事。 她只记得郑雯雯死在物业的阁楼里,阁楼和物业公司都被警察封锁,等待调查。 而孙一柔做为阁楼的暂住人,也被叫到警局询问。 姚迪领着她往里走,张天宇被警察一左一右的架着,边走边叫嚣:“是,我承认我和她之前是有些情感纠葛,可自从她和那臭保安在一起,我就和她分道扬镳了,昨晚我和朋友一直在心跳俱乐部喝酒,晚上也是和女人一起睡,我有时间证人,怎么可能去杀人呢?” 与之相临的调查室里,物业更夫张大海颤颤巍巍的攥着手指,看向正从门前走过的孙一柔。 “我……昨晚喝多了,头疼就回家睡了,早上醒来我才知道出了命案……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姚迪领着孙一柔再往前走,用玻璃门隔开的另一侧审查室里,几个陌生猥琐的男子戴着手铐,一脸哭相的站成一排。 他们看到孙一柔,像是看到救星般扑了过来,扑在透明玻璃门上。 “孙小姐,求你替我们作证,我们真的没有杀人啊!那天我们被你的男人打了后,怀恨在心,就想回阁楼里偷点东西,结果被人在后面打晕,醒来就在花园里了,我们连昨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杀人啊?” “是啊,警察大哥,我们也就做个小贼偷偷东西抢点钱什么的,杀人这种事,我们也没那个胆啊!” “抢劫是小事吗?通通坐下!”警察一声严厉的呼喝,几个男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脑袋。 孙一柔被姚迪拽走,小声问:“你认识他们吗?” 孙一柔摇摇头,她没见过他们,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的男人?他们指的是谁,厉伟吗? 孙一柔被警察单独带进调查室,因为郑雯雯死亡的预计时间里,她一直待在军辉酒店,有酒店的监控为证,所以很快洗清嫌疑。 她向警察申请,要回阁楼里取点重要的东西,警察说要等几天,法警调查结束后她才可以回阁楼。 孙一柔无奈,和姚迪离开警局。 刚走出门口,就看到廖军,放下车窗,嚣张的朝她们勾勾手指。 “孙一柔,忘了我警告过你什么了吗?厉伟现在在医院,上车,我送你过去。” 第39章 他的初恋 三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刚走到病房附近,就听到聂佑琳的争吵以及摔门声,狠瞪孙一柔一眼愤愤离去。 廖佳期厌烦撇嘴:“厉伟霆刚死了一年,聂佑琳就迫不及待的缠上厉伟哥,如果我是厉伟霆,一定死不瞑目。” “厉伟霆是谁?”姚迪不明所以的问。 “你不知道?”廖佳期看看自己的哥哥,见他没有阻止,好笑的道:“厉伟霆是厉伟的哥哥,只不过人家是名正言顺的龙太子,而厉伟哥却是个见不得光的,如果不是厉伟霆得了睾*丸癌去年死在洛杉矶,那聂佑琳能回心转意又回来找自己的小叔子?” “当年厉伟哥坐牢,她可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背叛,成了他的嫂子,还生了孩子,现在厉伟霆死了,她又想吃回头草了,可能吗?” “你是说,那聂佑琳是厉伟的……嫂子?” “是啊!” 两人一同看向安静立在一旁的孙一柔,孙一柔却毫无反应。 嫂子也好,前女友也罢,她和厉伟间最大的障碍从来不是聂佑琳,而是林雪,那个已经死掉的女孩。 有人说,再高深的手段,再痴缠的感情也比不过的敌人,就是那颗香消玉殒却永远印在男人心间的那颗朱砂。 而林雪就是厉伟心底的那颗朱砂。 昨天在宴会厅里,廖佳期虽然只说了个林字就闭上嘴,但孙一柔肯定她要说的是林雪这个名字。 那个曾经为厉伟而死的女孩。 廖佳期说,过去只是过去,过去我们看不见,也许另有隐情呢? 这个另有隐情指的是什么? 厉伟和林雪曾经又是什么关系呢? 孙一柔攥紧手指,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 廖军深吸口气,见她半天都没进去,只好伸手推她一把。 “好好照顾他,如果他有事,你舅舅也活不了。” 孙一柔回眸。 她小心翼翼却又聪慧机敏的看着他,想要看清他的内心。 始终猜不透,廖军为什么要这样帮他? 他们是朋友吗?不是,他们是敌人吗?也不是。 这样亦敌亦友又扑朔迷离的关系。 病房门关上,身上绑着白色绷带的厉伟睁开眼睛,他的左眼依旧充血,红肿的很厉害,眼睑周围抹着深黄色油亮亮的药膏。 鼻息间是刺鼻而又熟悉的消毒水味。 孙一柔安静的站在门口,目光盯着地面,心里有些忐忑也有些排斥,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那晚的恐怖记忆浮上心头,她依旧害怕的全身颤抖,害怕他又会像那天一样顷刻间变成恶魔。 而他和郑雯雯的那个孩子,郑雯雯的意外之死,聂佑琳与他的叔嫂关系,以及他并非一个穷保安的复杂背景,还有他和林雪和舅舅之间的千丝万缕,这一切的一切,让她怎样面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点滴瓶里滴滴答答。 他越发沉重的呼吸,以及她小心翼翼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孙一柔觉得心跳就要跳出胸口,这样的沉默让她待不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传来窸窣声响,女孩回头,被男人一把拉进怀里。 他手腕上的点滴被扯断,点滴针埋进血管,血液流出,他却像不知道疼似的用力抱紧她。 “还要走?” 说话时的胸腔振鸣,鼓动着传到孙一柔的心口。 她小小的一团被他弯腰抱着,好像一个稚嫩的孩子被拥进温暖的港湾,不知为什么,孙一柔鼻子一热,眼睛就湿了。 他抬起她的脸,吻干她的眼泪。 从眼睑,到鼻子,再到她清凉的小嘴,一口吸住。 他的胸口缠着绷带,摩挲着她那件藏青色圆领宽松毛衣。 气息越来越沉,喘息粗重,好像呼吸费力似的白了脸色,额头冒出冷汗。 孙一柔推开他,看他捂着胸口痛的踉跄。 被老郑打折的肋骨差点刺进肺部,他不能接吻,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节制的深吻她,孙一柔又气又怒的一拳打在他胸口。 厉伟闷哼,抬眸,凌厉的眉峰蹙起:“胆子又长了,敢打我了?” 孙一柔懒得理他。 看他手腕上深埋的针已经有肿起的趋势,立刻转身去叫医生。 她开门出去,所以没看到那个迅速躲进隔壁病房的身影,他看着她的背影,指骨攥出青白的筋脉,镜片下的眼眸狰狞恐怖。 厉伟脸部轻微淤血,左眼眼球充血红肿,胸前几处肋骨搓伤,最严重的要属差点扎进肺部的那一条。 他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孙一柔就待在医院照顾了他一个星期。 很安静,比姚迪最初认识她时还要安静。 顺从的像个木偶娃娃,该买饭的时候买饭,该换点滴的时候去叫护士,该扶着厉伟在回廊上走时她也像个小妻子似的无微不至。 好在厉伟底子好,住了一个星期就出院了。 出院的这天,他们在医院大厅里又碰上了一个女人。 短发,漂亮的美人尖,标准的鹅蛋脸,特别是那双显得异常深邃的双眼皮,纤细的长睫下黑白分明十分漂亮的大眼睛,挺俏的鼻尖,再配一张粉色娇艳的嘴唇。 穿一件卡其色长到小腿的羽绒服,仅仅露出的那一截小腿,孙一柔意外的发现她竟然只穿了丝袜,在这12月严寒的零下26度。 潇洒而干练。 她和厉伟孙一柔错开走过,却突然停下脚步。 回身,摘下墨镜,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厉伟。 男人回眸,她惊喜走回,上上下下打量他高大的身躯:“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当年那个小她8岁的男孩,已然变成了现在这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而他身边也出现了美丽娇小的女孩。 看到他,姜艳才觉得,她真的是老了。 43米的普通住宅,处处透着家的温暖。 姜艳拿起面前的茶杯小抿了口,看向孙一柔不断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眼正斜靠在沙发里一脸大男子主义的厉伟,笑道。 “怎么找个这么小的?成年了吗?” 厉伟摸摸头皮,倾身往茶几上找烟,烟盒空了,他露出几分烦躁,向后重新靠进沙发里。 “再过三个月过完生日就20了。” 过了20岁,他会永远将她栓在身边,再没有机会逃跑。 “20?”女人低笑:“好年轻啊!” 她已经想不起来当年的自己20岁是什么模样。 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再漂亮,再好强的女人,容颜都会老去。 璀璨的20岁,风韵的30岁,她都是怎么过的呢? 不记得了。 只是转眼,她就到了沉淀后的40岁。 姜艳已经41了,而厉伟也过了30,33了,再不是当年那个盯着她满目赤红的毛头小子。 姜艳靠近沙发,从包里摸出一盒古巴雪茄,低头点燃一根,递给厉伟。 男人垂目看着,却没有接。 姜艳笑笑,将烟送进嘴里,直接将雪茄盒扔给他,连同打火机。 “我记得以前你只抽中华。”厉伟拿起打火机,歪着头点燃一根。 姜艳笑笑,吐出一口浓白的雾,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孙一柔。 “亏你还记得我喜欢抽什么牌子的烟,这么惦记我这个初恋,就不怕你的小女朋友吃醋?” 初恋? 孙一柔正弯腰放水果的手指僵了片刻,扭头看姜艳因为笑意而微微皱起的眼角。 看年纪,她应该有40岁了吧?眼角的鱼尾纹很明显。 这样大的她,是厉伟的初恋? 姜艳看她停下脚步,以为她是真的吃醋了,开怀的笑了起来。 “放心吧小姑娘,我不会把你的男人抢走的,我可是单身主义,想结婚的话早结了。” “你还没结婚?” “没呢,结婚有什么好?为了给老公还债去做小姐?还是像你妈一样,盲目的相信男人,结果却只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提到厉伟的母亲,男人的视线微微转冷。 孙一柔走进厨房时侧眸,厉伟母亲的事,她也知道? 只是,她说的那个为了替老公还债去做小姐的人又是谁啊? 不会,就是她吧? 厉伟对人一向冷淡,对这个名叫姜艳的女子却有所不同。 本打算留她吃饭的,姜艳却说有事拒绝了。 5点吃过晚饭,孙一柔默默收拾着桌子,眼神却一直瞟向对面阁楼。 郑雯雯的案子还没有破,警察却已经撤走,只剩两条在风中摇摆的警戒线。 孙一柔想着,一会下楼要把父母留下的项链找回来。 7点半刚过,厉伟看完新闻联播走进浴室,听到房门关上,水声开起。 孙一柔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拿起挂在墙壁上的白色棉服,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她很快来到物业门前,跨过警戒线几个小跑上了缓台。 冷风吹过,带着阴森寒意。 这里毕竟死过一个人,即使不是她害死的,可那凄厉的死相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孙一柔不停的深呼吸,再深呼吸。 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有人在看她,那种阴冷、恐怖、又森寒的目光,孙一柔的背脊发麻,从脚底向头皮窜起阵阵麻人的冷意。 “喜欢酸的甜这就是真的我,每一天对……” 突然的手机铃音吓的孙一柔差点尖叫,心跳砰砰砰的就要跳出胸口似的,身上一激灵,拿出手机看到姚迪的号码,立刻接起。 “姚迪?” 电话那边的姚迪微皱着眉:“怎么了,气喘吁吁的,你干什么呢?” “没……没事,回阁楼取点东西。” “阁楼?你回阁楼了?” 听到姚迪的声音,孙一柔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推开阁楼的门,本就破碎的门发出吱嘎一声,听来就很恐怖。 室内一片漆黑与凌乱,还有一股不知是发霉还是烧过东西后散发出来的异味。 她要开阁楼的灯,却不知是哪里坏了,按了几次开关都没打开。 没办法,只好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朝床铺位置走去。 小心翼翼,警觉查看。 吱嘎…… 半开的阁楼门猝不及防被人关上,发出极其恐怖的声音。 孙一柔啊的一叫手机掉到地上,电话那边的姚迪也听到动静,担忧叫道。 “柔柔,孙一柔,你怎么了?” 第40章 不是不行,只是对她不行 她惊魂未定的看向门口那个男人。 手机里的姚迪还在叫嚣:“柔柔,你到底怎么了?再不说话我报警了!” 厉伟关闭手机电源,眉前笼起一片小山,看她捡起手机,安抚了姚迪后挂断,冷着声问。 “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来,能干什么,找东西。 有厉伟在这,不知道为什么她刚刚的慌乱立刻消失了,转过身,打开手机闪光灯,在床上床下仔细翻找。 可是,不见了! 她藏在床下的项链不见了。 之前,她丢了厉伟送给她的那一条,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条项链掉在哪,一直没敢告诉他,现在,就连父母留给她的那一条也不见了。 怎么办? 失落的跌坐在床上,厉伟看她的样子,大概也猜出她在找什么了。 拉起孙一柔,两人朝门外走去。 走过餐桌时,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发出咔嚓的清脆声响。 蹲下身体,男人用手机照着,从地上捡起一个拇指般大小的碎玻璃。 本来,这玻璃也没什么可疑的。 厉伟扭头看向窗户,窗户部分碎裂,掉落的玻璃分散在窗户附近,也是这种小小的,很细碎的,只不过,那些玻璃都掉在窗户附近,只有这一块,像被人遗弃般孤零零的落在这里。 说是玻璃,这碎片又太过纤薄,不像是从窗户上弹到这里的,反倒像…… 突然想到什么,厉伟的眸光一厉,拉起她转身朝外走去。 孙一柔被他的动作吓到了,看他站在缓台上朝寂静的小区观望,目光凝结在一处背光的花圃前,刚刚,那里的确站了一个人,不是他的错觉。 厉伟把那块碎玻璃放进衣兜,没告诉孙一柔他在怀疑什么。 回到303,男人先去拉好窗帘,命令孙一柔关灯后站在窗边仔细的瞅。 两分钟后,厉伟又让她开灯。 孙一柔问他怎么了,他却说没事。 但孙一柔明明看到他紧锁的眉宇与不安的眼神。 厉伟冷静的想,明天,他要去派出所见一见老郑了。 然而,老郑视他如仇,早已没有了当初的信任与耐心。 那件事,厉伟不想解释,也不屑去说,人都已经死了,黑白何必分明?不过是让活着的人更加难堪而已。 他将兜里的碎玻璃交给老郑,只说那跟郑雯雯的死有关系,老郑冷笑着将其扔进垃圾桶,拂袖而去。 清洁女工过来收垃圾,厉伟冷眼看着那个黑色塑料袋被拿走,沉默转身。 身侧的人传来阴阳怪气的嘲讽。 “坐牢改造,却改造不了某些牲口原本的劣根性,恩将仇报忘本负义这样的牲口我见多了,所以有些人,你就不该对他好……” 厉伟走出派出所,12月的严冬天空像被覆了一层大雾似的白茫茫一片,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大雪。 男人穿过横道,拿出手机:“聂佑琳在哪儿?”他蹙眉问道。 “哥,你怎么突然想找她了?” “别废话!” 承子正在店里给人修车,听闻这不耐的口气,从车底钻出。 挠挠下巴,又蹭了下油乎乎的裤子:“昨天美国那边来电话,说你爸……呃,说厉老先生又晕倒了,佑琳连夜坐飞机回去了。” 说完又加了句:“怎么了哥,找她找的这么急?” 承子不解,之前佑琳从美国回来,就是想带厉伟一起回美国去的,可是被他骂了一通就走了,现在他这么急着找她,难道是改变主意了? “没事了。”厉伟放下电话,想着昨晚那个可疑身影。 想了想,又播通郑佩儿的手机。 结果电话刚一接通就被挂断。 他收起电话,习惯性的摸出烟扔进嘴里,修长的身影半靠在后面的电线杆上,疲累的揉揉眼睛。 昨晚看到的那个人,会是他吗? 正想着,耳边一阵嗡嗡嗡嚣张无比的轰鸣,帅气的大红色改装摩托车停在路边。 姜艳拨开头盔,一脚撑地,看着侧立在电线杆前的厉伟笑道:“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和你的小女朋友吵架了?走,上车,陪姐姐喝酒去!” 梦工厂酒吧。 彩色霓虹招牌,玻璃贴面的门脸,优美舒缓的旋律从里面不断传出。 孙一柔刚走上台阶就胆怯了,身侧偶有一两个男人正搂着旁边衣着露骨的女人往下走,看到她们,不怀好意的笑。 姚迪狠瞪两眼,强拉着孙一柔走进酒吧。 吧台落座,姚迪点了两杯蓝色妖姬,将其中一杯推给她。 “呐,喝点酒,压压惊,我就说你,没事回阁楼干什么?阴森恐怖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非要自己回去拿,让厉伟陪你不好吗?” 孙一柔身子靠前,贴靠在吧台上。 拿起吸管轻轻喝了口,还挺好喝的:“那你呢?你二叔又来找你麻烦,为什么不告诉廖军?”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开口,不禁感叹命运竟会如此的相似。 孙一柔和厉伟之间隔着亲情与人命无法跨越,姚迪和廖军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爸爸的事,虽然是二叔为了一己之私出卖了公司,但接手的廖军也是害死爸爸的间接凶手之一,而现在的姚迪却不得不和自己的杀父仇人在一起。 她们的命运如此相似,又何其悲哀啊? 姚迪饮尽杯中余酒,又招手向酒保要了一杯。 “对了,厉伟住院的那天,沐云帆给我打电话说找不到你,我告诉他你在医院了,看到他了吗?” 他去医院了吗? 孙一柔摇头。 “啊,那可能是又回彰裕了吧?前段时间彰裕有个特殊病人,之前一直是他负责的,好像是严重了所以又把他叫走了。” “对了,你听说了吗?总公司那边要重新装修物业公司,我们上班的话要暂时去社区医院那里办公了。” “也好啊。”去哪都无所谓,只要能快点上班就行。 上班才能有工资,她还欠着厉伟钱呐。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不觉时间流动,她们的脸上也有了微醺之色。 姚迪错开目光,看向孙一柔身后:“好潇洒干练的女人啊,原本,我也想成为那样的女人的。” 孙一柔闻声回头,认出身后圆桌前正八面玲珑和客人喝酒的短发女人。 她穿一件红色抹胸短裙,高高扬起的天鹅颈,纤细的锁骨,浑圆的胸线以及玲珑的腰枝,再配上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 可能是双眼皮的雕刻太过深邃的缘故,给她漂亮的大眼增添一抹立体感,看上去炯炯有神,又光亮无比。 高高挺直的鼻梁,同样画着淡粉色唇蜜的嘴。 姜……姜艳?竟然是她? 在这里看到这个女人,孙一柔确实有些意外。 她成熟,妩媚,感觉又和聂佑琳有所不同,怎么说呢?好像又多了一丝狂野、神秘。 孙一柔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迷人的女人,即便她的年纪已经有40岁。 姜艳拿着两瓶红酒走进包房。 “猜猜我看到谁了?” 厉伟半靠在沙发上,修长的腿交搭在一起,身子靠后,头向后倚,双臂向两侧打开,胸前的领口敞开3颗扣子。 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挺健的胸肌也跟着他的呼吸上下伏动,强硬的喉结滚了滚,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空气里混散着淡淡的烟草味道,性感而又透着一股颓废不羁的男性魅力。 他起身拿酒,双腿打开垂踩在地上:“谁?” 结实有力的手腕打开酒瓶,先往姜艳的杯里倒了半杯,再往自己的杯子里倒。 端在手里转了转,看着红色酒液一圈圈挂在杯壁上,再慢慢落回高脚杯的底部,暗淡的灯光映的他眼眸腥红。 “你的小女朋友。” “她?你没看错?”厉伟回靠进沙发里,举起酒杯轻轻喝了口。 柔柔会来酒吧,他倒有些意外。 酒吧里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孙一柔一向胆小,怎么会来这里? “和谁一起?” “一个女的,眼睛很大,不过脾气看上去有些暴躁的女孩。” 姚迪? 姜艳摩挲着酒杯,魅惑的靠进男人怀里,媚眼如丝。 “和我在一起,你的这里……”她的手指魅惑的点在男人心口:“就不能暂时不想你的小女朋友吗?”她暧昧不明的手指朝衬衫没有裸露的地方抚去。 厉伟抓住她的手指,侧眸,脸色稍沉:“姜艳?” “这么多年,我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也不少了,可是真的没有一个,会像你当年看着我时的那种眼神,那样纯粹,那样单纯的喜欢,迷恋,没有利益,没有目的。” “我还记得当年你稚气未脱,骨子里却早有了大男子主义,偶尔的霸道,偶尔的生气,还有……因为我被人渣设计,不顾自己冲上去和人打架,结果被打成重伤,住了一个月的医院。” “厉伟,我一直记得我们的过去,一直记得。” 寇红的指甲抚上男人的脸,炯炯有神的大眼凝视着他的完美五官,慢慢接近,彼此的气息若有似无的纠缠,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粉唇碰上男人冰凉的嘴,她尝试着开启,却进入无门。 男人不动不闪,不迎合也不拒绝,就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沉默的看着她。 姜艳的手指顺着衣襟向下抚去…… 果然…… 她趴在他的肩胛处自嘲的笑笑。 他对她,还是毫无反应,就和当年一样。 姜艳退开,无奈的拿起酒杯:“你还和从前一样。” 虽然这么说,但姜艳知道,他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因为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孩,可以让他生龙活虎的女孩,他不是不行,只是,对她不行。 姜艳喝着酒,低下头,咽下心口的一丝苦涩:“放心吧,你的小女朋友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给她免单,我也让人注意着,不会被饿狼叨走的,来,继续喝酒。” 孙一柔跑出酒吧,姚迪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她知道柔柔为什么会跑,因为刚刚厉伟和包房那女人的一幕,她也看到了。 心底异常生气。 原本是打算谢谢老板娘为她们免单的,结果,却看到那样的一幕。 她总算知道老板娘为什么要给她们免单了。 “柔柔?” 姚迪追着孙一柔跑到一处街角,正要转弯时,女孩突然停下脚步。 姚迪错开视线,看向站在孙一柔面前的沐云帆,诧异叫道:“沐云帆,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巧?” 第41章 拿着它干什么 新拿来的两瓶酒已然见底,姜艳喝的双眼迷离,几分醉了。 人说借酒浇愁,她却酒后愁更愁,怎么喝都不醉,越喝越孤单,越喝越寂寞,越喝越觉得……她深深爱着面前这个小自己8岁的男孩,不,是男人,爱的无法自拔。 “我再去拿酒。”姜艳摇摇晃晃的从沙发上站起。 厉伟蹙眉挂断电话,孙一柔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他有些担心。 “走了。”厉伟从沙发上站起,几瓶酒下肚,他似乎没有醉意,脸上写满对他那个小女友的担忧与牵挂。 再也没有了。 原来一直默默追随着她,那种又爱又恨的眼神,再也没有了。 姜艳失落,在他走向门口时,情不自禁的抱住他的背脊:“陪我一晚吧,厉伟,我真的好孤单,好冷,就像你小时候那样,我们睡一张床,相互取暖,好不好?” 厉伟闭眸,压下她的手臂:“你醉了。” “醉了吗?”姜艳笑。 醉了怎么还会想着他,爱着他,明知不应该,明知,他不爱她。 打开包房的门,厉伟招来一个侍者,将脚步虚软的姜艳交给他:“照顾她。” 说完,转身离去,走的那样决绝,毫不留恋,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高大的背影被回廊上幽暗的灯光隐匿,姜艳失落的笑,退回包房,眼神清明的没有一丝醉意,朝酒保要了瓶酒,退回之前的位置,躺到厉伟曾坐过的那个地方,感受他的味道。 时间,晚上10点。 姚迪本嚷嚷着要一起去看夜场电影的,结果催命电话一来,她不得不回到那个囚禁她的牢笼里。 孙一柔见时间不早,也要回去。 沐云帆却说要回社区医院拿点东西,拿完再送她回去,天太晚了,孙一柔一个人回去他放心不下,女孩推辞不了,只好答应。 两人下车后,沐云帆打开社区医院门上的铁锁链,阔步走进去。 孙一柔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她从没在夜里来过社区医院,黑漆漆的,虽然面积不大,但那股阴森冷意却不断从后脖颈里传来,孙一柔的心在打鼓,她有些害怕了。 一直走在前面的沐云帆像是察觉了她的紧张不安,陡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没事。”孙一柔的双手交握着垂在小腹处:“要不,我去车里等你吧。” 她想离开这里。 沐云帆往前方无尽黑暗的回廊看去,像在思索:“车里太冷了,要不,你先在这等我一下吧。” 他打开右侧房门,找了墙上的开关将灯打开,一室明亮,他回头看向女孩:“等我几分钟,我立刻回来,好吗?” 孙一柔打量着那间不大的休息室,犹豫着捏紧手指:“那个……我想说……” “什么?”沐云帆原本侧对着她的身体正视过来:“你想说什么?” 精明的镜片在苍白的灯光下闪了闪,孙一柔抬头时,不经意的对上一抹凌厉,又是错觉吗?她诧异的看着他,沐云帆笑笑,上前一步揉乱她的头发。 “不管你要说什么,等我取完东西再说,时间很晚了,嗯?” 不待她拒绝,沐云帆已阔步转身出去。 空寂的回廊上传来他沉重的脚步,一声一声,像是刚刚好踩在她心脏跳动的频率上。 头顶苍白的灯光,窗外漆黑的夜色,加上周围不知为何蒙上的那些白布,都给这简单的房间增添了一抹诡异。 等待的时间越久她越忐忑,阵阵阴凉的感觉从背脊一路麻到心脏。 她今天来,原本是打算和沐云帆把话说清楚的。 他是个好男人,她不想耽误他。 可是…… 焦急的看向门口,孙一柔想打个电话问问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拿出手机,才发现手机竟因没电自动关机了。 点开机键,电量显示微弱的一个格,随时都会关机。 正想着要不要去那边的桌子上找找有没有充电器时,突然的铃声吓了她一跳。 看到厉伟的名字,她像找到主心骨似的立刻接起。 “在哪儿?” “我……” 滴滴两声,她话没说完手机自动关机。 孙一柔焦灼的再按开机键,可是这一次不管她怎么按都打不开,走到桌前,也不管礼貌不礼貌了,掀开白布就想找找有没有充电器,或是先离开也可以。 这么想着,她已然掀开白布,入目的东西吓的她撕心裂肺的叫:“啊……” 同一时间,头顶苍白的灯也啪的一声灭掉,整个世界陷入黑暗,孙一柔在惊恐不安中下意识的朝门外跑去。 深不见底的回廊里,不怀好意却沉稳不已的脚步正朝她逼近,镫、镫、镫。 孙一柔闭着眼睛没命的跑,只想快点跑出去。 前方,她疯了似的撞进一堵肉墙。 厉伟高大的身躯被她撞的踉跄一步,反射性的抱住她。 突然的肢体接触吓的孙一柔几乎要疯掉:“啊……啊……”她捂着耳朵闭起眼睛,撕心裂肺的尖叫几乎要穿透社区医院的围墙。 身体不安的蜷缩成一个圆,吓的脸色发白,身体抖如筛糠。 “柔柔,孙一柔?”厉伟叫她。 孙一柔好像听到了厉伟的声音,颤抖的双手依旧捂在耳朵上,哆哆嗦嗦的睁开眼睛,果然看到那个能让她心安的男人。 上前一步,反手抱住他的腰:“带我走,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厉伟蹙眉,看着身前这个小小的,畏畏缩缩的一团,朝回廊深处看去,那里空无一人,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远处的一间房亮着一盏苍白的灯,房门开着,孙一柔像是刚从里面跑出来。 “带我走,带我走!” 嘴唇抿成直线,冷目微微眯起朝回廊里侧看去,厉伟的心中带着疑惑,却不得不先把这个小脸吓的惨白的小东西送回去。 他们离去后,回廊上的灯突然诡异亮起,一盏一盏,将这本就苍白的回廊照的更加阴森恐怖。 …… 厉伟侧躺在床上看书,不大的卧室里只亮着床头一盏桔色小灯。 看看时间,快12点了,孙一柔进浴室洗澡洗了40分钟还没有出来。 蹙眉合上书本,从床上站起。 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走进去。 厉伟进去,又反手关上房门,房门开合的声音那么清晰。 然而侧对着门口紧闭着双眼,身体还在无意识抖动的孙一柔却毫无感觉。 她的头上冲着水,清澈的水流顺着她紧闭的双眼滑向天鹅颈,再从天鹅颈一点一点向下滑去。 厉伟的喉结不自觉的滚了滚,自从那次以后,他已经多久没碰她,本是不想再吓到她,可是今天…… 几步走过去,凑近时,孙一柔终于有所感觉,攸的一下睁开满是红血丝的杏眸。 厉伟居高临下,站到水流位置,一把搂住她的腰。 “厉……” 不待她开口,男人已堵住她的唇舌。 连日来的隐忍与思念让他动作有些粗鲁,强烈到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的吻吻疼了她薄薄的嘴唇。 孙一柔有些挣扎。 然而厉伟却紧紧的抱住她,手臂缠住她纤细的腰,抵靠在冰凉的瓷砖上,没有让她的皮肤挨上去。 “厉伟?” 男人一把抱起她,快步朝卧室走去。 那一夜,他翻来覆去的折腾她,直到她筋疲力尽,沉沉睡去,再也想不起脑海中那些恐怖的记忆为止。 清晨,孙一柔浑身酸痛着醒来。 昨日的心惊与害怕被厉伟折腾的一点都不剩。 侧耳倾听,那男人似乎正在外面打电话。 孙一柔弯腰拿起床头柜上正充电的手机,电量显示已充满,她刚把手机打开,姚迪的短信就跳了出来。 “柔柔,昨晚厉伟给我打电话问你在哪儿,他好像已经知道我和你去酒吧的事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吓人,我告诉他了,沐云帆会送你回家,你回去了吗?没事吧?厉伟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他知道了? 孙一柔攥着手机的五指微微发僵。 这么说,她在门外看到他们接吻的一幕,厉伟也知道? 他知道她看到,却还和她…… 孙一柔闭目,心里说不出的一丝排斥感,无意识的用手背蹭了蹭嘴巴。 正要去浴室洗个澡时,手机又响了。 屏幕上闪动着沐云帆三个字。 看到他的名字,昨晚那让人窒息的恐惧感又回来了,孙一柔盯着手机始终没动作,电话那边的人似乎也很执着,一定要打到她接听为止。 女孩深吸口气,犹豫的滑开手机,淡淡的喂了声。 “昨晚我回去时你已经走了,我看到了,你把那白布掀开了,柔柔,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 “对不起,是我疏忽大意了,那个房间是我给学生上课专门用的教室,你看到的那个骷髅……呃……那是我们上课用的道具,学习脑骨结构用的,平时不用时我们都用白布盖着,就是怕吓到人,我没想到,你会掀开它……柔柔,是我不好,你没事吧?” “没……没事。” 孙一柔的小手攥紧床上的一块布料,小脸微微泛红。 昨晚,是她太小题大做了吧?太敏感,也太神经质了。 是她不该乱碰别人的东西,结果被吓到,还要沐云帆来道歉。 孙一柔抿着唇,内心微微觉得歉疚:“是我不好,不该乱碰东西,昨晚……” 她没有说昨晚被吓的惊叫逃走的事。 “昨晚他来找我,我就先回去了,没先和你打招呼,是我不好,对不起。” 电话里的声音微微低沉:“你已经决定了吗,要和他在一起,即便将来痛苦?” 决定了吗?孙一柔咬牙。 其实,她也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是决定和他在一起,还是被逼无奈才这么做,廖军用舅舅的生命威胁她,然而,她真的只是因为被威胁才不能离开吗? “对不起。”孙一柔歉疚的挂断电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房门打开,厉伟大刺刺的走进来。 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藏青色衬衫,前襟的扣子张扬打开,露出他结实的胸肌以及被她指甲留下的片片红痕。 走到床侧,斜睨着她抓在手上的物件:“拿着它干什么?” 孙一柔闻言低头,看到手上的东西,腾的一下红了脸,一把甩开。 她竟然拿着,拿着…… 第42章 偷听被抓 她竟然拿着他的内裤这么长时间却不知道。 脸腾的胀*红,起身就要躲进浴室。 厉伟搂住她,抵到墙上,偏头就要吻。 孙一柔下意识的躲开,想着姚迪告诉她的事,心里有了芥蒂。 昨天他在酒吧和那个女人接吻,回到家又能若无其事的和她上床,好像他和哪个女人都能随时随地的发生些什么。 他明明看到了她,明明知道她已经知道他和姜艳的事,却依旧能这样若无其事的搂着她,与她亲昵。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这样若无其事的在两个,甚至更多的女人间周旋,毫不愧疚? 孙一柔在他怀里小小挣了下,完全是无意识的动作,直接受大脑与心脏的支配。 厉伟敏感察觉,却没让她动,掀掀眼皮,似笑非笑道:“昨晚怎么摆弄都可以,今天就不让亲了,是活不好,没满足你?” 脸腾的胀紫,孙一柔的耳垂发烫,想到昨晚,她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接不住他的糙话。 “我……我还没刷牙。” 敷衍似的找个借口,孙一柔推开他,仓皇躲进浴室,还不忘插好门栓。 厉伟盯着她的背影,食髓知味的勾了下嘴。 小丫头怎么想,他清楚的很。 只是有些话,他懒得解释,也不屑解释。 因为那会牵扯出很多他不愿提及的往事,想到这些,男人的眉目转冷。 他心底喜欢的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肯定他对她的爱无人可替代,这些,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 只是眼下……厉伟拿起手机。 “我这就过去。”他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那边很快回:“带一盒比利时的巧克力,你知道我爱吃哪个口味。” 厉伟的手指动了动,回复:“好。” 孙一柔站在浴缸前缓解砰砰砰急速跳动的心脏,门外传来声响,厉伟走了。 她推门出去,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那种无处掩藏的孤独感将她包围。 杏眸流转,看到沙发下掉落的红色打火机,上前一步弯腰捡起,上面工整的印了5个字,梦工厂酒吧。 …… 清晨,蔚蓝的天空被一片雾茫茫取代。 昨天后半夜下了一场大雪,雪花纷飞铺天盖地,银装素裹整个罗湖都映照在一片白雾之中。 路灯熄了,梦工厂酒吧闪烁的霓虹也在白天失去光彩。 厉伟踩着厚厚的雪走上阶梯,推开门的一瞬间,阵阵凉意猛烈袭来。 吧台里正在擦酒杯的男孩看了厉伟一眼,指指右侧回廊:“厉哥,艳姐正在101包房等你。” “嗯。”厉伟拿着手里的巧克力阔步往包房走。 酒吧凌晨4点闭店,现在正是最安静的时刻。 厉伟走到101包房门前,往前方寂静的回廊看了眼,推门走进。 房里的女人正在打电话,右侧沙发上安静躺着一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女孩。 她背对着门口,面朝沙发安静的躺着,身体不安的蜷缩成一个圆。 身上穿着极其暴露的黑色小皮裙,从厉伟的角度看去,她整个后背都是裸露在外的,身上传来浓烈的酒味与烟味,张扬的烟熏妆也已凌乱不堪,左眼的假睫毛脱落,狼狈的粘在脸上,整体看上去就和刚被人强过无异,落魄而狼狈。 厉伟走近时,姜艳挂断电话,从沙发上站起。 “昨晚那几个男孩都是罗湖有名的执挎,富二代官二代,我也是无异才发现她被人下了料,解药给她吃了,估计一会就能醒酒了。” 说完,女人含笑着伸出手:“我要的东西呢?” 厉伟将手中的巧克力递过去,姜艳接过,妩媚的对着他笑:“因为这个女孩,我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如果哪天我这间酒吧关门了,你是不是要养着我?” “嗯。” 他上前一步,坐到沙发上,勾过沉睡着的女孩脸审视般的看了看。 姜艳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却这么认真的答了,而且没有拒绝。 一时间,她心里那种暗暗压抑的感情又迅速滋长起来。 笑容苦涩的别开视线,她知道,厉伟对她的感情不是爱。 吐出一口气,女人潇洒的转移话题:“郑雯雯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女孩昨晚喝醉后一直叫着她姐姐,她们的感情很好?” 老郑说,郑佩儿是郑雯雯一手带大的,比起老郑,郑雯雯更像她的母亲。 “嗯。” 松开手,厉伟转过身体,眉目深锁的靠向沙发椅。 倾身拿起烟灰缸上抽了一半的香烟,那是姜艳之前抽过的,抽了一半,因为突然的电话掐灭没有再抽,厉伟拿起烟没有忌讳的点燃,疲累的靠在椅背上默默的抽着,双眸微阖。 姜艳清楚的记得他曾拒绝过她亲自点燃的烟,现在却拿着她抽过的烟抽。 看来,郑雯雯的死厉伟并不想表面上看到的这么释然,也或许,他不是为了郑雯雯。 放下巧克力,姜艳双腿交叠着坐到沙发的另一侧,从烟盒里拿出一根新的烟点上,吞吐一口。 “郑雯雯的死,警方判定是有预谋的入室抢劫杀人,你不这么认为?” 厉伟睁眼,倾身点落烟灰:“帮我查个人。” “谁?” “沐云帆。” 沐云帆? 没听过,听名字不像社会的。 姜艳是何等八面玲珑的人,立刻问:“你怀疑是他?” “嗯。” 那天在楼下花圃间的男人,厉伟并不肯定是不是他,只是一种感觉。 那个人,想杀的人是柔柔,郑雯雯只是代替她死,还是说,他想杀的就是郑雯雯。 厉伟并不确定。 只是可以肯定一点,那个人一直在背地里虎视眈眈。 老郑因为郑雯雯的事对他极度排斥,不管他说什么都不相信。 而姜艳在罗湖待了这么多年,认识不少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厉伟相信她能查到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查人吗?姜艳还是很有把握的,这么多年能在罗湖立足靠的就是那点人脉。 她含笑吐气,挥散烟雾:“我帮你,你要怎么谢……你醒了,丫头?” 视线一转,目光落在沙发上正迷茫坐起的女孩身上。 郑佩儿头昏脑胀,还有些混沌,余光扫了眼这不大的包房:“你是谁呀?” 她扶着沙发坐起,按了按疼痛不已的额头。 昨晚,她不是在大厅喝酒吗?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女人,还有…… 焦距清晰,看清面前正垂目看着她的厉伟。 目色立刻狰狞起来,疯了一样扑过去,扯住厉伟的衣襟又拉又扯:“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敢出现,你害死我姐姐,为什么不去死?厉伟,你去死!” 姜艳拉开这激动不已的小女孩,见厉伟的下颚已被她尖锐的指甲挠伤,眉头一皱,面带不悦道:“丫头,你姐的死和他没有关系,昨晚是他救了你,不然,你早被那群……” “闭嘴,你是谁呀?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多管闲事?” 郑佩儿狰狞的转过视线,目光扫过姜艳略显暴露的穿着打扮。 40多岁了还穿成这样? 昨晚好像听到酒保叫她老板娘。 郑佩儿推开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不屑笑道:“你不过是这酒吧的老鸨子而已,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外面多少事?你知道我姐就是被他弄大了肚子,之后又被害死。”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不负责任,不想承认我姐肚子里的孩子,我姐怎么会死?,他,还有那个下贱的孙一柔,他们都是害死我姐的凶手,凶手!” “你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厉伟的。” “什么?你说什么?不是?” 郑佩儿攸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瞪着腥红的猫眼就要朝姜艳扑去:“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次?” 姜艳冷笑:“我说,你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厉伟的。” 不是厉伟的?她什么意思? 她在污蔑姐姐人尽可夫吗? 澎湃的恨意与怒意直冲大脑,郑佩儿歇斯底里的朝姜艳扑去:“你诋毁我姐,我要杀了你,你这个贱人!” 姜艳从沙发上站起,郑佩儿扑了个空,双目赤红的扭身瞪她。 这样的小角色姜艳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过是个没断奶却想替姐姐报仇的单纯女娃罢了,单纯,也可以说是愚蠢,只相信那个城府女人的一面之词。 “我说孩子不是厉伟的,是因为他曾经历过一些事,根本碰不了女人,他连碰都没碰过你姐,你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 “什……什么,你说什么?” 郑佩儿目光呆滞的跌回沙发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再次狰狞:“你胡说,他明明对孙一柔……” “哦,他只对孙一柔有反应,对其它女人没有,不信,你来试试?” “够了,姜艳。”厉伟身体前倾着掐灭香烟,斜睨她一眼。 然而…… “小姐,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怎么不进去?” 酒保开门,孙一柔腾的一下红了脸,她半弯着腰肢呈现一种偷听状态的姿势甚至来不及收起,就被里面的一男两女看见。 热度从脸一路烧到脚趾,孙一柔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不过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听到姜艳说他碰不了女人这样的话。 除了她,他碰不了其它女人。 郑雯雯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么林雪呢?曾经,他也没有伤害过林雪吗? 【老子只说一遍,这辈子唯一睡过的女人只有你,哪来的儿子?以后,别它*妈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饶不了你……】 他曾说过的话,会是真的吗? 第43章 从未远离过 孙一柔迷茫,困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姜艳淡笑的朝门口走来,回眸朝厉伟打个眼色,拉着孙一柔出去。 她知道厉伟有话要问郑佩儿,也知道那些事他并不想让孙一柔知道,他一向这样,喜欢把自己喜欢的女人保护在掌心里,大男子主义。 曾经,她那么痴迷的爱着他的霸道与大男子主义,后来,她才渐渐知道,厉伟对她的不只是单纯的男女之间的喜欢,更多的,是一种对成熟女人的迷恋,或者说,是对亲人的一种保护心理。 姜艳带着孙一柔来到大厅,走进吧台:“想喝什么,我请客。” 孙一柔略显尴尬,手指戳在吧台上,小小的手背像婴儿的皮肤般白皙滑*嫩,青色血脉非常明显,一鼓一鼓的,回应着她心脏跳动的频率,她在紧张。 低头小声道:“都行,谢谢。” 姜艳笑笑,没有拆穿她的忐忑与不安,回身在柜子里拿了瓶不算浓烈的酒,倒进调酒器里,又加了些孙一柔不认识的东西,动作熟练的摇晃。 孙一柔跟她过来,本打算问她一些问题的,可又有些犹豫,这样问是不是唐突了些,正纠结时,姜艳先开口。 “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孙一柔被猜中心思,脸有些红,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 “你是想问我,厉伟曾经经历了什么,是吗?” 她的手指抠在吧台边缘,又有些犹豫了。 有些事,厉伟是不是不想让她知道,才没有告诉她,可姜艳却知道,这就是她与她的区别。 也许,男人能睡的女人是一个,而能让他百分百信任的女人,却是另一个。 她不是那个百分百能让他信任的人。 孙一柔的脸色千变万化,姜艳却洞察般的笑了。 “这些事,还是让厉伟亲自告诉你吧,毕竟这是他的隐私,刚刚我也是被那丫头气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如果是厉伟以前的脾气,早就把我……” 想起往事,姜艳干练的脸上挂起一抹红晕,将调好的酒倒进酒杯里,推向她。 见孙一柔在看她,不自然的拢了拢额前碎发,错开视线。 寂静的酒吧里,忽高忽低的传来争吵,女孩的声音激烈尖锐。 不一会,郑佩儿甩上房门,面色青紫的从包房里跑出来。 酒保递上外衣,她随手扯过,狠瞪了孙一柔与姜艳两眼,跑出酒吧,头也不回。 厉伟随后出来,姜艳绕过吧台,手指担忧的抚上他被郑佩儿挠出几道红痕的下颚:“等我一下,我去拿医药箱。” 厉伟攥住她的手,缓缓按下:“不用。”他的声音有些冷,似乎还带着一股极力掩饰的怒。 走到孙一柔面前,目光沉沉的看她:“走不走?” 心跳微微加速,女孩的头越垂越低,偷听被抓包的难堪以及他的冷脸让她害怕。 小声回了句:“走。” 滑下吧椅,身体瑟缩成虚软的一团,默默跟在他身后朝外走去。 “谢谢你的巧克力。” 姜艳扬了扬酒保刚刚递给她的东西,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张扬的叫了句。 厉伟没有回头,倒是孙一柔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一眼,咬了咬唇,快速追上男人的步伐,双双消失在酒吧里。 待两人离去,姜艳像是陡然间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又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可笑,幼稚的就像刚刚的郑佩儿。 将巧克力盒扔在吧台上,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去。 擦地的酒保偷偷观察她的表情,小声嘟囔句:“他不适合你。” 姜艳扬眉,笑道:“小屁孩,你懂什么,你谈过恋爱吗?” 她胡乱的揉乱他的发,男孩不高兴的撇开脸,躲开她的手。 他懂,他什么都懂,不懂的人是她而已。 男孩拿起拖布离去,扔下怔愣的女人僵硬的举着手,半响后,自嘲般的笑了下。 孙一柔回到家,立刻去抽屉里翻出一管药膏。 这是之前,她涂抹“那个”地方的,反正都是消炎,应该没什么事吧? 拿着药膏迟疑的回到客厅。 厉伟正一手扬起搭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身体半侧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在生气,她知道。 可是他气的是什么?气她私自跟着他跑出去,还是气她听到了不该听的,还是气她不该去姜艳那里?不该走进他与她的世界? 孙一柔低头不安,站在他和电视机间一动不动。 厉伟的视线被挡住,冷冽的眉峰扫视过来:“有话就说!” “药……药。” 男人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一管药上,这点小伤,他根本不屑一顾,哪用上药?之前被老郑打的胸前肋骨断了几根他都能忍,更何况这些? 目光从药膏转向她的脸,低着头,双手微微颤抖,嘴唇都要咬破了还在咬。 厉伟确实很生气,但又很心疼,不想她真的把嘴唇咬的烂兮兮的。 “过来!” 女孩垂眸走近,刚靠近些就被他拉进怀里。 肩膀上的衣物被扯开,男人惩治般的咬在她肩头,力道很重,孙一柔痛的啊的一叫,都要哭了。 他退开时,肩膀上留下一排整齐的齿痕。 孙一柔挣扎着要起来,他却紧紧的抱着她。 眼神凌厉,语带警告道:“以后再敢自作主张的跟着我,我就把你腿打折,听到没有?” 他的口气好凶? 孙一柔委屈的红了眼眶,直觉的认为他是不想让她知道他与姜艳的事,不想让她插在他和姜艳之间,她,孙一柔,只要在这个房子里扮演好她的角色就可以了,出了这个门,他是他,而她是她。 她只是他唯一可以睡觉的人,仅此而已。 厉伟手机响起,是承子打来的电话。 “吃饭了吗?”放下手机,他突然转过头,软下语气的捏捏她的小脸。 …… 小区东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几个中年妇女拎着超市的购物袋从小门走进,其中一个女人朝他们离去的方向一指,鄙夷道:“你们看你们看,这两个人又正大光明的住到一起去了,哎哟,你是不知道啊,晚上那叫一个闹,叫的整栋楼都能听到,简直不要脸,也不怕丢人。” 旁边的女人笑着拍了她一下:“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你是住他们楼下,又不是住隔壁,这小区虽说隔音不好,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夸张?我夸张?就昨天晚上,两人在楼上折腾了一宿,弄的我一宿都没睡,要不是看那男的坐过牢长的凶神恶煞的,我早就打上门了。” 几个女人边说边走远。 花圃前的男人摘下眼镜,转头看向303的窗户,若有似无的擦拭着镜片上的雾气。 咔嚓一声,他捏碎眼镜片,镜片扎进手指,几滴血掉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像是干净的白雪上突然绽放出一朵诡异的红梅。 而男人对疼痛像是没有感觉似的,转头看向孙一柔和厉伟消失的方向,勾唇冷笑。 孙一柔没想到他会带她来这里,离小区不远的一家汽车修配店。 她更没想到的是厉伟竟是这里的老板,而承子,贾越,还有他媳妇王慧都在这里干活。 午饭时间,一个微胖的妇人端着几道眼熟的菜摆上桌。 厉伟让她尝了口,那熟悉的味道立刻勾起回忆,她终于知道姚迪曾说的那一句“不替他拿饭盒”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他一直在她身边,从未远离过。 心底说不清的一种感觉。 孙一柔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品味着那股甜滋滋又稍带一丝苦涩的味道。 这顿饭吃的太安静了,贾越的老婆王慧耐不住寂寞,看向孙一柔笑问:“你和厉伟处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啊!” 贾越突然在桌下踢了她一脚,眼含警告。 厉伟,林雪以及孙一柔的关系她还不知道,现在问,不是让厉哥尴尬吗? 贾越突然踢她,承子也皱着眉,王慧倒是个灵的,立刻就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尴尬的笑笑:“我……” “过了这个年,她满20就结婚。” 厉伟夹起一口青菜放进孙一柔碗里,好像只是说了句菜色好不好吃般不疾不徐。 然而他这句话,却像颗原*子*弹似的在所有人心里炸开了锅。 特别是孙一柔,睁着一双茫然不解的杏眼看他。 和他结婚? 她好像从未想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什么东西又在她心里滋长了。 王慧很高兴,提议下班后一起去唱歌,为他们庆祝。 唱歌孙一柔倒不排斥,只是没想到,她会带他们来这里。 梦工厂酒吧。 “我弟弟王涛在这里打工当酒保,他们老板娘人不错,人漂亮又潇洒,关键是慷慨大方,每次我带朋友来都给很多折扣。 孙一柔更没想到是,早上见过一面的那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就是王慧的弟弟王涛,而此时,他正被几个嚣张的纨绔子弟按在地上,打的鼻青脸肿,唇角流血,狼狈不堪的看向门口的他们。 “王涛?”眼前的一幕将王慧的魂魄都吓没了,想也不想的冲过去,却被牵制着王涛的男子一脚踢开,向后摔倒在地,头磕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伤的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 孙一柔记得她好像怀孕了,心急着要去扶她,却被另一个男人扯住手臂:“美女……啊!” 他的手指刚碰到孙一柔的袖口,就被厉伟掐住虎口疼的跪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求饶:“放……放……放手!” 其它男人见状,目露凶光:“艹!哪来的找死的?” 扑来的身影被厉伟两脚踢开,原本分散在酒吧里的20多个男人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跑来。 贾越承子见状,也不要命的扑了上去,一时间,打成一团,桌椅杯子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各种声响混在一起, 孙一柔被厉伟护在身后,警觉的察觉身后有个小人正在逼近,回头的瞬间…… “厉哥,快……快去救姜艳,她被拉进包房了,快!”被王慧拖拽到角落受伤严重的王涛心急不已的喊道。 目光一厉,男人踢开缠绕在身前的几名男子,连孙一柔揪着他衣角都没有感觉到,一阵风似的阔步朝右侧回廊的包房跑去。 孙一柔伸出的手指抓了空,背后的男人趁机砸下瓶子。 “啊……”孙一柔痛叫着摔倒在地。 然而那个男人却越跑越快,消失在霓虹闪烁的回廊里。 第44章 他的选择 姜艳被厉伟抱出包房时,警察也赶到了,其中就有对厉伟误会颇深的老郑。 闹事的纨绔子弟都被制止,按在地上,仰着头叫道:“你们敢抓我,知道我爸是谁吗?告诉你们,赶动我一下,我让你们全去坐牢信不信?” 老郑冷笑,眉峰冷厉,上前一步踩住男孩胸口,对方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再不把嘴闭上,我现在就让你变哑巴你信不信?” 厉伟看着他,孙一柔也看着他。 他们都发现老郑变了,原来那个一脸正气,虽然脾气暴躁,但一心想要引导他们改邪归正的老郑不见了,似乎随着郑雯雯的死而彻底消失了。 孙一柔不禁怀疑,如果姜艳说的话是真的,那厉伟善意的隐瞒是不是错了,是不是该把那孩子的事告诉他? 厉伟抱着衣着凌乱满身伤痕的姜艳走到孙一柔面前,面容疲累阴沉,脸上粘着血迹。 “受伤了吗?” 摇摇头,孙一柔将已然麻木肿起的手臂藏到身后:“没有。” 厉伟放心般的沉了口气,此时,怀里的女人像是被痛醒,痛苦呻吟哭泣,男人低头,眉目一缩:“我先送她去医院,你和承子他们回去。” 说完,男人头也不回的抱着姜艳上了一辆救护车。 孙一柔收回视线,低头自嘲般的笑了下,伸出手指在已然麻木的右手臂上捅了捅,感觉不到疼了,就像她的心。 同一时间,王慧也扶着王涛踉踉跄跄的走出来,受伤不算重的贾越上前一步,接过王涛背在身后,承子小跑着跟在后面帮着扶稳,三人快速上了另一辆救护车。 王慧正要跟上,却见孙一柔还站在原地。 转身时,刚好看到她藏在身后已然红肿的厉害的手臂,忍不住惊叫:“呀,你的手……你的手受伤了?” 而远去的厉伟早已跨上救护车。 “我去叫他。”王慧说着就要往外跑。 孙一柔却拉住她,摇摇头:“我没事。” 手臂的疼算不了什么?只是刚刚被打的那一下时很痛,现在已然麻木,感觉不到什么了。 孙一柔转开视线。 其实,真正让她感到疼痛的是她的心,她的心……疼了。 以前,那男人从不会让她受伤,不是因为他能打,而是因为以前的他眼里心里都只看的到她,然而,这些无形中的信任却被姜艳的出现打破了,他听不到她痛苦的叫,看不到她故意藏在身后的手臂。 一个男人隐藏在心里最深刻的感情,往往在最危难的时候才能体现。 他在危难之时选择了姜艳,漠视了她。 如果一个男人的心思不在你身上,你就是伤的再重,他也看不到,那又何必强求着让他看到呢? 孙一柔求王慧不要把她受伤的事说出去,女人最了解女人,王慧虽然不知道厉伟和姜艳的关系,但看他刚刚抱着那女人出去时的紧张神情,心里也替孙一柔感到悲凉。 毕竟,哪个女人会忍受的了自己的男人先保护另一个女人的事实。 如果贾越这样护着另一个女人,她一定和他离婚。 到底是伤心了吧? 王慧心里难受,内疚不该提议来这里,谁会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呢,还刚好让他们赶上? 她一面担心孙一柔,一面担忧自己弟弟的安危,两难之下,只好勉强答应孙一柔的请求。 夜风萧索,寒夜幽冷。 孙一柔裹着单薄的白色小棉服独自站在街上瑟瑟发抖,四下张望,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不想回家,那也不是她的家,她是个连家都没有的孤儿,以前是,现在……也是。 鼻间酸涩,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那男人后,她流的眼泪比过去几年加起来的还多,爸爸妈妈死的时候她没有这样哭过,在福利院住的那5年她也没有这样哭过。 只有遇到了他,她才变成这样。 身边路过的人总会有意无意的看向她,孙一柔抹了把脸。 这寒夜的风太刺骨,刚刚流到脸上的液体瞬间就能变成尖锐的刺,冰在脸上,让她的脸变得麻木僵硬,好像一把把尖锐的小刀划在脸上般。 往前走十步,有一个竖直的公交车站牌,孙一柔站在那里看了许久,却不知自己该往哪里? 正踌躇着,身后有人叫她:“柔柔?” 孙一柔回眸,却意外的看到姚迪。 她转头时,姚迪一眼看到她红肿的像是刚刚哭过的眼睛,瞬间冷下脸,握住她肩膀:“你怎么哭……” “嗄……” 姚迪的手不经意按到她肿起的手臂,孙一柔痛的闷哼,倒吸一口凉气,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在一起。 这下,姚迪更紧张了,也不管是不是还站在大街上,说着就要去扯她的衣服。 孙一柔的身体瑟瑟发抖,不知是疼的还是冷的,脸色苍白,额头挂着冷汗。 思索两秒,回身看着街道旁的车子:“你的体温太低了,先跟我回去再说!” 到底是谁欺负了她,姚迪发誓,一定会找那个渣男好好算算这笔帐。 宽敞豪华的客厅里,女佣递上两杯还在冒着热气的果汁,孙一柔用左手接过。 刚喝了一口,就被姚迪抢下,手动着扯下她的白色小棉服。 因为动作粗鲁,女孩又被弄疼了手臂,秀气的眉头聚拢在一起。 姚迪扯下衣物,终于看清了她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肿的那么厉害,已然青紫,薄薄的皮上竟然还有碎玻璃碴子没有取出来。 她伤的这么重,竟然没去医院,也没打电话给她,如果不是恰巧遇上,她就打算这样忍着不说吗? 不疼吗?不怕感染吗? 看着看着,姚迪的眼圈渐渐红了,不知是因为心疼还是生气。 半靠在窗前喝酒的廖军了然的挑了挑眉,拿起内线电话:“叫医生过来。” 姚迪瞥去感激的一眼,拿着纸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手臂周围的血迹,一边擦一边冷静的问:“厉伟呢?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在哪儿?” 孙一柔不说话,她每碰一次伤口,她都痛的缩一下眉。 姚迪隐忍的理智因她的痛苦而灰飞烟灭,暴躁的扔掉粘了血的纸巾:“你不说,好,我自己打电话问他。” 这就是他的保护? 这就是他的喜欢吗? “姚迪!”孙一柔按住她的手指,正要阻拦。 包里的电话却在这时响了。 两人的目光同时向下凝去,姚迪一脸怒色,而孙一柔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却渐渐平静了。 …… 厉伟拿着手机在急诊室前来回踱步,紧皱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承子和贾越心惊胆战,互视一眼:“对……对不起厉哥,当时太混乱了,我只顾着王涛,就把……就把嫂子给忘了,对不起,贾越该死!” “对不起哥,我……”承子愧疚的低下头,挠挠后脖梗,因他的粗心也是内疚不已,明明知道厉哥有多在乎那个女人。 厉伟打了好几通电话,那边始终没有人接。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焦虑又暴躁不安。 不远处的王慧看着他如此焦急的样子,有些犹豫的捏捏手指。 她答应过孙一柔不告诉厉伟她受伤的事,可是…… 正想着,厉伟已然收起手机阔步往外走。 他在担心那个女孩,谁都看的出来。 长椅上缠着绷带却要坚持守在手术室外的王涛见他要走,焦急的站了起来:“厉哥,艳姐是因为你才被那群纨绔子弟找麻烦,她身心受伤,现在正是最需要你的时候,我猜她醒来后第一个想见的人一定是你,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扔下她,这是你欠她的,不是吗?” 男孩的眼圈红红的,因愤恨而绷紧的面部惨白的毫无血色。 尽管他一脸痛苦,尽管他因为头部失血而摇摇欲坠,却依旧守在急诊室外担忧着那个女人,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打工男孩与老板娘之间该有的感情,看起来更像……一个男人,在担心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在愤怒,他在怨恨。 愤怒那些人渣的残暴与无耻,怨恨自己的无能,他的无力保护让姜艳生生被撕裂。 而最让他心痛的,却是他无法给予那女人安慰,唯一能安慰她的只有面前这个心急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他的无力也显得越发悲凉。 “王涛?”王慧诧异的叫,之前竟不知道,他竟然对一个大他20岁的女人……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厉伟停下脚步,目光幽深的在男孩略显稚嫩与执着的脸上扫过。 他的五官和十几年前的自己重叠。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担忧过她。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无能为力过…… 翌日清晨,姚迪端着早餐进屋时,孙一柔正在打电话。 “我没事。” 她的背影孤单的站在窗前,右手臂上缠了一大片比她胳膊还要粗的纱布。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莫名透着一股疏离感,她对厉伟的疏离感。 男人何等睿智犀利,瞬间便听了出来。 昨晚,他的确因为姜艳而忽视了她,她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他有他的理由,这些,以后他再告诉她。 “昨晚我让承子回去看你,你不在家,去哪儿了?我现在去接你。” 让承子回去?也就是说他一直待在医院直到现在,直到现在才想起她? 孙一柔的目光闪了闪,从手臂上收回,声音平静道:“我没事,我在姚迪这里,姚迪病了,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她几天,你不用来接我,我没事。” 病了? 谁? 她吗? 姚迪拿着早餐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吃,一边吃一边冷眼往这边瞟,翻翻白眼。 不知道她说这样的谎话干什么?厉伟何等精明,怎会听不出她的谎言,难受就直接说分手呗。 过去,厉伟的心里只有柔柔一个女人,即便他们之间有阻碍,姚迪也想帮帮他们。 可是现在,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扔下柔柔,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和他纠缠,本就不适合,不如放手。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孙一柔的手指也感到僵硬,抿了抿唇瓣。 “姜艳怎么样,伤的很严重吗?” “不好。” 不好? 不好是什么意思?身体不好,还是心情不好? 既然他不愿意多说,孙一柔也不想再没话找话。 “既然她不好,你就在医院多陪她几天吧,我没事,在姚迪这里多住两天再回去。” 厉伟沉默,左侧回廊上贾越快速跑来,他扬起手,阻止男人开口。 “3天后我去接你。”他的声线低沉又略微沙哑。 孙一柔淡淡的勾了下唇,声音很轻很轻的答:“好。” 电话放下,姚迪斜睨她一眼,一脸不满的问她:“为什么不直接离开他?以前他眼里心里都有你,可现在,他的眼里心里都是另一个女人,为什么还要跟着他?” 孙一柔沉默着放下手机,转眸,瞟向窗外正从车上走下的廖军。 “我不想舅舅有事。” 第45章 厉伟,你别它马浑 想到孙一柔的舅舅林忠,姚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 听说近一个月他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算算时间,3天后刚好是周末,姚迪提议,陪她去赢北监狱看望林忠。 转乘了3辆公交车,好不容易到了监狱,负责登记的狱警却告诉她们今天有人探视过林忠了,不能再探视,要等下个星期。 白跑一趟。 失望的走出监狱大门。 姚迪回头,疑惑的问:“你舅舅不是只剩你一个亲人了吗?还有谁会来看他?” 孙一柔想了想,摇头。 她也不知道。 舅妈早年和舅舅离婚后基本无往来,那时候她还小,根本不记得人,所以在贾越的婚礼上见到王芳时,她也没认出来。 至于跟着舅妈生活的林雪,也已经…… 妈妈爸爸死后,舅舅和她只剩下彼此,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除了她,还有谁来看舅舅? 姚迪见她一眼茫然,安慰似的搂紧她肩膀:“算了,不知道就别想了,大不了下个星期我们再来嘛,走吧。” 两人迈下横街,正要过道,突然,几辆黑色小轿呼啸着从拐角冲了出来。 孙一柔一惊,反应极快的将姚迪向后一扯,两人堪堪躲过那几辆横冲直撞冲过来的车,在监狱大门口停了下来。 “喂,你们瞎啊,怎么开车……” 姚迪怒气冲冲的上前,想要和他们理论几句,孙一柔却警觉着抓住她,直觉那些不是好人,不想惹麻烦。 这里是监狱,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还是尽早离开安全些。 两人正想走,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下车,狐疑的看向她们,其中一个警惕的走了过来:“刚刚你在骂什么?” 同一时间,监狱大门打开。 一个皮肤黝黑,光着头,三角眼,脸上几处狰狞伤疤,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男子从监狱里走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狱警,将他送出门口后才退回去,将监狱大门关闭。 男子摸摸下巴,回过头,张开双臂仰天深吸一口气:“啊……老子又回来了!还是它马外面的空气好啊!” 话音落,几名男子朝他聚拢,恭敬的行礼:“威哥。” 一群人七手八脚,将这个男子围在中间,不一会就为他换了一身行头。 黑色长款貂皮大衣,藏青色围脖,黑皮手套,再配上一副黑色墨镜,亦步亦趋将男子迎进车里。 吴威走到车边,警戒回头,目光在姚迪与孙一柔脸上一扫:“俩妞谁啊?” 他身侧的男子之前没注意,经他一提,才朝右侧方向看去,一眼就认出孙一柔。 “威哥,那个就是厉伟的女人!” “哦?”吴威奸险的笑了笑,握在车门上的手垂下,摘下墨镜,阴森又鬼祟的目光不怀好意的落到姚迪脸上。 “身材不错,看来厉伟和我挑女人的眼光差不多,既然遇上了,怎么也得给他送个新年大礼不是吗?带上来!” 他一手拿着墨镜弯腰钻进车里。 车外的男人有点蒙圈。 身材不错?哪一个? 那个孙一柔脸长的倒还可以,身高看着连一米六都不到,胸*围更别提了,像个未发育完的小女孩似的,威哥说的人是不是她? 他侧了侧身,见后座里的吴威已经戴好墨镜躺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想了想,不敢打扰。 算了,两个都抓过来吧。 目色一冷,他朝手下打了个手势。 孙一柔早在那个男人不怀好意看向姚迪时,就做好逃跑的准备。 在那个男人摆手前,她出其不意的踢向身前大汉的裤裆。 一道杀猪似的凄厉惨叫,大汉躺在地上,捂着裤裆痛的脸都抽了,脸憋的又红又白又青又紫。 姚迪不明所以,竟不知一向软的像小猫似的孙一柔还有这招。 她被孙一柔拉着没命的往前跑。 身后的大汉们怒气腾腾没命的往前追。 “贱人,还跑?” “再不站住一会弄死你!” 气喘吁吁脚也软了,孙一柔与姚迪被他们前后夹击堵在监狱右侧的一条小巷前。 这里是死胡同,身后是监狱高高垒起的灰色大墙,大墙上纵横交错着防逃电网,而她们面前是那些跑的面红耳赤神态狰狞的男人们。 为首的男子双手插兜,面色幽冷的朝她们逼近:“跑啊?再它马再跑啊!” 孙一柔与姚迪五指攥着五指,被逼着节节后退,直到退到灰色大墙上退无可退为止,防备而小心的瞪着他们,满目惊惧。 正感绝望。 大墙口突然窜出个熟悉的男人身影,一米八五的个子,戴着金边眼镜。 姚迪一眼认出那人是沐云帆,孙一柔也认出来了,没心思怀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姚迪朝着男人惊叫一句:“沐云帆,小心!” 靠近围墙的几个男人回头,冷笑着朝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走去。 沐云帆防备的看向他们,金丝镜片下的双眸微动,闪过一丝暗暗藏在眼底的冷厉:“我已经报警了,监狱里的警察很快就会出来,不想被抓就……” 砰! 话音未落,其中一个男人已一拳打来,沐云帆向右一偏堪堪躲过。 又有几个男人加入战争,沐云帆平时看着文质彬彬如清风般俊郎,打架方面不像厉伟那样彪悍凌厉,下手狠,出手快。 几个回合下来,沐云帆已渐渐不敌。 被人一脚踹向小腹,有人拿出刀,冷笑着朝他腰腹部刺来。 孙一柔与姚迪同时惊叫:“小心!” 沐云帆向后一躲,尖锐的刀尖只在他的深灰色羽绒服前划过,棉絮纷飞,花了行凶的男人眼,沐云帆趁机将其踹倒在地,而他也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踹倒。 剩下的人陆陆续续也要加入战场,监狱大门打开,狱警从里面跑出。 望风的小弟跑到小巷前惊叫:“警察来了,威哥让撤!” 闻言,为首的男子原本还要打,冷目扫过地上正蹙眉喘气的男子,警觉眯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男人很眼熟? 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其它男人仓皇着往外跑,最后一个小弟催促着叫他:“章哥?” 男人摆摆手,又瞟了沐云帆一眼后,动作迅猛的朝小巷外跑去,跳上一辆小轿,仓皇逃跑。 狱警询问了他们的受伤情况,孙一柔和姚迪还好,只有沐云帆的小腹前被他们划了一刀,沐云帆说没事,只是衣服被划破而已。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沐云帆叫她们上车,趁天还没黑尽快赶回去。 车子开了一路,姚迪一直叽叽喳喳兴奋的说个不停。 原来,沐云帆是刚好去监狱看一个朋友的,刚好遇到她们,救了她们,不然,后果真的不敢想。 姚迪说了一路,也累了,车子开进罗湖市区时,她已躺到后座疲惫睡着。 孙一柔睡不着,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 那个男人? 那些人叫他威哥。 威哥?是她在监狱大门外第一次遇见厉伟时,那些男人口中提到的那个威哥吗? 【厉伟,威哥让我们在外面好好招待你,上】 威哥,吴威? 老郑曾说过一次,他是厉伟在监狱里最大的仇人,监狱里的恶霸,曾经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和厉伟斗的很厉害,承子也是因为他才为厉伟挡了那一下,受伤严重,而厉伟又为了替承子报仇,把吴威打成重伤住了6个月的医院,因此在监狱里多待一年,两人的梁子也算彻底结下。 他出狱了吗? 孙一柔忐忑不安的捏紧手指。 老郑说吴威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不止干尽所有坏事,更有着严重的暴力倾向与复仇心理,身上不知背负了几条人命案子。 现在他出来了,厉伟他……知道吗? 车子在一栋欧式风格的别墅前停下,孙一柔摇醒睡的口水都要流出来的姚迪:“到了。” 两人下车,和沐云帆道谢。 孙一柔的目光瞟过沐云帆已被划烂的衣服,小小的心思动了动。 不远处的二楼别墅,廖军一手拿着酒杯半倚在墙壁上,看着孙一柔与姚迪双双从车里下来,那男子又绕过车头不知和孙一柔交待着什么,女孩垂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冷目微笑,喝掉杯里剩余的酒,视线落在花园里正亦步亦趋朝黑色大铁门走去的男人背影上。 孙一柔与姚迪目送着沐云帆的车子开走,刚一回身,就看到别墅的大铁门开了。 厉伟高大的身影踩着凄冷的月色从里面走出。 他穿了一件土黄色像是鹿皮质的衣服,衣领上是一层黑色的复古毛领,下身一条黑色的有些光亮的西裤,一双黑色纯牛皮皮鞋。 左手插兜,右手拿着一根烟阔步走来。 仰着头,深吸一口,朝天空吐出烟雾。 剩余的烟蒂扔到脚下,黑色埕亮的皮鞋踩在上面撵灭。 低头时,露出他长长了些许头发的黑色头颅,面色如常,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了解他的孙一柔却感觉头皮发麻,身体已然瑟瑟发抖。 这只是一种直觉,一种身体的直觉,她在害怕。 男人挑起目光,落在沐云帆远去的车影上,收回视线,声线低沉的问她:“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孙一柔咬了咬牙,手心因为紧张已经冒出许多冷汗。 暗暗深吸一口气,蚊吟一般的嗓音:“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说3天……啊!” 出其不意,男人突然一把捏住她受伤的手臂。 孙一柔痛叫着向后退开,厉伟却大力将她扯进怀里。 “不是不怕疼吗?”男人的冷音在头顶响起。 他的眼神很冰冷,狠辣无情。 孙一柔抬头,瑟瑟发抖小脸惨白的看着他骤然沉下的脸色。 他眼睛里的冷厉与阴狠又出来了,就像那日她在监狱外见到他时的样子,那时候的他刚走出监狱大门,身上的戾气还没有消散。 吴威的手下围攻他,差点捅伤他,他抢回刀回手就朝对方眼睛划去,动作没有一丝犹豫,那样的凶狠暴戾。 而现在,厉伟看着她,那种阴冷无情的眼神又出来了。 孙一柔害怕的后退,再后退。 姚迪在身侧愤怒的喊:“厉伟,你别它马浑……” 第46章 吃药干什么?我让你给我生孩子 不管孙一柔怎么后退,她的手臂一直攥在男人的指尖里。 她疼的白了小脸,额头的冷汗在这严寒的冬季像雨一样滴落下来。 姚迪冲上去想要拉开他的身影被推开,她气的满地寻么砖头,想一砖头削在他一副大男子主义的脸上。 明明是他,明明是他扔下柔柔不管,去管了另一个女人,现在却一副被欺骗的表情跑来兴师问罪,还有没有天理了? 姚迪寻么一圈也没找到可用的武器,眼圈红红的又要冲上去。 此时,别墅的管家颤颤巍巍的从里面跑出:“太太,先生让您马上进去,马上、立刻,如果晚一分钟,他就要把老夫人……” 后面的话,管家没敢说出来。 知道太太的火爆脾气。 而姚迪的电话也在此时催命般响起。 厉伟终于放手,松开快要疼晕过去的孙一柔。 扯住她的另一只手转身就往路边走,拦下刚刚开来的计程车。 姚迪不放心的追上去,管家叫:“太太……” 姚迪知道廖军的卑鄙,他的威胁不止是说说算了的,如果她真的跟去,那妈妈…… 可是看厉伟那样的神情,她又实在不放心柔柔。 上前几步,尖锐叫道:“厉伟,如果你再敢像以前那样伤她,我发誓,一定将她送到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你听到没有?” 车门关上,车里的男女扬长而去,厉伟自始至终都没看她,当她是透明人似的。 出租行进的路上,男人一直侧眸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树木与高楼。 想着姚迪的警告,冷声笑笑。 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地方他找不到孙一柔,那就是天堂,他去不了天堂,只能下地狱,可是,为了把这个女人牢牢的栓在身边,即便是地狱,他也会带着她一起去。 这就是他,厉伟,霸道而无情。 他已经决定要把这个女人禁锢,即便是折了她的翅膀。 时间指向晚10点,陈旧的小区在这寒夜里静谧的诡异。 楼下203的张大妈开门倒垃圾,正要回身时,楼下的单元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她吓了一跳,几步退回屋里。 门缝虚掩,趴在猫眼上好奇的往外看。 脸色幽冷的厉伟与面色惨白的孙一柔一前一后上了楼。 张大妈直起腰板,疑惑的嘀咕:“这是怎么了,那表情像要杀人似的?” 房门打开,刚进玄关的孙一柔就被厉伟拉进浴室。 白色棉外套扯去,蓝色的针织开杉也被粗鲁的拽开,扣子掉了一地。 孙一柔挣扎,眼圈红红的叫喊:“厉伟,你别太过分,我不是你的奴隶,不是天生就该被你欺负的。” 明明,明明是他更在乎姜艳。 明明是他漠视了她的无助,是他在一次两次的选择中选择了姜艳,放弃了她。 为什么现在一脸怒意的人却是他呢? 曾经看到过一本书上说,女人爱一个男人,便把身心都交给这个男人。 而男人可以爱很多女人,也可以把他的身与心交给不同的女人。 虽然不知道过去的他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不能碰其它女人? 也许,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以上床能解决他需求的女人。 可是姜艳却不同,他把他的心给了她,在最危机最能体现内心深处的情感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她。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一脸痛心又愤怒的演戏呢? 衣服被扯去,只剩一件薄薄的胸衣。 厉伟的目光定在她已然黑紫的手臂上,上面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不过刚刚被他用力的蹂躏后,纱布已经松开。 孙一柔抽回手,弯腰捡起被他扔在地上的衣物,正想一件一件套回去。 身后的男人如一道冷风般窜了过来,后面的弹扣啪的一声,腋窝上的紧致瞬间松脱。 孙一柔反射性的抱住自己,不等尖叫,已经被他抱起转身往浴室外走去。 凶狠的扔在床上,倾身压制。 受伤的手臂被抬起,支在头顶,他带着惩罚的冷唇一下一下吮过她的脖子,脖颈,与被蹂躏红肿的唇。 眼睛一闭,就能想到她睁着一双清澈大眼无辜看向他时的神情。 【受伤了吗】 【没有】 那天,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对他说出那种话的? 那样无所谓的口气,那样小心翼翼却又倔强无比的性子。 看着小小的畏畏缩缩的一团,报复心却这么重吗? 就因为他顾及了姜艳,没有顾她,就用那么极端的方式来报复自己,用她的身体,用她的隐瞒。 过去的事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他承认那天听到姜艳被人拉进包房时片刻失去理智,那是他的伤,他不堪回首的过去,如果她想知道,他可以告诉她。 然而…… 厉伟强迫着她,也在惩罚自己,他恨自己竟不知道她也受伤了,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如果不是想她,如果不是不放心去找她,她打算永远隐瞒下去吗? 这样深沉细腻的心思? 他抱住她的腰,沉下身体。 两人的呼吸交错缠绕。 孙一柔仰头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里蓄满泪水,惊惧害怕,疏离防备,还有,怨恨…… 恨吧! 即便她怨着他,恨着他,他也要折了她的翅膀,让她乖乖待在身边。 清晨,孙一柔从床上爬起,下意识的去抽屉里摸24小时避孕药。 以前,他都会做措施的,可是昨晚,他没做…… 男人从浴室走出,头发上还在滴着水,刚刚洗过澡身上的水气还没有散。 走到衣柜前正要套上昨天穿过的衬衫,眸光扫到镜子里的孙一柔正面色苍白的拿着药往嘴里送,他回身,几步走过去,拍落她的手。 手背一疼,白色药片掉在地上。 孙一柔不明所以的看他。 厉伟拉开抽屉,将里面的药片全部拿出来捏碎,扔进垃圾桶。 “厉伟?”孙一柔惊叫。 视线瞟来,男人将毛巾扔在床上,抚了把湿漉漉的头发。 冷冽的掐住女孩削尖的下巴,沉声道:“吃药干什么?我让你给我生孩子。” 说完,他轻轻甩开孙一柔的脸,拿起毛巾又继续去擦头发,从地上捡起昨晚穿过的棉裤往身上套。 昨晚,他之所以没做任何措施,就是想在她的肚子里留下种。 之前没这么做是觉得她还太小,那时候她才18,他想等她满20岁后先领证再生孩子。 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既然她心思这么正,报复心这么强,他就让她怀个孩子,一辈子留在身边,让她报复他报复一辈子! 上午十点,厉伟带她来到姜艳所在的医院。 男人告诉她,以后,他在哪里,她就要在哪里?他要把她带在身侧,时时刻刻看着,一步也不准离开。 走进病房,姜艳看到厉伟时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却在看到孙一柔时微微僵了下。 也只僵了那么一下,就被女孩敏锐的捕捉到了。 姜艳喜欢厉伟,她看的出来。 王慧告诉她,姜艳伤的很重,不止被那些人渣强了,胸口还被泼了硫*酸,几天前轻微感染昏迷,好在伤口面积不大,要不是厉伟去的及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王慧还说,其实姜艳这次受伤完全是因为厉伟,那些人是为了厉伟才回酒吧报复的,好像是因为什么郑佩儿。 孙一柔静静的听着,默默的听着,没有表态。 包里的手机响起,是姚迪:“昨晚,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孙一柔捏着手机往旁边挪了几步,小声道:“嗯。” “你现在……能出来吗?” 她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想着药还没吃,她也有话要和姚迪说。 正好此时,厉伟承子贾越等人抽完烟正从楼梯间里走出。 女孩扭头,带着哽咽的声调焦急道:“我舅舅怎么样,我现在能去看他吗?” 然后,她放下电话,眼圈红红的跑到厉伟面前:“我……我舅舅出事了,我要去看他。” “什么事?”厉伟抓住她,见她低头不语:“我跟你一起去。” “哥,姜艳今天手术……” 承子的话,消失在一片火红的目光里。 头上包着厚厚纱布,脚踝上打着石膏需要拄拐才能走路的王涛站在面前,双眼腥红的瞪他。 “艳姐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她身心受创,只有你在身边她才不会害怕,才不会每天从恶梦中惊醒。” “今天,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走,我知道你能打,也知道你厉害,今天,除非你把我打死,踩着我的尸体过去,不然,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离开她……” “王涛,你胡说什么呢?”王慧跑过去拉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他甚至没有顾忌王慧肚子里的孩子。 贾越气的想上前踹他一脚,被厉伟制止。 他看着这个执着也执拗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总能在他身上看到他的影子,那个曾经年少的影子。 两人僵持对峙,连周围路过的人都远远避开。 孙一柔本就不打算让厉伟跟去的,现在正好借着王涛这个理由。 “我让姚迪陪我去,行吗?”一边说着,她已经掏出手机,播通姚迪的号码。 “我舅舅晕倒了,你陪我去趟赢北监狱吧?” “晕倒,昨天狱警不说还好好的吗?” “那好,我打车去找你。” “你上哪找我?廖军还在家呢,我要等他走了才能出……” 电话挂断,孙一柔转身就走,好像真的很着急的样子。 身后,承子接了个电话,上前两步,覆到厉伟耳边:“哥,吴威提前出狱了。” 厉伟眯眸,盯向孙一柔离去的背影,冷冽的眉峰犀利蹙起。 他竟然提前放出来了? “昨天,他和孙一柔碰上了,还想抓她,是沐云帆救了她!” 他? 第47章 狼心狗肺的女人 昏暗幽静的咖啡馆里,姚迪叹了口气:“你要走?” 到底,孙一柔还是决定要走,之前看她挺洒脱,还以为是真的呢! 孙一柔抿了抿唇,原本,她也没打算扔下舅舅一个人自己走的。 可是昨晚,厉伟他…… 她可以这样浑浑噩噩的活着,和他纠缠不清,但孩子不行,绝对不行。 她还没打算要替他生孩子! 姚迪有些为难,用力搅了搅面前泛着阵阵苦味的咖啡。 “柔柔,我不是想吓唬你,但我太了解廖军那个人了,他说会动你舅舅不是说说玩玩的,他很卑鄙,之前为了逼我出来,他真让人把我妈扔大江里……” 想到这些,女人恨的牙根都痒痒了。 无奈的闭上眼睛:“我可以送你走,但是,你真的放心你舅舅吗?你不怕?” 她当然不放心,当然怕,只是心存一丝侥幸,现在,这些希望却在姚迪担忧的目光中渐渐落空,破灭。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帮厉伟,或许也不是帮,他们之间的纠葛你我看不懂,也不用懂,单说厉伟,你觉得,他能轻易放你走?” 真放的了手,就不会强逼她生孩子,这是要把柔柔绑在身边一辈子吗? 姚迪搅了搅咖啡,趁没人注意,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药推给她:“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想生孩子有的是办法,如果走不成,先应付过去再说。” 孙一柔陷入困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日子还得照常过。 姚迪为了让她心情好点,特意拉着她去商场买衣服,走过男装区时,孙一柔停下脚步…… 昨天沐云帆因为她们被吴威的手下划破衣服,她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应该补偿他一件的,即使这里的衣服很贵。 孙一柔和姚迪走走停停,终于看到一件和他昨天身上穿的那件差不多的羽绒服,赶上春节打折,才500多块。 结账时,服务员说可以赠送一张新春贺卡,让她写祝词。 女孩犹豫着,想了想,歪着头,娟秀工整的写道:“主任,昨天的事谢谢你,新春快乐,孙一柔。” 买完东西,两人走出商场,意外的看到廖军的车。 姚迪冷笑,说要送她一段,孙一柔摇头拒绝了。 将手里的购物袋递给她:“你帮我给他吧。” 姚迪想了想,点头,接过袋子,连同她买的衣物一起被保镖放进后备箱里。 夜幕降临,姚迪在浴室洗澡,床上原本直视平板的男人猝然抬头,眯起一双如狼般精锐的眼眸。 走到衣柜前,拿起其中一个购物袋,抽出里面的衣物,一张卡片从里面掉了出来。 他看着上面的字,勾唇冷笑,拿起手机。 “想不想知道你的小女人背着你做了什么?” 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厉伟闻言蹙眉,视线瞟过浴室里正在洗澡的女人背影。 20分钟后,孙一柔从浴室出来时,厉伟不在,几分钟后他才进门,带着一身寒意走到玄关处换鞋。 “你出去了?”女孩诧异的问。 厉伟进门,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你舅舅怎么样了?” 孙一柔正梳头的手指微微一僵,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舅舅,心虚的咬了下唇,庆幸是背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深吸口气,面容平静道:“没事了,只是有点贫血。” “是吗?”男人笑。 笑容不达眼底。 再未开口,双手向后扯下毛衣,随手扔在地上,露出矫健结实的胸肌。 女孩忐忑着不敢回头,怕被他看穿谎言,直到听到身后砰的一声,浴室门关上,她才半转过身体。 刚刚他射在背后的视线带着一股极致的寒恻,阴冷,无情,孙一柔心虚害怕。 关灯后,她爬上床,想早早睡去,可是,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5分钟后,那男人一身清爽从浴室走出,孙一柔闭眼,侧了侧身假装睡着了,然而,那恶劣的老男人却直接掀起她的被子,覆了过来。 “厉伟?”女孩睁眼惊叫。 男人的身体在夜色中如同出了闸的豹子,根本不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固定好她的身体。 “别乱动,弄疼你,可别跟我哭。” 孙一柔白了脸,紧绷的小手用力攥紧被子,咬着牙,夜色中承受着他一次比一次凶猛的冷冽。 这一夜,如同之前的那一夜一样,他一直缠着她,直到她筋疲力尽沉沉睡去为止。 孙一柔睡了,厉伟却在夜色中越发清醒。 看着她泪痕交错的睡颜,心绪复杂,起身走出卧室。 借着夜色走到窗前,赤膊着胸膛,隐在黑暗中点了根烟,金色的火星忽明忽灭,他仰头深吸一口,看着楼下的垃圾桶若有所思。 不知道为什么,厉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囚禁着她。 很累,也很窝囊! 不知道自己何时变成了这样,厉伟气她的同时,也在气自己。 这样没用,这样愤怒而无力。 承子说3岁一个代沟,他大她16岁,所以真的融合不了吗? 他想宠着她,护着她,却演变成这种变态般的囚禁与身体上的发泄。 她喜欢他,难道只是他的错觉? 她受伤的事可以隐瞒他,她差点被吴威带走的事也可以隐瞒他,她甚至打着她舅舅的名义出去给别的男人买衣服。 只是因为感激吗?感激那男人救过她?还是又生出了其它的情愫? 半靠进沙发,厉伟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右手的手背搭在头顶,双眸阖起,左手拿着烟一口一口往嘴边送,满目疲累。 沐云帆只救过她一次,她就感激带德的买了衣服送他。 而他救过她那么多次,怎么不见她有一丝感激与笑容,甚至连个内裤都没给他买过。 厉伟在夜色中睁眼,咒骂:“狼心狗肺的女人,真是养了只白眼狼!” …… 12月,新的物业公司终于装修完成,没想到竟是在厉伟那家修配店的隔壁。 两栋楼挨的很近,中间只有一堵薄薄的墙隔开,平时办公的时候,隔壁的男人大声笑骂这边都能清晰可闻。 物业公司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新人,刚刚从校园里走出来的女大学生,最喜欢厉伟这样浑身充满野味的男人了,冷漠的时候拒人于千里,邪笑的时候又恨不得把你的魂魄勾了去。 新的环境,新的人,孙一柔有意向她们隐瞒了她和厉伟的事,然而往往,那男人就像故意要和她做对似的,偏要拆她的台,揭穿她的伪装,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那天,一个很平常的下午,孙一柔刚刚吃过午饭,端着沏好的咖啡走到办公桌前。 姚迪的下巴往透明玻璃门上一弩,手指若有似无的敲击着桌面,看着她暧昧不已的笑。 孙一柔的目光从门口那几个女孩的身上收回,自从物业公司搬到他隔壁,这种事情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一向招蜂引蝶,孙一柔不是第一次见了,毫无反应的打开电脑,然而…… “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大庭广众的,就恨不得把大叔压到车前盖上了,这么饥渴来修什么车啊,直接去酒店叫男公关啊!” 旁边有女孩担忧的问:“大叔不会真被她勾引吧,你看大叔看她的眼神,男人不是都喜欢胸大的女人吗?” 闻言,孙一柔默默吸了口气,脸红红的往胸口瞟去,默默拿起椅垫抱进怀里,若无其事的打着数字。 姚迪在心底笑,摇摇头,起身往卫生间走。 几个女孩看着门外还在愤愤不平的咒骂:“看,快看,那女人又凑上去了,这次更不要脸,竟然直接贴到大叔的身上了。” 孙一柔皱了皱眉,终于从座椅上站起,假装休息一下的端着咖啡杯往门口挪了几步,靠在西侧墙壁前,往门外看去,刚好看到名贵的法拉利车前厉伟和那女人对视的情景。 他面前的女人妖娆妩媚,身高纤细修长,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身材完美,看年纪,也就27、8左右。 标准的瓜子脸,丹凤眼,红唇俏鼻,飘逸的金色直发在风中摇曳,的确是个美人。 孙一柔还注意到,在这寒冷的冬季那女人竟然只穿了件白色低领针织衫,白色靴裤,一双长到大腿的棕色皮靴修长笔直,上配天蓝色毛色明亮的裘皮,胸前衣襟半敞,露出沟渠,十分诱惑。 她掐着女士香烟,妖娆的绕到厉伟面前,就贴在他的胸口暧昧不明的笑道:“喷个漆,需要一个星期这么久吗?可是,我有些等不及了……怎么办?” 她的手指别有深意的滑过他的胸口,若有似无的眼神往男人矫健的身躯瞟去,勾引的意味那么明显。 厉伟垂目,扫过她纤细白皙的手指。 孙一柔的手指也很细,小小的手掌柔弱无骨,像婴儿般软嫩细滑,干净剔透,他时常喜欢把她小小的手指放在嘴里吸,每次她都脸红红的向旁躲开,心脏加速跳动。 然而面前这女人…… 他冰冷的后退一步,躲开她抹着各种护肤品味道刺鼻的手指:“法拉利是进口车,喷的漆要去国外定,我这没有。” 他的后退,并没有让女人适可而止。 或许是对自己的长相身材太过自信,女人再度覆上去,这一次,直接伸出胳膊攀住他的脖颈,用她的“自信”一下一下摩擦他的躯体,撩人的热气喷向他耳廓。 “可是,我等不了了,不如……” “等不了?”男人勾了下唇角,左手向后抓住她八爪鱼一般的手臂,将她从自己身上扯下,随手一扔,砰的一声,右手里的扳子落到身后,发出沉闷声响,女人吓了一跳,错开他朝身后看去,这一看,鼻子差点气歪了。 男人拎开她的手,唰唰的在单子上写下几笔:“连喷漆带换车窗玻璃,一个月,等不及就去别人家修。” 他把单子扯下扔到车前盖上,单手插兜若无其事的往店里走,也不管身后的女人气的跳脚。 走到门口,男人停下脚步,目光往物业公司的玻璃门前扫。 孙一柔心虚着退到墙壁的另一侧,男人只见白色的身影一闪,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唇,阔步迈进门里。 第48章 小小的畏畏缩缩的一团, 心思多 贾越真是郁闷极了,听着那女人尖锐刺耳的叫骂,一个头两个大,面孔乌青,如果是以前的脾气……他早就…… 无奈的爬上楼梯,推开门,郁闷道:“哥,那女人叫咱们赔钱,不然就要告我们,让我们停业。” 赔钱?厉伟搓搓眉角,正有此意。 侧歪着身子躺在床上,修长的腿半搭在窗台上,拿起手机连眼都没抬的随口道:“去物业要。” 他的钱,都在孙一柔那里,赔钱当然找她要。 物业? 贾越挠挠头,不知道厉哥在搞什么? 无奈转身,领着那不依不饶的女人往物业公司走去。 打从他们进门,孙一柔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贾越一脸憨笑的站到她面前:“嫂子,厉哥说要赔偿这位客人的修车费,他让我找你要。” “嫂子?” “他和她……他们……” “柔柔姐,你竟然早就和大叔在一起了,竟然不告诉我们?还瞒着我们?” 几个女孩一脸怨怼的瞪着她,孙一柔好不尴尬,就连贾越身侧那个身材婀娜的女人都鄙视瞪她,目光扫过她像是还没发育完全的幼*齿身材,面露冷笑。 下班时间刚过,孙一柔便生气的收拾东西想要回家,结果,还是被那男人堵个正着。 为了出行方便,厉伟买了辆车,此时那辆黑色的奥迪就停在物业门前,见她出来,缓缓放下车窗,露出男人刚毅有型的侧脸:“上车!” 身后,下班的女孩们手挽手的走过,孙一柔脸红红的快速钻进车里,不想再被她们的眼神凌迟死。 车子平稳开动,绕过小区时,孙一柔竟意外的看到沐云帆站在街边,像是知道他们会从这里路过似的站在原地看她,手里还拎着一个东西。 只是厉伟的车子开的很快,她还来不及和他打招呼,车子就冲出去了。 女孩郁闷的跟在厉伟身后来到医院,刚刚进门,姜艳原本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在见到身后的她时,不自然的僵了下。 到底,她还是喜欢厉伟一个人来接她出院吧? 短暂的僵硬一闪而似,毕竟姜艳也是从大风大浪里走出来的干练女人,很快恢复正色,亲昵的叫她:“柔柔,医生刚刚让我去取一张四维彩超的报告单,我给忘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取一下?” 孙一柔虽然不伶俐,但也不傻。 姜艳想将她支走的意图那么明显:“嗯。” 她淡淡应着,转身朝外走。 房门关上,厉伟收回视线,掀掀眼皮:“想说什么?” 孙一柔往医生办公室走,途中遇到个小护士,这么巧,姜艳的报告单刚好在那小护士的手里,孙一柔拿了往回走,却在走到门口时,因为听到了一个意外的名字而停下脚步。 “沐云启这个名字你可能没听过,但田浩,你听着很耳熟吧?没错,他就是沐云帆的哥哥, 5年前被孙一柔的舅舅错手杀死的那个人。” 门外的女孩猛的捂住嘴,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 舅舅,杀了他哥哥? “我查过,郑雯雯已经知道了沐云帆和沐云启的关系,她也知道了沐云帆一开始出现在孙一柔身边就是为了报复,然而,他却在与那女孩的接触中,慢慢改变了初衷,不想再针对孙一柔,而是将矛头直指林忠,之前,孙一柔的舅舅在监狱里不是自杀过一次吗,那就是沐云帆做的。” “他打着孙一柔朋友的名义去看他,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导致林忠竟想自杀,这事被郑雯雯知道了,就以此相要挟,可是,真的让他下定决定要杀死郑雯雯的却不是这个原因,而是,郑雯雯不知怎么知道了那几个想要报复你的混混,就趁机怂恿他们,想要毁了孙一柔的名声,所以……” 孙一柔捂着嘴唇,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最后干脆转身跑了出去。 难过的闭目,眼前突然闪过那个夜晚,她陪着沐云帆去参加他哥哥的同学会,当时他喝了酒,情不自禁的抱了她,还想吻她,当时他看着她的眼神,那样复杂,带着沉痛,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破碎与隐忍。 当时的孙一柔无法理解,可现在,她终于知道是为什么了。 那是他对哥哥的愧疚啊! 【我不想将来的你在亲情与爱情上痛苦抉择,柔柔,我知道你的心在哪里,我不逼你,我会等着你,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原来,他早就知道那样的选择会有多痛苦,所以,不想让她也经历一次,那么沉痛的守护。 往事历历在目,关于他的记忆一点一滴跳出来。 孙一柔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 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孙一柔来不及接,跑出医院就上了一辆计程车,直奔物业赶去。 当她气喘吁吁的赶回小区时,警车的轰鸣声已经在耳边响起。 来不及了! 警*灯闪烁,将这深红桔色的夕阳照的诡异无比,像血一样。 物业门前围堵了不少人,孙一柔挤进去,刚刚看到沐云帆被推上警车的背影。 他似有感觉,在上车前猛的回头,与人群中的孙一柔四目相对。 俩俩相望,他的眼神不再冷厉,不再算计,只有一汪复杂而又浑浊的细流,潺潺流入孙一柔的心口。 车门关上,嗡嗡嗡的警*车呼啸离去。 孙一柔看到人群中的老郑,对方也在看她,眉目深锁,复杂而冷漠。 他转身离去时,小区里的人们还在议论纷纷。 “那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平时见到我总是礼貌的打招呼,真不敢相信,那样的人也会杀人?” “有什么不会的,现在的人都是外表光鲜,谁知道骨子里藏的是人是鬼?” “哎,咱们小区最近是不是犯太岁了,三天两头出事,我看,还是找人来看看吧,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可别再出什么事了,太不吉利了。” 几个女人议论纷纷的走远,唉声叹气。 姚迪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走过来,递给她:“他给你的。” 孙一柔伸手接过,打开,看到她买给他的衣服,竟原封不动的放在塑料袋里。 上面还放着她写给他的卡片,翻转,看到背面新加上去的几个字:“对不起。” 纤细整洁的字体,沉甸甸的重量,孙一柔的心微微揪紧,勾起卡片上那条垂挂了很多东西的项链,眼圈渐渐红了。 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孙一柔攥紧链子,捂在胸口,谢谢他帮她保住了父母唯一留下的东西。 闭眼,眼前好像闪过了那个在小城里每日每夜拼搏努力读书,只为和哥哥一起生活的阳光少年。 如果没有遇到她,他的人生,是不是会不一样? 孙一柔鼻头红红的垂下头,在心底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 厉伟匆忙赶回家时,打开门,一室漆黑。 他走进卧室,看到蜷缩在床上的那道侧弯着的身影,心才终于落回原处。 开灯,原本漆黑的卧室瞬间被一片光亮取代。 厉伟的目光却被床头柜上那件刺他眼的羽绒服吸去。 目光转冷,侧瞥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 在他面前,为了另一个男人伤心难过,做给谁看? 夜晚,他不变的将孙一柔抱进怀里,他的吻依旧炙热,在她的脖颈处流连忘返。 然而,孙一柔的反应却淡淡的,还带着小小的挣扎。 今晚,她真的不想…… 可男人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权利。 手指在她脖颈处轻轻划过,摸到一丝清凉,看着那条失而复得的项链,眼眸微挑。 厉伟的手指在那枚黑色圆圆的纽扣上摩挲,低沉哑问:“我给你的那条呢?” 孙一柔咬唇,心虚的错开视线。 就知道他早晚会问,她也不想再隐瞒了:“丢了。” “丢哪了?” 她一脸歉意的摇头:“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根本没找? 男人冷笑,气息更沉了,拎开被子直接覆到她身上。 身下的女孩些微挣扎:“我累了!” “我不累!” “我不想。” “我想!” 大概在那件事上,女人总也挣不过男人吧? 又是一夜的折腾…… 临近清晨,身侧的男人终于传来平稳呼吸。 孙一柔小心翼翼的掀被下地,躲进浴室,从化妆包里拿出一小瓶药,倒出一颗,连水都没喝的痛苦吞咽。 浴室里映出她红的细嫩的脸。 自从同事们知道她和厉伟的关系后,没事就会逗她,说她是被雨露深深滋润过的女人,皮肤才会这么白皙细腻。 就连姚迪也说她,不像是被迫才和厉伟在一起。 过去她喜欢他,现在也没变吧? 孙一柔不知道,那个答案很迷茫,又或者,她根本不愿去想。 但有一点她很肯定,就是现在,她还不能给厉伟生孩子,绝对不能! 孙一柔走出浴室,厉伟却不在床上,心里微惊,猛然察觉身后有人,回头时,那张放大了却依旧冷魅的脸逼近过来,熟悉的味道蔓延口腔。 他的大手有力的支在她的后腰上,将她挤向墙壁,另一只手不规矩的在她的细腰处流连忘返。 “在里面干什么,这么久?” 男人低低哑哑的笑,犀利的眉眼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 孙一柔有些心虚,心跳加快,瞥开头,强自镇定道:“没事。” 没事? 厉伟冷笑,看着她小小的畏畏缩缩的一团,心思藏的多深呐! 第49章 厉伟,我记得你 沐云帆的事,很快在报纸上传的沸沸扬扬,临近开庭的日子,孙一柔和姚迪商量着要去看守所看他。 这天下班,孙一柔主动买了一些肉和酒回到303,洗手做羹汤。 厉伟开门进屋,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顺着厨房门上那道磨砂的玻璃剪影,看见那娇小的一团正在灶台边忙碌。 他挑了挑眉,将钥匙放在玄关旁的柜子上,弯腰换鞋。 没急着去厨房,先进卧室脱了衣服,又去浴室洗了把脸后才走到厨房门口。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他侧靠在墙上,一身慵懒,看着里面不停忙碌的小小身影:“在做什么?” 孙一柔正往锅里倒酱油,没有察觉他进来,被他突然的声音吓到,半瓶子酱油都倒锅里了。 “呀!”她惊呼一声,立刻拿漏勺将肉盛出来,又想拿起锅到水管前涮。 结果因为着急,手指攥到了铁质的大勺把上,烫了手,滚烫的热度让她下意识的叫出声,松开五指。 噼里啪啦,汤汁与大勺落地时,孙一柔被厉伟紧急拉往身后,炙热的汤汁才没有洒在她身上。 关了火,厉伟扯着她来到浴室,用冷水冲洗手指,但手指还是红了一大片,只是好在没有水泡。 男人气息沉下,瞪着她,脸色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烫伤药呢?” 孙一柔缩回手,跑进卧室在抽屉里翻了翻,厉伟跟过去,在最上层的抽屉里找出一支烫伤药,拧开,直接往她手指上抹。 清清凉凉的感觉很舒服,那股灼烧的痛感也渐渐小去。 她暗骂自己笨手笨脚,好在,菜已经基本做好,可以端上桌了。 一顿饭吃的异常安静,男人不说话,紧绷着一张脸。 他不说话时,孙一柔也小心翼翼的没有开口,谨慎小心的查看他的脸色,想着他最爱看新闻,讨好般的打开。 寂静的空间立刻被电视里那一板一眼的女人声线填满。 “近日,凌天集团原主席厉耀宗二度入院,消息一公布,凌天集团的股票连续下跌三个百分点,引起股东们的不满,有消息称,凌天集团将要脱离厉家人的掌控……” 吱嘎一声,座椅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流进耳廓。 孙一柔正看着电视,身侧的男人却突然站起,关了电视,背对着孙一柔粗鲁的将身上的毛衣扯去,露出结实有力的背脊,宽肩窄腰。 他的后背就和胸前一样富有张力,结实紧致,色泽古铜,因这寒冷的温度而微微紧绷,更显性感。 孙一柔不觉红了脸,余光瞟着他走进浴室,脸颊滚烫,不自然的抬手扇了扇。 她在厨房忙了很久,洗完碗又收拾了一下灶台,等她全忙完走出来时,厉伟已经洗完澡大刺刺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他的面前摆着一瓶白酒,还有一个三两的小酒杯,时不时拿起抿上一口,目光专注的看着新闻,没看她。 女孩机敏的观察着他的反应,小小的心思转动了下,知道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候,进卧室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待她离去,沙发上的男人才转过视线,看着她小小的背影讳莫如深,唇角微勾,目光冷漠不达眼底。 女孩洗完澡又钻进厨房,不一会,端着一盘炒花生米和简单的拍黄瓜走出来。 贤惠的递上筷子:“边吃边喝吧,这样喝酒对胃不好。” 深邃的视线从电视里收回,拍拍身侧的位置:“过来。” 孙一柔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靠近,今天的她乖顺的像只小绵羊,却是一只包藏祸心的小绵羊。 长手一拉,女孩没有防备的跌进男人怀里。 被他打横抱着,目光却也只能与他平视。 洞察犀利的视线射在她微微垂下的如缎发丝。 “想说什么直接说,别跟我来这套,孙一柔。”他连名带姓的叫她,语气严厉。 心思被看穿,孙一柔心虚,红了脸。 她从没怀疑过厉伟眼眸的犀利,所以一直小心翼翼,谨慎小心。 微舔唇瓣,攥紧的手指泄漏了她内心里小小的挣扎,知道厉伟一直对沐云帆心有芥蒂,这些话说出来,不知道男人会是个什么反应。 然,这些话她却不得不说。 “明天,我……我想去看他。” 说完,她安静的垂下头,听着头顶的呼吸一下比一下沉重,男人的目光瞬间变成利剑,剜刀一样刺痛她的脸。 “看谁?”男人冷笑。 孙一柔抬头,盯着他眼里的冷寒:“沐云帆。” 呵,她倒真敢说出来。 厉伟捏住她削尖的下巴,粗砺的手指摩挲着她略显丰润的唇,很沉很冷的答道:“行。”说罢,直接狂风暴雨般掠住她的唇,带着极致戾气,似乎要将她薄薄的嘴唇吸进心脏里。 她为了另一个男人这样刻意巴结讨好,厉伟的胸腔都要被气炸了。 这狼心狗肺的女人! 干你老母! 一夜的折腾换来孙一柔的探视权。 也不知是不是他这几夜的不知节制,清晨醒来时,孙一柔感觉阵阵鼻酸,像是要感冒了。 一夜里就睡了两个多小时,清晨醒来还挂着两个熊猫眼,孙一柔找了感冒药消炎药吃下,洗完脸,拍拍脸颊,才让自己稍稍清醒了些。 姚迪已经等在楼下了,女孩换好衣服正准备出门,厉伟拿着车钥匙等在门口。 “你……” “走不走?”男人不耐的催促。 孙一柔不敢多话,拿着包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四面墙壁并不宽敞的会客室里,姚迪用眼神询问孙一柔,厉伟怎么也来了? 女孩无言,轻轻摇头。 警察拿着一份文件过来让他们签字。 孙一柔正要拿笔,坐在她身侧的厉伟先一步拿起笔,龙飞凤舞的签上自己的名字,还有她的名字。 孙一柔扭头,和同样诧异的姚迪对视一眼,他也要进去吗? 看守所的回廊兜兜转转,两人跟着警察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一扇门前。 房门打开,戴着手铐的沐云帆早已等在里面了,他的笑容在看到孙一柔身后的厉伟时微微僵硬,变冷。 “会面时间20分钟,不要说与案件有关的话题。” 警察关门出去,安静的空间里只剩下各怀心思的三人。 孙一柔小心翼翼的和沐云帆说话,向他道谢,保住了父母留下的戒指,以及那日在监狱大门外从吴威的手下救下她。 同时,她也向他忏悔,关于舅舅的事,关于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杀了郑雯雯的事。 或许是因为厉伟在这里,沐云帆全程都很安静。 20分钟很快过去,警察进来带人:“到时间了。” 沐云帆推了下眼镜,一直安静的他终于有了动作,回头恳求道:“再给我一分钟,我马上说完。” 警察当然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思索了下:“就一分钟。”他关门出去。 男人的视线凝在孙一柔脸上,立刻变成温柔的水:“我有话要单独和他说,柔柔,你先出去。” 他叫她柔柔? 厉伟的唇角微勾了下,带着几分不屑。 他和他要说什么? 女孩诧异,也有些防备,见沐云帆目光坚定,也只能顺从的退了出去。 她刚出门口,姚迪靠了上来:“厉伟没和你一起出来?” 孙一柔也很怀疑,两个女孩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门边靠了靠,耳朵贴上去。 身后有警察带着犯人走过,两人像是做贼心虚似的退到一旁,再没敢往上靠近,只是远远的睨着那道紧闭的门墙。 一墙之隔,厉伟半侧着身子好整以暇的看向面前男子,没有说话,等着对方开口,淡定的犹如森林里异常自信的猛兽。 沐云帆坐下,戴着手铐的双手垂在桌子上,背靠座椅,也是一片从容,晃白的镜片里折射着深沉内敛的光。 “厉伟,我记得你。”他说。 厉伟挑眉,不太理解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从何说起。 慵懒的靠向墙壁,双手插兜,手指摸到烟,习惯性的拿起,又想到这里不让抽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在指间把玩:“说完了?” 闻着那淡淡烟草的味道,厉伟低着头,不冷不热的笑了下。 他要转身时沐云帆才不疾不徐的再度开口。 “孙一柔父母的葬礼上,我看到了你,我记得你,我知道你是谁?厉伟。” 闻言,男人背对着他猝然停下脚步,冷冽回眸。 …… 沐云帆的案子终于开庭了,他因故意杀人罪被判了15年,事情尘埃落定,时间也过了一个月,临近年关了。 下过一场大雪后,气温转暖,过年的日子,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片欣欣向荣的景像。 就连物业门前都挂起大红灯笼,门框上贴着对联,门窗里是各种颜色的彩灯不停旋转,年味十足。 大家都很高兴,唯有孙一柔,从上午开始就苦着一张脸,刚刚去过一趟卫生间出来后,脸色更加难看了。 姚迪沏了两杯咖啡拿过来,递给她一杯,孙一柔摇摇头,没有接。 察觉她的不对劲,姚迪扯着她到椅子前坐下:“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还在想沐云帆的事?” 孙一柔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启口,警戒的左右看了看。 “我……我例假没来。” 例假没来? 呵,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哎,等等! 姚迪拧眉,放下咖啡,四下看看才扯着她走进休息室,关好房门。 “我给你的药你没吃?” “我吃了。” “吃了怎么还……”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孙一柔一跳,害怕门外的人听到,立刻冲过来捂她的嘴。 她也不确定,明明都是吃了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孙一柔急的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现在她还不能要孩子啊! 更何况,更何况她之前还吃了药…… 姚迪比她大两岁,到底沉着一些。 “你先别慌,例假不来也许是月经紊乱,也或许是因为你最近压力太大所以延迟了,你在这等着,我出去给你买试纸,是不是怀孕我们一验就知道了。” “姚迪……” 她打开门,腾腾腾的跑出去,速度快的孙一柔想拦都拦不住。 不一会她跑回来,交给她整整一盒试纸。 孙一柔拿了就要进厕所,被姚迪扯住。 “你现在去测没用的,这试纸要清晨测才最准,这样,你先把这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别让厉伟看见,明天早上你等他走了,再偷偷……” 砰砰砰! 突然的声响吓到两人,惊吓般回头。 第50章 你也找个主吧,别再这样飘着 孙一柔小脸苍白,姚迪则是警觉的将试纸塞进孙一柔的包里,回过头紧张的问:“谁呀?” “嫂子,我是贾越,他们说你在这里。” 贾越?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孙一柔跑去开门,往他身后看了看。 “你怎么……” “嫂子,今天除夕,我媳妇做了一桌子的菜等着你和厉哥去吃呢!” “除夕?” “对呀,今天是除夕,你忘了?” “哦。” 她的确是忘了,从昨天到今天,她一直因为例假的事情心惊胆战,哪还有心情管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呢?”孙一柔往贾越的身后看时,厉伟并不在。 贾越是个憨憨的东北男人,虽然脾气不好,却没多少花花肠子,被孙一柔一问,立刻什么都说了。 “姜艳刚才来找厉哥说有事,两人走了,厉哥走前让我先过来接你。” 孙一柔和姚迪对视一眼。 姜艳? “嫂子,快走吧。”贾越见她没有反应,心急的催促道。 …… 一桌子热腾腾的年夜饭,一桌子8个人各怀心思。 先前孙一柔进厨房端菜时,王慧特意歉疚的拉着她到一旁解释。 “对不起柔柔,我不知道王涛会把姜艳找来,如果提前知道,我也不会让你和厉哥……” “没事。” 孙一柔安抚般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不想让她因此动了胎气。 姜艳与厉伟,不是不见面就断的了的关系,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取代,见面,或是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眼下她只关心自己的肚子,只关心她有没有怀上厉伟的孩子。 一顿饭吃下来,说说笑笑的也就那么过去了,谁真,谁假,又有谁看的出来。 今天的姚迪喝高了,孙一柔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又阻止不了她。 她想,姚迪大概是触景生情想起她的父母了吧?遂也没再阻止,让她喝个尽兴。 孙一柔扶着姚迪去卫生间吐时,贾越嗤笑着转过头:“这妹子酒量不行,来,哥,咱俩喝。” 厉伟举起酒杯,又气又好笑的轻踹了下他的椅子腿:“把个女人喝大了,很牛逼?” 贾越憨笑着挠挠后脑勺:“那妹子太能吹了吗。”他也是一时气不过,才会和她杠上。 呵呵,他僵笑两声,也知道自己不该和个女人计较。 “对不起哥,错了。” 厉伟没好气的看他,和他的酒杯轻碰了下,目光追随着孙一柔到了卫生间里,看着那抹粉嫩嫩的身影忙忙碌碌,一会帮姚迪拿纸,一会又帮她拍背的。 坐在厉伟身侧的姜艳安静的喝着酒,描绘精致的眉眼间很少显示真实情绪的,今天却写满了落寞。 自始至终,厉伟的目光一直追随在那个女孩脸上,她去客厅,他的目光追随到客厅,她去厨房,他的眼睛也跟进厨房。 她了解他,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女孩的位置,不再有她了。 说不难过是骗人的,姜艳拿起酒杯,强颜欢笑的和厉伟碰了下:“要安定了?” 之前,那时候还叛逆的他从没想过要安定下来,即便那时候他对她也曾真心过,却没想过为她安定。 而今天…… 姜艳苦笑,猛然想到那句话,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嫌君生迟,君嫌我生早的话。 她没有在他想要安定的年纪遇到他,所以错过了吗? 修长的手指摩挲杯壁,厉伟拿起酒杯,语气淡淡道:“年纪大了,不想再飘着了。” 年纪大? 姜艳抚了把短到耳边的碎发,过了这个年,她都44了,和36岁的厉伟比,谁更老呢? 将酒杯倒满,与他的酒杯轻轻一碰:“不用我跟你说恭喜了吧?” 厉伟斜睨向她,真心的劝:“你也找个主吧,别再这样飘着。” 晃白的光打在他眼底,姜艳看到那里有一扇通往光明的门,五光十色的。 有了孙一柔,他不想再飘忽,不想再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了。 他的心已被那女孩牢牢抓住,想要安定了。 而她,却还是原来那个老样子。 还想飘吗?姜艳苦笑。 “我一直在等的男人爱上别人了,不飘着,又能怎么样?” 这是重遇他以后,姜艳第一次说出的真心。 厉伟攥在酒杯上的手指微微一顿,姜艳看到,颇感安慰,却也带着淡淡的苦涩。 她知道,他只是顾及着两人曾经的情谊,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这样就可以了吧? 男人喝着酒,斜睨她一眼,晃晃指间腥红色的酒液。 “等不到的人,不要再等。”他冷冽而无情的说着。 姜艳笑笑,默默喝着酒,明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岁月的沧桑,好像她喝的不是酒,而是苦涩,是岁月无情的刀割般。 如果人的心可以像水管一样说关就关,说开就开,那该多好。 …… 凌晨两点,年已经过完了。 桌子上的人醉的醉,倒的倒,姜艳晃晃悠悠从桌子上站起,脚步虚晃着往门口走。 一直注意着她的王涛脸色不好的跑过来,扯住她的手臂:“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姜艳回头,看到是他,脸上难掩失望。 颓废的抽出手臂,淡淡笑道:“年过完了,我当然要回家啊!” “你醉成这样,怎么开车?”王涛怒急的扯住她:“我送你。” “我不用你送。” “王涛,过来帮我照顾你姐夫!” 姜艳的声音与身后正站在卧室门口表情并不好看的王慧同时响起。 王慧不喜欢她,姜艳看的出来。 在社会上游荡了这么久,见过各色人群,八面玲珑又心思敏锐的她怎会看不出来王涛喜欢自己,只是她的心,早在几年前就给了另一个男人,收不回来了。 她比王涛大24岁,如果生孩子早,现在都可以做他妈了。 王涛喜欢一个比自己大这么多的女人,还是个被强过的,王慧能喜欢她才怪。 姜艳向后退着,挣扎着要抽回手臂。 奈何王涛就像和她杠上似的,死活不放手。 正僵持不下。 “我送她回去。” 厉伟打完电话从阳台走回,见两人拉扯,上前两步,轻轻拽开男孩的手臂。 “你照顾你姐夫吧。” 他将姜艳拉坐在沙发上:“在这等我。”男人的声音低低哑哑的满是磁性。 刚刚还挣扎的像只刺猬似的姜艳瞬间变成听话的小白免:“嗯。” 王涛目光赤红,后退两步,愤怒的甩门跑了。 “王涛?”王慧追了几步,却也无奈,回身时见沙发上的姜艳也是醉眼迷离,已经醉倒了,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没说出的进了卧室。 承子醉倒在窗边,厉伟想叫他送人都不成。 走进浴室,看着孙一柔正扶着姚迪吃力的趴到马桶前。 “我送姜艳回去,在这等我。” “哦。”女孩没有回头,淡淡的应着。 房门关上,她也把心底的那点失落掩藏了。 扶着姚迪出来,躺到沙发上,正要重回浴室拿块毛巾给她敷脸,电话响起,是姚迪的。 她在沙发上转了个身,正震动的手机从裤兜里脱落,掉在柔软的沙发上。 孙一柔怕手机被她压坏,忙捡起,却不想,看到那样一张照片,一张,廖军正搂着某个女人在床上翻滚的照片。 心一哆嗦,孙一柔下意识的看向姚迪。 难道,这就是她今晚不对劲的原因吗? 她心疼姚迪,也怨怼自己,觉得她这个闺蜜当的一点都不称职。 正想着,那男人的电话竟然打来。 孙一柔深吸口气,冷淡接起:“喂?” 听到这不一样的动静,原本闭着眼睡觉的廖军睁眼:“是你?姚迪和你在一起?” “君,你的雪茄……” 娇滴滴的女音从电话里传来,孙一柔用力攥紧手指,正要开口…… 前方卧室房门打开,已然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贾越从房间里窜出来。 看到醉倒在沙发上的姚迪,扑过来笑道:“姚迪妹子,你这酒量也太差了,来,起来,不是说还没喝够吗?来,起来,哥哥陪你接着喝!” 哥哥? 廖军听到这陌生的男性嗓音,原本侧躺着的身影微微支起,推开身侧女人递来的雪茄,阴恻恻的冷笑声中不带一丝感情的问:“你们在哪儿?” 看看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姚迪竟然没经过他的允许就敢夜不归宿?还和男人喝醉到昏天黑地,是不是最近太放纵她了?让她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孙一柔闻言,冷漠反问:“你又在哪儿? “我在哪里,需要向你汇报?” 电话那边冷似冰川。 而电话这边,贾越扑在沙发前一个劲的摇晃姚迪:“起来,哥哥陪你接着喝……”王慧在身边拉他都拉不住,脸都绿了。 孙一柔退开两步,只听电话那边的人幽冷的道:“不管她是自己爬回去,还是让人打包送回去,10分钟之内不回别墅,就让人去江里捞她妈的尸体吧!” “廖军……” 嘟嘟嘟嘟,电话被切挂了。 孙一柔再打,那边已然关机。 没办法,女孩只好给厉伟打电话。 即便不愿,也只能把她送回那个关押她的牢笼,孙一柔眼圈红红的,心疼姚迪,也生气自己的无力。 而自从那天开始,孙一柔再未见过这个最好的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