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昔日故交 大秦,昭和元年中秋。 新皇登基,敬告天地,答谢上苍,大赦天下。 大三元赌坊的赌桌上,我摇着手中的骰子,一一扫过面前等着开局的客人们,嘴角勾起一抹不被人察觉的笑意。 “啪”的一声,扣在了桌子上,慢慢的打开,只见筛子整齐的摞成一摞,最上面的筛子只有一点,“一柱擎天,小!” 赢钱的人被贪念冲昏了头继续押注,输的连棺材本都没的,只能灰头土脸的离开赌桌。 凌晨,子丑交汇之际,门庭若市的场子渐渐安静下来,打烊的伙计纷纷回家。 我从老板那里结算了今天的酬劳,掂着口袋里的碎银子,满足的塞进怀里,短时间不用喝西北风了。 刚走出赌坊没几步,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诧异的停下脚步。 那人见我停下先一步开了口:“你何时学会这些?你爹若是知道你不学无术,定然扒了你的皮?” 这老气横秋的语气,富有磁性的嗓音,还有这嘲讽的口吻,我不确定的转身看过去,很不爽的反驳:“要你管?我一没偷二没抢,打工挣钱光明正大。再者我爹早死了,你凭什么管……” 后面的话在对上那双冷厉的黑眸时,居然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眼前这个既陌生有熟悉的面孔,他是楚念吧! 那张脸绝对是,可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生人勿进的气势,还有目中无人的态度,他真是我认识的的楚念吗? 楚念,字云诺,战北侯的独苗。 翩翩公子温润少年,年纪轻轻就才华横溢,有人曾说,凭着他的家室样貌才学,将来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可如今,楚念却像是换了个人,除了样貌没有变化周身的气势与一年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你是,楚念?”我不确定的问。 楚念走过来,怪异的笑道:“你用这般见鬼的眼神看我作甚?怎么,一年不见就不认的了?” 这种生冷中伴着开玩笑的语气,让我很不适应,怪异的盯着他居然诚实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还真有点不认识了。” 他身上居然透着一层生人勿进的寒意,仿佛地狱归来的人,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不过,看他如今这身暗沉黑的官服,多少能明白他为何变得如此了,他入了炼狱,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皇家武器。 炼狱是秦太宗初年建立的,类似于明朝的锦衣卫,他们负责执行上面交代的任务,有时候是秘密杀人,有时候调查棘手的案子,还有时候是负责保护重要的人或物。 唯一不同的是,这任职的人没有品阶,不参与朝政,只听命皇帝差遣。 炼狱共有四个监察执掌,分别是青龙监察,白虎监察,朱雀监察和玄武监察,四方监察共掌炼狱,但以青龙为首。 楚念身上的官服在月光下隐约能看到胸前的白虎,他应该就是四方监察的白虎监察了。 他见我很是疏远畏惧,态度缓和了不少,语气也不那么生硬了,“你何时学会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早就会,只是那时候不愁钱花不需要在人前卖弄。”这是实话,赌桌的那一套,我爹原来有个手下就是行家,我小时候没个女孩样,吃喝嫖赌中喝与赌我已得精髓,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靠赌解决吃饭问题。 但话说回来,他大半夜的来堵我,又是为了什么? “你,你怎么在这?” “找你。” 我抽了抽嘴角,有些不信的笑了,“您真会说笑,您如今是大忙人,找我一个刚出狱的老百姓做什么?” 楚念的嘴角抿了抿,似是被我气到了,把手中的包裹丢给我,冷漠的转身甩了句:“换上衣服,跟我走!” 我低头打开那个包裹,好奇的瞧着漏出一角的炼狱少尉官服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直接捧着递回去,“您这玩笑开的有点大,谁都知道炼狱的人都需要严格的赛选才能入职,小人才疏学浅,定力不够,没,没法胜任。” “难道你就不想查清你爹蒙冤背后的死因?”这家伙居然把我爹搬出来牵制我,无耻。 我递出去的包袱又慢慢的收回来,用实际行动告诉楚念我想查,可又犹豫不定的说:“可我是罪臣之后,按例是不能入朝为官的。” “这有何难,从今日起,你不再是秦秋辞不就行了。” 2我死了? 我一下蒙了,什么叫我不再是秦秋辞? 指着自己的鼻子,“那,我是谁啊?” “苏秋,上元镇人士,最近才从外地办差回来的上骑少尉,我的手下。” 苏秋?什么鬼?. “大人,您这样让我莫名顶替他人,若是被圣上知晓可是欺君,这罪名有点大。”主要是我不想找死。 楚念脚步微顿,微微侧头瞟了眼我,“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再者,秦秋辞早就在一年前死于秦家的那场大火中,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苏秋前不久也因公殉职,如今你们二人对调身份,刚好。” “什么?我死了?”在大牢蹲了一年已经够冤的,这好不容易熬到了大赦天下,居然成了黑户?“那我现在什么?鬼啊?” 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何过去一年都没有亲人来看,原还以为是大家太过凉薄,现在终于明白,在世人眼中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愚不可及。”楚念被我气得当即脸色阴沉,丢了句加快脚步前行。 即便如今身份悬殊,但有些话我也要问个清楚才行,小跑跟上去,“我承认在大牢里蹲一年脑袋有些生锈,可我是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为何受伤进的大牢。您说我这与世隔绝了一年,出来您就说我已经死了,你总要容我适应现在吧!” 楚念略有不悦的打量我,“你……” 我很诚实的摇头,信誓旦旦的举手发誓所言绝对真实,而且事实也确实如此啊。 “陈永才如何解释?”这次他到没怀疑。 “陈叔?额,他说我就是被我爹的案子牵连入狱的。” 他口中的陈永才是我爹的发小,天牢的牢头,这一年的牢狱之灾还多亏他暗中照应才挺过来。 “他,这么说?” “嗯啊。难道,不对?” 楚念递了个“别问我”的眼神过来,让我陷入混沌茫然的状态了。 我不死心的又试着回忆,可惜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望着走在前面的楚念,咬着唇鼓起勇气追上去,“大人,您知道的肯定比我多,透点风呗?” “大人?”对于这个称呼,楚念眼底暗了暗。 “对啊,您是官家人,我一介平民怎么能直呼您的名讳?”反正千错万错,礼貌和拍马屁肯定没错。 楚念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我,而后移开视线边走边说:“想知道发生什么去看卷宗。” 在一处拐角处,他停下脚步把手指放到嘴边,口哨响起片刻,两匹骏马从黑暗深处欢快的跑来。 他翻身上马,想到什么,从怀里取出一个腰牌丢给我,“这是你日后出入慎刑司的腰牌。” 我赶紧接住,好奇翻看,那是三等侍卫的腰牌,前面刻着苏秋的名字,后面则是炼狱的标志,看来楚念早就挖好了坑,就等着我跳进去呢。 我也麻利的翻身上马,不死心的追问:“大人……” 楚念不耐烦地瞪了眼我,“聒噪,跟我回去!” 回哪啊? 跟着他走了两条街,忽然发现这是去他家别院的路。 眼看着楚念跳下马走上台阶,我却牵着马缰绳戳在原地。 楚念察觉到我没跟着,狐疑的砖头看向我,“为何不进来?” “大人这是你家。”我很认真的提醒他。 “然后,你想说什么?” “额,其实我是想说,我可以暂住客栈……”我的话还没说完,眼看着楚念的脸色由晴转阴,当即解释,“我,我的意思,大半夜的打扰不太好。” “我说过的话不想在重复第二遍。”楚念不耐烦地提醒我,恼火的眼神分明像在说,别不识好歹! 好吧,谁让你级别高呢? 我只得耷拉着脑袋跟进去,楚念招来个巡夜的下人,“带苏少尉去寒霜苑。” 看着眼前别有风格的院子,我凑到小斯身边套话,“咱们大人有几个侍卫啊?” “算上您有两个,唐少尉日前有事,被派出去了。”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大人的跟班待遇都这么好?” 小厮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了,“苏少尉说笑了,这寒霜苑是公子的居所之一,就是侯爷也不能随意进出的,想必苏少尉是公子看中的朋友才有如此待遇。” 我有些汗哒哒的干笑了下,又问:“那唐侍卫也住这?” “唐少尉一直与公子同住,如今他们住在咱们路过的锦瑟苑。” 我偷偷擦汗,还好,楚念还是有点人情味的,知道我是女孩子,不宜同室。 “那我再打听个事,咱们公子是侯府世子,你可知为何去了炼狱做事?” “嘘”小厮吓得左顾右看,确认没人听到才小声叮嘱我,“苏少尉以后可别再提这事了,公子自从性情大变之后,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个,您也莫在与别人提起,若是被公子知晓定要受罚的。” 这么邪乎? 应了他的叮嘱,反正来日方长,总会知道的。 寒霜苑的房间里很朴素,我翻看了眼新衣服,不由得摇头叹气,太被动了,怎么就被牵着鼻子走了呢? 坐在洗澡桶里一边洗一边想事情,本来打算出来后先站稳脚跟,在试图去调查父亲的死因,可如今被告知我也是个死人了。 那些人针对父亲我能懂,是父亲挡了谁的路必须被除掉,可我又招惹了谁? 莫非是无意间查到什么真想,要被人斩草除根? 好多问题萦绕在脑海中,搞得我莫名头疼,干脆抛开所有,一头扎进浴桶里让自己冷静冷静,既然我出来,早晚也会把答案找出来。 3没人味 饭后,已近丑时,楚念居然还没放过我的意思,派人来找我去书房。 一进门,就看到楚念的书案上摞了厚厚卷宗。 管事守在一旁像是刚好回完话,趁着楚念没注意侧头打了个哈欠,不巧被我看到了,略微有些尴尬和困惑。 “大人找我?”洗过热水澡吃过了点心,本来是有些犯困,但这一路的小夜风倒是让我清醒了不少。 “这是苏少尉,一直在外面任职,昨日回京。以后和唐离一样是我的近卫,她暂时住在寒霜苑听候差遣。王总管,你吩咐下去,不得怠慢。”楚念低头继续看卷宗都没瞅我,虽然语气平淡,却有着不容人违背之意。 王总管立即施礼,我也不敢怠慢的还回去。 楚念抬头扫了眼我,“阿秋,这是府中的王管事,以后生活琐事找他即可。” “是,大人。”我礼貌的笑了笑,“王总管辛苦。” 王总管很是毕恭毕敬,“不敢,苏少尉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公子,老奴告退。” “嗯。”楚念依旧认真阅读手中的卷宗,淡淡的应了声。 书房只剩下我和楚念,我无所事事的戳在那,而他就像忘了我的存在,提笔写着什么,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写的内容里。 我仿佛成了空气。 开始的时候,我还像模像样的站着,慢慢的就是开始频频对眼打起了哈欠。 眼看着蜡烛燃尽了一半,又一更天的梆子敲了起来,甩头强打精神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痛得直咧嘴。揉着发麻双腿埋怨的瞄了眼依旧写个没完的楚念,心道:明明是你把我叫来的,现在又不说话了,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大,大人……” 楚念刚好写完,端起茶盏抿了口,“想好了。” 对视上他那双淡漠的黑眸,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他是指什么。 不确定的提醒道:“大人,我是女的……” “苏秋也是女的,所以我才让你顶包。” 原来苏秋真有其人?不是虚构的啊? “大人就不怕东窗事发,我的身份暴露?” “不会,被你牵连之前,我会让你英勇就义。”他的嘴角勾起了阴森冷漠的笑容,目光灼灼的警告着。 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唾沫,不愧是在炼狱混的,果然没人味。 “当然,你也可以机灵点,这样你我都可以相安无事。”许是见我被吓到了,语气稍缓。 看来他是打算赶鸭子上架,强来啊,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不过话说回来,我若是想调查我爹的事,炼狱真的是个不错的情报来源,如此…… “大人放心,小的惜命,不会没事找事的。”我讨好的笑了笑,“只是,小人有件事很不解,不知……” “哪里不明白?” “炼狱也是人才济济,论武功,论才学,怎么也轮不到半吊子的我吧!大人为何,额,选我?” 楚念起身整理桌上的卷宗,一卷卷的认真细看,然后做了个分类,一边整理一边说:“进日,我需要个得力的助手。唐离外出,其他人警惕足够戾气过重,很容易坏事。刚好天下大赦你出来了,你是女儿身,各方面都很符合我的条件,用你我可以省去了诸多麻烦。再者,你如今背景全无,不会和任何朝臣有联系,自然是我的首选,还有何疑惑?” “没,没了。”啧啧,这心思够深的,居然各方面因素都考虑了。 他把投出来的部分卷宗抱起来塞给我,认真叮嘱:“这些苏秋执行的任务,今日起你就是苏秋,她的事就是你的事,所以你要尽快把这些烂熟于心,明日去慎刑司郑柏业或许会问话。另外一些,是近一年来的苏秋经手的案子,你也需要熟记。再有。” 他紧了紧拳头,瞥了眼我怀里的卷宗,神色凝重地说:“秦家灭门的卷宗也在这里,但你须记住,秦家的事看过之后记在心里就好,切记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此事,更不许擅自行动,调查此事。若你因此是遭人怀疑,我定严惩不贷。” 这老气横秋的语气,忽然好怀念从前的他啊! 低头看着怀里的卷宗,当即苦下脸来欲哭无泪,这么多,天亮前看完还要熟记于心,当我是过目不忘的神仙吗? “看你的样子,很为难?” “啊,不,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既然都应承了,就是被雷劈也要把这个逼装下去了。 4灭门 回来之后,我很想逼着自己去看别的宗卷,把秦家的卷宗留在最后,可终究没有抗住执念的作祟,抛开所有,先翻出最想知道的细看起来。 当我看到里面记载的内容,不由得目瞪口呆。 眼前仿佛看到了那场吞噬秦家的大火熊熊燃烧,秦家众人在大火中哀嚎无助的样子,犹如真实的在眼前浮现。 我疼爱的弟弟浑身是血,稚嫩的小脸透着绝望,:“姐姐,宵儿好疼,救我……” 我下意识的往前扑,扑了个空,桌上的其他卷宗被我弄得七零八落。 到底是谁和秦家过不去,以致要秦家灭门才罢休! 难怪,过去的一年从不曾有秦家人露面,我原以为大家是怕被我连累! 不对啊! 我抓起卷宗细看上面记载的日期,景仁三十二年十月初一,而我入狱醒来是十月初四。 按照时间推算,我入狱前,秦家当时还没有被我爹的事牵连,也就是说我没在天牢,那我当时在哪?为何不回家救大家? 还是说我当时是在的,也曾反抗过,所以才落得一身伤,被某些人认为已死才逃过一劫? 是谁暗中救了我,送我入天牢的人也是他吗? 他对外宣称我已经死了,把我的踪迹莫得一干二净,又想让谁断了念头。 这念头,又是什么? 还有,楚念怎知我还活着,在赌坊外面堵我? 一时间很多问题萦绕,让我有些凌乱。 于是,我决定夜访陈叔问个清楚。 换上夜行衣确认院里没被安排监视的人,溜出房间翻身越墙而出。 陈叔家刚好也在东巷,他家不大,因为好酒好赌没钱娶媳妇,四十多岁依旧是个老光棍。 夜已深,屋内亮着微弱的烛光,我翻墙而入,本打算直接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伸出去的手立即缩了回来,贴到墙边竖着耳朵听墙角。 陈叔说话有些饶舌,看样子又喝了不少,“我就是个牢头,一没权二没势,你觉得那么重要的东西,秦文会交给我?” 秦文是我爹,前任炼狱的玄武监察。 他说的那东西,是什么? “当初,这份东西可是多少大人物盯着,战北侯,成王,甚至连大将军方信都盯着。我承认他是托孤给我,可那家伙抠门得紧一毛钱都没给过我,更别说什么重要的东西?再者,我家徒四壁,吃了这顿没下顿,这要是有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干嘛留到现在啊,拿去卖了换银子,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战北侯?楚念他爹也有份?莫不是楚念为此才加入了炼狱,毕竟那里情报来源最快。 成王,大将军方信,一个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一个是当朝国舅,究竟是什么,让财力和军方都被绕进来了。 那里面的那个人又是谁的人?战北侯?成王?还是大将军方信的人?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留着你也没用了!”哪知我走神的功夫,里面的人突然话锋一转,随着短暂的打斗,就是一声惨叫。 我意识到出事了,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只看到陈叔已经抽搐着倒在地上,而方才与他说话的黑衣人见我闯进来立即提剑刺过来要灭口。 我能躲过,却不想身后突然飞出一把单刃刀,逼得黑衣人不得不逃出屋子。楚念拦在我身前接住飞回来的单刃刀舍心,沉声对我说:“去看陈叔,这有我。” 我虽惊讶,顾不得太多去救陈叔,“叔,你撑着点,我带你去找大夫。” 陈叔嘴角血迹斑斑,胸前的灰色长衫更是被伤口涌出来的血染的殷红,他摇头苦笑着骂道:“他妈的,早知道今天有,血光之灾,就在大牢当值,不,回来了……” “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思骂街!”我本想扶他起来,却被他拒绝了。 他目光却紧盯着院子里已经缠斗在一起的两个黑衣人,颤抖的用手拽下脖子上那个不起眼的狼牙坠子塞到我手里,“丫头,我和你老子是一辈子的哥们,可你爹抠门得紧啊,一毛钱没给过我,死前,就给了我这么个玩意儿,如今,还给你吧……” “叔!” 陈叔闭着眼睛紧着眉头,没好气的捂着伤口低声骂道:“喊什么?还不快点帮我处理伤口,我可不想这么早就去见你老子!” 我瞧他虽然脸色苍白,但中气十足,这才松了口气,扶他去床上躺好,简单的处理了伤口。 好在陈叔也是个练家子,伤口虽深却没有伤到内脏,皮外伤休息几天也就没事了。 安顿好他,我不放心楚念,立即出来帮他,却不想一切已经结束了。 院子里,黑衣人嘴角不停地淌血,被打掉的两颗藏毒的槽牙刚好弹到我脚下,下一瞬,楚念趁他不注意又踹断了他一条腿,这下想死死不了,想逃逃不掉。 我看了不自觉的咧嘴,这雷厉风行的手段,怎是一个狠字形容? 察觉到我在看他,也没有回头,在发出信号之后,对着随之进来的两个影卫命令道:“看顾好里面的那个人,他若是死了你们两个就陪葬。” “大,大人……”我想问你怎么在这,奈何心虚卡在了喉咙里。 他不理会两个影卫面面相觑的委屈表情,拎起犯人侧头瞥了眼我手中的坠子,也没多问只是沉声道:“安顿好陈叔,来镇府司找我。” 5一条狼牙坠子 “哦,知道了。” 低头看着手中的狼牙坠子,还真得问问咋回事,转身进了屋。 “叔,我爹为什么给你这坠子?” 陈叔很是晦气的瞥了眼我手里的坠子,撇嘴冷哼,“他说是钥匙,具体是什么钥匙也没交代,只说他任务若是还有命回来,就会来取。后来秦家被灭门,我隐约觉得八成和这玩意儿有关,就暂时挂在身上没给你。哪知道这帮孙子这么神通广大,查到了我,问不出结果还要杀我!” “钥匙?” 陈叔捏着下巴很是困惑的审视我,“我听说你出去就在赌坊混了一天,如今又和楚家这小子混在了一处,这是被楚念那个小子收了?” 他说话向来这样没正经,我也没有在意,正经的和他解释了句:“我,他说我现在是炼狱的三等侍卫,名唤苏秋。” 陈叔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管你是苏春还是苏秋,他倒是挺会安排。反正你也无家可归,跟着他倒也吃喝不愁,挺好。我就说当初他为何要把你塞进大牢,还发话不算人头,原来早已打算好了怎么安排你,这心思,啧啧不一般啊!” 我听了十分震惊,一把抓住陈叔的胳膊激动的问:“楚念救了我,他把我关进大牢的?那他是不是也知道我为何失忆,我的伤是不是和秦家灭门有关?” 陈叔被我这一用力抓住牵动了伤口,疼的只吸凉气,恼怒的打开我的手,“要死啦!不知道不知道,想知道什么去问姓楚那小子,反正东西给你了,知道的也都说了。你爹这个坑货,就为了这玩应,老子差点把命都搭上,走走走,你可别学你爹,以后可千万别再来烦我了。” 我还想问却被陈叔下逐客令轰出来,只得带着全部疑惑去镇府司找楚念。 镇府司大牢的守门侍卫早已换了新人,见我是陌生的面孔拦住了我,在我亮出腰牌后他们还是有些迟疑,幸好楚念从里面走出来,看我就那么任由他们刁难别提多嫌弃了,不耐烦地开口,“是我的人,让她进来。” 他开口了,侍卫对我立即换了个态度,变得恭敬很多。 跟着楚念进了大牢,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令人作呕。 我强忍着,偷瞄他,发现他对此很是麻木,我记得以前我带他来这里参观,他恶心的三天没吃下饭,如今,我们却像是对调了身份。 我一路不做声,他却开口损我,“我这不收怂包,两个看大门的你都对付不了,以后再干出这种丢人的事,别说认识我。” 我还不是给你留面子?不是你说不让我生事的吗? 虽然心里这样想,面上则是非常听话的应承道:“是,大人。” 来到审讯室,瞧着十字架上的刺客,短短一会功夫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了。 审讯室的桌上摆着犯人身上取下来的物件,楚念递了个眼神给我,我立即走过去查看。 先是看了凶器,而后是腰牌,衣服边角的料子,再来是一封无名的手书。 凶器是很普通的匕首,质地一般,做工也很普通,但很锋利。至于腰牌,那是大将军府侍卫的腰牌,我捡起来细细辨认了一番,从质地和雕工来看,不像是仿制品,豪门王府都是这种材料,虽然它上面写着将军府,但未必不是嫁祸。 “大人,腰牌是真的,但属下觉得有待查实。至于衣服和信纸的质地,衣料不是京城坊间的布料,从材质上看倒像是出自北方,因为北方天气严寒,多以棉质纺布,做工以结实耐用为主,没有南边这般花样针法的讲究。另外,手书所用的纸,也不是京城的纸张,属下才疏学浅只看出这些。” 楚念应了声,捡起信纸用手摸了又摸,随手扔在桌上走向犯人,抬手阻止了鞭刑,有商有量的说道:“打了这么久大家都怪累的,不如歇会聊聊?” 没想到那个人竟是个硬汉子,吐了口血水很是得意的笑了,“无可奉告!” 楚念很是钦佩的笑了,欣赏的打量他,“何必这样嘴硬,你该知道,进了炼狱,若不说实话,想活着走出去很难。看你的身手不错,到不像是显贵收买的区区打手,应该是迫不得已而为吧!” 刺客一心赴死,不为所动,“你杀了我吧。” 我瞧着楚念手指无意的敲了敲刀柄,审问犯人倒是比面对我有耐心。 看着现在的他,让我很怀念从前那个如白月光般的少年,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他变成了今日这个人人惧怕的活阎王? 6很手段 他很认真的想了想刺客的话,不认同的摇头,“杀你?在那民宅时我就可以动手,又何必如此麻烦带你来这问话?这秦家灭门案子,我暗中巡查了一年也没有找到蛛丝马迹,着实把我难住了。” 我很意外,没想到楚念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也在暗中调查秦家的事。 听他继续说道:“本来嘛,我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利用秦文的旧友做点文章。没想到你背后的人还真派你送上门来了,若是就这样把你弄死了,我还得放别的鱼饵出去,虽然安排起来不麻烦,但我想,你背后的人也不是傻子吧,你没有回音,他还会上当?” 鱼饵? 我警惕的盯着楚念,联想到陈叔出事他及时出现,莫非这一切不是巧合?是他安排的一出戏? 刺客还是死鸭子嘴硬,仇视的盯着楚念,语气坚定地说:“我已经说了,我是大将军的门客,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们偏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楚念很是惋惜的叹了声,忽然寒光一闪,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回荡在大牢。 我吓得打了个激灵,瞪眼看着舍心刀刃上流淌下来的红色液体,再看刺客痛的面目扭曲的样子,还有他那双被挑断的手筋不由得咧嘴,够狠的。 楚念则是一脸的若无其事,甚至还笑了,笑的瘆人,“我曾经觉得,对人用刑不如与对方心平气和的谈谈,但我一个朋友却很不认同,她说,有些事若是能够谈妥,就不会有刺客和暗杀这种事。而想从死士的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非常手段很有必要。我原是不信的,自从入了炼狱之后,我觉得很有道理。” 他这话怎么这样耳熟啊?我一抬头发现楚念微微侧头瞥了眼我,不由得冒冷汗,细细回忆忽然想起来了,这不是我以前和他对着干的歪理吗? 他没理我,只是继续和刺客闲聊,“还有,其实你犯了个很致命的错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说自己是大将军的门客。你若是说你是他府邸的门客我或许会派人查查。但,大将军要害秦文绝无可能。” 刺客疼的直冒冷汗,咬着牙愤怒的盯着楚念,虽然没吱声但眼低的困惑却十分明显。 其实不单他困惑我也挺困惑,为何楚念这么说。 楚念取出手帕擦着舍心刀刃上的血迹,轻笑的摇头,“我该说你那幕后之人是真的愚蠢,还是无知?外面的无稽之谈他居然也信了,大将军和秦文只是表面不合罢了,实际上他们可是过命的交情,命都能豁出去的友情,你认为会为了区区小事闹掰?你这嫁祸的手段着实低劣的可以,还不如说是成王府的人,这个可信度还会高些。” 我现在真是打心底里钦佩楚念忽悠人的本事,我若不是秦家人,我真的都信了。 但事实却是,我爹和大将军方信确实是有仇怨的,而且还是情敌的那种,起因嘛,自然是因为我娘年轻时 桃花太旺了。 这种,也能算是过命之交? 那边刺客被忽悠的半信半疑,但还是不打算承认什么,楚念无奈从袖摔出个银铃锁来,随口喊了句:“阿秋!” 那银锁我在陈叔家见过,是楚念和刺客打斗是,从刺客怀里甩出来的,赶紧上前配合楚念,“大人有何吩咐?” “去调查此东西的出处,做工不错,寻常百姓人家怕是卖不起。”他在赌,赌一场攻心战。 我接过,余光瞄了眼十字架上有些惊慌的刺客,转过要离开时,突然听到刺客大喊:“我招,求你们别去查……” 一招宫心计终于拿下了刺客的口供。 可这幕后之人却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此人也算是达官显贵,人却不在京城,而是远在瑶城那个名作元溪镇的地方,偏偏那地方的人却是一般人动不得的。 离开慎刑司大牢,楚念心情甚好看了眼愁眉苦脸的我,“你这苦大愁深是什么表情?” “大人,那人咱们动不了。” “又不是皇亲贵胄,有什么动不了的?”刀入鞘,楚念很不以为然。 我听了如同打了鸡血来了精神,“大人可是有法子?” 他笑了,笑的很随和,可不知为何我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大,大人,您为何这样看我?” “先不说此事,陈永才之事我也算给你一个交代,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处置你?” 完了,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7新任务 “阿秋,醒醒!” 阿秋是谁啊?干嘛喊着别人的名打我的脸啊? 力道刚好不是很疼,但却扰了我的好梦。 “谁是阿秋啊?”我不是很情愿的打开那只手,含糊不清的抱怨:“陈叔你老糊涂了,大清早的能不能消停点啊。” “看来,这一年大牢你还没待够,还想再进去多待一阵子?”明明是很有磁性的声音,偏偏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打冷颤。 我立即爬起来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些,也终于记起来阿秋是谁了。 “大人,早。”笑的很心虚。 楚念栖身蹲在一旁冷笑着站起身,瞥了眼我看向外面,“不早了,日上三竿了。” 一张白纸黏在左脸上挡住了我看外面的视线,团起来丢开,再一看可不是,早已经太阳天空照了。 可这睡过头也不能怪我啊? 楚念这家伙秋后算账,一顿狂轰乱炸,把我从陈叔那问出的消息一点不剩的都炸出来了。 对于那个狼牙坠子,楚念研究了一宿,还把昔日他抄录关于我爹的卷宗都找出来,让我和他一起研读。 于是抄抄写写的一直到鱼肚白,最后抄的我看什么都是双影,实在撑不住,什么时候睡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我擦去嘴角的哈喇子,迷糊的仰头问:“不,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先去洗漱,随后与我出去。” “哦。”我不情愿的爬起来,揉着蓬松的眼皮哈欠连天晃晃悠悠的爬去了寒霜苑梳洗。 洗漱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再次来到书房报道。 等楚念换衣服出来时又有点犯迷糊,还是没忍住打起了瞌睡。忽然,冰凉的手指碰到了我额头把我惊醒了,同时疼的我的叫了声,顿时精神了。 “大人,您干嘛?” “别动,上药。”楚念没好气的瞪了眼我,一把把我扯到他面前。 他摊开掌心漏出了个白玉瓷瓶,手指站这药膏涂抹在我额头上。 丝丝疼意让我不禁皱眉,这才发现,什么时候脑袋上多了个包啊? “毛毛躁躁的,出去还好好的,怎么,脑袋就被门夹了?”楚念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望着我。 我无辜的抓了抓头发,回忆了下才想起来,好像不是被门夹了,而是没睡醒撞到了门框。 心虚陪笑道:“大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大理寺。” “大人是要去查布料和纸张的发源地?” 楚念瞥了眼我,眼底闪过孺子可教的笑意。 刚走出书房没多远,府中的小厮急匆匆的跑来,“公子,元公公来了,传您入宫面圣。” “知道了,这就去。”他打发了小厮,不放心的看了眼我,“别乱跑,等我回来去大理寺。” 我心里暗爽,皇帝事多,你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可以安心的去睡回笼觉了。 面上很认真的点头保证,“大人放心,属下绝不乱跑。” 挥着小手目送楚念离开,我就溜回寒霜苑了。 躺在床上,本打算美美的睡上一觉,可不知为何就是辗转难眠,总觉得忘了什么。 翻来覆去的,怀里的狼牙坠子掉了出来,坐起身终于明白是这事。 昨日陈叔虽然交代了一些事,但我总觉得他说的很敷衍,我应该在问清楚些。 于是换上便装从正门大方的溜达出来,前往东巷民宅。 可是,当我推门而入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后,不由的感叹楚念的心思深沉行事周密。 他既然安排了引蛇出洞,自然不会让陈叔这样重要的人证再出事。 我有些郁闷的坐在床边,后悔昨天怎么就没多问几句,无意间回头看到枕头下有封信,取出来拆开。 陈叔料定了我会再来,信是写给我的。 他说让我别找他,乖乖听楚念的安排,还说等尘埃落定时他回来找我。 尘埃落定,何其容易啊! 虽然楚念对元溪镇里的那个人很不屑,但那地方等闲人是不能随意进出,想对付皇帝看中的人,无凭无据只有个刺客的供词,太不容易让人信服了。 我把玩着手里的狼牙坠子,一脸的郁闷。 昨天晚上和楚念一起研究过了,那就是最普通不过的狼牙而已,几无拼接处也没有粘合的痕迹,我就想不通,一个普通的狼牙会开是什么钥匙,怎么就得罪元溪镇的那个人,给家里人带来灭顶之灾? 难道说,元溪镇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不知坐那发呆了多久,直到一片阴云遮住了阳光,我才晃过神来好像出来有些时间了,抬眼发现一双黑色云靴出现在我眼前,猛然抬头对上了那双冷厉的黑眸,吓得吞了口唾沫,这下惨了被抓现行了。 他沉声说道:“你果然在这。” 我下意识的抬头,咧嘴干笑着站起来,“大人,属下没有乱跑,属下光明正大的从大门出来的,我就是不放心陈叔。” “是吗?” 我无比真诚的看着他的眼睛,“当然,属下如今无家可归,幸得大人好心收留,怎敢欺瞒大人?” 楚念看我态度还算真诚也就没有计较此事,或许他猜到了我不会老实的待在别院,只是面上有些不高兴的说道:“陈永才我安排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 我点头,思量再三的问:“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昨天我听陈叔说,我能活着多亏大人,关于这件事,大人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如果说,我只是在得到消息后救了受伤的你,你信吗?” 我眨了眨眼,疑惑地摇头,他都能安排这么一出,怎么可能不知道内情? 他给了我一个爱信不信的白眼,抿了抿唇气恼的说:“走了,回去收拾东西。” 我鼓着嘴巴跟上去追问:“收拾?难道皇上给了大人任务?” “炼狱玄武监察周健失踪了。” 8楚念,你大爷 炼狱有四大监察,分别是青龙监察郑柏业,他是炼狱成立至今的第二任,深受皇帝信赖。他是炼狱职位最高的人,为人老辣圆滑,喜欢笑里藏刀,十分危险。 白虎监察,负责监察百官动向,被他盯上的人没几个家室干净的,查抄的家产都是一笔骇人的数字。 楚念一年之内能坐上这个位置,我之前以为是因着老侯爷的关系,可在见识了他的心机手段,还有在慎刑司大牢身为刺客的狠辣,不得不承认他是靠实力。 朱雀韩风,接替我爹的位置,新上任的没打过交道,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负责情报追踪,各方势力所有的情报都会经由他手传递到皇帝手中,有的时候比边境的八百里加急还要快。 玄武周健,也是炼狱的老人,为人耿直,轻功是炼狱监察四人中最好的,他只负责监管兵部相关人员。 可以说四大监察各司其职。 如今玄武监察身在边境,如今却失了联系,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很可能边境发生了棘手的大事。 回去的路上我多嘴的问了句:“大人,您是负责监察百官的,这种情报追踪的活不应该是朱雀监察韩大人的范畴吗?皇上怎么派您走这一趟?” 楚念缓步前行着似乎并不着急,目光落在前方的行人身上,透着淡淡的失落,自嘲地说:“监察百官?哼,我在他眼中,不过就是炼狱里的一个摆设罢了。” 我有些惊讶,他努力的证明自己做了这么多,好像还是不被很多人认可,那为何皇帝还让他留在炼狱?而且听他的语气,怎么好像还有些愤愤不平? 有心安慰,却在临近别院胡同的转弯处被楚念拽住,而外面由远及近的传来几人的议论。 “真不明白,堂堂炼狱玄武监察到底是干嘛吃的?不过是去调查方信大将军是否通敌,居然这么废柴,把自己给弄丢了。” “可不是,炼狱这群废物,吃着皇粮无所作为,出了事还不是要咱们禁军给他们擦屁股?” “这些倒没什么,我就是不明白,陛下到底怎么想的,直接下旨让咱们禁军去调查就是了,为何非要安排楚念那个毛头小子领导咱们?就他?若不是依仗着老侯爷这个爹,他能坐上炼狱的白虎监察一职?” 我开始听到的我只是惊讶,作为禁军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口不择言的议论这种机密。 可听到后面,他们居然这么不屑的评价楚念,就要冲出去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却被楚念硬生生的攥住了手腕,冷厉里的眸子透着警告,带我安分了他的眼神稍缓对我摇头。 他倒是出奇的平静,他们的话他似乎完全没放在心上,反而抱着看戏的态度倚着墙听着。 “可不是,你瞧把他傲的,若不是陛下和老侯爷都宠着他,他能有今天?” “放肆!听听你们都口不择言的说了什么”随后赶来的人毫不留情的大声呵斥,看穿着是个都尉,“这就是作为禁军该说该做的事吗?陛下让我们暗中保护楚监察听从命令,照做就是,有什么好疑议的?” 虽然他这样替楚念辩护,可我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味。 扭头小声对楚念说:“大人,我怎么觉得那厮不像在替您辩护?” “你都能听得出来,你说他是在帮我还是在嘲讽?”楚念看着我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走了出去打招呼,“哟,几位大人来的挺早啊。” 看到楚念从拐角处走出来,那个都尉脸色有些难堪,但毕竟也是经历过风浪的,转眼镇定的同其他纷纷低头的同伴一起对楚念拜了一礼。 楚念没事人的从十人面前走过去,走到门的时候,跟我喊话,“阿秋,带几位禁军大人去后院,我去换件衣服随后就来。” 来到后院,除了我和那十个禁军外,楚念还把王管家叫来了,只见王管家手里还拿了几件贫民的行头,然后逐一的发送到那十个禁军的手中。 楚念瞧着他们一脸不解困惑的样子笑道:“这本是给几位大人准备任务的行头,不过,我忽然觉得有必要给几位大人做个集训,不知几位可有异议?” “陛下让我等听从大人吩咐,绝对服从大人的命令。”都尉地位仅次统领。只是,他虽然说的很忠诚,可是态度却,敷衍的很。 我正琢磨着楚念要怎么报复这是个在背后议论他的人,忽然被人推了一把,回过神发现被楚念推到这些禁军面前了,愣了愣,但没怯场。 这一举动换来了楚念称赞的笑意,对那些禁卫军说道:“不是让你们听我的,训练你们的不是我而是她。” “他不过是个三等侍卫,大人您这是何意?”让一个都尉听从我一个三等侍卫的话,眼前这位都尉大人有些不屑和不甘。 “既然陛下让我暂时接手了玄武检察的摊子,那我自然也要对你们负责才行。不过,在行动前,我家阿秋觉得你们还缺一些行动的经验,这个提议我很赞同,于是同意了她的建议,让她代替我训练你们几位。” 我没说过!我在心里抗议,眼睛盯着楚念,却被他无视了。 楚念双手跌在胸前,看出了他们眼中对我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笑道:“这样吧,冯都尉,你们若是觉得让个三等侍卫训练你们很受侮辱,不如就和她较量一番,若是她在你们十个围攻下,一炷香之内还能全身而退,你们就要无条件的服从她,倘若她撑不了一柱香就被你们打的找不到北,我们就不必遵照旨意,各自行事,一切责任我楚念负责,如何?” 我开始还浑浑噩噩的没明白咋回事,直到听他说让我以一敌十时,我才知道他是要我当出气筒啊! 天知道我是怎么撑住没有腿软的? 禁军那是什么人?皇帝的私人保镖,那绝对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就算我功夫还行,一对一还将就,一对十,楚念你大爷! 9测试 我还不等开口反驳,冯都尉抢先了一步,那脸色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大人,十对一,我等胜之不武,不如就让冯某代替诸位兄弟和您这位随从好好比试一番,若我输了,任凭大人处置。” 嗯?峰回路转啊,是条汉子,知道以多欺少不好。 我心中的暗暗拍手叫好,偷瞄楚念,心道:大哥,我知道您很拽,但拽有个度,太过了会遭人恨的。 楚念从始至终都没看过我,不过,对于冯都尉的提议他也没有否决,“既然冯都尉都这么说了,我倒是没意义,阿秋你觉得呢?” “属下无意义。”我痛快的应下了,愿意被群殴的是傻子。 那一瞬间,我捕捉到了他嘴角一抹奸计得逞的笑意,这厮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酝酿阴谋。 既然说定了自然就当天事当天了。 攥了攥手中的单刃刀,大方的走到地中央,仰头看了眼身高八尺的冯都尉,忽然发现自己好渺小啊! “阿秋,接着!”楚念喊了我一声,我回头看到一捆东西朝我丢来。 稳稳地接住定眼看去心中一喜,竟是一条做工考究的皮鞭,我最顺手的武器。 给楚念竖了个大拇指点赞,算他还有良心知道我习惯用什么打架,有了它我信心又增加了几分,丢开手中的单刃刀,应对身高魁梧的冯都尉自信了很多。 不愧是禁军都尉,千里挑一中的精英,短短的二十回合过去我没有讨到一点便宜,好不容易在第四十个回合时抓住了他的一次失误,结果却发现这是这只老狐狸晃得虚招,就是为了诱我上当的,好在我及时发现,即便如此还是中招,手臂上被刺了一剑。 我渐渐处于下风,眼看情况对我不利,庆幸的是一炷香烧完了,我才得以逃过一劫。 “冯都尉,觉得如何?”我惨败,虽然不服但也只能怪我学艺不精,被楚念拎小鸡一般揪到身后。 经过这一战终于见识到了所谓的高手,果然一山还比一山高,能在禁军混的都不是吃素的。 不过,先前那些看不起我这个三等侍卫的禁军居然都改变了态度,尤其是冯都尉,“他真的只是个三等侍卫?” 楚念回身撤下我的腰牌丢给冯都尉,“还有疑惑?” “大人误会,臣下只是觉得阿秋少尉好身手,若不是涉世未深经验不足,只怕方才中招的是臣下了。臣下认赌服输,任凭阿秋少尉差遣。”冯都尉这次毕恭毕敬的奉上腰牌,不敢再有微词。 武人的世界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冯都尉都这样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反驳。 不过他们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到让我有些不适应了,察觉到楚念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立即抱拳听候差遣,“属下听凭大人吩咐。” “你跟我来。”楚念要的就是这个态度,好生的安抚了众人,还让王管家好好招待他们,就带着我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我很认真的琢磨了一番,总觉得不是震慑禁卫军那么简单,于是没忍住问道:“大人,你是故意的?” 楚念停下脚步,从衣服上撕下一条系在我的伤口上,笑的很是平易近人,“说说看。” “禁军武功高强功勋卓著,这样的兵都桀骜不驯,他们习惯听命于皇上,但若换成臣子,就没有那么简单驯服了。今个陛下把大人叫去又带回这么几个大爷来,他们对您言论不服,你也用自己的方式打压了他们。不仅如此还言语相激让他们与属下打过,其实是大人在于陛下较真。把他们降住了,自然会有人把消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通过了陛下的考验,如此才能去进行那个任务。” 楚念从怀里取出个金疮药的瓷瓶递给我,又弹了下我的脑门,“这种事以后心里清楚就行,不必都说出来。你既然知道有人会把这个消息传到陛下那,就该知道这府里遍及眼线,以后在府里别逮着谁都套近乎,小心把你自己套进去。” 他是指我这两天和别院小厮相处的太融洽了? 嘴上却很是讨好,“大人说的是,属下一定注意。对了,还要多谢大人赏的武器。” 楚念对于我的反应换来了一声叹息,“敷衍。” “没有,没有,属下怎敢敷衍大人,真的记下了。”他转身我立即跟上。 他到没为了这事揪着不放,而是和我提了另一件事,沿着回廊走着漫不经心的问:“你可知,除了之前那些,我还有何目的?” “大人这是对我的有一个考验?” “算是,不管外界怎么看我,我的手下绝不能是脓包。” 脓包?我气得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勉强笑着问:“那大人考察的如何?” “目前综合评价,你为人还算机警,处事也够冷静,身手不错,除了不听命令,忠诚不够,其他还好。本来还考虑把你揪回来严惩一番,但念在你方才灭了冯勇威风,让他和的手下老实不少,功过相抵了。还有个问题你还没回答。” “大人不是说过要对他们的命负责吗?也就是说这几个人的任务不止是保护大人,还有更重要的,甚至会丢了性命。”我抓了抓头发,通过他今天的那些话认真分析着,“大人交给属下,定然是有考量的。但这考量却不是因为他们的功夫和应对能力,对吗?” 他扫了眼我,目光温和很多,“嗯,然后?” 然后? “若不是最重要的两方面,那就是想大隐隐于市,让他们彻底的隐藏起来?” 楚念走到凉亭中坐下,递了个眼神给我,我赶紧给他倒茶,不确定的继续说道:“我记得您曾说过,您之所以看重属下,是因为身边人的戾气过重。这次炼狱任务出岔子您是觉得大家都太过于锋芒太露了,所以,您让冯都尉他们听命属下,并不是打压,而是要磨练他们?” 他没反应,我说的也着实口渴自己也倒了杯,刚喝了一口就听他问:“你要如何磨炼?” “大人是认同属下的分析?” “差不多。” 我思前想后,最后视线落在了手中的茶杯上,刚好我们四目相对,我不确定的问:“大人觉得,让他们几个重新做人如何?” 楚念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思量片刻笑了,“重新做人,这或许还真是一种考验,可以一试。” 然而第二天黄昏,我和楚念正在吃面条,“咣当”的一声,十几个人破门而入,为首的冯都尉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苏少尉,你这般羞辱我们兄弟到底是几个意思?” 10绕路 我塞进嘴里的一口馒头就那么噎在那了。 楚念嫌弃的拍了我后背两下,还非常及时的递了杯水给我,我感激涕零的接过一口闷才得以缓解。 其实,他口中的羞辱,不过是把他们是个分别送去大小不一的饭庄去做杂役,和他们说不许动武,不许装大爷,不然就送回宫军法处置,倘若这一天内没惹祸,却被老板辞退,那么晚上回来就没饭吃。 禁军曾经或许有百姓出身,但在宫中做了几年的大爷,除了皇帝,就是文武百官见了他们也不敢给脸子,早就忘了什么叫民间疾苦了。现在让他们低三下四的受这种窝囊气,我从旁偷偷地看了几个,开始还能忍忍,可没等到中午呢,十个就被退了五个。 如今冯都尉替他们出头向我兴师问罪,估计他们是全军覆没,没一个通关的。 楚念没事人的夹了口菜,吃的很是津津有味,也不说话明摆着是看戏。 我只得放下筷子起身施礼,笑呵呵的问:“冯都尉觉得,大人让小的训练几位,该训练些什么?” 冯勇气急败坏的紧了紧拳头,“自然是觉得我等功夫方面欠缺,还能有什么?” “可我记得都尉大人的功夫远在我之上,想必其他几位也不是等闲之辈,像你们这种高手,用得着我一个区区三等侍卫训练这些?” “你……”冯勇被我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看冯勇只是生气并没有真的要把我如何,直突突的小心脏安了不少,胆子又大了些笑呵呵的说:“所以,冯都尉和几位不妨好好想想,大人究竟让小的考验你们什么?” 他们几个你看我我看你,很是茫然。 我又问:“这样,我再提个醒,几位这一天可有收获?” 这回站在冯勇身边的杨义接了句:“能有什么收获,不过是低三下四伺候人,被人召唤来召唤去的,憋屈死了,换做平时他们看到我们都腿软,今日居然还要受他们这等鸟气,要不是有话在先不能动武,我一定宰了那个混账,气死我了。” 他的表现我今天都看到了,上午给客人上茶,水撒了一个客人身上,被掌柜的训斥还顶嘴要打人家,他就是上午被解雇的五人之一。 “那杨中尉是觉得今天你没错?” “我……” 我笑了,“陛下一定训斥过你们吧,你们敢还嘴顶撞回去吗?” “那是以下犯上的罪名,自然要受着。”另一个人不服气的回怼我。 我看向他又反问:“哦,陛下你不敢顶撞,那假如,如今你们也成了平头百姓,地位也不如他们,你们还敢吗?” “这……”冯勇等人被问住了,他们都是禁军,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是普通人,自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行了,既然都把困惑问完了,就回西厢休息去吧,好好想我到底要训练你们什么,你们又该怎么做?”楚念终于把戏看够了,下了逐客令。 冯勇欲言又止的看了眼他和我,礼貌的抱拳带人离开了。 “大人,我们是不是有点过分?”或许这对他们来说很伤自尊。 “自尊心这东西可以有,但有些时候不能当饭吃,即便他们不怕死,但我猜他们还是更喜欢活着,因为他们还背负着使命要完成,活着更重要。”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为何什么,脑海中总是反复重复楚念的晚上说的这句,就好像也在暗中点拨我。 他说他不知道秦家的事,那他是怎么知道我出事,又碰巧救了我? 看着摊在手心的狼牙坠子,老爹啊,你到底是把谁得罪了,人家非要咱全家陪葬啊? 翌日,我早早的爬起来去楚念那报道,却被冯勇他们堵在了门口。 “苏少尉!” 不是吧!一大早就来堵门算账? 我憨憨的笑了,“几位,早啊!” “昨日多有得罪,是我们愚钝不能明白楚大人的苦心,我们哥几个反省了一晚,今日来找苏少尉,就是想请你再辛苦些,给我等重新找地历练,这次一定不负两位的期望。” “不必了。”楚念的声音从他们后方传来。 大家避开两边把路让出来,楚念笑了,“既然想通了这一层,自然就知道以后如何做。陛下给我们任务时间有限,不是用来浪费的。冯都尉,你们即可收拾各自启程,到边境后就用这上面的假身份隐藏行踪,暗中收集情报,时机成熟咱们就以这只七彩烟火为号,在历城名为醉风楼的酒馆再聚。” 说着,把十封信函递给我,由我逐一发给他们。 冯勇等人拆看信封认真记住揣入怀中,抱拳告别楚念,就穿着那身便装从别院的离开了。 “发什么呆,走了。” “去,去哪?” “历城。”他故意按我额头的包,痛的我直咧嘴,回神才发现他已经整装待发,包裹都已经在肩上了。 “属下去收拾……” “不用,把自己带着就行。” “大人,饭还没……” “少吃一顿死不了!” …… 这么着急走,不正常啊! 快马加鞭的从西门离开,又绕路来到北边,这一路楚念几乎没说过一句话,直到接近京都附近的月秀镇才停下歇脚。 吃着简单的汤面,不是的偷瞄楚念,我还是觉得,他这匆匆忙忙的离开京都有问题。 楚念这顿饭应该觉得吃的憋屈,不耐烦地放下筷子瞪了眼我,“你这么贼兮兮的看我,想问什么?” 我本来喝了口水,听到他的话差点没抢着,拍着胸口缓了会反驳道:“大人,属下可是光明正大的看,您长得这么养眼,被人多看几眼也不吃亏。” “贫嘴。” 我看他虽然嘴上反驳却没生气,胆子又大了些,笑呵呵的问:“其实吧,属下就是好奇,咱为啥要从西门走,绕这么一大圈啊?” 楚念手中的干粮被他用力攥着,明显扭曲变形,虽然面上没什么情绪的变化,单凭这一点也足够说明他在躲着谁了。 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怕的人没几个,若是没猜错他躲的应是那位。 被我戳中了心事的楚念很不爽的斜了我好一会,手中攥着的干粮已经开始掉渣,才不太情愿的承认道:“我爹今天回来。” 11唐离 我就说他怎么就这么放过冯勇他们几个,若不是路线不对,我还真没往这点上想过。 看来老侯爷很不看好楚念眼下的职务,估计住在别院不回家也是怕与他爹一言不合,把他老子气个好歹的。 想想,其实老侯爷反对也不是没有道理,侯府就楚念这一颗独苗,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冻着,那真真的娇生惯养。 虽说娇生惯养,楚念却没有富贵病,待人礼貌,谦谦君子,文武双全,才华出众,那是多少京都少女的理想佳胥。 谁能想到,放着侯门世子大好前途不要,突然转性,去做成了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的炼狱监察? 整日面对危险,风餐露宿的,老侯爷不心疼才怪。 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周遭凉飕飕的,回过神正好对上楚念那道冷冻光线,不由得咽了口唾液,干笑,“大,大人有事?”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从方才就一直用有色的目光审视我,到底想说什么?” “有吗?” “你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见长。”他冷哼了声。 我赶紧赔笑,“属下不过是觉得大人有些屈才,三省六部以大人的才华怎么都吃得开,何必把自己置于险境?再者,老侯爷也是心疼你,天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平安顺遂。您虽为监察,却时刻身处危险,时长外出许久不回家,想必老侯爷和老夫人也是提心吊胆,您今天有这样故意避开不辞而别,他们老两口估计会难过吧。” 楚念瞥了眼我,放下茶碗固执的说:“他们若是认为我不孝,随他们好了。从前许多事我都为了他们一忍再忍,险些铸下大错,如今我选择的路,守护的人,绝不会为了他们而退让分毫。” 嗯?守护?莫不是心上人? 看来我不在这一年错过了不少好戏啊?真想知道冰块脸的楚念动情是啥样?难道是因为女方身份与他不搭,所以才与老侯爷唱起了反调? 这么说,以后有好戏看了!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开放自由思想的我,自然是力挺这个朋友的选择,于是非常钦佩的抱拳,认真道:“能被大人看中的,一定是非常优秀的,属下虽然不能做什么,但精神上支持大人。” 楚念本来态度挺好的,不知为何听了我这么说又突然翻脸,“真是朽木!” 我困惑的抓着头发,马屁拍的挺好的,怎么就被说成是朽木了?难道我会错意了? “大,不是,公子您等等我啊,小的不仅精神上,行动上也挺您,您别生气啊……” 两日后,临近历城的一个边境迎风镇,我换上了炼狱监察的官服,长鞭藏在了包裹里,佩刀傍身走出了客栈。 板着一张死人脸,就那么从小二面前经过,小二看到我的这身行头居然吓尿了…… 都说人要衣装马靠鞍,好像还真这样,即便我能装腔作势,可若没身上这身行头只怕我自己也没有底气。 走出客栈翻身上马,眼睛四处撒摸着,楚念这家伙还来真的,说分开行动还真没影了。 在到达迎风镇之前,楚念要走了我的腰牌,还把他的官服和腰牌都给了我。 “大人,您这是干嘛?”低头看着怀里的包裹,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楚念难得笑的坦然,却让我一场瘆得慌,而他的话更是让我差点瘫那,“从现在起,咱俩换下身份,你是大人,我是跟班!” 手中的包裹没拿住掉在了地上,“大人,您这玩笑开的有点过。” “你看我像开玩笑?”他的态度很严肃,对我的问题很不满。 不像,可我希望是。 可,关键是,人们都知道你的心狠手辣,我也演不出那劲啊! 再者,万一人没救成在因为我全军覆,我罪过大了! 大脑飞速运转,“属下不是推脱,其实是怕委屈了大人。万一边境的那帮人真以为大人只是跟班,欺负您岂不是委屈大人了。” 楚念似笑非笑的听着,捡起地上的包裹又递了过来。 虽然我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碍于他的逼迫施压,只能妥协答应了。 “那,那你总要给属下点提示,到了历城从何处开始吧?” “这个不着急,到那两天之内你会忙的连驿馆都出去,待与我汇合再查也不晚。” 什么叫我会忙的连驿馆都出不去?就不能说明白点? 偏偏他就丢了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就玩起了失踪。 这家伙为了隐藏身份调查,居然让我一个刚入炼狱不久的半吊子顶包,我该说他心大呢,还是该说他胆大呢? 越是接近历城我就越是提心吊胆,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谁都不认识,楚念又跑了,我怎么弄啊? 突然,感觉到身后的寒意,立即警惕,脚踩马背纵身跃起,只见两道寒光飞身而过。 行刺失败他们也没有气馁,其中一个掉头又朝我刺来,他们黑衣蒙面,一个人攻击另一人围观,对付一个人的同时我还要随时留意另一个人的偷袭。 几十个回合过去后我渐渐发现,与我打斗的人上虽然出手狠辣却没有要我性命的意思,反倒像是,试探。 这次我很不客气的取出了我的长鞭反击,让他没有近身机会,找了个机会退出战局戒备的盯着他们,“你们到底是谁?” 那人被我识破也不慌张,笑呵呵的结下面纱漏出清秀的面容,“苏少尉好身手,难怪能得大人器重。在下唐离,奉大人之命在这里接应苏少尉。” 12接风宴 说着从怀里取出腰牌递给我看。 唐离这个名字我听过,就是那个被楚念派出去做事的那位,我狐疑的看了眼他身后的同伴,“那他呢?” “他不是炼狱的人,是侯爷派来暗中保护大人的,叫阿诺。” 阿诺?暗中保护,难道是侯府的影卫? 阿诺此时也摘下了面纱,漏出了一张大众扑克脸,他眼中无光,给人的感觉很木呐,他只是淡淡的望着我,没做声。 我戒备的接过唐离手中的腰牌辨认了一番递了回去,嘴上客气心里却戒备的问:“唐大哥还是叫我阿秋吧,大人说会在历城与我汇合,怎么不见他人?” 唐离似是看出了我的疑虑,没责怪我反而很赞赏的笑了,直言道:“大人已经到了历城,但历城人已经得到消息,大人是带着随从来的,特让我来协助你。这是大人的亲笔信,大人说你与他相熟,认得出他的笔迹。” 我接过信展开细读,字迹的确是楚念的,读到最后那句我十分确定是他。 他居然说:演技太死板,自然点别给我丢人。 那一刻我抽了抽嘴角,真想把信团起来丢在脚下狠狠地踩几脚。 但最终还是忍了,客气的给他们道歉,“方才阿秋不知轻重,多有得罪,还请两位大哥见谅。” 阿诺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扫了眼我,抱拳怀里。 唐离也不在意的笑了,“苏少尉客气了,毕竟咱们任务在身,谨慎小心总是没错的。” “唐大哥还是叫我阿秋吧。”这个唐离倒是没有炼狱出来的狠劲,人和随和,也很健谈。 这期间,唐离一个口哨喊来了两匹马,翻身上马听到我这么说,却摇头,“这恐怕不行。我知道你是谁就好,但称呼你还会是大人,毕竟事情败露关乎大家性命。”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可不是,这种事可不能有差池。 唐离摇头笑道:“现在知道也不晚,其实这和你们在京城训练那些禁军是一个道理。另外,百官面前自称我便好。历城不是京都,除了大将军方信外,无人认识大人,外界对他的传言也颇多,案子方面严肃些平时你可随意点,我也会从旁协助大人。” 这样也行? 唐离交代了一些事,侧头看向阿诺,“阿诺,你不是说有话要与大人谈吗?” 阿诺点头,催马来到我身侧淡淡的望着我,“苏少尉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点头跟着他走远了些,不解的问:“阿诺大人有何吩咐?” 阿诺虽然依旧木讷的看我,但语气却透着迫人的压抑,就像有人附身在他身上,借他的口传达的,“不管你是秦秋辞还是苏秋,既然阿念让你活着,我就能保证没人敢动你,但,倘若你让阿念再处于险境,我绝不放过你!” 我手紧紧的攥着马缰绳质问阿诺,“这是代替侯爷给我的警告?” 阿诺嘴角微翘,“不管是谁,你只需要记住保护好公子,只有公子无恙才是你保命的根本,一年前的事决不能重新上演。” “一年前?一年前发生了什么?” “你,不记得了?”阿诺稍稍有些惊讶。 我摇头盯着他希望他能透露点,奈何阿诺是个口风很紧的,打量了我一番确认了什么,呆板的脸上闪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态。临走前又警告了句,“不记得也罢,你需要知道你的命是公子给的,你要无条件的服从他保护他就行了。如遇危险绝对不能拖累公子,不然你和你弟弟都得给公子陪葬!” 秦霄,阿霄还活着! 我激动的难以自制,当我想询问阿霄的情况时,阿诺丢下了这句飞奔远去。 楚念说他不知道让我信他,现在阿诺又说我的命是楚念冒着危险救得,从阿诺的话语间我觉得他没有撒谎,但楚念也不会撒谎,难道楚念变成今天这样冷酷无情是因为我?和我一样伤了脑袋失忆? 这样虽然解释得通,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乱啊,除了秦霄还活着是个好消息之外,真的是千头万绪了。 “大人,怎么了?” 这话平日都是我问楚念的,如今听到别人这样问我,还真有些不适应。 “没事,他只是交代了我一些帮助公子的事情。” 唐离信以为真,便没再多问。 赶往历城的路上,我和唐离随意的聊了几句,最后把话题扯到了楚念身上,“唐离,问你个事?” “是。” “额,是这样,我和咱们公子虽然相熟,但过去一段时间一直都在外地,许久未回再见公子总觉得他变了很多,你可知发生了什么?” 唐离很不解的问:“公子变了?我怎么没发现?属下从跟随公子起,他一直是现在的样子,难道以前不是?” “你在炼狱当差多久了?” “有一年了,入职那天就被公子选中,就一直跟随公子到现在,有何不妥?” 看来问错问题了,和楚念才相处一年,他能知道什么? “你是京都人?” “当然。” “这样,那你应该听说过秦家的灭门惨案吧!”我很小心的提及此事,虽然楚念不让我暴露身份,也不让我查,但从别人那里总还会了解一些旧事。 唐离这次很坦率,“自然,那么大的火烧了三天三夜,全京都都知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只是听闻秦家有位公子的知己好友,他曾为了救此人受伤?我在想公子性格发生改变会不会与此事有关?” 唐离细想了下摇头,“不是很清楚,我那时还没有入炼狱训练。或许你可以问问公子,你们是旧时,公子这样信任你,会如实相告的。” “算了,我也不过是好奇,公子不愿提起此事,你我也不必提起让他烦心了。”我笑了笑,我要是能从他那问出来就不问你了。 对于我的话唐离自然没有多心,反倒认同。 我心中不由感叹,这楚念还真会挑人,唐离家世清白,人又忠诚,踏实认干,口风还紧。 如今把他塞我跟前,一方面可以照看我一方面还可以监管我,这般的心思,我要练多少年才能追的上啊? 算了,眼下历城的才是最重要的,楚念也说他有办法,我还是别作死了。 到了历城门口就被守卫历城的参将江庆平堵着了,一通场面话自然少不了。 与江庆平等人寒暄差不多了,就以接风洗尘为由带我们来到了历城最大的酒楼,醉风楼。 我记得,这里也是楚念和冯勇他们约定会面的地方。 我以前也作为我爹的跟班被当地官员迎接过,和楚念在历城的排场相比较之下,还真没对比就没伤害啊。 可细一想也是那么回事,我爹不过是个普通的玄武监察,家世普通毫无背景可言,楚念是什么身份?抛开他现在的职位,那是侯门世子,巴结他和巴结老侯爷是一个道理,待遇自然不同。 接风宴上,不仅有山珍海味,歌舞升平,陪客的除了参将江庆平外,还有几个历城地方官员,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副讨好的嘴脸,不过让我印象最深的却是坐在最门口的一个人,他与别人很不一样,只是坐在那里喝闷酒也不与别人交谈,偶尔看我一眼,察觉到看他立即收回视线,仰头又是一杯闷酒。 我侧头询问唐离,“那是谁?” 唐离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他是历城的通判叫苏谦,这人属下有些耳闻,是个耿直的人,曾任历城知府,就因为他不知变通得罪了各方势力,但此人对历城布防很有研究,去年成功防御北凉突袭还多亏他,所以,即便被罢了知府的位置,大将军还是留下他做了个通判。” 我端起酒杯抿了口,撇了撇嘴,果然清官在什么时候都混不开。 本来想找机会找那个通判聊几句,套些话的。 偏偏那个该死的江庆平弄来了几个娇容美女,这一下让我有些错乱,待我回过神再看去,那个通判已经没了影子。 酒过三巡,渐渐地有人不胜酒力,出去头风了。 江庆平这时搂着身边的姑娘端着酒杯瑶瑶晃得向我走过来,“楚大人可是觉得身边的姑娘不合心?怎么看起来不是特别尽兴啊!” 我早就如坐针毡,但还是硬着头皮把手搭在美女肩上,摇晃着站起身,摆出一副酒醉风流之态,抱拳道:“怎么会?楚某只是不胜酒力罢了。” 江庆平恍然,“哎呀,下官真是罪过啊,居然只顾着让大人享乐一番,忘了您一路舟车辛劳,下官这边安排人送楚大人去驿站休息,来人!” “如此就有劳江大人了。”赶紧撤,喝了这么多,我可不敢保证酒劲上来会不会耍酒疯,说些什么风言风语。 此时一个驿馆打扮的小兵小跑过来,对着我们恭敬地施礼,“大人。” 江庆平美人在怀眼中早没了别人,看都没看打杂的小兵就吩咐道:“你带着几个人送楚大人去驿站休息。” “诺。” 我晃悠的往前走几步,故意腿软贴在了小兵身上,舌头打结的说,“这酒后劲挺足,你扶我下去。” 小兵很懂事,很小心的搀扶我下楼,“大人,您慢点。” 楼梯无人,他搂着我压低声音嘲笑道,“行啊‘楚大人’,倒是挺那么一回事的,美女坐怀的感觉如何?” “都说历城的酒够劲,还真是百闻不如一尝,痛快。”我面上还要表现出一副醉醺醺的德行,暗中咬着后槽牙斜了眼他,很不爽的怼道:“大人,若是不想属下在这里耍酒疯给您丢人,还是少说几句刺激属下为妙。” “是嘛,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会怎么撒泼耍酒疯?” 我气的想挣脱,却被他紧紧地圈住,较劲的功夫,一声女子惊恐的尖叫传来。 “杀,杀人啦!” 13舞姬的嫌疑 我和楚念对视了眼,都不在较劲,他搀扶着我来到楼下的案发地点。 惊叫的女子吓得摊在死者的不远处,哆嗦抱着柱子抖成了一团,看样子吓得不轻。她是找来助兴陪客的官家子之一,是领舞的舞姬,我印象很深。 那一曲结束之后,她曾在其他舞女的掩护下匆忙下楼去了,貌似是在躲一直色眯眯盯着他的江庆平。 至于死者,看他穿着打扮不像是官员,倒像是文书师爷。 为了应付那些历城官员,我今天的酒没少灌。站着有点头重脚轻很勉强,大致看了眼案发现场后,我立即让唐离看住现场,保护那个舞姬,自己则朝着不远处的一个人造的假山瀑布走去,把脸插在冷水里好一会,擦去脸上的水渍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待我回来,现场已被封锁,有唐离在倒是不敢有人乱来,更何况还有楚念暗中盯着。 我再次进入人群中站在楚念身边,小声问了句:“有人进去吗?” 楚念摇头,侧头诧异的看着我眉头微簇,小声道:“你怎么搞成这样?” “醒酒啊?还不是托您的福?”虽然清醒了些,但脚下还有些发飘,大方的命令道:“你扶我过去。” 楚念低头嘴角抽了抽,行动上却不敢有半点迟疑。 这事肯定也惊动了楼上的人,包括江庆平在内的那几个喝的五迷三道官员也都相继赶到。 “这谁啊?好好地出来扫兴。”江庆平算是这里面官最大的,喝的人都有些迷离了。 我没搭理他,只是蹲下身查看死者的情况。 死者身高约么六尺往上,体温尚存,血液还没有凝固,推测死亡时间还没超过两刻钟。 身上明显的伤口有一处在胸口,勃颈上有勒痕,而且还有残留的衣服纺纱的丝线。 我拿在手中嗅了嗅,还有残留着淡淡的胭脂味。 从丝线的质地来看,倒是挺像舞姬方才跳舞的绸带,我转头看了眼那个抖成一团舞姬,她身上的那身行头倒是没换,身上是干净的,但衣袖的边缘有很多血迹,鞋底和裙摆也占到了,手上也有,看起来很狼狈。 从她受惊吓的程度,和地上沾染了血的凌乱脚印来看,她不像是凶手,只是我不明白,这里这样僻静漆黑,她一个姑娘跑这来做什么? 我递了个眼神给楚念,楚念只是冷眼旁观没有任何反应,挨着人多只能不经意的斜了眼他,把搜集的线索用白手帕包起来。 随后检查死者伤口,从伤口的出血量来看,应该是被制住后捅死的,而且下手稳准狠,一刀致命。 从伤口的大小来看,凶器硬是把匕首,长约四寸宽不到一寸,且锋利。 此时,楚念也蹲下身像是发现了什么,打开了死者攥紧的左手,露出了一条约三寸长的红绳。 他把红绳用帕子捏起递给我,细看才发现,红绳的颜色并非大红,而是粉色,边角处染有血迹,血迹未干,切口完整,似是被利刃隔断。 “这是什么?”我翻来覆去的研究着,无意间看到人群中有两个舞姬的同伴,他们的腰间都用这种细绳系着个款式相同的荷包。 走过去礼貌的笑了,“姑娘可否让我看看你的荷包?” 两人本来很担忧的看向她们的同伴,建我走过来索要荷包,哆哆嗦嗦的从腰间结下递给我。 我对比了一下他们的荷包,同样的款式,只是香料的闻到不同,荷包上绣的花样也不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荷包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把其中一个还给了对方,另一个捏在手中礼貌地说:“姑娘,这荷包是谁给你们绣的,每个人都有吗?” 她们两个双双点头,其中一个年级略小的,弱弱地回了句,“是温雅姐姐做得,柳妈妈觉得好看,就让她给我们都做了个,园子里的姐妹都有。” “温雅姑娘可在这里?” 小姑娘在人群里张望,指着从楼下东北角客房出来的少女,“那便是温雅姐姐。” 我远远瞧着那姑娘,脸色不是很好,好像还生病了很无力的被人搀扶着。 我记得,跳舞的时候好像没有人有异样,怎么短短的一会功夫就虚弱至此? 暂时压下疑问,把那三寸长的细绳拿给眼前的两个姑娘看,“这可是系在你们香囊的细绳?” 两个姑娘细细辨认了一番,确定的点了头。 我道了谢,转头又看向舞姬的腰间,却空无一物。 舞姬在看到我视线的停顿处后,下意识地低头去摸腰间,又开始惊慌的在袖口处翻找,双眼蒙上了一层迷雾,无助的望着我不停的摇头,“不是的大人,我的,我的在休息的房间里,真的,它被我不小心弄断了挂绳,就在楼上,大人可以去查。”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简单地安抚下,使了个眼色给唐离,唐离会意出去片刻后就回来了,把断了绳的荷包递给了我,“大人,找到了。” 我接过来拿着手中的另一个对比,发现舞姬的荷包散发着药草的香味,和她同伴给我的花香截然不同,荷包上绣的兰花很别致,封口处的绳子确实是断了,却是被外力扯断的,切口并不整齐。 江庆平此时不耐烦地走过来,一把夺走舞姬的荷包,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奸笑道:“不识好歹的贱人,居然敢反抗杀人,来人,把这个贱婢关进大牢严刑拷打。” 舞姬吓得魂不附体,听到江庆平毫不论断的就给她安了罪名,情急之下向我爬过来求助,“大人,大人明察,奴家没有杀人,奴家真的没有杀人。” 唐离很及时的出现,英雄救美拦住了江庆平的手下。 侍卫见舞姬被唐离拦住,迟疑的看向江庆平,江庆平使了个眼色摇晃的走过来礼貌抱拳道:“楚大人,莫要被这个贱奴欺骗了,您看她的裙摆和手,血迹明显是我那文书江忠的,定然是江忠看上她,她不从起了杀念。大人一路劳累不如就把她交给下官处理,来人!” “且慢!江参将,舞姬也是人,屈打成招可不是为官之道。”我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袋嗡嗡的,瞥到江庆平吃瘪的样子转身憋笑,蹲下身认真说,“你别就知道哭,说说看血迹是怎么回事?” 舞姬抽泣着看着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大,大人,奴婢,奴婢跳完舞之后就下楼了,中途陪这个姐妹去买了些香料,回来时姐妹低了我封信,被人约到此处了,却不想被东西绊倒,奴婢借着月光才知道绊倒了人,人也已经死了。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真的没有杀人。” “约你?是谁?信呢?” 舞姬哆哆嗦嗦的从怀里取出一封信跪着呈给我,“大人,就是这个。” 我展开信件接着火把微光细看,好不容易压下的酒劲又有些上头,看字都是双的。 大致的内容和舞姬说的内容差不多,只是字里行间多了些关怀,看来关系不浅,最重要的是,看字迹铿锵有力,应是个男人。 舞姬是官家子的一种,按照南秦的法度,充作官家子的女子若是被人发现与寻常男子有染的确凿证据,那这个舞姬就算没有杀人,也难逃重罚。 我把信交给唐离,且信了她,又问:“既然约你,为何不见他,只有你一人在此?还有,他怎么这么晚约在这?他是谁,你若让他出来给你做证,或许可以洗清嫌疑。” “他,他没等到我,不在这里。”她很不安的扫了眼人群,在看到江庆平阴毒的目光后,立即低头,“奴婢不能说他的身份,奴婢不能害了他。” 她这种反应让我不得不回头去看江庆平,后者察觉到我怀疑他时,立马陪笑解释:“楚大人误会,这贱婢与人私通人尽皆知,下官也在查那个不敢站出来的懦夫,可您也看到了,她和他的姘头杀了我的文书,居然还帮那个人隐瞒身份,太过分了。下官若是不严惩,万一韵娇坊的贱婢纷纷效仿,那还了得?” 我本来对这个江庆平的印象就不咋地,现在听他说话没有半点口德,更是打心底厌恶,尤其是现在他这夸大其词的辩解,更是让我觉得他做人的卑劣,真想不通,方大将军骁勇一世,怎么会有这种手下? “那依着江参将的意思如何?” “下官的意思,大人不如就把这案子交给下官处理,这个贱婢一向不服从管束,如今又杀了我的文书,死不足惜。”江庆平笑呵呵的凑过来又把声音压低了些,“大人来历城是为了办大事而来,何必要为了这点小事如此费心?” “人命关天的事,江参将认为也是区区小事?” 江庆平被我问的无言以对,脸色不是很好看,喝多了情绪控制的不是很好,眼中明显看不起我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就在我们僵持的时候,唐离喊了我,“大人您来看一下!” 唐离在死者周围撒了层石灰,在距离死者前方不远几双相同的脚印,回廊上的脚印明显是个男子的,也就是说,凶手是个男人,从脚印的大小和深浅来看,凶手应在七尺往上,身材很匀称。 “嘶……”楚念为了给我让路,后退时没注意身后,险些折出回廊,手中的小瓷瓶没拿住就洒到了回廊外,尸体的后方。 当一双清晰的脚印在草丛中呈现出来时,我才明白,他是故意的。 他若无其事的低头给我道歉,我没理他,而是去比量着草地上的脚印,居然是双小巧的女子脚印,这双脚印倒是和舞姬的脚大小差不多。 这下让江庆平可逮到了发难的机会了,“楚大人明察,这贱婢果然有同伙,来人把她抓起来定要审出她的同党!” 14若是你,无妨 这个江庆平是铁了心的要整死这个舞姬,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胆子比平时打了不止一倍,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如今我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靠爹上位的毛头小子。 我捏了捏青筋直突突的太阳穴,要不是碍着楚念在大众眼中的脾气,我一定把江庆平怼的怀疑人生。 但也不能认怂,因为楚念也不是吃素的,如此,姑奶奶也不用惯他的臭毛病。 你喝大了,我难得喝的就少了?耍酒疯谁怕谁? 于是我摇晃的走过去,横在舞姬面前大吼一声:“我看谁敢?今天这档子闲事老子管定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的醉风楼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面面相觑的,开始了眼神交流。 就在气氛变得极度尴尬之时,历城知府带着人很及时的打破了僵局,衙门的捕头捕快还有仵作来的挺齐,刚好阻断了江庆平的又一次带人计划。 我笑了:“江参将,这事只怕不是你我能说的算的,还得看知府大人怎么处理了。” “下官来迟,让两位大人受累了。”历城知府年忠君很是谦逊的上前施礼,江庆平在我这吃了瘪,并没给他好脸色,只得悻悻的走向我与我打招呼,“见过楚大人,有大人在,想必案情已有进展。” 年忠君这名字就能看得出是个绝对终于皇帝官,而他这个人从见第一面我就发现了,是个玲珑八面的人物,很会看时机,看人脸说话。不过,作为地方官,他还算是个有骨气的,即便江庆平不买账,他也没有因为怕得罪了江庆平就服软。 我从怀里取出包裹着线索的帕子递给他,“只找到了这两样,那边还有两双可疑的脚印。” 他小心的接过去打开看了眼,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包好交给仵作,又命手下捕快探查周遭情况。 仵作上前认真查实,并记认真详细记录死者周围现状,而后起身认真汇报,“启禀大人,死者身高六尺,身着酒气,脖颈处有明显勒痕,无中毒迹象,胸口一处长约四寸的致命伤,目测凶器暂且下落不明,初步判断是长约四寸的匕首。” 这时,勘察周遭的捕快来报,在假山后发现了一把匕首和有双女子的鞋印。 我本来有些晕乎乎的,听了这话又打起精神,拽着楚念过去瞧了眼。 楚念从旁搀扶着,正好近距离看现场,只看一眼就小声的蹦出了一句,“不对。” 我瞥了眼他,不动唇的蹦出个字问:“哪?” “凶器太干净了,不符。”我接过匕首细看,果然很干净,根本没有一点血迹。 可那边的捕头却对年忠君说道:“大人,这里的鞋印与尸体后方草地的鞋印相符,似乎是那舞姬的脚印,那个女的嫌疑很大。” 这个捕头是受了江庆平多少钱啊,怎么和他一个德行,这么喜欢拽人就背锅呢? 年忠君果然很会察言观色,在看到我拧眉头的瞬间,没有立即判定而是询问我,“楚大人可是有何高见?” 我若是没喝酒不头晕,我还会在细查绝不放过任何细节,但现在只要细想脑袋就嗡嗡的,听别人说话也像是和尚念经嗡嗡的。只得抬手作罢道,临走前不得不给年忠君一个提醒,“年知府,嫌疑人和犯人还是有差距的,若是言行逼供屈打成招,只怕毁坏了年大人爱民如子的好名声。” 年忠君先是一愣,毕竟是老油条,很快就回过神明白了意思,再三保证道:“楚大人放心,下官也不过是把那女子暂时收押,绝不用刑,绝不用刑。” 我强打精神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唐离,协助年大人,就有劳年大人收拾残局了。” 被楚念架着上车后,我就开始犯迷糊了,靠在车上看着坐在一旁的楚念傻笑不已。 楚念有些无语的叹气,“你怎么灌了这么多?” 我打了个酒隔,连连摆手否认,舌头也有些打结,“不是我要喝,是他们灌我的。我又不是你,怕演砸了穿帮,就只能喝了,谁知道这酒后劲这么足,这不能怪我啊。” “我看不只是因为这个,你看起来有心事。” 我迷离的盯着他看了会儿,无名火上窜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秦霄还活着?有人拿秦霄要挟我,说我如果拖你后腿,就拿我和阿霄给你陪葬。你拽着我做跟班,让我陪葬我没意见,可阿霄他还小,你怎么能拖他下水呢?你们父子,太过分了,我,不喜欢现在这样,不喜欢,我想回到以前,可以前什么样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脑海中浮现出一段画面,我看到了黑衣人,他在我面前杀了我爹,还在我爹的身上洒了一层药粉,我爹明明还没死,就在那种药粉的折磨下在我眼前蒸发了,我看着自己也在劫难逃,却被另一个黑衣人救了…… “爹!放开我,我要杀了他……”车子点了一下,我身子不稳脑袋撞到车棚,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 感觉到有人把我搂在怀里,轻声叹气,“阿辞已经过去了,别怕。” 也不知多久,车帘被人挑起,有人架着我走下马车,这么一折腾我既有些受不住了,推开搀扶我的人去一旁大吐特吐。 那人走过来把帕子递给我,语气透着关心,“大人,要不给你找个郎中开店醒酒安神的药?” “不喝,你们这地方的药太苦,太难喝了。”我用帕子擦去嘴角的污渍,难受的打了个嗝,歪着头盯着他看了会儿,不高兴的指着他鼻子抱怨:“你,就你,咱们好歹朋友一场,你这样太坑,不地道。” 楚念非但不生气还笑了,“你这是借酒劲和我撒泼?以下犯上?” “怎么地?”说完又觉得不对,我怎么记得我的职位比他高来着?“现在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拉?现在我比你大,你得听我的。” 他上前扶住我,不再唱反调还顺着我说:“行,我不厚道,我听你的,闹够了吧,够了就回去休息吧。” 我诧异的盯着他,“我不,醉风楼那案子还没查清楚呢。这要是不弄个清楚明白,你这厮一定会宰了我,我不可想英年早逝,我还没活够呢!” “好了,别胡言乱语了,看来以后不能让你沾酒,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酒品这么差。别胡闹,有我在你死不了,案子的事有唐离在不会出差子。”楚念今天似乎特别有耐心,连那无奈的笑容都透着温柔。 “真的?” “真的。” 有了他的保证我就安心了不少,推开他摇晃着往前走,死板着脸不让他靠近,“你别扶我,我是谁啊?我是楚念,楚念那是什么人,他怕过什么?不过喝了点酒能这么轻易的趴下?我不能给他丢脸,不然会被骂的。” “阿辞,你今天表现的很不错,真的。” 听到他这么称呼我,我立即捂住他的嘴巴,警惕的左右看看,小声说:“嘘,我叫阿秋,不对,我叫楚念,诶?也不对,我是谁来着?” 我的语无伦次彻底让楚念没辙了,冰凉的手指拍打了几下我的脸,苦笑了声,“你这是多大的压力啊?” “压力山大!”我有些摇晃的看着他,忽然伸手在脸上用力的掐了吧,疼的直咧嘴,“居然不是做梦啊?” 然后又不信的用手在楚念的脸上找破绽,看看是不是有些人带了楚念的人品面具接近我图谋不轨,不然他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那张俊美的脸被我蹂躏的不成样子,也没找出一点破绽的痕迹,这才断定他就是楚念。 于是我没站稳斜靠在他怀里,指着他大声嚷道:“都听着,爷今晚就让他伺候,别让他跑了。” 然后得意的抬头看着楚念那张一忍再忍的黑脸,耀武扬威的傻笑。 楚念终究还是忍了,搀扶我回房,待我终于瘫在床上,他取来热手巾给我擦脸,动作很小心,我则肆意妄为的捏着他的脸颊,他大概被我磋磨的忍耐极限了,有些气恼又有些好笑的打开我的手警告道:“秦秋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上下其手的很过分?” 我迷离的凝视着他看了好久,忽然发现还是眼前这个严肃的男人好帅,好有男人味啊! 楚念被我盯得恨不自在,“痴儿,有什么好看的?” 我脸颊发烫的傻笑,“大人,你,怎么不生气啊?” “什么?” “属下让你背了个好男风的名声,您,怎么不气啊?”我明知故问。 楚念嘴角抽了抽,还是忍耐着抽我的冲动给我盖好被子,沉声道:“好了,别作了,赶快睡觉,这是命令。” “就会凶我。”我挣扎着起来要和他理论一番,不想只是轻轻一拽就把他拽了个趔趄,僵持之下我没坐稳他没站稳,于是他就压在我的身上,我脑袋撞到了床沿,晕菜了。 朦胧间似是听到有人对我说:“若是你,倒也无妨。” 15历城通判苏谦 那晚我做了个美梦,梦到了帅哥守着我还对我笑。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肯定他绝对是个帅哥,而且颜值绝对不比楚念那厮差。 面对美色诱惑,我实在没把持住,丢开所谓矜持,抻着脖子说什么也要亲他,每每要亲到了,却每次都扑个空。 我不甘心的又扑了一次,“哎呦,疼死我了。” 一睁眼才发现自己四脚朝地,与大地相拥。 呲牙咧嘴的爬起来,侧头听着外面传来的鸟叫声,还有阳光高照有些蒙,这哪啊? 我怎么记得我在查案来着,怎么在一睁眼就在陌生的环境了? 按了按太阳穴,吧嗒吧嗒嘴都是苦涩的酒味,这才有记起来些,貌似喝了不少,估计喝大断片了。 不由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可不能这么傻喝了,这楚念交代办差,而我却趁机喝大,他若是知道了,那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抓着头发细细回忆,好多模糊不清的零星碎片,唯一清晰的就是被那个守城参将江庆平因为案子和我叫板,我好像也没惯着他,然后什么来着?这片断的有点长,好像忘了很多? 就在我坐在地上反省昨晚的事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楚念一身随从打扮端着水盆走了进来,见我傻愣的坐在地上发呆,把水盆放在脸盆架上,没表情的看着我:“睡够了?” 哎呦我的妈呀,怎么怕什么来什么?这个大爷怎么在这? “公,公子!”我慌忙的爬起来,规矩的站好,陪笑道:“您什么时候来的?” 楚念似笑非笑的靠在墙上,双手叠在胸前像看热闹一样看着我,“这得多亏了大人你啊?不是你嚷着让小的留下伺候你吗?” 我绞尽脑汁的搜索记忆,还真在零星的片段里想起了楚念是什么时候登场的,但就是想不起来他说的这段。 干笑着咧了咧嘴,秦秋辞啊,你疯吗?耍酒疯怎么也不看看和谁啊?他可不是以前那个好说话的少年啊! “公子说笑了,属下怎么敢?” “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有什么不敢的,怎么,昨晚借着酒劲敢撒泼,还对我上下其手,今天酒醒就怂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戏虐笑意,虽然在笑却吓得我打了个冷战。 撒泼就算了,还上下其手?秦秋辞你是活腻了吗? 这下我再也笑不出来了,他说怂我就认怂给他看,苦巴巴的装可怜认错到:“公子,属下昨天酒后无德,若是冲撞了公子,您,您就当我是个屁,放过我吧。属下保证,以后绝不过量饮酒,一定认真办差。” “你,真不记得昨天都说过什么?”他试探的看着我。 我非常诚实的摇头,悔啊,要是知道会以那种方式和他汇合,打死我也不敢碰酒啊? “这笔账先记着,回去再算,洗脸,唐离还在外面等着呢。” “哈?还秋后算账!公子……” 楚念一记眼杀,吓得我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乖乖洗脸跟着他出门。 经此一役,我做了个深刻检讨,那就是不能太过膨胀,一旦膨胀就只有自食恶果。因为,你不知道楚念会出什么牌,什么时候就扔个雷,炸你个措手不及。 本来到门口是我要给楚念开门,却被楚念抢了先,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念一巴掌拍出门来。 后知后觉的才明白过味,现在我才是大人,他不过是个小兵。 “大人,苏谦求见。”戳在门外的唐离把我和楚念的互动都看在眼里,有些人俊不禁,但毕竟是炼狱出来的,情绪控制一般人比不了,前一秒还在憋笑,下一秒一本正经了。 “苏谦?好耳熟。”求助的看向他们两个。 楚念眉头轻佻,嘴角微抽提了句,“历城通判。” 历城通判?脑海恍然染过一张板正的脸,“哦,酒宴上那个吃一半离席的苏谦?” “正是。” “他来做什么?” “或许,是来提那个舞姬说情的。”楚念从旁接了句。 “说情?什么情?舞姬不是在大牢吗?他求情也该找历城知府,找我作甚?” “不是,大人忘了,昨天那个舞姬为了替自己澄清,给了您一封信来着。想来,公子的意思……”唐离从旁提醒。 信?我下意识的敲了敲脑袋。 老话说喝酒误事果然不假,喝大了重要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而且现在还有点头疼。 习惯的在怀里摸了摸,果然摸到了封信。 打开那封信细看,再加上慢慢回忆,总算有想起了些,困惑的问楚念,“公子是说,与舞姬约会没露面的男人是苏谦?” 楚念淡淡的应了声。 “苏谦不是历城的通判吗?怎么和舞姬搞在一起了,那舞姬叫啥名来着,昨天喝太多,再加上那个江庆平捣乱我都忘了问。” 唐离笑道:“属下事后询问过那个舞姬,她本是丹州知府的易大人的千金易清欢,因她父亲只因没有在孙盎的六十大寿手里名单上出现,就被首辅孙盎报复,以贪污受贿之名上奏先帝,先帝一怒之下罢官发配,其家人也是充军的充军关押的关押,而她因相貌文采的关系被冲入了官奴,做了官家子。苏谦与易清欢有婚约在身,两情相悦,即便易家家道中落,他也没打算放弃搭救易清欢,一直在想办法帮她脱离奴籍,听说,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有希望,却没想到昨晚发生了那种事。” “孙盎?这个奸佞权臣不是被江湖高手杀了吗?他都死了,这事都没能翻案?”孙盎这老东西虽然像颗老鼠屎一般,把太宗晚年的朝堂搅得一团糟,但最终自己也没得到好下场。 我当时还被关在天牢,听陈叔说一夜间,孙盎就身首异处了,死前还写下了生前的累累罪行。老皇帝得知真相,一道诏书处死了孙家上下五十多口,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事关先帝,你觉得,会有皇帝为了小小冤案毁了他一辈子的英明?”楚念随口插了句。 我张了张口,有心反驳,但还是忍住了。他说的不无道理,作为皇帝,一世英名绝不容自己有污点,即便他心里知道,也不会自己打脸认错,所以错也就错了。虽不公平,可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又有几个长了反骨敢叫板? 易大人是这样,我爹的案子又何尝不是? 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同情那个易清欢了,同样是罪臣之女,她被充官家子流落风尘,我虽然蹲了一年的大牢,但好歹现在活得自在。 “居然是个情种,难得。”我内心对这种人深表钦佩,毕竟这个封建年代,女人地位低,被贬为奴更是被人轻贱,这苏谦非但不嫌弃还想办法搭救,可见真心。不过,他这个时候来却有些冲动了,我询问唐离,“那,昨天半路离席的苏谦难道是……” “应该失去楼下等易清欢了。”唐离猜测。 楚念对于我这方面的表现很是满意,又给我提了个醒,“我在楼下见过他,你怀疑他?” 我摇头,“我是怀疑,但又觉得时间不对。没证据,既然他自己送上门了总要问个清楚才是,不然,岂不是毁了公子的一世英名?” 楚念听罢斜了眼我,没好气的看着我冷笑道:“多谢大人还记得维护小的的名声。” 我本来还不太懂,但见唐离从旁憋笑,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珠转了转,“要不,属下在帮您把名声正回来?” 楚念异样的审视我,脸上明显透着不悦,“免了,毁了一时的总比毁了一世的好。” 我气鼓鼓的撇嘴,我有那么不靠谱吗?刚好这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无力的坐在石凳上:“饿了,没吃饭什么事也办不了。劳烦这位小哥给我买几个肉包子回来。” 楚念死咬着唇瓣,脸色青了青,忍气吞声的应了句,“诺。” 他前脚走,我就拽着唐离前往前厅,唐离有些替楚念委屈,“大人为何要把公子支走?” 我趁着脖子确定楚念已经出去了,才拽着唐离再三确认,“我问你,我昨个是不是把人丢光了?” “丢人?大人这是何出此言?昨天应对历城官员游刃有余,并无不妥。” 我摇头,“不是,我是说我喝多了回驿馆后。” 听我提这个,唐离很自然的笑了,“说实话,您的酒品实在有些差劲,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公子还在你房里连哄带劝了好久才出来,我觉得他全部的耐心都用在昨晚上了,着实不容易。” 我顿时颓丧的坐在回廊上,手捂着脸一筹莫展,“这下死定了。” 唐离听了我说的居然笑了,“你也别多想,我看公子到没有生气,只是恨铁不成钢吧。你该知道他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若是让他看到你这样颓废,估计会真生气了。” 不计较的那是以前的楚念,现在的这个难说! 不过唐离有句话说得对,反正做都做了,若是还在意那些耽误了正事,楚念一定饶不了我,想到这还是打起精神抛开杂念,“行了,死不死也是以后的事,眼下,咱们先去会会这位历城的通判大人,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16欺负老实人 “那位年知府为官还算正派,这苏大人一大早就来我这报道,唐离敢不敢打赌,他是在年忠君那碰了钉子?”看着前厅坐着的那位,我很笃定。 唐离笑了,“大人,不用打赌,您猜的不错就是如此。属下今早去大牢查看易清欢回来,恰好看到苏大人在年大人那吃了闭门羹,被年大人以案情未明唯由挡在了门外。” 还有这事! “诶,唐离,你说,别的办法也不是没有,他有必要这样死磕吗?” 唐离笑了,“属下有件事忘了和大人提起,也难怪大人会疑惑。” “什么事?” “是苏大人被贬之事。” “你不是说,苏谦不知变通才被贬的吗?难道另有内情?” 唐离视线落在远处的苏谦身上,“不知变通是真,还有个原因就是为了易清欢。” 原来,苏谦去年守城有功,本来大将军方信上奏朝廷为他请功,朝廷已经有意提携他了,哪知易家出事,他为了被发配到历城的易清欢,和看上易清欢的江庆平干了起来。 那江庆平是方大将军名下副将江元昊的亲侄子,江元昊没有孩子,是江庆平为己出,怎能让侄子受这等委屈,于是仗着方大将军信任,颠倒是非黑白,诬陷苏谦滥用职权,对大将军援救有微词等,总之一通三疯点火,大将军不信曾找亲信核实,偏偏苏谦认为大将军是为了江庆平派人来羞辱他的,把大将军的亲信拒之门外,甚至连大将军亲自宴请也不到场,大将军方信还从未被人这样下脸子,一气之下罢了他的官,留用做了历城通判。 我嘴巴能塞个鸡蛋,这么带劲,连大将军都敢开罪。 这么一说我总算能明白为何江庆平这般嚣张,连知府都敢甩脸子,原来是军方有后台的。 不过,这样一来我心里也多少有数,知道如何应对这个苏谦了。 昨天远远地只是看了眼,看到他留了胡子还以为有四十多了,如今人在近前细看也不过刚而立,只是那两道八字胡让人产生了错觉,再加上苏谦本身也透着一众疲惫和沧桑。 他见我从外面进来立即起身恭迎,我也只是礼貌的回礼,礼让的坐在他对面笑道:“早就听闻苏大人大名,昨日曾在宴席上远远地见过苏大人一面,只是应酬太多,没能与苏大人说到几句,还觉得甚是可惜。本想着改日闲下了前去拜访,不想今日下属来报苏大人来访,幸会。” “大人抬爱了,下官不敢当。”他很是谦虚。 “是苏大人谦虚了”我端起茶盏礼让他,抿了口,也不打算和他继续东拉西扯,“苏大人今日看上去很是憔悴啊,可是哪里不舒服?” 苏谦也端起茶盏,还不等送到嘴边就停下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干涩,随即放下茶盏起身,非常正式的一揖。 “楚大人,下官今日来是来请求大人,还望大人能够开恩,让下官与清欢见一面。” 他还真够直接的! 我端着茶盏余光瞄到刚回来坐在后堂旁听的楚念,偷偷地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楚念却当做没看到,打开包裹着肉包子的油皮纸,递了个包子给唐离,然后自己也拿起了个悠哉悠哉的吃了起来,还故意气我,让我看里面散发着热气和香味的肉馅。 我气的喝了一大口茶,才压下馋虫,心里大骂:无耻,当我的面吃我的肉包子还气我! 不行,我得速战速决,不然一个都不带剩的了。 咽了口唾液,逼着自己不去看后堂,还屏蔽了嗅觉。 “苏大人,只怕楚某爱莫能助。” 苏谦眼底的希望化作死寂,似乎早就做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我给的答案,还是略显失望。 “苏大人该知道,案发至今,还有许多细节未名,我若是帮你,于你于我于易清欢都不利。”我站起身故意避开楚念的视线,“就拿易清欢说例,她既被人做嫌疑人,很多事她又说不清,若让你见了她,只怕她会被外人猜测,与你有串供之嫌。苏大人是聪明人,我的意思不难懂。” 苏谦先是沉思片刻,而后警觉地盯着我,“大人怀疑下官是清欢的另一个同谋?” 我走到他面前,坦然的笑了,从怀里取出那封信,“苏大人可认得这个?” 苏谦看到我手里的信,一下沉默了,情绪看起来很不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大人对易姑娘的情谊楚某有些耳闻,易姑娘虽然极力保护着苏大人的名声,可你们之间也不过一层窗户纸的事,只是没说破罢了。不过,既然苏大人今天来了,我也正好有几个问题请教。” 苏谦看起来并不紧张,“楚大人想问什么?” “昨晚,苏大人可应约去了?” “是。” “何时?” “戌时一刻。” “你后来,为何没在原地瞪她?” “大人,不是没等而是等了好一会才走,我曾派人去找她,可屋里的人却说她方才出去了,我这才离开回廊试着去寻,却因临时有急事不得不去处理才离开。” “急事?方便说吗?” “我曾拜托一个旧友帮忙调查一些事情,家里人来找我说,他浑身是伤来寻我,我这才离开的。” 虽然没有说的太明,倒也有理有据,“这倒是个很有利的不在场证明。” 苏谦听了不由得苦笑,“大人不必试探我,我带随从都是为了易欢,即便那些人没有挑明清欢赴约的人是我,可她若撕下与我会面也是麻烦重重,带随从不过是为了替我们见面时把风罢了。” 找时间让唐离去问问真假,我犯愁的捏着下巴来回踱步,又把视线落在了苏谦身上,“你与死者也算熟识,可知死者生前与何人结过仇怨?” “大人这样问,可是觉得清欢无辜?”他很在意的问。 我淡笑摇头,“并不是,只是想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可能,毕竟易清欢也有杀人动机,不排除嫌疑。” 苏谦很失落的摇头,坦言道:“这么说,大人怀疑我也是有理由的,毕竟因为清欢,我也有动机。不过,我也希望大人可以去韵娇坊去调查一些其他人,或许到时会改变一些想法也说不定?” 韵娇坊?哦,就是那些姑娘的被困的地方! “楚某也正有此意,希望会有些好的收获。”我只是礼貌的笑了笑,“所以,案子未结之前,苏大人也最好配合我们调查,不要节外生枝。楚某还有要事要办,您自便。” “楚大人!” 我的包子啊! “苏大人还有事?” 苏谦欲言又止,“易欢她,她从小体弱多病,请大人代为转达年大人别为难她?两位大人若有需要,苏谦愿随时听候差遣。” 原来他是怕他的小情人吃苦头啊! 我自然不会用刑,也吩咐年忠君不许用刑,不过苏谦都这么说了,我自然要好好利用利用,毕竟他或许是那件事突破口。 “苏大人放心,案情未明,若是想屈打成招,我也不会把她交给年知府了。” 苏谦闻言紧蹙的眉头松了些,感激的再次一揖,晦暗的神色转瞬燃起了新的希望。 确定苏谦是朝着大门外走没有折返,下一秒我就溜进后堂。 而眼前的一幕却让我好想嚎啕大哭。 只见楚念和唐离平分了最后两个肉包子,然后只是很遗憾的看着我。 “不好意思大人,有点饿了就没留意。”楚念丝毫不觉得如何,见我泪眼汪汪的盯着包子,大方的又咬了口,“苏谦走了?” 我敢说什么?我能说什么?我能说他们俩有点过分,欺负老实人吗? 后堂没人,楚念就那么大方的坐那,虽然穿着下人的衣服,但气势却是完全不同的,他真的可以在外人面前和自己人面前摆出两种姿态,在外人面前他会轻松伪装成一个卑微的下人,而眼下他却是不可一世楚监察。 “你们谈的我听到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如何看苏谦所言?” 包子已经没了,但案子才开头,虽然依旧有些怨念,还是耐着性子回了他,“属下觉得,他的话有可信的地方,但还需要核对,不能单凭一面之词。另外,我们有必要再去会会易清欢,还有那具尸体的情况也要在细查一番。另外,那个香囊,还有与易清欢交好的人人也要严谨调查,不能冤枉了无辜,更不能错过可疑人,让真凶逍遥法外。” 楚念赞同,“那你打算从何查起?” “属下打算兵分两路,调查苏谦随从这方面就拜托唐大哥来办,我打算一会去大牢在和易清欢聊聊,顺便再去查看一下尸体的情况。” “思路还算清晰,那就先这么办。”说着,楚念起身先走了出去。 唐离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把一个没有开封的油纸袋递到我面前,笑道:“大人放心,苏谦那便属下会调查清楚。” “肉包子!”我双手接过来闻着香味吞了口唾沫,豁然间感觉唐离的形象变得高大威猛很多。 唐离笑着解释,“公子其实买了两份,刚才不过是为了考验你一番,还不赶快去感谢公子?” 幸福爆棚啊!啥也不说了,扭头就追上楚念,捧着包子讨好,“公子,要不要再来一个?” 楚念很是嫌弃的别过头去,“还是大人您吃吧,小的没您那么饭桶。” 17防火防盗防闺蜜? 去的路上我发现有人跟踪,本想回头查看,却被楚念拦住了,“别回头,往前走就是了。” “公子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楚念应了声,“江庆平的人,一大早就在驿馆门外徘徊。” “您说他派人看着咱们,是因为易清欢的案子,还是因为周大人?” “不好说,你为何有这种想法?”楚念不确定的看了眼我。 “先前,那几个禁军曾提过,周大人前往边境,是因为有人密折上奏说大将军方信有通敌嫌疑,所以才来此调查而是了联系。但今日,属下又听唐大哥与我说了另一件事,就是苏谦被贬的事。”我当时听着只觉得恩怨是非太多。 但眼下,这个江庆平竟然派人为了个官家子的案子就暗中监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楚念思量了片刻,“这事我也有耳闻,这个江元昊因着救过大将军,还有些才能,很受方大将军信任,先前做人还算老实,这两年确实有些肆意妄为,只因为他在大将军面前很会掩饰,再加上看在他曾经的功劳,方信觉得只要他不做的太出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了。我来这里两天,也搜集了一些此人的相关消息。” 这么说,楚念也怀疑这个江元昊有问题? “公子觉得大将军会通敌叛国吗?”公平地说,从方信往日他的行事作风来看,他不像是那种利益熏心的人。 楚念摇头,“我个人不相信,可京都皇宫里的那位却未必。人就是这样,一旦登上了那个位置就会变,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忘了什么叫信任了。” 我发现楚念似乎对南秦的这位新君评价很差。 小声劝了句,“公子,咱们在外面还是不要妄议君主的好,还是说案子,说案子。” 楚念难得笑了,“好,说案子,且不说江元昊,就说江庆平,昨日,在酒宴案发后你于他,可是一点没买账,这个人可是个有名的小心眼,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你打算如何处理?” 对啊?把江庆平这茬差点忘脑后去了,昨天可是他做东。 “当做没发生过可以不?” 楚念摇头。 我犯愁的抓了抓脸颊,有些头大,这才一天就这么多事,还是当下属简单,听吩咐就行了,现在可好,又要应酬,又要安抚。 我是个喜欢把事情简单化的人,如今这一出出的着实愁人,眼看大牢就在眼前,干脆全抛到脑后,随口说道:“管他,不给他脸面又不是我的错,是他借酒耍横在线,难道堂堂楚监察要被一个参将就这么踩一脚?我为什么要惯着他?真要见面就让酒背锅,他能把我怎么滴?” 却不想楚念很认同这个说法,“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我也觉得挺不错的,还蛮机智的。 守门的侍卫见我和楚念直接往里闯,大声呵斥吓了我一跳,“什么人如此大胆?” 我这才想起来,没有事先同年忠君打招呼就跑来有点麻烦。 这时楚念从后面无语的轻叹了声,提醒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对啊!我摸出取出腰牌拿给他们看,侍卫看了立即施礼,“原来是监察大人。不知有何吩咐?” “带我去见易清欢!” 守门侍卫立即毕恭毕敬的头前带路。 再见易清欢,只是一夜间,由于惊吓再加上被冤,美女那憔悴的身影,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怜悯之心。 我无意间扫了眼楚念,这家伙居然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就那么冷漠的扫了眼,察觉我,“这么看我做什么?” 我很认真的思考若是问出来,秋后算的账会不会又多加一笔? 但又一想,反正是秋后算,怎么都是算,也不差再多一笔账,于是好奇地问:“公子,您说您对手下和外人刻板也就算了,怎么看到这样可人儿也没半点怜香惜玉啊?您这样将来怕是要打光棍的。” 楚念听到最后额头青筋一蹦一蹦的,低声喝斥,“查案。” 我在心里感慨:作为朋友我是仁至义尽了。 我们的互动引起了牢房里报团缩在角落的易清欢的注意,蓬头垢面的她缓缓地抬头,涣散的目光看向外面,见到我的那一刹那不顾一切的爬过来向我,一汪死水的眸子逐渐浮现出一丝希望,卑微的求助道:“楚大人!您来这里,是愿意相信奴婢的对吗?” 我不忍心打击她,但目前来看确实对她很不利,“易姑娘,若是希望我帮你,最好把昨天发生细节都如实告知,你不说实话谁也救不了你。” “奴婢昨日句句实话。” 我摇头笑了,“是吗?未必吧!给你写信约你出来的人你就没有交代,还有在你赴约期间迟到的原因也没有说。” 易清欢一下子沉默的低下了头,“奴婢什么都可以告诉大人,唯独他,奴婢不能害了他。”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变化,只看她缓缓地握拳,白皙的手因攥的太紧失了血色,变得清白。 面对这样的她我无奈叹了声,“这人是苏谦?” 易清欢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盯着我。 “这不是秘密,只要稍查一下就可以知晓,更何况他今早已经来过驿馆,承认与你私会之事。” 易清欢潸然泪下,颓废的跪在地上轻声抽泣着骂了句:“傻子,为了我何苦一次又一次?” 我蹲下与她对视,“我看得出你很惜命,既然不想被冤死,那就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别再隐瞒。” 易清欢听话的点头。 “第一,昨日苏谦约你出去,把信给你的人是谁?你和苏谦之间的事,知道的人有几个,都是谁?第二,苏谦说昨日他有按时赴约,在回廊处等了你两刻钟都不见你,你为何没有及时赴约?第三,你的香囊你又如何解释?第四,平日还与谁结下仇怨?” 易清欢听得很认真,待我问完后她回忆了下才道,“昨日,宴席舞曲结束后……” 那支舞结束后,易清欢说她便匆匆离下楼去后院阁楼休息,本是想避开江庆平的纠缠,却不想江忠就堵在楼下。 江忠有他主子撑腰,每次有宴会他都不会放过调戏她们,他原来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调戏,顶多就是摸摸小手卡卡油这种。可渐渐的他发现江庆平对此并不追究,他就越大胆大了。 这次被江庆平和江忠联手堵在楼下,她以为在劫难逃了,却不想遇到了和同僚小解回来的苏谦,苏谦就算被贬降职那也是大将军看中的人,再加上大庭广众人多眼杂,江庆平和江忠只得作罢。 易清欢不敢和苏谦有太多互动,回道后面的阁楼后就在好姐妹的陪同下缓了好一会,从内间出来后,姐妹佩儿就把苏谦的那封信给了她。 对于舞曲结束之后还有这么一段,我还是挺意外的,但细细回忆江庆平从楼下上来时脸黑的模样,当时还幸灾乐祸是吃了谁的鳖,没想到是因为易清欢。不过,在易清欢说道给她信的人时,我还是插了句:“凌佩儿?我记得昨晚好像是与两个姑娘了解情况,可是她们之一?” 易清欢点头,“昨日与大人交谈的两人中年纪略大的是佩儿,年纪稍小的是袁秀,我们中最小的妹妹。” 易清欢还说,她之所以错过了邀约,是因为她们的柳妈妈来找她,劝她军中挂牌的事,这事以前劝过她几次,她都强烈拒绝了,毕竟她父亲含冤在身只是流放,总会有沉冤昭雪的时候,她还有希望,再者苏谦也是她的希望。但柳妈妈今天却没有劝的意思,而是告知她她父亲已经死在通州,她没指望了让她死心。 这种双重打击之下,易清欢有些绝望,当她来到回廊时已经和苏谦错过了,而失落恍惚之下,没注意绊倒了江忠的尸体,这才发生了后面的事。 我回头与楚念对视了眼,楚念神色淡淡,又递了个我个眼神让我继续。 我立即会意的追问:“易姑娘节哀,那香囊呢?” “香,香囊……”提到这个,易清欢很不知所措,“那香囊确实是断了,奴婢也不知香囊的挂绳怎么会出现在江大人的手中,我记得下楼时匆忙,是刮在了哪里我也没注意,等回去时才发现有一头开线了,当时没有全断,小雅还说她帮我弄好,我就把香囊给了她,真的大人。” 离开牢房回去的路上,我问楚念,“公子说昨天也在楼下,那江庆平和易清欢之间您看到了吗?” “看到了。” “所以,江庆平当时坚持诬陷易清欢,大人并不觉得意外。” “他有私心,江忠的死倒是给了他一个不错的由头。”楚念与我并肩而行,语气平淡,对于江庆平他似乎早就心中有数,只是这个案子他并不打算插手,而是想历练我,只是偶尔提点,“易清欢说了这么多,你怀疑谁?” 我摇头,“证词还不全,不能随意断言,若是能找到充足的证据能洗脱易清欢的嫌疑,属下比较怀疑易清欢的那几个闺中密友。” “为何?” 我想到了一句话来解释,“公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防火防盗,防闺蜜。” 18特别的脚印 “何解?”楚念一脸困惑。 原来他也不是全能,那就让本姑娘勉为其难的给你科普一下吧。 “公子,像易清欢他们这样的人,在成为官家子的那一刻,有的就已经开始替自己筹划未来了。为此时不时地也会上演勾心斗角的戏码,可不比深宅大院或者后宫逊色。自古三个女人一台戏,好的时候可以同甘共苦的喝一碗粥,一旦不好了背后插刀子,那才是防不胜防。”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这话明显透着嘲讽的味道。 “还好,小的时候,听了不少我娘和婶子们的家长里短,闲话家常。”我浑不在意的笑了笑,上学的时候宅斗宫斗小说没少看,那帮小说作者的想象力不必你们古人逊色。 “楚大人留步!”有人喊了声。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楚念笑道:“公子,喊您呢!” 楚念给了我一白眼,“喊您呐,楚大人。” 对哦,我现在才是楚念,和他在一起总觉得自己矮一截。 回头看去,只见年忠君急匆匆的从对面走来,刚要施礼,被我抢先抱拳,“年大人,您这急匆匆的有事?” “下官是听闻楚大人提审易清欢才赶紧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说到这他有些惭愧。 “是楚某仓促了,年大人莫怪。” “不不不,这案子能得楚大人相助是下官之幸,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下官今日事情着实忙了些,既然楚大人已经提审过了,那和大人打探案情也是一样。”他很是紧张谦虚。 我笑了,认真的把苏谦今早来所谈和易清欢所述的如实告知年忠君。 “原来传言非虚!我也曾听闻过苏大人和江参将有些过节,却不想是因为易清欢。”年忠君听了频频皱眉,片刻后才言道:“莫非楚大人怀疑江参将……” 我笑了笑,含糊说道:“年大人,我可什么都没说,这是你猜的。” 年忠君愣住了,随即摇头,“这,下官也随口说了句当不得真,而且,依下官之见,光凭他二人所述还不足为信。” 这个老滑头,“年大人说的是。对了,既然碰到年大人,还想请年大人帮个小忙。” “不敢当,不知楚大人需要下官帮什么?” “昨夜喝酒误事,还没有细查尸体的情况,烦请年大人带路去瞧瞧。” 提到这个,年忠君面露难色,“这个,下官只怕爱莫能助了。江参将今日一早就派人来了,他的态度太过强硬,下官虽为这历城的知府,但这边境毕竟是军事重地,人家人多势大着实惹不起啊。” “这样啊,那还真是有些遗憾了,没准因此错过了某些细节也说不定。”江庆平领走江忠尸体意料之中。 年忠君左右看了眼,凑进了些小声与我说:“其实吧,下官也怕江参将此举,所以,一早特意嘱咐仵作再认真检查了一遍尸体,楚大人若是信任王仵作,可以让他与大人细说。”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那有劳年大人带路了。” 来到知府衙门,正巧碰到赵捕头急匆匆的外出,被年忠君叫住了,“赵捕头来的正好,去吧王仵作喊来,楚大人有要事要问他。” 赵捕头却说,王仵作去了昨日的案发现场找东西去了,细问之下才知,王仵作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尸体的头部后脑有奇怪的灰尘和油漆的碎屑,去现场看看会是哪里留下的。 我与楚念对视了眼,他递了个眼神给我,在我们离开衙门时分开了。 一行人来到醉风楼,因发生了命案,今日的生意很是萧条。 醉风楼的东家今日刚好在,听说知府大人亲自来查案赶紧出来迎接。 场面客套的话给了年忠君,我则悄无声息的退出人堆来到案发现场,看到王仵作背着手观察着回廊的柱子,一脸不解的捋了捋山羊胡,“怎么就没有呢?不该啊!” 我好奇的凑过去问:“王仵作在研究什么?” 王仵作回神见到我吓了一跳,“楚大人,您怎么在这?” 刚要施礼被我拦下了,“本想去衙门问王仵作一些事,听说你来这了,这就顺便过来看看。” 王仵作是敞亮人,听了我的话也就直言了,“回大人,却有些发现,昨日天黑的关系漏查了一些细节,今天一早却发现尸体后脑有灰尘,还有些木屑和油漆碎屑藏在头发深处。卑职以为是江文书贪杯过量,生前在草地或者什么地方摔倒过,所以特意检查了他的指甲缝隙,却发现,手很干净,衣服上也没有沾染过什么碎屑,似乎只有头部后脑才有残留,所以怀疑,是不是死前脑部也受到了撞击?” 我一边认真听着一边也去查看回廊的柱子,发现案发周围柱子油漆确实都是完好的,“还真是。” 无意间扫了眼尸体倒下的柱子旁,那双被撒了石灰的女子脚印还清晰的印着,昨晚我喝大了没有细看,今天在看才发现有些蹊跷,鞋印清晰可见,但鞋印的深度却与这女子的体重不符。脚印的深浅往往能判断出一个人的身高体重,那些跳舞的舞姬我都见过,也知道一些关于官家子的传闻,她们除了样貌出众才华横溢,对身材也是要求颇高的,以这个脚印来看体重严重超标,我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细节? 坐在回廊上,细细琢磨,昨日通过两双鞋印判定是两人行凶,种种迹象判断男子负责行凶,女的从旁辅助,虽然还不能确定男子是谁,但女子的身份初步确定是那群舞姬。 但如今这双深浅不一的鞋印却让我对自己的推论有了质疑。 一阵过堂风追过,零碎的从上面飘下来很多灰尘,我察觉到仰头看去,发现这些灰尘侍从横梁上被吹下来的,横梁的灰尘? 难道是这个? “楚大人,您看什么呢?”年忠君这时候走了过来,随后的还有楚念和唐离。 我淡笑的摇了摇头,暂时压下疑惑,看着楚念和唐离问:“需要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是大人。”楚念从唐离的手中接过稻草人,来到一旁的回廊下仰头看了眼房梁,随后对稻草人立在回廊上对唐离道:“唐侍卫,可以了。” 唐离会意,取出类似舞衣绸带的白绫,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楚念。 年忠君一头雾水的看着,眼瞧着唐离把手中的白绫一头甩过回廊上方的横梁,另一头则远远地甩出白绫,白绫一圈圈的缠在了稻草人的勃颈上,顿时众人目瞪口呆。 “楚大人,这……”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楚念,难怪让我拽着年忠君一起来现场,原来王仵作困惑的事情是这么回事。 恰在此时,唐离把绕过横梁的一头白绫拽在手里,稍一用力就把稻草人拽起,稻草人被拽到了上方,后脑勺重重的撞到了横梁上。 随后,唐离一点点的放下稻草人,在稻草人脚部占地的情况下依旧吊着它没有松开,楚念则适时的把一把匕首刺入了稻草人的心脏。 结束了这一段还原凶手杀人的过程,我带着王仵作来到稻草人旁边,指着它后脑勺的灰尘木屑等物问:“王仵作,你看到可是这些?” 王仵作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我问才恍然,不断点头道:“没错,正是这些。” 为了确认,赵捕头也去看了横梁,并确认了案发现场上方的横梁确实有异。 “啪啪啪。”掌声响起,年忠君看得兴奋居然拍手叫好,“精彩,真是精彩!” “只是,下官有个问题很是不解,若帮凶是女子,且是舞姬,那么瘦弱真的能够杀死一个比她魁梧的男子吗?” “可以,若是凶手是蓄谋已久的作案,自然是有所准备。这是她计划中的一环,她定然会苦练。”唐离接过话茬给他解释。 我暗暗回味着唐离的话,蓄谋已久,没错,是早有所谋。 既然是早有预谋的行动,定然给自己留足了后路。 回到驿站抓起笔就开始整理这两日调查的内容,我不是那种过目不忘的聪明人,很多事不屡清楚我会错乱的。 唐离端着午饭进来,见我还在那里些个没完,问楚念,“公子,大人忙什么呢?” 楚念丢开手里的书,随口说了句:“她不饿。” “谁说的?你们别都吃了,给我留点。”我早就闻到饭香了,可强迫症犯了,不做完了闹心啊! 唐离好奇的凑过来,忍着细看我画的那些图纸,“你这画的是醉风楼案发现场的构造图?” “我还以为我画的挺乱,没想到你还能看懂。” 唐离笑道:“比我画的鬼画符强多了,方才路上听公子说了易清欢的供词,属下也细细观察过现场,确实有两条经过回廊的角门,苏谦和易清欢错过,不无可能。”唐离咬了口馒头,用手指了指图纸上画出来的两个角门。 我很否定的回答:“不是,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画的不错,一年不见虽然脑袋有些生锈,画工倒是有长进。”楚念也来到书案旁,接过唐离手中的图纸细细端详,笑道:“她画图是因为她想不通一件事。” “什么事?” “她想不通的是,那双有些特别的女脚印吧!” 19江庆平的人 我双眼冒光的望着楚念,非常虚心的请教:“公子是不是看出什么猫腻了,给点指点呗?” 楚念忽然温和的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却只甩了句:“饿了,吃饭。” 满腔的期待,居然就换来这么一句,手一用力,毛笔被我干折了。 看了眼自己整理的笔录还算完整,干脆丢下笔也去洗手吃饭了。 唐离见怪不怪,叼着馒头刚要过来,无意间看到我整理的案子记录,拿起来细读露出了钦佩之意,“案情细节写的好精细啊,这便是你们两位今早审讯易清欢的内容?” 我是真饿了,抓起馒头就咬了一大口,不觉如何的说道,“光凭这些还不够,下午还得去核对一下易清欢说的这些。对了,苏谦的手下你问出什么了没?” 唐离把我写的手稿递给楚念,夹了口咸菜吃,“问了,苏谦没说谎,昨天确实有个受了伤的男人出现在他家门口,还请了大夫,也核查过那个大夫,不假。” 我吊着馒头,对他抱拳表达自己的钦佩。 “对了,今天回来忘了问醉风楼的伙计了,明个还得找时间去一趟。都怪那个年忠君,不过和他提了易清欢父亲的事,他就借机脚底抹油跑了,让我都忘了这茬。” “不光是醉风楼的伙计,今天去醉风楼路上,属下还听闻,江庆平和江忠其实也有嫌隙,这个江忠越来越贪心,没准就是江庆平想借着除掉江忠之余,嫁祸易清欢,打算利用易清欢除掉他最想弄死的苏大人。这样既可以除掉不听话的下人,还可以嫁祸,倒是一石二鸟。”唐离很积极的参与讨论。 “这条线,可信度高吗?”我很认真的问。 唐离肯定的点头,“谈起这事的是给苏家常年送菜的,他的亲戚是在江庆平手下当兵,是亲兵,一次喝酒喝多了和他聊过这事,属下觉得这条线值得一查。” 我叫这馒头很认同的点头,“有必要,很有必要,既然是亲兵定然知道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认真的听着,忽然发现,这番对话又多了许多线索需要记住,刚要去记下却被楚念喊住了,“大人,咱能消停的把饭吃完再做事吗?江庆平这条线还未核实,记下也是徒增疑虑而已。” 好像,也是。 于是,我非常乖巧的坐下安分的吃完,偷瞄那边细嚼慢咽的楚念。 他不发话我也不敢动,就那么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楚念被瞧的极为不自在,终于放下筷子瞟向我,“江庆平这条线我亲自查,下午,不知大人有何安排?” 我端正的做好,认真汇报道:“既然公子要查江庆平,那我还是兵分两路,劳烦唐离去调查死者有关的消息,我去调查易清欢的姐妹,顺便核实上午她说的那些。” 楚念摇头,“唐离与你一起行动,死者的背景也由我来。” 我知道楚念的实力,这点事他来办定然不会有遗漏,只是总觉得他人单势孤,试着建议道:“公子,要不让唐离跟随保护您吧,舞姬那边也没什么事,我一个人可以应付。” 楚念很严肃的看着我和唐离,“我如今不过是杂役之身,只要低调行事,就不会引人注意。倒是你们两个,出门在外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尤其是夜间。你们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周大人在历城失踪,已经是最好的警醒了,这历城绝不是表面看到的这般平静。暗潮涌动,危机重重,你们两个绝不可大意。” 唉,胳膊拧不过大腿,谁让人家是上司咱是兵呢? 分头行动之后,我不放心的回头去看楚念离去的背影,他的身影穿梭在人流中,不一会就没了影子。 “大人放心,公子的身手是炼狱中的佼佼者,论功夫其他三位监察远远不如,这一年他经手很多案子,调查这种小事难不倒他。”唐离从旁安慰,倒是对楚念信心满满。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可心里依旧七上八下,楚念说的不错,这历城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不然堂堂的玄武监察周健怎么会无声无息的失踪?周健可是炼狱的老人,论精明丝毫不逊青龙监察郑柏业,可那又如何?敌在暗我在明,到头来还不是栽了? “对了,你忘了还有阿诺了?” “对啊,还有阿诺,他可是老侯爷派来暗中保护公子的。”那可是个深藏不漏的好手,这样一来我倒是踏实不少。 但想到阿诺的同时更想起了他对我的警告,这两日出了太多事,我都忘了与我而言最重要的事了,找个时间得探探楚念的口风,看看老侯爷会把秦霄关在哪? 跟着楚念做事,是我心甘情愿的,但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打我弟弟注意,用他威胁我做事。 来到城东的一处名为韵娇坊院落前,打量着眼前偌大而清幽的宅院,环境不错,只是这门口摆着的四个守门侍卫很违和。 我摇着手里的折扇看着那四个一脸横肉的侍卫,好心情减半,“怎么还四个侍卫守大门?有必要吗?又不是坐牢?” 唐离正色道:“大人也知晓舞姬都是罪臣之后,即为官家子自然不能像寻常的那般自在。” 虽然我也知道唐离说的没错,可一想到这偌大的院子里关着的那些姑娘如同坐牢一般,心里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有个硬的后台真的很重要。 我也是祖上积德了,能遇上楚念这么个念旧的朋友,才能逃过眼前这一劫啊。 嗯,回去有必要去一趟法华寺,给他立个长生牌做答谢。 “大人,怎么了?”唐离见我戳在门口不动,提醒了句。 我摇头,“没事,就是觉得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啊!”我合上折扇敲着手心很是惋惜,“你是不知道,咱们公子以前可是最受女生欢迎的,恨嫁的姑娘从他家能排到西华门去。可现在,你瞧他那张死板的冰块脸,一个眼神过去能把人吓死,也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变成这样。我就是觉得吧,这里面可都是极品,我该把这么好的机会留给他才对。” “我估计你给他他也不会来。”唐离很笃定的说。 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为什么?我这是为他好,你看他现在看女人的眼神,再这样下去谁敢嫁他” “其实上门提亲的媒婆也不在少数,只是都被公子回绝了,就是把老侯爷气的不轻。”唐离没忍住来了句八卦。 他这话倒是让我想起楚念曾和我说过的那些话,他有要做的事和要守护的人,看来还真有喜欢的女人了,只是不合老侯爷的眼。 这么说,楚念冷落别的女孩子其实是洁身自好啊! 只是被楚念这样放在心上虽然很幸运,可侯府的门槛那么高,可不是那么好近的,唉,自求多福吧! 亮出腰牌,大方的和唐离走了进去。 午时已过,院子里很安静,应该在午休吧,只是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悦耳的笛音,大概是有人偷偷练习,为了不知何时到来的未来而努力着。 我停住脚步被那悠扬悦耳的笛音吸引了,好奇的指着远处回廊深处的那片竹林问领路的侍卫,“前面是何处?” “大人,那是姑娘们平日练舞的露天场子。” “你不用跟着了,我们过去瞧瞧。” 唐离跟在我身后小声的说了句:“大人为何支开他?” “你觉不觉得这个侍卫有些眼熟?” 听我这么说,唐离眉头拧起认真回忆道:“好像,昨日的酒宴上见到过。会不会护送舞姬的人?” 我摇头不确定的说:“有可能,不过我看到了另外一幕。” 唐离眉头微挑,“大人看到了什么?” “他曾在江庆平离席时出现过,只是简单地耳语了几句就下楼了,看样子很受江庆平的信任。” 唐离震惊,“这么说,江庆平有心私吞了韵娇坊?” 我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反正有他一个就肯定还有别人,我得想个招避一避这些人的耳目。” 穿过回廊,深入竹林身处果然看到一个很大的露天平台,平台上的人如蝴蝶般漫舞,嬉戏着,娇态可人。 台下,两个少女穿的很随意,却很开心的吹奏者竹笛,乐曲也很是活泼,与台上的人配合的很有默契。 此时,唐离取出两张画像递给我,“大人,蓝衣女子名为凌佩儿,黄衣女子名唤温雅。” 凌佩儿我昨日见过,那个温雅我也只是远远地看了眼,当时她的一脸的病态,一日不见又是这般有活力,倒是有点意思。 “下面那两个乐姬也查查。”因为我发现吹奏的女孩里也有个说过话,就是那个略微胆小的女孩子。 “是。” 台下一曲悠扬美妙的笛声渐渐停息,台上曼妙的舞蹈也随之停止,这样一首有活力的舞曲可比昨日那般只有媚态毫无灵魂的舞蹈要好看多了,欣赏之余情不自禁的拍手鼓起掌来。 声音惊到了舞台的四人,吹奏笛子的另一名姑娘警惕的看着四周大喝道:“谁?何方鼠辈竟敢来此偷窥?” 20所谓姐妹? 她这么一咋呼,她身边那个胆小的小姑娘手竹笛都吓掉了,四人聚在一起查看四周。 我本来也没打算躲藏,如今被发现了,干脆大方的从竹林里走出来。 扫了眼在场的人,随手捡起那只滚到我脚下的竹笛,笑呵呵的把笛子递给了小姑娘,真心夸赞道:“袁姑娘和这位姑娘曲子吹的妙,凌姑娘和温姑娘的舞跳得更妙,真是精彩。” 袁秀好奇的歪头打量我,一脸困惑的想不起我是谁了,还求助的看向凌佩儿。 此时,方才喊话的那姑娘把发呆的袁秀拽到身后,警惕的盯着我和唐离,“你们是什么人?可知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就不怕被刘管事发现把你们丢去后山喂狗吗?” 我觉得她很有意思,于是故意调侃,“姑娘真会说笑,青天白日,我又没做坏事,不过是被几位的才艺吸引多了几眼。作为韵娇坊的客人,我还第一次听说有谁敢把韵娇坊的客人拖去喂狗的。” 那姑娘气急败坏的怒视我,“客人也不能随意进出,看你也是懂礼数的人,怎么如此轻浮?” 作为女人,被和自己差不多的姑娘骂轻浮,还真让我有些新鲜。 这时,袁秀倒是想起来了,从旁小心的拽了拽那姑娘的衣袖提醒道:“阿朱姐姐,他是官老爷,就是救了清欢姐姐没被江大人带走的那个好官。” 经袁秀这么一提,凌佩儿也想起来,带头跪下不敢造次了。 阿朱不情愿的跪在那,小声询问:“你们怎么认得他的?没听你提起啊!” 凌佩儿压低声音回道:“昨天清欢出事,都吓蒙了,谁还记得这个小插曲,总之你说话注意点,这个人江参将也不敢得罪。” 阿朱偷瞄我,辨认了一会,似是想起了什么,老实了不少。 我摆了摆手让他们起来,找了个还算平整的地坐下,有商有量的问:“几位姑娘看来都和易清欢相熟?” 她们四个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参差不齐点头。 “大人,清欢姐姐不是杀人凶手。”袁秀虽然胆小,如今却是四个人里第一个替易清欢辩解的人。 她还想说,却被身边的阿朱碰了一下使了个眼色,只得悻悻的沉默不语了。 我很好奇的看向阿朱,“阿朱姑娘是吧,你为何要打断袁姑娘的话?还是说你知道什么隐情?” 阿朱不似其他人那么畏惧,“大人,阿秀是院子里最小的,在她眼里没有坏人都是好人,易清欢和苏大人的事,我们知道的并不多,实在没法告知您什么。” 她是个耿直的人,有点小心思却不太精明,我笑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轻声在她耳畔说道:“不用别的,你只需要与我说明他二人的关系就可以。” “你……”阿朱这才注意到自己说漏了嘴,有些悔不当初的瞪着我。 我淡淡的看了眼其他人,侧头听着渐渐接近的脚步声,对他们笑道:“看来接待我的人来了,几位姑娘咱们有缘再聊。” 温雅是最先听懂我的言外之意的人,对我微微附身施礼后,就给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匆匆的里去了。 我和唐离沿路返回,他方才一直没有开口,如今没人了才说:“属下觉得那个阿朱姑娘对易清欢很有敌意。” 我冷笑,“若所谓的姐妹是她们这般冷漠无情,那易清欢的人际关系还真是够悲哀的。” “大人怀疑她们?” “没法不怀疑。”我扇柄敲打着手心问他:“我且问你,若你的朋友碰上这种事,你的能力有限你会如何?” “尽我所能,打听他的近况,看他需要什么帮助,尽全力帮他。” 我赞同的点头,“这就是了,最起码会在知道对方是为了易清欢来调查时,打听一下对方的近况怎样吧。可她们的反应你们也看到了,可以用避之不及来形容。” “可疑。” 我点头,听到急促的脚步逼近,抬头望向回廊尽头那支圆润的身影,有些无语。 上面那位吃力的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往下走,一边走还一边喊:“大人,楚大人。” 我用折扇挡住了嘴巴,小声对唐离说道:“看来,这韵娇坊管事的伙食不错,不如晚上不回去吃馒头了,就在这蹭饭吧。” 唐离强忍笑意,用轻咳掩饰了过去。 合上扇子示意那位有什么话去上面说,我可不想因为查案凭空背责任。 在两个侍卫的帮助下,圆润的管事重新回来了回廊,恭敬地对着我一揖,“卑职韵娇坊管事刘武,见过楚监察,未能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不能怪刘管事,是我被这后院的笛音吸引,只是可惜了没能追上那几个姑娘好好聊聊。”我很是遗憾的回头看了眼早没了影子的空地。 刘武察言观色,讨好得问:“大人可是看上了谁?需不需要卑职帮您?” “我今个来啊,除了调查易清欢的一些事情外,确实是有这个想法。”我打开扇子,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无意间瞟到唐离一脸愁容的看我,那眼神很是埋怨。 我全当没看到,反正不做太出格楚念应该不会宰了我。 “原来如此,那还请大人移步前厅,已经准备好了茶点,卑职这就去把姑娘们喊过来,贡大人挑选。” “嗯,好吧,有劳刘管事安排了。” 眼看着就要到大厅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刘管事,易清欢的房间在哪?能否带我过去瞧瞧?” 我这临时改了主意,刘武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顺从的待我来到易清欢的房间。 作为官家子唯一的好处,就是比那些沦为最下等奴役的待遇好很多,这房间虽然带着风尘味,却十分的宽敞明亮干净整洁。 一进屋,我就闻到了淡淡的药草香,这味道和易清欢的那个荷包味道一样。 下人从来了茶点,我也确实渴了端起茶抿了口,挑眉看了眼依旧跟在刘武身边的两个侍卫,轻轻地敲着桌面也不说话。 刘武看出我不希望闲杂人等留下,这才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出去等。 灭了外人,我也合上了折扇,瞧着他站着怪累的就示意他坐下,“刘管事,你对易清欢了解多少?可知,这园子里的姑娘,谁有她交好,谁有她有仇怨?” 刘武稍作思量抱拳道:“大人,卑职虽然是这园子的管事,可对姑娘们的一切了解并不是很多,那易清欢在卑职原来的认知里,除了喜欢研究药草,也就和几个和她亲近的姑娘有来往了。您也知道,这里的姑娘只要她安分守己不耍花样,我们这些管事也不好管的太严了。除非,她违背了哪个大人物,让对方不高兴了,会受些惩罚。至于她和谁交好,卑职可以把姑娘们叫来,劳烦您亲自问问了。当然,大人若是看中了谁也可以和卑职说一声。”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 这人还真能推卸不必要的责任,为了不给自己招惹麻烦,把和自己有关系的责任摘得一干二净! “也好,那就有劳刘管事了。” 刘武前脚走人,我就去门口查看外面的动静,确定没人,就给唐离使眼色,开始在易清欢的房间里翻找相关证据。 结果也只是在抽屉的隔层里找到了几封与苏谦来往的信函而已。 “看不?”虽然说窥探隐私不好,可查案子这种事难免会碰到,我犹豫只能把决定权交给唐离。 唐离毫不犹豫的点头,我就把信分他一半。 信的内容无非就是几句情话,再不然就是让易清欢等他,后面的内容渐渐多了些埋怨和不快,但始终没有提到仇怨之类的话。 唐离把他看的最后一封递给我,“看字迹,是易清欢写的。” 我接过来认真读了遍,心中字里行间多少能感受到易清欢的绝望,甚至隐晦的提出了分手,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唐离,你说她会不会真的只是无辜卷入的?” 唐离摇头,本想说什么却突然警惕的看向外面。 我也听到了接近的脚步声,还不等和唐离来到外厅,就听到房门一下子被人踹开了。 进来的人喝的有点大,走路直摇晃,嚷道:“哪个王八蛋说清欢出事的?这人不是在房里吗?” 我打量着来人,沉声道:“不想死,滚!” 那个年轻人脸红的红扑扑的,听到我的呵斥,非但没有退意还死皮赖脸的坐在了太师椅上,像个大爷般翘着二郎腿,“呦呵,挺橫啊,你新来的吧。没想到,这韵娇坊居然也开始投其所好,收留面首了。”说着撑着扶手站起来,“有意思,听说这比姑娘有意思,今个,爷就点你来陪爷玩玩。” 说罢,就把手伸向我的脸。 唐离看不下去了要出手,被我拦下,在他的手触碰我的脸之前,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本想一个过肩摔把这个纨绔子弟丢出去,不想他会功夫巧妙的避开了,只是可惜就喝的太多破绽也多,很快还是被我一脚踹了出去。 恰好刘武回来,看到我铁青着脸要杀人的架势,赶紧上前阻止,“大人,万万不可,那是方大将军的二少爷,方澈!” 21方家二少爷 方澈? 就是那个小时候被我骗去拽狗尾巴,被狗追的满大街跑的方家二少爷? 这可坏了,虽然我和方澈有些年头没见了,认出我很难。但他和楚念可是师兄弟,楚念长什么他化成灰都能认出来,难怪方才能那么灵活的和我过招,若不他喝大了破绽太多,怎么可能被我这样轻易地就扔出去? 我假意生气拽着发愣的唐离躲进去,一脸愁容的说:“惨了。” 唐离也忽然意识到不妙,“大人是说,那个二公子认得你和公子?” “我不知道他认不认得我,但他肯定认识公子,他是公子的同门师兄啊。” 唐离眼睛睁得老大,也沉不住气了,“那,那怎么办?总不能……” 说到这唐离做了个灭口的动作,这举动把我吓得一趔趄,“你怎么敢想的?宰了他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了。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对了! 我在唐离耳畔小声嘀咕了几句,唐离不确定的问:“能行?” 我咬着唇笃定的点头,“行,他对那东西已经有阴影了,大的小的都可以,我这边拖着,你快些就可以!” 唐离不再犹豫,从后窗户翻出没了人影。 剩下我一个人撑场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刘管事!” 刘武在外面好生安抚着那个纨绔少爷,听到我喊立即小跑进来,“楚大人息怒啊,是卑职办事不利,我也没想到,这大晌午二少爷能跑这来闹啊!是卑职不对,惊扰了大人,大人罚卑职就是,可别因此伤了您和二公子的和气啊!” 我心里直突突,怕被叫楚大人,偏偏这个刘管事就非得喊什么,气得我额头的青筋直蹦,寒着脸命令道:“我不和他计较,你让人把他带去别的地方醒酒,让他滚!” “让我滚?” 我吓得直冒冷汗,回头一看,方澈那厮居然靠着门框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他走过来,虽然脚下还有些飘,可眼底却已不似方才那般浑浊,可见酒醒过半。 我虽然心虚,却没怯场,就那么和他对视着较劲着,心里暗暗祈祷唐离快点回来,对了还把楚念连带他八辈祖宗在心里也骂了一遍。 我怎么就鬼使神差的信了他的鬼话了?不认识我的人可以有,不认识他的,那眼前这个是什么? “楚大人好威风啊!”他靠近了我,笑的越发放肆了,听在我耳边小声的说了句,“你主子让你来顶包他,他人呢?” 他居然没拆穿我,可我也没敢放下戒备,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折扇,“这与你无关。” “你把我打了,怎么可能与我无关?再者,许久没见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 我冷冷的盯着他,“你想怎样?” 方澈揉了揉自己的老腰,“放才是我冒昧在先,可你也打我出了气,这是不是也算两清了?这样吧,许久不见,这历城也算是我的地盘,我请你吃饭叙叙旧咋样?” “没兴趣!”我只想尽快打发这个越发来劲的狗皮膏药,可这家伙越是给他冷脸他居然就越来劲,“二公子若没什么大事,就请离开,我还要查案。” “汪汪!”两声犬吠由远及近。 果然如我料想的那般,方澈听到狗叫当即成了怂包,转眼就翻到了窗户上准备随时逃走。 恼怒的指着坏笑的我,“你,你怎么知道我怕狗的?” “碰巧听说。”说话间,唐离已经牵着一条黑忠犬走了进来。 方澈紧绷着神经时刻注意着唐离牵着的那条狗,哆嗦的指着我,“算你狠,你,你查完案子来醉风楼找我,如果敢不来,本少爷一定让你好看!” 放下狠话破窗而出,一溜烟没影了。 我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扫了眼那边竖起大拇指的唐离,只是庆幸的松了口气。 打发了方澈,刘武态度明显更加恭维了。 我扫了眼外面排队等候的姑娘,竟然没看到凌佩儿她们四个,就对刘武说,让他给唐离也准备个房间,我和唐离分开询问姑娘们几句。 被方澈那一折腾,我也没心思和一群姑娘耗时间,干脆把楚念给我的银票拍在了桌上,又把佩刀横在银票前面,一一扫过在场的女孩子们,淡淡的说:“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们,如果你们谁回答的且真实,银票就归她,若是说假话,我会请那个人去炼狱做客,所以,几位可要想好了回答。” …… “对于易清欢你们谁比较了解她?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日喜欢做什么?和谁交往较多,和谁发生过不快?” 几姑娘人你看我我看你,个别的对于提起易清欢这名字有些表情怪异。 “大人,那个易清欢是个怪人。”说话那姑娘顿了顿,见我示意继续才道:“开始的时候大家伙对她印象还不错,她会帮助新人,还很讲义气,甚至为了好姐妹去顶撞官员,可最近她却变了。” 另一个姑娘点头附和道:“可不是,为了凌佩儿顶撞江参将,被打得皮开肉绽,愣是连个眼泪疙瘩都没掉。可最近不知怎的,去了趟丹州回来就像变了个人。平日与她交好的姐妹都说她很古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我听的一头雾水,“丹州?那不是她的老家吗?她怎么会去那?” “我知道我知道!”第一个回答的姑娘这次很积极,“其实,前往丹州是妈妈的安排,是给江参将的亲戚祝寿的。那日的名单有我和袁秀还有阿朱,怪就怪那个阿朱,非要在前一夜拽着我和袁秀偷偷练习飞天舞的动作,那飞天舞最讲就的就是臂力的掌控,她从小练过自然没事,可我就惨了,后来柳妈妈就让易清欢替我去了。” 阿朱?就是把袁秀护在身后的那个姑娘? 她臂力惊人还从小练过,会不会是她? 随即摇头,体重对不上啊! 虽疑惑却只得暂时放下,又问:“那你觉得易清欢有何变化?” 这下把这姑娘问住了,“这奴婢也说不好,虽然她还是她,可有的时候又觉得她不是她,仿佛一夜间经历了什么事,气质上或者看人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对对对,就是眼神,她以前的眼神都是柔柔弱弱的,这次回来有次我说话好像得罪了她,她看我的眼神很冰冷,比大人对二少爷发狠还要冷厉。”另一个姑娘接了句。 这姑娘形容我的词虽然不算恰当,但说的事情倒是特别,只得留意。 我无意间扫了眼居中站着的姑娘,她在别人说的时候一直很没有发言,在听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时好像也想起了什么。 我倒了杯茶,用扇子指了指她,“姑娘看起来也有要说的。” 她走上前微微一礼,“姐妹们说的事情奴婢也很认同,只是方才想到了另一件事,不知值不值得说。” “说说看。”还真是女人多了是非也多。 “这事其实大家也都知晓的,就是几日前江忠来园子寻乐,盯上了袁秀一事。袁秀才十四,还是个孩子,他居然想老牛吃嫩草,后来这事就被阿朱给替了。可第二天,佩儿就去找清欢大吵了一架,佩儿责怪清欢,说是清欢害了阿朱,还险些害了袁秀,为了这件事,她们闹得很僵,直到昨日清欢出事,听说佩儿她们也没有替清欢辩解过。这换做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就算佩儿生气,小雅也会站出来替清欢说上几句,我们几个都觉得清欢这次的事有些反常。” “何止反常,她们三个如今对易清欢的态度简直就是落井下石好吧。那从前可是好的像一个人似的,现在的易清欢完全就被孤立了。”说的最多的那个姑娘有从旁接了句。 “可不是,自从江忠把阿朱睡了之后,总是一起练舞的四个人,之后都是易清欢一个人在广场练,不过,我倒是真心佩服她跳得舞,那条跳舞的绸带在她手中耍弄得都活了。有次半夜我睡不着出去溜达,就看到易清欢也在那后院连飞天舞,那绸带紧紧地缠住粗壮的竹子,她就像个仙女一般在林间舞动,什么斜坡陡崖,在她脚下都是如履平地一般,啧啧,不服都不行。” 扇子敲打着手心,听她说的那一瞬间我好像抓到了个线头,只是没抓稳又让这个线头跑了。 这趟没白来,我把重要的事都记在了纸上,等回去整理过后再行分析。 走出去时恰好唐离那边也问了,唐离走过来小声的在我耳畔说了句,让我不得不下定某个决心看向刘武,“刘管事,之前我曾说过想找几个姑娘作陪,只是我眼下还有事,想把人带回驿馆,可否劳烦刘管事送一趟?” “不知大人看上了哪几个?” 我把名单递给他,提醒了句,“记得把人完好无损的送到驿馆,若是让我发现她们受了伤,我玩的不尽兴,那可就不能怪我找刘管事算账了。” 刘武看了我递过去的名单,一脸为难的笑道:“大人,要不您再挑挑呗?” 我很是不悦,“你什么意思?” 刘武紧张的揉搓着手掌,“是这样,刚才方二公子又回来了,把您名单上的这几个姑娘都接走了。” 22拆穿了 “什么?方澈还回来过?”大爷的,居然还敢杀回马枪,抢了我的人! 刘武吓得打了个激灵,大着胆子又补了句:“二公子还给大人留了话。” 我也知道这不怪他,强压火气,“什么话?” “二公子说,万一您也看上了她们四个,他也不是不可以割爱,就是得麻烦大人去醉风楼与他叙叙旧,或许他会考虑。” “行,我到要看看,二公子想如何与我叙旧!”我额头上的青筋蹦了又蹦,寒着脸喊上唐离气呼呼的离开了韵娇坊。 出了门翻身上马,唐离却拦住了我,“大人真要去?他可是知道的!” “你没听到刘武方才说的?这厮一定是知道什么故意把这四个带走的,知道我不会赴约,就用她们四个逼着我去呢!”我有些气急败坏,真后悔方才为什么不狠点揍,打得他半年爬不下床。 唐离好生安抚,商量道:“反正他也知道你不是,要不咱们回驿站找公子,与他说明韵娇坊发生的事,看他怎么说?” 这差事办成这样,回去还得被炮轰?算了,既然敢做就得敢认,这种事都兜不住,楚念又得损我是吃白饭的,“这种事还是别烦他了。公子说过,炼狱的人还没有怕过谁?一个方澈难道还能把我吃了?驾!” 我想清楚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大牢我都蹲得起,还把几句嘲讽? 来到醉风楼,小二见过我和唐离,立即上前打招呼,“楚大人可是来赴二少爷的约?” 我只是点了点头,小二便带着我们来到了二楼的内间,便乖乖的下去了。 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方澈悠哉的坐在窗边,端着热茶闻着茶的清香很是享受,听到脚步声瞟了眼门口,看到我带着唐离有些不高兴,“怎么,怕我把你怎么着,还带个帮手?想在揍我一顿?” “岂敢?不知道您是谁揍了您那是意外,知道您是谁谁还敢明知故犯?”我暗暗地长出了口气,大方的走过去无谓的与他对视。 “你是没打我,可你敢放狗吓我!”他还揪着这事不放。 “二公子,您是不是有点记性不好?是您先闯入易清欢的房间洗刷我的,我要办差,难道还要让你从旁捣乱?” “那你也不能故意放狗吓我啊?” 这般不依不饶的,“方二公子,你想如何惩罚,我人就在这任你处置,也请您别食言,出尔反尔。” 方澈一脸无辜的望着我,有些郁闷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我看起来就那么不讲信用?”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难说。 “我说过了,我只要那四个姑娘,二公子该不会是想拖延,耍我们吧!” 方澈叹气的站起身,被我说的有些委屈。靠近我之后凑近非常认真地打量我,“嘶,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二公子说笑,您身份尊贵怎么可能认识我这种小人物?” 方澈狐疑的围着我转了圈,否定的摇头,“你在韵娇坊嘲笑我的眼神,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真的很像。你叫什么?” “苏秋。”被拆穿了,那就只能用假身份敷衍他。 “苏秋?”他摸着下巴喃喃的念着,还是摇头,“能被楚念看重的人,甚至放心让你顶替他身份办差,那该是绝对的信任之人。从前的他朋友很多,自从入职炼狱后能被他信任的可是少之又少,你和他什么关系?没听说他又收了个新手下啊?” “二公子到底想说什么?卑职听不懂。” 方澈百思不解的端详着我,“这样,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你留下请我吃饭,就当是韵娇坊你揍我一顿的补偿,我呢,就把那四个姑娘送给你,如何?” 我狐疑的盯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只是这样?” 方澈有些被我气到了,“你以为我会把你怎样?我堂堂方家二公子就是那么不通情理,记仇卑劣之徒吗?” 我和唐离看了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四个字:那谁知道? 这微妙的互动刚好被方澈逮了个正着,气的纸抽嘴角,“你,你们两个混账,那是什么眼神?不愧是楚念那小子调教出来的,和他一样目中无人。” 我听了心里暗笑,这厮看来没少在楚念那受气。 “行,为表诚意,本少爷现在就放人。”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唐离身上,取出了个令牌递给他,“我记得你,你叫唐离对吧,你拿着这个去后院,让车夫把车里的姑娘送去驿站。” 唐离接过令牌看了眼,又不放心的看向我。 我对他笑了笑,“没事,二公子既然都说明了,自然不会刁难我这个小人物。我与二公子赔礼道歉之后,就会回去。” “好吧!”他看了眼方澈,凑到我耳边小声说:“要不要我把这后院的狗弄进来?” 方澈的耳朵很贼,居然听到了,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的呵斥,“老子这辈子就这么点缺点,有必要被你们揪着不放吗?哈?你们是不是欺人太甚了,看什么还不走,也想我请你吃饭啊!” 他话都说这份上了,我憋笑递了个眼神给唐离,唐离也在忍笑,咳了声礼貌的抱拳道歉,匆匆离开了。 轰走了唐离,落座后喊来了店小二,他吩咐准备醉风楼最拿手的,然后气呼呼的指着对面的我说:“这个人说今天她请!” 我递了个眼神给小二那意思随他,自己倒了杯茶自斟自饮起来,也不主动和方澈攀谈,就那么僵持着。 最后又是方澈败下阵,气恼的一手托腮盯着我,一手不老实的敲着桌面,许久才问:“你怎么知道我怕狗的?” 我刚要甩锅给楚念,却被他封死了话头,“你别说是楚念告诉你的?我这秘密他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也不会告诉外人。” “二公子爱信不信,都说了是听说的。” “听谁?”他趴在桌上探头过来狐疑的盯着我。 “忘了。” “忘了?”他不信,忽然坏笑做到了我旁边小声道:“用不用我帮姑娘回忆回忆?” …… 我送到嘴边的茶停住了,警惕的盯着他。 “就是你这种眼神,透着不服输和倔强。”他眼睛一亮指着我很是怀念的说:“你这眼神和我那冤家真像极了。那丫头虽是个官家小姐,却是个奇葩。女子的什么女戒,绣工她是一样都悟不进去,反倒对上房揭瓦,舞刀弄枪的东西最感兴趣。我们一起长大的那一拨里,除了楚念没被她揍过,上至王孙公子,下至朝臣子弟,没一个逃得过她的魔掌。当然,本少爷不服她也没少挨揍。最可恨的是,那个女魔头还欺负我不懂事,骗我说狗最怕人拽尾巴,只要拽了它就任你摆弄。结果本少爷就信以为真,真的去试了,你可知结果如何?” 我当然知道,故意摇头。 “结果就是,我被那只狗追了整整三条街,最后躲不过爬到树上才逃过一劫。”说到这,方澈有些怀念的笑了,“那小丫头是个鬼机灵,连我爹都说她若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后来我被送去学艺就再也没见过她,一年前,我回京都时听说她家被灭门了,当时我还有些难过来着。” “是嘛?她死了,对二公子来说也算是好事吧!”秦家灭门再次被人提起,我再也笑不出来了,故作不以为然之态。 此时饭菜被端上来,方澈又坐了回去,故意岔开话题和我说这地方的菜不错,还动筷子真的吃了几口,唯独没在碰酒。 在小二离开之后,他才放下筷子,“或许对的王孙贵族子弟来说,她死了是除掉了一个祸害,但对我们一起长大的人而言却不是,因为她在我们是个特别。有那丫头的童年是刺激而疯狂的,是值得回味的。” 我撇嘴,这货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他陷入在回忆中好久,慢慢回过神看着我笑了,“不过今天还要谢谢你,多亏了你让我想起了很多旧事,也让我发现,那个疯丫头其实并没有死这个秘密。” 我戒备的盯着他,他也忽然认真严肃的看着我,嘴角微翘,“我若猜的不错,有人瞒天过海把她藏起来了,待事情渐渐平息了,又把她放出来留在了那个人的身边,我说的可对?苏少尉?” 又一层面纱被撕下,让真是我的彻底的暴露了。 我看着他释然的笑了,也不打算替自己狡辩什么,“不知,二公子打算怎么处置我?” “他又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其实吧,我也不打算把你怎么样,毕竟你现在是在办差,又是历城所人眼里的楚大人。虽然楚念那家伙没少坑我,可我作为师兄怎么能害他?拆穿你楚念也有麻烦不是?我呢,也不会做什么卑鄙无耻的事阻挠,就是有那么俩条件……” 暮色苍茫,夜晚的历城风沙很大,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我愁容不展的牵着马,走在空荡的大街上,每每接近驿站我就更愁了,怎么交代啊? 哎,为什么方澈会在历城啊? “唉!”没精打采的往前走,这已经是第几次叹气了? “诶呦!”一时没注意撞了人,抬头刚要道歉却愣住了,“公子,您怎么在这?” “你这唉声叹气给谁看呢?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外面闲逛?是把我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23嫌疑 我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心虚的不敢看他,“办事耽搁了。” 楚念长叹了声,语气变得随和了很多,“方澈都说了什么?” “公,公子都知道啦!”也是,唐离怎么可能不说? 楚念像看白痴一样看我,“我若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条街上走到明天早上?” 我就想犯错的孩子,无言以对。 楚念看了我许久,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声,“算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回去,老实交代。” “哦。”这下好,连瞎话的时间都没了。 唐离对楚念那是绝对的忠心,今天的事一定一字不差的转达了。 哎,以后出门一定翻翻黄历,看看犯什么忌讳。 回到驿站时,唐离也远远地等在门口张望,看到我和楚念这才放心,迎上来关心的问:“那位二少爷没为难你吧?” 我摇头,含糊不清的说:“应该不算是为难吧!” “什么叫应该不算?”我把他弄糊涂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说是有条件的原谅,算是把唐离糊弄过去了。 说实话,想起他那条件我就闹心,我倒情缘他刁难我做点事补偿他,也好过面对楚念绞尽脑汁的应付。 回到书房,楚念就用借口把唐离支出去了,沉着脸走到桌旁倒了两杯热茶,递给了我一杯,做了个让我随意坐下的手势,“还不打算说,可是草稿还没打好?”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 赶紧赔笑,“没有,属下怎么敢敷衍公子?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多,属下一时不知道从何提起了。” “案子的事一会再说,先把方澈的事交代清楚了。”楚念认真的审视我,我不敢看他,站在他面前耷拉着脑袋。 楚念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折扇,敲下了我脑门,“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莫不是被他认出你是秦秋辞了吧!” 我震惊的抬头望着他,发自真心的佩服:“不愧是公子,英明睿智。” “别拍马屁,也就只有这件事能让你闹心,若只是简单的刁难能让你这般垂头丧气的?”楚念被我气笑了,“听唐离说,你曾让他找来狗吓他,我就猜到了。我能猜到,更何况对此事印象深刻的方澈?” 我苦着脸解释:“我本来只是想吓跑他,这样就可以避开了。哪知道他这么卑鄙,居然把我们要审问的人给带走了,还威胁我去找他。属下怕他利用此事对公子不利,这才去赴约了。却不想,不仅被他识破了女儿身,还因为那只狗想起了就是知晓了我的真实身份。属下没用,办砸了差事,公子你罚我吧!” 楚念把玩着我今天带的那把折扇,认真听我说完,合上了它,“只是如此?” 我困惑的抬头看他,“只是如此,是什么意思啊?” 我怎么觉得他一点也不生气,而且也不觉惊讶呢? “哎呀!”被他出其不意的用扇柄敲了下脑门,咧嘴的揉了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公,公子,您还是给属下一个痛快话吧,怎么罚都没有怨言,只求您别这么吊着,属下着实心里没底。” “又不是你的错,为何罚你?” “可,您说过,属下若是被人发现了身份,您不会轻饶我的。”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他说这话的神态,那简直就是阎王附体。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我无语的看着他,他这样自己打脸不觉得疼?明明就有说过好吧! 他站起身把书案上的一份整理出来的江忠和江庆平的相关消息放在了我面前,继续道:“放心,方澈不会出卖你我,我只是惊讶他居然会怕狗,觉着新鲜而已。” “真的?” 楚念轻笑认真的看着我说:“这种事我什么时候儿戏过?方澈前不久回道京都,也不知他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说,周健的失踪和他爹难逃干系,这才来了历城。和我一样,他是悄悄进城调查的,目前除了他爹还有我,也就只有认识他的那些人知晓。他去韵娇坊只怕也是查到了什么,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带走了那四个姑娘?” 我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了,抹了把冷汗松了口气,老实的站起来走到楚念面前对他感激的一礼,“公子明察。” 楚念用扇柄拖起我,难得漏出好奇的神色,“关于那狗的事情,你能不能说明一下?” “那是三年前的事,属下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他戏耍了我,我就报复了回去。”我如实的交代一遍。 楚念那张板正的脸出现了稀有的幸灾乐祸之意,随后眉头微皱,“你方才说,他还有另一个条件是什么?” “也没什么,他说他念旧,若是属下在您这里混不下去,可以跟着他混。” 楚念眼中的笑意变得有些冷,“你想投奔他?” 他的这种微妙的变化我已经渐渐习惯了,潜意识的求生欲让我我斩钉截铁的摇头,态度严肃坚决的说:“属下命是公子给的,除了公子绝不会效忠任何人。” 楚念只是深色稍缓,但听了我表忠心似乎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又搞的我一头雾水。 但好在是过关了。 其实,另一个条件我没敢实说,我也不知道话到嘴边为什么就变了。本以为那不过是方澈的一句话玩笑话并没放在心上,却不想因此给方澈带来一劫。 当然那是第二天的事,我也是后来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那天平添劫难。 后来,唐离回来,我们三个开始切入正题讨论今日的进展。 楚念先是给我们看了他的调查结果,先是江忠的生平,总的来说就是个江庆平的一条狗,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只要江庆平有命令绝对服从。仗着江庆平为非作歹,得罪的人不少,但这些得罪的人大都被江庆平处理了,大多对江庆平的恨意过于江忠。 而江庆平这些天除了要招待“楚念”这位京官,其余的时间都在军队里,因为前不久方大将军接到消息说,军中混入了北梁的细作,要加强全军上下的排查,也没时间给江忠擦屁股,所以江忠才敢在韵娇坊肆意妄为。 也就是说,排除了江忠得罪的人和江庆平的嫌疑。 “公子,细作之事会不会是有人故弄玄虚?”唐离所指的人是江庆平,和我一样都觉得这个姓江的不是好鸟。 楚念摇头 唐离说,他那边的几个姑娘有些对易清欢并不熟悉,只有两个还能简单的说上几句。 对于易清欢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只知道她平日和凌佩儿她们四个有来往。但最近因为江忠看中了袁秀,几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 其中一个人不确定的说,她曾偷看到凌佩儿为了阿朱的事去找易清欢理论,被易清欢气恼的掐着脖子警告,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我一边整理自己的线索一边留意的听着,发现后面的内容和我知道的有些诧异,忽然被人踢了脚才回过神来。 我纳闷的问唐离,“你说完了?” “你怎么还心不在焉的?该你了。” 我迟钝的把整理出来的细节递给楚念,他那边看我这边解释,“这次去韵娇坊,属下发现易清欢所谓的好姐妹感情并没有她说的那般深厚,这或许是因为所有人提到了两件事,让她处于被孤立的境地。第一是易清欢的变化,大家都说易清欢去过丹州回来就像变了个人。还有一件事就是凌佩儿与易清欢发生过争执这事。” 楚念认真翻看着我整理的内容,“嗯,细说。” “其一,易清欢去丹州发生了什么,这点我们并不清楚,但她的变化所有人都有目共睹,人前她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人后她的变化让很多人都觉得可怕。这个事,我们还有待查。属下最在意的事第二件事,就是易清欢和凌佩儿发生的争吵一事。而这件事,还有个导火索。” 唐离想到插了句:“阿朱?” 我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唐离很是困惑,“什么叫是也不是?” 我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思绪,又细细说道:“阿朱确实是凌佩儿与易清欢发生争执的起因,可这里面还有个源头,确实一个叫袁秀的小姑娘。” “袁秀?你今天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唐离不解,“和她有什么关系?” “听院子里的人说,易清欢从丹州回来就变了个人,回来的几天后单纯的袁秀就跟着易清欢一起出去玩,回来时遇上了逛园子的江忠,江忠起了色心,想老牛吃嫩草。半路被阿朱碰上,阿朱是为了袁秀才被糟蹋的。人们都以为凌佩儿是为了阿朱抱不平,但其实并不是,这里面还有个原因,凌佩儿无意间知晓江忠原本本来盯上的是易清欢,易清欢为保清白才把袁秀退了出去。” 楚念认真听着,端起茶杯抿了口,道:“所以,你怀疑,是凌佩儿和阿朱联手杀了江忠,又故意嫁祸易清欢?” “是!”我确定的回答。 “两个姑娘?”唐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不是一男一女两个脚印,怎么变成了两个姑娘的?” 24有眉目 “这也是我目前最困惑的。”这问题我目前也无法回答。 楚念这时起身,推开窗户接住了飞来的信鸽,看过信鸽传递的内容后,看向我和唐离神色严肃的说道:“那四个人你们晚饭后一定要细细盘问,我有事就不与你们一同调查了。” 我和唐离对视了眼,他关心的问:“公子,可是周大人的事有眉目了?” 楚念走到烛火前烧了纸条,不确定的摇头,“不算,只是有些不准确的消息需要我去核查。” “这么晚出去,公子,要不让唐大哥随你一起吧,盘问的事我自己就可以。”这大半夜的发来消息,我总觉得不像好事。 楚念摇头,从书案后的椅子上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夜行衣,看着我认真警告道:“你该记得,在这历城一日你就一直都是楚大人,楚大人身边定然有随从,今天这种单独行动的情况,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我能说什么?只能乖乖的听从命令了。 唐离出去取饭,我就顺便换了身衣服,见他许久未回就出去找他,刚好看到唐离端着饭菜戳在门口在看什么。 我好奇的走过去,探着脑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远处并没有人,我靠近他也没有察觉,我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才愣怔的回过神来,“大人,您怎么……” “你有问题。” “属下能有什么问题?您多心了。” 我狐疑的盯着他,“唐离,咱们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这两天相处也算是有些了解了,我可是打心里把你当哥们,可你似乎并不信认我啊!” 唐离笑了,“大人怎么会这样想,我对大人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刚刚一直盯着远处,看到了什么?为何眼中透着担忧?还是说公子和你说了什么?他做的事有危险对不对?” “你想多了,我刚刚只是被公子训斥了,正好看到公子翻墙离开的背影反省而已。”唐离很无奈的苦笑。 “你又没做错事,公子为什么训斥你啊?” “也没什么,只是叮嘱我别再像今日这般丢下你而已。”唐离端着饭菜往书房走,侧头看着我逐渐停住了脚步,“大人有件事属下冒昧的问一句。” 我瞧他古怪,“问什么?” “不知是不是属下想多了?我总觉得公子对你有些不一样。” 我用无知的眼神看着他,心道:哪不一样?真要说不一样,就是时长翻脸比翻书还快,阴晴不定的难伺候。 “这,嗯,你,那日你说要把公子收了,他虽然脸色难看,却没生气,莫不是……” 我当即拍碎了他头顶冒出来的胡思乱想,“停,打住,我肯定的回答你,你的确想多了。我可提醒你啊,千万别乱想,不然死的快!我和公子可是认识了十几年的铁哥们,那日不过是我喝大了,碍着两家过去的那点交情,他没和我一般计较。我可是听说,咱们公子是有心上人的,你,你可别乱猜毁了他清誉。” “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哪样?”唐离这家伙看着老实,没想到八卦起来一点也不比女人差。 “我,我就是觉得公子对你有些关心过头,很在意。” 我再次纠正他的三观,“废话,你忘了他方才说的了?我才是这历城人认识的楚大人,他要查周大人还得靠我掩护身份呢,我出事了岂不是麻烦?行了,这话就咱俩知道就算了,千万别传到公子耳朵里,不然,他铁定不削死你?” 唐离坚信的点头,毕竟楚念什么样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 我无语的给了他个白眼,“行了,不废话了,一会分开行动,你负责两个我负责两个,不然今晚上不用睡觉了。” 吃过了晚饭,等人来的时候,我又莫名的走神,脑海中居然回荡着唐离方才的话,“那日你说要把公子收了,他虽然脸色难看,却没生气,莫不是……” 想到这打了个激灵,眼前浮现出楚念如今的那张阎王脸,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秦秋辞,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吗?居然也敢往那方面想?趁早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对,没错,楚念对你,就像你说的那般,顶多念在那点革命友情,再不然是兄妹,对,没错。 都是唐离害的,纠正完他的三观我还得纠正自己的,拍着脸颊不停地警告自己,不能胡思乱想,不能想歪了。 回廊想起的脚步声让我回过神来,打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漫不经心的扫向被推开的房门。 来的是阿朱,进来后忐忑的看着我,本分的退下“奴婢阿朱,见过大人。” 我收了扇子起身,礼让的指了指一旁的太师椅,“姑娘请坐。”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看着我,对于她这种无助的反应,我也只能暗暗同情。 本是想站起来安抚她几句,做做心理工作,却不想她的反应那么大,精神也紧绷着盯着我,时刻警惕的盯着我的行动,隐约的还看到她藏在袖子里的一丝寒光,这是要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啊!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把桌上的笔墨和纸张端到了太师椅旁的桌上,大方的坐在那没有在靠近,笑呵呵的看着她的右手问道:“阿朱姑娘这是打算要和我同归于尽?” 阿朱被看穿了心思,吓得想要藏起手里的东西,结果弄巧成拙,锋利的匕首没藏住就那么吊了出来,吓得她呆愣了看着匕首,迟钝的捡起来握在手里,“大人,奴婢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想自保而已。” 被人用匕首对着这感觉着实不太好受,我出其不意的闪到凌佩儿身前,在她全无准备的情况下,一脚踢飞了她手中的匕首,她反应倒是快,想要起身夺回,奈何还是慢了一步。 我毫不费力的用两指夹住了掉落的匕首,做回位置把玩的看了眼匕首,“你一个姑娘居然随身带着匕首,这是防身的?还是杀人的?” “自然是防身之用,奴婢不懂大人的言外之意想涵摄些什么?” 她很聪明也很冷静,正好我也不想和她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了,“今日在韵娇坊我听说了一件事,是关于你,凌佩儿还有易清欢之间的纠葛,而这一切的起因确实因为你们的那个小妹妹袁秀。她们说你们以前很是要好,可如今易清欢出了事,你们似乎并不怎么关心,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对待。有关此事,阿朱姑娘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大人怀疑我?” “为何不能怀疑?你失去的都是拜易清欢所赐,你有很充分的理由报复她不是吗?除非你有个很好的解释,让我相信你的无辜。” 阿朱倔强的咬着唇,“我承认我恨她,但奴婢敢和大人保证,她不仁我不会不易,我没陷害她。” “那,江忠呢?” 阿朱身体一震,紧了紧拳头。她这反应让我很满意,总算有些猜测是对的,最起码她曾去过凶案现场。 “他的死,与你有关吧!” 阿朱忽然跪在了我面前,仰头与我对视,“大人,我承认对那个姓江的起了杀心,也确实准备了许久。那日为了顺利杀了他,甚至还为此偷卖了迷药把他迷昏了,但我发誓,奴婢只是迷昏了他,并没有杀人。” 我认真观察着她,好奇地问:“那,为何又放下了?是凌佩儿与你说了什么?” “大人……”阿朱在我提到凌佩儿后猛然抬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奇怪,我怎么想到凌佩儿与你有关联?”我站起身,她的视线随着我移动,我笑着从怀里取出了个与阿朱身上一样的香囊给她看,唯一区别的是,香囊的绳子断了,是被利刃挑断的,且切口整齐,与死者江中手中的那条断绳切口吻合。“我查了,这个香囊的刺绣虽然和凌佩儿的一样,可里面装的香料却不是她喜欢的丁香,而是桂花香。而当日,为了掩饰,是凌佩儿与你一起下楼的,名义是为了找寻温雅,可对?” “大人从何处的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询问这个问题。 “一个朋友给的,他说是在楼下的东北角发现的,那个角落我曾看到你搀扶着温雅出来。当时,我看你心不在焉的盯着地面四周,应该就是在找寻此物吧!”我的目光一直锁定着阿朱,没有放过她的任何微妙动作。 阿朱低着头,两手从放松拉着到最后,死死的扣在了一起。 “这上面的切口与江忠手中的断绳切口一致,应是他在昏迷前扯下的吧!带你处置了他之后才发现了这个破绽,那回廊地处阴暗,虽然鲜少有人去,但你心虚害怕,无奈之下你就用我手中的这把匕首切断了绳子。事后,我想你可能寻过,只是没有找到。”我绕着她走了圈,起身蹲在她面前,“你刚才没有否认,是不是我猜对了?” 和她较劲蹲的我两腿发麻,只得站起身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自然地说:“想让我相信你没杀人,就说实话,也只有实话才能救你和凌佩儿。” 25新的线索 阿朱说,她本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相依为命的妹妹就因为眼盲,没给江中让路就被江忠的手下活活打死了。她想杀江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从前身份有别无法靠近。后来生活所迫,她为了填饱肚子从狗洞钻进了韵娇坊,巧合的发现江忠也喜欢来,就想办法留下,于是故意偷了柳妈妈的点心差点被当成小贼打死,是凌佩儿求情才得救。 柳妈妈看了阿朱的打扮后发现她长得不错,身段好有些功夫底子,在舞乐方面好好教导或许不错,就亲自去找了刘武请示,刘武自然不嫌姑娘多,在看过阿朱的样貌觉得满意后同意留下。 阿朱自然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为了能够报仇,苦练功底让柳妈妈直嚷着捡到宝了。 本以为就此可成为领舞的舞姬,却因为易清欢的出现扰乱了计划,被易清欢曼妙轻盈的舞姿比了下去。 而易清欢的出现很快引起了江庆平和江忠这对主仆的注意,为其所迷。 但易清欢早已心有所属,拒绝柳妈妈的要求迎合客人,为此没少被打骂。她的倔强让先来的凌佩儿和温雅很是同情,也因为有相同的经历,很快成了互相扶持的朋友。 我听到此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有企图的接近江忠?” 阿朱低声应了。 “你说你们没杀人,又打算辩解?”我故意把“你们”说的很重。 阿朱的反应也很强烈,“大人,这不关佩儿的事,就算有罪也是奴婢一人,佩儿完全是被我拖累的。” “但她知道你要做这种事,这案子她有知情不报的责任,算是从犯。” 阿朱也知道我说的没错,又随即摇头否定,“可我们真的没有杀人啊。” “好,既然你们没有杀人,那你倒是详细说来,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朱不确定的抬头看向我,“若是奴婢说实话了,大人愿意相信吗?” 我笑了,“我自然会去核实,若是真的,我一定不会让你们被冤枉,我敢答应易清欢,毅敢答应你。” 阿朱凝视了我很久,最终选择了相信,真诚的叩拜起身,娓娓道来。 她说,她确实筹谋了很久的杀人计划,她的迷药也都是随身备着的,但那日却是个意外,若不是温雅的事,她绝对不会选择在那种嘈杂的环境动手。 那天,易清欢在楼下被苏谦救下后,就在众人的陪同下去了后院楼上休息,因为酒宴上还有许多陪客的姐妹,等就要结束她们才能一起回韵娇坊。 由于袁秀的事,凌佩儿和阿朱两人与易清欢一直处于冷战,所以在换了衣服之后她们便去楼下找寻去方便的温雅和袁秀二人,结果却看到温雅为了袁秀被江忠带进了房间…… 后来江忠离开又去了后楼,阿朱猜到了这个老东西又打算调戏其他姑娘,就让凌佩儿去看温雅的情况,自己抄近路去阻拦。 一番调戏后,江忠让阿朱传话给易清欢,让他去楼下的那个回廊等他,若是敢不去就让她好看。阿朱巧言应付说会传话,送走了江忠本是犹豫要不要说时,又碰到了苏谦,苏谦认得阿朱,就委托阿朱传信给易清欢,阿朱想着有苏谦,估计江忠也不敢如何,这才把信递了进去。 那之后她就来到楼下,在看到温雅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时,杀念丛生偷偷来到回廊下,在看到苏谦没等到易清欢失落离开,江忠从另一边走过去时,阿朱下定了决心动手,趁着没人取出视线备好的迷药,故意上前打招呼趁他不注意把他迷昏了。 本来是打算勒死那个老东西的,偏偏凌佩儿寻来阻止了她。 “她说,不值得我牺牲自己杀他这种人,她偷偷地攒了不少钱,她说她和温雅早就有心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如今我惹了祸,不如就带着她还有温雅袁秀一起逃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活着了。后来,后院的姐妹又出来几个,让我彻底的错过了机会,我们就趁着夜色去了温雅所在的房间商量此事。那个荷包就如大人说的那般,被我用匕首挑断,奈何套的匆忙荷包还是被我不小心弄丢了。没想到,刚和温雅她们汇合不久,就听到了易清欢的惨叫,知道江忠被杀,佩儿就让我陪着温雅,她带着袁秀去打探情况。”说道这,阿朱又是一拜,“大人,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匕首就在大人手中,它从没有沾过人血,奴婢绝无半点欺瞒。” 我端详着手中那把锋利的匕首,随意地放在了桌上,看向阿朱慎重的说道:“好,这件事我会认真核查,但这两天你且留在驿站,没有我的许可你不可以和任何人接触,更不允许外出。待我查清一切属实,定然放你回去。” 阿朱没有反对,只是担心的问:“那佩儿她……” “她也会留下,放心,我会派人保护你们的安全。” 让人把阿朱带下去,又派人唤来了另一个人。 等人的时候我研究了一下阿朱的那把匕首,细节处用小刀刮下来一些碎屑,用水滴融了观察发现只是普通的泥土没有所谓的血渍。 从匕首的尺寸来看也有些区别,尤其是宽度,和死者身上的道口有差距。 从阿朱的回答和反应来看,她应该没有说谎,难道是我想错了,冤枉了她们? 外面脚步声起,我把匕首收了起来,看向门口,只见袁秀眼泪汪汪的走了进来,看到我当即就跪下了,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很是可怜。 我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很可怕吗?我自认为,和楚念那张阎王脸比起来,我的脸足够和善的,怎么就能把小姑娘吓哭呢? 我叹了声,待她情绪稳定些才问:“我看起来很可怕?” 袁秀摇头,胆怯的说:“我听姐姐们说,只要单独被大人这种官员召见,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会被打骂,还会有更加羞羞的事发生。” …… 我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何为羞羞的事,后知后觉明白时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天呐,我居然在这么小的孩子口中听到了这种话! 转过身去让自己尽快冷静,随后无奈的笑了笑问她:“谁和你说这些的?我看起来很像那些院子里的客人吗?” 袁秀单纯的望着我,摇头,“可是,方才来的时候我看到阿朱姐姐好想哭过,大人是不是欺负阿朱姐姐了?” 我耐着性子回答,“我没有欺负她,更没有做你认为的那种无耻行径,不过是问了几个问题,她很难过才哭的。” 袁秀信以为真,抹去了眼泪,紧绷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只要不打我,大人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我想了想,问道:“易清欢出事那天你也在,可还记得都发生了什么?” 袁秀回忆了下,就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说的内容与阿朱的相差没多少。 只是中途阿朱回楼上,温雅由凌佩儿陪着,她出去了一趟。 “出去?做什么?” “取水,找了小二哥要了一盆清水给小雅姐姐,她的头发乱了。”袁秀如是说道。 我理解的点了点头,除了这个叙述的倒是和阿朱的没差了。 “对了,我在等小二哥的时候,在角落看到清欢姐姐了。我本想喊她,结果她刚进来就又被一个男的叫出去了。” “男的?可是苏大人?” “不是,没见过的,个子很高,看起来很不友善。我本是想跟过去的,但小二哥刚好把水盆端给我,等我想去寻清欢姐姐时,她已经不见了。”袁秀很确定的说。 “那人有多高?” “就是和大人穿一样衣服的侍卫差不多。” 唐离?那个头还真不矮,难道那个脚印是,那假山后面的那双脚印又是谁的? “那,大致是什么时辰?” 袁秀抓了抓头发,“记不太清了,反正,我回去时佩儿姐姐出去了。” “那,阿朱和凌佩儿回去的时候可有异样?” 袁秀很确定的摇头,“没有啊,除了阿朱姐姐不太高兴,没有哪里奇怪的。” 根据他们的叙述,温雅被欺负是在酉时末,苏谦是戌时去的回廊等易清欢,两刻钟没有等到方才离开,随机江忠在看到苏谦离开才去的回廊,结果被阿朱迷昏随之被杀。 但阿朱却矢口否认,自己和凌佩儿没有杀人,若是真的,那就是说凶手是在那之后就杀了江忠,好不好的被易清欢倒霉的赶上了。 且不论假山后面的脚印是谁,就说现场的脚印,那些凌乱的脚印肯定是易清欢的没错,草坪的脚印待议,那个男脚印会不会是把易清欢叫出去的那个人呢? 如果是,他和死者之间又有何仇怨? 若不是,他是为了针对易清欢吗?为何要这样做? 还有最可疑的,若不是问过袁秀,大家都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出现。 易清欢在我和楚念询问时,可是只字未提这插曲,她是忘了还是故意隐瞒的? 倘若是故意,我是不是可以怀疑,是她联手那个男人一起杀了江忠? 26一出苦肉计 送走了袁秀,我看着她描述画出来的男子画像发呆。 没过一会,唐离那边审讯结束也敲门进来,“大人,都过问过了。” 我给他倒了杯茶,带他坐下喝了口才问,“怎么样?” “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在询问凌佩儿时,就用了大人的那套词,果然敲出了一些有用的线索。但,凌佩儿咬定说自己和阿朱没有杀人,咱们也是怀疑,属下也就没有深究。不过从后来询问温雅的话中倒是验证了凌佩儿说的一些话,您说,她们一起来,会不会察觉我们的意图,已经事先套好了话?” 我不确定的摇头,分析道:“从今天韵娇坊一行,姑娘们的言论间能确定有几件事她们是没有说谎的,第一,阿朱确实是为了袁秀才被江忠那个老混蛋祸害了。第二,凌佩儿和阿朱两人与易清欢之间生有嫌隙不假,第三,就是温雅昨日在楼下也确实被江忠祸害了,第四,就是易清欢去赴约的时间没差。综合以上几条,再加上他们四人的叙述,这整件事连起来倒也算完整,只是阿朱和凌佩儿之言还需要进一步核实真伪,所以,明天咱们还要去一趟醉风楼与店里的伙计核对一番。” 唐离很是赞同,好奇的看了眼桌上的那张画像,好奇的问:“这是谁?” “他是这案子里的异数,方才在问袁秀时,她说曾看到一个男的拽着进来的易清欢出去,而且刚好是发生在敏感前夕,我怀疑这个人有可能就是案发现场那个男子脚印的主人。” 唐离端详着画像上的人,拧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这人。” “你认得?” 唐离摇头,“想不起来了,若是公子在,他过目不忘或许能想起来此人。” 提到楚念,这才让我注意了一下时间,已经子时将至了,可楚念还没有回来,这次似乎出去的有点久。 “唐离,你和我说实话,大人这两天早出晚归的,是不是周大人的案子有进展了?” “进展肯定有,只是发展到哪一步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一直都跟着你办案,他也不与我探讨过任何相关之事。不过,今天公子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周大人的一个旧部也跟来了,他应该是和周大人的旧部出去了。对了!有件事吃饭的时候忘了说,年忠君派人送来消息,易清欢的父亲确实已故。由于是罪臣的关系,一点点的上报比较慢,所以知道的人很少。天色不早了,大人累了一天休息吧,属下告退。” 我应了声,在唐离离开后,我睡不着拎着茶壶来到院中,坐在天井旁看夜空。 夜空星光点点,这个闪过那个又不甘示弱的亮起,真的很好看很安静。 我在牢里管关了一年,唯一能从窗子里看到的美景也就只有这点点繁星,如今忽然发现,坐在外面自由的观看一片天的感觉,真的要比大牢里坐井观天要舒服。 收回视线瞥向角落楚念居住的那间房,漆黑一片毫无生气,他今晚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说好了一起来办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好的监察不做非要调换身份,一天神出鬼没的,这算什么? 他到底是不信任我,还是觉得我能力太差会拖累他啊?我在他眼里难道就这么不靠谱?只能做个花瓶摆设? 越想越郁闷,拍着石桌气愤的站起来,一定要尽快解决了易清欢的案子,这样楚念肯定会认同我的能力,让我和他一起调查了,对,明天开始加快脚步。 “噗通!” 重物高空坠落的动静从后角门传来,吓得我一从石凳上蹦起来,蹑手蹑脚的靠过去,屏住呼吸手握刀柄,压低声音质问:“谁?谁在那?” 墙角有团黑影扶着墙慢慢起来,今天只有微亮的星光,摸黑的只能凭轮廓判定那是个人,而且身穿的是夜行衣! 刺客! 我刚要有所行动,就听那人虚弱的说道:“是我。” 我小心翼翼的靠过去,试探得问:“公子?” “嗯!”楚念好像受伤了,说话有些中气不足,抱着臂膀的他往前走了两步就开始前倾。 幸好我及时搀扶住了,“公子,您这怎么搞得?谁把你伤成这样?” 楚念没解释,只是抓着我的手腕命令道:“赶紧清理血迹,不然他们找来你们会有麻烦!” 麻烦? 能让楚念说是麻烦的麻烦定然不能轻视! 待我想问清楚怎么回事时,楚念已经彻底的荤菜了! 我赶紧把昏迷的楚念带回我的房间,帮他简单的包扎过伤口后,就去找了唐离。 唐离迷瞪的开门,看到我手上的血迹,眼睛瞪得老大,什么也不没说就进去穿好衣服来我房间找我。 他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上下好一番监察,困惑的问:“大人您这大半夜的,怎么回事啊?” 唐离这家伙力气真大,我手腕都要被他捏碎了,气恼的甩开,“你轻点,捏折了!受伤的不是我,跟我进来就知道了。” 我把他引进内室,揭开床幔,露出昏睡的楚念给他看,“受伤的在这呢!” “公子!这,大人,公子怎么在您这?” 我把方才的经历和他陈述了一遍,瞪了眼他,“你不是说有那个阿诺跟着他不会有事吗?就给保护成这样?” 唐离被我怼的无言以对,“这,这要问公子啊!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我也愁呢,因为我完全还没搞明白,楚念所说的麻烦是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情况……”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街道不时传来了鸡飞狗跳的动静。远远地听到了马鸣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我赶紧把楚念藏好,清理干净房间的血迹,又加重了熏香的味道掩饰血腥味。 唐离则出去探听情况,不一会回来脸色很难看的说道:“是城防营的人,他们还带了猎犬,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把公子搜出来。要不属下带公子出去躲躲吧!” 我无语的瞅了瞅嘴角,气恼的怼道:“你是不是傻?你带着楚念那么明显的目标出去,人家有狗追踪,你是准备被群殴啊?” “那,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眼看着他们杀上门来带走公子?”唐离也是真的着急了,急的在房里直转圈。 我看着他转圈很头疼,就让他把楚念裹层被子塞进柜子里。同时我清理了房间和门口附近的血迹,又取来加厚的熏香点燃,来掩饰房间的血腥味。 忙活完了,就把唐离拽过来在他耳畔小声吩咐了几句。 他听了很不确定的问:“这能行吗?” “别管了,死马当活马医,除非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唐离无计可施,只能听我的安排离开。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我来到楚念方才掉落下来的地方查看,忽然觉得身后有人,下意识的抽出长刀接住了对方的偷袭。 这样一来二去我们就打在了一起,叮叮当当武器接碰的声音吵得人尽皆知。 驿馆杂役更是闻讯而来,不停敲打着院子的角门,“发生了什么事啊?楚大人,您没事吧!” 我这忙得都冒汗了哪有功夫搭了他,反手一刀刺过去,还是被他巧妙避开了。 此时,杂役终于撞门成功,看到我和刺客打在一起连忙大叫:“快来人啊,抓刺客,抓刺客。” 要的就是这效果,递了个眼神给对面那位,关键时候他居然犹豫了,蒙面下传来唐离为难的声音:“来真的啊?” 我给了他一白眼,迎面砍了过去。 唐离在我故意漏出破绽之下,一剑刺在了我的右肩上,当即冷汗直冒,只吸凉气。 我忍着疼,趁着没人把楚念那身夜行衣丢给他,“就按我说的行事,切记小心。” “明白。” 当外面的人领着狗进来支援,唐离刚好翻墙而出,还不忘了给自己加戏:“大胆贼子,擅闯驿馆意欲何为!” 我捂着伤口别过头去,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狗子的嗅觉灵敏,在唐离翻墙而出的那一刻疯了般往外跑,城防营的人也跟着追了出去。 我忍着痛盯着唐离离开的方向,询问胆战心惊的驿馆衙役,“这些人是什么人?刺客又是什么人?” “回大人,他们是城防营的,说是有贼人闯了城防营盗取了历城的城防图纸。” “城防营?” “大人,你受伤了,要不要卑职给您传郎中?” 我摇头,“不必了,小伤,我自己处理即可,吩咐下去,晚上小心戒备着。” “诺。” 回到房间,找出金疮药敷在伤口上,疼的直咧嘴,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抱怨:唐离这个混蛋,我让你来真的你还真实诚。 处理好伤口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赶紧把昏迷的楚念拖出来躺好,重新检查伤口的情况。 还在伤口不深,没有伤到筋骨,看伤口的形状像是暗器造成的,从楚念眼下人事不省的情况来看,暗器上淬了麻药,到没有中毒现象。 我松了口气,没中毒就死不了,不然,只怕我就离陪葬不远了。 如此,楚念算是暂时逃过了一劫,就看唐离能不能成功诱敌了! 27相继遇害(上) “咚咚咚!”约么半个时辰后几声敲门响起,来人压低声音道:“大人,是我。” 我赶紧去开门把他让进来,关上门问道:“如何?” 唐离有些兴奋,激动地有些不知如何表达了,干脆直接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大人此法果然高明,那狗子的鼻子灵敏,闻着味道追属下,属下在房顶遛狗,狗就在下面留城防营的人,着实刺激。!” 这种类似的事我小时候没少干,没想到长大还能派上用场,只是干笑庆幸有惊无险。 “那后来你怎么处理那件血衣的?”我其实最担心的还是那件衣服,那是京城的好货,懂行的人最容易查出来,如此顺藤摸瓜,那今晚这出苦肉计就白演了。 “自然是烧了,我连灰儿都没给他们留下。”唐离理所当然的笑了。 不愧是楚念调教出来的,做事谨慎细心。 我也给他点赞,他只是憨憨的笑了,笑着笑着又看向我担忧的问:“你的伤没事吧?” 他不提还好,我白了眼他,“没事你个鬼,让你来真的也没让你往死了整我啊!这我得算工伤,让公子给我报在月钱补助里,二十两,一分都不能少。” 唐离有愧,“你也说来真的,若只是做做样子,外人也糊弄不过去。您放心,补助的事若是公子不给,我赔给你。” “他给了你也得请我吃饭,不能白让你放血。”其实我也知道那一剑正好,可他都这么说了,我不要是傻子。 “没问题。”唐离憨憨的笑着,痛快的应了。 我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在你出去的这会功夫,你可听到他们搜人说起什么?” “别的到没有,不过出去的时候听到一个城防营小旗官提了句,什么姑娘下了死命令,今晚必须找到这个人,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姑娘?城防营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哪来的姑娘?你不是听错了吧?” “不会错,我的耳力虽然不如公子,可姑娘二字还是能听清的,只是城防营怎么会停一个姑娘的指挥?这着实叫人想不透。”提到这个,唐离也很困惑。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谁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唐离干脆不想去查看楚念的情况,“公子怎么还没醒?要不要找大夫看一下?” “暂且不用。”我给他看了眼绷带渗出来的血色,“他中了暗器,暗器上有迷药,也因此才会陷入昏迷。” 唐离庆幸的长出了口气,“不是中毒就好。看样子对方并不打算杀了公子,而是想留活口。” 我把根据伤口形状推测画出来的暗器图样给他看,“你看这个。” “这是什么?” “我根据伤口形状画的,我对暗器没有研究,你在公子身边见多识广,看看这个,或许能追根溯源。” 唐离接过去细细端详,很笃定地说:“这,不像是咱们南秦的暗器,倒像是……” “像是什么?” “像北梁的。” “北梁?” “大人你看这个!”唐离从怀里取出他的暗器给我看,那是炼狱特制的飞镖,有别于其他的门派,它体积小巧,且很薄,很锋利。携带方便,关键时候还可以当做武器近身攻击,因为它有个类似小李飞刀的把手,当匕首用也很方便。 我反复翻看,又对比自己画的图纸,不解的看向唐离,“这方面不知之甚少,暗器不是都已小巧携带方便为好,它们不就是形状大小不一,有毒无毒之别,两国之间还有什么区别?” “这是自然!”他又从怀里又取出个另类的暗器,它的尖部是类似锥形,但细看却是十字花的图样,尾部造型与飞镖相似。 “大人对比之后应该看出了区别,咱们南秦的暗器是扁刃,北梁的暗器尖部却是锋利的十字。你别小看这种十字的暗器,它是有机关的,那十字的部位有个小凹槽,可以藏毒,自然也可以藏麻药。由于这种暗器锻造起来很难,且材料稀有,所以拥有暗器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他指着我画的图样,又把他手中的暗器拿到一起对比,还真是如此。 北梁的暗器…… “公子是跟着周大人的旧部带走的,却在城防营中被人用北梁的暗器刺伤,如今,还被城防营的人以偷盗为借口满城追捕……”说到这,我和唐离对视了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隐隐的忧虑。 当然,这不过是我和唐离的推测,真相什么样还要等楚念醒了问过才知道。 他这一受伤,搞得我们两个鸡飞狗跳,后来怕横生枝节,干脆就那么守了一晚,一直熬到天亮才迷糊的趴在桌上睡了会。 一觉醒来,看到窗前站着的身影眼熟,“楚念?” 楚念手里拿的正是昨晚我画的那张人像和暗器图纸,听到动静回头看我,“醒了?” 我爬起来擦去嘴角的口水,指着那个人像问他:“公子这人很可疑,您可见过?” 楚念摇头,“并无印象,这是昨日审讯发现的新线索?” 我诚实的点头,随机不知该说什么,没话找话,“公子,你的伤要不要看大夫?” “不必,只不过是皮外伤,倒是你们,是如何逃过城防营的麻烦?”楚念有些好奇的看着我。 我打了个哈欠正好被他逮了正着,于是非常严肃而简介的向他汇报,说完之后没忍住八卦问了句:“唐离偷听到那些人私底下谈论,说是个姑娘下了命令通缉公子?公子不是和周大人的旧部联系上,去调查周大人的行踪了吗?您怎么还得罪了姑娘啊?” 楚念神色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声,“那女子是北梁细作。” “真有细作啊!”一时激动忘了昨天受伤的事,动作大了些疼的直冒冷汗,差点没哭出来,咬着牙忍着疼笑道:“我还以为,是我和唐离猜错了方向了。” 楚念拧着眉头沉下脸盯着我的右肩:“你怎么也受伤了?你方才说的苦肉计,莫不是和唐离……” 我可不想他骂我蠢,赶紧解释:“那个,昨晚事态紧急,那狗你也是知道的,它是闻着味追追来的,就算请了血迹也无济于事。属下想破了脑袋才想出这个损招,虽然是让您有些损形象,可好歹也避开了麻烦不是?您放心,唐离办事向来稳妥,您的夜行衣他已经处理了,不会留下把柄的。” 不知为何,楚念嘴角居然抽了抽,听了我的解释后脸色越发难看了,冷厉的眼神瞪得我小心脏直突突。 本来我还觉得解释了之后会得到夸奖,哪知竟是要变天的节奏。吓得我不敢再和他对视,耷拉着脑袋弱弱的认错道:“公,公子,我,我错了,我不该辱没你的威名。您就看在属下尽力的份上,功过相抵别罚我了。” 他这一生气,连房间的温度都从零上变成了零下,这大爷阴晴不定的脾气让我在心里暗暗叫苦。 好在唐离及时出现了,他这两天既要做我的侍卫还要做打杂的很是可怜,推门进来看到我和楚念之间凝结的冷空气有些冷场,递了个眼神给我询问怎么回事,我偷回了个眼神不巧被楚念逮到了,吓得再次低头,好死不死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我感觉楚念好像努力的在压制自己飙升的火气,最后做了个深呼吸才道:“先吃饭,吃过了饭给我好好反省自己到底哪错了。” “哦。”哪错了?难道我回答的还不够诚恳,竟然还要我反省。 乖乖的走到桌前,本想拍拍马屁盛粥给楚念,却被他抢先了一步,然后他竟然把盛好的放到了我面前,没好气的甩了句,“大人,吃饭。” 我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端起来乖乖吃饭,无意间瞟了眼唐离,为什么他还戳在那啊? 楚念也察觉到不对,抬头询问:“发生了何事?” 唐离态度端正的从怀里取出个小纸团递给楚念,“方才买包子回来的路上,属下听闻苏谦出事了。” “嗯?苏谦?”我叼着包子,抻着脖子去看楚念手里的纸条。 “这是属下方才收到的咱们的人发来的飞鸽传书,事情不假。而且,还承认自己是北梁细作。另外……” “说完!” “另外,方才驿馆差役来报,说今早给两个姑娘送饭时,一个姑娘失踪,一个姑娘被害。” “什么?”我气愤的拍桌子,结果悲催的又坐了回去,脑袋贴着桌面疼的呲牙咧嘴,怎么又忘了。 看来这顿早饭是没法吃消停了。 为了防止阿朱和凌佩儿遇害,我特意让唐离安排她们去了别的院子暂住,本想今早把袁秀和温雅送回韵娇坊的,却不想发生了这种事。 在差役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四个姑娘之前住的院子,他结巴的交代经过,说:“大人,卑职说的句句属实啊。” “昨晚你可听到异动?”唐离问了句。 “昨晚城防营来过骚动太大,谁也没注意过这边,不曾听到。”差役如实回答。 我们三个互看彼此,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答案,看来是有人故意趁乱杀人灭口。 28相继遇害(下) 在差役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安排四个姑娘住的院子,差役结结巴巴的和我们陈述了今早的经历,说:“卑职是奉命送这院子里的姑娘回去的,在门口喊了半天都没人开门这才推门进来,然后就看到姓温的姑娘房门大开,就是现在这个姿势趴在那,另外的那个小姑娘,不,不知所踪。” 我们三个先看了眼袁秀的房间,房间不曾动过。再看温雅的房间,尸体横在地中央,地上的血渍已经凝固,看情况至少死了两个时辰了。 我问那个差役,“温姑娘的尸体你可动过?” 差役哆嗦的摇头,“没,看到就是这样,卑职吓得腿软,那还敢上前?跑出去报信正好就碰上了唐侍卫,大人随后就过来了。” 我看了眼唐离,唐离确认点头。 那边楚念走过去观察,我对差役说道:“去府衙,告知年大人此事,让他派衙役和仵作查看命案现场。” “诺!”差役如同大赦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没了外人,剩下我们三个到没有那么避讳了,唐离提醒了我一句,“只怕年大人一时半会儿无暇抽身来此了。” 我本来想问为什么,但随即响起了苏谦出事,叹了声:“看来今天有的忙了。” “地面上有长长地拖很,明显挣扎过。”楚念身指着地上拖行的痕迹。 我单膝跪在死者侧面,观察温雅的僵持的面部,汇报道:“双眼睁着,神色透着不甘,前伸的手写了什么,可惜被凶手抹去了。” “从脚印来看,行凶者是个男子,和醉风楼的脚印颇为相似。”唐离检查了一圈,“从房间的痕迹来看,应是先劫持了袁秀,随后杀害了温雅。” 楚念发现温雅的左手伸进了腹下,“唐离,来帮忙。” 他臂膀上有伤,在唐离的帮助下把尸体翻了过来。 我走上前跟着检查伤口情况,从怀里取出阿朱的那把匕首比量了一下,果然不是这把,抬头对楚念说道:“公子,死者被人用利器刺中了心脏,一刀毙命。这个伤口和江忠身上的伤口一致,凶手和凶器应为同一人。” 楚念似乎并不打算正经搭理我,只是敷衍的应了声,注意力还是放在左手上,试图把温雅插入衣内的手掰出来,无奈身体太过僵硬了。 唐离从旁建议,“公子,要不解开衣服看看吧,我们是为了查案并没有不敬的意思,相信温姑娘在天有灵也不会怪罪。” 楚念起身看向我淡淡的说道:“大人来,我们出去。” 丢下我一个人? 我虽然能理解楚念的意思,可让我一个人面对尸体…… 没人陪着,我就有些害怕,先对温雅的尸体拜了拜,在心里不断地暗示自己已经死透了不会诈尸,又念叨了几句经文算是超度,才小心的解开温雅的外衣。 她的手就那么护着荷包,我小心翼翼的拽出了个荷包,才发现是个半成品,上面没有绣花样,不过,里面塞了很多中药,其中白芷最多。 这是通过这种方式像我们暗示凶手? 这哑谜怎么猜啊? 我用白帕子把荷包包好,把尸体衣服重新扣好,来到外面把东西给他们看。 楚念从荷包里去除一片白芷闻了闻,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白芷不知在想什么。 唐离看过荷包和我一样处于茫然状态,不解的问我,“大人,这是何解啊?就属下所知,几个姑娘里也就温雅喜欢吧药草和花香混合放着,她这想和我们说明什么啊?” 昨晚的事我也不知道哪得罪楚念,和他说什么都是爱答不理的,我不想再碰钉子,使了个眼色给唐离,让他去问楚念。 唐离夹在我们之间既委屈又无奈,“公子,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楚念很平静的摇头,瞟了眼我,“另外两个姑娘可安全?” 我很有底气的保证道:“公子放心,唐离安排的不会有问题。” 楚念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建议道:“确保安全,还是暗中送去知府衙门暂押,待水落石出之前,最好不要再节外生枝。” 唐离很是赞同,主动请命护送阿朱和凌佩儿,楚念同意并让唐离去苏家与我们汇合。 又剩下我们两个,楚念侧头看了眼屋内的尸体,刚好驿站管事带着两个差役听说死人了,气喘吁吁的跑来,不等楚念递眼神过来,我先一步吩咐管事着白布把尸体盖上,派人封锁院子待官府来人查看。 离开驿馆的路上,楚念气头似乎过了,主动与我说话,“你在自责?” 还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没有遮掩,诚实的点头道:“这两天接触她们有些感触。” “哦?感触什么?” 我侧头瞄了眼他,他还是一如往常那般冷漠淡然,似乎陌生人的生死,悲伤,欢喜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无关紧要,明明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我在心里叹了声,“我就是觉得,我比他们幸运,她们和他们的家人落难,要么生死相隔,要么爱而不得,更甚的连自己也生死难料。若是我也像她们那般,一没才艺,二没样貌,只怕活不了多久。” “人各有命,怨不得别人。”楚念听着我说的话,似乎有些动容,但眼底的那一丝触动转眼就被淡漠吞噬了,侧头看向我,像是在告诫,说道:“况且你不是她们,你先是我。楚念可以好说话,可以偶尔笑,但绝不可能会懦弱,因为一点小事而不堪一击。” “公子说的是,我会好好反省的。”唉,又被上课。 一大早发生这种事,我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待回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来到驿馆门口时,发现楚念也换好了,牵着马耐心的等着。 我看驿馆左右无人,凑过去小声问:“公子,你也去啊?” “不行?” “哪有。”脱口而出之后我就后悔了,这不废话吗?这又不是小案子,楚念能不去吗?于是赶紧解释了句,“属下的意思是,您伤的比我重,要不我和唐离去,一定把细节记清楚了回来和您汇、报……” 楚念一记眼杀,我立即上马没了下文。 一路无话,来到苏府正巧和唐离汇合,此时赵捕头从里面出来,见到我立即迎上来,“大人可是接到了衙役的报信?来得如此及时?” “没有,只是路上听闻,年大人可在?” “也是刚到的,大人快请吧,可是愁怀了我家大人。 听到动静的年忠君也出来迎接,见面就是旁敲侧击,“下官听闻昨日驿馆进了刺客,大人今日状态不佳,可是受了惊扰?” “还好,现场如何?”我故意表现得很不爽。 年忠君一脸愁容的叹了声,“大人您进去看就知道了。” 年忠君见我不愿深说也不好多问,只能从旁引路带着我来到内室,一进门就看到掉在梁上的苏谦的尸体。 只是一夜不见,两个好好的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唐离进去到处查看,楚念则跟在我身后暗中观察。 “年大人,可查问了是谁第一个发现死者的?”我了眼现场,都是府衙的人。 回答的是赵捕头,“回大人,是苏大人的跟班,他说往日苏大人一早便起了,今天却没有,他觉得不对劲就把门撞开了,结果就是我们眼前看得这般。” “那封信呢?” “信?”年忠君反应过来,赶紧从怀里取出交给我,“这信就是在那个桌子上放着,笔记核对过,正是苏大人的笔记。下官还命人量了苏大人鞋子的尺寸,倒是和现场留下的脚印尺寸一样,您说,会不会就是他杀的?那易清欢为了包庇他,故意不说掩盖真相。”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仰头看着悬挂在房梁的尸体问年忠君,“年大人可见过苏大人这种上吊自杀的方式?” 年忠君犯怵的抬头看了眼,脸上多了一丝诧异,“苏大人的这种情况还确实少见,不过不瞒大人,调查案子一般都是捕头和仵作去查,下官嫌少参与,若不是……” 他看了眼我,我很是无奈的叹了声,就是因为古代都是年忠君这种官,才造就了那么多冤案。 这么一对比,忽然发现炼狱才是最人性的部门,不管是上级还是下属,都会认真调查,绝不对有任何披露。 抬头惋惜的看了眼苏谦,把躺在地上的太师椅摆正,看了眼死者脚踝和椅子之间的距离,侧头看向年忠君问道:“年大人,如此急于结案只怕有辱你多年清官美名吧?” 年忠君被我问的哑口无言,很是惭愧。 “让人把苏大人放下来传仵作验尸吧,这么吊着怪难受的。另外,把那个随从叫来,我有话要问。” 年忠君赶紧命人把尸体放下来,吩咐下去后凑过来小声坦白:“大人,其实也不是下官急于结案,而是将参将那边得到消息施压才,下官也不想让死者枉死……” “江参将那里我会去说,我现在很肯定的告诉你,凶手不是苏谦,因为今天不止死了他一个,还有个舞姬也死在了驿馆的别院内,而且从时间来看,两人的死亡时间极为接近。年大人,你觉得一个已经掉在这里最起码两个时辰的尸体,是如何行凶作案,杀死驿馆之人。” 29计划 “大人是说,又死了个舞姬?” “年大人若不信可派人去驿站看一眼,那姑娘也是一刀致命,凶器与杀害江忠的没差,不出意外凶手实为一人。” “下官只是震惊,并非不信。这就拍几个人去驿馆察验尸体,免得污了大人的眼睛。”年忠君赶紧赔笑,“那,这么一来,是不是就证明凶手另有其人,大牢关着的那个易姑娘是无辜的了。” 我们的对话楚念那边都有留意,我故作思量偷瞟了眼他,他只是递了个眼神给我,就继续干活了。 “先放了吧,通知韵娇坊刘管事,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时刻留意易清欢的动向,暂且不得出历城。”虽然易清欢暂时排除了嫌疑,但我觉得她隐瞒下那个人很不对劲。 “下官这就去安排。” 趁着年忠君去暂时无暇分身,我来到楚念身边汇报了苏谦的情况,看着他们手里捏的信函好奇地问:“这些又是在哪找到的?” 唐离把手中的几封信函还有个精致的香囊一并递给我,“苏谦书案下方有个暗格。” “又是暗格?情书怎么搞的像密报似的!”我接过来细看,又是你侬我侬的给别人喂狗粮。“这个倒是和易清欢房中的信件对上了,这信有什么不对?” 闻了下那个香囊,倒是和易清欢的那个香囊味道一样。 楚念摇头,“到没有,只是觉得后期的易清欢在信中表达的太过直白,不似前几封那般委婉。” “昨日听说,易清欢曾被派去过丹州,回来之后大家都说她变了很多,会不会是在丹州收了什么刺激?再加上韵娇坊中江庆平等人施压,让她逐渐产生了负面心理,所以在信中的言辞表达也过于直白了些。” 楚念听了若有所思,淡淡的说:“或许吧。” 那边年忠君带了个小厮过来,小厮好像认得唐离,礼貌地看了眼他,对我抱拳施礼,“小的苏河,见过大人。” 苏河是个看起来很文秀的孩子,跟在苏谦身边也算见过世面,所以面对我们也没有怯场。 “听年大人说,平日都是你随行在苏大人身边,你今日何时发现不对的?” “回大人,我家大人平日卯时末必定起床梳洗,哪怕休沐也不例外。今日,小的也不知怎的,居然睡得很死过头了,辰时慌忙去我家大人房门口等候,发现他一直未出且房门繁琐。喊了许久都没人应,这才不得已叫来其他人一起破门,却不想……”说到这他的眼圈红了。 “那你可知道他昨日见过什么人?再或者情绪方面可有反常?” 苏河先是摇头,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家大人没有见过什么人,不过,昨日在去拜访过大人之后就一个人出去了,亥时末才回到家,样子很是疲惫。” “亥时?这么说,苏大人是亥时之后出事的。” 苏河点头。 “你家大人可与你说过他去了何处?” 苏河想了想才道:“小的问过,大人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还把特意送给易姑娘最喜欢的栗子糕分出一袋打赏给了小的。我家大人平时都很宝贝栗子糕的,从不舍得给任何人,可昨日却赏给了小的一些,洗漱后还看着栗子糕发呆了很久。不仅如此,晚上多累他都会看会书在休息,但昨日小的离开后我家大人就熄灯了。若说反常,也就只有这些了。” 说着苏河还带着我们来到书架旁,从旁打开了一处暗格,暗格中就存放着一包未开封过的栗子糕。只是,虽为开封,但外包装却被蹂躏的一塌糊涂。 我从苏河手里接过,打开看着里面成了渣的栗子糕,不确定的问苏河,“这就是?” 苏河也一脸疑惑,“这,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 虽然成了渣,但嗅了下味道还不错。 楚念不怎么喜欢栗子糕的味道,往我身后退了步,小声的在我身侧说了句,“若我记得不错,栗子糕是丹州盛产。” 丹州?那不是易清欢的老家吗?苏谦去丹州做什么? 那边年忠君也很不解的说道:“下官记得这栗子糕可是丹州的特产,苏大人为了这个易姑娘可真是上心啊,为搏美人一笑,居然千里迢迢的来回一趟,就为了买栗子糕?” “年大人,丹州距离这里多远?” 年忠君想了想,“下官来历城上任时路过丹州,若是买一匹脚程快些的好马,来回不到一天就可以。” 我看着那碎成渣的栗子糕,又联想到楚念方才的提醒,望向唐离,“唐离,去查苏谦昨日的足迹,越细越好。” 唐离自然明白我的意思,领了命令就出去了。 此时赵捕头走了过来禀报道:“大人,王仵作已经验尸完毕了。” 我们几个暂且放下栗子糕的事,听王仵作说明。 王仵作说,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死亡的时间是在子时到丑时这一段,死因是窒息而亡,无反抗动作,尸体也没有任何伤处。 “被勒死的?”我插了句? 王仵作摸了一下自己的后勃颈,像在确认而后肯定的点头,“大人说的是,确实是先被勒死后才被悬到梁上伪装自杀的。” 年忠君眉头间挤出了川字,一脸愁容,“即是被冤杀,那封信,下官这就派人认真比较苏大人的信件真伪,告辞。” 说着,丢下赵捕头他们匆匆的离开了。 这个案子疑点太多了,我也一时难有头绪,可我始终觉得,若想找出真相,就必须等唐离查出一个线头,然后再顺藤摸瓜。 我侧头看到楚念仰头在看房梁,凑过去小声的问:“您在看什么啊?” “你觉得,一个人睡得再沉,被勒住都要死了为何不反抗?”他收回视线看向我。 “公子,你想说什么?” “可还记得苏河方才说的?” 我认真回忆了一番,“公子是说,有人用药迷昏了苏家人?这个人很清楚的掌控者苏谦的行动,暗中洞察一切?” 楚念嘴角轻轻上扬,“不错,虽然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这个刽子手找到却不难。” 我细品他这话的意思,不确定的问:“公子是说,引蛇出洞?” 楚念如今气消了,那笑容让我感觉如沐春风,如同看到了冬日的暖阳,着实不容易啊!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他低声喝斥把我又扯回了现实。 “没有,就是觉得让大人的脸色由阴转晴不容易,在反思,反思。既然公子已有了主意,要不属下这就去安排?” 楚念摇头,“暂时不用,现在安排只会打草惊蛇,此事我会交给别人。” 他这是不信任知府衙门的人吗? “咕噜噜……” 我有些尴尬,偷瞄了眼外面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快中午了。早上的饭没吃消停,难怪又叫上了。 “走了,去吃饭。” 我看了眼在场的府衙捕快,有点不好意思扔下他们,“要不要找一下密室的线索?” “门口的门栓上有条细线,不过是最简单的封门手法不用查。”他指着赵捕头等人像放下新大陆一样研究着门栓很无语,又很无奈的叹气,“还有,你怎么一阵糊涂一阵明白的?你现在是我,不是小兵小卒,懂了?” 即便被训斥,我也得挺直腰杆,带着楚念离开苏府后,找了家小吃部歇脚。 当店小二端着饭菜进来时,我刚喝进去的水就呛出来一半,下意识的抬右手捂嘴,又牵扯到了伤口,这下更难受了。 楚念一手捂着脑门嫌弃我没用,另一只手又不情愿的轻轻帮我拍后背顺气。 店小二赶紧用手巾把桌子的水渍擦干净,放下饭餐,笑呵呵的调侃我,“这位客官,小的只是长得五大三粗的,人还是挺善良的,您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 我只是竖起大拇指,还得缓会。 楚念取出一些碎银,连同一封信一并递给他,“没事,我家大人这两天找了风寒,和你没关系,下去吧!” “谢客官,两位慢用!”冯勇倒是像模像样的配合着,收了钱和信,毫无破绽的退了出去。 我缓了好久才开口,“他……” “重新做人,大人给他痛改前非的机会,他很感恩。” 我看了眼马都尉离开的背影咧嘴笑了笑,他这群演演的倒挺到位的,“公子,昨天你可看清了那两个细作的样貌,若我们现在造访,你还能认出他们吗?” 楚念摇头,“昨日一行只怕已经打草惊蛇,那个细作定然不会再留城防营,我们无凭无据,只会暴露自己。” “那你岂不是白受伤了?周大人的线索也断了。” “你,担心我?”楚念很好奇的望着我。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公子的安慰大于一切,当然,如果公子也让我参与行动,我会更感激。” 楚念听了明亮的黑眸暗淡不少,面无表情的问:“怎么,不甘心做摆设?” 这家伙怎么总是能看穿我的小心思啊,立即否认,“哪有,我就是觉得,让公子随时面临危险,自己去享乐有些亏心,亏心。” 楚念刚要说什么却被一个讨厌的声音截断了,“这有什么亏心的,我要是你就整的他怀疑人生!” 30杀人利器 老话说,食不言寝不语,细嚼慢咽,不是有些道理的。 如今和楚念一边吃一边聊,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打断,我这刚吃一口面条又差点噎着。 若不是我生命力强大,只怕就此英年早逝了。 闷了口茶,戒备的盯着坐在窗口的身影,黑着脸在心里骂了句:真是阴魂不散,“你怎么在这?” 昨天身份被他揭穿,自然也没必要掩饰什么。 “什么叫我怎么在这?自然是来找你们的!你不是答应我和你们一起调查的吗?”他倒是理直气壮。 我偷偷的瞟了眼楚念,他好像没有生气,在联想到昨天那反应,应该是默许了方澈的加入。 “哦。”我恹恹的应了声,低头继续吃,反正我不过是个充门面的,楚念才是做决定的,他不吱声我可不敢随便答应。 “哦!我昨天和你透了那么多消息,你就这么敷衍的态度对我啊?你,你这是卸磨杀,不对,你是打算出尔反尔?”方澈气的从窗户跳下来拍桌子与我叫板。 “我可没逼着你,都是你自愿说的。”反正都是他说的,我可真的什么也没说。 楚念则从旁没事人的吃着饭,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透明的,或者说干脆无视方澈的存在。 方澈不甘被忽视,吼完我又挑衅楚念,指着我质问他,“你,你别不说话,你说你昨天都对她说什么了,怎么一夜间对我的态度全变了?” 楚念慢悠悠的夹了口菜,挑起眼皮扫了眼方澈,很是无奈地说:“天地良心,我什么也没说过,是她自己一夜领悟,自学成才,与我无关。” “不可能,她昨天被捏着小辫子,你若不说什么,她怎么可能一夜间不怕我了?” “小辫子?二公子,您倒是说说,我家大人有什么小辫子被您捏着?” “你,我……” 我低着头继续吃,只希望他们燃起的战火不要再殃及我。 方澈那边被我和楚念二比一KO,气的七窍生烟,最后摆出一副不与小人斤斤计较的态度,自来熟的倒了杯茶喝了口,喝完还一脸的嫌弃,“真难喝。” 楚念在菜中发现有黄豆和绿豆的身影,不着痕迹的夹起丢到我的碗里,随口问道:“二公子还没回答,你怎么在这?” 那边方澈瞧着我们之间的互动,很不满的瞪眼我没出息,我全当没看到,低头默默吃饭,却听他说:“当然是来找你们的,听闻昨天驿站很是热闹,你们两个今天的状态又不是很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和我说说,也让我开心开心。” 瞧着他那幸灾乐祸的样,楚念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拍了一钱碎银递了个眼神给我。刚好我也吃饭完了,礼貌的对方澈笑了笑,“二公子您慢用,我们就先告辞了。” 方澈被我丢下气的跳脚,“嘿,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带这样的!” “恩?义?”楚念侧头看了眼暴跳如雷的方澈,与我说道:“大人可记得二公子与咱们有什么恩和义?” “不曾听说。”我耸了耸肩,背对着方澈挥了挥小手。 “你们两个欺人太甚!”方澈追上来,先是抱怨,见我们还是不搭理他,只得服软,“不是,两位,两位我错了,我给赔不是总行了吧。我今早本来可以早些,可偏偏被我爹盯上了,这才错过了,你们两位就看在咱们那点交情,给我也透透消息,咱们互帮互利,你们有什么需要我的,我绝无二话,如何?” “你想知道什么?”楚念不说话就是同意了,我就代他发问。 “苏谦那边就不必了,我想知道,你们昨天那四个姑娘你都问出了什么,另外今早死的那姑娘是什么情况?还有,驿站行刺一事。” 我瞧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二公子就打算让我在这里和您汇报?” 方澈恍然,“明白,醉风楼雅间如何?” 正好我也打算去醉风楼问些事情,和楚念对了下眼神同意了。 醉风楼又是那个雅间,楚念让我应付方澈,他去下面询问一些事情。 楚念说过,调查一事不用瞒着方澈,他有话在前我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男人?你画的画像带了吗?” 我从怀里取出来递给他,他打开细细端详了好一会才道:“这人我见过,而且从入城那日到现在,我见了三次。” “当真?” 方澈不满的白了眼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们这还怀疑我爹呢,我这巴不得盼着你们找到那个周健,也好还我爹清白。” “那,都在何处?” 方澈捏着下巴认真的回忆,片刻后才道:“第一次,是在这醉风楼外,他与那日被捕的姑娘在一起说了什么,那姑娘一脸不安像是被胁迫做什么事的样子。第二次,哦,对了,就是昨天嘛,你放狗吓我,我逃出去的路上看到他穿着下人的衣服去后面送东西,给谁就不清楚了。第三次……”说道这,方澈忽然起身,眉头紧蹙的盯着我,“你方才说,楚念的伤是在城防营中被暗算的?就藏身城防营?还是个姑娘?” “藏身我不确定,不过看你的样子,莫不是第三次你见此人是在城防营?”我警戒的质问他,“今日何时?” “不是城防营,是在是城东临时帅府中,此人与城防营的李督军一起出现过,当时我以为他是个兵也就没留意。若他是这一连案子的真凶,那这背后只怕就不是杀几个人那么简单了。你先查着,我回去通知我爹一声。”说着就要离开。 偏巧,楚念从外面进来拦住了他的去路,“这件事不比惊动大将军。” “你什么意思?不信任我爹?” “非也。”楚念神色极为严肃,面对急躁的方澈他就那么拦在他面前,平静的与他对视,慢慢的等着方澈逐渐冷静下来才继续说:“你可想过,大将军插手此事会有何后果?” 理智回来的方澈被他一言点醒,紧着拳头放错大乱的问:“那该如何?城防营是配合军队保证历城安全的府兵,内部出现奸细,城防就有可能失守,到时我方将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敌人的里应外合。到时,我爹通敌叛国的罪名就被完全坐实了!” 楚念冷静的听着,待他说完在他耳畔处小声的耳语了几句,“你先这样……” 声音太小,我是真没听清楚说什么,不过方澈却因为他这番话眼睛一亮,想看着救世主一般搂住楚念,“你放心,你交代的我一定不易遗漏的照办,保证不出岔子。你们两个若是今晚行动,是不是有些势单力薄啊?” 楚念自信的扬起嘴角,“你觉得,我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方澈狐疑的盯着他,忽而笑道:“也是,到时我多虑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从旁听得一头雾水,细细总结了一番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不确定的问楚念,“公子,莫不是这起案子和我们来历城要做的事也有联系?就这么一会功夫,貌似进展不小?” “若是不出意外,今晚就会有好消息。走吧!” “去哪?” “去大牢,有几句话我要问问。” “可,年忠君已经放人了,要问易清欢那个问题,咱们应该去韵娇坊才对。”我从旁提醒。 楚念笑了,“不是问易清欢,而是问大牢的狱卒。” 问狱卒?问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不好,离开醉风楼走了好一会,我还是没忍住,“公子,你在下面都问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啊?凶手确定了是那个约了易清欢的男子?” “嗯。” “那你都问了什么,小二如何回的?” “我让小二辨认了画像中的人,小二说,曾见过此人带人来过几次,印象最深的是和江忠来过。” “江忠?”我下意识的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江忠被收买了!” 我的反应,让楚念满意的笑了。 “可,鞋印是怎么解释?” “凶手确实是一男一女,男的是画像上的人,草坪上的鞋印和假山后的是同一人,但不是易清欢。这个人一直都在监控着阿朱和凌佩儿的举动,而易清欢则是被利用的替罪羊,她那日是故意引起江庆平怀疑的。”楚念说道这里苦笑不已。 “故意?难道是那个男凶手约她出去,那苏谦要挟她这么做?” 楚念差异的看着我,模两可的说了句:“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啊?和我难道也不能说明还要藏着掖着? 历城位于边境,这边境最大的特点莫过于它的异域风情。 虽然与北梁之间有隔阂,但两国商贸往来还依旧,所以历城也成了两国商贸的枢纽,路边摆摊的都是富有北梁民风的新鲜玩意。 或许是事情有眉目了,楚念此刻的心情格外的好,在路过小摊位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捡起了一支做工一般的白玉箫把玩。 不知想到什么,居然很是怀念的笑了。那只是单纯的不带一点杂质的笑,把我都看呆了。 “公子,这玉箫没有你原来的那支好看。”看他这般我就下意识的说了句。“你现在笑的样子,好像回到了从前。” 楚念听到立即放下玉箫,眼底的笑意被冷漠取代,“你只知道玉外表看起来温润,可以观赏把玩,却不知道它也可以变成利刃杀人。” 31开戏 说实话,没懂,傻傻的望着他不知如何回应。 楚念苦笑的凝视着我,“你这般问,可是觉得我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你闻着恶心?” 我赶紧解释,“怎么会?您这是以自己的方式除暴安良的侠义之举,其实,换个角度想想,炼狱当官没什么不好,不用上朝议事,不用对迎合百官,俸禄也不错。额,总之,你就当我方才发神经抽……” 他那只有些凉意的手忽然贴在了我的脑门上,让我把话卡在了喉咙里,脸腾地红了起来。 “您,您干嘛?”我结巴的问。 他笑着调侃,“看你直说胡话,还以为你发烧烧傻了。既然没事,就赶紧办差,下午还有别的事呢。” 办差…… 你个冷血,没人性的活阎王! 后来,我们直接回到驿站稍做休息,顺便给他裂开的伤口换药。 其实本来是不用换的,可偏去大牢路上遇到了意外,一辆飞驰的马车在人群繁杂的路段横冲直撞,本来都是避开了,偏偏一个小孩追着藤球跑到了路中央。 我本要出手,被这家伙抢先了一步,人是救下了,伤口也裂了。 后来我才发现,楚念是一直在硬撑,回来换药的时候这家伙全身发烫,明显在发烧。 换好药他又要出去,被我态度坚决的拦下了,“下午,冯都尉布置好一切传来消息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出去的。” “案情未明,你想以下犯上?”楚念脸色很差,被我堵在房间里脸黑的要命。 这样的他让我打心里犯怵,但还是硬着头皮拦着没有退让,“你,说过,在历城里我是你,你,你的听我的。” “你……” 我梗着脖子继续和他理论,“我什么?方澈说没错,趁着现在能欺负就先欺负着,机不可失。而且,就算你现在和我打,你也未必打得过我,我伤的比你轻多了。要,要不就较量一下。” 楚念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嘴角抽了抽,最后无奈的坐在了椅子上,妥协的蹦出两个字:“歪理。” “这怎么是歪理?这是道理,您官居监察之职,您若是真有个好歹,属下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体谅体谅呗。”我软硬兼施,先叫板在服软,赔笑道:“这样,只要您在驿馆歇着,跑腿的是包给属下,咋样?” “你也是伤号,自己悠着点吧!” 我避开伤口拍着胸脯,“真您放心,都说了我情况比你好,您说吧,要问狱卒什么?属下去给您买药,顺便走一趟大牢。” “去大牢问问狱卒,这两天可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 “异样?就,这问题?”这算什么问题? 楚念站起身向床榻走去,“让你问就问,问过自然就有答案。” 大牢能有什么异样?楚念在怀疑什么?难道怀疑凶手藏身大牢? 冒出这种想法连我自己都吓一跳,我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出驿站前行一百米就有家益寿堂,与坐诊的郎中说明情况,他便写了个方子让掌柜去抓药了,出去的时候碰到了个眼熟的人喊住了我。 “楚大人!” 我困惑的看着与我打招呼胡子男,“你是……” “卑职是历城老头,那日去见易清欢就是卑职给大人领路的。” 好像是有印象,难怪眼熟,礼貌的笑了笑。 忽而响起他是大牢的牢头老曲,那问他也正好,“曲牢头,你今日不当值?” 曲老头憨笑,“今日是夜值。” 我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那你这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卑职,是与我一起当值的俩哥们,这两天也不知怎地,守夜时,时长会精神不济,走路都能睡着了。这不,过两日才能休幕,调休又没人手,就让卑职来找郎中问问咋个事,看看能不能吃点对症的药,挺过这两天他们自己再来看诊。” “精神不济?走路睡觉?这么邪乎?” “可不,他俩的症状差不多,甚至还怀疑是中邪了,太能扯了。”曲牢头说到最后调侃的笑了。 我也敷衍的笑了笑,又问:“那,这种状态有几天了?可知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哎呀,三四天了吧!第一天的时候他们没当回事,以为是缺觉打瞌睡了,接连几天一直如此,就觉得不太对劲才与我说起的。” “那,大牢中可以有异样?例如犯人的情况?” 曲牢头见我问的越来越详细,态度也端正了不少,认真思量了一番才道:“这个倒霉,他们睡着都是被对方叫醒的,醒了就怕出乱子特意查看过犯人,没有异样。” “大人问的如此详细,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我摇头笑了笑,只说是好奇便告辞了。 拎着药又特意跑了趟大牢核实此事,白班的狱卒正好是曲牢头说的那两人,询问后与曲牢头说的无差。 我让他们带我去他们睡着的地方查看了一番,隐隐的在角落草堆处发现了一支竹管,捡起嗅了嗅,闻到了迷药的味道。 回去后,一边煎药一边整理方才询问的消息,慢慢的思路通了瞬间明白了楚念的意思。 兴奋地站起身大声道:“我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楚念从房间出来,刚坐下就被我的惊呼吓了一跳,埋怨的瞟了眼我,“大人,您能不三心二意的吗?” 我不在意他怎么损我,而是靠过去求证,“公子,我去大牢问过了,终于明白您的意思了。还找到了这个!” 说着把找到的那个竹管递给他。 我把问话内容如实交代,并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问楚念,“公子,是不是这样啊?” 楚念故意卖关子,“知道就行了,别嚷这么大声,看着药,你在这样心不在焉的干活,是打算让小的吃药渣?” 他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回头发现已经开锅,药汁都冒出来了,赶紧跑过去拯救。 这边药刚煎好,就看到唐离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幸好你们在。” 楚念抬头看了眼唐离,不紧不慢的倒了杯茶送到唐离跟前,“不急,时间尚充足,慢慢说。” 唐离一口闷,觉得不解渴,干脆抱着茶壶一口气喝光了。 “属下查到了,苏大人昨日是从南门离开的,守门的侍卫都有看到,亥时将至才赶回来,错过了进来的时间,侍卫与苏大人有些交情破例放进来的。另外,这是丹州那边炼狱情报调查的结果,要不要立即通知年大人?” 我把药端过来放在石桌上,“公子说了不急。” “为何?情报内说得很详细,为何不立即逮捕?” 我瞥了眼楚念,“公子说了,要让凶手自己现行,今晚要来一出大戏,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怎么引?”唐离一脸茫然。 “唐离!”楚念忽然笑了,“给你个任务。” “公子您说!” 楚念取出一支传递信号的爆竹连同一封信交给他,“去找江庆平,把这封信交给他,另外全城散播流言,就说城防营有敌国细作,引民众去城防营闹事,趁乱抓住那个从城防营逃出来的人。” 听说抓间隙,我立马跳出来,“公子,唐离一个人忙不过来,抓间隙我也可以帮忙。” 楚念瞟了眼我,“你有伤在身,待在驿馆陪我。” “我……”我还想争取,可面对楚念强势的态度,只得不甘心的坐下。 唐离拍拍我的肩膀,无声的安慰就去出任务了。 “公子……” 楚念猜到了我要说什么,把他的汤药折出一部分倒入茶杯递给我,“喝了它,咱们有自己要做的事。” 恰好,一支飞鸽落在了楚念的身侧,他解下消息,递了个眼神给我。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却一直想不起来,如今事情眼看有眉目了,我也终于想起了这个被我遗忘又始终困扰于心的问题。 “怎么了?不舒服?”楚念察觉我走得越来越慢觉得不对劲。 我摇头,“公子,找到那个人男凶手,可他同党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咱们今天引蛇出洞起不也是打草惊蛇?” “是,也不是。”楚念侧头担忧的看着我,“待会真相揭开,打一场只怕在所难免,我,可能没办法顾及到你,你自己小心些。” 面对楚念的关心我笑的有些没心没饭,“公子放心,我就是再不济,也不会给大家拖后腿的。” 楚念意味深长的叹了声,无奈摇头道:“像你这般无畏的活着,有时候也确实叫人羡慕。” 他这是,在夸我? “烧饼,新鲜出炉的烧饼,热乎的烧饼!”路过烧饼摊前,楚念停下脚步,也不问我就掏钱买了两个。 我看到老板接钱时塞给楚念的纸条,目光在他们之间游离,盯着老板越看越觉得眼熟,终于想起来这货是谁了,是禁军十人组的其中一个。 我吃了口烧饼味道挺不错的,好奇地问:“公子,禁军都改行了?” “谁都有点副业。”楚念抬头看了眼天色,勾起嘴角笑道:“差不多好戏要开始了。” 32引蛇出洞 33真正的幕后之人是她! 34成王败寇 35谈心 36盼望的那个人终于来了 37这就是你的见面礼? 38你胆肥了不少 39面对一个朽木,楚大人有口难言 40云城的秘密 41真是个傻丫头 42楚念的病 43精神出问题了? 44和尚的赠礼 45隐藏的计划 46你误会他了 47十万铁骑令的钥匙 48中毒 49疑云 50楚念的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