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情的周末 宋朵朵对着电脑运了十来分钟的气,手下的键盘被她敲得劈啪作响,终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渣男。” 旁边新来的小刘正被隔壁部门的男同事逗得脸上泛红,话才说了一半就被这一声低骂打断,匆忙瞥一眼身边这位前辈,见对方眼里仿佛正冒着火星子,生怕被波及,忙自认不动声色的往另一边挪了挪椅子,打定主意做个非礼勿听的隔壁老刘。 宋朵朵压根没留意到身边人的小动作,只忙着在聊天软件上大骂男友。 算上今天,这个月男友已经爽约她三次,每一次的原因无他,都是为了工作。而这次,男友也是因为临时加班,无法如约来接她,这个理由来的理所应当,她除了抱怨几句之外别无他法。 她对着屏幕奋战了好一会,在得到男友周日必将功折罪的再三保证后,这才认命的把键盘往前一推,心情欠佳的从柜子里拿出挎包,赶在下班前最后一分钟利索的把妆补完。 对桌的同事一边收拾背包一边探出头来,脸上散发出一缕一缕的八卦之气。 “约会去啊?” “约什么会啊,出去浪。”宋朵朵被这股八卦之气熏的脑仁直疼,她抬头朝同事一笑,随手把拉开的抽屉一关,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动,像是在控诉对方的没眼力见。 对方没理会她的动作,倒是小刘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一时破功,条件反射的朝宋朵朵看过去。 宋朵朵当然不是冲她来的,但她也没什么耐心安慰这个小心翼翼看着她的新人,只随手从桌上摸了块奶糖往她手边一丢:“压压惊。” 小刘拿了糖,面色尴尬的准备道谢,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人已经背上挎包,一阵风似的朝着公司大门卷了出去,只留一个闲人勿近的潇洒背影。 被晾在座位上的小刘闹了个红脸,不好意思再和热情的男同事多说,恢复了端坐在电脑前认真工作的模样,对斜对桌那位没眼力见的同事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她一个刚脱离校园怀抱的职场菜鸟,打死也不敢听前辈的密辛,因此更加直直的盯着屏幕,仿佛要把屏幕盯穿。 余光里,那位同事似乎觉得她的表现有些扫兴,耸耸肩后也理了理包出去了。小刘暗自松了口气,悄咪咪的打量下四周,见还有几位前辈没有下班动作,便也稳了稳心,打定主意再多坐十几分钟。 宋朵朵自然和初来乍到的小刘不同,彼时不过下班一分钟,她就已经扎进了第一批下班的人堆里。她们本来就不是什么一线部门,完成了当天该完成的工作,着实没道理跟着屋里那些加班战士一争高低。 此时的电梯间已经站了一批人,全都是一到下班时间就打了卡往外冲的“卡点大军”,生怕慢了一拍就赶不上高峰期的空电梯。 宋朵朵透过缝隙看准了梯位,绕开他们从旁边溜到电梯正门口,堂而皇之的占领了最佳上梯位置,对旁人不满的眼光视而不见。 身后,没眼力见的八卦同事也拿了包急急跟上来,在她身边站定。 宋朵朵不想理她,只自顾自的盯着电梯整理头发。但她低估了此人热脸贴冷屁股的功力,她站在宋朵朵旁边,十分熟捻的问:“大周末的,怎么不跟男朋友约会去?” 宋朵朵暗自咬牙,这人就从来没跟她对过盘。 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不好当着一众同事的面直接发作,便不耐回道:“也不能天天就拿时间跟着他耗啊,姐妹已经约我好几次了,我怎么好意思总是重色轻友,当然得和她们见见面聊聊天。” “约会怎么能说是耗呢。这么说吧,这处对象刚开始的时候可以拿着点劲儿,拉扯拉扯,可时间一长还是得常见面巩固感情。你跟你男朋友也处了好几年了吧,磨合的差不多也该结了,别成天又冷战又闹别扭的。咱们哪耗得过男人啊,岁数一大慢慢就贬值了。”对方以过来人自居,一副“知道你们又吵架了”的表情,把话说的掏心掏肺。 宋朵朵听得眉心直跳,她跟男友在一起将近四年,虽然小打小闹,但感情稳固的很,何以非要那一纸婚书约束?再说,她等年底过完生日也才二十七,正是褪去青涩展现成熟女性魅力的大好时光,怎么还就贬值了? 她顾不上身后还有别的同事偷偷听墙角,再也忍不住的张口怼道:“贬就贬吧,趁着还能蹦跶好好潇洒潇洒,总比年纪轻轻就成天让婆家逼着生二胎强。” 损人不废话,这是宋朵朵人生的重要格言。 果然,被说到痛楚的同事听了脸色骤变,张了张口想要反击,还没来得及出声电梯就到了。 宋朵朵快她一步,迎着电梯上最后一个缺口险险站进去。同事紧随其后,但只迈进一只脚就被报超重,只能悻悻退回两步,不忿的看着电梯把她拒之门外。 宋朵朵心情大好,对着退出去的人灿烂一笑:“周一见。” 电梯门随后无情关上,她得意的放下手臂,摸出手机在置顶的三人群组里快速的发起消息。 手机在手中不耐烦的振动着,可苏孟却没有低头看一眼的欲望。眼前的上司一脸和蔼,神情真挚,可两片嘴唇吐出来的话却让人心生不安。 “我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努力,不过最终结果还是上面说了算,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苏孟点点头,抑制着心里无力叫嚣着的声音,感激的递给总监一个笑容:“我明白,谢谢祁总。” 上司对她的态度一贯满意,挥手让她出去。 苏孟得体起身,开门离开时,眼里的笑意终于消失不见。 她这两年可能是跟“工作”二字八字不合。 两年前,她随公司跳槽的高管入职一家在业内崭露头角的科技企业,高管对她十分倚重,视她为左膀右臂。苏孟本以为自己会从此能走上所谓的人生巅峰,没想到好景不长。不到半年,该高管就因与公司大老板观念不合等诸多原因负气出走,而与该高管一同入职的苏孟自然而然的跟着吃了挂落,被迫离职。 离职之后,苏孟没再跟着该高管混饭吃,而是选择自力更生,面进一家小微企业,做了没几个月,公司就因资金问题倒闭。 苏孟再度失业。 之后就到了现在这家公司。她安安稳稳的工作了一年多,部门领导对她不错,与同事相处也还算融洽,本以为可以就此安身立命,没想到历史再度重演。她也许就要再次失业了。想到此处,苏孟不免在心中叹气。 门外头,赶着下班的同事已经走了七七八八。听见门响,坐在角落焦躁着摆弄手机的孙倩抬起头来,与苏孟的目光对上,然后站起身走过去,不容拒绝的将她带到一旁无人的茶水间。 “怎么样,说什么了?” 面对孙倩的一脸关切,苏孟强迫自己定定心神,将上司对她说的话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适当过滤,回道:“打了好一通太极,说近期还得有人事变动,公司架构也得跟着调整,其它没说的很明确。不过也没准是给我打预防针呢,让我做着点心理准备。” “啊……太可怕了,最近这些日子产品部那边都快裁空了,市场部也是重灾区,咱们部门走了几个人就没再有下文,我还以为咱们能再苟活一段时间,没想到也要坚持不住了。” “别瞎琢磨了,这不是还没人找你谈话呢。” “能不琢磨吗,上一波裁人我就是踩在悬崖边过来的,这次要是还来,我真的怕是顶不住,现在大环境不好,工作又这么难找……上个月才刚缴了一季度房租,工作要是丢了,我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孙倩揉着脑袋一脸懊恼,苏孟看着她,想劝也无从下嘴。 祁总跟她关系还算不错,提前透了口风给她,她们部门这次也是生死一劫,至多留下一两个应付日常工作,其余人等一并辞退。祁总关照她,正想办法和上头周旋,多留下一个名额。 这话她不好跟孙倩明说,只得顺着她的话适当提醒:“先别想租房的事了,想想工作吧。我看这次大家都凶多吉少,你要是不想断档,就提前找找工作吧,以防万一。” “也只能这样了。还是你好,祁总看重你,有她在你肯定安全。” “哪有那么好的事啊。”苏孟苦笑。 孙倩看不懂她这苦笑背后的寓意,对自己的看法深信不疑,就差对着天花板上的灯发誓。 苏孟看着她,想了想还是没再说什么,只又宽慰几句便握着那只不时振动的手机转身出来。 群里全是宋朵朵的信息,她快速略过,看到“不爽”、“求约”等几个字眼,心下了然,草草回复拒绝。 她今天什么人也不想见。 第2章 被逼相亲 晚高峰的地铁站人来人往,各个行业的白领成了此时间段的地铁使用主力军。他们或是拎着电脑包一脸疲惫,或是顶着脸上的残妆两眼无神。当然,也有少一部分精神正足,准备迎接美好而躁动的夜生活。 常年驻扎在办公园区外、和城管大队躲猫猫的各色小吃摊已是早早占好地盘,凭借十米开外便能闻见的浓郁香味吸引了一大批的食客,远远看上去,那些穿着的或长或短的各种式样、各色图案和条纹凑在一起,变成了城市里一道不可或缺的绝佳景色。 姚以岸举着手机从出租车上下来,如同对两侧飘散的香味免疫,逆着下班的人流快步的往公司大楼方向走,听清电话来意,她不禁叹气:“唉,今天是不行了。我出去帮领导办事,在外头转悠了一天,这会儿正往回赶。等复完了命还得把报表补完。” 电话另一头,宋朵朵紧接着也叹了口气。她在群里扇乎了好一阵,只得到苏孟一个淡淡的拒绝,而一直没吱声的姚以岸则成了她的重点突破对象,好不容易拨通对方的手机,直奔主题,却依旧没能听到她期待的答案。 好好的一个周五晚上,男友临时加班放了她的鸽子,苏孟一如既往的只想回家做个瘫倒在床的假植物人,其他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也都早就安排好了今晚的节目,谁也没办法响应她的临时起意,唯有姚以岸,是她最后一簇希望的小火苗,她不能就这么放弃。 她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善解人意:“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完事?我可以等会你。” 姚以岸一张口就是盆冷水:“还是别了,我一会下班还得去找趟许直男,他这两天不知道又抽什么风,天天嚷嚷着抑郁,中午我跟他说好了,加班结束就赶去给他做知心大姐。”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有事……你说你,好好一个花姑娘,生活里除了老板就是许直男。”宋朵朵的希望之火被浇灭,声音也跟着提高八度,“刚我问了苏孟,她也不出来,你们为什么都有事可做有会可约,只有我一个人没地方去。怎么办,我想见你们。” “今天是真不行,不如你问问苏孟明后天有没有时间,我这两天应该都有空,你们要是约定了就通知我。” “那是去你家吗?” “可以,我家。” “唉,好吧。等下我问问她。你踏实的去做知心大姐吧,晚上记得早点回去。” “嗯,放心吧,你也早点回家。”姚以岸忙着赶路,顾不上理会宋朵朵遗憾的语气,匆匆挂了电话。 宋朵朵捏着手机盯了半晌,实在再找不到什么人来排解寂寞,只能再次叹气,乖乖回家。 姚以岸挂了电话就加快了步子,脚下生风的回了办公室,等完成了剩下的工作,来到了她和许直的“大本营”,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酒吧里,形形色色的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这回我肯定去见!”许直侧着身,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里夹着支烟。估计是通话内容太伤脑,他用拿烟的那只手的手腕一下一下的撞着头顶,看起来头疼不已。 姚以岸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想笑,对着站在吧台里头的江凯一通挤眉弄眼。 江凯心领神会,指着他脑袋顶上飘着的烟:“看见了么,修仙呢。” “别说修仙了,他现在八成是想出家。” “苦大仇深。” “生无可恋。” 两个人如同往常一般一唱一和,许直却顾不上搭理,过了好一会才如释重负的切断了电话,扭过头来送他们一人一记眼刀。 姚以岸道:“渡劫成功了?” 许直再瞪一眼。 江凯强忍着笑意:“怎么,阿姨又逼你去相亲啊。” “这不是明摆着吗。我还就不明白了,你说我这才到三十,我妈就这么三天两头的催,要是再过两年,她是不是该疯了。” 掐了快烧到手指头的烟,许直内心一片迷茫。他到今年九月份就要过三十岁生日,自打进入这个阳历年,家里就开始频繁提起他的婚姻大事。 照他自己的话来讲,男人三十不过是一朵稚嫩的小花才刚含苞待放,结婚这事儿还遥远得很。可是他母上显然不这么想,每次看见小区里比她还小几岁的老邻居抱着孙女下楼遛弯就羡慕不已,不知道骂了许直多少遍不争气。 “我看你这个人问题要是不解决,你跟阿姨总得疯一个。”姚以岸没正眼瞧他,只催着江凯给她递酒。 江凯顺手从台子底下摸出瓶生啤递给她,不忘给一旁绝望的兄弟安慰:“要我说,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相亲去吧,阿姨之前给你物色那么多姑娘,你连面都不见,她老人家也是有耐心,愣让你随心所欲这么长时间。不过我看阿姨这回的架势,怕是恨不得直接把你绑了去。” “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妈说了,这次我要是再想蒙混过关,她就把我绑了,脑门贴上条捆在门口,免费领取……不是,你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整什么相亲。上回要不是我拦着她,差点她就给我报名电视相亲了。我?电视相亲?这不是开玩笑吗?” 许直一肚子苦水无处可倒,姚以岸看热闹看的起劲,照旧幸灾乐祸:“我看还是江凯说的对,以你妈那性格,能忍你到现在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要我说,不吊起来打个十回八回,你都感受不到她老人家的良苦用心。” “你给我少来,剩女没资格编排我。” 许直白她几眼,他与姚以岸不差几个月,真论起来还应该是姚以岸更着急,可对方偏偏浑不在意:“我也不想剩着啊,我巴不得有人给我介绍对象呢。” “你要是想相亲,我就跟我妈说,她一准兴高采烈的给你打电话要给你马上安排。” “求之不得呀。反正我也没少被催婚,经验多了去了。而且她老人家电话我也不是没接过,早就应对流畅了。光为了你搞对象的事儿,她就没少跟我建立良好沟通。” “跟你沟通?” 许直瞪大了眼睛盯着她,仿佛想在她脸上看出些许破绽,可这张面皮无懈可击,还带着些嘲讽他的意味。 许直顿时了然,他母上大人跟姚以岸一直有来往,严格来讲确实有可能。倒是一旁的江凯被勾起了好奇心,追着她问:“都说什么了?” “为了咱们许大少的婚姻大事,阿姨没少给我打咨询电话。” 姚以岸嘴一张一合,灯光打到她脸上,照出了她藏在眼角的狡黠,她大眼一眨,对着许直炫耀起来。 “阿姨说她知道你之前交过几个女朋友,可是你却一个也没带回去给她看,而且还都谈的不长久,问我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你对待感情不真挚总甩别人,还是你哪里有问题频繁被甩。哦,还有你周围朋友有没有合适的、你喜欢什么样的。这些你都没跟她提过,她就只能自己做调查。想来想去,你身边的朋友数数也就是我为人还比较靠谱,所以理所当然的来我这打探军情。” “你快拉倒吧,就你这三句话不离埋汰我,只会给我穿小鞋的,问你你能吐实话?还不如问江凯。”起码,他跟江凯亲如手足,打小穿一条裤子长大,没人比他更靠谱。 “阿姨说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姚以岸嫌弃的指了指他们两个人,“我就不一样了,作为你身边唯一多年来关系都不错的女性朋友,诚实正直三观正,你说,这事儿不问我问谁。” “诚实正直三观正?亏你说的出口。还女性朋友,就你这性格脾气,把头发剃了,闭上嘴不说话,就是一纯老爷们。” 许直这话说的带刺,姚以岸心中不忿,却是少见的没跟他打嘴仗,只站直了身子把胸往前一挺。 许直被眼前这对C+的胸脯晃了眼,一下子被噎的严严实实。直到旁边看尽一切的江凯憋不住笑出声,脑回路这才回复正常运转,再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江凯偏心眼的打断。 “行了,说回正题吧。相亲这事儿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硬上呗。不过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我想了个方法,应该可行。”许直思路回魂,扭过头来时脸色已是大变。 姚以岸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果然,许直伸出魔掌向她的肩膀袭来:“岸子,好兄弟,这回怕是得靠你了。” 第3章 一场婚礼 星期六一大早,宋朵朵就被外头震天的音乐声吵得心烦气躁,凭借着顽强不屈的意志,愣是捂着耳朵又在床上闭眼赖了二十分钟。 片刻后,杜凡君终于没有耐心再给她机会,一脚踹开了自家闺女的房门。 “非得我给你拎起来是不是?都几点了还不起。” 宋朵朵抱着被子瞥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从里头扒拉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慢腾腾的支身坐起来:“这不是正准备起呢吗。” “一睁眼就胡说八道,我看你是准备一气睡到晚上。我跟你爸早就收拾完,就等你了,你给我赶紧起来,别耽误事。” “哎呦,人家闺女结婚你着什么急啊,赶上仪式就得了呗,去那么早不也是干等着吗。” 宋朵朵边抱怨边放弃抵抗,翻身下床。她有多年踩着点上班都不迟到的经验,洗漱打扮对于她来说就像是电脑读个程序,只要不是死机,很快进度条就能走完。 杜凡君看着她着急忙慌的奔向洗手间,一个大力的关门把她的声音隔绝在外,心生不满。但她没冲上去给一通铁腕教育,而是将战火燃向客厅,对着西装革履倚在沙发上看新闻的朵爸开火:“你这闺女,跟你一个德行。” 朵爸早已身经百战,抬脸就是个谄媚的笑:“像我好啊,像我这样的才招你待见。” “少跟我这贫嘴!”杜凡君气急。这家里头,一个说什么都跟她抬杠,一个说什么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实在难受。她赏给又低下头去看手机的朵爸两个白眼,“早知道我就应该自己先走。” 宋朵朵早起一套流程的迅速程度从不让人失望,很快她就精神饱满的从洗手间冲出来,目不斜视的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杜凡君见在朵爸这日常找不到突破口,只得迈腿跟进去,看着她跟个挖掘机似的对着衣柜一阵刨。 “我新买那身衣服放哪儿了?” “你自己放的东西还来问我?”杜凡君瞅瞅她的后脑勺,又看看乱七八糟的衣柜,满脸嫌弃,“你看看你这堆东西,就知道瞎买不知道收拾,能找着东西才怪。” “我这叫乱中有序,要的就是这种一拉柜门就被漂亮衣服埋起来的感觉。” 宋朵朵不大乐意的扁嘴。她在家懒散惯了,衣服什么的从来都是随性一放,有时候赶上杜凡君心情好帮她收拾收拾,她的房间才能勉强不称为狗窝,因此在这方面她没什么发言权。眼下她被杜凡君怒目而视,很怕对方真的一甩脸色以后不管她,自是不敢回怼造次,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 “收拾!今天回来就收拾!” “别废话,赶紧的!” “别催我。一时半会找不着了,要不穿这个吧?上个月佟非刚给买的。” 杜凡君瞥了一眼,见裙子颜色尚可,便抬了抬下巴表示默许。等宋朵朵开始利索脱了睡衣往身上套,她才想起什么,两手往胸前一揣,问起:“你爸昨天还想让我跟你说,让佟非什么时候有时间就过来吃饭,上次来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说露个面。” 闻言,宋朵朵扯着裙角哀嚎:“来什么呀,最近尽忙着加班,我都多长时间没见着他了,本来还说昨天见面来着,结果又有工作,这会儿估计还在公司挂着呢。” “他们怎么老加班,公司不大点,屁事还挺多。”提到佟非的工作,杜凡君向来话不留情。 “那能怎么办,现在这些公司不都是这样,成天加班压榨劳动力。”宋朵朵也不太高兴,男友工作时间多,休息时间少,最最憋屈的还是她这个无人可陪的女友。 “所以说还是得找个稳定的大公司。你看你姐夫,虽然看着没佟非机灵,可是人家是真正的会动脑子,有本事在研究所上班,福利待遇什么的比外面那些私企好不是一星半点儿。要说还是你姐眼神好使,找了个好对象,你什么时候要是能有你姐一半省心,我也就不说你这么多了。” “哎呀,你除了稳定还能说点别的吗?佟非他们这样的公司还升职空间大呢,他现在还挺受上司重视的,指不定哪天就升职加薪,他又挺上进的,有理想也有追求。总之你别老拿我姐跟我姐夫说事,大家起点不一样,根本没有比较的意义。”宋朵朵一听这个就来气,她最烦杜凡君拿她姐姐两口子说事。 杜凡君可不想跟她谈什么理想追求:“这就叫只顾眼前,现在挣的多点管什么用。他们这种小公司能做长久吗,指不定哪天就关门大吉。还做什么游戏,误人子弟,能有什么出息。” “怎么就误人子弟了?你不也闲着没事干斗地主吗。”宋朵朵不服,臭着脸把桌上要带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 男友所在的是一件规模不大的游戏公司,公司产品也不是寻常的手游,扔在商店里并不怎么起眼。眼下她虽然烦心老妈的挑剔,却也控制不住的有些埋怨佟非。若她男朋友真的在个知名大公司,做个人尽皆知的大游戏,她也不至于成天受她妈的奚落,成天拿佟非和她姐夫比较。 还有她这位亲姐,明明已经嫁了人,却还是存在感极高,说难听点,简直阴魂不散。 宋朵朵拿起挎包,一脸怨念的看向杜凡君,想帮佟非辩解也着实无力反驳,只得乖乖跟在爸妈身后出门。 举行婚礼的地点不太远,一家人打车摸到酒店。一进门,杜凡君就被热热闹闹的喜庆气氛所感染,整个人精神抖擞,再加上她眼神精准,一眼便捕捉到熟人的影子,上前去与人寒暄。 倒是平日里喜欢聚会的宋朵朵感到有些无力。 今天的新娘是杜凡君多年好友的女儿,这些年来一直在海外漂泊,宋朵朵跟她没见过几回,现场来的宾客她更是一个都不认识,她就是想嗨都嗨不起来。 杜凡君和熟人见面就投入到了热聊之中,暂且将她忘在一边。宋朵朵也不太想和长辈们待在一起,只闲晃了一会儿就跑去了洗手间。借着洗手间的清净,她可以暂时忘记身处一个无聊的大型聚齐场合,踏踏实实的看上十分钟提前下好的电视剧。只是很快,她的小清净就被人打破。 “这死丫头终于还是结婚了,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刚才我去休息室看她,简直要被她美翻了,怪不得人都说做新娘子这天最美呢。” “是啊是啊,我刚才拉着她拍了好几张。不过话说回来,当年咱们学校那些校园情侣,有几个能真正走到最后的,也就他们两口子,跟出电视剧似的,这么多年还真就挺过来了,我是真服气。” “没错,都说谈恋爱是一年一个坎,多少情侣都是栽在时间上的,像他们两口子这么成功的案例还是少数。” …… 几个姑娘一进洗手间就旁若无人的吵吵闹闹,瞬间盖过了宋朵朵电视剧的声音,闹腾的隔间里的宋朵朵心烦意乱。虽然没能看见这几个人的表情,但她从里头听得真切,光是从声音,她就能听出几个人身上冒出来的粉红泡泡,不由在心里对几个人的兴奋嗤之以鼻。 左不过是个相恋多年终于步入婚姻殿堂的故事罢了,有什么稀奇。她跟佟非不也是在一起好几年? 一年一个坎?走不到最后? 简直就是歪理。 宋朵朵如是想着,但想到佟非,她还是不知不觉的皱了眉头。说到底,还是因为佟非加班让她无会可约,不然她也不用来参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婚礼。 她不满的按下冲水,发泄一般踹开隔间的门。开门的“咣当”声吓了几个姑娘一跳,未说完的话也被生生打断。 宋朵朵对她们的反应毫不在意,无视那些向她投来的探究视线,站直了背,精神抖擞的走上前去,将对着镜子补妆的几个姑娘挤开,慢条斯理的洗手,随后一脸高傲的踩着高跟鞋离去,引得几个人纷纷猜测,她和一对新人究竟是个什么曲折复杂的关系。 第4章 都是俗人 宋朵朵回到厅里时司仪已经宣布婚礼正式开始。她前脚进门,后脚新郎新娘就正式入场。 借着距离近,她好生的打量了一番新人,本还想让洗手间的那几位冒粉红色泡泡的是一对什么样的璧人,可一打量才发现,所谓的“新娘是最美的”不过是憧憬婚姻的人在自己骗自己,什么美人璧人,说白了都是俗人。 宋朵朵有些失望的贴墙溜边,一路回到杜凡君所在的桌前坐下。杜凡君瞪了她一眼,似是在埋怨她错过司仪的开场词。不过她不在意,当着这么些宾客的面,杜凡君不好意思找她的麻烦。 很快,一对新人在众多宾客的注视之下行至台上,之后则是雷打不动的那几套。 宋朵朵这几年参加的好友婚礼不少,也在自家姐姐的婚礼上做过伴娘,对一般的婚礼流程早已记得滚瓜烂熟。虽然在场大多数人或许比她还要熟悉这套流程,但作为新人的亲友,大家都仿佛头一次参加婚礼那般,不仅看的投入,还投入了不少情感。 婚礼上的真情流露,很多时候都是司仪在将气氛引向煽情。 宋朵朵记得,她姐姐当年婚礼的时候曾特意嘱咐司仪,务必杜绝煽情,所有带着煽情嫌疑的词句都被她姐删除的一干二净,只剩一片简洁。除此之外,交换戒指后的亲吻是借位,向父母敬茶时声音不够洪亮却被一语带过,父亲上台讲话的演讲稿是姐姐亲手准备,核心只有四个字:吃好喝好。一场婚礼下来气氛平淡的出奇。 而今天的婚礼,司仪似乎是铆足了劲,玩命的煽情,几句话下来将在场的诸多亲友说的眼圈泛红,更有甚者潸然泪下。 一向铁血冷情的杜凡君眼圈也有点红,但她扭过身来,看见正不耐烦打哈欠的宋朵朵时,她那点感动的劲头就瞬间没了,怒其不争的伸出脚在桌子底下踢了她好几脚,直到她做出一个“痛”的嘴型才终于作罢。 杜凡君几乎是仪式一完就离了席,她没到台前去排队和新人一起合影,而是与同桌一位相熟的宾客一同出去,连手机都搁在桌上没有带。 宋朵朵以为她是与人结伴去了洗手间,但眼看着新人合影完毕,换了衣服回来敬了两桌酒,两个人还是没有回来。宋朵朵心中狐疑,和一边只顾着吃菜的老爸打了声招呼就寻了出去。 从婚礼会场出去直走到尽头,左拐再直行就能看到卫生间。宋朵朵一路找过去,在卫生间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她悻悻而回,原路返回经过酒店大门,才刚好见杜凡君与该宾客从门口进来。 “我也是没办法,朵朵这孩子要是有她姐一半让人省心,我都不至于白这么多头发……” 又说她不省心? 宋朵朵轻手轻脚的在两人身后不远处跟着,对听到的杜凡君的话很是不满。平时在家里唠叨唠叨也就算了,怎么到了外面,甚至是在别人的婚礼上也要说她的不是呢。 她默默的在后头跟着,心里盘算着是上前打断她们的谈话,还是回家之后再和杜凡君要说法。 杜凡君与人聊得热络,根本没注意身后有人跟着,她情真意切的拍拍好友的手臂: “对,你们家那位不是在学校当副校长么,回头你让他给看看,要是他们那有条件不错的男老师,可以给我们介绍介绍。” 宋朵朵还在琢磨着要不要上前打断,走近几步就听见这一句,顿时如受五雷轰顶,她顾不上再思考那么多,瞪大眼睛朝前面呵道:“妈你说什么呢?!阿姨您别听我妈瞎说,我有男朋友!” …… 宋朵朵在酒店大堂和她妈大发雷霆,苏孟则在家里被她妈无情奴役。 一大早,她就被父母拖起前往新居进行大扫除。 按照母亲孟秋云的指示,苏孟和其父十分配合的将窗户擦了,地板拖了,好不容易得空休息一会,掏出响个没完的手机回朵朵的信息,又被逮个正着。 孟秋云最是看不惯她盯着手机看,随手将刚拧干的抹布塞给她:“别玩了,把你那屋家具从里到外都擦一遍。” 苏孟接过抹布,不太情愿的嘀咕:“不是还没搬过来呢,老擦它干什么,又不脏。” 孟秋云没理她的小声抱怨,一心只惦记着给窗台上一排茂盛的绿萝浇水。 苏建良端着一盆活性炭从主卧出来,站在门口看她劳作,笑道:“你妈现在恨不得每天都过来擦一遍,这炭都用了好几波了,我看她现在心心念念都是搬过来住,魔怔。” 苏孟朝他爸点点头,显然对这个形容十分赞同,她妈最近的确有点魔怔。 当年她妈妈嫁到苏家的时候,家里没有多余的房子,为了搬出来单过,她爸便跟着挤住在她姥姥的单位宿舍里。那宿舍朝向不好,面积也不大,有了苏孟之后,一家子挤着住更是不便。 苏孟上小学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不靠谱消息,说是她们这片规划拆迁,街里街坊很快就将这消息传遍,个个翘首以盼,但大伙谁也没想到,他们这一盼居然是盼了十多年。 直到前两年,那个一直被人惦记和提起的政策才终于真的到来。胡同口正式张贴通知时,不少街坊围观驻足。孟秋云更是忍不住的对着一纸通知感慨,等了这么些年,她家老母亲最终还是没能等到住上新房。 房子是孟家老太太的,在拆迁的一应手续中,自然都是由孟秋云一人忙前忙后,装修上也是她负责拍板。平时苏建良和苏孟都要上班,唯独她提前退休在家,所以这房子也是她最费心思。如今,一家子在临时租住的房子里对付了一年,他们装修好的新居也终于快要能够入住了,孟秋云自然是最兴奋的一个。 苏孟对自家老妈为新居付出的心血和满心的盼望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她不愿总是一到周末就被抓来当苦劳力,她半糊弄的擦着书柜跟她爸小声抗议:“这柜子每个礼拜都擦,再擦都掉漆了,等搬之前再一块收拾多好。” “你还没看出来么,你妈这是要准备搬了。”苏建良将新晒好的活性炭放在桌上,半天没有动作,明目张胆的偷懒。 “这才多长时间啊,要我说还是再等几个月,省得过来之后吸甲醛。” “我倒是比较认同你的观点,不过看你妈这个架势,估计是劝不住。”苏建良探出头去看了眼正在忙活的魔怔人,小声继续说,“你还不知道她么,原来住得近的那些个同学都搬过来了,整天聚齐儿。她那堆牌友也都搬的早,隔三差五的勾搭她赶紧搬过来一块打牌,你觉得就你妈这个性子,能坐得住吗?” 苏孟想了想近来老妈的表现,点头:“倒也是,我看咱们家附近该搬的好像也都搬的差不多了,她想跳个广场舞都找不到组织,人都快抑郁了。” “所以我说,要不咱们就为了你妈的心理健康牺牲一下,早点过来吸甲醛。” “她是心理健康了,我有什么好处?从这上班我远了二十分钟呢。” “二十分钟你都克服不了,信不信你妈知道把你从十楼扔出去。” “那不能够!”苏孟一摔手里的抹布,扯着嗓子嚎道,“妈!我爸说你要把我从十楼扔出去!” 听见这一嗓子,孟秋云终于不再围着那几盆绿植转悠,踢踏着拖鞋过来,但她没帮苏孟说话:“行了,别嚎了。想想一会儿吃什么,自己做肯定是来不及了。” “那敢情好,就下馆子吧,小区门口不是有几个小馆子么,忙活大半天正好犒劳犒劳。” “你俩犒劳吧,我准备随便吃点,还要留着肚子晚上出去吃独食。”比起一说吃外食就兴致勃勃的苏建良,苏孟就显得不太热情。 但苏建良不在乎她不给面子,而是很快眼睛一亮:“上哪儿啊,什么时候回来?” “去找朵朵她们。” 一句话的功夫,苏建良眼里的光又没了:“又是跟朵朵,你什么时候能有点新鲜的,跟男孩子出去约约会。” 她爸丧气,苏孟更丧气:“约什么约,下楼,吃饭!” 说完,不等爸妈反应,苏孟就一个人抢先洗了手夺门而出,留爸妈在她身后叹气而不自知。 第5章 三人小聚 “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晚上,姚以岸一贯安静的出租屋里,三个人围桌而坐,桌上的锅子刚开,冒出腾腾的热气。 宋朵朵如同酗酒,将杯子里的可乐一饮而尽,满脸愤慨。 苏孟坐在对面,透过热气看她的脸,感觉她精致的脸开始扭曲。 她说:“靠!谁不盼着自家闺女好,就她成天盼着我分手,还美其名曰为我好。哈,跟男朋友分手就好了?还要介绍什么老师,我是谈恋爱又不是补课,要什么老师?!” 姚以岸看着她笑:“别这么说,老师也有谈恋爱的权利。” “我管他们有没有权利,愿意上哪儿谈上哪儿谈,碍不着我的事。但是凭什么?凭什么她非要背着我出这种馊主意。我跟佟非好好的,这么几年都过来了,凭什么她不满意就得分手。她要是不满意,当初干嘛去了?非要等到现在才说不满意,你们说,凭什么呀。” 宋朵朵火冒三丈的持勺敲桌,姚以岸被她敲得脑袋疼,伸手示意她息怒,回身拿可乐给她满上:“是,阿姨这回确实有些欠妥当,不过再怎么样她也是为你好。当初不说,可能是那会还早,没急着想以后的事,你不是也说,阿姨以前提起过她对佟非不太满意么。” “那她也不能这么搞!我当时就跟她翻脸了,她在背后捅我一刀,我也顾不上给她留面子。可是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她看不出来我跟佟非能走到最后,让我别死心眼吊在一棵树上浪费大好光阴,让我趁早准备后路。听听说的这是什么话,有这么给自己家孩子出主意的吗?” “确实是有点过分了,不过她可能也是担心。毕竟你跟佟非在一起都好几年了,以你俩的情况,其实早该结了。” “那她也不能出这种馊主意。跟你们说吧,打一开始她就嫌佟非家没车没房,但是那会儿她还不这样。自从我姐嫁人,她就开始疯狂拿我姐夫说事,处处看不上佟非,有她这样的吗。” “起码你解脱了,不用再被你妈揪着跟你姐比。” “解脱个屁,我宁愿她是拿我比,反正我也习惯了。”宋朵朵对天花板一翻白眼,再次将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画面说不出的悲凉。 姚以岸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再怎么劝解也没用,只能用行动表示对她的支持,从一旁的苏孟手下抢出颗鱼丸丢到她碗里:“吃吧,这事你再上火也没有用,不如找个时间跟她好好谈谈。”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从来谈不拢。”宋朵朵看着那颗鱼丸叹气,“唉,我也是搞不懂她,出门之前她还说让佟非有时间就过来呢,谁能想到一顿饭的功夫她就变卦了,可见女人都善变。” “嘿,别把我们也带进去啊。至少我们俩还是你的忠实拥护者。” “对对对,你俩最好,关键时刻只有你俩向着我,行了吧?真够累的。”看着两位好友,宋朵朵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可她即便是对好友的话表示认同,说出话来的语气依旧像是不耐烦。 姚以岸和苏孟早就对她的说话方式免疫,因此谁也没多说什么,一时之间,偌大的房子里竟只有开锅的声音。好一会,姚以岸才打破安静,向在一旁闷不吭声对着热锅发呆的苏孟发问:“从刚才就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苏孟脑子里正想着事,听姚以岸叫她便迎脸挤出个苦笑。 宋朵朵没姚以岸那么耐心,立刻将自己的烦恼丢到脑后:“怎么了,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 “没什么,就是公司最近有点动荡,搞不好又要面临失业。” 宋朵朵还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一听是为了工作,瞬间松了口气:“嗨,我当什么事呢。怎么,你们又要裁员了?” 苏孟苦着脸点点头:“嗯,估计这次凶多吉少,头疼。” “有什么好头疼的,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公司前景堪忧么,辞了你正好,拿着钱找下家呗。” 宋朵朵一句话说的轻描淡写,虽然是这么个理,可苏孟依旧没法高兴起来。她这两年时运不济,已经与“裁员”打过几次交道,现在一听这两个字就想吐。 姚以岸比她们大上两届,工作经验也更丰富。她知道苏孟这是为了不得不面对的动荡感到不安,便劝道:“不是还没找你聊呢么,先等等看看情况。要是真的形势不好,走了也是件好事。” “我知道,就是有点发愁,现在工作又不好找,万一再遇上这事怎么办,我感觉自己都快成失业专业户了,去的公司不是倒闭就是裁员之后正走向倒闭,真是怕了。” 宋朵朵不以为然:“没听说过虱子多了不怕咬吗。反正你也有这么多经验了,而且又都是公司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你怕什么。” “我这两年这么动荡,简历不好看。而且说实话,我也不想老是换新环境,重新接触一批新的领导和同事。” 不得不说,对于失业这件事,苏孟最惧怕的不是一时没有工资入账,她惧怕的是不得不去面临陌生环境。她对陌生的环境总是有些排斥,饶是这两年动荡的多了,她还是不能习惯。 宋朵朵对她的回答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从大学时期到现在,两人相识多年,宋朵朵自认了解苏孟,对于社交,她向来都是个鸵鸟心态。上学时,通常一有各种大小聚会,宋朵朵都会想尽各种办法叫上她,试图帮她改善这种状况。但是对于这样送到嘴边的社交,苏孟显得尤为不适,只要不是她自己的熟人聚会,她向来能躲就躲。久而久之,宋朵朵也失去了拉着她去凑热闹的心情。 毕业之后,大家都走向职场。不得不说,经过社会的磨砺,苏孟这些年来还是有进步的,起码不再像从前那样视社交为豺狼虎豹,学会了将自己的胆怯,伪装成波澜不惊。只是在宋朵朵眼里,还远没有达到理想水平。 现下,她见苏孟又是一副排斥的模样,突然感到一股无名之火,她用力将筷子拍在桌上:“我早就说你有问题,你这样不行,越是不愿意接触新环境就越要去接触。” 苏孟对她的愤怒无动于衷:“你说的轻松,哪有那么容易。” “呵,这世界上有绝对容易的事吗?你就老想在你的舒适圈待着,也不想想现在这个社会什么样,你可以什么都不会但唯独不能不会交际。会交际,往往能靠着一张嘴吃遍天下,现在像你这样只会闷头干事却不擅于交际的人不吃香。你得跟上这个社会,你不跟上,难道还要社会来跟上你吗?” “道理懂,做出来难啊。你不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心理多挣扎。”苏孟被她一通话教育的想要趴桌,道理这东西,谁还不明白呢。 见苏孟被宋朵朵两句不带拐弯的大实话说的更加愁眉苦脸,姚以岸便收了她想要说的话。其实她想说的和宋朵朵的意思是一样的,既然宋朵朵已经不加修饰的将中心思想表达完毕,她没必要再给烦心的苏孟补一刀。她能做的只有将刚涮好的一大坨肉夹给苏孟,以示安慰。 苏孟接了肉,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但被对面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宋朵朵打断:“反正现在还没说让你走人,你想也是白想,赶紧别在这愁眉苦脸。我一周七天有五天都在工作,好不容易休息两天,还要在这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烦都烦死了,赶紧该吃吃该喝喝,别拿公司那点破事折磨我。” 宋朵朵一如既往的发起牢骚,一番话说得毫不委婉,直直的戳进了苏孟的心脏。苏孟虽已对她的毒舌免疫,但这次,她心里却是有些受伤。她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又不愿与人争执,只好抿紧了嘴不再开口。 第6章 迟来的约会 第二天,宋朵朵终于见到了时隔三周未见的自家男友。 佟非一如既往的顶着那张让宋朵朵都为之嫉妒的嫩脸,气定神闲的出现在她们家楼下。柔和的春光打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投射出与其年龄不符的青春气息。 宋朵朵梳洗装扮完毕,又磨蹭了半个小时才不急不慌的下楼。她这几天无聊的要死,好不容易能在这个周日把和男友的约会安排上,自然要多费些心思捯饬自己。 宋朵朵穿着第一天上身的浅色套装,脚踩时下正流行的新款小皮鞋,迈着慵懒的猫步慢吞吞的出了电梯,跟一楼出来遛狗的邻居撞了个对脸。 看着那只被牵着的泰迪,宋朵朵犹豫了。 那只泰迪她见过无数次,每一次见面,它的眼睛都仿若一支对着她瞄准的机关枪,只要她稍不留神,就会朝她疯狂扫射。眼看泰迪就要朝她奔来,她一反刚才的造作劲,瞬间变得眼疾手快,回挡住关了一半的电梯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钻回电梯。 “哎呦,说了多少回我们宝贝不咬人。这不拴着绳呢嘛!” 邻居对宋朵朵的反应见怪不怪,可她依旧为自家爱犬感到不平,这么个可爱无害的小玩意,还能真伤了人不成?况且同个楼门下住了这么些年,这姑娘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邻居心里犯嘀咕,嘴上却是招呼:“来,多多,叫阿姨。” 邻居不见外的把宋朵朵和爱犬归为一家人,宋朵朵却无福消受,更是对该犬类与她名字相似很是不满。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朝这位长辈干笑两声,摆手让她先过。 邻居抿着嘴瞥她一眼,拉着朝她跃跃欲试的小泰迪抢先一步出了楼门。 等一人一狗开门出去,宋朵朵这才心有余悸的迈出电梯。一出来,就瞧见那泰迪已经不见了眼底的攻势,正摇头摆尾的对着等在门口的佟非谄媚,亲昵的活像是见了亲主子。 那邻居也好似变了个人,伸手抄起泰迪抱在怀里:“快,叫哥哥。” 宋朵朵在里头听得气结,待那一人一狗离去,才耷拉着脸走出楼门,对着门口那张嫩脸道:“你什么时候还成狗哥哥了。” 佟非像是没瞅见她脸上的不忿,朝她一乐:“那你不还是狗阿姨么。” “凭什么你是哥哥我是阿姨。”宋朵朵不服,论年龄她比佟非还小几个月,凭什么一下子就升了辈分。 佟非想都没想:“那大妈嫉妒你年轻漂亮。” “嘁,少来。”男友话说的不走心,但很有效。宋朵朵没跟他计较:“这么些日子没见,我怎么觉得你脸变圆了。不是都说沉迷加班日益消瘦么,你怎么还胖了。” “没听说过压力使人虚胖吗?成天都坐着,又没什么时间活动,所以才长了点肉。” “你还是注意点吧。按照常理来看,到了你这个岁数,多鲜的小鲜肉都有朝中年肥胖油腻大叔发展的趋势。趁着你还算不上大叔,先把肥胖和油腻杜绝。” “说的好像你不长肉。”佟非说着,拿眼瞥了瞥宋朵朵的小腹。 这一眼一句话算是扎了宋朵朵的心,她这两年确实没少长肉,而且还都涨在了肚子上。害得她穿衣越来越谨慎,裤子尺码也比以前大了两号。 佟非虽然说得是实话,但过于直男,刺的宋朵朵心里一阵冒酸水:“你少嫌弃人,我从明天开始就减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减下去!” “没嫌弃你,你这样刚刚好……别瞪我,这样,为了确保你有力气减肥,晚上我们得吃顿大餐。我已经两个多星期没怎么正经吃饭了,晚上加班饿了都是用泡面对付过去的,现在一听泡面俩字就想吐。 宋朵朵当然知道他一忙起来就没工夫好好吃饭,但再怎么积极上进的工作,自己的身体健康和女朋友总该排在前面。她不再理会小肚腩的问题,转而对男友的工作表达起不满:“所以说干嘛这么拼命,大好的人生,全都浪费在电脑前头了。” “不拼不行,我们公司规模又不大,随便拎出来哪个不都是身兼数职,一个人顶着三个人的用。” “那也不能一点顾着私生活的时间都没有吧。再说谁家公司也不是一直忙,大都有个周期。比如年初开门红,年底搞结算什么的,或者是重大节日节点忙。你们公司的周期在哪儿,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到?” “做游戏,可不就是别人越闲我们越忙。而且也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这么忙,上个月不就没怎么加班。” “快打住吧,我说的是每天朝九晚六,下班各回各家,同事领导一声不吭,跟你说的不一样。你说的‘没怎么加班’是平均每天七八点下班,领导和同事还得冷不丁出来骚扰。要是我每天都像你这样被公司奴役,准就一早辞了换个清闲差事,可不像你每天受虐还受的自得其乐” “没办法,行业不同。你也说了,我是自得其乐,也就无所谓奴役不奴役。” “你是自得其乐,就知道顾着工作,也不知道多陪我,搞得我谈个恋爱都谈出丧偶式的味道。” “别丧偶。我这不是一腾出时间就马上来找你了。赶紧走吧,免得一会儿来不及看你男神。” 佟非见她几句话就又炸了毛,不想再惹她,赶紧搬出她男神的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这招很奏效,宋朵朵立刻收住了没说出口的话。 今天要看的电影是宋朵朵男神主演的爱情片,她心心念念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上映,佟非却被工作缠身。她等了两个多星期,微博不敢随便刷,朋友圈不敢随便看,生怕被剧透。好不容易今天来了电影院,她就连开场前的广告都不想错过。 经佟非这么一提醒,她几乎是瞬间提速,二话不说的拉着佟非赶路。 他们约的商场离宋朵朵家不远,两人一路赶到电影院时,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好一段时间。宋朵朵指使佟非去排队取票,自己则独自闲晃至影院门口的小店买上一杯奶茶。 奶茶店的人不少,宋朵朵站在队伍里,边等边不耐烦的刷微博,正愁没什么有趣的新闻,就听一声“让让”响在耳边。 宋朵朵躲闪不及,被脚下打着晃的来人撞了个满怀。那人手里的奶茶盖子掀翻了,溢出来的奶茶溅了她一身。 宋朵朵顿时痛苦万分,惊声尖叫:“啊!我的衣服……” 宋朵朵为自己弄脏的新衣服抓狂时,姚以岸正坐在车里发呆。 自许直在电话里松口,许母就开始忙里忙外的张罗,迅速将他空出来的时间填补的满满当当,让许直不得不惊叹她的办事效率。为了给足许母面子,这次许直难得配合,声称要严格按照制定好的时间表行事。今天就是他相亲之路的第一站。 姚以岸独自在车上等了许久,许直终于从咖啡厅出来,故作深沉的看了眼阴霾的天。后面的美女紧随其后,盯着他的后背看了两眼,也跟着瞧了瞧天上。 姚以岸的位置离的不远,她不动声色的看着,心里对许直假正经的模样嗤之以鼻。 她忍不住想起周五晚上,许直抱着她的胳膊死缠烂打的请她帮忙,却又支支吾吾不肯明说的样子,再看他如今杵在咖啡厅门口装蒜,心下总算了然。如果她没猜错,许直八成会老套的说自己是她的女朋友,而且还是不被家长认可的女朋友,出来相亲是无奈之举,请对方回去之后先说不同意。 果然,对着天上长舒了几口气的许直突然开口,朝着她的方向跟相亲女说了什么,对方认真的朝这边探寻了一番,随即脸上露出晦涩不明的笑意。 看着那两张笑脸,姚以岸心中不知为何陡然生出一丝异样的念头。接着,那两人看似客气的互相道别,分道扬镳。 许直步履轻快,即使隔着一层铁皮,姚以岸也能感到对方的愉悦。她顾不得理会吵闹的手机,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人一路过来,哼着小曲的打开门坐上驾驶席:“完美解决,走。” 姚以岸眼疾手快的将其按住:“慢着,不说清楚别想走。说,你们俩都说什么了。” 第7章 人生如戏 “能说什么呀,不合适,好聚好散呗。你手机响了。” 许直指着姚以岸作响的手机,准备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可姚以岸打定了主意,见屏幕上显示的是三人小群的消息,抄起手机就开启了免打扰,一副不交代清楚就别想走的架势。 许直知道她不好糊弄,客客气气的将她的手移开,老实答道:“说你是我女朋友……你不都猜着了么。” “呵,没一点新鲜的。”姚以岸瞪他,“早就知道你叫我来没安好心。” “我也是没办法,皇太后逼我逼得紧,我总不能一点面子不给她吧。既然她让相亲,那就相呗。” “那你倒是相啊。” “我相了,这不是觉得不合适吗?” “那你觉得不合适就直接给人家说呀。” “我没法说啊。” “你有什么没法说的,就直截了当的跟人家说你不想谈呗!” “我说不了,我说完她回去一准跟介绍人反馈,到时候我妈不还是得拿我开刀?!” “怂!你就说你看着不满意,你妈还能逼你不成?” “一次不满意可以,次次不满意不就明摆着我糊弄事么。你也知道这次我妈态度坚决,她那脾气你还不了解?而且她这才出院,我哪敢表现出什么不敬不满,万一她气性一上来再回医院,我得多大的罪过。所以,只能想办法让女方主动放弃。只要女方说对我不满意,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姚以岸算是服了他:“那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说自己有女朋友还来相亲,万一人家一状告到你妈那儿,东窗事发,自己挨抽不要紧,连我也跟着一块儿遭殃。” “你放心,不会的。”许直像是知道她会有此一问,忙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姚以岸狐疑,联想到方才他在外面与相亲女的笑容,只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压下肚子里的疑问,而是不动声色的等着许直自己招来。 “我跟人家说,咱们俩谈恋爱已经好几年了,情比金坚密不可分。可惜你生理上有些缺陷,所以……哎哎!你先别动手……所以我妈对你一直不满意,已经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我为了顾全大局只能撒谎说已经跟你分手,老死不相往来,答应相亲也是顺势而为,希望她能谅解,并且帮我保守秘密,回去主动和介绍人说她看不上我。” “靠!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不行?到了这个节骨眼还要顾全自己形象,往兄弟身上插刀,我就不该答应跟你出来。我就服了,你这么说,人家姑娘就没抽你?” “呵呵,那不可能。她已经对我的话深信不疑,而且十分同情你的身体健康。” “滚!”姚以岸伸手就是一记暴栗,“怪不得都说男人说的话不可信,搞文学创作的尤其不能信,我算是在你身上深切体会到了。” “NO,我这是善意的谎言。等过段日子,我妈她老人家身体养的差不多了,我再跟她坦白从宽,好好做做她的思想工作,有时间多出去散散心跳跳广场舞,别有事没事就想着我的婚姻大事。” “她老人家要听见你这么说,肯定伤心要死。”姚以岸负气的往椅背上使劲一靠,瞥眼瞄他,“你说你,阿姨给你介绍也是好心,你就沉下心来看看怎么了,说不定还真能碰上喜欢的。” “你不懂,我平常最不喜欢被人安排,尤其感情。可能她给我介绍的姑娘很优秀,放在平常要是我自己认识的说不准也会觉得不错。但是不巧,这人是介绍来的,还是长辈介绍的,我这心里就跟有层屏障似的,怎么想都不乐意,别说喜欢了,简直就是避之不及。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可能我心里有病吧。” 许直这话虽然说得有些自嘲,可姚以岸看着他的眼睛,却不知为何听出来些无奈的意味,片刻,她好看的眉眼向上一挑:“得了吧,还不是因为长辈介绍的不是宜室宜家就是落落大方,各式各样,唯独没有你们男人喜欢的妖艳贱货,不然你还管她是不是别人安排的?” 本来还装着深沉的许直如同被戳破心事,一时之间语塞至极。想了好一会觉得多说无益,只得默不作声的开车上路。 苏孟在家窝了一天,除了吃喝拉撒之外,一整天她都把自己关在屋里看美剧,试图用高能的剧情充斥整个大脑。 正看的开始忘我,手机就响了。 她接通电话,季安心的声音立刻如打了鸡血般亢奋传来:“我才看到你给我发的信息,怎么回事,公司要完了?” 苏孟撇嘴,季安心最近总是收到信息后隔天才有回复,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她心里犯嘀咕,但还是抑制住体内的八卦因子没有多问,只顺着对方的话茬回道:“那倒不至于,不过二度裁员是肯定的,其它部门已经开始在谈,闹得公司里现在人心惶惶的。” “当初我说什么来着,这公司迟早要完。”季安心作为第一批裁员时就中招的员工,此时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快说点吉利的吧,别盼着公司倒闭。不像你这么云淡风轻,我可还深陷泥涡里出不来呢,一想到这个事就头大。” “你头大什么,老祁不是一直都很重视你吗,裁员名单都是部门自己拟定,我想她应该会保你吧。” “她倒是说不用我担心,不过我还是心里不踏实,毕竟事关裁员大事,她一个总监只能进言不能决策。而且说实话,我预感这次裁员规模空前绝后,保不齐她自己都难说,她愿意想着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可不敢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也对,还得看裁员规模。要是能留个两三个人倒也不用担心,可要是真惨到只留一个,恐怕你还真悬了。你们部门不还有个总经理的亲戚吗,你再能干也不可能干过他。要不你还是早点找好后路,看看有没有其他工作机会吧。” “也只能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你怎么样?不是说新公司不合胃口想跳槽吗?” “你快别提了,我倒是想走来着,可我妈不同意,非要我再坚持坚持。你说我都这么大一人了,她还老管着我干什么?以前我不在家,她倒是什么都不过问,定期还给打点零花钱。自从我回来,她就天天看着我,工作要管,出去玩也要管。我跟你说,我现在晚上出去玩都要跟她报备,回家都不能超过十一点,我上学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管过我……啊,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留在京城逍遥自在。” “呦,现在后悔了,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要回去的。”面对对方的哭诉,苏孟却忍不住想要埋汰一波。 当初经历裁员,季安心拿了赔偿款,火速入职了一家同行业公司,起先还感叹新公司忙忙碌碌的气氛让她感到充实,可没过多久就被公司严苛的业绩考核整垮心态,整天灰头土脸压力山大。后来又找了别的公司,也同样面临超快的工作节奏。最终还是没能扛住压力,决定回老家过小资的慢生活。 “我都后悔哭了。本以为能回去享福,没想到反被我妈制裁,我现在是痛定思痛,正琢磨着干票大的。” “干什么,想回来?” “对啊,我现在虽然日子过得很清闲,可是架不住工资少,而且我也实在受不了我妈的管制。” “你自己都说她管你管的严,她这次能轻易放你走吗。” “不放也得放,不然我真的疯了。为了躲避她,我现在每天十一点前绝不回家,只要一在家,她就没完没了的叨叨,我算是怕了她。但为免把她激怒,一到十一点,我再不情愿也得准时进门,搞得我连酒局都得安排在下午,酒友们都老大不乐意,所以今天我特意组局说要请他们,不然他们以后就要抛弃我,实在太惨。” “安排在这个点,你是想从下午喝到晚上,然后喝完了踩着门禁回家……你也不怕遭一顿毒打。” “呵呵,没事,皮实着呢。我这是怕喝多了又忘了跟你联系,所以才趁着路上清醒的时候打个电话慰问你,看你状态还可以我也总算能放心了。”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关怀。我听见好像有人叫你,你是不是已经和朋友见面了。” “耳朵还挺尖,是见面了,所以不能跟你多聊。工作的事你想开点,大不了就再找。如果实在想不开,就随时打我电话,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 “喝多也能待命吗?行了,不说了,祝你过了今天依旧皮实。” “那是自然。不用替我担心,宝贝,爱……” 季安心的话没能说完,苏孟就手快的挂断了电话,她受不了季安心这样肉麻。 第8章 找事 星期一,宋朵朵难得在没有重要日程的情况下提前到达公司。 一大早,她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尿意逼醒,解决过后本想睡个回笼,奈何怎么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无法进入状态。 杜凡君知道她醒着,干脆做了甩手掌柜,早餐也没做的和楼下邻居去了附近公园。宋朵朵敢怒不敢言,认命的起床收拾,早早出门。 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时间还早,宋朵朵拎了她平常没工夫排队买的小笼包,跟着大队上班的人马挤进电梯。 同部门的张姐先她一步到达办公室,宋朵朵进来的时候她正忙着擦桌子。宋朵朵拎着热乎的早点,远远的就看见辛劳打扫的张姐……的对面。 新人小刘来的挺早,这会正被两个男同事拉着闲话家常。其中一个,还是应该在其他楼层办公的技术人员。 宋朵朵眉头一皱,甩着手上的塑料袋一路“让让”的从他们身边挤过去,要不是杯口封的严实,豆浆早就飞到他们头上。 张姐听见动静抬头:“呦,今天够早啊。” “嗯,今天起早了。”宋朵朵把手上拎的东西一股脑的往桌上一放,顿了顿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岁数到了,最近老觉得睡眠不太好。” “瞎说!你这刚多大岁数,还睡眠不好……” “真的,我晚上也不怎么玩手机,也不熬夜,老早就上床睡觉了,可是每天都跟睡不够似的。最近睡眠质量也直线下滑,晚上老睡不着,夜里还老醒,怎么想都是岁数大了……不信您看我这黑眼圈。” 宋朵朵指着自己丝毫没有细纹的光滑眼底往张姐眼前凑,张姐只看了一眼就作势将她推开:“行了行了,你快别气我。你要是岁数大那我成什么了?昨天光是为了给我儿子捣腾他那作文就耗到了十点,还有一堆错得离谱的算术题我都懒得说,我才是气的头发都白了呢。” “嘿嘿,我哪儿能跟您比,您是冻龄辣妈,我是颗脱水蔫吧的小韭菜。”宋朵朵看了眼张姐的眼袋,想都没想的一通乱夸,不等张姐反应,又朝旁边瞥了瞥,“其实要说还是得看我们小刘,满脸的胶原蛋白,看了就舒心。” 旁边还被男同事的节奏带着走的小刘听见自己名字,猛地回了头,正巧和往嘴里送包子的宋朵朵对上眼,匆忙回道:“我不行,卸了妆你们就不认识我了,我皮肤不太好,还有雀斑……” “有点雀斑算什么呀,我刚毕业的时候也老觉得自己皮肤不够好。” 小刘忙道:“那看不出来啊,姐你现在皮肤就挺好的。” “那你还是没细瞅。我那时候还不怎么化妆,每天都素面朝天的出门,不过年轻到底不一样,就是成天素颜状态也比现在好。现在就不行了,不化妆压根不敢出门见人。所以说你啊,趁着现在年轻就多捯饬捯饬,等什么时候岁月那把杀猪刀杀到你身上,想后悔都来不及。”宋朵朵把手里的包子放下,转而拿起桌上的镜子,看样子不欲再与她多说。 小刘看着她一心对着镜子瞧,表情不似有异,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宋朵朵话里有话,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觉得不太舒服,于是对着那面镜子背面的花纹干笑两声,尿遁了。没走几步,就跟拎着包过来的部门总监撞个满怀,忙急急躲开。 宋朵朵看着她有些狼狈的背影,摸出手边的吸管往豆浆杯上一戳:“老陈过来了,你们还不回去上班?” 两位男同事都是公司里的老油条,哪里用得上她多此一举的提醒,她话音才落,这两个人早已一人一个文件夹,煞有其事的低着头贴墙离去。 总监没工夫理会他们的小动作,脚下生风的从宋朵朵的工位经过,一路直奔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这位总监姓陈,今年已经三十有五,虽说不比小刘、朵朵这般年轻,但人保养的极好。宋朵朵一直觉得,她平时要是能放下那副领导的调性,换身嫩点的衣服,估计说是大学生都有人深信不疑。 宋朵朵目送着她进屋放包,又端着小型的热水壶出去,步子矫健,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不禁感慨:“我错了,咱们公司最年轻的是陈总,要不是穿着孕妇装,谁能看出来她是个孕妇……亏我还差点给小刘封个‘司花’当当,现在看来她级别还不太够。” 安静了许久的张姐总算抿嘴朝她一笑:“行了,别瞎逗了。你说你成天跟人家二十出头的小丫头比什么,你怎么不跟你张姐比比?” “哎呀,我哪儿比了……”宋朵朵猛吸一口豆浆,为了掩饰被戳穿的之后的尴尬,她随手抄起桌角的小喷水壶给旁边的多肉浇起水来,“我就是觉得岁月不饶人,怎么一个眨巴眼的功夫,人就步入中年了呢。” 张姐最烦她把“中年”挂在嘴边,宋朵朵要是都算步入中年,那她岂不是要入了土? “好好喝你的豆浆,别说话,说的我头疼。” 宋朵朵不服还想狡辩,张姐干脆一绷脸,转移话题的指着她手上:“哎,你快别浇了,都快被你浇死了。” 宋朵朵看着打蔫的多肉,好一会才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嘟囔:“长这么好,才不会死。” 比起难得早到却不甘寂寞找事儿的宋朵朵,姚以岸却是忙得不可开交,一大早就跟着领导一连开了三个会议。 她们公司一向讲究效率,每个会议室里都放着一个沙漏,一般不是重大项目,都要在半个小时之内开会完毕。姚以岸做总助多年,早已不惧各种冗长会议,倒是她们江总,最烦在会议室里浪费过多时间,只用了四十分钟就雷厉风行的搞定了三个会,且涉及到的每个事项都安排的滴水不漏。 姚以岸跟在江总后头出来,把她嘱咐的事项一一记下,确认毫无错漏才改变脚下的方向。 空旷的走廊里,温楠正被气的七窍生烟。 “说过多少次了,文档发过去之前要仔细确认再确认,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错,怎么老是发错了呢!” “你知不知道我们发过去的任何一个字、任何一个标点符号都代表着我们公司的专业形象?” “这也就是老客户没跟你计较,要是别的客户,很可能这一单就黄了你知道吗?!” 焦心语被骂的头也不敢抬,双手无措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十米开外,姚以岸仿佛都能看到她额角上的汗。 温楠顾不上照顾对方紧张的情绪,张口还想骂,姚以岸快步过来,举着手上的材料朝焦心语挥手:“心雨,不好意思,我有点忙,能帮我把这个录入再打印出来吗,我需要四份。老温,借个人使使呗?” 焦心语哪里不知道这是来给她解围的,她壮着胆子看了看温楠的脸色,见对方下巴一扬已示默许,赶紧接过材料,一溜烟的回了办公室。 温楠对着她的背影叹气再叹气,方才那股气没撒完,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消化。 “你还帮她……没编辑的稿子都敢发给客户,没闯大祸都万幸。” 姚以岸叹气:“我这是帮她吗。再这么骂下去,你们俩这一上午还干不干别的了,你倒是行,她那个心理素质,受得了吗。回去再一哭,别人怎么想啊。” “那怎么办,这位大姐简直是奇葩到家,说起工资福利的时候算的比谁都精明,办点事儿就这么颠三倒四的不灵光,办错了事还不能说,还得照顾她的情绪。” “行了,骂你也骂过了,客户那边也没说什么。再说,当初不是你说她挺不容易,要照顾照顾她的?”姚以岸拍拍她的肩以示宽慰。星期一早上大家都忙着走各项流程,出来进去的人不少,在这发火不是好事。 温楠在她的眼神提醒下总算克制了扬起的声线:“我是看她一个女人,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父母身体又不好,想说平时粗心大意犯犯小错不跟她计较。我也没想到她居然有胆粗心大意到客户那边去。” 姚以岸看着她一脸的愁云惨雾,从兜里摸出烟来递过去:“那怎么办,给她开了?” 温楠瞪她一眼,接过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才恢复些许理智,“开了倒不至于,除了马虎大意,倒是没什么别的问题,就是这人用着吧,给自己添堵,知道吗?就因为她,我这暴脾气都在公司出了名了。” 姚以岸被她逗乐:“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声名远播啊。不过没办法,有最简单的方法你不选,非要给自己找罪受。” “我这不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么。当初我来公司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她还没少提点我,那时候我还觉得她挺优秀的,脾气又好。结果这才几年下来,公司节奏越来越快,所有人也跟着成长,连我都混了口管理饭吃,她却是越来越不在状态。好在她一直都是有惊无险,没出什么重大纰漏,我能帮她捂着也就捂着了,毕竟她生活也不容易……唉,就当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吧,别说了,想哭。 “呵,别急着哭,”姚以岸看了眼方才震起来的手机,毫不留情地拿到温楠眼前一晃,“江总找你了。” 第9章 唧唧歪歪 公司里的事向来都是连锁反应,尤其是涉及人事调动方面,更是叫每个人都分外敏感。苏孟坐在工位上,心不在焉的瞥向会议室。 短短一周的时间,那间不大的会议室已经成为公司著名的小黑屋,每个从里面出来的同事,都即将与这个公司再无瓜葛。 苏孟望着那间屋子,只觉得口干舌燥,手中杯子里的水早已喝干,她却不急着起身。不多时,那扇快被她盯穿的门被人缓缓推开,她终于坐不住,握着杯子大步的进了茶水间。 没过两分钟,孙倩便也端着自己的小茶壶进来:“谈完了,还算合理,下周开始我就不用来了。” “这么快?” “可不是嘛,咱们公司做业务磨磨唧唧,卸磨杀驴倒是效率的很。”孙倩心情不佳,一点也不介意把自己比方成驴,“这一上午都谈了多少个了,人力那边连口水都没顾上喝,嗓子都哑了。” 上周开始,她们公司就陆陆续续的有不人被约谈,到了这周,竟然还突然提速,不过一个上午,就与不少人商谈了终止合同,光她们部门就死伤一片,惨不忍睹。 “那你这是最后一周了……”苏孟小声念叨着,眼里说不出的黯淡。 她虽然跟其他同事关系不错,可真正称得上相熟的也就是孙倩。孙倩这一走,自己少不得要当个孤家寡人。不过她也是想多了,说不定明天她自己也被下道圣旨,让她趁早滚蛋。 “唉,走就走吧。公司还算讲道理,一切都按照该赔的来赔,一时半会倒也饿不死我。就是我这租房有点头疼,要是找了新工作离得远,还得再退租。你这边怎么样,到现在还没人找你吧?” “暂时没有,不过兴许也快了。看这架势,咱们部门可能也就留一到两个人处理日常工作。” 苏孟叹着气将水杯接满,其实她这还是说多了,领导当初的原话,是经过高层商议,只留一个人就够用。经过上次裁员,他们部门总共没剩了几个人,这些日子都闲得发慌,留下一个人处理日常工作,足够了。 “你已经开始留意新工作了吗?” “嗯,投了些简历,不过都是石沉大海。你呢,有没有找找新机会?我知道你多半不会被裁,但留个后手总没坏处。” 苏孟摇摇头,道理她都明白,可她心里说不上来有种抵触情绪,纠结再三,还是决定先看公司对她是什么态度,其它的到时候再说。 孙倩见她不说话,想来她或许得了领导的关照不方便说,便也不再多问。她把手中的茶壶放在热水箱下头接满,等看着里头的茶叶被冲的向上冒,才又说:“对了,我听他们说想这周之内找时间吃个散伙饭。” “哦,什么时候?” “还没定呢,等定了我告诉你。”孙倩转头看她,见她欲言又止,便抢先断了她的念头,“我知道你不爱跟同事热闹,平常有什么聚餐和私下活动都是能躲就躲,但是这次不一样。咱们部门总共没几个人,这回也都要走,以后大家各奔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所以大家都想聚一聚。你也别一味耍单了,跟着去,哪怕吃完了早点走呢。” 苏孟听着孙倩为她一番打算,觉得她说的在理,虽说这一年里她待同事都是和和气气,可总结下来却是跟谁都不太熟,搁在平时她打个哈哈也就罢了,散伙饭她还是跟着参与比较好。她在心里说服自己,点点头应下。 两个人又对此次裁员的事聊了几句,不一会见有人进来打水,二人便一前一后的出了茶水间,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宋朵朵早上一来就给了小刘难堪,闹得小刘心惊胆战。眼下小刘头也不敢抬,只顾着埋头苦干,想要用行动证明,自己虽然刚出校园什么都不懂,但也绝不是什么花架子。见她干的起劲,宋朵朵倒也没继续逞言语之快,顺势将手头的工作一股脑推给新人,自己则悠闲地忙着在几个聊天群里来回切换。 佟非每天在公司都是连轴转,工作繁杂,人手不足,还要应付接下来的版本更迭,忙得不可开交。待到心思烦闷,或是实在腰背酸痛不得不起来活动的时候,他就溜近楼道,趁着没人巡查偷偷抽一支烟,连跟同事烟友的聊天话题,都离不开不久后的劳动节活动布置,就更别说抽空回一回女友毫无营养的信息。 还是忙里偷闲的姚以岸抽空在群里回复:“所以你就把工作都丢给小刘了?” 宋朵朵答的理直气壮:“新人不就是要多练练手嘛,多做点好,省得到时候领导一考察她一问三不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教她。” “你倒是挺滋润,我这一堆的麻烦事,好不容易处理完,就靠着跟你聊两句天续命呢。” “那你就多续续命,我这实在没精神干别的。刚给佟非发信息他也没回,也不知道又忙上什么了。” “忙工作呗。”许久没吭声的苏孟难得冒泡,“我现在多希望能有点工作让我忙啊,都快闲成傻子了。” 宋朵朵不以为然:“你就知足吧,没活儿干还不好?我巴不得只要坐上八个小时就能拿工资呢。” “没活干就意味着失业的事板上钉钉,你不是我,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哎呀,不是说了吗,工作没了就再找,有功夫唧唧歪歪,不如写写简历。” 宋朵朵一如既往的直肠子,几行字看的姚以岸脑仁直疼。 群里,苏孟果真没有立刻接话。姚以岸想到苏孟虽然表面一副好脾气,实际却心重的很,要不是一早就知道宋朵朵说话就是这个德行,恐怕苏孟会被她气死。 她琢磨着说点什么打打圆场,但朵朵又连珠炮似的发了言:“好了,不就是工作,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大不了家里蹲就是了。要是找不到,你就来我家,吃我的住我的。” 这回苏孟总算吱声,她的回答一贯叫人猜不出喜怒:“可算说了句人话,明天我就收拾铺盖卷爬你床。” “来吧,我正觉得这些日子长夜漫漫呢。不过说起回家我就头疼,我妈到今天都还不承认错误,我不想理她,更不想回家吃饭。老姚啊,干脆今天还去你家聚餐吧。” 姚以岸立刻拒绝:“上我家聚餐没问题,不过今天没戏。我已经约好了私教课,晚上要去健身。” “啊。”宋朵朵如同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热情尽失,“那我今天很无聊怎么办,不想回家……要不我去找你,你带我一块去,我去观摩观摩?反正离得又不远。” 第10章 健身房帅哥真多 尽管姚以岸声称不准备吃晚饭,还说练完要去接许直,可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宋朵朵的磨人功力,认命的带她去了健身房。 健身房里,宋朵朵以体验为名蹭了十来分钟的跑步机,又看了半天在一旁举铁的肌肉大叔。 健身房的小哥将她视为潜在客户,不仅很热心的送了免费的白开水,还不厌其烦的给她讲了各种器械的用途,倒是一点没让她觉得无聊。唯一让宋朵朵有点可惜的是,今天健身房并没有安排操课。 等到转的差不多,小哥就开始车轱辘话来回说的诱惑她办卡,她打听了半天有没有什么优惠活动,才又回到角落里坐着休息,看着姚以岸那边的训练渐渐进入尾声。 姚以岸的私人教练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留着利索的小平头,五官周正,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散发出一股遮挡不住的荷尔蒙。 教练授课一向是很规矩的,但在教学过程当中难免与姚以岸有些肢体接触,姚以岸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一边看热闹的宋朵朵控制不住的脑补。 好不容易等到姚以岸训练完毕,宋朵朵登时化身助理窜过去,将手上的干净毛巾和水瓶殷勤的递过去。 姚以岸本就前凸后翘得天独厚,经过几个月的锻炼,身上的肉都十分紧致,腹部也早已经有了若隐若现的性感马甲线,看的宋朵朵一阵眼热,对着满身是汗的姚以岸一脸憧憬:“岸姐,要不我也办张卡吧,我不报私教,普通卡,每周跟你一块来。” “早就说让你跟苏孟没事多锻炼,可是你们都不听我的,这会儿动心啦?” “这不是身临其境了么。”宋朵朵耸耸肩的朝四周打量一圈,她是被这里的气氛所感染了,而且她还有个核心目标,就是减掉让佟非埋汰她的游泳圈。 “我刚才问了,他们现在有活动,办年卡的话还有优惠,倒是挺划算的。” 姚以岸开了瓶子抿了两口,看朵朵的架势,显然正在兴头上。“想办就办,到时候咱俩可以一块来。不过你得想好,别办了卡来几次就不来了,太亏。” “那还用说,我每天来这坚持半个小时,也比家里蹲着强得多吧。最好能叫上苏孟,这样咱们仨就能一块来了。” “苏孟八成是不会来吧,这离她们家远,离公司也不近。而且她现在一心都在失业问题上,恐怕没心情和你一块挥汗如雨。” “就是没心情才更要挥汗如雨。她这人就是心重,有点什么就憋在心里想不开,倒不如多运动运动排解压力。这活动今天最后一天,刚才小哥说了,如果组团报名还能多送两个月时长,要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说完,宋朵朵便不顾劝阻,捏着手机跳去了一边。 姚以岸看她打的一手好算盘,只觉得有些无奈,苏孟哪里那么容易搞定。但不远处有人跟她打招呼,她只能走上前去,先与那人说话。 来人是健身房的常客,也是她的朋友。 来人好像对她这个时间出现有些意外:“今天这么早?” 姚以岸点头:“难得准时下班,带朋友过来看看。” “不容易。每回都是我练完准备走了你才来,我还以为你常年被公司压榨,现在看来你们那还有点人性,居然也有早下班的时候。” “没办法,家大业大,公司待遇这么好,总得多奉献奉献。” “也是,不过也不用这么玩命。你要是觉得压力太大,想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可以来我们这小庙。” 姚以岸笑:“算了吧,你们虽然规模不大,事可不少,我可不想被你奴役。” “我们那叫能者多劳。再说我可以给你比现在更高的薪水,确定不考虑考虑?” 姚以岸连眼睛都没眨:“不考虑。” 对方似乎有点惋惜:“你这也太坚定了,都不带犹豫一下的,回头我得问问,你们江总是给你灌了多少迷魂药。” “不用她给我灌药我也喜欢跟着她,你就别白费心机了,否则我去她面前告你一状。” “别,你要是告诉她,她一准捅到我爸那儿去,当我什么都没说。一会儿上哪儿,没事的话请你吃个饭。” “算了吧,今天有朋友在。” 正说着,宋朵朵已是拿着手机回来,倒不是她这么快就搞定了苏孟,而是苏孟压根就没接。她本来还有点扫兴,但看见姚以岸正和一位帅哥对话,便将那点扫兴一扫而空,换上一副八卦的面皮,将两人来回打量。 帅哥没在意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和笑容,只大方道:“叫上你朋友一起。” “不了,待会还有事,吃饭留着以后再说吧。” 面对帅哥的相邀,姚以岸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宋朵朵在一旁听着都替她觉得可惜。不过这事她没发言权,帅哥虽说能带上她,可是却一个正眼都没看过她呢。 帅哥似乎已经料到姚以岸的回答,他面色未变,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与她闲聊了两句才分开。等人走了,宋朵朵终于按捺不住的蹦过来:“熟人?” “嗯,一个朋友。”姚以岸对宋朵朵脸上的八卦因子视而不见,拎着毛巾和水瓶朝更衣室的方向走。 宋朵朵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几乎是立刻黏上去:“他想挖你。” “说着玩的,他跟我们老板认识,臭贫罢了。” “那他对你有意思。” 姚以岸瞥了她一眼,没急着否认,而是问:“这么明显?他对谁都这样。” “那我可不知道,反正我是被无视的彻彻底底。” 宋朵朵跟在她身边笑成了一朵花,姚以岸却懒得观赏:“你电话打的怎么样,苏孟说什么?” “没接,我猜她一准是暗自抑郁呢。或许你说的对,她没工夫想什么运动发泄,我还是不强求了。不过活动的尾巴还是不能错过,我这就去办卡。” “你这是冲动消费啊。他们的优惠都是隔三差五就有,你干嘛这么着急非要赶这一波。” 宋朵朵笑嘻嘻:“因为健身房里帅哥多呀,万一哪天有人也请我吃饭呢。” “等等,你说慢点,我要录音下来放给佟非听。” “你放吧,说不定他还鼓励我多吃点呢。” “服气。”姚以岸对宋朵朵的调侃实属无奈,“我一身汗难受死了,先去冲个澡,完事去找许直,你要是没事可以早点回去。” “刚这么早啊……”宋朵朵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显然不想就此结束会面,“你确定不吃点东西?” 背后传来的声音可怜至极,姚以岸想说她每次锻炼之后都是习惯性的不吃晚饭,可一回头就看见宋朵朵可怜巴巴的睁着一双大眼,“你真是……行吧,等我出来,请你吃点门口的麻辣烫?” “靠谱!”宋朵朵原地起跳,仿佛中了大奖。 有人请客,宋朵朵自是不会客气,刚刚又跑了会儿步,食量惊人,一顿麻辣烫竟吃出了姚以岸一倍的饭量。姚以岸担心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反复叮嘱了回家要多喝点温开水以防上火才和她分道扬镳。 第11章 不够妖艳 与宋朵朵分别,姚以岸就掐着时间,一路不慌不忙的朝着许直所在的饭店去。到了地方,她精准的找到许直停在外面停车位的车,站在边上给许直发信息。 许直收到信息,给她回了个“马上”。 这“马上”大概是匹废马,等了一刻钟,许直才终于露面。 跟许直一块出来的有五个人,几个人互相搀扶的打着晃出来。姚以岸远远的看着,仿佛都能闻见他们身上的酒气。 这几个人她大都不认识,唯一一个认识的是被搀出来没走几步就扶着树吐的干瘦男子。那是许直的大学校友,家里有点门路,是个在圈内小有名气的话剧导演。姚以岸跟着许直见过他两回,但不太熟。 许直跟其中一个光头的胖子看起来是最清醒的。 他一出门就看见姚以岸在车边等着,但他权当没看见,跟胖子一起帮着醉汉们打出租的打出租,叫代驾的叫代驾,磨蹭了十来分钟。等把醉汉们都安排妥当,他才一摸兜,掏出钥匙甩了两圈,回头跟胖子打招呼,说自己先走一步。 胖子瞧他拿了钥匙就要奔自己的车去,赶紧关怀的小跑两步跟上:“兄弟,你可别开车啊。” “放心吧,我找代驾了。”许直搂了搂胖子宽实的肩膀,伸手朝他停车的方向一指。 胖子认得他的车,眯缝着眼扫过去,费了半天劲才把人看清:“呦呵,这什么年月,代驾都是漂亮小姑娘,瞧瞧这小身条,这不是助长犯罪么。” 许直一乐:“私人代驾。” “呵,我就说么。”胖子睨他一眼,脸上的笑意不言而喻,“还是你小子艳福不浅。得,有人接我就不用管你了,回去路上悠着点,有什么事回家再办也不迟。” 知道他满脑子里头没正行,许直也懒得多解释,只朝胖子探了探身子,神神秘秘的小声说:“不至于,这姑娘不够妖艳。” 胖子朝姚以岸又看了两眼,心领神会:“得,那你路上当心吧,叫代驾开稳当点,我先走了,司机等半天了。” 许直朝他已经走出去的背影摆了摆手,对着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来的姚以岸做出个可怜相:“亲爱的你可算来了。” “谁是你亲爱的,我就是一不够妖艳的代驾。”姚以岸鄙视的瞪他一眼,“钥匙。” 许直这个时候不敢跟她叫板,赶紧毕恭毕敬的把车钥匙献上去。 车上,姚以岸手握方向盘,嘴里愤愤不平的控诉:“你说我这是什么命啊,大晚上的连口饭都没吃,还得上赶着来当代驾。” 许直窝在副驾里,一手不住的揉着眉心。刚才临出门时他们又打了一圈,这会儿正觉得有点上头:“那你不早说,早知道给你打包点出来。你想吃什么,待会路上买。” “得了吧,没听说过晚上八点以后不宜进餐吗?这都几点了还吃,权当减肥了。” “细胳膊细腿的,减什么肥。自古瘦人多作怪,说的就是你这样的。矫情。”许直嫌弃的她斜一眼,也不坚持要给她买吃的,只闭上眼睛不说话了。他这会儿其实哪也不想去,就想一路直奔他家,早点洗澡上床睡觉。 见他皱着眉头闭目养神,姚以岸道:“喝白酒了吧。” 许直点头。 “一喝白酒就头疼还不知道收敛,这也就是你搬出来住没人管你,要是让你妈知道,估计又得削你。你都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让她老人家省省心省省力。一会到家你记着自己冲点蜂蜜水,太晚了我就不跟你上去了。” 许直正头疼着,也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随口哼哼了两声权作应付。过了两分钟才又支起眼皮看她:“还是你冲吧,我懒得弄。” “巨婴,你自己没手啊,伺候完你都几点了,我怎么回去?还是干脆把你车开走?” “走什么呀,又不是没住过。” 姚以岸闻言瞪他一眼。她是在他们家住过一回,那回也是许直喝多了,她一个姑娘家,跟个老妈子似的伺候他喝水、给他擦地,连带着吐脏的衣服都大发善心的给他洗了。等全都搞定已经是大半夜,根本叫不着出租车。唯一的一张床让许直占了,大冬天的,她就窝在客厅沙发里冻了一宿,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许直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朝她嘿嘿一笑:“放心,本少爷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滚!”姚以岸被他气的两眼冒火,可她开着车不方便动弹,只能摸出兜里恰好震起来的手机丢在他脸上,正好砸中他的鼻梁。 “靠!打人不打脸。”许直本来还迷糊着,被她毫不留情的一手机砸醒。他捂着反酸的鼻子揉了揉。 姚以岸对自己娴熟的投掷手法很是满意,翘起嘴唇笑了笑。 许直心里很是无奈,他捡起差点滑落到座位底下的手机,不管不顾的按了密码解锁:“你们家老姚,问你什么回去。” 姚以岸身子一顿,想了想答:“跟他说这周末。” 许直得令,把她原话打下来发送,见那边没再回复,就把手机锁了屏丢回她腿上,继续闭目养神。 这一路许直并没有睡着,他脑袋疼的厉害,那点仅存的困意根本没能把他征服。想着下回说什么也不跟着喝白酒了,睁眼一看,姚以岸已经驾着车子到了三环边上,正在等前方的红绿灯。 他调整了下坐姿,拿起手边的矿泉水,打开灌了几口。来不及扣上盖子,就见前头一帮穿着校服的学生气势汹汹的从他们车前小跑而过,押着两个人推推搡搡的冲着河沟边上的小路去了。 许直瞥了眼几个学生手里抄的家伙,伸手指着让姚以岸看:“瞧瞧这帮小子,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惹事。不过也正常,想当年我跟江凯……” 姚以岸当然也瞧见了,却是没搭理他的侃侃而谈,表情严肃的将车往前开了几步。 许直见她把车开到路边,瞪着眼睛看她:“你干嘛呀。” 姚以岸不说话,径直把车往路边靠。 以为她是成心虚晃一枪,可没想到,她竟真的将车停在了路边,这下许直是真清醒了:“不是……就一帮小兔崽子打架斗殴,你管什么闲事。” “唐晏在里头。” “哈?”许直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姚以岸却是等不了那么多,熄火下车去了。许直手忙脚乱的解着安全带朝她喊,“那你也不能就这么去啊……”。 下了桥边的台阶就是条人烟稀少的小路,晚上更是一个路人都没有,清净的很。 几个学生押着个人,将他一脚踹在树边上,泥土沾了他一身。不等他爬起来,几个人又冲上去,好一顿拳打脚踢。边上有个长得挺清秀的女学生哭得一脸花,正被两个人拽着不能动弹。这场面,让静谧的河边顿时热闹不少。 第12章 唐晏 “喂,我要报警,有人聚众斗殴……就在三环边上,河边上那条小路……对,还有个女学生……” 夜风里,冰冷的女声顺着河边一路飘过去,显得格外清晰。几个闹事的学生听见有人报警,如同遭受五雷轰顶。 带头的人心烦气躁的啐了一口,给几个刚才还无比中二,现在却呆若木鸡的学生打了个手势。 学生们就是学生们,服从命令训练有素,瞬间都如惊弓之鸟一般四散逃去。 那女学生本来是被人死死的拽着,这下却成了个累赘,被一把甩到路边,好不容易站稳准备跑走,却慌乱的左脚绊右脚,非常难看的摔到地上。 姚以岸走到女学生跟前,对她眼里恐惧视而不见,毫不客气的把人拎起来,打眼将人扫了一遍:只是脸上红肿,衣服穿得尚算整齐,不像是有什么事。再看另一头躺在地上的那个,身上沾了一大块泥,正咧着嘴躺在那喘粗气,看神色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姚以岸总算是松了口气,回头冲着跟过来的许直道:“走吧。” “啊?这就走了,不等警察?” “等什么警察,吓唬吓唬得了。”姚以岸没好气的说着。 这个年纪的学生家长没一个好惹,她可不想掺和到未成年人教育的问题上,她打量一下四周,周围已经没了那些学生的影子,而留在原地的女学生因错失逃跑良机,一直精神紧张。听她说没报警,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呼出一口长气。 许直对姚以岸的说法也没太意外,他点点头,打量着地上躺的男学生。虽然他穿的校服和之前几人不一样,但看着跟那帮学生应该差不多大,一张脸让人揍得鼻青脸肿,耳朵后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伤了,拉了个小口子,正缓缓的往出流血。 许直倒是没大惊小怪的问他要不要紧,这点小伤对于男孩子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上前去想拉一把,男孩瞥他一眼,不领情的躲开他的手想要自己站起来,但帅不过两秒,脚底下一个踉跄又跌坐回去。 姚以岸看着他这幅狼狈样抿唇,想了想还是扭头回了桥上,她记得许直的车里有个小急救包。许直大概知道她回去干什么,也没搭腔,而是老神在在的从兜里摸出包烟,点了一支叼在嘴里。被打的男孩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他看了当即一乐,将手里的烟连同打火机一并扔过去。 这回男孩倒是挺配合,手脚麻利的接了烟和火,十分熟捻的也点了支烟叼上,跟许直一起吞云吐雾。 许直看着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心中大概有数了。 跟他小时候一样,傲娇,但能沟通。 他朝一边不知所措的女学生扬扬下巴:“女朋友?” 对方不说话,收起刚露出没多会儿的松弛,毫不客气的瞪他一眼。 许直又打量半晌:“英雄救美?” 这回男孩依旧没吭声,但好在没再瞪他,只默不作声的坐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多会,姚以岸从桥上下来。她把从车里找到的小包递过去,但对方很不乖巧,不说话也不伸手接。 “兔崽子。” 姚以岸低声骂了一句,没好气的往他身上一扔就不管了,捡起他手边的烟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等抽了一半,她踹了踹坐在地上贴发呆的人,“给人送回去。” 男孩连头也没抬:“不认识。” 姚以岸盯着他的脑袋顶,很想给他一巴掌。不认识还自己一人跟着裹什么乱,真当自己是英雄下凡? 姚以岸这一掌没来得及拍下去,那女学生终于有了动作,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桥上:“那个……我在那直接坐公交就行,直达。” 女学生说话的样子看起来神志清醒,不似方才那般吓傻的模样。姚以岸只点点头不再说话,继续埋头抽烟。 几个人都默契的不讲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里事,一时之间安静的诡异。 抽完烟,几个人顺着来时候的路上了桥,桥上不远的确有个公交车站。姚以岸自认没那么大的好心,只带头目送女学生自己走去车站,上了一辆公交车,就扭过头来准备打道回府。 她步子迈得飞快,许直快走两步跟她并行,碰了碰她的肩膀,朝后头默默跟着的男孩瞅了瞅:“这个呢。” 姚以岸似是才想起来他的存在,一边给几米外的车子解锁,一边冲他吐出一句:“自己该上哪上哪儿。” 乖乖听话显然不是男孩的行事准则。听见她的话,本来还不太情愿跟着的男孩瞬间扁了扁嘴,脚底一个加速的从他们身旁超过去,不经同意就拉开车门坐上去,许直想阻止他带着一身脏泥上车却也晚了。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变成了三人行。 许直坐在副驾上,毫不掩饰的透过后视镜又将这孩子打量了一遍,等到看的对方心里发毛快要骂人,他才扭头朝他一笑:“你就是唐晏啊。” 唐晏不说话,看起来并不想理他。 许直也不在意,拿了姚以岸的包,从里头翻出包湿纸巾往后一丢:“把脸擦了。” 纸巾是奔着唐晏的脸去的,他不打算伸手接,一个侧身躲过去,纸巾落空,“啪”的一声掉在一边。 “嘿!车都上了,装什么清高呢。” 许直斜他一眼,怎么现在的孩子比他们那时候傲娇更甚,他小时候可没这么难搞。 唐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对他的话也不搭腔,而是对着上了车就一直事不关己、专心开车的姚以岸问:“去哪。” 姚以岸听见了也当没听见,稳稳当当的将车驶上主路。 还是许直好心的充当发言人:“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去。”唐晏不出意外的眉头一皱,他现在一身狼狈,一脸是伤,回去肯定会惊动老妈。他不怕老妈揪着衣领子教训他,但他怕看见老妈一边打一边哭。 姚以岸也不问他为什么不想回家,只冷着脸:“不想回去你上车?” 唐晏没言语。他挨打之前兜里东西早都被摸了,别说钱,连公交卡都被那帮孙子掏走,手机也落在学校,这会身无分文,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平常也就罢了,这两天小风刮得勤,他可不想大半夜的跟马路牙子上徒步。 许直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猜了个大概,他上中学那会,天天跟张凯几个兄弟四处厮混,这种情况他不是没遇见过。“要不让你姐给家里打个电话,晚上住我那。”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我那游戏可多了。” 唐晏本来想说不用,可听见后半句,眼睛明显一亮。 但姚以岸丝毫不讲情面,对着二人喝道:“少废话,你脑袋不疼了是吧!还有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家!” “……” 即便姚以岸面色如常,但这一嗓子却透露出不可忤逆的意味来。于是车上一个等着蜂蜜水伺候的继续头疼,另一个身无分文的也不得不隐忍低头,任由她将车开到了回父母家的路上。 第13章 还真就失业了 在处理员工去留的问题上,公司总比处理业务时要效率得多。 苏孟所在的公司体量不大,又急着把多余的人手裁掉,所以在这件事上处理的格外效率,前前后后没几天的功夫就把该谈完的全部谈完,只剩下个别对公司赔偿有异议的还在协商。 苏孟的去留也很快有了消息。前两天总监和人事找她,说部门里只需要留一个做事的,并隐晦表明老板亲戚那谁谁肯定是不能走。之后又说公司欣赏她做事牢靠,愿意给她一个留下来的机会,但不能继续留在本部门,而是要转去销售岗位,让苏孟好好考虑考虑,尽快给他们答复。 苏孟哪里会不知道这就是个委婉的劝退,美其名曰希望与你继续走下去,实则是知道你根本不是食这碗饭的料,与直接谈裁员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唯一不同的是看起来似乎是给你一个面子。 心理准备是一早就有的,苏孟对能留下来也没报什么太大希望,于是当时就给了回复。 孙倩得知她的遭遇很是替她不平,说要不是有个老板亲戚占着坑位,留下来的人肯定是苏孟,不过以如今公司的情况,其实留下来还是走人,指不定哪个更有出路。 苏孟没说什么,但也基本认同孙倩的观点。等到下班,苏孟难得比平日里聚餐积极,与孙倩等几个同部门同事一起赶往附近的餐厅吃散伙饭。 用宋朵朵的话说,苏孟这个人有点各色。除了像她和姚以岸这样相处久了的朋友之外,苏孟几乎很少与人玩到一块,也基本不会主动亲近别人。在公司也是如此,平时只和大家保持着一般同事间的相处,除了一个熟悉的孙倩之外很少主动与人闲谈。 今天的散伙饭她表现的比平时积极,几个同事都觉得新鲜,便都拉着她说话,好像他们本来就一直很熟的样子。 应付完热情的同事,苏孟拒绝了拼车邀请,而是照例去地铁站。孙倩与她同行,一路上都在与她说找工作的事。 孙倩说:“我已经魔怔了,昨天晚上做梦都梦见去面试,面试官在十六楼等我,我跟好几十号人抢着谁先上去,然后电梯超载我挤不上去,只能去爬楼梯,一直爬到我被室友吵醒都没能爬上去,我太难了。” “你这是日有所思,不是下周就有面试吗,等你忙起来就好了。” “忙不忙的起来都另说,我这几天投了几十封,但目前只有两家回复我,我都快把招聘软件刷烂了,没想到现在简历回复率这么低,太令人绝望。” 苏孟看着手机上的回复,也微微感到些不安,但她不能火上浇油:“别绝望,这才刚开始,多投几封总能捞到一家。” “是,我已经把符合条件的批量筛选出来,准备海投广撒网。你呢,开始投了吗?” “我还没想好。其实我刚才看了看那些招人单位的岗位需求,写的都很复杂,不是要求大厂工作经验就是学历门槛太高,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没底,像我这样工作好几年还没有漂亮履历的,感觉自己竞争力还不如应届毕业生。” “他们就是喜欢包装,其实都是一样的工作,不写复杂点怎么表现他们高端大气上档次。其实你完全不用顾忌,不要想着自己做不到。论条件我还不如你,不是也得硬着头皮找。” “我懂,就是突然要换工作有点发愁。” “这就是典型的安逸惯了,毕竟咱们公司这样的地方不好找,钱多事儿少同事好,现在要想再遇上这样的地方简直比登天还难。不过从现在公司的状态来看,可见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公司能撑多久是一回事,反正我这一颗奋斗之心已经被磨灭的差不多了。这么说吧,如果不是为了房租,我真想找个和这一样清闲的地方,大不了少挣一半工资。可是没办法,我一个血肉之躯可以少吃几顿饭,这没生没命的房子却得每个月定期投粮。” 说着,两人已是到了站台,孙倩与苏孟不同方向,苏孟等的方向车恰好到站,她上车在门口站定,在关门的那一刻与站在站台另一头望着她的孙倩挥手道别。 回到家,她顾不上洗去一身烤肉味道与疲惫,直接上床躺尸。 宋朵朵睡了个自然醒,顶着外头照进来的阳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心血来潮的打开手机,对着上头的视频做了十来分钟唤醒瑜伽,直到她感觉精神饱满才跑去洗漱化妆打扮,之后又是对着衣柜一阵刨。 今天是难得的中学同学聚会,毕业这么多年,全班四十个人里如今还能保持着联系的屈指可数。好在现在网络发达,同学群才建立起来没两天,就找回了二十多个,剩下的十来人不知道是真的失联还是妄图失联,总之是彻底的销声匿迹了。 由于是刚建起来的群,大家还都沉浸在与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叙旧的热潮里。众多寒暄之语当中,有人提议,大家找个时间出来聚一聚,好好的叙叙旧。大家对这个提议都很赞同,但真要说组织却都犯了懒。最终,这个大任便落到了当年就很喜欢组织大家出去玩的宋朵朵头上。 宋朵朵本来就喜欢与朋友们聚会,见群里大伙都推举她,她自然是笑不拢嘴,很快就将吃饭、K歌一系列经典项目安排上。为了照顾多数人的地理位置,她将地点安排在了三环边上,并十分私心的安排在了佟非公司的附近。 今天就是聚会的日子,她特意祭出了让她肉痛购入的新衣服和化妆品,和平日里只敢看不敢穿的高跟鞋,誓要在同学聚会上亮人一眼。 精心打扮的结果很是成功,宋朵朵踩着恨天高进入饭店包间时,几乎所有人都被她的鞋跟吓了一跳。她在众人的注视中稳稳的走进去,找了个空位坐定。她挺享受这种被人注目的感觉,因此笑容越发灿烂,不出五分钟,就跟一帮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打成一片,仿若这些年来从未断了联系。 第14章 老同学 老对头 宋朵朵熟稔的同一众同学说说笑笑,言语之间神采飞扬。 上学的时候,她就是个喜欢咋呼凑热闹的,虽然偶尔说话不太中听,但总归是个真诚直爽的性子,人家对她好,她就必然对人家好,因此与大部分同学关系都还不错。如今大伙多年未见,看她一如当年那般拿谁都不当外人,因此也都愿意围着她说话。 宋朵朵当然高兴,她就喜欢被人围着的感觉。只不过她这种良好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在这样需要以完美形象现身的日子,她居然和人撞衫了。而且非常不巧的是,和她撞衫的是当年同她互扯头发打过架的死对头冯婧然。 冯婧然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她也同样踩着双恨天高,挥舞着新买的名牌包,如同走秀一般迈进了包厢。同学们的招呼很热情,冯婧然含笑为自己因堵车晚到而致歉。随后目光便如检阅般在包厢里扫荡一圈,然后就与和她穿了一模一样上衣的宋朵朵对上了信号。 两个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目光里火花四溅。众人这才发现,一时之间,偌大的包厢里顿时安静的仿佛没有人。 还是一个反应稍快的同学赶紧起立,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热情招呼冯婧然落座。大伙也都反应过来,开始试图用热情的寒暄掩去二人撞衫的尴尬。 只不过总有那么一号特殊人物,越是没眼力见,眼神还异乎寻常的好使。 一个恰好从洗手间回来的男同学,进门就瞧见这难得一见的景致,顿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拍手奇道:“这不是婧然吗?哈哈,怎么回事,你跟朵朵是商量好的?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在心中骂娘。这人从小就没眼力见,怎么到现在还是这么没长进。 冯婧然演技还算不错,只稍一瞬就将脸上的难看收了个一干二净,像是完全不在乎似的回道:“呵呵,默契。” 宋朵朵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默契个大头鬼! 就是因为这该死的默契,当初关系本来还算不错的两人,才会因为喜欢同一个男生翻了脸。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初两个人在班级前面忍不住动起手来的场面,那不是她平生第一次打架,却是第一次为了男生打架。她全情投入,超常发挥。架当然是她打赢了,但在争夺喜欢的男生上,她却输了。自那之后她与冯婧然就由好友变为劲敌,凡事都要争个高低,直至毕业,她们之间才正式偃旗息鼓。 今天这场同学聚会是由宋朵朵负责组织的,她一早就知道冯婧然会到场,但她没多想。事情毕竟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当初得她青眼的男生也早就在同学圈中销声匿迹,现在还指不定是个什么德行。 所以,宋朵朵今天前来压根没想到会与冯婧然有什么交锋,实在看不过眼,拿她当空气就是。只是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跟冯婧然的眼光还这么像。而且,她也高估了两个人的心眼。刚才只那一眼,她们就从对方眼里看出了那股油然而生的斗魂。 宋朵朵是个直肠子,有点什么事都藏不住,这会儿就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不在乎,都难以做的自然。尤其在冯婧然高超的演技下一对比,她这份克制就更加显得不自然。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人敢随便再跟她说话。 这种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他们点的菜上齐。吃起饭喝起酒,气氛才终于有所缓和。只不过有了方才那一幕,这会任谁也不敢完全放松。这场同学聚会,可才刚开始呢。 彼时,姚以岸正安安静静的对着镜子描眉毛,许直不知何时从咖啡厅出来,一把大力的拉开车门,愠怒之气比他人先一步窜进车里。 姚以岸立刻感受到车里的空气变了,她慢条斯理的解决好自己的眉毛,等确认没有瑕疵才问:“呦,翻车了?” “碰上个硬茬,编故事不信,讲道理不听,非说我没有诚意还来相亲,质疑我人品有问题。本来还自知理亏让着她,她还越说越来劲。吵吵了两句,知道嘴炮不是我对手,抄杯子了。” 许直冷着脸,愤怒的语气自口腔里溢出来,仿佛刚结束一场大战。这场战斗他被动的挨了一水耳光,从鼻子到整个衣领都染上了咖啡的颜色,看起来极其狼狈。 车里仅剩的两张抽纸被许直扯出,依旧不够用来擦拭他新买的T恤。姚以岸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指了指车后座:“我包里有纸巾。” “算了,懒得拿。” 姚以岸也没好心的帮他去拿,她专心的打量一遍身边人的狼狈模样,没忍住的笑出声:“干得漂亮,女中豪杰!” 许直不理她的阴阳怪气,这人思想向来有问题,只以取笑他为上等乐趣。 他朝咖啡厅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让他湿身的罪魁祸首正站在店门口,拿着电话一脸严肃的不知道在讲什么。虽然听不见,但他也猜到了七八分:“我看她那架势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保不齐回去得告我一状,这法子看来不能用了。” 车子发动,姚以岸的嘲笑也进行不下去了,编故事的事一旦败露,说不准还得把她牵连进来。许直被捉回去顶多是被教训一顿,就算真的要被痛骂毒打她都能拍手叫好,可如今她作为计划中的重要角色,一不小心就要背上共犯罪名,即便许母不会说她什么,她也不愿意折了在许母心中的形象。 经过这几年的努力,她在许母面前一直形象不错,建立的良好人品口碑早已超出打小跟许直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江凯,这么好的人设,说什么也不能毁于一旦。 想到这,姚以岸已经打定了主意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万一东窗事发,她就一口咬定是许直非要自己跟着去把关,她只是好心帮忙掌眼,许直自己跟人姑娘到底编了什么故事扯了什么淡,她都一无所知,是个间接受害者。 许直哪里知道她心里想的竟是这些,满心的琢磨着到时候怎么应付自家老妈,一个不留神险些闯了红灯,一脚急刹踩得姚以岸胸前一震,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紧接着背后就又是一震。 第15章 麻烦 “靠!点背到家了!” 许直回头看了眼身后,随即大力一拍方向盘,开了车门扭身窜出去。姚以岸反应迅速,也紧跟着跳下车。 后头怼上来的是一辆白色跑车,从下头下来的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她怒气冲冲的先声夺人:“你怎么开车的?” “好意思问吗?你会开车?没看前头红绿灯吗?保持车距不知道吗?” 许直本就憋了一肚子邪火,这会终于搂不住,指着被撞瘪一块的车屁股跟她争辩。 姚以岸不想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安安静静的听了一会,见二人剑拔弩张又没有要解决问题的架势,只得当着二人的面报警,寻求警察叔叔帮助。 两个人倒是谁都没拦着,又唇枪舌战的争论了好一会,许直才在姚以岸出面调停下发挥绅士精神稍作让步,两方暂且休战。 姚以岸陪着许直在马路边稍作等待,许直被泼了一身咖啡,本来就心气不顺,这会车屁股还让人给怼了,他理论不成又不愿意当个欺负女人的流氓,只能蹲在一边,一连抽了好几支烟,以净化他乱成一团的心灵和大脑。 倒是那个追他尾的女人,吵完架就如同变了个人,掏出手机讲了一通,然后又跟撞坏的爱车进行了好一番自拍,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 姚以岸抽空打量,这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长相算得上漂亮,却没什么记忆特点,身上穿戴都是名牌但并非价值不菲,倒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富二代。可看气质,又绝不像是什么年轻的事业女强人。 姚以岸压抑着体内的八卦因子不去想些斜的歪的,陪着蹲在马路上等了一会,警察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公司的电话,说是要寄给客户的东西临时出了点问题,让她回去帮忙。许直没心思理会姚以岸被公司无情的占用周末休息时间,摆手让她先走。 姚以岸自然不会跟他客气,伸手拦了出租车直奔公司,赶回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已是一片愁云惨雾。 办公室里,温楠带着两个人正倒腾手里的礼盒,见姚以岸进门,脸上总算恢复了些生气:“你跟江总说了吗?” “没有,先回来看看情况。怎么搞的?” “我们不是用客户名字定制了两批礼品嘛,一批是邮寄给以前的老客户,另一批是明天江总要亲自带去光远公司的。老客户那边有个叫瞿芳的,光远那边的也有个瞿方,两人不是同一个字。那位大姐在整理客户信息的时候把名字搞混了。你看看,这两批礼品颜色都不一样,想换都换不了。” 温楠头大的把手边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她看:“祸不单行。光远这批是明天江总出差要带走的,现在重新订做时间根本来不及。你说要是直接跟厂家买个非定制的普通款吧,那凭什么其他客户的都有名,就这位没有?而且这一位的职级不高不低,正好夹在中间,怎么解释都不通。啊,我真是服气!” 姚以岸接过她递来的礼品,果然,两个名字相似的客户礼品被搞混,这纰漏简直不能再低级:“名字不是一早就确认好的吗,怎么还能发错?新客户名字记不住,老客户的也记不住?” 温楠只有叹气:“可不是么,我算是栽在她手里了。她那统计客户信息的文档我还看了,最开始还多写了几个低层员工的信息,我看了之后让她把高层的名字单拎出来,也告诉她名字有错误,让她改过来。她口口声声说改完发过去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把旧版发出去,她自己都没发现。等今天东西来了才发现不对,不仅多做了五个人的,瞿方的那个也写错了字。” “她人呢?”姚以岸这才发现,出了这么档子事,当事人竟然没在。 “洗手间,进去半天了。”温楠摇摇头,“江总这次去完光远还要再飞其他地方吧?在那边等礼品出来估计也不现实……” 姚以岸当然知道能等固然最好,只可惜,她们江总这次出差行程排的满满当当:“不是估计不现实,是完全不现实。” “无语。这批要给老客户邮寄的等两天倒是无所谓,但是光远这批怎么整。这次合作是江总亲自出马好不容易嗑下来的,本来就是领导要亲自带着礼品上门打通各个环节用的,要是改成重做再邮寄,效果肯定没亲手送好使。可要是重新买一批非定制的普通款,一来没有定做款看着有心意,二来之前订做好的那些不就废了?我暂时没和领导说就是在想这个。” “废不废的另说,我先去给领导打个电话说一下,你找人去洗手间看下那位,总不能一出了事她自己躲一边,全让别人收拾残局。” 不多时,姚以岸举着手机从开水间回来,告诉温楠已经向领导报备,这次原计划带去光远的礼品改成等待重新订做之后邮寄。另外,做错的部分费用将由弄错名单的焦心语独自承担,公司不予报销。至于挨骂和处分,自然等江总出差回来再下定论。 得了最终指示,温楠总算松了口气,这件事无论怎么说她都有失察之责,挨罚挨骂她都认,好在事情已经有对策,不会影响大局。于是定了定心神,打发已经被人从洗手间带回来的焦心语,赶紧联系厂家把名字错的重新订做,千叮万嘱务必不能再出错漏。 姚以岸看着焦心语诚惶诚恐的回到座位上忙乱打字,终于叹出一口长气,拉着温楠到外面走廊:“这姐们,什么情况?” 温楠脑袋都愁大了:“说是发订单那两天孩子刚发完高烧,折腾的。我看孩子倒是没事,她是真烧的不轻……我现在就希望她别再出什么岔子。” “放心吧,平时粗心大意,这回花上自己的钱她绝对错不了。”姚以岸对此显然不太担心,她拍了拍温楠的后背,见她情绪恢复正常,其他人也都各忙各的,就帮着一起将残局收拾了。等到一切整理完毕,她才抽空躲到一边去给许直打慰问电话。得知撞车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就约他到附近吃饭,忙了这一中午,她早就饿的不行。 第16章 干了一仗 宋朵朵这一顿怀旧饭没有吃太久,等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一行人就转战了不远处的KTV。 都说“饱吹饿唱”,宋朵朵一开始是想约在傍晚,连吃带唱一起解决。可是很多同学都已经有家有口,不愿意在外面玩太久,便分成了两轮,吃完中饭,愿意去唱歌的就去唱歌,觉得吵闹想回家的就回家。 于是,等到一行人转战KTV,已经少了一半人。为此,宋朵朵没少感慨结婚是牢笼,连跟老同学聚个餐都不安生。同时,还有一件值得可惜的事,冯婧然没在这座牢笼里。 留下来的人可以说都是时间相对充足又爱热闹的,一顿饭过后大家兴致又都不错,点了些啤酒边唱边喝。 宋朵朵从小就喜欢唱歌,而且唱得不错,一到KTV她就彻底活过来,霸着麦克风不撒手,专挑高音震耳的歌唱。 巧的是,冯婧然唱歌也不赖,而且在看到宋朵朵被大家夸赞好歌喉时,她悄悄的动了动嘴角,没过多会儿,她就霸占了另一只麦,美其名曰合唱,实则与宋朵朵互飙。 其他几位同学刚开始还能跟着蹭上两首,可这两人一旦对上就没完没了,渐渐他们也插不进去了,只得任由两人酣战,自行一边喝酒掷骰子一边扯着嗓子聊天去了。 宋朵朵和冯婧然一连飙了好几首的高音,还没分出胜负就已经累得嗓子冒烟。一曲终了,有同学打着哈哈劝两人休息一会儿,给别人一个拿话筒的机会。两人眼露寒光的对视一眼,分别将手中的麦克风甩给别人,找地方坐下加入聊天的众人。 她们两个一下战场,屋子里的音乐就抒情多了,聊天的人也终于不用再死命的扯着嗓子。众人心中感激这二位大神大发慈悲,赶紧找个什么话题,劝着两人喝酒说话,再不敢放人去唱。 不能从歌喉上一决高下,那就从酒桌上你死我活。 宋朵朵酒量不佳,但气势不怂,啤酒倒了一杯又一杯,喝的直涨肚。 冯婧然酒量比宋朵朵强点有限,可胆量和这股倔强劲头与宋朵朵如出一辙。冯婧然喝酒上脸,几口下去就满脸通红。而宋朵朵虽然不管喝了多少都是面皮白皙,却是过不了多会就开始走肾,疯狂的跑厕所。 这两人自以为是暗自较量,却不知众人看得热闹。谁能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两个人还跟当初一样,幼稚,又有点说不出来的可爱。 酒过三巡,两个人都喝的有点眼花。宋朵朵从洗手间出来,强行保持着稳稳的步伐,尽量走一条直线,她纵使脑袋再晕,也不能在大家面前打晃。她一路紧绷着神经,只顾着看脚下地砖的直线,没顾着看人,与迎面而来也喝的有些迷糊的冯婧然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都穿着高跟鞋,又结结实实的撞上,瞬间东倒西歪。还是冯婧然平衡能力出众,眼疾手快的一手扶墙,一手拉住宋朵朵的胳膊,废了好大力气才借着墙面站稳。 宋朵朵被她指甲掐的生疼,好不容易站稳,又看见冯婧然一脸不快的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冯婧然的眼神里藏着一丝小胜一筹的愉悦。 宋朵朵顿时警铃大作,一把将冯婧然的手甩开。冯婧然刚用了好大力气,这会正放松,被她突入起来的这么一甩,脚下一个踉跄。这一踉跄倒是没把她纤细的脚腕扭伤,只是鞋子却从脚上掉落下来,引得旁边过路的几个陌生男士看了好几眼,就差没冲她吹口哨。 冯婧然也怒了,伸手毫不示弱的给了一记回推。 宋朵朵哪儿受得了这个,立马借着酒劲和她撕扯起来。两个人扯得面红耳赤头发散乱,还是被正好出来打电话的同学看见,赶紧叫了几个人来把两人拉开。 …… 一场本该充满回忆温情的同学会,就这么在两人引发的闹剧中结束了。 在KTV门口,已经将自己重新收拾整齐的宋朵朵和冯婧然,一个因打架占了上风而洋洋得意,一个将一副假面戴的完美无缺,两个人各自同众人打招呼道别。冯婧然跳上一辆由中年男人开来的奥迪A6扬长而去,宋朵朵则扑向等候她多时的帅哥男友,当众送去一吻,随后挽着男友的胳膊亲密离开,只剩下一众无奈的同学在原地摇头笑而不语。 宋朵朵挽着佟非,顺着马路一直走到不远处的红绿灯,等拐过弯去,佟非才将手中的纸袋递给她:“不是说不喝酒么。” 宋朵朵一手扶着佟非,一手将袋子里的平底鞋拿出来换上。闹了这么一场,她的酒劲早就醒的差不多,她边换边答:“我也不想喝,可偏偏有人跟我较劲呢。看见刚才上奥迪的那个女的了吗?我刚跟她大干了一架。” 佟非对宋朵朵说的人有印象,他刚只匆匆一瞥,根本没注意其他同学,注意到那一位,还是因为她跟宋朵朵的衣裳一样。 他稳稳的将人扶着:“干一架?哪种干。” 宋朵朵换鞋完毕,将要命的高跟鞋装到袋子里,丢给佟非:“还能是哪种,当然是真枪实弹打了一架。她一来就跟我杠上了,从穿衣服到吃饭,再到唱歌和喝酒,哪一样她都要跟我飙。最后还因为撞上了没站稳跟我动手,我当然不能认怂。” 佟非听着觉得稀奇,怎么同学聚个会还聚出了一场豪仗?可是转念一想,宋朵朵这个脾气,跟人杠上倒也算不上什么稀罕事。他打量了一下宋朵朵,关切道:“你没什么事儿吧。” “当然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宋朵朵说着,摊开双臂让佟非好好看。刚才她只是被掐了胳膊几下,算不上什么,“就是头皮被扯得有点疼,不过还好,跟她比起来这都是小意思。” 见她摸了摸脑袋,佟非便借着身高在路灯底下瞧了瞧,见没什么事,终于放下心来:“打赢了呗?” “必须打赢了。你是不知道,她上学的时候就爱跟我过不去,那时候她就打不过我,就更别提现在了。”宋朵朵说这话的时候,不耐烦里还带着点骄傲,“刚才我可薅下来她好大一缕头发呢。” 女友战力爆表,佟非不禁汗颜:“你没事就行,她头发没了不要紧,你这头皮泛红的找谁说理去。下次遇事可别这么冲动了,都是同学,有什么是不能好好说解决的,闹成这样,你俩是什么深仇大恨。” 宋朵朵再度挽上他的手臂,抬眼看着她一笑:“那时候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左不过是为了男同学。” 佟非无视她这找事儿的一眼:“那男同学应该心理压力挺大的吧,碰上俩悍妇。” 宋朵朵锤他一拳:“说谁悍妇呢,我们那是无悔的青春。” “敢问你们这青春,最后是谁把那倒霉的男同学撂倒了?” “嘁,哪壶不开提哪壶。那男的胆儿太细,后来见着我就躲。倒是我那女同学,一直跟他关系还不错,只不过也没正经在一块儿就对了。” 不愧是宋朵朵,从小就这么能闹腾。佟非想着笑了笑,却是没把这话说出口。 宋朵朵挽着他,架也打了,气也出了,这会儿越走越觉得身上没劲,干脆半挂在佟非身上:“我有点累。” “去我那,还是送你回家?” “唔,刚喝了点酒,这会有点晕,不想坐车。” “那就回我那儿。” 宋朵朵点头以示默许,继续在他胳膊上半挂。 第17章 不乐意瞅她 宋朵朵就这么一路半挂的走到佟非租住的小区,两人在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些零食饮料,等走到楼门口,宋朵朵突然一阵郁闷从胸口泛上来。 这个小区是一水儿的六层板楼,没有电梯。佟非住的那间在五层,高是不算高,但宋朵朵还是对着狭窄的楼梯口犯了难。每次来,她都得经过好一番挣扎。磨蹭了好半天,宋朵朵才在佟非的半拖半拽下上了楼。 一到五楼,宋朵朵就立刻甩开佟非,自己靠着墙边站了,倚在那儿忙着大口喘气。佟非每天来回,早就习惯了,脸不红气不喘的摸钥匙开门。 门锁随着钥匙的转动被打开,一只圆不溜秋的小脑袋随即从门缝探出来。 这是佟非去年年底从外面捡回来的流浪猫,取了个名字叫喜乐。 喜乐见主人回来,冲着他高兴地“喵喵”叫了两声,声音奶里奶气的,佟非立刻蹲下身把它抱在怀里揉了揉,脸上的表情别提多温柔。 宋朵朵倒是不嫌男友对着一只猫尽显温柔,她贴着墙根往后靠了靠。虽然那个小东西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她心里还是一阵发憷。这是她的致命弱点,怕猫又怕狗。 知道她害怕,佟非很快就从她手里接过手提袋,抱着猫独自进门,将喜乐暂时关进笼子。宋朵朵则在外头等着,不耐烦的催他动作快些,然后就听见“噔噔”的上楼声。回头看,是对门的租户小郑。 小郑是今年春节后才搬过来的,到现在也就住了两个多月。宋朵朵第一次见她是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佟非买了些零食站在队伍里等待结账,宋朵朵站在门口等他,快要到佟非的时候,小郑抱着一大堆日用品从旁边窜过来,跟没有防备的佟非撞到了一起,两个人双双手滑,零食和女性日用品全都散落一地。 宋朵朵清晰的记得当时小郑磨磨蹭蹭帮着捡东西又再度手滑的模样,以及她看不下去,冲进门帮忙时对方错愕的表情。那时两个人四目相接,谁还不懂谁呢。 梁子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悄无声息结下的。后来宋朵朵曾经跟保安打听过,这姑娘比她和佟非小几岁,也在附近的商业区上班。她又问佟非有没有在公司附近见过这个人,佟非只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压根没注意过。 小郑一见到宋朵朵就是满脸亲和的假笑,宋朵朵不爱理她,想要装作没看见。但小郑就是有本事对着她装出满腔热情,见她在佟非门口等着就主动出声跟她打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有段时间没见的闺蜜。 宋朵朵没吭声,拿她当空气一样略过去了。有的人就是这样,明知道你看她不顺眼,她还偏要凑上来恶心人。 “行了,进来吧。”佟非动作挺快,开门叫她进去。看见邻居小郑正往这边瞅,出于礼节的冲她点点头。 小郑回给他一乐,宋朵朵虽然进屋,却是没漏看,这笑容可比对她的时候真诚灿烂多了。她不愿再给两人互动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手关门。 佟非的房间收拾的挺干净,就是因为养了猫总有股味道。当初佟非把喜乐捡回来,宋朵朵曾多次建议他把喜乐带回家,让他父母帮着养,但是他们家里还有两只养了好几年的大猫,根本容不下喜乐进门。佟非无奈,只能带着喜乐在外头“金屋藏娇”。 宋朵朵毫不掩饰的皱眉捂鼻,佟非赶紧去开窗户,脸上还对她关门的事儿带了点莫名其妙:“嘛呢?” “不乐意瞅她!” “人家招你惹你了。” “她那一脸假笑我看了就来气,而且我这是替我男朋友和他对门的年轻异性保持良好的距离,合情合理。”宋朵朵挑着眉毛,把自己的敏感说的大义凛然。 佟非开好窗户,走回来拉着她在床边坐了,对着她语重心长:“那你得再努把力,这楼里住的女的可多得是。” “得了吧,你们这个楼所有女的加一块都比她有安全感,你看她看你那眼神,要不是我脾气好,两指戳瞎她!” 宋朵朵气鼓鼓的坐在一边,边说还边伸手比划,看起来是在用心脑补动手的画面。佟非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精神头,刚才还蔫蔫的挂在自己身上,上个楼都像是没了半条命,这会儿倒是又一副战斗力十足的模样。他看一眼宋朵朵侧脸,笑道:“你要说眼神还真有比她厉害的,住我楼上那赵大妈记得吗?每回看见我都笑跟朵野菊花似的,我真是生怕她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宋朵朵立刻就赏了他一记白眼:“拉倒吧,那大妈对谁都这样,上回来还看见她跟楼下保安大哥套近乎呢,比对你热情多了。” “开玩笑,赵大妈家里炖肉都知道给我端一碗,你见过她给保安大哥端吗?” “看你这点出息,一碗炖肉还跟人保安大哥争宠。人家赵大妈为什么对你好,你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她家里有年轻闺女侄女什么的。” “她闺女孩子都上中学了,那孩子别说叫我声哥,就是叫叔我也得开开心心答应。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一整栋楼就只有赵大妈是你最大的竞争对手,别人都是小菜小瓜,只要我不被她拿下,保证你能安枕无忧。” “呸,当你自己是个什么香饽饽呢。”见佟非振振有词的跟她抬杠,宋朵朵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总之,她不乐意看小郑这样的年轻小姑娘住在佟非周围,“总之我警告你,给我离她远点。” “你放心吧,我跟她说过的话加起来就没超过十个字。而且我确实是个香饽饽,不然怎么能上的了你这个大蒸屉。”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宋朵朵面色一凛,不满的朝自家男友瞥了一眼,“少嘴贫,你那备用充电器呢,拿来给我使使。” 佟非很配合,应声去给她找数据线。宋朵朵则是连鞋也没脱,大喇喇的扑到床上玩手机,“对了,你看看你哪天有时间,我妈说让你有功夫上家一趟。” 佟非扒拉抽屉的手一顿:“吃饭啊?” “嗯,说你有日子没去了,你看看最近两周有没有时间,跟我回去一趟,不用多待,吃个饭咱们就走。” “我看看吧,下周估计是悬了,说不准要加班,我还想抽空回趟家,这段时间忙着加班一直没回去。你跟我去么?”佟非问她,顺手把找出来的数据线扔到她手边。 “还是算了,太远了。”宋朵朵立刻拒绝。远郊区,她不想去。 “不能克服?” “不能。去这一趟又是公交又是地铁的,就是打车也得两个多小时。这也就罢了,上次我去的时候不是还赶上堵车了吗?那司机油门踩的我直晕车,到你们家时候我两眼直冒金星,连饭都吃不下去几口。我可是不想再来一遍了,你要是回去就自己回去吧,帮我带个好就成。” 说完,宋朵朵翻身一个大字状的开始闭目养神。佟非没回答,她就躺的更加专心,很快就不顾外头还亮着的天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梦里,都是她的青春。 与此同时,正在为青春而扰的还有苏孟。 她这一天都在帮着孟秋云给家里的物件打包。大件物品自然不需要她插手,她只需要帮着将小件全都分门别类整理到箱子里。孟秋云的话多,一边干活儿还要一边在她耳边唠叨,让她一整天下来手里没闲着,脑子也没闲着,压根没工夫去想自己失业的事儿。 忙活了一整天,快到吃晚饭她才想起来,光顾着帮孟秋云了,自己那儿还有一些东西没收拾,赶紧又去拿了个空箱子。 孟秋云见她拿的箱子不小,赶紧将人叫住:“拿那么大的箱子干什么,你又没什么东西。” 苏孟道:“怎么没有。我那还有好多书没装箱,还有好几个抽屉也没收拾呢,当然得拿个大的装。” “你那堆书都旧成什么样了还要啊?都是没用的书,赶紧该卖的卖该扔的扔,别堆在那占地方,还沉。”一提起书,孟秋云就变了脸色。那些不是什么专业书籍,都是些武侠小说之类的,而且那里面有的都已经泛黄掉页,不知道留着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啊,都是经典。之前从老房子搬出来时候已经卖了一大部分了,剩下这些不能再卖,再旧也不能卖。” “爱卖不卖,反正到时候自己的东西你自己搬。”见苏孟态度坚决,孟秋云不再跟她多说,大手一挥的将人赶回卧室,自己则钻入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苏孟拿着那个大箱子,回到自己的屋里收拾经典。等收完了书,就是那几个先前被她忽视的抽屉。抽屉里大都是一堆杂物,苏孟掂量着哪些可以彻底抛弃,哪些必须要带走,翻箱倒柜了二十分钟,愣是从最底层翻出之前早就遗忘的一干二净的东西。 那是中学时期和好友写的书信和交换日记,以及一本旧同学录。 苏孟被压箱底的杂物震惊,她还以为,这些东西早就被她扔了,没想到居然还躺在抽屉里。 那些书信和日记都用胶带贴着,因为时间久了,透明的胶带早已变成了暗黄色,在一张张好看的信纸上显得格外突兀。 那本同学录也是一样,封面的硬壳早已被墨水画的看不清字,里头的纸张也同样被暗黄色的胶带所支配,满是疮痍。苏孟随便翻了几页,一张照片从中间飘落出来,那是她中学时期的毕业照。 苏孟捡起照片看了两眼,那是最好的年纪。阳光下,每个人都笑得如花儿一般灿烂美好,可她对着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笑脸,却是怎么也不愿再看。 她蓦地从抽屉里摸出一把剪刀,将这些具有青春记忆的物品全部剪碎,随即丢入垃圾桶。 青春是什么? 青春,就是一坨狗屎。 第18章 不想回家 姚以岸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赶着晚饭的时间回到她爸的住处。因为事先发了信息通气,她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最后一道菜上桌。 唐阿姨系着个碎花围裙,笑盈盈的给她开了门。她爸姚振国坐在餐桌前头,眯缝着眼看刚送来没多久的当日晚报,连头也没顾上抬:“时间正好,刚炒得的菜,自己洗手拿碗去。” 姚以岸应了声,趁着去洗手的档在屋里快速扫视一圈,还是唐阿姨端了碗筷过来:“来,吃多少自己盛。” 姚以岸擦了手过去:“唐晏呢?” “别提了,你看他踏实在家待着吗?前两天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大半夜才回来,还带一脸伤,说是跟人打闹没了轻重,从主席台摔下来了,挨了老师一顿呲。就这孩子,忒不让人省心。” “男孩子么,有几个不瞎跑的。再说刚才人不是给你回信息了么,说晚点到家,你踏实等着就是了。”姚振国放下手里的报纸丢在一边,也不洗手,抄起碗就开了饭锅盛饭。 唐婉霜睨他一眼:“你别老惯着他,瞎跑也得分时候,还一个来月该高考了,你见谁家孩子跟他似的这么疯跑,成天的不着调,就知道到处惹事,我看是得抽他一顿了。” 姚以岸轻手轻脚的上了桌,听唐阿姨话说的义愤填膺,想了想还是把她在外面撞见唐晏的事咽了下去。 唐阿姨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哪舍得真对儿子下手,顶多是怒骂一顿之后自己闷在屋里难过。所以不管唐晏那天是出于什么心理惹了点小麻烦,她都不想说出来再给唐阿姨添堵。 倒是唐婉霜,见她没动作就自己做主给她盛了饭,又给她夹了不少菜。姚以岸没特意感谢,只夸唐阿姨手艺比她老爸强多了,要是开个店一准上“舌尖上”系列节目,夸的唐婉霜立马笑得花枝乱颤。这话她说的有点夸张,却不心虚。单看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显然是特意准备,花了不少心思,也难怪唐晏总怨自己亲妈偏心眼。 桌上除了她爱吃的,还有姚振国最喜欢的几个下酒菜,姚振国心情挺好,从边上摸了两只玻璃杯:“喝点?” 姚以岸朝他一笑,接过她爸递过来的二锅头和杯子,斟酌着两人的量分别倒了:“喝点就喝点。” 于是,父女二人如同老友,就着一桌好菜喝起酒来。唐婉霜最后加入,禁不住二人的忽悠,难得跟着喝了两口。姚家父女酒量不错,又不上脸,倒是浅尝两口的唐婉霜喝了个满脸红。三人由此开了几句玩笑,总算打开话匣子,嘻嘻哈哈,气氛好不融洽。等吃到一半,唐晏才抱着篮球要死不活的进门。 老妈一早给他发了信息,让他今天务必早回吃饭。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姚以岸回来了。进了门,见姚以岸果然在桌上大快朵颐,他耷拉下眼皮,越发的要死不活。 唐婉霜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板着脸责备:“你这孩子,见人怎么都不知道说话。” 唐晏不爱听她说教,扭头朝姚振国叫了句:“老姚。” 姚振国也不嫌他无礼,男人之间才没那么多有的没的。尤其唐晏这种好面子的小屁孩,平时一般都很给他面子,叫他一句老姚也无所谓。 有姚振国的默许,唐晏就更将唐婉霜后面的说教一耳朵进一耳朵出,哼哼着回屋放球,再出来洗手吃饭,把姚以岸无视的彻底,气的唐婉霜差点爆粗。 被无视的姚以岸倒是一贯的心平气和,面不改色的吃她的肉喝她的酒。哪怕饭桌上唐晏一直用警惕加警告的眼神瞪着她,用目光威胁她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她都视而不见,丝毫不为所动。 一顿酒足饭饱过后,趁着唐婉霜回去厨房收拾,姚振国终于恢复一脸正色,拦下想要去厨房帮忙的姚以岸:“让她收拾吧。” 姚以岸终于等到今天的正题,她乖乖坐下,等着姚振国开口。 “最近回你妈那儿了没有。”姚振国问。 “最近没有,公司事多。怎么了?” “你没事就回去看看。” 姚以岸挑眉:“干嘛,有事?” “没事。就是我有点东西,以前单位的,之前一直搁在老房子那边,我给你妈发信息让她帮着找出来,回头你什么时候去就帮我捎过来。” “嗨,我当什么呢。”姚以岸不禁舒出一口气。自这两人离婚到现在,两方一直相安无事,也很少相互提及。方才提起她妈,还以为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着急吗?” “倒是不着急,主要还是得回去看看她。她跟我说你有日子没回去了,也没个电话什么的,弄得我都没敢跟她说你常来我这。” 姚以岸动动嘴角,的确,她是有日子没回田菁那边了。虽然她名字写在了他爸的户口本上,但为了以示情感公正,自开始工作起,她就以方便上下班为由搬出去租房住,等到休息日的时候就两头跑,常年如此,两边倒也算相处和谐。 只是最近两年,她心中的天平稍有倾斜,来看姚振国的次数多些,相比之下,田菁那边就冷落不少。原因无他,实在是田菁这两年情感波动太大,她不想再多认识有可能成为她后爸的第N个人选了。 “我这不是工作忙嘛,哪儿能顾的那么全。” 姚以岸话说的冠冕堂皇,但姚振国知道,这是她的万能托词:“有功夫你就回去看看她吧,她一个人也怪没劲的。” “她才不会无聊呢,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头两个月我回去的时候,她正跟人老于闹脾气呢,那家伙别别扭扭的,我看了都烦,也就这老于心眼实……我算是不想再撞见这尴尬场面了。我现在不求别的,只希望她跟老于长长久久,别再折腾什么幺蛾子。”姚以岸戳着茶几上的苹果,当着她爸说起她妈近来的感情史,丝毫没有遮掩。 她爸也压根不往心里去,老神在在的像是在说别家八卦:“听说她跟老于吹了。” “哈?老于也?”姚以岸惊讶,惊讶的是他爸消息居然如此灵通。 “听说嫌老于说话办事太碎叨,成天就知道跟家洗衣服做饭,没意思。” “真厉害,这样好老头上哪儿找去。”想起老于那个朴实的小老头,姚以岸不禁唏嘘,“什么时候的事?” “就几个礼拜之前,看来你真是有日子没回去了,也怪不得你妈跟我这叽叽喳喳。” 姚振国咳嗽两声,接着又把从三姑六婆那里传来的消息一一告知,人家老于是多么痴心不改的想要挽回,田菁又是如何狠下心肠断绝来往,听得姚以岸不禁咂舌,颇为感慨。 这老于已经是近两年田菁相处的人里头时间最长的,她甚至猜测过,或许这个老实巴交的老于能最终脱颖而出,成为她妈下半生的坚实依靠。只可惜,是她老妈自己的感情不够坚实,积累起来的好感说没就没…… 想到这,她更不想回家了。 第19章 慢性死亡 有句至理名言,叫“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宋朵朵虽然还是个未婚女青年,但对这句话却感慨颇深。 她身边同龄和年长的朋友居多,大部分都已经结了婚,作为圈子里的头号八卦选手,她自然知道许多姐妹在结婚之后并没有婚前那么甜蜜,多么黏黏糊糊轰轰烈烈的爱情,到最后有了那一纸证书,都会逐渐变成柴米油盐酱醋茶;多么美的仙女,都会在婚姻的小窝里逐渐变成一个黄脸婆。 当然,并不是她见到的所有婚姻都是如此,至少她妈杜凡君到现在这个岁数,依然定期跑美容院,约好友逛商场,甚至还经常装模作样的去附近的咖啡厅喝下午茶。所以她有时候又觉得“坟墓”一词可能有些偏激,她一个未婚者,不好下这个定论。 婚姻是不是爱情的坟墓,她说不好,但她坚定的认为,马拉松式的爱情绝对是慢性死亡。她跟佟非好了将近四年,认真说起来还算不上是马拉松式长跑,但她身边好多人都告诉过她,这个时间已经不短了,差不多也是时候开花结果。 夜里,她难得的梦见了和佟非初次见面时的场景。淅淅沥沥小雨中,她举着把伞跑到佟非身边,遮住他的被打湿的头顶,笑嘻嘻的问他叫什么名字,一切都像是电视剧里的美好邂逅,虽然感觉有点性别颠倒,但并不妨碍这种美好。托这个梦的福,她一醒来就兴致勃勃的给佟非发了信息,破天荒的体贴跟他说今天降温,让他多注意,工作太忙也别忘了按时吃中午饭。 佟非的回复还算比较迅速,回了一个“嗯”,和一个“知道了”。 宋朵朵没再发信息过去,她怕自己被气死。 “您说,我是不是不能给他好脸,一肚子的关心,喂狗都能听两声叫唤,他倒挺理所应当,就跟我上赶着似的。我真的不太懂,为什么两个人的感情随着时间的增长反而能越发冷淡呢。以前我跟他能坐在那什么也不干的纯聊天,一聊就是几个小时,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现在别说聊天,就是想一块待几个小时都觉得是浪费时间,根本顾不上看对方两眼,除了办事就是各玩各的手机。发个信息关怀一下吧,得到的也就是这么几句,照这么下去,是不是早晚有一天得掰了。” 吃完中饭,宋朵朵照旧在办公室和张姐聊天,对男友的冷淡表现进行控诉。她自认能做到对佟非几年如一日,但佟非给她的感觉,却总是离她理想当中的样子差了许多,尤其最近这两年佟非沉迷工作,给她的这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张姐的思路还在上午繁杂的账单上,账单下午是要交给领导的,她上午只来得及把表格做好,还没进行过检查核对,因此这会只能一边盯着电脑检查,一边听着宋朵朵说话。 宋朵朵话说了一大堆,她没法做到一字不落,不过她善于抓重点,几个关键词听下来就了解的七七八八。 核对完一部分,张姐抽空回答:“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其实感情的事都这样,一年左右保鲜期也就差不多了,像你们这样的,应该考虑赶紧结婚。结了婚你就没工夫想这些了,一天有多一半的时间可以跟他朝夕相处,而且为了谁买洗发水、谁又弄堵了马桶能一吵就是几个小时,要是再有个孩子,准保每天的日子鸡飞狗跳水深火热,你想冷淡都冷淡不了。” “我对您说的水深火热的生活感到由衷的恐惧,尤其向我跟佟非这样,几年相处下来,新鲜劲早就蹉跎没了,吵架就跟吃饭似的,一天不吵都不正常。要是再正式一起生活,还指不定什么样呢,所以我对结婚一直不太渴望。” “其实现实生活中大部分的情侣都是你们这样,谁能保证天天看一个人的脸,看个好几年都不嫌烦?” 听了张姐的话,宋朵朵立刻想到了佟非的那张脸,她觉得她不认同,斩钉截铁的表达立场:“我就能保证。我看了佟非这张脸四年,一次都没烦过。” 张姐抬头:“那你把他脸蒙上呢,不看脸,只说相处时候的感觉。” 宋朵朵回忆了一下,试图将脑海里闪过的片段中那张帅脸抹除,片刻就有了答案,她有点丧气:“好吧,我承认。如果不是因为他这张脸长在我多年如一日的审美上,有好多时候是有点烦他,这几年越来越多的争吵应该能算铁证了……” “对吧。你自己也说了,争吵越来越多。这就是因为在一起时间太长,彼此之间的臭毛病和坏习惯暴露的越来越多,很多时候争吵都不是因为什么大事,就是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这就是为什么有很多人会选择谈个一年半载的恋爱就马上结婚。” 宋朵朵听得有点绝望:“那即使结婚结的早,后期问题暴露出来不是照样都鸡飞狗跳。话说,既然大家都知道日子会变得鸡飞狗跳,为什么还都往坑里跳呢。就因为其他人都跳,所以自己也得跟着跳么?那您呢,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差不多吧。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赶紧结婚,不过有一回我去医院看妇科,有个大夫跟我说,什么年纪就干什么年纪该干的事。你思想上觉得一切都可以灵活处理,都不叫事,但是你身体的情况没你思想上那么好调节,有些事你不着急,等到你想做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发现硬件条件跟不上了。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挺有道理,然后自然而然就结婚生孩子了。”张姐说着,连头也没抬。 “那您现在每天监视孩子写作业到半夜,不觉得痛苦么。”想起张姐每天回家都得跟孩子斗智斗勇,她就心累的慌。 “还行,习惯了,要是突然不让我管我反倒不习惯。 “那家务和看孩子哪个比较辛苦?” “都辛苦,但是告诉你,百分之八十的已婚育女性都宁愿选择做家务。” 张姐两眼盯着电脑屏幕,对她发自灵魂的拷问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宋朵朵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麻木”,于是在她心里,对结婚成家这一个词又增添了些许标签。 宋朵朵朝着张姐张张嘴,显然是还想说什么,可是她见着张姐那副过来人的架势,一脑子的问题却又变成了一团浆糊,糊在嘴里让她不知道从何问起,直到她听见办公室另一头传来几声吵闹。 张姐这回倒是抬了头,指着那边怀抱大捧鲜花的同事道:“你看她,结婚都十来年了,不是照样每个月都能收着老公送的花,每个月都不重样,每天都跟恋爱时候一个样。其实过日子这东西吧,一家一个过法,人家不就过的跟热恋似的。” 宋朵朵朝那大把的紫色花束看过去,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桌上某人送她的小多肉。 或许就是张姐说的那样吧,一家一个过法。有的人结了婚就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有的人每天朝夕相对却依旧时不常的浪漫一把。 想着,宋朵朵重重的叹了口气,顺手摸出手机朝着那边一人一花拍了照片,发在朋友圈里。等打完一串如何羡慕的字,才幽幽的开口。 “佟非已经一年多没给我送过花了。” 张姐看她在那思考半天,以为她悟出个什么道理,不成想一出口就是这么一句,几乎是毫不掩饰的笑话她:“人家也没光收花,听说她也时不常的给家里那位准备点小礼物。惊喜这东西你不能总是期待对方制造,自己也得出力啊。” 是啊,惊喜都是互相给的。她和佟非之间已经很久没出现过惊喜,按照这个说法,她是不是也应该适当给佟非一点惊喜?宋朵朵如是想着,一时半会没顾上再说什么。张姐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总算放下心,安安生生的看她的报表去了。 第20章 有惊无喜 托人力资源高效率的福,苏孟在这个周一成功将一应离职手续办妥。 苏孟放在公司的私人物品不多,大都在周五时拿回了家,因此她今天无事一身轻,收到公司开具的离职证明后就彻底的成了一个两手空空的无业游民。 公司楼下门口的花坛周围以往总是有人驻足,这会是上班时间,只有三两个人在一边抽着烟谈话。苏孟背着包走在花坛附近,看看他们皱着眉互相争辩,又抬头看看周围的数栋高楼,突然之间觉得有些怅然。 从这个时候开始,她似乎和这些人不一样了。 她在群里发了个信息,不出意料,宋朵朵第一个冒出来,说是祝贺她脱离苦海。 盯着宋朵朵发来的信息,心里有一大堆的话想要说,可一想到对方是宋朵朵,说了未必能得到顺耳的好言安慰。她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不想听那些没有丝毫修饰的大实话。她唯有将千言万语都咽进了肚里,除了打上“谢谢”二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姚以岸似乎很忙,只说了句让她好好休息就又销声匿迹了,只留下宋朵朵在群里滔滔不绝的跟她讲关于爱情和婚姻的想法,以及准备下了班去给佟非个惊喜。 于是,失落的苏孟还没开始倾诉,身份就一下变成了倾听者,除了将自己失业的落寞情绪收起之外,她能做的唯有当个尽职尽责的捧哏。 下班时间,宋朵朵果然言出必行,拎了一大包佟非爱吃的零食,打车直奔佟非公司楼下。 其实,她觉得买零食投喂这招挺初级的。 佟非这人爱好不多,无非就是养养猫、看看电影。养猫的事她不在行,看电影又需要提前预约好双方时间,都不太适合作为惊喜。想了想,也就是买些佟非喜欢的零食过来。 毕竟重点的不是零食,而是“她过来”。 佟非这个时候肯定还在加班呢。 宋朵朵心里感叹着男友的不容易,轻咳两声,摸出手机给忙碌的男友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多声,最终在一个无情的女生中结束。无人接听,这就奇怪了。 佟非一般就算是开会也会带着手机,就算是不方便接听,也该是挂断,怎么会是未接呢。 宋朵朵心中狐疑,连着打了三次,都是没人接听。 这是在处理要紧事务顾不上? 宋朵朵有些不淡定,思考着是不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正琢磨着下一步是继续干等还是掉头走人,恰好看见有个脸熟的人拎着盒饭从旁边便利店出来。 宋朵朵她眯着眼睛对那人奇怪形状的发际线多看了会,确认是见过两回的佟非同事,便迎上去打招呼。 那人显然也记得她,亲切的问她:“来找佟非了?” “嗯,他人呢?我刚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诶?他知道你来吗?他下午出去了。” 宋朵朵一愣:“不知道,我就是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他上哪了?” “下午接了个电话,说他们家猫把邻居给挠了,带人上医院打针去了,估计这会差不多也回去了吧。” 不是开会,是猫伤了人,带邻居出门打针。 宋朵朵这下是真不淡定了。喜乐在屋里待得好好的,怎么会伤了邻居?伤了的又是哪个邻居?佟非怎么什么都没跟她说?她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一边理着头绪一边跟这位男友同事道谢,借口还有事匆匆离开,只留给对方一个杀气腾腾的背影。 佟非租的房子离他们公司很近,走路不到二十分钟也就到了。宋朵朵没那个耐心走路,拦了辆出租车直接杀到佟非的住处。 她一边上楼一边给佟非打电话,等她一口气上了五楼,佟非的电话也终于接通。两个人拿着各自的手机,大眼瞪小眼的在楼道里打了照面。 佟非是从对面年轻女邻居屋里出来的,身后还跟出来个脸色有点苍白的小郑。他没想到宋朵朵会不打招呼的找上门来,一手抱着猫,站在小郑家门口讶异的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宋朵朵也没想到,才刚警告过他离这姓郑的远点,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就不把自己的嘱咐放在心上了。 “我去你公司找你,遇上你同事,说喜乐抓人,你带人去医院打针了。”宋朵朵怒气冲天,瞪着他的眼里呼呼的往外冒火。带人打针?打什么针需要打到别人屋里去。 佟非被她愤怒的注视着,心中顿时就有了猜测,朵朵这是误会了。他想要解释,但碍于小郑这个外人在场,只淡定道:“是,抓的不浅。你等下,我先把喜乐关上你再进来。”说完,他就快走两步,抱着猫先进了自己的家门。 佟非一进屋,楼道里就只剩下宋朵朵和小郑。 宋朵朵强行压抑着胸腔的怒火,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燎了眼前这女人。 她忍得辛苦,可小郑却像是看不见她眼里闪烁着的火光,方才还一脸菜色的脸瞬间变得神采奕奕,扬起脸给了宋朵朵一个得意非常的笑,十分矫揉造作的叫了声:“朵朵姐。” 她是故意的。 宋朵朵被她这十成十的挑衅模样激的心中怒气腾然而起,仅存一丝理智的大脑宛若被点着的炮仗,瞬间噼里啪啦的四下乱溅。 “谁是你姐。” “这个,还不是非哥他……” “非你大爷!” 一句“非哥”,宋朵朵仅存的理智瞬间蒸发,铆足了劲将手里的袋子冲人砸过去,小郑没想到她会动手,躲闪不及被砸中胸口,一声尖叫嚎破了音,赶紧战战兢兢地退回屋里。宋朵朵被紧关的大门隔绝在外,急忙刹住脚,正要对门破口大骂,佟非就急忙从屋里出来。他刚听见小郑的声音,又见零食饮料的撒了一地,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将东西收拾了,拉着宋朵朵进门。 “你干嘛呀。”佟非一手拉着她,一手将袋子随手丢到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还能干嘛,当然是收拾她!”宋朵朵不依不饶的喊着,扭过身还想出门再骂。 佟非忙一把将她拉住:“你收拾她干嘛?她就是被喜乐抓了一下,我带她去医院,喜乐放她家了,我去她屋里把喜乐抱回来,你犯得上跟人家起急吗?” “你是没看见她刚才是怎么挑衅我的!” “人家闲的没事干挑衅你干嘛?我刚在屋里就听见她叫唤,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跟人动手了?” 宋朵朵被她拉着,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只能大叫:“靠!我跟她动手,她也配!她要是不招我我会鸟她吗?不就是扔她一兜零食,谁知道她叫得跟杀猪一样。怎么,扔她一下你还不乐意了?” 佟非立刻将她打断:“你别瞎说!我是怕你跟人动起手来,我一身清白反倒说不清了。” “好,那你说,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被你们家的猫抓!” 佟非叹气:“早上出门晚,开门的时候喜乐窜出去了,我没工夫抓它,以前它也跑出去玩过,就没管它。” 宋朵朵听得不耐烦:“我说的是对门!” “她说她中午看见喜乐在门口叫唤了半天,就给它抱屋里去了,结果撸猫不慎,把她胳膊挠了。” 佟非手上用力,将人带到床上坐了,心中忍不住的叹气。他下午临时被叫出来,工作耽误了不说,居然还被这位火炮仗知道了,闹了这么一大出。想起刚才楼道里一片零食狼藉,他心中只觉十分不妙,也不知道朵朵把人怎么没有,她那个九阴白骨爪,可比喜乐功力高深的多了。 “那她就不上班吗,居然有闲工夫来管别人家的事。” “好像今天正好轮休吧,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她下午给我打的电话,说让喜乐给挠了,挠的还不轻。” “靠!你不是说跟她不熟吗,她怎么有你电话?!” 佟非扶额:“她问的物业,你别多想。” “我别多想?!你们家的猫,她凭什么多管什么闲事?还一管就被挠,是有挠的多严重,还得特意找物业要你电话带她去打针。” “那喜乐把她挠了,人家找我我也不能撂挑子不管啊,总得负点责任吧。” “你负责任需要负责到人家屋里去吗?” “刚才不是说了么,去医院的时候喜乐暂时先放她屋里,现在我回来了不得给它抱出来么。人家刚被抓完,还能指望人家再亲自动手给抱出来啊。还负责到人家屋里……我是那种人吗?”面对宋朵朵的穷追猛打,佟非满心的无奈。他们两个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难道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听着佟非的解释,宋朵朵依旧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我手机静音了没听见。你不是不待见她么,不跟你说就是怕你胡思乱想。再说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打完针就立马回来了,我在她那屋都没超过十秒。” “你不跟我说就不怕我胡思乱想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咱俩有什么事都要说都要互相商量,这么长时间了,平时我有什么事儿都跟你说,你陪美女邻居上医院这么大事居然一声不吭,佟非你什么意思!” 第21章 事情败露 宋朵朵再次爆发了,只要一想到小郑造作的往佟非边上一站,她就一股火气由心而生,这股火气由内而外,仿佛只要稍一靠近就会被她的火气烧焦。 佟非解释的口舌发干,也控制不住的有些心烦。女友的敏感从来都是说来就来,让人毫无防备:“我跟你说能有什么用,你不是也上班么,再说你不是还怕猫么,每回来一见着面先跳开八丈远,跟你说你能过来处理么。” “不管我害不害怕这事你都得告诉我,我是你女朋友,被抓的是你女邻居,这事说什么你都得给我报备。而且我也不会放下工作过来帮你处理,你的事我凭什么要给你处理?” “不是……那你既然不管,这事儿也已经都发生了,而且还都解决完了,你现在还追究这个有意义吗。” “怎么没意义了?我要是有点小病小灾不告诉你,背着你让其他男人带我去医院,你不得过问过问吗?你将心比心,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再说你跟那女的住对门,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你对她没心思,那谁能保证她对你没想法。我早就说她看你看我眼神不对劲,没想到今天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宋朵朵嗓门越来越高,她不怕别人听见,就怕别人听不见。 “行了啊,能不能别有点什么事就跟吃了炮仗似的。就是猫给人抓了带人打个针,后面几针我跟她说了,让她拿着单据来找我报销,别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对她也压根没兴趣,你能不能多信任我一点,别一有什么事二话不说就炸锅,凡事上头之前先想想道理。” “反正我说的话都没意义,还有什么过分不过分的,还说我不讲道理……知道你工作辛苦,特意买了一大堆的吃的跑来慰问你,你就给我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佟非看着她大为叹气,折腾了这么一通,他心里也烦躁的很,想好好的跟她掰扯掰扯。可是跟宋朵朵掰扯起来必然没完没了,到最后也只能是他退一大步,既然如此,他多说无益,只能认命:“行了,我没道理。我应该一知道这事就给你打电话,我认错,行吗?” 宋朵朵抱着手臂,站在那运了半天的气都没说话。她承认,她刚才是被气昏了头,所以不管不顾的就上了,但是她没错,是那个姓郑的心怀不轨,成心找事。之前不管她是因为她到底没干什么什么事,可是今天不一样,她今天要是不上,那姓郑的以后还不蹬鼻子上脸。 知道女友还在生气,佟非不得不拍着她的手臂宽慰:“行了别闹了。” “我没跟你闹。”见佟非伸手过来想要拉她,宋朵朵立即一个闪身躲开,怒火还燃烧着,但你现在她感受到最多的是一股油然而生的委屈。“你就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也根本不在乎我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不就行了。” 宋朵朵看着佟非,给出一记难看的冷笑:“算了吧,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也别跟着我惹我烦,不然分手!” 姚以岸到达酒吧的时候,许直已经到了,正坐在吧台,一声不吭。 姚以岸没精打采的晃过去,跟发现她的江凯点点头,然后同样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坐下,发呆。 江凯立刻倒酒奉上:“怎么样,情况如何?” “能怎么样,被教育一顿呗。” “那姑娘就这么不上道,泼杯咖啡还不行,还真跑去告状了?” “巾帼英雄,不让须眉,一泼即中,斩草除根啊。”姚以岸了无生气,趴在桌上装死。 提心吊胆了两天,今天下午,她终于接到了许直妈妈的电话。 电话里头许直妈妈的声音如往常一般对她和蔼,但在对许直使出坏招破坏相亲这件事上,许妈妈表示十分痛心疾首,一通电话里不知道叹气了多少回。 姚以岸将这二十分钟的电话听的心惊胆战,与其听许妈妈如此伤心的对她倒苦水,她宁愿被痛骂一顿。许妈妈对她越是谅解,说话越是温柔,她就越觉得心慌,整个胸腔里堆积的满满都是罪恶感。 “阿姨在电话里特别伤心,说她接到人家女孩的举报电话的时候,就跟被雷劈了似的,瞬间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又觉得儿子这么糊弄她是不重视她,也对自己的人生非常不负责任,也不知道她教育出现了什么问题。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她都要哭出来了。” 许直这会儿总算是回过魂:“哭什么呀。昨天晚上她把我叫回去痛骂了一个来小时,要不是看我这么大了不好下手,估计得扒我一层皮,那场面,简直是火冒三丈生龙活虎,嗓门比江凯声音都浑厚有力。” “呦,那说明阿姨这身体状况恢复的不错呀。” 许直瞪一眼幸灾乐祸的江凯:“要不带你回去见识见识?” “不敢不敢。她看着我长大的,我去了她不会跟我客气,一样是扒皮,还得是打电话给我爸告状之后两家联手扒皮,我小时候可没少领教,不敢造次。” 江凯搓着腕上戴着的手串,面色丝毫不掩饰对许直妈妈的敬畏:“这也是见人下菜碟,对你就是直接扒皮,从武力上杜绝你耍花招的心思。对岸子就唱一大出苦肉计,从内心激发出她的负罪感,让她不敢再犯。阿姨这是高手。” 江凯感叹的说着,但两位当事人似乎都不想理他,这会儿一个抬头对着房顶的灯看得出神,一个低着头好似在进行自我反省。 江凯只能收住打趣,一本正经问道:“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继续相?” 许直摇头:“不相了。皇太后说既然我打心眼里没诚意,就不把那些好资源浪费在我身上了,让我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 “那不是挺好的么,意外之喜啊。” “喜什么呀,让我一年之内必须领真实且固定的女友回家吃饭。” “也不过分。” “最后,”许直动了动仰着的脖子,远处有人嚷嚷两句,他不耐烦的往那边瞥了一眼,才又说,“她说短时间之内不想看见我,让我踏实在自己家猫着别去找她,否则她见我一次K我一次。” “哈哈,这个也是没什么毛病,既然都发话了,你就照她说得来吧。岸子呢?有没有受到约法三章。” “我?”姚以岸突然被点到名,脑子里顿时想到了许妈妈跟她说的话,“我现在从头到脚的罪恶感,这就是对我最严厉的惩罚。我已经跟阿姨保证,以后对于她们家直男的感情,除非有涉及原则性的问题,否则一概不得插手。且,任何的蛛丝马迹都需要逐一上报。所以,从现在开始,请叫我‘眼线姚’。” “高深,一石二鸟。兄弟,为了你接下来不被监视的太惨,是不是得对我们岸子好点。” “说得好像我怎么着她了。”许直斜了他俩一人一眼,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摸出几张票,“正好,张导新话剧开演,VIP座位,他让我请几个朋友捧场,正好便宜你俩。” 江凯还以为他有什么新鲜的,一看是话剧,还是那位张导的,忙摆了摆手:“算了吧,张导的戏人文气息太重,我一糙人理解不了。下回要是有洗浴中心的打折券倒是可以给我留几张。” 许直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个反应,倒也没对他寄予什么期望。他转头去看姚以岸。 但她拿起票来看了看时间:“够呛,我时间表已经排满,去不去的得好生思考一下,到时候给你通知。” “嘿,有好东西给你们留着,还不领情是吧。” 江凯一耸肩:“无福消受,要不帮你定个花篮什么的。” 见两位好友都约而不得,许直有些扫兴的把票又收回去:“不用。微博上给他转发,算是给他面儿了。”正说着,就听见不远处响起的玻璃清脆的声音,他皱眉,“干嘛呢那边?又是嚷嚷又是摔杯子的。” “都说了咱俩玩完了,能不能别缠着我!” “你说玩完就玩完?当初你硬往我被窝里钻的时候怎么不怕我缠着你?现在玩腻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当我是备胎吗!” …… 不大的酒吧里,一处闹剧正在上演,还颇有些愈演愈烈的架势。 姚以岸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把瓜子,跟其他顾客一般正看的津津有味:“老江,不管管?” 江凯让手底下的人记了都打碎了什么东西,老神在在的回答:“哪儿管的过来,痴男怨女的事儿,懒得掺和。” …… “混蛋!你别在这信口开河,当初是你骗我的,我压根就对你没兴趣!你给我起开,把你脏手给我拿开!” “你让我拿开我就拿开?对我没兴趣?你要是真对我没兴趣,当初怎么逼得我女朋友跟我分手?现在想着当贞洁烈女给自己立牌坊了,想一脚给我踹开,我告诉你你想得美!跟我走!” 第22章 苍蝇不叮无缝蛋 “瞧瞧,一个恼羞成怒,一个火冒三丈,”江凯看了看那边围着的一圈人,“旁边还一堆等着拍好戏的,也没人来个英雄救美。看着吧,说不准一会儿俩人就不计前嫌把酒言欢了。” 姚以岸显然不太认同:“那不可能,这俩人当着这么多人面把老底都掀干净了,明显是破罐破摔。你就祈祷他们别闹大了,殃及你那些瓶瓶罐罐,你看,那男的又摔杯子了……哎哎,动起手来了!” “啊?我瞅瞅。” 姚以岸话音才落,那边人群中已经发出一阵呼声。两个人瞪了眼睛朝那边看过去,都是一愣。 他们都不知道许直是什么时候窜过去的,他们只看见,处在人群中间正要对女人施暴的男人被许直掐住手腕,而且下手角度十分刁钻,那人一时半会没能动弹。 倚在吧台里头的江凯摩挲着他的手串,手中一顿,瞪着眼睛低声说了句: “靠!直男救美啊这是。” 于是,一场闹剧,最终由许直的英雄救美划上了如同电视剧般的句号。他一扫往日的随意与颓废,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正义的绅士,将闹事男子赶走,又送身处风口浪尖的女子上了一辆出租车,之后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走了回来。 “凯旋归来啊。” 许直被江凯看的有点臊,回给他意味不明一笑,若无其事的坐在那继续喝他的酒。观众们见事情了结,也都议论纷纷的散了。 姚以岸双手抱胸,换上一副拷问的架势:“啧,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行侠仗义这么个属性,而且听着那俩就是一笔烂账,你还真敢参与。” “没错。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实交代,打什么主意。”江凯同样抱胸,一秒站定立场。 许直倒是被质问笑了:“我能打什么主意,总不能看人姑娘当众挨打吧。” “不对。”江凯看着他,仿佛想从他的笑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只可惜一无所获。 姚以岸动着脑筋深思良久:“该不会是之前哪个相亲的姑娘吧。” “别瞎说。我妈给我介绍的姑娘早就被她查个底儿掉,都老实巴交文文静静的,不可能出现在这,更不可能闹这么一出。” “文文静静?你是忘了怎么被人泼了一脸吧。” 许直不想再提这茬:“都过去了,忘了吧,啊。” “那你倒是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就你平时还好意思标榜自己记性好。我那车的后屁股就让她给怼的。” 江凯:“噢,就她呀。” 这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姚以岸一拍大腿:“靠,我说怎么看她那么眼熟呢,原来是那天的跑车女。你帮她干嘛,忘了你那天吵架没吵过被气的跳脚了?” “你不懂。刚才我就跟天神下凡似的帮她把那男的摆平了,看的她目瞪口呆的,我给她送出去的时候她都没纳过闷来。我跟你打赌,这会她肯定窝在出租车后座忏悔呢。” 这下,江凯和姚以岸两人双双目瞪口呆。 事实上,此时真的有人在疯狂忏悔,只不过忏悔的另有其人。 宋朵朵把自己攒成了一个球,正窝在被窝里捶胸顿足。倒不是后悔一个冲动又开启一场世纪冷战,更不是后悔一个上头将姓郑的砸退,她后悔的是没能早点出手,将那个姓郑的歪心思扼杀在摇篮里。 宋朵朵心烦意乱,不管苏孟正在历经失业之苦,一股脑的将来龙去脉倒给她。 苏孟躺在床上公放她发来的语音信息,两眼发涩。托宋朵朵的福,她压根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伤春悲秋。于是她一个翻身,抓着手机回道:“那怎么办,你就这么回来了?也不听人解释?” “怎么没听解释,他把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我不满意的是他的态度。如果他一开始就跟我报备,给我说明,我也不至于这么糟心。你是不知道那个姓郑的当时有多气人。电视剧里的绿茶婊见过吗?就是她那个德行,我恨不得换上一兜水泥,再去砸她一顿。 “你这也太冲动了,不管怎么说,她跟佟非都是邻居。你这么一砸,就算佟非对你的心坚如磐石,难道姓郑的不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吗。” “她敢?苍蝇不叮无缝蛋。佟非这人,四年了我就没看见过一个缝,她叮也是白叮。” “其实,我估计她比起对佟非打歪主意,更多的是想看你吃瘪,毕竟你跟她打一开始就相看两厌,经过你今天这么一砸,我估计她是彻底不敢惹你了。至于佟非,我看你其实挺信任他的呀,而且误会也解除了,干嘛又跟人提分手。你俩上次分手和好到现在才两个多月,这又折腾上了。” “那还怪我了。我也知道我容易上头,但是从来不没理由的上头。这事虽然有我冲动的责任,但是核心问题还是在他。在他充分认识到自己错误之前,我不准备理他。” 你每回都这样说。 苏孟在心里腹诽,却是不敢真的这么说出口,她好言相劝了几句,宋朵朵见她立场模棱两可,也不愿再听她说合,大手一挥放她去思考自己的失业人生了。 苏孟不再言语,宋朵朵的手机却没安静下来。她看着时不时亮起来的手机叹气,这里头是佟非发来的信息,是服软的重点信号。 既然知道自己理亏,为什么当时她掉头就走的时候不把她拦下说几句软话呢? 宋朵朵在心中冷哼,只将几条信息读过便将手机扔到一边,誓死不理。 终于,又来了几条信息的手机恢复了最初的安静。宋朵朵依旧拿着身段不回复,等了半天,见信息真的不再来了,反而又一股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 她不禁想起白天和张姐说的话,毫无疑问,她和佟非之间的爱情保鲜期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复存在了,那现在他们这样算不算是感情危机呢?要怎么才能改变这样的现状呢?难道真的要想张姐说的,抓紧时间把婚结了,从此柴米油盐酱醋茶?可是结婚真的能一劳永逸吗? 宋朵朵摇头,觉得这个方法或许不太适用于她和佟非。没车没房,拿什么结婚。就算她同意,她妈也会持反对意见。 可要是佟非一辈子买不起房买不起车呢?难道她要彻底跟佟非斩断多年情丝,从此老死不相往来?那也不可能啊。 宋朵朵纠结了,思绪越飘越远,任由脑子变成一团浆糊,然后她把脑袋扎进被窝,干嚎了几嗓。还是杜凡君受不了她动静太大过来踹了两次门,才让她彻底安静下来。 这一夜宋朵朵睡得极不安稳,或许是睡之前想的太多,这一宿她做了很久的梦。 梦里,她终于完成了健身减肥的梦想,将令人头痛的小肚腩彻底消除。然后她梦见自己穿着婚纱,美美的坐在办公室里头做报表,楼下的技术哥对着她两眼放光,赤裸裸的当众勾引,她如同老僧入定,将同事炽热的眼光排除在外,一心只在工作上。 随后,领导带着新人刘墨丽从外头进来,两个人路过她桌子的时候貌似无意的瞅了她一眼,让她余光瞥了个正着。虽说是余光,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看过来的视线就跟刀子似的往她脸上戳,戳的她脸生疼。她一边揉着脸一边看眼前的表格,看的两眼昏花,刘墨丽讨人厌的从旁边凑过来,异常愉悦的大声说着:“姐,你表写错了。” 她慌里慌张的找着刘墨丽说的“错误”,还没找到,就听见办公室里一片嘈杂,吵得她思绪全无。扭头去看,办公室的人都围在窗边。张姐从人群里转过头来看她,说“宋朵朵,有人找”。 她起身跑到窗户边,挤过人群往下看,佟非正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手捧着一大盆多肉朝上瞧她。她朝着底下嘿嘿一乐,转身就往出跑。可是明明没到下班的高峰时间,等电梯的人却异常的多,她等了三四梯,死活就是挤不上去,只能徒步去走楼梯。也不知道这天楼梯怎么陡的跟山似的,弯弯绕绕,台阶高矮不一。她蹬着高跟鞋,一路摇摇晃晃的往下走,怎么努力都跑不快。十层的楼梯,她仿佛是下了二十分钟才一瘸一拐的到了楼下。 佟非可能是等的太久了,这会儿正摸出手机拨打电话。她眼见着佟非笑呵呵的对着电话说什么,可她兜里的手机却压根没响。她顾不上琢磨,一路小跑的过去。 佟非这人,不亏是数年如一日的长在她的审美上,走近一看,搭上这身西服更显得格外帅气。她在他跟前停下,佟非手里那盆超大的多肉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玫瑰。他把那支玫瑰放到了她胸前,对着她迷人一笑:“快四年了,咱俩也该开花了。” 她看着佟非投来的热切目光,感动的没能顾得上回答。一时之间,耳边竟想起了她最熟悉不过的那段旋律…… “靠!”她清醒的从床上一跃而起。 这该死的闹钟,老娘迟早废了它! 第23章 日有所思 夜有所梦 失去工作,苏孟以为自己的生活会变得闲到冒泡。 按照计划,她每天固定投出十封简历,再筛选十个岗位加入收藏夹备选。之后,她就可以做个称职的“逍遥散人”,每天一觉睡到大中午,起床吃饱了饭继续窝里躺,除了吃喝拉撒,坚决不离开温床一步。可是苏孟自己也没料想到,她多年来养成的作息规律竟然这么难以打破。 早上不过七点,她就准时睁眼,再怎么打着滚挣扎烙大饼都睡不回去,不起来都浑身难受。她只得放弃懒觉,起床边吃早餐边打开广播听新闻,等吃完了早餐、听完了新闻,就抱着手机刷半个小时公众号和微博,然后打开电子词书背二十分钟单词。这是平日在上班路上必做的事。如今从地铁的冷板凳换成家中柔软的沙发,她一时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等进行完每日必做的功课,苏孟就变得无所事事,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观察天花板。 不过这份无聊并没有持续很久,孟秋云的家务事永远都需要人手。 苏孟不知道是老妈真的等不及,还是因为看准了她不用上班,方便随时化身家政人员。在孟秋云的亲自拍板下,正式搬家的日期再度提前。因此苏孟并不得闲,才刚刚没有工作的束缚,就一头扎进了老妈的掌控。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宋朵朵这次算是真的信了。 虽然她已经收到了佟非发来的服软信息,清晰的接收到对方试图和好的信号,但她仍旧一个小脾气上来,将人家无视个彻底。 本以为这是一种折磨对方的手段,没想到,最终首当其冲受累的还是自己。她一晚上都被佟非那点破事伤透了神,就连做梦都不消停。以至于她一大早上就精神不佳,等车的时候一个恍惚错过了一班重要的车次。 最终,老马失前蹄。宋朵朵迟到了。 对于宋朵朵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迟到,跟她关系最好的张姐第一个向她表达了由衷的问候。 宋朵朵一向对张姐毫无保留,在键盘上飞快打字,将昨天发生的所有细节,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倒是那个梦被她删删减减,只保留了被求婚的那一小段。 宋朵朵以为,她昨天的经历会迎来张姐温暖的宽慰,却是没想到,这一番话让张姐对着屏幕忍不住的发笑,还问她:“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嫁人了吧?” “才不是。”宋朵朵立刻敲下回复,随即抿唇。张姐显然会意错了重点,对佟非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无视,只顾着嘲笑她做的梦。可是做梦这东西她又没办法控制,想来也只能怪最近出现她耳朵边的“结婚”字眼太多,所以才让她不知不觉被来了一波心理暗示,做了个这么愁嫁的梦。 她才不想结婚呢。 张姐一心盯着屏幕,没看见宋朵朵的脸色青白,还想继续开她两句玩笑,可总监突然走出办公室与另一位同事说话,她怕被抓到开小差,不敢再多说什么,干脆QQ一关,专心工作去了。 宋朵朵得不到张姐回复,自己也懒得折腾了,她手上还有个报告没有写完,下午还要跟着总监外出参会,她得抓紧时间。 事实证明,以宋朵朵的资质,只要她全身心投入,一样可以拥有姚以岸那般的工作效率。她以破天荒的速度完成了手上的报告,上传、发送,一气呵成。 提交完报告,宋朵朵便无事可做。这些天她习惯性的把一些琐碎工作推给刘墨丽,新人干劲正足,哪怕忙的一天下来去个洗手间都要跑着去跑着回,依旧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于是宋朵朵就更加甩手甩得理所当然。 宋朵朵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集中力又被胡思乱想打乱,心里琢磨着为何佟非没再来信,正烦躁着,就见部门工作群的头像一阵闪动,点开一看,是总监正在对她进行召唤。 她面不改色的从座位上起来,稳步进了总监办公室。 办公室里,总监的面色如常,宋朵朵快速的打量了一眼,总监一如既往的挺着张高傲的脸,即使她因为怀孕而双眼发肿,嘴角干裂。 “报告我扫了一眼,数据都是粘过来的,除了第三周和第四周表格粘重复了之外,没有太大问题。” “然后就是错别字。前几页都还好,第五页开始直接降为小学生水准。但,小学生遇到不会写的字还知道查字典,看看自己写的有没有错。你后面几页,显然还不如小学生。平常你就是再马虎也不至于做的这么乱七八糟,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但工作的事请你用用心,现在就连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刘都做不出来你这种低级水准。” 总监指着电脑,虽然面无表情,但声音里散发出来的都是不满:“报告打回去,你重新做一份,好好检查,下班之前交上来。下午的会先不用跟我去了。” “哦。”宋朵朵被骂一通,心里十分沮丧,本以为工作效率有所突破,却因为质量不过关,使得有效率也变成了没效率。 宋朵朵利用开门回去的片刻进行反思,她今天的确做的很糙,一心想快点结束工作,所以草草完工,完成之后也没有检查核对就直接发了邮件,现在被抓住错处骂一顿也只能认栽。 只是被无情的讽为不如小学生,还不如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她心中自是不服,可是罢了,谁让她有错在先,而且她也不敢跟孕妇计较。 宋朵朵回到座位上,屁股还没坐热,群头像就又闪动起来。这次被召唤的是刘墨丽。 刘墨丽显然没宋朵朵这般淡定,她脑子里快速转动,想着自己最近有什么错漏,一脸的忧心忡忡。 宋朵朵目送她紧张兮兮的进了办公室,非常可耻的感觉心情有所舒缓。 刘墨丽比她出来的还要快,脸上的紧张似乎比进去时候更甚。等她回来坐下,宋朵朵便八卦的朝她一扭头:“叫你什么事?” 刘墨丽强行头顶小白光环,对宋朵朵眼里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视而不见,友好的挤出个笑容:“说是下午要外出,让我帮她拎包。” 即便刘墨丽把话音重点放在“拎包”上,可宋朵朵依旧敏锐:“外出?” “嗯,有个业内的沙龙……领导让我跟她一块去。”见识过这位前辈的敏感,刘墨丽每次与之对话都是小心翼翼。 果然,她将下午临时外出的事情一说,宋朵朵脸色立刻就不好了,还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不说的转回去继续工作。 刘墨丽不傻,她直觉猜到自己可能是抢了宋朵朵的活,越发的不敢吭声,忙端坐在电脑前继续忙碌,生怕一个不留神又惹到这尊大佛。 姚以岸从早上一进公司开始就忙的脚不沾地。江总出差在外,许多工作都需要由她来代为处理,即便不能代理的,也常要受江总的远程遥控,在各个部门串东串西。 好在她这些年来一直处在快节奏的工作模式当中,处理起来并不费力,反而越忙一分,她越能更加专注一分,因此效率不仅没下降,反而还有所提升。 温楠看着她中午只啃一个冷三明治,再配上一杯公司的白开水,忍不住慰问:“要不要这么拼?连正经饭都顾不上吃了。” 姚以岸没回头,只给了她一个十分忙碌的后脑勺:“需要拼一下,下午想要准时下班,一分钟不多待那种。” 温楠早就习惯每日惯性加班一到两小时,见她如此坚定说明,心里难免对自己的效率进行深刻反思。一分都不多待的准时下班,她倒是好久没经历过了,要不今天她也准时下班试试? 事实证明,不是每个人都能将大把的工作完美的压缩在固定时间内完成。 下班时候,姚以岸准时处理完手头最后一项工作,一脸轻松的踩着点下班。而准备效仿的温楠却捂着脑壳感慨脑部供氧不足,不得不认命继续加班。 姚以岸一点没浪费玩命工作节省下来的时间,开车直奔母亲田菁的住处。 田菁对她的到来有些意外。 按照以往的逻辑,姚以岸似乎需要她催上两次,等到她快要发怒才挑着一个天气晴好的星期天过来。可她前几天才跟前夫抱怨两句,姚以岸就乖乖来家里打卡了,而且最奇怪的是,今天是个工作日。 见她进门,田菁少见的没有将对女儿的思念挂在脸上,反而在意外当中多了些不安,她看着姚以岸弯腰换鞋,不自然的动动嘴角:“怎么今天过来了?” 姚以岸自然不会对自己工作日到访的原因多做解释,事实上她是故意的。只有工作日,她才能堂而皇之的拒绝在家久留,点个卯就跑。 姚以岸在心里发誓,她这么做不是不爱她妈,实在是她不想旁观田菁那仿若青春期般动荡的感情生活。 第24章 于叔真时髦 “不是你说我有日子没回来,特想见我么。所以我这两天玩命工作,好不容易腾出时间,快马加鞭的就来了。” 姚以岸换上她那双落了层薄灰的拖鞋,把刚脱下来的鞋换上去,旁边的男鞋赫然摆在上头,她顿时了然。 不管她老妈再怎么嫌弃于叔这人朴实的没意思,最终不还是被人家的铁汉柔情拿下?也难怪,于叔这是改变策略,从行头上就不输阵。她看着鞋架最底层放着的那双鞋笑道:“嚯,我于叔够时髦的啊。” 那是双崭新的空军一号。 “噢,这个……我也不懂。我这晚上也没做什么吃的,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剩的就成。我爸不是说有东西让我拿么,在哪儿呢?” “屋里呢,等着我给你拿。” 田菁没顾上先把菜给她热上,而是扭头直接奔着卧室去了。随即,翻箱倒柜的声音从卧室的门缝传出来。 姚以岸本来是想进去帮忙的,但门缝里除了翻箱倒柜的声音之外,还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似乎田菁正在和人打电话。姚以岸想了想便又放弃了,踏踏实实的坐上沙发等着,一边嗑桌上的瓜子一边看电视上正在放的金牌调解。 没几分钟,田菁从屋里出来,手上多了一个旧的黑皮挎包。 “给,就这个。” 姚以岸看着那挎包面上皮子都破的翻出毛来,有些嫌弃:“里头什么呀。” “不知道,你爸的东西,跟我没关系,我也懒得看。” “还有您懒得看的时候呢?”当初离婚之前明明都是三天一小查,五天一大看。 田菁冷哼一声:“左不过是你爸当初上班时候的东西,齁沉。一直搁在柜顶没用那个皮箱子里,他要不打电话来点名要,我都想不起来家里还有这么个破包。回头你问问他,还有什么落我这的,让他列个单子出来,一次性全拿走,别搁在我这浪费空间。” 见田菁说的一脸嫌弃,姚以岸忍不住乐了:“哪儿浪费空间了,您自己都说了,一直扔柜顶上,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估计我爸也是心血来潮想起来了。我看您干脆找个时间来个大扫除吧,把没用的东西收拾收拾,该扔的扔,有我爸的东西就先找个地方集中堆着,等我有时间就过来拿走,给您节省空间,也省的您看着心烦。顺便,还能深度考察一下我于叔家务能力。” 姚以岸为田菁打算的挺好,老于比她妈大了好几岁,虽然看着身子骨挺硬朗,但谁知是不是个花架子,万一要是捣腾两下就闪腰磕腿的,将来还得她老妈受累。 田菁没理她这茬,丢下包就忙着去厨房给她热剩菜。等到剩菜上桌,她才皱着眉头让她别瞎操心。 姚以岸觉得自己还没说到点上,想再嘱咐几句,田菁似乎不耐烦,瞪了她两眼后就开始转移话题:“对了,你二姨前天来了,拿了好些核桃过来,一会你走的时候带走点吧,都放我这我也吃不完。” “啊?我不想带,懒得剥。她就不能拿点好剥的东西来吗?” “别废话。人家好心好意拿来的你还挑,补脑子的。我这就找个袋子给你装上,一会你拿走,别跟我这磨磨唧唧。” 姚以岸委屈:“这怎么还带强迫的呢,是不是你自己也懒得剥。” “别废话!我去给你装核桃。”田菁发怒,说完,也不管姚以岸同意不同意,从茶几下头摸出个大塑料袋,径直奔着阳台去了。 姚以岸边吃饭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忍不住摇头叹气。 托核桃的福,姚以岸在田菁的住处比她预计的要多窝了半个钟头,这半个小时,她一边孝顺的给田菁剥核桃,一边苦口婆心的拒绝她的好意。可是最终,她的伶牙俐齿在田菁信手一拍桌子下败下阵来,走的时候被迫拎了好大一兜核桃。 宋朵朵郁闷了一天,也对着报告改了一天。领导说下班前交,那她就非常准时的在下班前一分钟提交,然后就将此事丢到脑后,拎包下班。 出了公司大楼,她给姚以岸拨去一个电话,问她今天去不去健身,得到否定的答案,宋朵朵有些失望。坐上地铁前,她一路都在想,到底是改天再和姚以岸同去,还是干脆自己去。 卡是已经办完了,去的次数越多才越够本,而且现在回家也只有面对杜凡君那张不耐烦的脸,语气跟杜凡君相看两厌,不如在外面多混一会。如是想着,宋朵朵便下定决心,一路直奔健身房。 一个人健身,宋朵朵本以为会有些孤单,但当她真的进了健身房她才发现,她根本没时间感受孤单。 无论是在器械前,还是跑步机上,亦或是在舞蹈教室,每个到这里的人都忙着挥汗如雨,她只稍将四周扫上一眼,便被激励的浑身是劲,周身都包裹着对运动燃起的热情。 宋朵朵将一腔热情都用在了跑步机上,她听着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偶尔扭头打量旁边跑动的人以作激励,硬是连跑带走的在跑步机上坚持了四十分钟,等她从跑步机上下来已是汗流浃背,双腿打晃。如果不是旁边的人扶了她一把,她必定摔个瓷实的。 旁边的人心眼挺好,见她虽然站直,但走路飘的厉害,便又十分好心的将她扶到不远处的软凳上坐了。她虚无的和好心人道了声谢,背靠着墙大喘了半天粗气。等呼吸好不容易平复些许,发觉嗓子干哑异常,才想起来自己一心都在投入运动上,居然都忘了买水。 宋朵朵靠着墙壁苦哼两声,挣扎着疲惫的身躯准备站起来,一瓶矿泉水就进入了她的视线。 她抬头后一怔,还是那个好心人。刚才她自顾不暇,压根没仔细看,现在细细一打量才发现,原来此人竟是个帅哥。 这下宋朵朵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谢谢哈。我有水,刚才放在更衣室了。” 好心人朝她笑笑:“没事,拿着吧,刚从前面买的。” “谢谢,真不用了,这多不合适。” “拿着吧。” 宋朵朵不收,好心人却坚持,见她不接,便将水瓶放到她身边。 宋朵朵脸上笑着,心里已经要诧异飞了。 这是什么情况?还真让她一句调侃的话说中了?她才正式来健身第一天,就真的有帅哥来跟她搭讪,还要请她喝水? 宋朵朵简直纳闷至极,但等她反应过来,拿起水瓶想要递还回去的时候,哪里还有帅哥的影子。 第25章 出差礼物 男人在恋爱中与女友吵架时经常感到上火又挫败。这种复杂的情绪往往不在于女方强势且较真,而是在于当女方强势、较真、甚至无理取闹的时候,没能及时采取正确的应对措施,与之开辩,妄图以自己脑子里的那套逻辑将之说服,以至于总是火上浇油,全面爆炸。 尤其是宋朵朵这种直肠子的火爆脾气,更是如此,而且她的爆炸总比别人来的更快。 佟非与宋朵朵虽然相处已久,却依旧没能找出一套最有效的快速灭火招数。不过他并不着急,因为争吵,是他们之间发生最多最频繁的一件事。争吵、冷战、分手三大戏码,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轮番上演。这么长的时间过来,他早就习惯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习惯,让他觉得自己游刃有余,在及时道歉却没收到宋朵朵回应的情况之下,还能顺势而为、理所应当的不再“招人烦”,踏踏实实的享受起自己的安生日子。他的策略是,等宋朵朵冷静的差不多,内心也基本陷入等待的焦虑时,他再冒出来施以最后一击,将其拿下。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方法,一个用不好就容易翻车,但在宋朵朵身上却意外好使。因此在看到宋朵朵被陌生人请喝矿泉水的朋友圈之后,他没轻举妄动,而是躺在自家床上怡然自得的撸起猫。 宋朵朵发朋友圈的目的很明显,她在等佟非急切的找上她来。可是等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上班也没能等到佟非的一句询问。 宋朵朵一边工作一边走神,总是忍不住盯着手机的动静,可是手机却跟块儿砖头一样,半点声响都没有。她有些气结,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开聊天群组以作发泄。 苏孟正忙着帮家里收拾东西,这几天她失业在家,已经化身为孟秋云的钦点苦劳力,除了忙着投简历和参加偶尔的面试,就是在新家帮着忙东搬西,各种收拾,倒是真没时间躺尸。 她站在自家新居的次卧里,将带回来的书一本一本在柜子里码放整齐,偶尔抽空在群里安抚无男友可陪的宋朵朵。 好在宋朵朵这回没抓着她没完没了,而是提起苏孟如今失业在家,一定十分孤单无助,身为好友,自己一定要伸手援助。因此,她勒令苏孟看好下班时间来公司找她一起吃饭,化悲愤为食欲。 苏孟哪里不知道这是宋朵朵自己闲得慌,十分好脾气的应了。宋朵朵对此表示十分欣慰,又去询问半天没吱声的姚以岸,只是姚以岸这会忙着给领导接风,没工夫与她说话。 今天是江珊出差回来的日子,处理完手头的急茬,第一件事就是发落了犯错的焦心语,连带着焦心语的顶头上级温楠也吃了一顿挂落。江珊言语犀利的给两人敲了一通警钟,直到焦心语脸颊通红、脑门冒汗才终于挥手放人。 姚以岸一直戳在边上听着没吱声,等到两人愁云惨淡的出去,她开口:“发作完了,是不是该我了?” “就知道你等着呢。”江珊一扫方才的阴霾,笑着从脚边纸袋里摸出个盒子,“柳总秘书让我交给你,还说下回出公差希望一定把你带上,好让你跟她喝酒。” 姚以岸把盒子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后放在一边:“这酒腻子。” “可不是么,这回过去吃饭,就属她劝酒劝的最凶,别人还没进入状态呢,她一圈酒都打上了,太有气势。” “跟传闻中一样。” “是啊。都说这人对乙方向来饭桌上是兄弟,一下饭桌就铁血无情。我看她倒是挺惦记你,桌上桌下没少问你的事,而且明确表达了这次你没一起去的遗憾。我也是纳闷,就这么一号人,怎么跟你混这么熟了。不光打听你,还大老远的让我帮她给你带礼物,你给她吃迷药了?” “哪用得着喂她吃迷药,我这是人格魅力,之前给她寄过去的邮票更有魅力。她男朋友挺逗,年纪不大倒是喜欢集邮,正好我一哥们手里有点存货,求人施舍我两张,好巧不巧就是她男朋友想要的,他男朋友一高兴她自然跟着晕乎。晕乎了好办事,正好以后合作都是走柳总这边,把这位秘书搞定,正好以防今后小鬼难缠。” “合着你把功课都做到人家家属头上去了,也难怪她惦记你。说真的,我是不是该把你扔去做业务?”江珊笑着,从纸袋里又摸出个东西,“给你带的,酒店附近小店买的,拿着玩吧。” 姚以岸接过来瞅了瞅,眼睛一眯:“我功力太浅,哪有你老谋深算,还是踏踏实实做你的马前卒吧,万一哪天犯错,你记得帮我兜个底。” “想让你犯错不容易。你提起这个,是觉得我对焦心语从轻发落了。”江珊断言。 “是。她做事不谨慎,犯错不是一两次。恕我直言,这姐们工作能力不太跟得上我们现在的节奏,以你平常的行事作风早该把她开除了。至于温楠,确实有管理方面的连带责任,但我没想到你这次把狠劲都用她身上,她出去的时候脸都绿了,说不准这会正酗烟呢。” 面对江珊肯定的疑问,姚以岸倒是没有辩解,一番话答得老老实实,在江珊面前,她打什么算盘都是白瞎,干脆不打,有什么说什么。 “不是我想留。老实说留不留她对我来说不重要,只要他们部门业绩跟得上,具体里头谁默默拉胯我懒得管,这事应该温楠做主,她既然觉得问题不大能兜得住,就让她兜。” “好吧,我懂了。问题出在温楠身上,说好听点太过顾及员工感受好心泛滥,难听点就是她自作自受。” “那也不能眼看着她酗烟致死,你一会出去看看她。” “好。”姚以岸点头,确认江珊此时无别的工作交代,拎了礼物出去。 温楠没在座位,姚以岸将东西放好,确认了工作QQ暂无响动,摸了烟盒追到走廊。 温楠正躲在走廊尽头,对着窗户吹进来的微风吸烟。 姚以岸点上颗烟凑上去:“为了飞走的工资祭奠呢?” 第26章 姚以岸被坑了 “为了我终将逝去的耐心。” “我看你挺淡定的。” 温楠声音如机器:“你看到的都是表面,我里子都快炸透了,建议你说话小心,以免被我这暴脾气殃及池鱼。说吧,江总还说什么了。” 姚以岸笑了:“没事。只要你不跟我动手,三言两语殃及不了我。江总没说什么,就让我出来看看你。” “那麻烦你告诉她,我很自责。” “不用我说,她能看出来。关键是那位呢?当事人看出来没有,刚才我看她也没在工位。” 姚以岸靠在栏杆上,温楠看她无事一身轻的模样,想起她口中提到的焦心语,心情有些复杂:“刚又道了一波歉,我不想看她,打发她去楼下快印店取东西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不耐烦看见她了。我以为你圣母之心被她彻底激发,依旧喜欢看着她在你手底下抓瞎,之前的那些事都不说了,光看这半年她就搞砸多少事。虽然都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问题,但是大家都出来打工,谁又那闲工夫成天给人善后。” “用不用说的这么夸张,知道的是你站在公司用人角度考虑,不知道的以为你背后煽动我铲除异己。” “得了吧,他们既不是瞎子又不是傻子,谁心里没点数。说实话,以她现在的工作状况,能留她到现在,公司已经够仁慈了。再说要不是你,我会掏心掏肺说这些吗?江总这次罚你你也自己慢慢消化,踏实受着,她是敲打你。” “我知道,这回就是一记警钟。你放心,最后一次,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温楠把烟头一掐,举起三根手指在头顶,眼神语气极为真切。 “你自己看着办。要是哪天突然想通了也不怕晚。”姚以岸抬手拍拍她,还想说什么,见楼梯间有人鬼鬼祟祟探头出来,一乐,“行了,该说的我也说完了,跑腿的也回来了,回去干活吧。” 说完,便也不等温楠反应,径自回了办公室,对半路冒出来的那道人影置若罔闻。 闺蜜的时钟总是比恋人的准时。 宋朵朵一下班就看见苏孟坐在公司大楼前的花坛子边上等她。她背着包窜过去,拉着苏孟的胳膊,不容分说的带着人直奔公司附近的商场。 她不快乐,因此需要美食填嘴,美妆暖面。 “我都气成这样了,他还能不管不顾的过自己的日子,你说有他这样不合格的男友吗。”见面拢共半个多小时,宋朵朵跟挺机关枪似的,张着嘴来回扫射了二十多分钟。内容无他,自然是与男友吵架之后,最终又变成冷战的光荣事迹。 苏孟这两天不知道已经听了宋朵朵多少抱怨,这会耳朵已经快要生出茧子:“是,他有罪。没有及时跟你报备,你发火也无可厚非。” 宋朵朵冷哼:“现在哪里还是不报备的问题,是他这人态度有问题。以前我俩吵架的时候你不知道他多着急,现在呢,认个错就跑到一边去装死,也不管我心里还生不生气,难不难受。”说着,她伸出手指敲了敲一边的手机,“看看,到现在也不说来个信息。” “是人家不给你发信息吗,明明是你没理人家。” “我不理他就能理所应当装成死人吗?连陌生男人请我喝水他都无动于衷。他就是变了,根本不像以前那么在乎我。要不我真的心一横,跟他分手算了!” “打住吧。”眼看宋朵朵一股火气又要上头,苏孟赶紧身拦住,“你俩一年到头不知道把心横了多少回,最后不照样竖起来了。去年年中,你俩因为睡觉忘记关灯的问题吵架,一吵就分手,一分就是四个多月,期间还到处嚷嚷着要结识新对象,结果不是也和好了。虽然这是你俩一贯的相处方式,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折腾了,什么感情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你以为是我想折腾吗?他但凡对这段感情多用点心,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吗?” 苏孟看她面色不善,没说话,但心里想着,可不就是您老折腾的么。 “经此一役我算是看明白了,一段感情走到我们这样,除了刷新新的吵架理由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新鲜事了。女朋友险些被人勾搭他都能无动于衷……”宋朵朵说着,满脸的颓丧。 苏孟看惯了她以往的趾高气昂,这会还真不太适应,只能劝道:“这个,或许他是知道你想借此跟他显摆一下,故意憋着不理你呢。” “他会看的懂这?算了,不想说了,冷战期谁念叨的多谁倒霉,最近明显总是我倒霉,我可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宋朵朵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挥挥手,似是不愿再提。 苏孟见她终于说累了,就知道自己耳朵终于得救,放下心来啃了一口手中的披萨。 宋朵朵暂且将男友的事放下,这才顾得上关心一下被她以消遣时光拉出来的苏孟:“还是说说你吧,不是失业了吗,总算有大把时间了,在家闲的无聊可以来找我,我带你四处嗨皮,多接触接触其他人,改善改善你一跟陌生人在一块就四肢发麻的恶习。” “额,还是别了吧。我最近忙着找工作面试,可能没有时间跟你嗨皮。” “你白天面试,晚上也面试?”宋朵朵睨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在家宅着。要我说,你这个臭毛病真的要改改,你看现在谁会一提出去玩就往后缩,别说朋友了,就是在公司,老板也不喜欢你这样的。” 宋朵朵说的话一点都不委婉,一句话里棱棱角角,磕得苏孟顿时就萎靡了。 宋朵朵像是毫无察觉,依旧自顾自说着:“对了,要不你还是办一张卡,跟我一起去健身?既能锻炼身体,又能进入一个新环境,说不准哪天也能被个帅哥搭讪,一不留神还就脱单了呢。” “呵呵,算了吧。我暂时没想脱单,一个人挺好的。而且帅哥都是别人家的,帅哥凭什么看的上我。” “这叫什么话,你哪儿不行了?”宋朵朵怒了,她就烦苏孟这样。 苏孟也知道宋朵朵快要较起真来,她自知嘴炮方面不是宋朵朵的对手,赶紧把话题转回去:“唉,总之我还是不去了,你们健身的地方离我太远,我平常偶尔过来找你们玩还行,办卡就算了,我没办法拖着被健身器材摧残的身躯再挤四十分钟地铁回家。” “没劲!你就是为了你的懒惰找借口。”宋朵朵瞪着她,把杯子里最后一口水喝光,恨恨的撂在桌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苏孟跟佟非一样,总是动不动就惹得她火大。 苏孟没被她的气势吓到,不再看她往外射刀子的双眼,转身收拾背包准备起身。宋朵朵眼疾手快,隔着桌子一把将她按下:“别动,走前先拍照。” 苏孟一愣:“以示男友不在生活依旧多彩多姿?” “对。” “能不拍我么。” “不行,我得让他知道没他我照样到处赶集,到处有人陪着我,日子过得妥妥的。你放心,我设置查看权限,不让别人看。” 说完,她起身跑到对面,和苏孟并排坐下,强迫她与自己肩挨着肩,脸挨着脸,拍了不知道多少张。最后宋朵朵不甚满意的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又扭头看了看苏孟的脑门:“哎,从刚才开始我就很介意,你脑门上这包无敌了,美颜相机都拯救不了你,我还得给你修图。” “正好我不想露脸,你干脆整个马赛克直接丢我脸上。” “那不行,要好看就一块好看。”宋朵朵愤世嫉俗,手脚麻利的把手机收到包里,拉着她的胳膊起身,“走,我得给你拾掇拾掇。” 苏孟挣扎:“不用,我这是上火,你别拉我。” “别废话!” 一谈到这种事,宋朵朵就不再身娇体弱,顿时化身成为大力士,不由分说的拉扯着苏孟出了必胜客,拐了弯直接奔着洗手间去。 苏孟不乐意别人拾掇她,在后头拖着不肯走。两个人力道不相上下,正互相别着劲拽着,突然宋朵朵一愣,手上一松,让苏孟差点被惯性甩出去。 “干嘛呀。”苏孟站稳了脚,顺着宋朵朵盯着的方向看过去,半天没找着重点。 宋朵朵快被她的眼神气死,伸手指道:“许直啊!” 经宋朵朵一指,苏孟这才找到不远处的许直,他正和一位她没见过的美女并肩而行,两个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看起来亲密无间。 苏孟有点不明所以,宋朵朵解释道:“前几天岸子跟我说,许直为了应付家里安排的相亲,拉着她一出一出的配合着演戏,结果穿帮了被许直她妈教育了一顿。我还以为许直是不想谈恋爱才这么干呢,可是你瞧现在这架势,别不是岸子让许直这货给坑了吧?” 说完,她瞬间化身私家侦探,摸出手机对着许直那边一通拍,直到那两人进了电梯。 第27章 秘密交易 江珊出差回来,除了发落犯错的员工之外,自然少不了雷厉风行的安排工作。姚以岸从旁协助,依旧十分效率,一直忙活到下班时间才得以喘息。好在今天难得不用加班,姚以岸便早早收拾东西,离开公司,驱车赶往酒吧。 她今天心情不错,柳总秘书送她的工艺品正对她的胃口,而江珊送给她的小玩意,则是一支做工精巧的钢笔。虽然不是名品,但胜在设计独特,看起来似乎会对许直的路子。他虽然码字一向靠电脑,但在构思的时候还是习惯用纸笔写写画画,而且还尤其喜欢用钢笔写。 姚以岸将许直此爱好视为装逼,两人因此还打了好几次的嘴仗。她一边想着许直握着钢笔的人模人样,一边举起手机,拨许直的电话,可是对方挂断。 再拨一次,对方依旧挂断。 姚以岸不禁心中狐疑,趁着等红绿灯的空隙给他发去一个信息,说有东西要给他,自己正在去酒吧的路上。刚发完,就收到一条来自宋朵朵的信息。她匆匆将信息里的照片和下面的说明文字略过,然后就将手机丢到一边,专心开车。 由于时间尚早,到酒吧的时候,店里的人还不多,姚以岸进门和几个在岗的服务生打招呼,轻车熟路的绕到了后面的员工休息室。 江凯一向吊儿郎当没个正型,唯有给店里兄弟们开会时才偶有严肃,此时他正板着脸对几个员工训话。 姚以岸眼神锐利的扫过那几个人的后脑勺,在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熟悉身影时不由一顿。她抿着嘴唇,不动声色的倚在门框上听了一会,很块就被江凯像模像样给人上课的模样逗笑。 江凯早就看见她站在门口憋笑憋的痛苦,接连瞪了她两眼以示警告。姚以岸接收到警告信号,十分识相的闪到了隔壁的单间。 江凯的单人休息室,也号称姚以岸和许直的临时收容所。 许是姚以岸到来的缘故,员工训话没有持续很久,江凯放了人去忙各自的,独自推开隔壁的门,看里头的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行了,一会你再笑岔气。又不是没见过我给员工开会,至于吗。” “实在是因为你每次开会时候的表情都特别违和,我是真的挺好奇,他们愣能被你几句话哄得一愣一愣的。”姚以岸窝在他的旧沙发里,满面春风的指给他看墙角的袋子,“那个给你带的。” “什么东西?” “核桃。满满一兜核桃。我妈非要给我,我懒得剥,还是给你吧,我记得你爸爱吃坚果。” “得,前两天还嫌我不拿家当家呢,正好,回去孝敬他老人家。” “看来我这礼物来的挺是时候。对了,刚才我看有陌生面孔?” “是,上个月小何走了我就想着再招两个新人,一直没合适的。我看那俩小孩还行,让他们过来试试。” 姚以岸看着他靠在桌上,目光锐利:“的确是小孩,你确定他们成年了?” “那当然,来时候都检查了他们的身份证和学生证,在校大学生,长得是小了点,但是绝对都成年了,也都说自己能调整好时间。不过我准备多给他们排周末班,省得耽误他们上学。” “说的挺正经,其实就是想压榨年轻劳动力。”姚以岸挑着眉,她一个人坐在长沙发里,丝毫不顾及淑女形象,二郎腿跷的老高,端的架势十足,“他们说是大学生你就信啊,这可没几天就是劳动节,再有一个月就是高考,你让他们来你这上班,也不怕人家是高中生,家长知道过来砸你店?” “不至于吧,哪儿有高中生?学生证我可都看了。这儿,复印件。” 姚以岸看他从凌乱的桌上翻了两把,翻出两张纸递到她眼前。姚以岸连看都没看:“孩子长能耐了,学生证是假的。” “假的?不能吧。”江凯拿着那两张纸,皱眉看了半天,怎么看都没看出破绽。 姚以岸一笑:“实话跟你说吧,穿浅绿帽衫那个我认识,唐晏。” “What?”江凯大惊,“你说这是你那便宜弟弟?身份证上不是这名儿啊。” “写的他亲爹的姓,一直还没改过来。虽然成年了,但是还没毕业,六月初准时参加高考。也就是他小子运气不好撞我手里,不然我看你真被他坑了。胆子也是挺大,敢伪造学生证。” “等会,这信息量有点大,他是你弟。靠!差点让他骗过去,他是考生,估计另外一个也悬……不是,现在孩子怎么思想都这么复杂呢?我还让他们明天来上班。不行,我得给他俩打电话让他俩滚蛋,别跟哥哥我这添乱。”他可不想被考生家长找上门来。 “别急别急。”眼见江凯即将暴走,姚以岸利索的跳起身将人按住,“这样,另外一个我不管,你看着处理。至于唐晏,你就当不知道,放他来上两天班再说,过两天我再收拾他。” 江凯被她按住,沉沉的叹口气,好一会才燃起一支烟道:“你放心他来酒吧上班?” “不放心。”姚以岸毫不犹豫的摇头。 这个年纪的男孩,总有股不可一世的劲头,就算不给店里惹祸,保不齐也得给自己惹祸。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他们这股劲头彻底按死在摇篮里,可是对于唐晏,这招不好使。 她也叹口气,同样靠在桌上:“没办法,这孩子鬼,不听劝又不怕打。就算你让他滚蛋,他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去别的地方试,而且一准还是找时薪较高的酒吧歌厅。与其去别的地儿瞎猫碰死耗子,还不如把人放你这,自己眼皮子底下,总归能看着点。” “行吧。我可以给你把人看住,不过我有条件。如果他考完试还想打工,让他来我这上班,我得好好使唤使唤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人不能骗。” “可以,到时候随便你折腾。” “那一言为定,到时候别跟我打亲情牌。” “成交。” “成交什么了?” 姚以岸跟江凯愉悦的达成共识,许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俩肩挨着肩的友好握手,十分鄙夷的蹭进屋里:“你俩又背着我秘密交易什么坏事呢。” 姚以岸重新回到沙发上,十分不客气的鄙夷回去:“真逗,我俩有坏事还用避着你?” “就是,自己蔫不吭声消失好几天,还老怀疑别人干坏事。老实交代,这几天上哪儿了。” “我能上哪儿,在家码字呗,吴编都催我好几天了,说再不更新就上门讨饭,我当然要闭关修炼么,当我跟你俩这么闲呢?”许直摇晃着脑袋,一副大爷之势靠上沙发,与姚以岸各占山头,惹来江凯一阵白眼。 要不是这间小破酒吧他们俩都有份,他早就一脚将人踢出去。 许直仿佛看不见他眼里的无奈,扭头问向姚以岸:“对了,你不是说有东西给我么。” 姚以岸瞥他一眼,想了两秒说:“哦,我给江凯他爸拿点核桃,你要不要?” 许直立马拒绝:“不要,最不爱吃的就是核桃。你又不是认识我一两天,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凭什么知道。”姚以岸一点好气都没有。 “干嘛呀,吃枪药啦?”许直看的一脸莫名其妙。他盯着姚以岸不太爽的脸看了会,见对方没有解释的意思,干脆丢到一边,向着江凯道,“对了,你生日不是快到了么,怎么过?” “有什么可过的,叫上大畅、老吴他们,一块吃个饭得了呗,每年不都这么过么。别老拿我的事儿转移话题,接着刚才的说。” “说什么?” “说你去哪儿啊。” “不是说了么,就在家待着呢,压根没出门。” “胡说八道。”姚以岸见他一本正经的说瞎话,终于白他一眼,从兜里摸出手机,将证据晾在二人面前,“好好看看,刚才还跟姑娘一块挽手逛街的是谁。” 许直见照片大惊:“靠……你看见我了?” “没有,但是我有眼线。”姚以岸收起手机,给江凯递了个眼神才又转过来看他,“交代吧,你跟这个马路杀手是怎么吃到一张桌子上去的。” 铁证在前,许直一时被噎住,他轻咳了两声,终于在二人注视下如实招来。 上次酒吧一个英雄救美,两人竟然彻底打消初次见面时的龃龉,稀里糊涂的变为聊友。以感谢出手为由,美女相邀直男共进晚餐,不仅愉悦的吃了饭,还十分有情调的喝了红酒,然后借着酒劲,顺利成章的把聊友发展上床。 许直对二位好友全盘托出,言语之间仿若说书,江凯听了感慨万千:“不愧是我们直男,下手快准狠。不过别怪兄弟没提醒你,那天看这姑娘跟那男的吵架,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你可小心着点,别到最后引火烧身。” “放心。兄弟是常在河边走,从来不湿鞋。”许直胸有成竹的一乐,脑子里还都是该美女的香艳画面,根本顾不上对着他连翻白眼的姚以岸。 第28章 祸害出现了 自从失业在家,苏孟就难逃每天收拾屋子做家务的命运。尽管她对家里派给的任务都认真完成,但作为一个不添麻烦就能奖励小红花的战五渣,她的劳动成果还是只有被嫌弃的份。 不干活会被说成好吃懒做混吃等死,干活又总是被人瞧不上,不是说她干活方法有问题,就是说她干活效果不尽人意。总之,不管事情做与不做,做的好与不好,爸妈总有一套不容推翻的理论将她掀倒。 好在苏孟在爸妈面前一贯心态良好,被嫌弃也不走心,内心强大的顶着爸妈滔滔不绝的嫌弃继续干活。几天劳动下来,对一应家务事越发得心应手,尽管爸妈都不承认,但多少还是帮了些忙。 除了家务事,苏孟还整天被她妈孟秋云以不能在家里发霉为由,被拉出去将新居附近方圆三公里都探索了个遍,摸出小区东门外底商最大那家铺子的水果最便宜,两公里外的中型超市蔬菜最新鲜。 苏孟跟着孟秋云在各个家庭主妇或家庭煮夫出没的地方轮流打卡,每天脑子里都是芹菜土豆大白菜。一开始苏孟还没在意,直到这一天,东门外小菜场的收银员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热情的问她“今天又休息啊”,收银员笑得挺热情挺真诚,可苏孟却觉得脸上被针刺似的生疼,只装作淡定的说最近休年假,对收银员接下来“怎么没出去玩”的疑问充耳不闻。 回去的路上,苏孟双腿捣腾的飞快,虽然她怀里抱着半个西瓜,却依然将孟秋云甩在后头老远。 这小区里一大半的居民都是原来街道拆迁出来的,而且大都比他们家搬得早,认识的脸熟的一大堆。认识人多的叔叔大爷,经常都是从进小区开始一直到进自家楼门,都能不断和不同的人打招呼。 苏孟作为一个宅女,自认称得上熟悉的老街坊很少,大多数她都只知道眼熟,却不知道谁是谁。只是老街坊们向来记忆了得,又很是热情,见了她远远就叫了她的名字。有时候个别人不知道她是谁,只要旁边的人说一句“这是谁谁他闺女”,那不认识她的个别人也瞬间就认识她了,下回一准问“你爸在家呢”、“你今天怎么没上班”。 苏孟知道这些寒暄并非恶意,乃是出于惯性,但她每每仍旧不能适应。 尤其最近,更是不想在路上碰见他们,以免他们问她怎么没出去工作。虽然能用休年假来打马虎眼,但这样说谎,她总觉得有些心虚,更何况她也不能总是在休年假。 苏孟想,下回即使孟秋云在怎么威逼利诱,她都尽量不在工作日出门了。提心吊胆的一路竞走回去,幸好回来路上没遇上什么熟人。 快到她住的那栋楼时,远远的看见楼门口停了辆车,几个人正热热闹闹的在那儿卸货。 苏孟见状,本想加快步子,抢先占领一部空电梯上楼,可是还没等她冲出去几步,视线里就有两个人从另一头的小道上穿过来。 看见那两个是还算熟悉的老街坊,苏孟不由放慢步子,生怕在楼门前面和人家撞上,被迫寒暄。没想到那其中跟她年纪差不多的人雷达敏锐,冷不丁一个扭头,刚好看见她在那故意磨蹭。好在那人没理她,当是没看见似的带着自己亲妈直奔楼门。 苏孟被那一眼看的心情复杂,脚上动作就更慢了。她打定主意龟速前行,放过几趟空电梯,让这些人连人带货的先上去,顺便也好等会落在后头的老妈。 磨蹭了好一会儿,孟秋云终于不急不忙的赶上来,对着她似有埋怨:“你走这么快干嘛?” “明明是你自己走的慢。我还抱这么个东西呢都比你快。听我的,您得锻炼了。”苏孟拍了拍怀里的瓜,这回终于依着孟秋云的速度往里走。 孟秋云只是速度有些慢,但体力尚可,这会追上来也没脸红气喘,反而强有力的赏给闺女后背一巴掌:“也不知道谁该锻炼,就你这小体格,还不如我们队长呢。” 孟秋云说的是她们小区跳广场舞的队长,今年六十。苏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在她妈的后面进了楼。 一进楼门苏孟就傻眼了,前面搬东西的也不知道被什么难住了,这会儿还在一边比划着一边吵吵的往电梯里塞东西,而早于她们前头进去的住户还等在电梯外头,显然也想等个空梯出来。 苏孟垂头丧气,低着头往里挪了两步。还是她妈孟秋云热情,看清了里头站的人就立马吆喝着跟人说话。 这一招呼,苏孟算是彻底暴露,只得调整好脸上的表情,乖乖的凑上前去叫了声“阿姨”。而先前冷眼无视她的那位,这会也仿佛变成另一个人,相当热情的跟孟秋云问好,脸上笑的苏孟一阵恶寒。 此人名为庄尧,是当年他们老旧宿舍楼里一众女孩童年的噩梦。 取外号,揪小辫子,逮虫子吓人,趁人摔倒把人鞋子抢走当沙包扔来扔去,扇乎跟班砸人玻璃再推无辜小女孩出来顶包……劣迹斑斑,让当时同年龄段的小姑娘个个闻风丧胆,见者飙泪。就是大他几岁的见着他都要绕道走,因为他总是见着姑娘就不分好看不好看的对着人家吹口哨,吹得大小女孩们臊得慌,更瘆得慌。 相比之下,宿舍楼里的男孩子们则是一边倒的全都跟着他混,指哪块玻璃就打哪块玻璃,闯了祸被家长拎走回家教育,乖不了两天就又都被他带偏,人称顶级祸害。好在此人只跟她奶奶在宿舍楼里住了几年,一上小学就被他爸妈接走,只平时放假时候才回来祸害人。 如今,此祸害早已修炼的人模狗样。孟秋云看着他,十分亲切的问候他怎么今天没上班。 祸害笑得一脸春光灿烂:“最近正在休年假呢,前天刚带我爸妈从菲律宾回来,这两天得好好在家休息休息。” “难怪这些日子都没见着人呢,原来是旅游去了。”一听是带爸妈出国玩,孟秋云不由十分羡慕,对着庄妈妈道,“瞧你儿子多好,休年假还知道带你们两口子出去玩。哪像我们家这个,平常只会拿年假当病假,休了就往家一蹲哪儿也不去,更别提带我出去玩了,真是一天福都享不上。这不,在家待着也不出屋,要不是我拽着她下楼,就要抱着手机电脑坐一天了。” 第29章 天杀的缘分 “嗨,现在孩子可不都这样……” 一提手机和电脑,庄妈妈也来了精神,很快和孟秋云聊起来。 庄尧从旁边听着,偶尔插上一句,听起来稳重又成熟。孟秋云忍不住夸了他好几句,说是长大了不仅人长得更精神了,也比以前更懂事了。 苏孟在一边听着直在心里翻白眼。小时候,老妈放在楼下的花盆被祸害浇了辣椒油,老妈成天和对门阿姨“那混账小子”、“那小混蛋”的称呼,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呢。现在人家不过是装出一副恭谨模样对她笑笑说两句好话,她就一口一个“孝顺”、“懂事”,听得她都替她老妈亏心。 庄尧被孟秋云话里话外夸了好一会,脸色都没见半点变化,依旧笑如春风和煦,没有丝毫破绽,一副祸害修炼成精的样子,看得苏孟头皮发麻。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孟虽然多年没和庄尧有什么交流,随着年龄增长见的次数也愈发少,但她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这人能不惹就别惹,谁知道他笑容下面藏着什么坏水。 因此,接下来的谈话苏孟都没再搭茬,只一耳朵进一耳朵出的听着,掏出手机来看没看完的小说。 姚以岸跟她说过,让她没事干的时候就看看许直的连载,免得他点击量扑街太过难看。虽然苏孟觉得姚以岸这是想太多了多此一举,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按时贡献自己的阅读量。 过了几分钟,搬家的几位终于连人带货的消失在一楼的楼道。苏孟专心啃文,低着头跟着孟秋云和庄家母子一同上了电梯,直到开了自家房门,才意识到后面有人跟着。 庄妈妈跟孟秋云聊得投入,孟秋云顾不上换鞋,放下菜就领着人到各个房间溜了一圈。同是乔迁新居,她们总得互相串串门,看看别人家是怎么装修的,风格如何,价格是否公道。 苏孟家的装修主要都是孟秋云的主意,一切都以居家舒适为主,没什么花样。庄妈妈跟着在各个屋里走了一圈,和孟秋云交流定制的家具是找的哪家公司。等参观完毕,孟秋云应邀,跟着一对母子去楼上庄家的房子。 苏孟不想去,借口尿遁了。从头至尾,她和庄尧都没互相说上一句话,庄尧也很默契,连看她一眼都没。 照常上班插科打诨的宋朵朵在公司混了一天,一整个白天她的脑袋都昏昏沉沉。 早上她从朋友圈里得知,佟非应领导要求,临时去外地出个短差,七点不到就上了飞机。或许是因为他们尚在冷战,这次出差,佟非头一次没跟她打招呼。 宋朵朵心里有点堵得慌,佟非的状态里没有写明什么时候回来,再过几天就是劳动节,她记得,她和佟非就是在劳动节前后认识的。 宋朵朵握着手机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不主动发信息过去骂人。有人能神采奕奕的在机场喝咖啡,她也能生龙活虎的吃喝玩乐。 于是从上午开始,她就费尽心思想要约人晚上一起出来嗨皮。被她头一个选中的自然是无所事事的苏孟,她发了一连串的信息过去勾搭,但苏孟宛若一个不解风情的和尚,以被老妈拘在家里帮厨为由拒绝了她的邀请。 宋朵朵没有过多纠缠,转而去问候忙着工作的姚以岸。 姚以岸在语音里告诉她今天不准备健身,更不准备出去玩,打算加班完毕就滚回家去闭目养神。 宋朵朵无奈,又先后找了几位玩的不错的好友提出见面,可是人家不是忙着加班应酬,就是急着回家和另一半过二人世界。好不容易有位久未见面的同学答应来找她吃饭,可到了临近下班的时候又变了卦,堂而皇之的放了她的鸽子。 宋朵朵对这一帮朋友感到失望。此时此刻,她需要朋友的陪伴来消磨时光,可这些人好巧不巧,总是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掉链子,亏她还经常在苏孟面前游说要多和人结交,不要总是一个人耍单,结果现在她自己耍单了。 没办法,她只好放弃嗨皮的念头,认命的独自前往健身房。这次,她没忘记去对面的便利店买上一瓶水。 宋朵朵带着耳机,百无聊赖的哼着歌到柜台结账,正准备出门,就看见对面健身房的门口站着一个面熟的人。那人臭着一张脸双手抱胸,听着对面的男人跟她说着什么,几次想走,都被男人拉住,只能继续站在原地不专心的听。 那张不耐烦的脸宋朵朵很熟悉,正是前些日子刚和她大干了一场的冯婧然。 宋朵朵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她没看错吧?那个正和冯婧然纠缠,耐着性子去拉她手哄她的人,居然是上次那个请她喝水的帅哥? 这世界还能再小点吗? 宋朵朵心里感叹着,刚才还无聊的要死的心情,瞬间照进一束八卦之光,烤的她通体发热。她摸出手机往外走了几步,背过身去装作正在打电话,实则偷听。 比起男声的低沉模糊,冯婧然的声音相对清晰,可以听得很真切。 她说:“拉倒吧,咱俩在一起也才不到一年,说什么爱不爱的。” “……” “本来还希望你能早点看出来,算了,这样也好,省得浪费彼此时间。” “……” “不管怎么样,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好聚好散。” “……” 短短几句,宋朵朵就忍不住听得张大了嘴巴,没想到她会遇上分手现场,还是这两个她压根没想到的人的分手现场。而且很明显,帅哥这是被冯婧然那丫头片子给甩了。 她想起来,前几天冯婧然还跳进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车,只要不是个瞎子,当时在场的谁都能看出来冯婧然和那男人关系不一般。照这么分析,冯婧然是因为那个中年男才甩的帅哥。 可冯婧然图的什么呢?图的秃顶? 别说是为了钱,冯婧然就是再嫌贫爱富,也不至于就为了一辆A6…… 靠,想不明白。 不远处,两人又拉扯了一会,最终两人不欢而散。冯婧然依旧不怎么开心的转头离去,而帅哥则是在原地驻足良久,盯着她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前方拐角。 宋朵朵看着他仿若痴心的背影,一时半会都忘了自己是在偷听,就那么大喇喇的站在那看着,很快,她就被回过头来的帅哥发现。两人对视,空气之间弥漫着数不清的尴尬。 第30章 不上头不姓宋 帅哥朝宋朵朵点点头,随即转身进了健身房。宋朵朵眼神何其敏锐,一眼就捕捉到他脸上那一抹稍纵即逝的落寞。 这人,还对冯婧然挺有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观看了这么一场意料之外的分手戏码,宋朵朵的心情突然就有些低落。 她和冯婧然在闹翻之前曾是好友,那时候她最欣赏冯婧然的就是她喜欢什么就会一直喜欢,选择了什么就会一直坚持。因为喜欢一个男生,冯婧然不惜和她翻脸,就是闹到互相扯着头发打架也不肯让步一寸,而且这一闹就闹到了毕业,以至于后面两年半的时间里,两人都见面就掐。 她没想到,当年那个让她欣赏过的冯婧然,居然因为有了新欢而甩了交往一年的帅哥。 到底是冯婧然变了,还是爱情本来就是说不见就不见。相处一年的感情可以说没就没,那四年的感情呢,是不是也一样,搞不好哪天就没了? 亏了这一道思考题,宋朵朵这次的锻炼时长终于有所长进,她先是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摆弄了一会儿器械,随后又在跑步机上奋战,练得浑身无力,满头是汗。 不过她都顾不得喊上一声累,她的整个大脑都围绕在冯婧然和帅哥之间。 从跑步机上下来,宋朵朵依旧是一阵腿软。这次好心的帅哥没能及时出现扶她,她一个不留神就摔倒在地。她并不急着起身,而是索性在原地坐下,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四下打量那个人的身影。 那人这会正做完一组器械训练,站在一旁看手机,神色郁郁,一张帅脸看起来颓丧至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为了和女友分手的事难过。 宋朵朵看得一阵心酸,果然感情走到最后都是用情深的人难过。不受控制的,她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圣母之波,满是惋惜和同情,好似眼中这个被抛弃的陌生男人才是她相识多年的老同学,而且还是感情尤其深厚的那种老同学。 在依稀看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脸上滴落下来,他又赶紧伸手揉眼睛时,宋朵朵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失恋的男人,而且是失恋后落泪的帅气男人,这是个什么稀奇物种。 她几乎什么也没来得及想,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不受控制的向那个男人跑去。 “靠!我忍不了了。”宋朵朵冲过去,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开口就是打抱不平,“为了一个变心的人这么伤心不值得,冯婧然既然这么对你,你就应该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那人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宋朵朵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听清没听清她说什么,眼里一片惊讶,木然的一时之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宋朵朵气势汹汹的站在他对面,明明嘴边还有一套套的说辞没说完,却是突然怔住。人家哪里是落的什么泪,分明是落汗。再看人家的眼神和表情,尴尬中带着几丝诧异,惊奇之中又还存着淡淡的忧伤,总之别提多古怪难看。 宋朵朵被他复杂的眼神看的心中猛地一跳。刚才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抽,居然就这么冲上来了,还说了那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简直就是找揍。 她立马后退两步,不好意思的朝那人笑笑。不等对方开口,她就转头,一溜烟的跑了。 回家的一路上,宋朵朵都在电话里和苏孟说今日的见闻。 她又无脑冲动了。 苏孟没想到她现在上头功力如此强悍:“你也真是的,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偷听也就算了,还跟着瞎操什么心。你们至多才见第二面,这么贸然的跟人家说那种话,也多亏人家脾气好,不然遇上个暴脾气,还不得追上来打。” “哎呀,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嘛。好好的一个帅哥被个狠心人甩了,那个变了心的狠心人还是我同学。而且我当时真的以为他哭了呢,脑子里就只有四个字,‘神仙落泪’。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美色所惑,脑子一抽就冲上去了。悔死我了……” 宋朵朵仰天无泪,她当时哪怕先走过去看看情况别贸然说话,也比现在强。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人家刚分完手还在难过呢,你就在人心头插刀。而且插完刀还跑了……” “我那不是一时惊慌失措么……你不知道当时多尴尬多丢人,我实在是立不住,只能先撤退。” “那你就这样走了,也不跟人家说明白,搞得人家一头雾水。别说当事人了,连我都懵圈了。”难得,苏孟也会有机会对宋朵朵说教。宋朵朵今天确实太鲁莽了,而且比平时还要莽。 宋朵朵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点事就容易上头,一上头就控制不住自己。每次都等事情过后才后悔自己太过冲动,立誓以后绝不上头。可下一次依然控制不住那种冲动,似乎这股上头的劲是打娘胎里带的,压根改不好。 想到这,宋朵朵不禁有点沮丧:“你别念我了,我已经在反省。下次再见他我会跟他说清楚,也会跟他好好道歉。”知错就改,一向是她的优良美德,“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唉,希望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从失恋的阴霾走出来,然后干净利索的原谅我。” “不应该是你干净利索的向人家道歉吗。”苏孟问。 “对,对!是我干净利索、诚恳非常的向人家道歉,请求人家大人大量原谅我,行了吧?”宋朵朵懊恼的说着,整个人都快丧出一片天际。正抑郁着,就看见车厢里不远处一对情侣在旁若无人的贴在一起亲吻,难舍难分。宋朵朵心里正不舒坦,看见这一幕就更来气,低声对手机抱怨道,“靠,坐个地铁都要长针眼。” 越是不愿看,就越是忍不住的看。宋朵朵被强行喂了一路的狗粮,直到回家吃上晚饭,她还一脑子的烈焰红唇,之前后悔冲动上头的心情早就被搅的无影无踪。 宋朵朵抑郁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吃的没滋没味:“这帮人太没素质,公众场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啃来啃去,我这一路,跟看电影似的。周围的人也都特别尴尬,他们俩还真有本事视而不见。” 杜凡君一听这个就头疼:“哼,现在的小年轻,个个都没分没寸。前两天我还在车站看见两个初中生勾肩搭背的谈恋爱,满口的喜欢来喜欢去,一点正经东西没有,也不知道上学是干嘛的。这要搁我,天天都得来一顿毒打。” “嘿,现在时代变了,没早恋过的在班里容易受到歧视。我以前有个同学,大二了都还没交过男朋友,异性拉手仅限运动会这种学校项目,有男的多看她两眼都吓得脸红,被整整一层的宿舍同学封为珍稀物种,最后愣是在别人议论的压力之下仓促的找了个男朋友,结果不到一个月就被劈腿。大学生都如此,现在初中生早恋也不算新鲜。” “都是耍流氓,这么点小孩懂什么呀。我跟你说,你可别跟他们似的在公共场合勾肩搭背,难看死了。” “怎么什么都能绕到我身上来?我倒想呢,上哪儿勾肩搭背去。”这会,能和她勾肩搭背的佟非早身在外地了。 “佟非呢?之前不是说让他来家吃饭么,怎么不当回事?” 说别人的时候,宋朵朵一向意气勃发,但被杜凡君一问却是精神有点萎靡,她跟佟非还吵着架呢:“也没有。他出差,来不了。” “又出差?上个月不是刚出差么。” 宋朵朵噘嘴:“他们公司就那样,三天一加班,五天一出差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拦着他不让他去吧,他连他们家都没工夫回。” “这就是他们这种单位的弊端,连个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出息。他们家要在城里有套房也行,上班还能近,这还得租房,每个月房租也不少钱呢。” “房子这事又不是想买就能买,现在房价这么贵,谁买得起啊。现在好多人都为了上班近特意租房,姚以岸不也是租的房么,就为了离公司和上司家都近,方便受人临时差遣。” “你别跟她比。人家姚以岸自己家里有房有车,自己也有能力,等她以后结婚嫁人什么都不愁。你有什么呀,学个车本连个号都摇不下来。佟非也是,不老老实实摇号,去排什么新能源,电车能有燃油车靠谱?”杜凡君看她一眼,眼里是深深的忧虑和不满。 宋朵朵从杜凡君的眼神里还看出一丝嫌弃,不由怒目圆瞪:“摇号摇不下来能怪谁啊?谁不想赶紧摇号买车啊?再说了,现在时代都在飞速发展呢,凭什么看不起电车?你老要求这些不能强求的东西,佟非他一不啃老、二不花心,工作也努力上进,这些你怎么不说呢。” 任凭宋朵朵眼里的火花乱溅,杜凡君依旧稳如泰山:“他是挺上进,但有时候人不能光靠努力上进。他要是用这股劲头当初读个研究生出来,没准还能跟舅舅说说上他们单位,到时候好好做,未必不能出人头地。” “哎呀行啦!反正他没念,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屋了。” “饭呢?不吃了?”朵爸在边上一直没说话,见宋朵朵撂筷子忙出声询问。 宋朵朵被杜凡君搅合这么一通,哪里还有心情吃饭。她赏给她爸一记白眼,埋怨他刚才半天都不为自己说话,就知道和稀泥。她连把用完的碗筷放进厨房的水池都懒得做,放到桌上就一溜烟钻回了自己屋。 今晚没人陪她,爸妈也对她很不体贴,她唯有将自己憋在小屋里,用下载好的大量韩剧进行自我麻痹。 第31章 找工作太难了 看电视剧的一大功效就是能够有效的消磨时间,而熬夜看电视剧的功效就是在本身就不精神的双眼上再加一圈黑眼圈。 宋朵朵为了消磨难捱的独处时间,特意找来被人安利许久的韩剧资源,打定主意看三集之后就早早上床睡觉。可是电视剧往往有一种魔力,总能让人陷入“看完这集立马就睡”和“再看最后一集”的死循环中。 宋朵朵寂寞作祟,更是对电视剧防不胜防,毫不犹豫的掉入此怪圈中无法自拔。等她双眼终于干涩难耐,头脑发沉,意识到早已超过熬夜底线时,时间已经指向夜里两点。她大惊失色的丢下手机,想也没想的倒进被窝,又躺了半个小时才真正进入睡眠。 宋朵朵一向多眠,哪怕周末也很少熬夜,因此第二天一早,瞌睡战胜了耳朵,起床铃声不知道响到第几遍才被她按停。她握着手机维持着趴在床上的姿势,起床意识早已不翼而飞。一直到杜凡君闯进来充当人肉闹钟叫她,她还依旧赖在被子里不愿动窝。 模糊中的赖床从来都是再一再二必有再三,等到宋朵朵的意识终于战胜梦魔,睁开眼来翻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距离她的上班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乘地铁显然是来不及了,这个时间地面上的路况更是糟糕。 宋朵朵偎在床上挣扎再三,最终决定给上司发信息,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半天。等到上司回复说好,她便又一头栽进被窝的怀抱,踏踏实实的继续睡上两小时。 而此时本应该光明正大享受回笼觉的苏孟却是依旧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早早的出了门。说是为了给面试路程留下相当充足的时间,实则为了逃避家中即将上门的客人。 苏孟不爱热闹,搬了家也只是一如既往的过她的日子。但孟秋云不同,隔三差五就要利用空闲时间去老友家串门。这个年纪的人通常喜欢和人聚在一起聊天,家长里短,柴米油盐,大家坐在一起,往往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 本来孟秋云到处聚齐碍不着苏孟的事,殊不知孟秋云与一众好友是轮流坐庄,今天去你家,下次就去她家。轮流了好大一圈,今天终于轮到孟秋云,她和一众好友约好,今天一起在家做饭聚餐。 苏孟大概知道她们的聚餐是什么概念,基本就是一两个料理能手早早到场,帮着主人家一起洗菜做饭,等其他人按时上门。 她对长辈们的话匣子向来都是敬而远之,一旦被她们逮住,不管她是正常休息还是失业在家,准保被人拉着热情的问东问西。而且,话题的重点必定围绕她的终身大事,想想就觉得头痛,所以早早出门躲出去十分有必要。 如此,苏孟便是在外面百无聊赖的晃悠了许久,才按照说好的时间准时到达面试地点。 苏孟的面试时间很长,从写字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半,此时正是用餐的高峰时间,附近的餐厅个个人满为患,便利店里也排起长长的打饭队伍。他们多是三三两两的热闹在一起,显得苏孟一个人形单影只。 她在附近的麦当劳里点好了餐,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等了好一会,同在这一片办公的姚以岸才姗姗来迟。 “啊,我来晚了。刚才有个临时问题要处理,我协调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脱身。还好有你帮我点餐,不然这会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我饿死了,快让我啃口汉堡。” 姚以岸穿着阿玛尼最新款的职业套装,手里夹着厚厚的文件袋,妆容精致,面色从容,看起来像是刚从会议室出来的职场精英。可她进门一看见苏孟,立马破功,十分不顾忌形象的接过苏孟递给她的汉堡开吃。 苏孟看一眼她搁在旁边的文件袋:“一会儿要出去?” “嗯,老板交代,不去不行,等下吃完饭就走。要不是为了这事儿,你来这边我总得请你吃点好的。你下午什么安排?” “没了,今天就上午一个面试,等下吃完就回家继续无所事事。” “面试怎么样?顺利吗?” 苏孟有些丧气:“不顺利。约的十一点,到的时候说部门主管临时有事,让我等着。我在堆满杂物的会议室里呆坐了半个小时,开始觉得饿了才来人正经给我面试。前面聊工作倒是还比较正常,问题也能对答如流。后来HR出面,聊了十来分钟扒我的过去,问为什么离职。后来又询问家庭状况,墨迹了半天,最后跟我说,他们想招二十八周岁以下的,我不符合他们需求。” “什么世纪了还这么不友好?” “不友好的我这两天见的多了。面试必问有没有男友,计划几年之内要孩子,生怕我是找个坑位占着等休婚假产假。虽然企业这种考虑我能理解,但讲真,我最近特希望自己是个男的。” “没办法,这年头虽说都叫喊着男女就业平等,但只要女人会生孩子,这事就永远平等不了。”姚以岸说着,拆开一包番茄酱,鲜红的酱汁顺着缝隙挤出来,滴落在托盘上。姚以岸不太在意的用薯条沾了托盘上的酱,搁在嘴里对苏孟说,“女人找工作就跟这个酱一样,有人看不上一脸嫌弃,但有的人就觉得只要味道没变它依然是口好酱……我承认这个比喻有点难听。” “是难听点,但本质没多大区别。我这些日子在家休息,没少被我爸妈数落。说我当初就不该为了眼前的薪资跟着领导辞职,而是应该早点找个稳定岗位,哪怕混吃等死才是最好的出路。我被他们烦死了,跟他们说他们也不懂,只能开始拼命找工作出来面试躲嫌。” “他们那个时代的思想或多或少跟我们存在差异,各有各的好,倒也不用跟他们那么较真。不过说实话,现在确实用人淘汰率升高,不光女人,男的也一样,只不过年龄线稍错后几年。我们那儿现在除非急需经验丰富的,招聘目标都锁定在应届生身上。你现在还没到三十,还不是最难的时候,等过两年,成长成像我这样的女剩斗士,到时候要是想换工作才是难上加难。” “不用等到三十,我现在就深有体会了。”苏孟咬一口汉堡,回想刚才HR的面孔,味同嚼蜡。 第32章 人不如猫 “不过也不见得所有公司都是这样,你面试了也不少家,应该也有不看重年龄的吧?” 苏孟点头:“有倒是有,不过岗位要求不那么单一,除了本身的策划能力,还要求能对外拓展,擅长管理社群。除了文笔拿得出手,还要具备修图功底。此外,最好再会点拍摄和剪辑,英语听说能力更是不能落下。说到底,我不知道他们招的到底是什么职位。” “正常,企业都希望每个员工都十项全能,一个人当三个使,还只用给一份工资,稳赚不赔。老实说,抛开年龄问题,以你的工作能力找工作应该不会太难,是不是太过执着案头工作,对用人部门要求的外联工作表现出了排斥心理?” 姚以岸目光如炬,盯得苏孟有点不自在:“这个……好吧,我承认。我太重视案头工作,只想踏踏实实闷头做自己的,不想做那些不擅长的事。” “你看,我就知道是这样,所以在现在这个希望员工都是全才的世道里,你的选择面就已经缩小了。” “要是这么说,我就更绝望了。” “不用绝望,因为人生当中永远都有比现在还要更绝望的时候。绝望没有之最,它永远都会出来刷新你对它的认知。” “好一碗毒鸡汤,浇的我真是斗志全无。不过事实如此,只能生顶,看来我的求职之路还挺漫长。” “漫长也好过误入大坑。我有个朋友从大厂跳槽,看中了一家名气不大的新兴企业,原因是工资高。结果去了才发现是个烂摊子,资金有困难,管理有问题,团队不融洽,哪儿哪儿都恶心人,没出一个月就悔的肠子都青了。接下来又换了两家公司都不尽如人意,现在一心就想回原来的大厂,可是又拉不下这个脸,现在还在家里做自我挣扎呢。” 苏孟听着,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大坑我这两年已经遇上好几次,真是想想都后怕。可是在真正入职之前,谁能知道是不是个坑呢。这么一看,现在找工作真的有点像是摇奖。” “可不是么,所以说如果有人脉,还是靠熟人推荐更靠谱一些。你有没有找找以前的同事?” “没有,我有点不好意思。平时都跟人家没怎么联系,突然出现找人家帮忙,我有点张不开嘴。” “现在是不是有点后悔平时太自闭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很多人之间的联系恰恰还是从这种事上重新建立起来的,你不用想太多。”姚以岸说着,一只汉堡并一份薯条已经尽数下肚。用餐完毕,她来不及多坐一会,摸出包里的湿纸巾擦手,“好了,我差不多得出发了。你要是准备直接回家就在门口等我一会,我去取车,可以顺道捎你一段。” 苏孟接过她递来的湿巾,想说要是赶时间不用管自己。姚以岸却是来不及等她回话,拿好了东西出门。 片刻,姚以岸开车出来,接上苏孟。在车上,姚以岸眨着有神的大眼说道:“对了,刚取车顺便跟朋友通了个电话。他们公司最近有招人计划,我大致听了下,感觉应该和你之前工作差不太多,工资也大概合理,只不过他们公司规模很小,目测人少活儿多压力大,但绝对靠谱,如果有兴趣,我把他微信推你,详情你再问他。” “呃……”苏孟被她一股脑的信息砸晕,她没想到,姚以岸会趁着取车的功夫帮她搞来一个面试机会,她愣了两秒,才拿出手机道,“速推!” 出差的日子也是没有猫的日子。 佟非一下班就回到酒店,独自一人躺在空旷的房间里。酒店的房间很干净,空气也比他的出租屋清新不知多少倍。但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是忍不住的想到了让他的出租屋空气不清新的喜乐。 这次出差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因此他没把喜乐送去店里,而是在出门前放好足够量的食物和水,以及换上新的猫砂,想来喜乐不会因为自己两天不在家而受渴挨饿。只是,它会不会因为自己不在家而感到寂寞的喵喵叫,他就不知道了。 佟非在床上百无聊赖的躺着,心里想的都是家里那只圆乎乎的小脑袋,倒是没记得给女友留一个位置,活脱脱的人不如猫。 佟非思念正浓,电话就响了。 来电的是他这次出差的对接人张桐。明天中午他将要启程回京,张桐特意集结几位同事,想要在这天晚上为他送行,带他好好玩一玩。佟非本不想参与,可张桐热情中带着三分强势,让他盛情难却。问清了对方给的碰面地址后,他便简要收拾一番,出门前往。 到了约定的地铁站时,张桐已经在那里等他。他们一共七个人,分打两辆出租车,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在热闹的街角下了车。 佟非这一路都在专心的听张桐给他讲这一路所见到的建筑与景致,直到下车他才发现,原来他们口中说的“玩一玩”是指泡夜店。 佟非不喜欢夜店,可他人已经到门口,一行几人又都兴致勃勃,他不想扫兴,只能认命跟着进去。 夜店里的声音吵闹嘈杂,几个人老老实实的喝酒聊了会天,不过二十来分钟,几个人就按捺不住,纷纷下场去跟着晃胳膊扭腰。佟非没兴趣,只肯留在座位上喝酒。张桐年纪小他两岁,却是很会看眼色,见佟非兴致缺缺,便借口说自己这两天受风腿疼,也留在了座位上,陪他聊天。 在夜店,想要完全安静的独善其身很难。尤其是顶着一张大学生气质嫩脸的佟非,没过一会就有年轻大胆的漂亮姑娘过来搭讪。只不过佟非定力超然,有人来搭话,他就拿起手机按亮屏幕,将手机上他和宋朵朵的合照壁纸亮出,倒是不用费什么唇舌。 张桐看着漂亮姑娘尴尬又遗憾的转身离去,不知道该不该说佟非时不解风情,好笑的问他:“兄弟,我是不是带你来错地方了。” 第33章 佟非的艳遇 “不会,这挺好。”佟非抬眼往人群中看去,和他们一起来的几个兄弟早已嗨的忘乎所以,“都是终于本能行动,光是这么看着也挺好玩的,视角不一样,乐趣也不一样。”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也不常来,有时候他们叫我,都让我给推了。不过偶尔来一趟,释放释放压力也不错。你觉得有乐趣就好,我还怕你不习惯,觉得我们这些人都不正经。” “不能够,什么年代了,还靠这个评判正经不正经。我以前也偶尔去去酒吧,不过是大学时候和同学一起去。现在不行了,待久了觉得闹腾,而且女朋友也不同意。” “这个我信。我家那位也是这德行,不说话不瞪人的时候像个天使,管起人来秒变阎王。今天要不是借口给你送行,我根本出不来。”张桐对佟非的话表示极度赞同,他掏出手机晾在佟非面前,“见笑,兄弟跟你同病相怜,为了逼我用她照片做壁纸,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佟非看着他满面愁容,对着手机上的照片夸了句“挺好看的”,张桐立马嗤之以鼻,说好看什么呀,迟早要把这张卖萌的照片换掉。 佟非没搭话,更是没特意说明。其实和宋朵朵的合照壁纸,是他自己主动设置上去的,一用就是两年。 张桐苦着脸和佟非抱怨了半天女朋友如何专治,啤酒一杯杯的下肚,过了一会儿,便借口喝酒走肾跑去洗手间。 张桐一走,这一桌就只剩下佟非自己,他本就形象良好,如此一来更显得他形单影只,独树一帜。很快,又有穿着时髦的大胆美女上前搭讪。不出意料的,他根本无动于衷,用他的照片大法将人打发。 这一招简单粗暴,效用却是因人而异。美女似乎并不在乎他是否名草有主,偏要坐下来跟他套近乎。佟非礼貌的回应她两句,冷淡的犹如捧哏。也不知道他今晚怎么就成了香饽饽,眼前的美女还没成功打发走,另一边已经又有一人过来。 这下,不仅是佟非,就连方才搭讪的美女也愣了。这什么意思,还带截胡的? 她不由将人打量一番,此人姿色中等偏上,个头稍矮,目测不足一米六,因为打扮偏中性,并突出不来什么亮点,恐怕扔进人堆立马消失不见,与自己更是不可比拟,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脑袋上那顶绿色棒球帽。 不等她出言讥讽,绿帽姑娘已是不耐烦开口:“差不多得了啊,我已经给他女友打电话告状,一会人家就杀上来。” 美女被她一句话镇住,再看佟非,见他也不反驳,心下不由一阵慌乱,忙起身离开。 待她一走,绿帽姑娘便取而代之,在佟非面前坐下:“别误会啊,我对你没兴趣,是大冒险被朋友指派过来解救你的。而且很不好意思,我还得在你这坐五分钟,希望你别介意。”来人一脸抱歉的朝他笑笑,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等着看她好戏的损友。 佟非看过去,果然那边几个人正饶有兴致的往这边观赏。不等他拒绝,绿帽子就将手里的酒杯放到他面前:“这杯酒其实也是我的任务。当然,我是陌生人,建议你不喝,就放在这当个摆设就行。” 佟非听着直来直去的说了半天,样子看起来倒真不像是来搭讪,便接过酒杯放到一边。与其被花里胡哨的美女搭讪,不如听眼前这个假小子聒噪。如此想着,佟非的视线不由停留在她头顶显眼的绿帽子上。 姑娘见状,突然如临大敌,抬手挡脸:“兄弟,先说好你可以拒绝,也可以小声骂人,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泼女人一脸酒不太合适。” 她又是抬手又是抬脚的准备闪避,脸上的五官都挤成了一团,毫无形象可言,哪里还有刚才趾高气昂的嘴脸。佟非难得觉得有点好笑:“谁说我要泼你了。” “不好意思,条件反射。不过你不用紧张,我就是被迫来的,你压根也不是我的菜。是他们觉得你难搞,所以才给我出的难题。出门在外,大家都是兄弟,你就发发善心,让我在这唠五分钟?” 佟非看看她,终究是没说话。姑娘当他是默认,不由松了口气。还好,是个理智人。她倍感庆幸,摸兜掏出手机。 佟非心底顿生警觉,还说不是搭讪,结果不是照样要他的手机号。正想一口回绝,就见姑娘叭叭两下调出计时器。 佟非被她一套操作看傻,刚才拿着的那股劲不知不觉褪去三分:“这是按时计费?” “我这人公道的很。说五分钟,一秒钟也不多待。” “有原则。” “那必须的。” “你要聊什么。” “随便,反正胡乱说几句,大概能交差就成。你手机里是女朋友照片?” 佟非点头,并不否认。 “厉害了老弟,带着女朋友照片逛夜店,你女朋友知道一定感动。不过姐姐给你个忠告,你人是已经来了,哪怕只是坐在一边杵着嗑瓜子,也别让她知道。” 绿帽姑娘很是自来熟,见佟非一张大学生的脸,便一口认定他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鲜肉。佟非也没刻意纠正她的称呼,只说:“她不知道,我是过来出差的,明天就走。” 对方对他已经工作的事有些惊讶,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顺着他道:“出差不打猎,有前途,希望你能继续保持。看见我们那堆里穿白衣服的了吗?就那个小平头,前两天刚把一女大学生追到手,都还没捂热乎呢,今天就来泡吧了,眼睛就会盯着腿长的美女乱扫,我的几位女朋友都烦他毛手毛脚,恶心。也就是姐姐我腿短赛柯基才免于毒手。” 一个姑娘家毫不脸红的把自己的腿比作柯基,冷淡如佟非都忍不住扫她一眼。 感受到佟非打量的目光,她也不在意,反而十分自来熟的跟他谈心:“凭我这一双柯基腿,上周成功对有好感的男性朋友表白失败。老弟,你们男人看女人的时候都这么肤浅吗?” 佟非再次扫她一眼,友好提示:“我觉得你的男性朋友应该不是因为腿的问题才没答应。” “那是什么……”绿帽姑娘不解的看他,但很快想到什么,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靠,平胸无罪!” 佟非险些一口酒喷出来:“不是,我是说你说话。” “说话怎么了?我一直都这么说话,他也说我这么说话让他觉得特别自在,说我一开口就让他觉得既逗比又可爱,还有事没事老跟我勾肩搭背的套近乎,还不允许其他异性朋友对我太过接近。我寻思这不是爱情也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他表白,他没痛哭流涕把我揉在护心毛里也就算了,居然还吓出一身冷汗,一个礼拜都没再露面。你说,这位老哥是不是过分了?” “咳,揩完油就跑,是不太地道。” “往日的友好说没就没。你说他要是没那个意思,干嘛不跟我保持君子距离。所以说,男人真的是……” “大猪蹄子?” “对!还是放臭了那种。”绿帽姑娘愤世嫉俗的说着,见佟非不同方才,脸上笑意渐浓,便也笑了两声,“哈,跑题了。还是说说你吧,不然什么信息都没有,一会回去我没法交差。” 一提到他自己,佟非脸上刚泛起的那点笑意瞬间消失:“我没什么可说的。” “不用这么警惕吧……要不就说说你女朋友?反正咱谁也不认识谁,你就是把你女朋友夸成林志玲我也没脾气,顶多背后骂你两句装逼。” “那也太夸张了。” “敢拿出照片当挡箭牌,再差能差到哪儿去。不过看你这神情怎么不太高兴,吵架了?” 佟非被戳中心事,刚举起酒杯的手就是一顿。他抬头看向眼前的人,见她眼里只有淡淡的疑惑,并无什么杂念,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一点小问题,过段时间就好了。” “小问题还这么没精打采,来之前没解决?” “正在气头上,没必要碰钉子,回去过两天再说吧。” “看你这状态好像挺胸有成竹,女朋友很好搞定?” 想了想每次吵架两人的状态,佟非相当实诚的摇了摇头,他的办法,向来是以拖致胜。 不出所料,他的反应引来对方一阵鄙夷:“以为你挺有经验呢,还是姐告诉你吧。谈恋爱可不是什么矛盾都能靠着‘过两天’解决,冷战这东西,你自己是清净了,可架不住对方胡思乱想,时间长了最容易引起反效果。听姐一句劝,找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直接推倒,比什么都管事……” 旁边的人叭叭的说的正起劲,突然手机一闪,她有点扫兴的按了手机:“时间到,任务完成。我得回去喝酒了,你自己慢慢玩吧。记着,回去直接推倒。” 说完,也不等佟非反应,如同她来如闪电一般,又极其快速的离了席。 佟非没去看她,而是盯着面前那杯倒满的酒看。没几秒钟,那抹绿色又飘回来,大喇喇的朝他一笑: “对了,任务最关键的忘了,请问你大名叫什么?” 第34章 谁都会撒谎 佟非向来是个一点就透的人,因此他只是冷了朵朵几天,一从外地回来就又主动联系起来。 宋朵朵还在气头上,想将佟非抓来狠狠骂一顿,但心里又怨他出差不和她提前报备,所以一颗心徘徊在理他还是不理他之间,给自己折磨的够呛。好几次都要忍不住发信息回去,但又觉得不能这么轻易破功,因此依旧坚持对他发来的信息不闻不问,无视到底。 佟非也不气馁,他先是将宋朵朵近来的朋友圈翻了个遍,确定了女友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又关注了什么。很快,他从女友的状态里发现了端倪。他不再从自己并不擅长的花言巧语上多浪费时间,而是上网找了一家有名的花店,订了一束玫瑰花。 当天下午,宋朵朵公司的前台就收到了这束花,并且以极为羡慕的眼神看着宋朵朵满不在意的把花抱走。 宋朵朵嘴上嫌弃,心里却或多或少感到惊喜,不管表面看起来多么不屑一顾,实际上却是手忙脚乱的洗出个办公室里闲置许久的瓶子,把花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插上,然后看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工作。 办公室没有瞎子,即便她觉得自己不露声色,大家照样读懂了她内心的愉悦。连部门里一向没眼力见的讨厌同事,都忍不住酸上她几句。宋朵朵虽然不说,但心里更加得意。 第二天,头天的玫瑰都还开的好好的,新的一束满天星又紧接着送来。第三天,又变成了蓝色妖姬。 连续三天的送花,让宋朵朵俨然成为办公室里的焦点。宋朵朵被同事们火热的眼神烤着,终于忍不住主动发信息给佟非,让他省点钱,别一天到晚的送花过来。 佟非姿态放的很好,任由宋朵朵装模作样的骂了几句,等宋朵朵骂够了,他才委婉表示自己打出差就开始感冒,每天脑子都昏昏沉沉,直到现在才稍有好转,一手苦肉计用的得心应手。 就此,二人的话匣子终于重新畅快的打开,之前的不快就犹如往日云烟,刹那之间消散不见。而随着两人冷战的解除,这个凉飕飕的四月也终于到了尾声。 月底,是即将迎来劳动假期的日子,也是新人小刘实习期结束的日子。 刘墨丽和公司其他部门的同期新人一起接受了严格的转正考核,因为做事踏实谨慎又谦虚好学,刘墨丽的评分在同期新人中算是高的,毫无悬念的得到了转正资格。 宋朵朵的部门为了迎来连同周末一起放的劳动节假期,以刘墨丽喜提转正资格为由,组织了一次聚餐,地点就选在了公司附近的中餐厅。 不管是公司提议还是朋友间私下组织,只要是聚餐,宋朵朵都高兴参加。她喜欢一桌人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一边享受美食,一边扯东扯西。而且在聚会上,她一般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这次聚餐和以往一样,菜上齐开吃没多久,宋朵朵就成为了话题中心,而话题自然要围绕着这几天的鲜花开展。宋朵朵对大家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眼光感到很是满足,控制不住的和同事们大声嬉笑,反而该享受聚餐庆祝的刘墨丽十分低调的看着她们吵闹,安安静静的吃桌上的菜。 有同事注意到她的低调,便说:“对了,刚才出公司的时候,电梯里遇上技术部老姜,你们谁注意到,他一听咱们要给小刘庆祝,热切的看了小刘好几眼。” “那位老兄,每天中午必来我们部门报到,还隔三差五的请我们小刘喝酸奶,显然对我们小刘有想法。刚才在电梯里要是有人跟他客气一句问他参不参与,他准保屁颠屁颠的跟来。” 不等刘墨丽脸红,部门里著名的八卦人士就开口补刀,他话一出口,立刻赢得其他人的起哄声。这些日子他们有目共睹,那位打了不知道多少年光棍的老姜同志,显然是看上小刘了。 刘墨丽拘谨的喝了口饮料,想着自己不搭茬这个话题就会很快过去,可紧接着就有人追着她问:“小刘,你觉得他怎么样?那可是我们公司的技术栋梁。” 刘墨丽尴尬的笑了笑,委婉表明立场:“其实我跟他没什么交集。” “是没交集,但是我好几次看见他早上一脸灿烂的在公司楼下跟你说早安。上次还拉着你说要请你吃早点来着,然后你说你吃过了。” “而且我猜他肯定给你发信息了。” “对,小刘,他有没有给你发信息,说天气晴好约你楼下散个步什么的。” “……” 说起公司内部人的八卦,同事们总是比工作时还要兴致勃勃。尤其他们从刘墨丽脸上看出单方面的拒绝,就更憋不住话,一股脑的将人家的历史掀出来下酒。 由此,对老姜并无关注的刘墨丽才得知,原来这个姜哥并非头一回对年轻女同事表现热切,诸如此类的事曾发生在好几个人身上,可以说是所谓的“广撒网”,可是这年头,一个油头满面又说话流里流气的人,根本连个花花公子的名头都戴不上,就别说那网里能捕上一条鱼了。 刘墨丽这条鱼显然更不好捕:“其实我没加他好友,所以也没怎么聊天。” “哈哈,好孩子,不加是对的,不然你一天都别想安生。”旁边年轻的男同事对此答案十分满意,抄起公筷给刘墨丽夹了一大块鱼,“来,吃鱼。” 刘墨丽没来得及拒绝,只能小声谢过。其他同事看着这一幕都心领神会,互相之间眨巴眨巴眼以通情报。很快便有八卦同事站出来为自己部门的同事拉票,比起某姜,显然自家部门的男同事更优质,小刘要是找男朋友可以考虑。 宋朵朵和这位夹鱼的同事关系不错,她也来了精神,跟着同事一同给刘墨丽强行牵线,一时之间,话题就都绕着两个人去了。 还是张姐没被玩笑冲昏头脑,她淡定的喝着热乎的玉米汁,说道:“你们也不问问人小刘是不是单身。” 宋朵朵起着哄的身子一怔,忙扭过头问:“小刘,有男朋友吗?” 刘墨丽顿时被一桌人注视,她腼腆一笑:“没有。最近两年只想先把工作做好,男朋友什么的不着急。” 一直没说话只顾着看热闹的总监看了看刘墨丽,对她的说法很是满意:“没错,你才多大,这事不着急。你们也是,别老揪着人家小孩八卦,也不知道庆祝一下。来,大家伙都举杯,咱们以玉米汁代酒,祝小刘转正成功。” 刘墨丽反应很快的拿起杯子:“也祝大家五一快乐!” 碰杯过后,大家继续边聊边吃,总监有孕在身,不想待到太晚,便早早离席。待领导一走,他们的玩笑便更加肆无忌惮,气氛一路高涨,仿佛玉米汁也能醉人。 期间,姚以岸给宋朵朵发了一个信息,问她晚些时候有没有时间陪她到商场逛逛,她今天开车,可以送晚归的宋朵朵回家,宋朵朵当然不会拒绝。等看时间差不多,她便借着去洗手间的功夫给姚以岸拨个电话,问她到哪。 大厅里用餐的人很多,又吵又杂,信号还不好,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她只能一边同姚以岸讲电话一边朝饭店门口走。正巧,看见刘墨丽拿着包从包间那边的拐角出来,脚步飞快的跑出大门。 宋朵朵在心里感慨新人定力不足、中途早退,脚下不紧不慢的跟着。到了大门口,姚以岸的声音便清晰起来,只是她一时没顾上回应。她看到刘墨丽在前方不远处停下,与一个人亲密相拥,随后便跳上了那个人的车,看的宋朵朵一愣。 原来,这年头不论资历,谁都会点伪装。 苏孟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这些日子她忙着面试满城的跑,目标就是在五一到来之前把工作搞定。眼看着离月底越来越近,她却还是没有遇上一家双方满意的公司。 今天是月底的最后一天,她跑了两家公司,虽然这两家公司对她印象不错,开出的条件也符合市场的一贯水准,但由于工作地点离家过去太不方便,让她着实有些苦恼。就在她对着面试公司周围荒凉的树丛发呆时,姚以岸的朋友莫总发来了信息,说是这两天忙着见客户没有时间安排面试,如果方便,可以在公司附近约个面试餐。 苏孟看了看时间,果断前往莫总所在的商业区。六点钟左右,她终于见到了这位莫总。 莫总名为莫晓天,是个出来创业好几年的八零后。他与苏孟想象中的形象不同,长得高高瘦瘦,单眼皮,颧骨有些凸起,因为白天才见过一位重要客户,身上还穿着正经的西装,看起来有点像前两年杂志上流行的平面模特。 起先苏孟还因是面试餐而感到十分拘谨,生怕一个表现不好砸了姚以岸的面子,可莫晓天谈吐幽默风趣,十分健谈,言语当中并不跟她那么见外,反而开起了推荐人姚以岸的玩笑,让苏孟不知不觉的放松下来。 这顿工作餐他们吃了一个多小时,除了聊工作上的事,还说了很多当前的时下热点和娱乐八卦。等吃完饭,莫晓天就带着她到附近的办公室转上一圈。 第35章 孩子都生一窝了 如姚以岸所说,这家公司确实规模很小,算上莫晓天这个年轻老板,公司也不过二十个人。眼下虽然已经是下班时间,但仍然有一半的人留在工位上忙碌。 莫晓天领着苏孟到自己的小办公室,两人就工作待遇等问题又聊了半个小时。 一般这种后门直接走到老板头上的,只要双方觉得对方OK,面试就只是走个形式。莫晓天和苏孟十分默契的把今天的见面视作流程,当下约定好,等过完了节,周一就到公司办理入职手续。 苏孟没想到自己五一前找到工作的目标就这样轻易达成,她从写字楼里出来就钻到了附近的商场,连抽三个盲盒以作庆祝。然后步行至附近的地铁站,一路开开心心的回家。 在小区门口,她撞见了吃完晚饭出来遛弯的老街坊,这一次,她终于不再躲躲藏藏,大大方方的迎上去打起招呼。老街坊回应的声音甚是响亮,震得在阴影里腻腻歪歪抱在一起的情侣一个哆嗦。 一到家,她就将背包往旁边一甩,径直钻进厨房觅食。为了维持形象,她没好意思在未来老板面前胡吃海塞,路上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孟秋云正沉迷电视剧,顾不上管她,只说了声锅里有煮好的玉米,让她自己热着吃。 苏建良后脚进门,他今天和同事在单位食堂吃的晚饭,又用这个月的饭卡余额换了袋大米和一些日用品回来,他把大米往门边一戳,气喘吁吁道:“在车站我就看见你了,追了你一路,愣没追上,走的太快。” 苏孟大惊:“那你干嘛不叫我,我还能帮你拿点东西。” “得了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指望你干什么。” “怎么不能指望了,你给我一麻袋现金,十万八千里我也能扛回来。”为了以示她的力气不容小觑,苏孟用力的将门口的米袋子提起,塞到厨房存米的柜子里。 苏建良看着她笑:“我要是有一麻袋现金还用的上你么。怎么样,面试顺利吗。” “还行,今天一共跑了仨地儿,总算捞着个靠谱的,说好了过完节去上班。” “工作倒是找的挺快的。”广告时间,孟秋云终于分心到自家闺女身上,“要是找对象也这么快我就不用操心了。” 苏孟皱着眉装没听见,借着厨房的水池洗了手,才又拿起吃了一半的玉米。 苏建良难得没孟秋云统一战线:“太快也是个麻烦事。刚才在小区门口看见老庄他儿子了,正跟一姑娘腻歪呢。” “对象呗,又不是头回见了。” “可不是么。之前我就看见好几回,简直是旁若无人的亲亲我我。要说现在这年轻人,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他一大小伙子害什么臊。” “……” 苏孟听着爸妈转而去对别人家的孩子评头论足,突然很是感谢庄尧明目张胆的在小区门口与女友展开友好交流。 她不声不响的将手上的玉米快速啃完,趁着二人讨论的欢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洗手、倒水,一头扎回自己的小屋不再出来,生怕再被逮到催促脱单。 此时,姚以岸和宋朵朵已经来到商场。 五一过后没几天就是江凯的生日,为了能把哥几个的时间凑在一起,江凯决定将庆祝日子提前,借着这个周末假期把生日过完。 姚以岸本来想的是等放假再抽空把礼物买了,不用着急,但时间一提前,她不得不临时抱佛脚。知道宋朵朵愿意出来闲晃,便约着她出来一起逛。到了商场,两人首先冲进男装区。 用姚以岸的话说,江凯是她见过为数不多的行走衣架子。单看长相这人并没有多么显眼,可在身材比例上基本无可挑剔,只要不是颜色显得他脸更黑,基本上都能驾驭。因此姚以岸不用太为此费心,几乎随便一挑就能买到适合江凯的衣服,而且一准好看。可是这次,姚以岸逛着逛着就突然没了兴致。 宋朵朵买了一杯奶茶抱着喝,眼睛一刻不停的扫视着周围的男装,虽然她很热心的想要帮忙挑些款式,但是在看衣服的时候,难免会不由自主的把这些衣服在佟非那张脸上靠。 见姚以岸兴致缺缺,宋朵朵总算收回目光:“怎么这么没精打采,你不是说江凯衣服最好挑了么。” “是好挑,就是太好挑了所以才觉得没意思。”姚以岸叹气,她去年就送了江凯一身衣服了事,今年难道还要继续送衣服?虽然以他们的关系,江凯压根不会计较这个,可她总觉得这礼物显得有点敷衍了事。 “那怎么办,要不你从头到脚给他搭一身?反正你自己也说了,暂时不用考虑价钱。” “是不用考虑,不过去年就送他衣服,今年不想再送一样的。你跟佟非一起这么久,礼物也都没少互相送了,给我点建议吧。” “那你真是问错人了,我每回其实也都是绞尽脑汁,什么皮带钱包打火机的,老是那几样。到后来我干脆都不给他买了,反正他对这些也都无所谓。要不你还是问问直男,看他准备送什么,你俩没商量商量?” “他现在忙着跟情人浓情蜜意,能记着日子就不错了。” 姚以岸不经意间将许直鄙视了一番,宋朵朵想起之前在商场里看到的美女:“这人不是之前还言之凿凿对相亲谈恋爱特别排斥么,居然一转眼就投入美女怀抱了。” “他是对相亲排斥,对谈恋爱也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人家有生理需求呀。这些日子他可是一有功夫就跟美女不清不楚的厮混,要不是你眼疾手快拍了照片,我跟江凯还被他蒙在鼓里呢。”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是突然脱单了,没想到是玩这么一手。” “可不是么,昨天直男妈还给我发了信息,问我直男最近有什么动向。我哪儿敢说他是又找了个小情人,只能说他最近因为工作忙的要死。这眼线,不好当啊。” “是了,这种事怎么也不能跟阿姨说实话,不然还不得冲上门一榔头把直男敲死。” “敲死都便宜他。好了,不管他,还是想想给江凯买点什么吧。香水、钱包什么的之前也都送过了,感觉一点新鲜的都没有。” 姚以岸的表现很是没精打采,宋朵朵一边咬着吸管一边看她,想了一会才说:“你跟江凯不是普通哥们么,用的着这么费神。” “不知道了吧,满打满算,今年是我认识他之后的第十个生日,就算用不着刻意隆重,也不能跟之前一样吧。” “天,服了!”宋朵朵盯着她思考的神色,眼里满是惊奇的挽着她,“都十年了,当初你俩要是坚持在一起,孩子都生一窝了。” “滚。”姚以岸好笑的动了动胳膊肘,仿佛想要把她甩掉。 可宋朵朵将她的手臂抱的更近,像是快粘糕似的粘着她:“就不滚。当初我可看好你俩了,可是你俩偏偏不争气,才一个月就秒分手,害的我惋惜好久。要是你俩就此不相往来也就罢了,居然还没头没脑的当上兄弟,还一当就这么多年,想想我也是服了。” “没办法,感情这东西光靠合适不管用,还得靠感觉。我很庆幸我们俩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把彼此看透,处成兄弟。对此他也很庆幸。” “难以理解你怎么能和分手的前男友谈笑风生这么多年,还参与一块开酒吧,可见你俩当时都没认真。要是有一天我跟佟非分手,估计别说见面,就是把彼此所有痕迹都删除掉,晚上做梦说不准都能梦见。” “这话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姚以岸最后打量了一圈四周的店面,更加确定心中所想,转身带着人体挂件宋朵朵下楼。 挂件问:“哪里不像?” “以前你会说,要是佟非那个傻叉敢分手,你肯定一记断子绝孙脚踢得他终身难忘,下辈子见你都发抖。” “哈哈。是我的原话。不过那时候我俩才一起没多久呢。”宋朵朵说着,声音里隐隐有些发涩。 姚以岸察觉,问道:“怎么,不是都和好了么。” “好是好了,但好的很勉强。” “是吗,看来佟非那三束花收效甚微,要不你通知他,自己买个搓衣板,以后求原谅的时候让他跪着?” 面对姚以岸的调侃,宋朵朵很不客气的给了她一个白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向着他呢。说白了,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脾气大,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知道就好。别瞪我,我没说你一定就得收着性子把自己憋出内伤。我是觉得你俩都这么久了,也该改改有事就吵架冷战的毛病了,坐下来沟通沟通不好吗。” “嘁,说的容易。沟通可以,他总得给我个台阶吧。总想用一句‘还生气呢’把我打发,当我这么好糊弄呢……” “对,你不好糊弄,他也不该糊弄。”姚以岸打断宋朵朵,生怕她再说下去又会没完没了。 她们从四楼一路下到二楼,宋朵朵手里的奶茶喝的几乎见底,来之前又在甜品店里喝了杯拿铁,忽然一下尿意袭来,正准备去电梯不远处的洗手间,姚以岸就抢先一步拉着她迈上了通往一楼的电梯。 她找到要买的东西了。 第36章 打工真相 对于上班族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是比放假还要激动人心的时刻。 五一,大部分公司和岗位开始放假,即便与周末相连只有三天休息,依旧让人激动不已。在这个光荣的劳动时刻,姚家多年来秉承的传统就是全家出力,进行一次彻底的大扫除。 姚以岸虽只作为扫除的储备成员,却也是一大早就驱车赶到了父亲家。姚振国和唐婉霜一向早起,等她到的时候,两人已经一人一间房间的忙活起来,唯有唐晏不见踪影。 唐婉霜一见她就笑:“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吃早点了吗?” “在家吃过了。你们这么早就开始忙活,唐晏呢?” “他能干嘛,睡觉呗。半夜不睡觉,早上不起床,要是不叫他,他能一觉睡到下午,正好省他两顿饭。”唐婉霜正在埋头跟灶台上的油渍较劲,她抬起头,十分不满的抱怨着自己儿子的行径,虽然她满不在意的说省粮食,但桌上还没收的早点已经把她出卖了。 姚以岸假装没看穿唐婉霜的刀子嘴豆腐心,张口劝道:“那可不行,正长身体的时候,他又是准考生,早饭可不能不吃。都九点半了,估计也睡够了,我去叫他。” 姚振国从主卧探出头来:“你就让他多睡会吧,昨天也不知道半夜几点才睡下。” 唐婉霜道:“你别惯着他。小岸,你去叫。” 得到唐婉霜的指令,姚以岸便不顾姚振国的反对,直奔唐晏卧室。只不过她没那个耐心把人敲醒,而是抬脚踢了下门以示预警,然后不等里面出声就直接闯进。果然,唐晏还没起。他眯缝着眼看见进来的人,瞬间醒过神来,嗖的一下将伸出被子的大腿缩回去:“谁让你进来的。” 姚以岸仿佛看不到他眼里的惊恐与不齿,抬脚踢他的床边:“说好的全体大扫除,就你一个人偷懒睡懒觉,合适吗?赶紧起来干活。” “三十的人了,不知道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 “我敲了,你没反应,我是担心你被被子捂死才进来看的。”姚以岸双手抱胸,一点都不觉得未经允许闯进男生房间有多无耻,反而看这个死小孩大姑娘似的精神紧张,她还挺享受。至于年龄攻击,她不在乎。 唐晏哪里会相信她的鬼话,他此时只想跳起来将人赶出去,可他睡觉里头近乎光着,只要一掀被子,立马就会被人看个遍。他倒是不会矫情到觉得自己有什么损失,可以他对姚以岸的了解,她必定毫不避讳的对他进行观赏,那样一来,反而是他吃了大亏。 “你现在看过了,我没死,你可以出去了。” “没死就得起来干活,你都十八了,不知道替家里长辈分担家务吗?” “我自己的房间,等我起来会自己收拾,你要是想干活就出去洗抹布,别烦我。” “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起,我就掀你被子。”说完,就开始倒计时。 唐晏警惕地瞪了姚以岸一眼,但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谅她也不敢真的动手。由此猜测,他干脆一个翻身面朝墙壁,躺着不动了。他回笼觉的本事高超,只要不想着屋里还有个人,说不准一会就能睡着。 姚以岸三个数已经数完,唐晏依旧没有动作。她在床边站了一会,饶是她再流氓,也不能流氓到真去扯人家男孩的被子。她驻足片刻,见对方打定主意无视她,掏出手机调出摄像模式,以一种奇怪的音调喃喃自语:“很好,今天我们就来看一下小鲜肉的睡相……” 唐晏死死捂住耳朵,将她的声音隔绝在外,可越是对姚以岸的存在感到抗拒,困意就离他越远。终于,唐晏认命的抱着被子坐起身:“出去,我要穿衣服。” 姚以岸得逞的嘴角一扬,总算决定放他一马,十分配合的退了出去,临关门还说:“别想锁门继续睡,我爸那有门钥匙。” 唐晏骂了句娘,果真从床上窜起来。这个年纪的男孩行动力超然,没过多会,唐晏就已经换上衣服洗漱完毕,又在唐婉霜的胁迫下硬着头皮吃了桌上的早餐。之后便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进行起稀里糊涂的大扫除。 比起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其实唐晏更喜欢自己房间里乱着,房间越乱,他就待得越舒服。对于扫除,他本来的计划是将脱下来的衣服随意收一收,桌上暂时用不着的就堆到抽屉和床底下。只是没想到,唐婉霜不知道听了姚以岸什么谗言,竟然派她做监工,对他的整理工作指手画脚。 唐晏尝试反抗,可唐婉霜放话,如果不按照姚以岸说的认真扫除,就要当着大家的面背书,否则当即剪断网线,大家一损俱损。 不需要权衡,唐晏毫不犹豫的选择乖乖扫除。于是一整个上午,他都饱受姚以岸的语言攻击和精神摧残。 由于力气都花在了扫除上,姚家今天没有人做饭。姚以岸向附近常吃的餐厅订了外卖,不过半个多小时,送餐员就打来取餐电话。姚以岸拦住准备换鞋的老爸,自告奋勇:“还是我去吧。” “点那么多,你拿的了吗。” “拿的了。唐晏!跟我下楼。” 唐晏被指使了一上午,正心累得灵魂出窍,自然不想跑腿。姚以岸早有准备,亮出手机里江凯发来的打工照片。唐晏当即大惊,不等她开口就推着她出门,连鞋都没顾上换。 一出门,唐晏就直奔着姚以岸的手机去了,姚以岸早有防备,死死的把手机护在胸前。唐晏连看都没眼看,更别提下手,只能对着她咬牙:“你怎么有我照片。” “不想让人发现,一开始就不该干这事。说吧,快毕业了,这么急着打工干嘛?” 唐晏不想回答,可迫于姚以岸手里的照片,只能瞪她一眼道:“还钱。” “还钱?你跟人借钱了?” 唐晏再瞪,却是不肯再说,侧身从她身边溜走,准备先一步上电梯。 “不说是吧。” “哎哎,等等。”见她一言不合就要回去告状,唐晏连忙跑回来将她拦住。 “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就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你说不是借钱,那是怎么回事。” 姚以岸目光如炬,唐晏第一次感觉她的目光如此有威慑力,再加上她有把柄在手,只能忍气吞声:“是同学新买的手机,不小心让我摔坏了。” “多少钱。” “啧。六千一。” “给你看发票了?” “没看,但我查了,网上是这个价。” 唐晏低着脑袋十分不悦,姚以岸盯着他的神色看了一会,才道:“你准备打工挣钱赔他手机,逻辑没问题,但凭你打工的钱,你得多久还清。人家也不着急?” “我手里还有点钱,跟他说好了,过两个月就还他。” “还挺有主意。”姚以岸瞥他一眼,抢先上了电梯,等电梯关门才又说,“不过你的时间安排不合理,下个月高考,你居然要用宝贵的时间去打工。你去看看,哪个学生敢像你这么搞。”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还往后拖着不还他吧,两个月已经是最晚期限。” “不,我的意思是让你尽量别拖着。这样,一会儿吃完饭你打电话,让你同学带着手机和发票过来。” “干嘛?”唐晏靠在电梯里,一脸警惕。 “我能干嘛,替你把欠人家的账先填上。” “不用你多管……” “我也不想多管你闲事。新买的手机你给人弄坏了,他不介意,他爸妈能一句话不说他么?我先替你把钱赔了,这钱算你跟我借的,等你打工挣了钱再还我。” “你的意思是,不管我出去打工的事儿?” “可以不管,但要等你考完试,考试之前绝对不行。” “那不行。等我考完试,老板早把我开了。” 正说着,电梯抵达一楼。姚以岸有把柄在手,指使唐晏去楼门口拿饭,自己则按着电梯按钮等他,等他拎着两兜饭菜回来,才说:“你只要踏踏实实考你的试,这一个月别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我可以保证你不被老板开除。如果你敢偷偷去找别的店,我立马上奏。” 唐晏两手拎着外卖,手心被沉甸甸的塑料袋勒出两道红印,他没时间埋怨姚以岸不出力,而是狐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要唱哪出,更不知道她和那位酒吧老板有什么关系,既能有他的照片,还能保证他得之不易的小饭碗。 很快,电梯再次回到姚家所在的楼层,这一次姚以岸走在前面,出电梯的时候还不忘从唐晏的手上接过两个袋子,然后无视唐晏诧异的目光跟他说:“不用瞎琢磨,你成年了,打工挣点零花钱很正常,选择酒吧我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下回别再让我知道你敢伪造学生证,不然就算你妈不打你,我也得大义灭亲。” 说完,她便在唐晏震惊的目光中进了门。 唐晏心跳如雷的跟在她身后,刚才还满当当的脑袋只剩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外卖不在他手上,他两手空空,一进门就遭到唐婉霜的一通数落。 第37章 佟非与朵妈的交锋 感到心跳如雷的出了唐晏,还有宋朵朵。 经过俗套的鲜花洗礼,宋朵朵总算将先前的龃龉丢在一边。她与佟非约好,趁着放假又不用加班,带佟非来家里吃饭。 交往将近四年,佟非不是第一次到女友家,也不是第一次面对总是冷眼看人的杜凡君,他按照印象里杜凡君的喜好,将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又做了一堆的心理建设,然后心平气和的出发。 比起佟非的淡定,反而是宋朵朵心里不踏实,她平时并不怎么怕她妈,母女之间的冷战吵架也是隔三差五就上演,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佟非的问题时,她总是莫名其妙的气焰矮了一截。 宋朵朵提前嘱咐佟非,让他务必晚些出门,她的策略是尽最大努力减少佟非与老妈的相处时间。等佟非差不多快到了,她就亲自去小区外面接。见到人,两个人又在小区里说了好一会的话,等到十一点半才磨磨蹭蹭的带着他上楼。 今天中午的大厨是宋海。杜凡君虽然对女儿这个交往几年的男朋友不太满意,但只要人来家里,总是要好好招待。只不过她热情不足,所以只是指使兴致勃勃的宋海做了一桌子菜招待。 宋海对佟非这个女婿其实还是基本满意的,以他的逻辑,能够忍受他们家朵朵这个冲脾气,又肯工作上进就很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佟非这张脸长得太显小,比起秀气的学生脸,他更欣赏长相糙一点的男孩子,看起来更有男人味,更可靠。在他的认知里,男孩子长得好看,有时候也容易惹麻烦。 朵朵拉着佟非进门时,宋海正好将一桌子菜摆上桌。见两个人进来,便热情的招呼,让佟非放下手中拎的东西,赶紧洗手吃饭。 佟非点头,洗完手又和宋海和杜凡君寒暄了一会儿才终于上桌。 宋海厨艺不错,他做了六菜一汤,荤素搭配,颜色鲜艳。佟非实诚的表达了对他厨艺的赞叹,宋海挺开心,不顾杜凡君的脸色,命令佟非陪他喝酒。 佟非不敢拒绝,只能拿了杯子任宋海强势的给他倒酒:“够了,够了叔。我酒量不行,喝多了一会回不去。” “怕什么,这点酒……正好你也不用开车,喝完一会不行就在家睡会再回去。” 佟非心里叫苦不迭,不是说客气话,他是真的酒量不行。他求助的看向宋朵朵,可是宋朵朵这会忙着对桌上的可乐鸡翅展开攻势,没能接收到讯号。还是杜凡君在一旁制止:“行了,差不多得了,老拉着人孩子喝什么酒。” 宋海难得逮到人陪他在家喝两杯,平时大女儿一家回来,大女婿总是以开车为借口推脱他的好酒,今天终于有人能陪他喝,他很高兴:“你看你,这点酒没多少,不打紧。小佟,别跟叔客气,这点喝完不够还有。” 佟非忙道:“是,这点就够了。” “听说你刚出差回来,怎么样,我听朵朵说,好像你最近工作一直很忙。” “还行。最近公司有新产品准备上线,所以五一之后还要再忙一阵。” “新产品是什么?手机上能下载吗。” 佟非想了想,用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大致说明:“是一款卡牌游戏,跟咱们平时玩的扑克牌差不多,就是牌的本身不用数字编号,而是每张牌可以当做一个不同的角色,玩法机制也不一样。” “好像还挺复杂的。我们现在已经跟不上时代了,我这微信才刚会用呢。我听说你平时老加班,应该挺辛苦的吧,加班有补助吗?” “没有。就是什么时候把当天的工作做完什么时候再走。不过要是太晚,第二天一般都会晚点再上班,公司不会计较考勤。” “哦,就是所谓的弹性工作制吧。” “对。一般像我们这种都是弹性工作,而且手机都得二十四小时开机,保不齐什么一个电话就得回去上班,忙起来的时候周末也得去,也一样都没有加班费。” “现在这些公司好像都这样是吧。我们同事他们家闺女好像也是在什么网络公司上班,说是每天晚上九点多才回来,第二天早上照常七点就得出门,还分什么大小周。我们同事还特意给我科普了一下,叫什么‘九九六’,真是够辛苦的……别光顾着聊,吃菜。” 宋海一边说一边招呼佟非吃菜,他不知道佟非喜欢聊什么,他也不是个擅长找话题的人,所以多数还是在聊工作。 杜凡君端着碗筷在一旁边吃边听,等宋海一番话说完,她才放下筷子,对着佟非说:“你这个工作确实够辛苦的,不像朵朵她们那是标准的朝九晚五,没有特殊情况也不提倡加班,就算加班也会给加班费或者调休,压力也没那么大。当初就是怕她顶不住上班的压力,特意托人给她找了这么个单位。” 杜凡君话一说出口,先有反应的是宋朵朵。她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老妈向来看不上佟非工作,平时一说起这事就是叹气,这会儿主动和佟非谈工作,是个什么意思? 宋朵朵抬头端详,看见的是她妈一脸的笑意。 佟非说:“是,朵朵她们那的确挺好的,相对轻松,压力也小,挺稳定的。” 对上杜凡君,佟非显然更拘谨一些。宋朵朵在边上打了半天的酱油,这会总算出声:“都一样,其实我感觉现在压力也挺大的。我们部门不是新来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么,虽然是张白纸,但是挺勤快的,也会装的特别正能量,可招领导待见了。” 杜凡君扯扯嘴角:“什么叫装的正能量,我看是你平时负能量太多。” “我这负能量是遗传。”宋朵朵瞟一眼杜凡君,正对上她警告的眼神,“瞪我干嘛,实话。也幸亏我们那轻松,要是让我上佟非他们那上班,估计我早死翘翘了。他们这种不是有句话吗,‘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想想就害怕。” 佟非此时正一口酒下肚,他听见这句话,不禁一乐。她说的那都是早两年了,最近流行的是一个女人顶三个男人,一个男人顶一群牲口。这话难听,不过细想说的没错。 杜凡君也笑了:“你在这公司时间也不短了吧?压力这么大,想没想过换个地方。” 第38章 朵妈的计划 “想是想过,不过现在还没准备放在日程上,总得多积累积累经验再跳槽,而且不光经验,还得有好机会。至于压力,估计现在哪儿的压力都不小,走一步看一步吧。” 杜凡君看着佟非顶着一张学生脸,终于露出些长辈关爱般的眼神,不管怎么说,佟非这个白白净净的长相倒是挺符合她的审美:“说起机会,朵朵她舅舅在的那个协会,最近正准备招一批新人,大概跟你干的差不多。要不你去她舅那试试。” 提起舅舅,宋朵朵支起耳朵:“啊,不是只招研究生吗,能通融?去了干什么呢?” 杜凡君没理她,而是对着佟非道:“说是做应用的,我听着跟你现在做的差不多。” 佟非被杜凡君一句话说的发蒙:“那个……不用了阿姨,我学历不够,又没有知名大公司从业经验,应该不成吧。” “学历问题你不用担心,不是有工作经验吗?我之前让她舅给问了问,也不是没办法。只不过刚进去的时候工资低点,不过你去了只要踏踏实实干,过两年还能再给你涨上来,最主要是稳定。他们那福利待遇还是挺不错的,也没什么动荡。省得你现在整天起早贪黑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混出个头来。” 宋朵朵在一旁听着,脑袋里转的飞起,她发誓,她从没见过老妈对佟非如此和蔼可亲。舅舅所在的协会不好进,但只要进去,安安稳稳的熬上几年,总比现在这家没什么名气的游戏公司好,至少不会压榨他那么多的休息时间,到时候,佟非自有大把的时间陪她。 可是佟非却说:“没事阿姨,我现在正是自我磨练的阶段呢,舅舅那边还是不麻烦了吧,这些关系应该也不是那么好走通的。”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虽然你学历稍微欠点,但是好在有几年的工作经验,又挺踏实努力的。我已经提前跟她舅说了,她舅一听是你也挺愿意帮忙的,内部先大致协调了下。等过了五一,你看看哪天有时间,可以过去面谈一下,面试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那就是有门儿!宋朵朵看着佟非,虽然知道他对自己原本的工作很满意,但也忍不住期盼他能点头。去了舅舅那,她老妈就不会再对他的工作不满,还会从此将他视为自己人。想到这她就不由觉得高兴。但佟非脸上的表情却不见喜色,拿着筷子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朵朵等他反应等的心烦,桌下偷偷踢了佟非一脚,示意他赶紧应下。 佟非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空洞洞的,没一点往日的神采。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不等朵朵再踢,抬头挂出个没有灵魂的笑回道:“谢谢阿姨。我现在还有挺多不足的,想趁着这两年多学些东西。我们那虽然体量小,压力大,但是能学到不少东西,平时工作氛围也很好,说实在的,我短时间之内不太想换工作。” 杜凡君皱眉:“学东西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她舅那都是高学历高素质人才,工作氛围也都挺好的,你去了多交交朋友,学习技术,将来不会差。” “不了阿姨,我还再磨砺两年,舅舅那儿还是等我以后有过硬实力再说吧,现在去怕是会拖舅舅后腿。不过还是谢谢阿姨和舅舅帮我打点。” 说完,他便不再抬头,只专心致志的喝酒吃饭。一时之间,饭桌上尴尬四起,除了佟非,当属杜凡君的脸色最难看。 宋朵朵受不了饭桌上的诡异,平时都是个炮仗做派,换做平常,她肯定要揪住佟非问个所以然,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送到嘴边都不懂得把握。但今天气氛实属诡异,诡异到她平白添了一记心眼,没敢当众贸然开口站队,而是给一旁的宋海使去一个眼色。 宋海心领神会,立刻招呼佟非喝酒,将话题往别处引。 这一顿饭,四个人都吃的不太痛快。宋朵朵心里如同打鼓,佟非更是如坐针毡。等饭吃完,不等杜凡君再开口做什么思想工作,佟非便以公司有事为由起身告辞。 从前就是被拐弯抹角的挑剔,佟非也从没有以如此速度逃离过这间房子。出门时,宋朵朵本来是与他同行,可他脚步越迈越快,宋朵朵渐渐跟不上他,只能一路小跑的在后头跟着。眼看着人已经出小区,宋朵朵终于停下来,冲着走出一大截的佟非喊:“你能不能走慢点,等会我!” 佟非闻声站定,看她的表情略显复杂:“回去吧,刚吃完饭,别送了。” “你不是说吃过饭下午陪我出去吗,怎么说走就走也不跟我商量。” “我这不是有工作么。” “骗人。你之前说这次放假不用加班,能踏踏实实休息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有事就喜欢拿工作当借口。”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宋朵朵抿着嘴快走两步过来。佟非脸色不佳,她心情也说不上好,“你说实话,是不是觉得我妈多管闲事了。” “难道不是吗。” “靠,我就知道。你觉得我妈管你工作的事让你心里不痛快了,所以就急着找借口先走,是不是。” “我承认,我确实心里不痛快,不过也确实是公司有事。” “你别老拿公司做挡箭牌。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我也没想到她今天这么突然。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妈她也是一片好心,而且我舅那个单位确实不错,你试试又怎么了,说不准就比你现在好呢。” “我现在就挺好,以后也不想做别的行业,这个我以前就跟你说过。” “是,我知道。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你确实应该考虑,就算你不愿意,也有其他做法,怎么能说走就走。你可以不领情,但你不能这么不给我妈面子,也不能这么不给我面子。” “我还不够给面子?我知道她是好意,但是她这个好意我只能心领,所以我也很真诚的跟她道谢了,好话也都说了,我拒绝的也已经很委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第39章 争吵 “你哪儿委婉了,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妈还有话没跟你说完,你就找借口急匆匆的要走,你要是真不愿意去,她还能绑着你去吗?你就听她说两句怎么了,做做样子会不会呀?”宋朵朵现在只要一想到杜凡君耷拉的脸,就一肚子火,“你要是不愿意来就早说,省得浪费大家时间,省得浪费我爸做一桌子菜,也省的我妈闲的没事干给你瞎走关系,更省得你满世界找借口!” “不是说了吗,我是公司有事!”佟非紧皱着眉,终于忍不住大声喝道。一整个中午,他的脑仁都像是要炸一样,她妈妈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大脑供氧不足无法思考,乱成一团浆糊。他掏出手机,将刚才收到的信息亮在朵朵眼前,“看清楚了吗?我进门之前就来的信息让赶紧回去处理,我当没看见。后来打了两个电话我也都装死当不知道了,就为了好好跟你爸妈吃个饭。现在好不容易饭吃完了,我得回去处理工作了,行吗?!” 相恋即将四年,两人吵架向来是宋朵朵火力十足,佟非几乎很少发火,如今天这般站在马路上不顾人来人往的大声嚷嚷还是头一回。 不得不说,宋朵朵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一招吼晕了。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佟非已经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宋朵朵几乎是用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力气全速飞奔回家。 她顾不上敲门,大力的推开杜凡君的房门。 杜凡君正准备午睡,见她毛毛躁躁的冲进来,心里没来由的觉得烦,挥手打发:“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不,就现在!”宋朵朵怒气冲冲,一把掀开杜凡君盖在腿上的薄被,“你刚才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相比宋朵朵此时怒发冲冠,杜凡君可以说是相当淡定,她给了宋朵朵一记冷眼,长臂一伸将被子重新盖好,“能是怎么回事,好心好意为他将来打算,他还不乐意。” “那这么大事你倒是提前跟我打个招呼啊,你现在这么弄多尴尬呀!” “跟你打招呼有用吗?你做的了他的主吗?你看看这少爷脾气,好心为他打算他不领情,还使上脸色了。” “什么叫少爷脾气啊,人佟非明明工作干的好好的,你瞎跟着操什么心。” “怎么还成瞎操心了,我说的不对吗?他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优点,没房没车也就算了,工作也不靠谱。刚毕业那会在市图书馆干得好好的,非要辞职去做什么游戏。我告诉你,以他的条件,去你舅舅那基本就是一劳永逸,而且还有熟人照应着,将来发展都不用操心。再说了,不是你自己老嫌他成天加班找不着人吗?现在又嫌我自作主张了。” “就是你自作主张有问题,你要是提前跟我商量,今天不至于有这么一出。” “得,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你俩以后有事也别跟我商量,行吧?你俩的事我也不管,省得说我多管闲事。还有问题吗,没问题给我关门,我要睡觉,。” “不管最好。”见杜凡君像个没事人一样躺回床上不再理她,宋朵朵只好嘟囔着退出来,只是帮杜凡君关门是绝对不可能的,她故意大声踢踏着脱鞋回自己房间去换运动装,将关门的工作留给外面听了半天墙角的老爸。 …… “所以说他当街嚷嚷完那些话就打车走了?”姚以岸从单车上下来,声音里夹杂着急促的喘息。 宋朵朵锻炼完毕在旁边等了良久,她今天来健身房的首要目的不是健身,而是要对男友的表现进行控诉:“对吧,态度简直一级恶劣。” “不,我是说他挺敬业。哪天他要是真想改行换工作,欢迎你把他推荐到我们这来。” 宋朵朵忍不住翻个白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我快被气死了,你还火上浇油。” “那怎么办,咱俩现在一起找上他公司要人去?” “得了吧,他既然这么喜欢工作就让他工作去吧,反正这毛病他也改不了。”宋朵朵没好气的说着。在佟非心里,工作的重要性永远排在她的前面,她这个女朋友当的实在是没意思。 姚以岸不顾她心头郁结,一边做拉伸运动一边无情嘲笑:“早这么想不就行了。不过你有进步,说了这么半天居然一声都没尖叫,现在还能‘平心静气’的跟我说随他去,果然运动发泄的功力不是盖的,连你这一天到晚都火气十足的都能变得心平气和。” 宋朵朵无语:“你少讥讽我,你们就知道埋怨我火气大,也不想想憋着多辛苦。我这次不是没理哑火,也不是运动到没力气发火,我是真的觉得有点没意思。” “吵架吵累了?” “累了。距离上次吵架都过去多少天了,我这生龙活虎的劲头还没回来呢。说实话,我觉得我现在越来越疲于跟他吵,反正吵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顶多就是送一束花,送一支口红,过后不就和之前一样,了无新意。” “了无新意啊……那怎么办,把他甩了。” “鬼扯。能不能出点人出的主意。”宋朵朵没好气瞪她。 “那怎么办,谁家情侣还不是这样过来的,要我说这次你就先低个头,怎么说也是阿姨那边没打招呼,他一时半会被这招打蒙了,谁还没点脾气呢。正好,趁着五一这三天你俩好好出去转转,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就好了。” “呵呵,根本没有三天。之前我俩说好,今天回我家,吃完饭好好的约个会,明天一早他就回他爸妈那儿。结果他公司这一个电话,直接把约会给我整没了,吃饭还出了这么个幺蛾子,简直不能更倒霉。你说我妈也真是不会办事,都不提前知会一声就瞎办,本来是好心帮忙安排,结果一下杵人心窝子上了。” “你不是也觉得阿姨提供的这个机会挺好吗,怎么分分钟就倒戈,站到佟非那边去了。” “我当然觉得好,但他不愿意,我也不能强迫他呀。至少不能这么突然,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这下倒好,一下用力过猛,以后都别想再提了。你说佟非也是,怎么就这么小心眼。” 听宋朵朵说佟非心眼小,姚以岸不禁笑了:“佟非那边还好说,反正他打定主意不去,这事儿后面也就没后续了,但你妈那儿怎么弄,你家里人应该做了不少准备吧。” 第40章 狗皮膏药宋朵朵 “准备不准备的,也没那么费劲,反正我舅自己能搞定。就是我妈,她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没章法,还要嫌我俩白眼狼。现在是暂时熄火储备战力,你看着吧,这两天指不定我俩又得怎么干仗呢。我要是有会可约也就罢了,大不了躲着她,大家眼不见为净,可是……” 说到这,宋朵朵终于忍不住干嚎一嗓,“岸姐,明天我去找你吧,这两天我就跟你混了,你到哪我到哪,你听我叨叨,我给你讲笑话。” 姚以岸毫不客气的回绝:“讲笑话还是不必了,你没那个天分。我明天白天有时间可以陪你,但傍晚我得去跟直男他们汇合,江凯马上生日,他把聚会定明天,我们一干人等得去给他庆祝。” “啊,那我不想那么早回家怎么办。要不你行行好,带我一起去?求收留。” 干嚎一嗓过后,宋朵朵的语气立刻变得可怜巴巴,抱上姚以岸的手臂一通猛晃,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对着姚以岸一通胡乱放电。她活炮仗的外表之下存有一身的撒娇功力,但多半都浪费在了同性好友身上,姚以岸尤其深有体会。 被她体重坠的快要肩膀脱臼,姚以岸用力想要将人甩开,可宋朵朵偏跟一块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的贴着她,热的她有心骂人。 姚以岸被她抱的烦躁:“可以是可以,就是可能会玩的比较晚。” 宋朵朵一听有戏,两只手抱得更紧。 姚以岸继续道:“带你去可以,但别打算夜不归宿,我不收留你,而且我未必能送你回家,晚了你就自己打车。如果你还是愿意去,那就今天回去提前跟你爸打好招呼,以免阿姨知道你因何出门,觉得你在躲她,到时候更有理由跟你干仗。” “好吧,我晚上回去就跟我爸说。不过江凯过生日,我是不是得带点东西过去,空手多不合适。” “不用,他那帮哥们也不见得给他送什么,反正礼物是你陪我一起挑的,算你一份。你过去只要好吃好喝好唱,把烦心事都发泄出去就行了。” “哈,就知道你最好!”事情敲定,宋朵朵高呼万岁,抱着姚以岸的手更加紧。 姚以岸感觉脱身无望,想着要不要直接翻脸不认人,无意间,看见不远处有人正朝她们这边打量。 宋朵朵也发现了,一看见那人,她就仿佛失去了黏性的膏药,“吧唧”一下从姚以岸的胳膊上脱落下来,继而朝那个男人尴尬一笑。 姚以岸被宋朵朵的奇怪反应勾起好奇心:“你认识?” “也不算,就我之前信息跟你说的……” “哦~被你扎了心的那个送水男。”姚以岸恍然大悟。 宋朵朵曾经跟她提起过,说是健身房有个颇有姿色的帅哥扶了她一把,还格外好心的请她喝水,之后她还发现这位帅哥被自己有过节的同学劈了腿。说起来也怪有缘分。 宋朵朵被她这么说,有些心虚:“怎么能说是扎心呢,分明是热心不当。” “好,是热心不当。可是你这好心没办好事的,还没跟人家道歉呢不是吗。”姚以岸毫不客气的拿话噎人,同时不忘将此人打量一番。姿色尚可,倒是没朵朵说的那么邪乎。不过她来健身房这么久,如果是熟人合该眼熟,但对此人却没有什么印象,不禁好奇,“你看见过他两回?” “对啊,我总共也没来过几次嘛。你呢,你见过吗?” 姚以岸摇头:“没留意过。看他这副身板也不像是练过的,没准刚来没几天就被你碰上了。要我说你这魅力可以啊,说什么来什么,那天刚说完等着在健身房艳遇,今天就成真了。我是不是该给佟非打个电话,让他好好紧张紧张。” “他?他才没那么高的紧张神经呢。我就是跟这帅哥站一块拍张照片,他都不见得有什么反应。” “这么冷静?” 宋朵朵冷笑:“不是冷静,是无情。” “诶,他过来了。” 两人正说着,那人已经信步前来,宋朵朵看他过来,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紧张。这人看起来脾气挺好的,应该不会是来找她算账的吧? 那位帅哥在距离她们一米的地方站定,纠结了会对着宋朵朵问:“你那天……” 宋朵朵赶紧站直:“啊,那天是我太莽撞了,呵呵……不好意思啊。” 帅哥倒是没生气,只是浅浅一笑:“没事,你说的也是实话。只不过我没想到会被你看见,还听见我们谈话。”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是我要进来,正好听见了。”宋朵朵听了连忙摆手,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个时候她才不能承认自己偷听。 “没关系,你别紧张,我过来其实是想问问你,你和婧然认识是吗?” “我跟她是同学。” “怪不得。”帅哥点点头,简单的应和之后就不再说话。 宋朵朵诚恳的看着他的眼睛:“我那天也是一时冲动,怕你为了这事太伤心。而且我这人说话不太会拐弯,那天要是让你不痛快了,给你道歉,对不起。” “没事,都过去了。其实那天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我可能还真一直难过着呢。” 意思就是一腔难过都被她搅合了呗? 宋朵朵被他这么一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都是那天自己冲动上头的画面,越发的悔不当初。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站了几秒钟,还是姚以岸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宋朵朵的腰窝,她才如梦初醒:“那个,谢谢你不计较。如果你不介意,等下练完我请你吃饭赔罪?” 此言一出,姚以岸和帅哥都愣了。 帅哥是没想到她对这件事这么在意,姚以岸则是惊异宋朵朵这都能会错她的意。她刚才明显是想提醒宋朵朵,道完歉该干嘛去干嘛去,怎么还搭上一顿饭。 宋朵朵不知道两人各自心思,一片诚心邀请。于是,三个人在结束锻炼之后便来到门口,由宋朵朵将人引进自己十分钟爱的麻辣烫店。吃饭的过程中,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倒是谁也没再提冯婧然的事。 宋朵朵和姚以岸也终于由谈话得知,此帅哥名为薛成礼,是附近某银行的一名柜员。 第41章 假期泡汤了 对于对出门玩耍没有强烈欲望的人来说,多一天假期的意义就是能多一天不出门。 苏孟虽然失业在家,但比起大家都在忙碌的工作日,她还是更喜欢法定节假日。只有在这样的日子里,她才会觉得自己与其他人一样休息的理直气壮。她买好了一兜零食,下载了整季的美剧,以一整天瘫倒在床的方式度过这个短暂的节假日。 晚上,她收到了来自姚以岸和宋朵朵的信息,邀请她一同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比起跟一群陌生人凑热闹,她更喜欢窝在家里看剧,因此婉拒,被宋朵朵大骂颓废。 第二天,她照旧抱着零食看剧,并准备将此颓废生活贯彻到底,只是计划总也赶不上变化。 季安心打来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在首都机场,攥着手机等待托运的行李,以一句音色洪亮的“大爷我回来了”开场,惊的苏孟险些打翻手中的薯片。 苏孟被突然杀回来的季安心强势召唤,只得放弃她的颓废生活,将自己大概收拾一番,出门前往约定地点。 苏孟到达约定的酒店时,季安心还在路上堵着,举着手机看小说,耐心等待了半个多小时,季安心终于姗姗来迟。 季安心此行带了两只大号的行李箱,身后还背着一只容量超大的登山包。一见到苏孟,便随手将两只箱子推到一边,将身后的背包取下来丢在一旁,以一个俯冲扑向坐在大厅沙发里的苏孟,赏给她一记沉重的熊抱。 “亲爱的我想死你了!” 苏孟被来人撞得七荤八素,她吃力的将人推到一边,眼底满是嫌弃:“重死了。” “这么冷血!我们都好几个月没见了,你居然这么冷淡。阿孟你变心了……” 说着,便又要过来抱,被苏孟无情的一脚提在小腿上。 “少来,先去办你的手续。” 对于季安心,适当的暴力行为总能使出奇效。苏孟见季安心终于乖乖的背上登山包去前台办手续,这才好心的去帮忙拿那两只被甩到一边的箱子。 很快,手续办好,两人一同推着行李去旁边等电梯。在电梯里,季安心的皮劲又上来,对苏孟的屁股下手,左右各薅一把,成功迎来电梯里其他人的惊恐目光,当然还有苏孟无情的又一脚。直到进了房间,季安心才一扫之前精力旺盛的模样,扔下背包将自己摔到床上。 “啊,累死了。我今天不到六点就起了,想说等上了飞机再接着睡,万万没想到飞机上遇上好几个熊孩子,整个经济舱鸡飞狗跳,别说睡觉了,连观赏一下空中的风景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苏孟帮着季安心把行李堆到一边,也跟着在一旁躺下:“没办法,谁让你赶上了呢。中午吃饭了吗?” “没吃,不然我叫你干嘛。”季安心趴在那儿,欠嗖嗖的动动脑袋,“阿孟,请我吃饭吧。” “我就知道……走吧,这附近餐厅挺多的,只要人均不超七十,想吃什么自己挑。” 季安心朝她一笑:“我实在是累得不想走路,帮我叫外卖吧,不用很丰盛,一碗辣死人的米粉就行。哦,再加一只卤蛋。” 苏孟回之一记白眼,无奈的摸出手机订餐:“我看着点,你凑合吃。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不是说被家里看的严吗,怎么又肯放你出来。” “哎,别提了。我妈最近越来越过分,除了规定门禁时间,每天必到我屋里巡视,妄图对我进行全方位掌控。还好我机智,偷偷的买了张过来的机票。昨天她上夜班,我去她房里偷了两千块现金,然后连夜把行李收拾出来,又趁她下班到家之前出的门。等头上飞机我才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我要走,气的她骂了我二十分钟,哈哈。” “牛逼……不愧是你。那你这次回来是不是下定决心要常驻了?” “没错,来的时候我都想好了,不干到月薪两万加,绝不告老还乡。” “两万加……不愧是你。比我有志气。” “没办法,谁让我花钱花的多呢。我又没什么存款,之前在这边交了房租之后只能喝西北风,得时不常的靠我妈打钱过来救济。不过这次不行了,我妈生气,说这次出来不会再给我一分钱,要么在外面饿死,要么早点滚回家去。我不想滚回家,只能拼死努力赚钱让自己不被饿死。” “好样的,期待你发家致富。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搞定住的地方,这两天是不是得赶紧找房子了。” “这个我早安排好了,来之前我联系了这边的朋友,让他们空闲的时候帮我找找房子,他们给我列了几个选项,我大致筛选了一下,挑了两家比较满意的,准备明天就去看房,如果合适的话,应该这两天就入住了。” “这么效率?” “那是当然。不光房子,还有工作也是。我来之前已经投了一些简历,有两家进行简单的电话沟通之后已经安排我过两天去面谈,还有几个之前的同事也帮我在圈里找,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落实。所以从明天开始我应该有的忙了,今天是宝贵的休息日,我们得抓紧这个机会,等下去太古里逛逛。” 季安心一番话说得很是认真,为了这次回来,她也提前做了不少功课,直到最后一句出口之前,苏孟都还赞同的在旁边点头,暗自佩服季安心一如既往的行动力。但等她说完,苏孟就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来:“你不是累得要死不想动吗?还说要攒钱来着?现在又要去太古里逛街?” “我是累啊,不过你还不知道我嘛,一会儿吃完饭只要睡上半小时,立马生龙活虎。至于弹尽粮绝的问题也不用怕,来之前我已经对我为数不多的资金做好了充足的划分,只要严格按照计划使用,保证不会超标。” 苏孟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惊讶于其的善变,张了张嘴想该怎么劝说一番。季安心见她欲言又止,立马打住。 “哎呦,你别婆婆妈妈了,反正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你不用替我操心。”说着,季安心翻出兜里的手机,“好了,说点别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桃花运特别旺盛,来,我给你讲讲我最近的艳遇……” “……” 第42章 生日 对于许多小朋友而言,生日是一年当中最最重要的日子,在这一天,他们真切的为自己年龄的增长感到喜悦。但对于三十岁以上的成年人来说,生日是这一年当中最最不愿面对的日子,在这一天,他们发自内心的感叹时光不等人,岁月催人老。 三十岁之后,江凯就变成了一个不太喜欢过生日的人,但是每年,他还是要请关系亲近的兄弟姐妹一同出来庆祝。他的这些兄弟姐妹有的已经成家,有的甚至抱了二胎,但是他们对为好兄弟庆生一向热衷。 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们拥有理所当然的借口聚在一起,也有了理所当然的借口下班之后不回家。 与往年一样,江凯联系了在KTV上班的朋友,预定出店里最大的一间包厢,以供兄弟姐妹尽情吃喝唱跳。他不能将地点定在自己的店里,他的那间小酒吧禁不起这各路大神的狂躁。 姚以岸带着宋朵朵,准时出现在预定的大包厢里。江凯的朋友她大多很熟,有她带着引荐,再加宋朵朵本就是个热情的自来熟,很快,宋朵朵便与在场的几位朋友混熟,顶着震天的音乐声扯着嗓子聊天。 许直是最后一个到的,朋友们早已习惯他的不守时,几个人将他围在离门口最近的桌前,用酒瓶对他进行震慑,气势如虹。 “来吧,今天都商量好了,迟到的罚干一瓶,一滴都不许剩。不许啰嗦不许推脱,敢废话就罚两瓶。” 许直接过朋友递过来的酒瓶,笑道:“用不用这么针对,就我这点酒量,一会儿家都回不去了。” “怎么可能回不去,这不是还带着守备军呢吗?” “就是,可不能刚进门就怂啊,丢份。” 朋友们不约而同的看看他身后的陌生美女,又看看他,比以往更加兴致高涨的催着他喝酒。当着美女的面,许直自是不敢推脱,硬着头皮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将一瓶生冷的啤酒干下肚。撂下酒瓶,朋友们才收起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样,转而调侃:“罚酒完毕,现在可以隆重介绍一下了。” 许直只好涨着肚子开口:“行。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美女,范焓。” 许直的介绍很简短,说完就从范焓手里接过包装好的袋子,不怎么郑重的甩手丢在一旁江凯的怀里:“看看吧,小范帮着一块儿挑的,我觉得还不错。” 江凯与身边的哥们老吴对视一眼,接过袋子,里面装的是只精致的木盒子,打开木盒,出现的是一串佛珠沉香手串,珠珠圆润均匀,色泽沉稳。江凯十分喜欢,当下取出来缠戴在手上:“不错,谢了。” “啧,跟兄弟客气什么。我先带小范跟那边兄弟们打个招呼,一会儿过来找你。”说完,许直便又带着范焓到包间另一头和几位朋友说话。 漂亮的女人走到哪儿都有人搭话,就更别说年轻又漂亮的女人。因此,范焓很快就被几位许直的损友重点招待。许直不解释,他们就理所应当的将眼前这个漂亮女人视为许直的正牌女友。 “还是我直哥厉害,男才女貌。不过这位美女,你可真是看走眼了,许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就是啊美女,你可别被这小子纯良的外表骗了,跟你说,这小子上学时候黑历史可多了去了,我双手加双脚都数不完。” 男人的一大乐趣就是在兄弟的另一半面前揭短,关系越铁,揭短揭的就更加肆无忌惮。见几位好友跃跃欲试,许直原想让他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不料范焓却是轻轻一笑,将准女友的姿态摆的标标准准:“那太好了,今天就是特意来听这个呢,你们多说说。” 此话一出,损友们便更加兴致勃勃。唯有许直,揉着脑袋有些心烦。 他和范焓一早就达成共识,两个人就是你情我愿的暂时来往,今天带人来也只是一时兴起。可他看范焓这个架势,到有点正宫娘娘的做派,让他很是别扭。只是碍于今天是个高兴日子,兄弟们又都在场,他不好说什么,只得暂时坐视不管,等回去以后再找机会和范焓约法三章。 江凯在一旁将许直的表现看在眼里,默契的与身边的老吴碰杯。老吴与他和许直都相识多年,也朝许直那边笑了笑:“怎么回事?前些日子还说对女人不感兴趣想要遁入空门呢,今儿个就带来个小美女,看把他嘚瑟的。” 江凯点头,对此表示十二万分的认同:“你还不知道他,正在兴头上呢。过俩礼拜你再看看,一准保抱怨这抱怨那。有精力在这充大尾巴狼,不知道踏踏实实谈个正经恋爱。” “合着这小美女还没名分呢?” 江凯轻笑,算是默认。 “那他还带人来咱们这干嘛,这种关系不就图个干净利索脆么,他一老司机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怕万一人姑娘误会缠上他。” “没事,他享受。而且你没看出来么,这姑娘眉眼之间有那么点……” “眼熟。没错!你这么一提好像是有点眼熟。”老吴盯着不远处的范焓瞧了瞧,脑子里各种回忆乱窜,“像谁来着。” 江凯喝口啤酒:“小丁。” 这两个字一出,老吴几乎是瞬间拍了大腿:“对对,就是她。靠!直哥这是什么意思,是还没从小丁那段感情里出来呢?” “出的来出不来也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有什么看不开的。他现在,是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跟人掏心掏肺之后被人给甩了。虽说多少是受了小丁的影响,可是你看他现在,不也挺享受么?” 这话不假,这些年许直是交了不少女朋友,但大都没多久就感情夭折。不是女朋友的也来往不少,大多也是新鲜劲一过也就过去了,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真的沾身,人家也不在乎。 老吴看着许直,忍不住叹气:“关键老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啊。” “他自己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我可急了。跟你说,我现在是真不求别的,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赶紧找个靠谱的大姑娘陷入爱河。眼前这个要是靠谱,就希望他早日把人转正,相亲相爱,直至走进婚姻殿堂,步上我的后尘,开始过上幸福美满的地狱生活,和我一样整天水深火热哭笑不得。” 第43章 乱点鸳鸯 “你这愿望可够毒的。” “无毒不丈夫。你等单身人士根本想象不到婚后生活有多可怕。” “能有多可怕,嫂子不是对你挺好的么。” “假象,都特么是假象。在外面对我嘘寒问暖,回到家就是河东狮吼,气急了还得捶我出气,我是骂也骂不过。打吧,哥们又实在没法对女人下手。这回要不是冲着你过生日,我哪儿有机会出来喝酒,下了班就得回家被奴役。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不能光我一人饱受摧残。”老吴干下瓶里最后一口酒,郑重的一掌拍在江凯肩上,“兄弟在此热切的盼着你们都早日结婚,跟兄弟我同甘共苦。” 江凯将他的手甩开:“别,听着就累,还是一个人的日子过得舒心。你要盼就盼许直吧,这厮跟家里做了保证,一年之内带准备结婚的对象回家,说不准他能帮你实现这个宏大愿望。” “嗯,说不准这回有戏。不过你也不能一点都不着急,自从跟前女友分手,你已经单了一年多了吧,差不多也该开始迎接新生了,可别老学许直那厮。” “迎什么新生,我好不容易得空过过单身的好日子。我说你是来给我过生日来的,还是给我做媒来的。” “这俩事又不冲突。”老吴老神在在,眯着眼将包厢内扫了一圈,很快眼睛一亮,“嘿,对了,岸子不也一直单着,要不你俩唠唠,整一出旧情复燃,也是一段佳话。” 江凯险些喷出一口酒:“燃犊子,能不能说点靠谱的。” “就是,能不能别在这瞎点鸳鸯谱,这么大个人了说话办事还这么不着边。”姚以岸不知道何时窜过来,她目光犀利,瞪的老吴心里一阵发虚。 姚以岸平时算不上凶悍,但只要横眉冷对,老吴就怕她,一看见她就觉得自家母老虎还是挺温柔可人的。不光他,连同今天在场的好几个哥们都怕她,没理由。 “咳,这不是开玩笑么。我其实是想说,刚才唱歌那姑娘是你朋友吧,长得也挺水灵的,要不你给看看,跟我们阿凯合适不?” “这个你就不用想了,人家有男朋友,四年了。”姚以岸毫不客气的将老吴鄙视一番,拿了瓶新开的啤酒与江凯手中的一碰,“不过我还有个朋友,偏内向挂的,不如给你介绍介绍?” “介绍什么呀,也给我说说。” 不等江凯一口否决,许直便也拎着酒瓶凑过来,试图将粘在他身边的范焓甩在一边。但他低估了范焓的粘人功力,不等他走出两步就抱上他的手臂,与他一同前来。 范焓几乎是毫不在乎旁人眼光的将许直手臂抱入怀中,江凯觉得没眼看,更不想让许直和这个大胆的姑娘一块儿听他的八卦,忙喝了口酒敷衍道:“没什么可说的,老吴跟岸子这是又合伙埋汰我呢。” 许直不太自在的往回抽了抽手臂,碍于兄弟们在场,他不好用力过大甩人出去,所以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想着范焓能自己撒手。可惜,范焓是个倔脾气美人,见他反抗,索性将人抱得更紧。 许直只得暂时放弃挣扎,继续和江凯说话:“不够意思了啊,跟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尤其是埋汰你的事儿,我就更得听一耳朵。” 江凯不愿看他求知欲过剩的脸,只沉默的摇了摇头。 “不说拉倒。”他扭头问向姚以岸,“他不说你说。” “哪儿都有你。”姚以岸瞥他一眼,也什么都不说,举着酒瓶回身去找宋朵朵了。 许直被甩了脸色,莫名其妙的看看江凯和老吴。 两人都对姚以岸的做派不表态,只对着他笑嘻嘻。 许直被他们笑的浑身不对劲,终于忍不住用力抽出胳膊,对范焓道:“你去那边跟他们玩会,我跟哥们聊会天。” 范焓不太高兴,但许直态度坚决,好似下一秒就要翻脸,她只能理理衣服走去一边。 待范焓一走,许直才长出一口气:“难缠啊。” 江凯笑他:“早跟你说了,一看就不是善茬,你非要招惹。”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许直不愿再提,连连摇头,一双眼睛无意间聚焦在江凯身边的袋子上。他凑过去,“都收什么好东西了,给我瞅瞅。” 袋子里都是大伙送给江凯的生日礼物。和往年一样,里面大都是香水、打火机等物,并没什么新鲜的。但很快,许直就发现了一只盒子,他拿出盒子看清,既惊讶又觉得好笑:“电子书?这谁送的,怎么一点都不考虑你气质呢。” 江凯神色淡然:“哦,岸子买的。” 洗手间里,宋朵朵正对着镜子仔细补妆:“你怎么会想到给江凯买个Kindle呢,我瞧他可不像爱读书的人。” 姚以岸立在墙角,边等她边玩手机:“还行吧,偶尔看看小说什么的。而且前些日子他提起过,夜里睡不着用手机看小黄书看的眼睛疼。” “小黄书?哈哈,厉害厉害,他一定感动极了。”宋朵朵笑了,“还好我今天跟你来了,你们这帮朋友都挺有意思的,连玩骰子都能玩出花样。唱歌也是,跟打了鸡血似的,你没看见,刚才那个锅盖头的大哥嗨的都跳到桌上去了,结果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个狗啃泥,幸亏有个秃瓢哥及时解救,充当了一把人肉软垫,不然非得给地砖砸出个坑不可。” “呵,你说那个锅盖头?他乱嗨出了名的。头几年有一回喝多了,也是上桌子,结果给脑袋磕破了,给我们吓个半死,赶紧连夜送医院,还好没什么大事。以为这之后他能长记性呢,结果下回,照上不误。” “怪不得刚才大伙都那么大反应呢,看他差点摔,赶紧都给他按到墙角去了,连酒都没让继续喝。等下回去我得采访采访他,怎么做到的这么不怕死。” “你问吧,他一准告诉你他还有没展示过的绝技。”姚以岸说着,抬头看着神情轻松的宋朵朵道,“看你开心就好,我还怕你来了无聊。” 第44章 来者不善 “不无聊,看一帮陌生老爷们,比回家盯着佟非有意思多了。唉,我刚才跟他们聊天,好不容易把该死的佟非忘得一干二净,你又来提。”宋朵朵一翻白眼,刚才还好心情呢,一句话又打回原形。 “我可没提,是你说着说着就自己拐了弯,下意识里全是他。” “照你这样说,我是不是没救了。” 姚以岸笑:“没事,回去你继续和陌生老爷们聊天,兴许一会又给他忘了。” “只能如此。不过刚才扯着嗓子聊天,又飙了半天歌,嗓子早都哑了,回去我得喝点白开水,以免明天嗓子报废。对了,我看直男带来那个也没喝酒,好几个人敬她她都推了,是不会,还是装不会?” “我看八成是许直让她当司机。” 宋朵朵拍脑门:“哦,我把这茬给忘了,以前都是你专职。不过这个范……什么来着,还真让我有点意外。” “范焓。怎么了,你不是早见过吗?” “那不一样,之前在商场拍照的时候就是远远一看,当时还以为挺漂亮的,可是今天仔细一看吧,又觉得也就那么回事。也不知道屋里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围着她一顿尬夸。” “男人审美跟女人审美又不一样。再说,人家确实长得不错,人又年轻,身材又好。最主要的是,她把到了我们许大直男,大家当然要多和她贫嘴几句。” “说的好像你身材差一样。”宋朵朵在镜子里瞥她一眼,目光全聚焦在她的胸前,“诶,我刚才看你可没少喝,要不一会儿别叫代驾了,我俩这么如花似玉的,万一出点事,我这战五渣保护不了你。最关键的是我还比你先下车,你要是喝趴了,我怎么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连人带车的被陌生人拖走。” 姚以岸被她逗笑:“嗯,没错,你是如花,我是似玉。不过代驾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这刚才只是热身,还没真正开始喝呢。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就把车搁这,咱俩打车回去,先送我,然后你这个清醒人再自己回家,成吗?” 宋朵朵涂完口红,正想说这个法子可行,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响。 来人是范焓,她将化妆包放在水池旁,从镜子里对上姚以岸的眼:“开车过来的?” 姚以岸对她突然的发问并未感到惊讶,伸出双臂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道:“嗯,准备一会叫个代驾。你也开车?一会怎么走,用不用帮你也叫一个。” “不用,一早说好了今天我当司机,所以一晚上只喝了橙汁。一会我送你们吧,反正也得送许直,可以顺道捎你们。” “不用这么麻烦,一会儿光顾他都要忙不过来,我们就不给你添乱了。”姚以岸对镜婉拒。宋朵朵虽然也在被送之列,可范焓一番话显然没跟她说,甚至连在镜子里看一眼的待遇都没有,她不好开口,只能默默听着。 “没事,刚刚我俩都商量好了,晚上先送你和你朋友,你的车就先放在这,等明天你再来取。” 虽是好意,但话从范焓口中说出来,语气里总让人觉得掺杂着不容拒绝的味道。宋朵朵看看她又看看自家好友,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嘴边的话。 “那多不合适,都住的不是同个方向。再说他们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让你绕那么远开夜车也不安全。” 姚以岸坚持不需要帮忙,范焓一笑:“没关系,我喜欢开夜车。”说完,便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收起化妆包婷婷袅袅的出去了。 确认她高跟鞋的声音越传越远,宋朵朵终于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妈呀,她刚才不会是听见了吧。” “听见就听见吧,你还怕她找你茬。” “也对,听见我也不怕,反正说的也是事实。不过说真的,我怎么觉得她这一趟有点来者不善呢?你瞧她看你那眼神没有,跟看假想敌似的。你不是说她就是个许直玩在兴头上的小情人么,她来挑衅你是几个意思?” “随便她几个意思。”姚以岸轻笑,不再多言的上前搂住补妆完毕的宋朵朵,回去包厢。 如姚以岸所说,这场聚会并没有很快结束。到十一点半,才终于有人抵不住家属的催促,相继与大家打过招呼后悻悻离去,只留几位不受家庭约束的朋友誓死要玩到天亮。江凯作为主人公,倒是有点早退的意思,但见几个兄弟都玩的开心,也只能陪着熬鹰。 许直本来的计划是留到最后,他精神头足够,奈何酒量一如既往的没有长进,没等到太晚就喝的迷迷糊糊。 范焓对他迷糊的样子挺满意,倚在他身边,黏黏糊糊的说话。说话期间,还不忘抬眼打量包厢里的人。而与每个人都能亲切的称兄道弟的姚以岸,自然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 姚以岸被人毫无顾忌的打量也不生气,该喝喝该聊聊,权当角落里坐的一对鸳鸯是个摆设。 大概又坐了二十分钟,范焓见许直喝的差不多,便伸手摸了他的车钥匙,准备先行撤退。正好,姚以岸与宋朵朵也准备打道回府,她便与姚以岸一同将许直搀下楼。 两人合力费了一番功夫将许直扔到后座,姚以岸脱了手就要走,许直迷迷瞪瞪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你不上车?我蜂蜜水呢……” 范焓和姚以岸的脸色都变了变,不过她二人废了半天力气,本来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变也只是变的更加难看。 “你疯了吧。”姚以岸无视他迷瞪的眼神,一把将车门狠狠带上。 范焓也不提要送她们回家的事了,眼神不善的剜了姚以岸一眼,绕着车头转过去跳上驾驶席,不顾许直在后头叨叨,驱车离去。 姚以岸揉着被压的酸疼的肩膀,望着车子逐渐消失在视野之内,忍不住的骂出一句脏话,随后才伸手招来一辆正巧路过的出租车,与宋朵朵一同钻入后座。 第45章 老姐回来了 五一假期一结束,苏孟就如约到新公司报道。 作为新人,她的首要任务就是将公司以及客户的所有资料背熟,为接下来的工作打好基础。 坐在她旁边的同事名叫秦欢,是公司业务部的一员大将。受老板莫晓天的指示,接下来的工作当中,她将与秦欢同组,秦欢对接的客户,就是她将来奋笔疾书需要服务的重点对象。 虽说是大将,但秦欢的年龄比上苏孟还要小两岁,说起话来很随和,亲和力满点,而且还极有眼力见,与苏孟这个慢热型选手倒是挺合得来。 秦欢在她入职第一天就抽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紧锣密鼓地带着她过了一遍公司及部分客户的相关资料,然后将这些整理好的资料统统发送给苏孟,让她根据所讲自行消化,有问题就随时来问。等过两天会对她的熟悉情况进行相应的考察。 苏孟自然不敢怠慢,这两天除了应老板需求临时处理一些演示文稿之外,她都沉浸在秦欢发来的各种文件资料当中,耗死了一大堆的脑细胞。 姚以岸一整个上午都忙着参加会议,眼看着上半年就要过去,她需要协助领导,将每个部门上半年的工作指标和实际完成情况进行统计,对还没有完成指标的部门给出提醒和督促,以免等到月底变为完不成指标的部门。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事要忙。 市场部的主管温楠再过两天就要休婚假,几乎两周的时间都不在公司。因此,温楠休假期间将手头的诸项事宜交给下属小左处理,同时,姚以岸也需要帮忙打些配合,以免这两周出什么岔子。 为了以示重视,中午温楠特地请姚以岸吃了顿饭,她想表达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婚假期间除了工资到账之外,请别让她收到一条跟公司有关的信息。这个幸福的假期,她要将脑子里的“工作”二字全部剔除,只装“动作”和“爱情”。 姚以岸很想骂她没出息,但想了想还是把话咽回去,换上一句祝福。 宋朵朵这一天则是在无尽的思考当中度过的。 因为妈妈的自作主张和男友的脾气倔强,这次她总算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里外不是人。 面对男友,以往每次吵架都占了上风的宋朵朵,在这次的交锋中反而有些底气不足。佟非还在气头上,一直没有来信联络。宋朵朵好几次想发信息过去,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和。她多少有一些自知之明,自己说话不擅长委婉温柔,只擅长直来直去火上浇油。她不想将男友心情搅的更糟,因此暂时只好以沉默处理,想等上两天男友气消了再说。 而面对杜凡君,她又是一贯的无计可施。来硬的,她比不过杜凡君,来软的,杜凡君又是个铁石心肠。以前她都是以冷战应对,这次,她总算打定主意,抛开情绪,以沟通解决问题。 一整天,宋朵朵都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与杜凡君进行一场心平气和的走心谈话。待到下班时,她总算想出眉目,一如往日的迅速拎包出门。但等她赶回家里,想要将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时,却发现形势有变。 宋文文回来了。 宋朵朵一进家门,就看见她姐宋文文正坐在餐桌前和杜凡君有说有笑的吃饭,宋朵朵看着宋文文端着碗望着她笑,脱鞋的姿势不由一顿。 “怎么大周一的过来了?”宋朵朵不动声色的洗手吃饭,看似不经意的向她姐发问。 杜凡君看起来心情很好,不等宋文文回话便抢先答道:“你姐夫这两天要跟公司领导去外地分公司考察,你姐一个人在家无聊,准备趁机回来住两天。晚上你把你那‘狗窝’收拾收拾。” 宋朵朵当然不会吝啬和宋文文共享卧室,以前宋文文出嫁前,两个人就睡一间屋。“我屋里干净着呢。晚上我俩一被窝,明天早上一起起床,一起上班。对了宋文,从这去你公司应该和去我公司顺路吧?你是开车过来的吗?” “怎么只想着蹭车,都不问问我最近怎么样,准备在这睡几天。” “蹭车是大事,如果有你开车送我,我不仅不用挤地铁,还可以理所应当的多睡半小时。你又不是不知道早高峰的地铁有多恐怖……总之,只要有车蹭,你住几天都行。” “好吧,我开车来的,早上可以绕道给你当司机。”宋文文无奈点头。 宋朵朵一听有车可搭,当即乐成一朵花,兴奋的欢迎她姐务必多住两天。 杜凡君看不惯她压榨宋文文:“你自己没长腿是不是,你公司才几站地铁,非得跟你姐添乱。” “那她顺路能送我怎么了。”宋朵朵回家前才做好的心平气和的心理建设,因为杜凡君一句话,彻底翻车,“什么叫没长腿,我长没长腿你当妈的不知道吗。” “你哪是没长腿,你是连心都没长,你再这么跟我说话试试?!” 眼见又是一场世纪大战,宋文文头疼,赶紧一把将宋朵朵拉住,不由分说往卧室里带。 宋朵朵被她拖进屋,不开心的嚎叫:“你别拉我,是她先找我茬,你怎么能一回来就向着她……” “行了行了,别跟妈置气。她说话向来这样,你生气生的过她吗。早跟你说了,咱妈这脾气只能顺毛捋,你偏不听。” “那我还需要顺毛呢,凭什么非得是我去顺她,她就不能顺顺我吗。”宋朵朵气结。宋文文劝她,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话虽然是说得好听,可在站队问题上,宋文文从小到大都坚定站在杜凡君的立场,比她爸还不靠谱。不然,为什么她每次都来劝她低头,却不见去劝杜凡君。 “行了,别吵。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可不想看你俩吵架。咱妈这脾气,你多包容她就是了。”宋文文头痛,论脾气,这两个人还真的是半斤八两。眼见宋朵朵不服又要开口,她忙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我送你上班,本来我也是这么计划的。这么久没见,咱俩得好好聊聊天。” 宋文文好言好语,宋朵朵知道她心里不向着自己,但她不能否认,宋文文对自己还是多般忍让照顾。只能暂且咽下一口气,卖宋文一个面子。 晚上,两姐妹自然是照旧一起睡。宋朵朵说的“一被窝”显然不是玩笑话,她撒泼打滚好一通,才终于说服宋文文放她进自己的被窝。两姐妹有些日子没见,都憋了一肚子的话,便同盖一床大大的薄被,肩并肩的躺着聊天。直到宋朵朵打哈欠,两人才收了话题准备睡觉。 第46章 不请自来 这一晚上宋朵朵睡得并不好。 起先是宋文文的手机没有静音,好几次都在她刚刚进入浅眠的时候收到信息,吵得她没法顺利与周公相见。在她提出抗议之前,宋文文板着脸彻底关机,她才终于得以清静入睡。 但半夜,宋文文又意料之外的一扫从前文静的好睡相,没完没了的翻身,半梦半醒之间,宋朵朵仿佛还听见了她小声叹气。宋朵朵当她是许久没回来睡,认床了才会如此折腾,只能隐忍不发。 宋朵朵被亲姐无意的举动折磨了半宿,第二天精神头全无,只能顶着黑眼圈上班,引来好几位同事的注目与慰问。 值得庆幸的是,平时喜欢没事就八卦她的没眼力见同事今日调休,没能看见她这张毫无生气的脸。不然,她还要强撑意志力来应对该同事的酸言冷语。 同部门的张姐永远对她最为关切,她祭出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高级咖啡给她泡上:“这是怎么了,没睡好?喝点咖啡提提神。” “不是没睡好,是压根没怎么睡。” “怎么了这是?” 宋朵朵忙着扑粉,试图用厚厚的妆盖住她的一脸菜色:“昨天宋文回来了,害我没睡好,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你姐?平时不都节假日回去吗,怎么工作日回去住。” “她老公随领导去外地考察,她自己一个人无聊就跑回来了,说是要在家住个三四五六天吧。” “要是无聊,把你叫她那儿住去多好,跑回来住是不是还得跟你挤着。” “嗨,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姐这人懒得很,平常在家大都是我姐夫给她做饭。她这哪是惦记回来睡觉啊,分明是惦记家里做的饭。可是蹭饭不要紧,关键是她跟我睡一张床,夜里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不是翻身叹气就是玩手机,吵得我根本睡不着。” “那你跟她好好说说,让她晚上别那么大动静,多大点事儿……对了,听预报说今天下午有雨,你带伞了吗?” “带了。我准备今天回去就跟她说,不然照这个架势睡上几天,我非得昏死过去。哎,阴天下雨本来就容易犯困,再加上晚上没怎么睡,现在我真是一点精神力都没有,什么也不想干,就想直接趴桌睡觉。”说完,她就当真往桌上一趴做昏死状,仿佛想以此状态维持一整天。 张姐却毫不心软,不客气的伸手大敲桌面:“别睡,困死也得撑着,上个月的月报你还没做,赶紧打起精神做完,中午才能踏踏实实补觉。” 提起月报,宋朵朵顿时如挨一闷棍,她腾地将身体坐直,满面痛苦,要不是在办公室,她真想大声哀嚎。 下午五点,果然如预报所说的下了场雨。 随着这场大雨的到来,在窗边工作人的受难记也正式拉开序幕,只要下雨下雪,他们的工位就会沦为办公室的绝佳观光地,然后耳边充斥着“还下呢”、“下的不小啊”和“怎么办我没带伞”……用窗边钉子户温楠的话来讲,每个下雨或下雪天,她都有种自己是在接客的错觉。 与烦死了工作日下雨的温楠不同,姚以岸最喜欢在下雨天干的两件事,一个是开车,还有一个就是工作。不巧的是,今天她的车尾号限行,开车是没戏了,她只能投身于忘我的工作。 在彻底进入忘我模式之前,她大概估算了今天的下班时间,给车尾号不限行的许直发去一个信息,让他到点准时来接。互为司机,是他们友情当中不可或缺的一种交流方式。 这场雨忽大忽小的下个没完,同事们几乎都毫不犹豫的选择趁着雨势稍小时迅速下班,不到七点,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三个人。 姚以岸准时接到了许直的信息,说他人已在一楼的咖啡厅,让她不用着急。姚以岸手头正好还有工作要收尾,便不客气的回信,让他再等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过去,姚以岸处理好手头的工作,按照估算好的时间准时存档、关机。等到了一楼,她却没看见许直的身影。 来的人是范焓。 她面前摆着杯咖啡,从容自得的看着姚以岸朝她这边过来,浅笑着招手:“这边坐。” 姚以岸一眼先是看到桌上那个熟悉的手机壳,多少有点惊讶。这几年和许直玩到一起的女人不少,大都很是遵循情人操守,一不掺和彼此的私生活,二则来的快也去得快,干净利索。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对,范焓居然能拿了许直的手机出来,并且如此理直气壮。 姚以岸打消了准备买一杯咖啡的计划,径直走到范焓面前坐下,将眼里的惊讶藏好,换上同样从容的表情看向对面,等待对方下文。 “许直昨天晚上灵感大爆发,熬夜写到凌晨。白天又去和编辑见了个面,下午到家还没顾上补觉就收到你的信息,我看他实在太困,就让他好好休息了。自己拿了手机出来。” “所以你就顺势来接……来找我?其实让他睡自己的就行,你也不用特意雨天跑这一趟。” “大下雨天的,不管你也不合适,让他来我又于心不忍,干脆我亲自上阵,反正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跑一趟就跑一趟。” 范焓言辞热切,姚以岸与她不怎么温暖的目光对上,瞬间火花噼啪四溅。要是看不懂范焓眼里的潜台词,她就白活了三十年。 范焓这是已经将自己视为许直的正牌女友。 她看了看范焓面前的空杯:“你还想喝点什么,我请你。” “不了,刚才喝过了,味道可真不怎么样。”她推了推杯子,眼里尽是嫌弃,也不知道是嫌弃咖啡,还是嫌弃对面的人。 “路上堵吗?” “来的路上还算顺利吧,不怎么堵。不过这会儿就说不准了,你出来的这个点儿路面上正高峰呢,可见现在企业的下班时间会挑时候。” 接收到对方不善的目光,姚以岸忍不住将后背贴向椅背,笑道:“没办法,工作繁多。我有时候也很怀念大学刚毕业的那段日子,整天里浑浑噩噩的混日子,随便进家公司就以为找到长期饭票了。虽然傻得可笑,但也只有无知的傻瓜才能把日子过的那么没心没肺。” 第47章 人生处处是圈套 “所以说啊,就得趁年轻的时候找准目标,一击即中,以免岁数大了后悔莫及。毕竟时间不等人,岁月催人老嘛。” “没错。找准目标绝对是头等大事,怕就怕在找错人,一个不留神马失前蹄,丢人可就不好玩了。” 姚以岸笑呵呵,范焓也眯着眼朝她点头,两人一派其乐融融,实则意有所指。姚以岸知道,范焓心里铁定跟她一样,正在骂娘。只是碍于场合,不好当面发飙。 范焓显然也有同样想法,她斜睨了姚以岸一眼,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但总算说了句人话:“对了,你们家住哪儿来着,我查查看怎么走最快,省得路上堵着闹心。” “不用急。你大老远的跑这么一趟,怎么说我也得请你吃顿饭,这附近不错的餐厅还挺多的,你说说看你爱吃什么?”我尽量不选就是。 “还是以后有机会再吃吧,说实话,我今天其实还约了几个朋友谈事,离这可不怎么近。”范焓耸耸肩,送给姚以岸一记苦笑,“不过既然已经来了……可以出发了吗?” 姚以岸仿佛听不懂她话中的涵义:“呦,那还真是不巧。我一会还得上去帮领导处理个东西,也不知道几点能处理完。让你在这等着也怪不合适的,要不你看看店里有没有你喜欢的甜点,我给你买一份,以免你空着肚子等。” 范焓到底年轻,脸色一变:“甜点就不必了。这会已经晚了,等送完你再过去,恐怕耽误事。”言下之意,干脆各走各的。 姚以岸会心一笑:“那好吧,贵人事忙,既然如此,我也不忍心耽误你时间,如果你等不及,就先走。我等下自己打个车。哦,你回去不用和许直说。” “没关系,许直说了,让我自己看着办。”范焓起身,拿起包刚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下摸出自己的手机,“对了,加个好友吧,以后有事找不到他,尽管找我。” …… “你就这么让她走了?!一看就是特意来找茬的,你居然这么轻易就让她走了,你怎么回事?我的暴躁老姚呢?” 晚上,蔫吧了一整天的宋朵朵才被姚以岸的电话彻底气醒。 姚以岸淡定道:“你的暴躁老姚过完三十岁生日就隐退了,现在只知道和气生财。” “生屁!”宋朵朵果断跳脚,“我要是你,都懒得跟她废这一二三句话,一巴掌打到她忘了自己姓什么。靠,谁给她的胆子上你面前叫嚣。” “不用这么气愤吧。” “怎么不用?!这女人显然是故意晃你,又是咖啡不好喝,又是马上会堵车的,就是说出来给你添堵。她倒是挺会表现,还装好心巴巴过来接你。还加你好友,明显是宣誓主权的意思。可她宣誓个屁的主权,她跟许直又不是正经的男女朋友关系,而且就为了和你说这几句话冒雨跑这么老远。我该说她是闲的冒泡,还是脑子有坑。” “脑子有坑倒不至于。我说要做东请客,她拒绝了。”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期待跟她共进晚餐?有那个闲钱请请你的姐妹开开荤好不好。” “当然期待了,最好一顿饭吃个千八百块,然后我再去找许直全额报销。只可惜,人家没上当。” “靠……阴险还是你阴险。不过人家不吃你的高价晚餐,你也不该就这么让她走了啊,还找借口让她先溜。要我说,你不如厚个脸皮让她送你回家,反正是她主动接你,有约也未必是真的。” “别了,不管她是不是真有事要处理,只要因为我耽搁了就不合适,我可不想担上耽误事的罪名。而且你还真当我愿意跟她一块儿待着?就算我想,她肯定也不想。” “无语,人生处处是圈套,我算见识了。不过还真叫我说对了,她很针对你。是不是你老找许直玩,她觉得你阻碍了她的上位大计?”宋朵朵分析的头头是道,她确信,就是这么个理。 姚以岸罕见的没有反驳,宋朵朵的分析,正是她心中所想。 “天地良心,许直男自打跟她混在一块就没怎么露过面,也就是江凯生日才出来晃了一圈,我也压根没怎么联系他。再说,他俩也不是正经男女朋友关系,就算她即将上位,在正式确立关系之前,我联系许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而且发信息求接这事只能算我惯性使然,又不是故意的。” “啊,难道那天洗手间说的话她真听见了,以为你对她有成见,而且她又对许直有想法,所以特意趁机来警告你,让你少在许直周围转悠?对,一定是这样。可至于吗,也不想想你跟许直都多少年交情了,就是许直不告诉她,生日会那天她也应该能看出来。居然还敢这样,我看不是瞎,就是脑子忒不好使。” “谁知道呢,不过总归就是女人嫉妒心那点破事,我懒得想。她是想找茬还是想算账,都取决于直男的态度。只要直男不把她转正,我就懒得搭理她。” “好吧,既然你没把她放在眼里,我也不瞎给你出主意了,反正你比我有主意多了,用不上我瞎操心。” 姚以岸笑道:“没错。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和阿姨好好聊聊,这次事关佟非,别再冷战处理了。” 宋朵朵一听这事,热情立马消去一半,哼唧道:“不知道怎么聊,本来昨天想了一套说辞,回家一看宋文,立马忘光光。而且就算记得,也得等宋文走了再说,不然有她在,我妈有人站队,更硬气了。我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针对我妈,而是去跟宋文单谈,让她好好注意睡眠素质,以免今天又没好觉睡。” “去吧,好好跟你姐说话。” “哈,我哪敢不好好说话,得罪她挨我妈的骂,比直接得罪我妈的后果要可怕多了。靠,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宋朵朵火大的嘟囔几句,直到姚以岸在那边笑得不说话,她才气呼呼的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她果真一刻都不耽误,径直去找了在客厅看电视的宋文文,经过一番友好沟通,宋文文表示,今天一定踏踏实实睡觉,绝不吵人。宋文文说话算话。果然,这一晚都很安静。 第48章 哪有功夫谈恋爱 苏孟这两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本以为公司会多给她一些时间熟悉资料,没想到,短短几天,她的考核就已经拉上日程。 从她入职起,秦欢就和她说过,等她将资料全部了解完就会有人对她进行考核。提到考核,苏孟自然而然的就认为会是笔头考试,且在考试前会下达正式通知。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秦欢所说的考核,是不定时的对她进行抽查。既有可能是在工作进行当中,也有可能是刚吃完午饭,甚至连在洗手间门口偶遇,秦欢都会冷不丁的抛出一个问题让她作答。 而秦欢所说的“有人”对她进行考核,也不单指某一个人。 公司里几乎有五六个同事都沉迷于这样的机智问答,只要和这几位同事一对上眼,她就必会遭到一波问题洗礼,骇人程度比之传统的笔头答卷更甚。 因此,苏孟这两天都宛若置身拷问地狱,唯有下班之后才能得以喘息。 晚上回家,她给季安心打去了一个电话,除了诉说这两天的经历以外,还不忘关心季安心那边的进展。 季安心这几天也没闲着,托朋友提前帮她安排的福,季安心很快选出一间最称心的房子,火速签约入住。与此同时,她还忙着四处面试,满城乱窜。一连几天,她都荣登苏孟微信好友步数榜首。 “你不知道我有多苦,这两天腿都快跑断了,再这么下去怕是一米五几的‘几’都要被磨没了。” 电话那头,季安心已经无力抱怨。她其实不想这么快就奔波忙碌起来,好不容易摆脱她妈妈的掌控,再度夺回自由,她说什么都想浪上几天。但她毕竟资金有限,只能鞭策着自己赶紧找好窝,然后再找个她看着顺眼、人家也看她顺眼的老板,为他打工,挣他的钱。 苏孟对她如此忙碌并不感到意外:“加油。房子的事已经搞定,现在就剩下找饭碗了,照你这个状态,很快就能步入正轨。” “不快都难。我这几天都快把这边的朋友见了个遍,就为了让他们多帮我留意工作的事。别说,肯请他们吃饭,他们还就真效率,除了自己公司,还帮我发朋友圈,效果还真是有的。今天最厉害,一天跑了三家公司,都是对口的。其中有一家还算不错,距离很近,就是薪资和我预想的稍微差了一点点。” “只是差一点点已经很好了,你忘了我之前面试时候的事了吗,各种奇葩公司奇葩面试官,薪资构成也都是千奇百怪。你通过朋友圈找,总归是更靠谱一些。” “是啊,所以我要在人脉用干之前,挑出一家最合适的入职。说实话,刚才去的那家公司我有点动心,他们那正好急缺人,也很希望我能入职。我在思考要不要先去占个坑,如果还是觉得不满意,大不了再骑驴找马。毕竟我不能耽搁太久,一个季度的房租交出去,我已经不剩什么了。” 正经不过三句话,季安心的声音又刻意表现的可怜巴巴。苏孟无视她的可怜:“那你就好好斟酌,然后尽快给人一个答复,以免人家着急用人不肯等你。房子呢?房子怎么样,室友好相处吗?” 经她提醒,季安心这才想起来,她连声说“等下”,将所处的房间四周拍照发到苏孟的手机上:“照片你看看,我这间面积不大,不过是向阳的。我室友是个三十出头的姐姐,话不太多,不过人倒是挺好的,我搬过来那天还请我吃了蛋挞。” “嗯,只要室友好相处,哪怕环境稍微差点都行。不过你这屋是刚收拾过吗,不像你啊,空空旷旷的,就这么点东西。”她去过季安心以前租住的房间,对那满满当当却井然有序的小卧室记忆犹新。 “哈哈,我这不是刚收拾,是压根没收拾,桌上都是我每天用的,剩下还有好多东西都还在箱子里没打包,有该现买的也还没来得及买。我这两天太忙了,哪有时间顾这些东西。”说着,季安心诡异一笑,“所以说,如果你周末有时间的话,我想请你过来帮我一起收拾,我请你吃大餐。” 听她一笑,苏孟就知道必没好事:“大餐?你有钱请我吃大餐?” “必须有。你来帮我忙,我不能一点都不表示吧。你放心,只要你肯来,我就是接下来两周都啃白馒头吃榨菜,也得把钱给你挤出来。” “算你厉害。正好,我这两天背资料背的快要吐血,正急需换换脑子,周末应该有时间找你玩。至于让我奉献劳动力,就得看到时候你准备请我吃什么好吃的了。” “那就先这么定了。正好我有东西收拾屋子时候要用,你来的时候帮我捎上,我给你报销。” “行吧,你要什么就开个单子给我,尽量写详细点。” “耶!我要去洗澡了,不然等下室友姐姐回来还得跟她抢着用。清单我一会洗回来再发你哈。”得到苏孟肯定的答复,季安心瞬间亢奋。 苏孟哼了一声,示意批准。 挂断电话,苏孟就将手机扔到一边,拿起桌上的资料继续用功,还没来及投入,孟秋云就攥着手机打开了她的房门,脸上一派的眉飞色舞。 苏孟直觉不对,立刻将手上的资料放下,等候老妈发话。 孟秋云一张嘴就没完没了,她似乎看不到苏孟由好奇转为无奈的反应,自顾自的讲解有个什么朋友要给她介绍个对象,对方年纪几何,家住何处,有无房产等等。 苏孟听到一半就失去了耐心。她才把工作搞定,老妈就急着来解决她的另一件大事。可是她如今哪里有时间想这些,她忍不住打断:“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孟秋云立刻板脸:“现在不谈什么时候谈?等再过两年,你想谈人家还未必愿意跟你谈。” “那也不用立刻马上吧,我这刚换了新工作,还得花时间熟悉呢,哪有功夫想别的。” “又不是让你上班时间聊,你现在不就有时间么。我已经把你联系方式给人家了,到时候要是有人加你,你记得给人通过,不想见面就先网上聊。” “哎呀,什么呀就加好友,能不能不管我啊。” “不能。”孟秋云对她拧巴的一张小脸无动于衷,“你要是不想让我管,就自己出去找,你要是自己不找,那就我给你介绍。多大的人了,还让我给你这么操心。” 苏孟极其不满,她想说你干嘛非要这么操心,但不容她说,孟秋云又开始就自己的理论对她进行施压。苏孟不堪其扰,只能挥手以作答应,将人赶出了自己卧室。 第49章 工作不是慈善 自宋朵朵提出不满后,宋文文一连两天都睡得很安静。宋朵朵因此得以找回质量超高的睡眠,每天早上一起床就精神抖擞。 同样精神抖擞的还有刘墨丽,自转正之后,她对待工作的积极性就不减反增,每天都干劲十足。 宋朵朵本不屑于与之为伍,但看领导显然很吃这一套,看着刘墨丽的眼神也越发和蔼可亲,而她又十分不巧的坐在刘墨丽旁边,每次领导温和友好的视线从她身前越过,飘向刘墨丽时,她都觉得很不自在。 宋朵朵心里不爽,她将此事告诉姚以岸和苏孟,可是这两人一个帮同事代班忙得很,另一个则忙着熟悉新公司,没有时间听她说这些小事。两人都只忙着工作,让宋朵朵感觉很是郁闷,只能压抑着心中的不爽,在部门总监有私事用人的时候自告奋勇,揽了帮忙跑腿的差事,试图借机出去散散心。 姚以岸这几天的确工作缠身。 温楠休假,带班的小左业务虽然做得熟练,但在管理上还是差了一大截。在分配工作任务时,总是走不出前后辈的那一套,因此好几次因为不好意思反驳焦心语这个前辈的意见,将重要的工作交付出去。 焦心语平日里虽然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没有太多精力好好工作,但许久没有经手重要的工作,她有时也会觉得自己不够受重视。 这些日子温楠不在,小左又不得不顾及她的面子,因此她终于不用再做那些本该实习生去做的打杂工作,开始着手重要业务。只是毕竟能力有限,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效率比不过旁人,因此处理事情时越发毛躁,出了不少岔子,弄得小左心惊肉跳,一刻也不得安生。 姚以岸虽不想过多插手人家部门的事,但受温楠嘱托,不能放任小左不管,只得抽出时间将小左叫到无人的走廊。 小左没有温楠那副大姐大的暴躁架势,能将训人和收拾摊子一并进行。这会,她已经被焦心语犯的错折磨的心力交瘁。 姚以岸将刚冲好的咖啡递给她:“不是已经善后的差不多了么,别老这么愁眉苦脸的。” 小左都快哭了:“幸亏有你啊以岸姐,不然我真不知道这两个星期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有事照常做,有漏洞就照常补。你可得打起精神来,温楠不在,可就指着你了。” “可是……我本来以为自己能顶住的,毕竟大家都按照平时的节奏在按部就班的走。没想到焦姐这边会出这么多岔子,虽然都不是什么致命问题吧,但真的是添了不少麻烦,还很拉低我们的整体工作效率。” 小左一番话说得垂头丧气,姚以岸不得不拍拍她的背以作安慰:“不出致命问题就值得庆幸。说实话,你这几天做的都挺不错的,只是在工作分配上稍微出了点偏差,好在,那些小问题已经补救回来了。” “是补救回来了,可是后续怎么办,还让焦姐继续做吗?说真的,我有心把她负责的那摊事拿回来分给别人,但最近工作这么多,每个人手头都很忙,如果再分给其他人,我怕他们压力太大。而且这样做焦姐肯定心里不痛快。以岸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快头疼死了。” 小左欲哭无泪的将身子挂上旁边的栏杆,也不管上头落了一层的灰,这一趴就是袖口变抹布。姚以岸无奈的看看她,也靠上去:“简单,不用头疼。我问你,是让某一个员工心里能痛快重要,还是保质保量的完成工作,让其他人和领导都痛快重要。” 小左抿一口咖啡:“自然是完成工作重要。” “那不结了。如果你是担心其他同事要多承担,就事先和他们沟通好。你们部门大部分同事还是很靠谱的,抗压能力也都相对不错,只是每人分担一部分的话并不至于搞得人压力山大。比起旁边总有人毛手毛脚的出问题给大家添乱,大家或许更愿意自己来做。至于心语,你也不用对她有什么愧疚,你已经给过她面子和机会,是她自己没把握。你不能为了照顾她一个人的感受,让整个部门都受牵连。这是工作,不是慈善。” 姚以岸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小左虽然听进去了,也能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忍不住的垂了垂眼皮。 姚以岸继续道:“可能我话说的太直接了,但我相信你能明白。如果你有信心好好处理和应对接下来随时可能发生的问题,你可以继续让心语做。但你刚问我的意见,我只能理性的回答你。咱们都是来打工挣钱的,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把工作做好。同事的心情和想法虽然需要适当顾及和考虑,但也得分时候。现在温楠不在,她在这么多同事里就选了你来代替她,有多少眼睛都在看着你呢。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松懈。” 小左低着头不说话,三思了许久,她才扬起脸来朝姚以岸点点头,握着那杯咖啡回了办公室。 比起姚以岸的忙碌,佟非这些日子其实过得很是无趣。 自从五一放假回来,他就还没加过班。每天一到下班时间,他都空闲的出奇。换做平时,这样的日子少不了要应朵朵的要求去陪她,但这次不同。自那天回来之后,他和朵朵就还没有说过话。 因此,这几天下班,除了在公司多留一会观察数据之外,就是早早回家伺候猫咪主子,几乎什么特别的事都没干。至于宋朵朵,他只要一想起,就会觉得有些头痛,所以干脆扔在脑后,尽情享受这样的闲暇时光。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是不对,但他觉得,或许自己只是想要一个空间。一个短时间内没有宋朵朵打扰的、无聊到冒泡的空间。 但,佟非无聊的日子并没能持续多久。 公司的上一位双微负责人在受不了上级永无止境的黑脸下负气离职,自那之后,双微发送出去的内容一直处于他人代班的状态,今天,新负责人终于登场。 知道新来的是个女同事,和佟非一起吃饭的两位老人,一到中午下班时间就率先窜到了办公室另一头套近乎。佟非没跟他们凑热闹,而是独自先到门口等着。过了好几分钟,几个同事才一并出来。 新负责人是个矮个子的姑娘,又穿一身休闲套头帽衫,蹬一双匡威帆布鞋,一身的学生气质,与几位人高马大的男女同事们一起出来时显得格外显眼。 姑娘与同事们说笑着,两只大眼炯炯有神冲他一扫,便有爱张罗的同事冒出头来:“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公司的产品一哥,佟非。” 第50章 就是这么巧 同事嗓门洪亮,声音极具冲击力的贯穿整个电梯间。有眼尖的人发现,他脸上洋溢的笑容里藏着一股显摆宝贝的意味,仿佛将眼前这个面色尴尬的男人视为他们公司的镇司之宝。 姑娘目不转睛的对着这位“宝”一阵打量,而被当成宝的佟非则是碍于陌生人在场,没好意思下手去掐那位大嗓门的脖子,对比之下稍显冷淡的朝这位陌生的新同事点点头。 姑娘眼含深意朝他微微一笑:“你好,我是季安心。” 互通过姓名,几个人便一起下楼吃饭。 得知新同事喜欢吃辣,几个人便不由分说的将吃饭地点定在了附近的韩国餐厅。佟非虽然平时都不怎么吃辣,但拗不过他们一见美女就胳膊肘往外拐,只能任命跟着。 餐厅里,季安心一边听同事给她讲公司里的趣事,一边料理她的石锅拌饭。在多数不太能吃辣的人眼里,她基本上算的上嗜辣。她向服务员多要了两包拌饭的辣酱,一股脑的全都挤到石锅里,等饭拌完,整个锅里红通通一片。 同事仿佛被她锅里的辣椒辣了双眼,用力的眨巴两下眼,关怀道:“你放这么多酱,会不会太辣。” 要不是这话出自新认识的同事之口,季安心险些要认为这是对她的侮辱。她大手一挥,将不满足大大的写在脸上:“没事。我之前自己在家做着吃,比这个还要辣呢,这已经是悠着了。” 同事似乎被她的豪迈说服,但始终心有余悸,便拿了水帮她把杯子倒满,问她家乡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能吃辣。 与边吃边聊的同事们不同,佟非望着面前的一碗冷面,只觉得胃口缺缺,说什么都动不下筷子。同事们聊天,他就跟着听,时不时的搭一句话。 季安心坐在他的斜对面,虽然才是第一天上班,已经能和一众同事相处融洽。说话的时候表情生动,言语活泼,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无限的活力。除了亲和力满点以外,佟非总觉得还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细想半天也没能想出头绪。 他不由再次打量季安心的脸,试图唤醒什么被他遗忘的记忆。但只稍两眼,季安心就发现有人正在看她,状似不经意的朝视线来源瞄上一眼,正好与佟非打量的目光撞上。 季安心什么也没说,只戏谑的瞥了他一眼便转回去继续与同事说话。 佟非被她一眼看愣,心中狐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旁边同事发现他一碗冷面还没怎么动,便用手臂轻轻的碰了碰他:“怎么不吃啊,想什么呢?” 佟非思绪被打断,见大家都看着他,赶紧扒了扒碗里的面条,糊弄道:“还能想什么,琢磨昨天输的那场球呢。” “啊,别提了,说起这个我就来气……” 提起球赛,同事立刻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旁边的几位男同事都是忠实球迷,几乎是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开始对昨天晚上的球赛不住的点评。 再看季安心,哪里还有刚才不正经的神色。已经投入到和另一位女同事的美妆话题里去了。 …… 姚以岸在公司忙了一天。中午,她本来的计划是请小左吃个便饭,可上司江珊有临时任务派给她,她不得不先将吃饭的事搁在一边,先去处理紧急事务。等处理完毕,早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她只能从同事的桌上掳来两片面包用以果腹。 两片白面包没能坚持太久。距离下班还有很长时间,姚以岸的腹中就打起了鼓。她加快了工作的节奏,抽空给宋朵朵发了个信息,问要不要一起去健身房,等练完可以请她吃饭。 按照往常,宋朵朵肯定会欣然同意,但不巧的是,宋朵朵这个时候正在疲于赶路。 总监要送的东西离她们公司很远,宋朵朵这一个跑腿就从城南跑到了城北,她不敢耽搁时间,一路人肉将总监的东西送到。等从陌生的大楼出来,在附近看见一个熟悉身影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此地正是姐夫上班的地方,而那个夹着公文包拦下出租车的人,显然就是她那本该在外地考察的亲姐夫本人。 宋朵朵吃惊姐夫怎么会在这里出现,眼疾手快的拍下他上车的照片,随后给宋文文打去一个电话,想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拨了好几通,宋文文那头都没人接听。她只能先压抑下心中的震惊与好奇,先赶回公司复命。 回去公司,宋朵朵再次给宋文文打去电话,但打了几次都还是没人接,搞得宋朵朵心焦气躁。好不容易等到下班,她立刻收拾东西,马不停蹄的往家赶,一到家就直奔卧室。 宋文文刚吃完饭,正倚在床头上闭目养神。听见有人进来,她下意识挪了挪身子。睁开眼,就是宋朵朵一张愠怒的脸。 “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打了好多次。” “什么时候,是下午吗?我跟着领导们开了一下午的会,把手机静音了。等开完会又忙了会儿别的事,就没顾上给你回电话。怎么了?” “还说怎么了。我问你,我姐夫真的出差了吗?” “是啊,怎么了?” “我今天外出,正好去他们公司附近,我亲眼看见他在马路边打车!” 宋文文脸色一变:“怎么可能。别是你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看错!”宋朵朵气结,幸好她反应快,记得立马拍下照片。她摸出手机甩到床上,“你自己看是不是。” 宋文文赶紧拿起手机。虽然拍照的距离很远,但还是能一眼认出,照片里那个人确实是她老公。 “我一见到就给你打电话了,结果你还不接,我这一肚子的火憋了一整个下午,都快气炸了。”宋朵朵一刻不停的继续说着,两只眼里都是火星子。再看宋文文,她看着照片,面色由红转青,虽是一脸愁容,却无半分气愤。 宋朵朵本来还气不打一处来,见此心中生疑,不由冒出一个念头:“怎么回事。本来我还以为是他骗你出差,可是我看你这反应也不对啊。你告诉我,他是不是根本没出差?你回来住,是不是跟他吵架了?” 宋朵朵边说边在床边坐下,死死的盯着想要逃避她眼神的宋文文。 宋文文不说话,更是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但她再问,宋文文依旧沉默。宋朵朵没那个耐心劝她开口,窜起来就要去开门:“你不跟我说,我就让老妈过来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