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1) 文雅穿越了。 她接受这个事实大概只花费了两秒钟。 上辈子她一直勤勤恳恳,努力学习,终于大学毕业,拿到了世界五百强的offer,结果还没等她浪就意外检查出了肺癌。 虽然她怎么想也想不到她怎么会这么倒霉,但没办法,已经这样了。她是孤儿,能上大学都是靠社会助学金。大学四年的奖助学金加上兼职的钱也有不少,但其实剩下的也不多。 她把东西收拾收拾就施施然去各地旅游了。别说,还挺美。一直苦哈哈的过苦行僧的日子,永远想不到把重担放下的那种身心轻松愉悦的感觉,太舒坦了! 文雅走过人生最后这段时间,本以为解脱了,结果突然发现她竟然还能睁开眼!! 但显然不是她人生最后那段日子待的那个小屋,而是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嗯,还有点冷。 一段的陌生的记忆强行插入了文雅脑海里,有些针刺感。等到不适感消失,文雅接收了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 原主也叫文雅,出生在农村,爹是寡母抚养长大的,娘是逃荒来的。爹娘都肯干,原主娘又只生了她这一个独苗,所以原主在小时候确实受到了一番宠爱。 村人都笑话她爹娘绝了后,女孩子都是赔钱货,宠也没用,结果原主爹娘愣是宠着她,还供她上学。 结果好景不长,她爹娘在一次去打坝的时候被洪水给冲走了。家里没了劳动力,就一个寡母带着一个孙女。 原主当时才初二,感觉天都塌了,辍学回家给爹娘立了衣冠冢,然后就去队上上工了,虽然公分不多,但吃的少点,也能活。 前一段时间突然包产到户了,小丫头本来也只想包两亩地,结果村里的人非说原主娘是逃荒来的,原主爹的寡母也不算他们村里的人,不能给她分地。 原主委屈的一直哭,有人同情她,但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地分给她,就那样冷眼看着。 家里没了生计来源,小丫头成天在家里哭,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现在这个小丫头就成了文雅了。 “开局一间茅草屋,妙啊。”文雅在现代就算是孤儿也没有挨过饿啊,现在家里大概只有一点粗粮和可怜的几块钱。 “得,日子还得过,明早去镇上溜溜。”文雅虽然不知道穿越是怎么操作的,但能再来一世,她还是很感激的。不就是家徒四壁嘛,hard模式也不是没有人通关,她就不信她还真吃不上饭。 文雅起身扒拉扒拉头,这小姑娘还挺邋遢,也不能说邋遢,大环境如此,大家都忙着生计,这下面体面人也没几个,整天干农活谁也没心情天天洗漱。 这小姑娘她奶奶就是一个体面人,每天把自己拾掇的很干净,就算家里穷衣服破烂也是干干净净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文雅刚扒拉了两下头发,老太太就喊她去吃饭了。 文雅应了一声,趿拉上鞋,进了灶房。 老太太把窝窝拾到大瓷碗里,又挑了几根咸菜,递给文雅,自己又盛了两碗米茶。 把锅盖好,端着碗放到破木桌上。老太太没有吃,而是撑着手看着文雅。 文雅咬了两口窝窝,意识到老太太没吃,讪讪地放下窝窝看向老太太,“奶,你咋不吃呀?” 老太太柔和了面容,慈祥地笑着,抬手摸摸文雅的头,感受着手下的油腻,脸色微不可察的扭曲了一下,又旁若无事地把手收回来。 “雅雅啊,这日子都是人过的,实在不行,咱去上告,咱去村长家堵着,我就不信他们真能让咱孤儿寡母饿死!哭有什么用?”老太太面色一肃,快速地向四周瞟了瞟,还不放心,又上前把门杠严实了,才得意地对文雅说,“嘿,奶奶有钱着呢。” 文雅艰难地咽下一口窝窝,看看摇摇欲坠地茅草屋,看看打着大补丁的宽大衣服,再看看面前光可鉴人的米稀饭,满眼都只有两个字:不信。 文雅的眼神过于真诚,老太太撅噘嘴,有点不高兴。 老太太今年快六十了,满脸褶子,但文雅愣是从里头看出了一点可爱。 文雅赶紧低头喝了口米茶,打了个哈哈,“我信,我怎么不信呢。” 老太太不说话,就只盯着文雅。文雅面对着老太太的眼神,声音减弱,“……怎么不信。”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奶奶呀,不是我不信,是没法信啊。” 文雅指指屋墙,“您看看这屋子”又揪着衣领,“看看这衣服”最后最把两碗米茶放在一起,“再看看这寡淡的米汤” “我是真不好意思说我们很富。”文雅总结。 老太太的笑又露了出来,看文雅的眼神遮掩不住的透着几分自鸣得意和嫌弃,“要不说你笨呢?” “你就没想想你爹怎么娶得你娘?就没想想你爹娘十几年都没挣点钱吗?不给你漏漏富真以为自己一穷二白啊。” 文雅被说懵了,自从见了老太太,这剧情的走向就成了大雾。说好的勤勤恳恳恰饭,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疑似“富二代”? 老太太扭着步子走进里屋,拿出一个布兜,小心地掀开一角,“瞧瞧。” 嚯,文雅一看真的被惊到了,一叠大团结在下面压着,上面放着金饰,还有几个水头很足的玉镯。 文雅的心疯狂地跳动起来,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愉悦地抬起了下巴,又敲了下文雅的脑袋:“你瞧你没出息的,不就一点钱嘛。” 文雅疯狂摇头,这不是一点钱,这是很多钱!!很多!!! 老太太高兴了,又坐回板凳上,翘起二郎腿,耸耸肩。 文雅立马心领神会,狗腿地绕到老太太后面给她捏肩。 “咳咳,”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咱家富吗?” “富呀!” “你还不好意思说咱很富吗?”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 “怎么可能呢?咱家太富有了,简直就是这个!”文雅形象地竖起一根大拇指。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道,“你眼皮子可别那么浅啊,这算什么,咱家地窖里还有不少老物件儿呢,不过不能卖,以后肯定值钱!” “对!对!”文雅顺着老太太。 老太太看她这狗腿地样子,又不高兴了,“你说你,眼皮子浅,让你读书你也不读,跟你说不用操心钱你也不听,像个小孤女一样,不讨人喜欢。” 文雅讪笑,她知道老太太是在说原主,但现在咋办?只能认了。 “咱家不缺钱,但也不能露给别人看,以前苦了你了,但以后你也要慢慢学着立起来。”老太太拍拍文雅的手,“有钱没钱日子都那样过,哭是过不了日子的。现在政策开放了,大家日子也好过了,你赶明个就去外面看看,锻炼锻炼。” 想了想,老太太从布兜里抽了两张大团结,“省着点花。”说着瞪了文雅一眼。 文雅自是不动如山,有钱花,还要脸干嘛。 第二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2) 文雅本以为原主的人生是小白菜标配,她一来就是hard模式。结果还是她太没见识了。嗯,眼皮子浅。 这哪里是hard呀,太easy了吧。说起来有点惨,原主过了前面的苦,现在甜了就让她来摘桃子了吗? 文雅压住心里的喜意,一脸正经地想,她再也不抱怨命运不公了,生活还是会有转机的。 文雅现在再看,这房子也好看了,衣服也舒坦了,被褥里的潮意都是那么的……呕,这个实在夸不下去。 文雅把被子拿到院子里去晒,又把老太太刚做饭时顺手烧的热水舀出来洗头。 今天是难得的艳阳天,老太太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眯着眼瞥着文雅,“哟,知道美啦。” 文雅现在看老太太,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美丽,就连挑刺都是那么的动听,这就是金钱的味道啊。 文雅把头发放开,浸在水里,“比不上您美。” 老太太接下来的话被堵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转瞬又喜滋滋的,“那可不,我可是从小就美。” “您美得很。”文雅熟练地洗着一头长发,就是这里不卖洗发水,只有一块皂子。 文雅拿起皂子,笨拙地往头上抹。 老太太看了直皱眉,“你瞧瞧你笨的,”她起身走过来,“瞧好了。” 只见老太太把皂子放在手中打了打,把沫子在手中搓匀,再轻轻地抹到文雅的头发上。 文雅眼睛一酸,赶紧赞道,“哎呀,您可真厉害。” “瞎说什么大实话呢,”老太太笑嗔了她一眼,“还是老了,没以前那么厉害了。” “……”是我道行太浅。 第二日文雅起了个大早,收拾收拾就去灶屋里做饭了。 文雅本以为自己起的早,没想到老太太起的更早,已经在灶屋里忙活了。 她瞧文雅来了就开始唠,“以前跟队上的人一起干活,漏了富就是要遭人算计的。你可别不信,就像那地,他们明知道咱家就咱俩,谁又可怜咱们了?” “奶,我信。”文雅虽然不是特别能理解老太太的行为,但对人性的复杂体会的可是一清二楚。有人好是真好,有人坏又是真坏,好人不是好人,坏人又不是不能是好人。 “可我也是着了眼,光顾着躲着他们了,忘了告诉你了,”说到这,老太太仿若不好意思地擦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害你白担心了几天,不过没关系,好日子就要来了。” “现在出门都不用开证明了,哪里不能去啊,路多的很。”说着老太太又有点气愤,“一群糟老头子坏的很,嗐,反正他们不也知道咱们有钱。” 老太太的脸就像六月份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在义愤填膺呢,现在就又得意上了。看不透啊看不透。但是嘤嘤嘤,金大腿抱起来好舒服。 “记住了啊,出门在外不能漏财,除非有靠山或者有本事,不然是立不住的。”老太太语气稍显严肃,“听懂了没?” 文雅能够感到,老太太不是危言耸听,她莫名感到,老太太可能是经了事儿的,不然不会那么苦心经营,即便是吃一辈子的苦都能忍受。 但显然老太太是极爱她的孙女的,不然也不会就此妥协,让她的孙女独自出去飞,离开这片土地。 文雅郑重地点头,“我明白。” 文雅吃过饭就上城去了。虽然现在这种局面和村里的人和解可能比较好,但不争馒头争口气,坐村里的牛车简直是他们打了她娘俩一巴掌,她们又伸出去另一边脸给他们打。 现在这样就挺好,大家愧疚的愧疚,嚣张的嚣张,互不干涉,做村子里的隐形人。 反正不就几里路嘛,全当锻炼身体了。 但是路,真的很长……腿都快走断的文雅感觉遭到了社会的毒打。 文雅揣着钱在街上转悠。街上人不少,大家脸上都是带笑的,显然生活在一天天变好,日子也没有那么苦了。 文雅看着遍地都是商机啊,生产力太落后了,大家的衣食住行都是那么的朴实,但如果向市场里注入一些新鲜血液呢?会打开市场吗? 但怎么弄呢?文雅边走边想。 突然一个人从文雅边上跑过,狠狠蹭了她一下,文雅被撞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扭头看着那人的背影皱眉。 “抓小偷!”一个带着哭腔的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 文雅意识到什么,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赶紧追了上去。 那人跑的飞快,文雅刚走完那么远的路,有点受不住,那人一下子拐进一个小巷里,眼看就要追丢了。 文雅跟进巷子里,结果正好跟又调头的小偷打了个照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那人进的巷子是个死胡同,根本跑不掉。 文雅笑了,一步步往前逼近,小偷谨慎地后退两步,眼神有些飘忽。 文雅觉得不应该和他磨叽了,要把他捉拿归案的时候,突然愣了。 捉……捉拿归案?就靠她这个小身板??捉个锤锤哦,夭寿咯,为什么她今天那么憨批?难道听老太太说了那么多遍立起来她就飘了吗?? 文雅告诉自己不能慌,身形定住,紧紧盯着小偷,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很锐利,她淡定地伸出一只手,“拿来吧。” 小偷有些迟疑,“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找死是吧?”小偷的眼神凶狠起来。 文雅古怪一笑,手心已经被汗湿了,可面上却透露出不屑,“那你就来试试。” 那人本来打定注意要好好给她个教训,这会儿又迟疑起来,她就直接这么追过来是不是真有所依仗?他一时分辨不出她是真有本事还是在诈他。 正当文雅松了一口气时,小偷反应过来了,“我管你是真厉害还是假厉害,落到你三爷爷手中,只有哭的份!” 那人说着就一拳打来,文雅紧闭双眼,没感到疼。悄咪咪地睁开眼,发现那人已经和另外一个人缠作一团了。 文雅得空,开始小心撤离战场。那边那个男人三两下就制服了小偷,回头看见文雅这忘恩负义的样子,简直要被气笑了。 “喂,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男人的声音很清亮,感觉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文雅被戳穿,停下脚步,讪讪地笑了,“这不怕给您添乱嘛。” 第三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3) “行了,”男人反剪着那个小偷的胳膊,向文雅示意,“这人犯什么事儿了?把你堵在这儿欺负。” 经他提醒,文雅才想起来她追那个小偷是有正事的,忙对他说了句,“你先等等啊,我去叫人。”就赶紧出了小巷用眼睛四处搜寻那个被偷窃的大娘。 刚好前面乱哄哄地围了一堆人,文雅挤进去果然看到一位大娘正坐在地上蒙着脸哭,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同情者有之,唏嘘者有之,还有给她出主意的。 文雅轻轻拍了拍大娘的肩膀,“大娘,刚是您被偷了吗?” 话音刚落,一部分路人的视线就落在了她身上,而大娘正哭的伤心,谁也不理。 文雅只好加大了音量,“大娘,您丢钱了吗?” 妇女抬起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看着文雅,又大声哭嚎起来,“没了,全没了,给宝儿看病的钱,一分都不剩了,我的宝儿啊!宝啊,还怎么活啊!” 她用力捶地,哭的撕心裂肺,路人也都有些不忍,劝阻道:“小姑娘别多嘴了,这是挖她的心肝啊。” “是啊,是啊。” “就是。” 文雅没理他们,只是无奈地上前蹲下给大娘顺气,“大娘您别哭了,小偷被逮着了。” 妇女还要继续哀嚎,听了文雅的话猛的停住了,要哭不哭的,鼻涕还挂在上面,煞是搞笑。 她抽抽嘴角,忽然破涕为笑,攥住文雅的胳膊,“真……真的?”大娘表情怯怯的,这已经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文雅安抚地拍拍她攥着她的手,肯定答道:“千真万确!” 说完,文雅又往那个胡同方向指了指,“就搁那儿呢。” 大娘擤了把鼻涕,刚才还哭的痛不欲生,这会儿一下子就精神了,麻利地从地上弹起来,气势汹汹地往小巷走,周围人都极有眼里见儿地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那个杀千刀的竟然敢偷老娘的钱,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大娘眼泪一抹,把袖子撸得老高。 文雅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看着暴走的大娘,识趣地选择了装鹌鹑。 话说刚才文雅丢下一句话就走了,那个男人百无聊赖地押着小偷等文雅回来,还试图和他聊两句。 “喂,大兄弟,你干啥了?现在被我逮着了。” 小偷瑟瑟发抖,不敢想被送到公安局会有什么下场,听到他这样说眼睛里冒出一缕精光,抖着身子说:“我……我命苦啊,别看她是个女娃娃,可心眼是多的很啊!” “哦,怎么说?”男人冒出一点趣味来,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接着编。 可小偷不知道哇! “她这个女娃娃在家成天偷奸耍滑的,刚才还偷我钱,我……我也是一时气愤才想要教训教训她,”小偷说着放软了声音,“她现在肯定是跑了,我再晚回去钱被她藏起来,我就肯定要不回来了。” “这样啊。”男人略微沉吟。 小偷感觉到一丝希望,赶紧趁热打铁,“大兄弟快放开我吧,我还等着去讨钱呢,那可是我们全家好久的辛苦钱!” “嗯,说的有理,”男人嘴上答应着,可手下的动作一点没松,突然脸上笑嘻嘻地,“嘿,想不到你还挺能,这都能圆回来,你觉得是我好骗啊还是我傻?” 小偷发觉他是耍着他玩的,心生恼怒,激烈的挣扎起来,突然发现男人松开了手,还后退了两步,不等他暗喜,一个大巴掌忽然从天而降,把他抽了个眼冒金星。 “我叫你偷我钱!我叫你偷我钱!还偷不偷?叫你偷!叫你偷!”大娘蒲扇大的巴掌一下一下落在小偷脸上,听声音就觉得肉疼,“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那小偷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了,已经被打的头晕眼花,反抗不得了,蜷着身子蹲在那里被打,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可怜。 但要是他刚才没被抓住,现在真正可怜的就是被偷的大娘了。看大娘发泄的差不多了,文雅稍稍拦了拦,“好了大娘,快先把钱要回来啊。” “对!”大娘脸一横,冲着小偷厉喝,“钱呢?” 小偷这会儿知道自己真是栽了,也不敢反抗,乖乖把钱都掏了出来。 大娘嘴上不说,可她拿到钱,眼睛里又有了湿意,这可是她家小儿子的救命钱!要是丢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文雅默默观察着,也有些唏嘘,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嘛。她清清嗓子,对着大家说:“这人公然在大街上扒窃,我们肯定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还有劳大家去派出所走一趟,做个证人。” 大家都很赞同,现在民风多淳朴,对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都是深恶痛绝的。毕竟大家都不富裕,要是哪天自己被扒了,这家里就说不准连饭都吃不上了! 一行人浩浩汤汤地押着小偷往派出所走,作为打倒小偷的大功臣,那个男人自然也被大家夸赞着拥护到派出所去。 虽然他很不情愿。 男人叫于昊泽,根正苗红的京市人,才十六就被家里人扔到军.队里历练。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要在队里待着了,结果他爷爷愣是觉得他太皮实了,在队里也改不好,就又把他给薅出来外放到这个小地方来当片警。 于昊泽:What??? 于昊泽对当军.人还是当警察都没啥大意见,除了有点舍不得队里那帮好兄弟,但一想想出来之后多自在啊那一点不舍之情就烟消云散了。 他到这儿本来还想晚几天,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那不就任凭他发挥了嘛,结果来这一遭,是不去也得去了,他才刚逍遥了两天就又要伸出脑袋让他们把他栓起来了。 于昊泽苦着脸,文雅看的好笑,“你见义勇为多光荣啊,有什么好烦心的?” 于昊泽一脸深沉,“不,你不懂。”他瞧着文雅瘦瘦小小的一个小姑娘刚才竟然敢一个人去抓小偷,嘴又忍不住犯欠,“诶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跑去抓小偷是不是缺心眼啊?” 虽然文雅也觉得刚才自己太冲动了,但小仙女能忍受别人挑刺吗?她只能容忍金大腿的金钱羞辱行为(bushi)。 “那我现在也没被怎么样啊?”文雅觉得这样说可能不够有力量,想了想平时老太太都是怎么说话的,又补了一句,“这是智慧,你不懂。” “……”好样的智慧,告辞。 第四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4) 一行人把小偷押送到派出所,这件事没有什么疑点,很容易就搞清楚了,人证又贼多,根本没有翻案的机会。 这年代偷窃判的还是很严重的,不像是以后的批评教育拘留,现在没两年他都走不出这里的大门。 文雅见义勇为,自然重点被赞扬了一番,她听着他们满口的“好样的”“社会就需要你这样的青年”“祖国以后还是要靠你们啊!”,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这么“伟光正”。 文雅摸摸自己不存在的胡子,有点心虚: 其实我想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那是合理为人民创收。 于昊泽看她一副虚(xin)心(xu)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靠智慧抓小偷,挺厉害啊。” “没办法,父母给了我一个无法割舍的聪明大脑。”自己吹出去的牛,跪着也要吹完。 但无数历史证明,聪明也是会翻车的,文雅暗暗远离了于昊泽,绝不给自己翻车的机会。 可于昊泽这厮就像是看不懂人的脸色一样,一直缠着她唠嗑,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净往她吹出去的牛上扯。 等事情尘埃落定以后,文雅就可以离开了,于昊泽还要继续在这里办理入职手续,在她临走时特意跟她打招呼:“文雅是吧,你我罩着了,有什么人敢欺负你就报我于昊泽的名字。” 看他这么热情,文雅觉得她实在不该辜负他的一片衷情,想要远离他的想法默默拐了个弯,没想到出来一趟还能白找个靠山,这趟不亏。 然鹅后来文雅才发现,她还是太嫩了。 文雅出了派出所,就往集市上赶。集市也是这两年政策刚刚放开的,百废待兴,有点欣欣向荣之感。 大家在这交换的大多的都是一些粮食鸡蛋,还有的卖一些稀罕物,像是白糖啊黄油啊麦乳精啊之类的。 民以食为天,现在大家对吃的需求超越了一切,而物欲则比较小,或者说要么买不起,有心无力,要么买不着,狼多肉少,都是稀罕物。 文雅的脑子一下子活泛开了,大家都爱吃,她能不能就先摆个小摊,卖点吃的? 虽然现在政策放开了,但大家还是以当工人为荣,他们自然不排斥买个体户的东西,不过对摆摊这件事还是感觉很丢脸。 但文雅是谁啊?她大学四年什么没干过,再说摆摊还真不丢人,君不见现在摆摊能有多赚钱。 趁着这股东风刚刚刮来,摆个小摊暗地里发财,文雅已经预见了和好多小钱钱为伴的日子了。 人生,真的是寂寞如雪啊。 文雅说干就干,当下就去打听这摊位费怎么算,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管摊的大爷也是个心善的,看文雅一个小姑娘也不坑她,直跟她说一个月摊位费十块钱。 这年代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到一百块,十块钱可不低了。当然这里的人也不是都交这个钱了,像那偶尔来一次的大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也就正儿八经来这摆摊做生意的要交钱。 文雅琢磨着还可以,先摆一个月试试水,当然她还没准备东西呢,今天交了钱明天也摆不上,不就浪费了。 虽然知道了老太太有不少钱,但她这么勤俭持家肯定不能浪费啊! 文雅笑眯眯地和大爷聊了一会儿,跟他说过几天打算来试试水,大爷自然不无不可,反而还很热情。 “姑娘你尽管来啊,这大家也都不容易,等你确定了再交钱,一点也不用急。” 虽然文雅心里确实闪过这个无耻的想法,但她肯定不能自己提啊,看大爷自己提出来了,简直是热泪盈眶,好人啊。 可还是爽朗一笑,嘴上说道:“那哪成啊,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心,就算我年纪小我也不能坏了规矩啊。” 大爷不赞同的撇撇嘴,趁着四下无人凑近说,“那万一连摊位钱都赚不回来那可不坑人嘛,这规矩都是人定的,也不严,干嘛不先来试两天?” 说着大爷叹口气,“还是年纪小啊,太嫩,以后多学着点。” 文雅见大爷把她无耻的想法完美地阐述了出来,便假装蹙眉思考了一番,最后状似无奈的妥协了,“大爷您说的对,我还是太年轻了,经验不够,还靠您多多提点了。” 大爷被恭维心情也很愉悦,自然好说话的很,他含着烟枪,含糊道:“年轻人多学多看,总有一天比我们这儿老不死的强。” “那哪能啊,没有像您这样经验丰富的长者领着,别提其他了,我们还不得撞个头破血流啊!”文雅真诚道。 文雅从没有小瞧过任何一位老者,他们再不济也比她多吃了几十年饭,你能知道他们见过多少弯弯绕绕?所以文雅从来只会善用小聪明,却不敢自持能够玩弄人心。 嗐,她在瞎想什么呢,别说玩弄人心了,她连看都还看不透呢。 大爷心里舒坦了,面上更加和蔼可亲,笑眯眯给她指点,“赶明个你来了,我给你找个好点的摊位,保准你卖的好。” 文雅来了兴趣,“这摊位好坏不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吗?” “嗨呀,说你是小姑娘吧,”大爷指指人群,“你以为显眼的地方就是好地方吗?你卖什么东西,在哪里最容易卖出去?这学问大着呢!” 这文雅还真不知道,她以前也就听了什么叫旺铺,对于哪个地段适合卖什么东西还真没有注意过,看来她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啊。 文雅打定心思以后要多看多问,多向别人讨教,没准哪天她赚钱了就能开店了,哈哈哈哈。 美滋滋。 都已经承了老大爷那么多光了,也不在乎再多一点半点了,文雅又厚脸皮问老大爷哪买白糖黄油便宜。 果然老大爷见识多,今儿个他高兴,也不吝啬告诉文雅这宝贵的经验,给她指了个地方。 等文雅买完东西出来,还有点难以置信,真没想到除了早上遇到了小偷之外,今天的行程竟然像开了挂般的顺利。 不仅收获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靠山,还从一个扫地僧般的老大爷那里涨了许多经验。 果然,抱大腿真的让人好幸福嘤嘤嘤。 第五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5) 文雅背着大包小包回家累了个半死,快到村子的时候还特意走小路避开了大家的视线。 老太太干惯了农活,如今猛的歇下来,每天除了拾掇拾掇院子就没别的事儿了,整天躺在摇椅上不知道想啥。 看文雅回来了,看文雅大包小包的,随口问了一句,“咋?带那么多东西回来?” “嗨,”文雅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我想摆个小摊试试水。” 说着,她拍拍布包,“这不就靠它了。” “那你整点啥卖啊?”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文雅顿了一下,“卖点糕点吧,绿豆糕桂花糕之类的。” “糕点?”老太太狐疑地看了一眼文雅,如果文雅没感觉错的话,她分明在里面看见了鄙视。 “你会做什么糕点啊?又没那手艺,怎么比也比不上人家老字号啊。” 文雅把绿豆泡上,“嘿嘿,我有秘密武器,比不上就做个不一样的嘛。” “那倒是不错,”老太太话是这样说,可语气里充满了满不在乎,“你看着整吧,反正家底儿就在那了。” 文雅也不多跟老太太争辩,她做传统糕点的手艺确实比不上人家老字号。但她在前世在西式糕点房里兼职,也学了一手烘焙。 她观察过了,现在的糕点都以饼啊糕啊为主,而西式的蛋糕更加松软、蓬松,更适合牙口不好老人孩子吃。 不卖手艺,也图个新鲜嘛。而且,引人发胖的罪恶奶油真的好诱人,想到奶油细腻的口感,文雅默默咽了口口水。 接下来两天,她每天就在厨房里鼓捣她的糕点,一点点试吃,给老太太品尝,老太太相中了松软可口的蛋糕,每天都要拿一大块当零食。 文雅做的蛋糕含糖不是很高,毕竟还要恰饭,糖放多了不说口感,反正成本就emmmm。 蛋糕里面放了鸡蛋,营养含量还是够的,给老太太吃也正好。可直到有一天,文雅打开她放奶油的罐子,后知后觉的发现奶油好像蒸发了一点?奶油会蒸发吗? 这真的触及到了文雅的知识盲区,按理说不应该啊。 文雅没多想,今天她就打算去摆摊了,蒸好的蛋糕出锅,先切了一块放到碗里就给老太太送过去。 走到门口,就看见老太太背着门好像在吃东西。 文雅没出声,走近一看,嚯,老太太在吃奶油!就那么一口一口往嘴里舀,也不嫌腻。 文雅的牙有点痒痒,不动声色地喊了一声,“奶。” 老太太吓一跳,连忙遮住那碗奶油,看见文雅沉沉的表情,原本气弱的她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我吃点奶油咋了?我还不能吃点东西吗?” “奶。”文雅不为所动。 老太太嘴一噘,气鼓鼓的,“我就吃。” 文雅无奈,这老太太不仅傲娇,还贪嘴,难为她守着钱这么多年还吃糠咽菜了。 “奶,不是不让你吃,但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啊。” “咋?”看文雅气势弱下来,老太太的气焰更嚣张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连点那啥……啥油都不给我吃。” “我哪敢啊!”文雅头疼,这老太太太可爱了,让人招架不住。 最后文雅和老太太各退一步,给老太太的奶油限了量,但文雅还是觉得太多了,这要吃成三高那可真是要命。 可一跟老太太讲她就得意的不行,说这是富贵病,她没有富贵命,得个富贵病也不错。 这哪跟哪啊,文雅暂时妥协,但等她逮着机会肯定得把这给断掉。 文雅把她做的各种点心分门别类的装好,就带着包袱顽强地走到城里去了。 跟看摊的老大爷接上头,文雅识趣地拿出提前装好的油纸包递给老大爷,“大爷,您尝尝我的手艺,都是自己亲自做的。” 老大爷接过来打开看看,发现是没见过的糕点,“那我尝尝,”他揪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那蓬松的口感瞬间就征服了他。 他牙口不好,家里买的桃酥吃两口就磨得牙花子疼,偏他就好这一口,平时买那么些绿豆糕桂花糕的又肉疼。 这蛋糕比它们都松软一些,甜度也很适中,就是不知道贵不贵,但老大爷也不问,笑眯眯地:“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文雅闻言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您喜欢就好。” 老大爷也不白吃她的,说要给她找摊位,就给她好好琢磨了一下,找个最好卖糕点的地方,挨着卖稀罕物的,去那的人都有钱,舍得花闲钱买点好的吃。 文雅的定价不便宜,但也说不上很贵,她能张开嘴吆喝,外面风大,她把东西都包好没有拿出来,就拿出来一点样品,还专门弄了一小碟来试吃。 大家觉得稀奇,而且白吃的买卖大家也不会嫌烦,说不定还在心里骂她傻。 虽然来试吃的人总有那么些想要占便宜的,但也有的人尝了就喜欢上了,想要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带点回去。 还有一位大娘本想占便宜,但吃了之后就想给她的小孙孙尝尝,她的小孙孙还没吃过这么稀罕的东西呢! 大娘也是久经沙场,腆着脸和她砍价,嘴里满是嫌弃,可殊不知眼神已经出卖了她。文雅也是鸡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块蛋糕卖五毛,死守着不降价,看大娘到了烦躁的临界点了,突然松口便宜五分钱。 大娘一开始可能想要砍得价位比这还低,但这折腾了一番她只感觉她赚了,也不计较了,虽然有些心疼,可还是包上两块蛋糕美滋滋地走了。 这一上午的功夫,文雅带的蛋糕都卖完了,倒是泡芙和甜甜圈还剩下不少。 不过文雅也不失望,这里本来就是老大娘和结了婚的妇女来得比较多,肯定更喜欢经济实惠的蛋糕。 而且文雅也没想到这蛋糕竟然这么好卖,一上午就卖完了。文雅又给老大爷塞了一些泡芙,大爷直说她破费,可那手是一点没停。 文雅想着这一上午怎么着也卖了四五十块钱,可这成本还不到一半,心里美滋滋的,走个路都要飘起来了。 她出了巷子,想了想她那个便宜靠山,决定去笼络一下感情,正好手里还有卖不出去的甜甜圈和泡芙。 不管他喜不喜欢吃甜食,反正她心意到了。 文雅溜达溜达就溜达到了警局门口,正碰上于昊泽穿着一身绿警服从所里走出来。 文雅扬着大大的笑脸冲他打招呼,于昊泽一看她就乐了,“稀罕啊,小丫头不是对我避之不及嘛,怎么,真惹上事儿啦?” 文雅撇撇嘴,“这不想给您送温暖嘛,别把人想的那么势利。”虽然我就是那么势利。 “呦呵,”于昊泽冲她的包袱抬了抬下巴,“那小爷我今天就来瞧瞧你送什么温暖来了。” 文雅翻了个白眼,把泡芙和甜甜圈一股脑全塞给了他。 “这还真不少,”于昊泽不客气地捏起一个甜甜圈就吃了起来,“你送那么多干嘛啊,心意到了就行,拿回去吧。” 文雅深以为然,要不是这些东西本来就卖不出去了,下午她又还有事儿,不方便接着卖,她才不给他呢。 可嘴里却是说:“你昨天救了我,感激你不行啊。” 于昊泽又笑了,面色带着几分古怪,“感激?真没瞧出来。” 于昊泽虽然和这个小丫头也就昨天才认识,可一眼就能瞧出她是个鬼灵精的,可不像是会专门来感激他送糕点的。可这小丫头的性格真对他脾气,这是不是专门送的也就不重要了。 文雅自觉理亏,也不多狡辩,把东西送到了,就潇洒的走了。 “小姑娘还怪有气性。”于昊泽失笑。 第六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6) 文雅下午就浪迹在城里人口密度最大的一条街上,观察路人的出入情况,还不时借着买东西的旗号找那些店主唠唠。 虽然她也是刚刚开始摆摊,但是梦想总是要有的,先订下一个小目标,开第一家蛋糕房。 文雅以后几天,减少了泡芙和甜甜圈的供应量,争取每天上午就把东西卖完,下午就去各处做调研。 她也不把目光局限在那一条街上,人流量差不多的地方,工厂旁边的铺子都是她的挑选对象。 文雅又找了房牙子问了哪里有要卖的商铺,大致圈定了几个位置。但光有商铺也不行,还要有原料供应商,而且现在她和老太太住在乡下,每天往城里跑也不方便,得找个由头搬出来。 她这十天以来净收入挣了三百一十二元六毛,老太太那里有差不多三千,金饰古董什么的她肯定不能碰。 现在街上一家铺子怎么着也要个八千,唉,买铺子还任重而道远啊。 文雅也不气馁,虽然不能没有其他穿越者那样迅速敛金的能力,让她自己去深市倒货也显然不现实,恐怕她还没有倒到货,就被别人给倒了。 现在一步步稳扎稳打,每天都离目标更进一步,她就很满足了。 暂时敲定了商铺的位置,文雅又去跑工厂去敲定供货协议,哪怕只是一分利也不能让,这样滚雪球越滚越大。 文雅跑了大半个月,不光跑了本市的工厂,就连隔壁市也跑了好几趟,工厂的负责人都快怕了她这个小姑娘了。 有韧劲,天天来,天天找他们谈,那个嘴啊,一下子就砍到他们心里最低价位了,然后一直在那条线上磨。 最后磨不过她,就松口了,不过也没什么损失,就是少赚点。不过小丫头也会做人,那感激的话一套一套的,还请他们吃蛋糕,虽然不值钱,但心里就是舒服。 一舒服就忘了这小姑娘可不是什么“善茬”,就乐颠颠地给她指导经验了,生怕她吃亏。 文雅跑了快一个月,才把什么商铺租金、装修和供货都谈好。 这最要紧的事都办好了,文雅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要游说老太太搬出来和把店铺装修好了。 文雅回到家,发现自家的小院子挤满了人,她心里一慌,赶紧飞奔了回去。 她急着从外面挤到里面看看老太太有没有事儿。眼尖的妇人一看见她眼神一亮,把她给拉住了。 文雅刚才也是关心则乱,看这些人脸上都一片喜意,看上去倒不像是老太太出了事的样子。 她顺势被拉住了,村口的李大娘笑着对她说:“你这个女娃娃太厉害了,人家县里都来表彰你了。” “是呀,”旁边的六婶插了一句,“还评上了什么先进个人!” “真是顶顶厉害了!” “就是,我就说这文家姑娘有出息,一个人就把家顶起来了。”大家都忙不迭地附和道。 这年头表彰的分量可还是很实在的,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但说出去大家脸上都光勉,别人也敬重你三分。 文雅愣了一下,她是真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个意外之喜,她先谢过这些婶子,就从她们给她让开的这条路走进去了。 定睛一看,那站在她家堂屋里的不是于昊泽还是谁,正一脸阳光地扶着老太太,跟他们不知说着什么。 文雅被表彰这是大事,虽然之前她俩孤儿寡母被欺负他们装聋作哑,但今天村支书还有族叔都腆着脸来了。 看他们红光满面的样子,就知道于昊泽那厮肯定没少说好话。虽然于昊泽说她是鬼灵精,但文雅觉得他才是人精,明明心比谁都黑,还油嘴滑舌的,但就是讨人喜欢。 其实本质上,他俩是一类人。 于昊泽在文雅刚回来造成骚动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但也没先招呼她。这回他们正好说的告一段落,他才满脸笑意地招呼她,“这位就是文雅同志吧,听说你智斗小偷,通过一番英勇搏斗把他擒获,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文雅脸上挂上浅淡的笑意,淡定道:“过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然而我并没有我与英勇搏斗的记忆,我大概是失忆了吧…… “哪里哪里,你在那么危险的环境下与小偷搏斗,实在是太令人敬佩了!”于昊泽拿起他带来的荣誉证书,双手递给文雅,“这是县里对你的表彰,所长嘱咐我一定亲自交到你手里,让大家多多向你学习!” 于昊泽说到“亲自”时悄然加大了声音,刚好让围在文雅家门口的人也都能听到。 虽然知道于昊泽是在给她长脸,但实在有点羞耻,关键她还要装出一副虚心且感激的样子接过证书,然后一本正经地向他道谢。 村里人有的真心为她感到高兴,与有荣焉,但有的却见不得她娘俩好过,这会儿子又开始说酸话了。 “哟,还怪能耐抓小偷啊,谁知道这小偷是怎么抓的。” 旁边也有看不惯她的一下子就炸了,“刘大嘴你怎么说话呢?你什么意思啊你给我说清楚!” 刘大嘴看了一眼屋里的公安瑟缩了一下脑袋,但还是硬着胆子大声说道:“我哪说错了!就她那小身板还抓小偷呢,说不定她跟小偷就是同伙!” 刘大嘴说完一琢磨也明白过来了,就文雅那死丫头一小只,按理说都能被拐子拐了去,她能抓什么小偷啊,说不定是贼喊捉贼! 于昊泽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文雅,似乎在嘲笑她在村子里的坏人缘,文雅脸一红,赶紧移开视线。 还不等文雅说话,村支书磕了磕烟袋,发话了:“建国那口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警察同志都说了是见义勇为,那就是见义勇为,你一个没见识的妇人在这插什么嘴?” 刘桂花被拉了面子,张嘴就要撒泼,支书显然见多了她的套路,一看就知道她打什么心思。 平日里他可能不会管,就随她们去了,但文雅评上了先进个人,他也有面子,等下次公社里再开会,他腰板都能挺直了,肯定不会再让她在这捣乱。 只见支书挥了挥烟枪,淡淡道:“文老三,还不管管你媳妇儿,还嫌不够丢脸是吧。” 文老三是个憨厚的庄稼汉子,平时被刘桂花吃的死死的,听见这话闹了个大红脸,瓮声瓮气地去拉她,任凭她挣扎,他也没松手,愣是把她扯回家了。 第七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7) 村支书打的什么主意文雅大致也能猜到,但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村长给脸,那她也不会下他面子,自然是接受了他的好意,但也仅此而已了。 等送村长离开后,村里的人也都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于昊泽任务完成,也该走了,文雅出去送他。 “最近在干嘛?很久没见你了。”于昊泽先开启了话题。 文雅看了他一眼,“没干嘛啊,就卖卖东西,跑跑人脉。” “卖东西?”于昊泽转眼想到了上次文雅给他送的糕点,失笑道,“敢情上次你拿来的东西都是你卖不出去的?” 文雅没想到于昊泽脑子转得那么快,有些理亏,尬笑:“这不怕浪费嘛,再说你不也都吃了吗?这价值都是没变的。” 于昊泽其实也不在意这些,反而觉得这小姑娘还挺可爱,“小丫头还挺会做生意,在哪卖呀,赶明我也去溜溜。” 文雅觉得和于昊泽说话很舒服,很自然得就对他卸下了防备。她一个月就选定了店址,找好了供应商,老太太也不多问,她此时特别有倾诉欲,都一股脑儿的和他炫耀。 “嘿,那可别了,我这马上就要开店了。” 于昊泽有点惊讶,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也忒厉害了吧。” 文雅故作谦虚,“也没有,我只是跑了很多地方而已啦,就那样吧。” “已经很厉害了。”于昊泽语气里是溢于言表的赞叹,文雅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错过了他面色的凝重和眼神里的深思。 走到村头,于昊泽停下了,脸上扬着笑意,“就送到这儿吧,等你新店开业我可要好好去观摩观摩。” “一言为定。”文雅这一个月上午卖糕点,下午跑工厂身体都快吃不消了,但这一刻,她觉得浑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充满了被认可的自豪感。 文雅心情大好,迈着欢快的步子家去。 于昊泽没有动,他盯着文雅的背影,目光沉沉,脸上时刻挂着的爽朗笑意也消失不见了。 文雅回到家,没看见老太太,四处找了找,发现老太太在她屋里偷摸着上香。 之前破四旧,烧香拜佛都属于封建残余,明面上谁也不敢祭拜先祖,都是关上门偷偷摸摸的上香,完了还要把痕迹都打扫干净。 文雅印象里就算现在社会风气更开放了,老太太也没有祭拜过祖先,也不过清明节。今天看老太太上香倒是头一遭。 老太太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文雅回来了,“你过来,给你老太儿上柱香。” 文雅走过去,接过香烛,冲着老太太摆的香坛拜了三拜,插好香,又规规矩矩地叩了三个响头。 老太太的面容染上几分悲伤,“你像你老太儿,都不孬。” 文雅磕完头就默默地蹲在老太太旁边,保持沉默,听老太太回忆。 “我知道你肯定好奇咱家的那些钱是哪来的,我现在告诉你,都是你老太儿的。” “他被打成了地主,他多聪明啊,早就料到了,可他不肯走,就叫你爷爷带着那些没用的玩意儿把我带回他家了。” “我后来偷偷跑回去看过一眼,他是多体面的人啊,什么时候都没跟人红过脸,那时候却被押在台上,身上全是烂菜叶子,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你说那是什么世道?”老太太有点委屈,眼睛里透出如少女般的纯真和不解。 “我爹没了,娘没了,汉子没了,连儿子都没了,只有你了。”老太太望向文雅,眼里是浓厚的化不开悲伤和脆弱。 文雅心里一软,倾身拥抱老太太,奶奶,你以后就是我奶奶了。 可还没等她抱上,就被老太太狠狠在脑袋上盖了一巴掌。 文雅被打的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一下子懵了,捂着脑袋难以置信地看着老太太,她招谁惹谁了呀。 老太太看文雅这样子更生气了,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文雅,“你刚才感动不感动?” 不敢动不敢动。文雅是真的怕了这磨人的老太太了,想一出是一出,有时候看着挺可爱,但转眼就翻脸不认人。 可老太太这回没有在跟她闹着玩,她瞧文雅不说话,指着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厉声问她:“那你还敢去抓小偷?你本事多大啊你去抓小偷,你不知道我就只剩下你了吗?你知道你还那么胆大,你是不是诚心想气死我呀!” 看着气急败坏的老太太,文雅心里也升起了愧疚,她自认抓小偷没错,但那天确实是太鲁莽了,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能再那么冒进了。 文雅从地上爬起来,结实地抱住了老太太,小声承诺道:“下次肯定不会再让您担心了。” 老太太很不习惯被抱着,小幅度地扭着身子,嘴里嘟囔着,“你从地上爬起来脏不脏呀。” 文雅一乐,抱的更紧了。 老太太嘴硬道,“你这个囡囡太脏了,一会儿我可要好好洗个澡。”可她嘴上这么说,手下已经紧紧环住了文雅。 她就只剩下她了。 文雅趁热打铁把她要开店和搬到城里住的打算都和老太太讲了。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扭过身子背对着文雅:“你跟我这老不死的说干嘛呀?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呗。” 文雅听得出来这是气话,想到是最近她早出晚归冷落了老太太,顿时哭笑不得,好声好气地跟老太太讲:“那哪能啊?要是没有您我敢干什么啊,还不是有您在背后支持我,我才敢出去瞎搞嘛。现在还是得靠您拿主意。”想了想,文雅又添了一句,“您就是我的主心骨。” 老太太把脸转回来,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那倒是,你个小囡囡会缠人的很。” 把老太太哄高兴了她什么都答应了,她也不在乎住哪,文雅要是赔了怎么办,反正只要能在一起,她就随便她怎么折腾。 终归还是有些家底,赔得起。赔不起也没事儿,那么多年苦日子也都过下来了,总不至于说没了钱就活不下去了。 文雅说服了老太太心情大好。在她做好的计划上面又划掉一行,美得哼起了小曲儿。 第八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8) 接下来这段日子文雅就没有出去摆摊了,而是专心负责装修店面,和装修队的人交涉。 她把店开在县城里,和别的店比起来肯定不能太突兀,但也要带点特色。跟装修队的负责人描述了她想要的效果,想了想,又画了一张设计图给他。 不枉她前世天天半夜肝工图,没想到现在竟然也有用武之地。装修队的工头看了那副设计图也很吃惊,但识趣地没有追根到底,拿了图就去琢磨了。 现在文雅每天都定时到店里打卡。 她准备招两个学徒工,等这边稳定下来,把学徒带出来,就扩大蛋糕店的规模。万一她到时候能把蛋糕店做到全国连锁,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文雅已经物色好一个小姑娘了,叫付小云,就住在这条街上,中专刚毕业。她家里本来看中专吃香就读了中专,结果中专现在又不稀罕了,就想让她再学一门手艺。 文雅观察这个姑娘特别机灵,一看就是特别有主意的那种,嘴也甜手也巧,以后说不定能挑大梁。 另外一个她还在犹豫,那个丫头好像也是孤儿,和她哥在这相依为命。 文雅能够理解她的难处,但她确实有点木讷,手也笨,不过踏实肯干,能吃苦,这几天一直来她这帮忙,让她回去也不肯。如果她学手艺也能有这劲头,这烘焙也不难,倒也不是不可能学出来。 文雅打算再看看,如果找不到更合适的了就留下这丫头,全当日行一善了。 她算了算,前段时间净收入挣了八百六十左右,现在光装修就花了五百多,再加上店里零零总总的添置,钱就全搭进去了。 “唉。”文雅看着账本,头都快秃了,正好最近装修快结束了,什么东西她都基本准备好了,挺清闲的,她打算再去摆几天摊,顺便好好宣传一下她的蛋糕店。 前几天她和老太太也搬到城里了,租了一个小院子,每个月二十块租金。里面的家具不知道是房主的还是之前租客留下来的,东西还挺齐全的,房子也挺新。 文雅和老太太把乡下房子里还能用的东西拾掇拾掇,捡了一部分重要的东西带上,租了辆牛车带上东西就拎包入住了。 现在她住的院子就靠着蛋糕店不远,走一条街就到了,她去店里方便多了偶尔还能睡个懒觉,简直不要太舒服。 老太太在家闲的无聊,也总不能天天在院子里晒太阳。没事儿的时候她就吃吃糕点,又买了些毛线球跟着周围的老太太一起唠嗑打毛衣。 这不这天老太太就又出来了,和几个老太太围坐在一颗老槐树下织毛衣。 住在南边的李家奶奶看着老太太织的花样怪新奇,惊讶道:“诶,文奶奶,你这绣的什么花样子啊,真不错啊。” 她说着就要伸手拿起来仔细看看,老太太笑着放开手让她们拿去看。 “嗨,你还真别说,比我这看上去好看多了!” 马大婶听见也抻头去看,“是呀,你这儿怎么织的呀那么好看?” 老太太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菊花来了,她挥挥手,“哪有啊,都是老样子了,我还怕家里的小囡囡嫌老气呢!现在的姑娘啊,都爱美。” “谁说的,”马大婶接过老太太织的样子,仔细看了看,才还给老太太,“这可一点不老气,现在年轻娃娃都爱穿什么蝙蝠衫喇叭裤,看上去就不正经。您织的这毛衣可比它们好看多了,穿上保准你家囡囡看上去又可人又乖巧。” 老太太嘴角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她拿过织了一半的毛衣手下不停,一边接着谦虚,“那长什么样子都看她自己的本事,穿个衣服可不能给她换个脸。” 瞧老太太这话说的,就差没指明了让人家夸她孙女长得好看了。 但这群老太太没事坐在这唠嗑,无非也就唠唠家长里短,再夸夸家里的孩子,今天夸她家的,明天夸你家的。 大家一下子心领神会,纷纷夸道,“这说的倒是,你家孙女长得俊的很,那可不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是呀,文雅那姑娘长得像你,一看就是个没人坯子。” “嗨呀,我都是老太太了,哪能看出来我美啊,可别埋汰我老太太了。”老太太话虽如此,可笑意不减,一看心里就极为受用。 李家奶奶善谈,立马接上,“小老妹儿你可别谦虚,你现在老了也是个美老太太。不像我,年轻的时候就被我家那口子嫌弃丑,那时候觉得老了大家就都丑了,结果现在老了在老太太里面还是丑。” 李家奶奶虽然抱怨她的老伴儿,但看她脸上的笑意,就知道她和她老伴儿的关系一定很好,那说是嫌弃还指不定是情趣呢。 “嘿,婶子你说话可真有意思,”马婶手下又绕了两圈线,才又接着笑道,“谁不知道您年轻时候可是文工团里的笔杆子,多少人抢着追求你呢!李叔不就看上您的才华了吗?” “他费那么大心思才追上您,还敢嫌弃,回家就让他跪搓衣板去!”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笑作一团,偶尔说些荤话,快活极了。 文雅回来就看见这群老太太还在唠,笑着上前打招呼:“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们刚才还在说你这么能干,以后哪个男人娶了你可有福了!” “我哪有那么好啊,再夸我都要不好意思了。”文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见李奶奶这么说了,每次她回来都要夸夸她,虽然她确实很优秀,但再厚的脸皮也顶不住天天夸啊。 她感觉李奶奶说的她已经不像她了,她不说她自己都没发现原来她样样全能,能干善良还贤惠(大雾),乖巧懂事又有责任心。 但老太太不一样,老太太不仅把这些全盘接受了,还要在那上面吹出朵花来!要不怎么说一山更比一山高呢,如果说李奶奶夸她觉得不好意思,老太太一说她就羞耻度爆表。 归功于老太太不懈的宣传,就连这附近的孩子都知道她是个什么“神仙人物”了。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天上的仙女,后来竟然还有一个小捣蛋鬼找她许愿,让她保佑他每天都有糖吃。 当然糖是不可能的,不过文雅可以保证他每天都有一顿竹笋炒肉吃。这小孩儿天天调皮捣蛋,每天被收拾地隔着墙都能听见他“哇哇”地哭声。 那孩子见自己还真的天天被收拾,都快被吓坏了,哭着跑来找她让她不要再用法术让他爸爸打他了。 文雅哭笑不得,这小孩子太好玩了,他之前不也一直被收拾嘛,她这随口一说还真信了。 没办法,文雅跟他说只要他天天乖一点,主动帮忙做家务不惹妈妈生气就解除法术。 小孩儿照做了,果然他爸不收拾他了,小孩儿恍然大悟,原来文雅姐姐真的是神仙。自此以后文雅在他心里就成了一座高山,他最佩服的人也从他爸变成了文雅。 这孩子变成了除了老太太以外的第一个文雅吹,本来他就是周围这片地方的孩子王,在他的宣扬下,这些小孩儿都对文雅会厉害的法术深信不疑,都不敢招惹她。万一被施了法术回家白白挨揍那可就太惨啦! 第九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9) 自从上次文雅意识到忽略了老太太之后,现在自己有什么打算都会和老太太说一说,让老太太也安心。 晚上娘俩吃过饭后,文雅就跟老太太说了自己打算再去摆几天摊,赚点钱周转周转。 老太太听了直撇嘴,“你要钱我这里有啊,你整天钱钱钱钱钱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文雅苦笑,自家奶奶不高兴了怎么办?哄呗! 她起身站到老太太后面给她捏肩,耐心解释道:“奶,您那钱是救急钱,您手里拿着钱,我这怎么闯都不慌,反正还有您兜着底。但这钱要是动了,没了底气,那我这可就放不开手脚了!” 老太太闭着眼随文雅的手劲晃着身子,舒服地直哼哼,若有似无得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应她。 文雅本来以为老太太不高兴了,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果然,老太太的情绪总是来得莫名其妙,去得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文雅停下手下的动作,想要坐回去,这下老太太终于动了,她闭着眼睛准确地摸到文雅的手又摁回她肩膀上,道了一句:“怪舒服的。” 文雅对于这种明示一般都是秒懂,她微微抿着唇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给老太太捏肩。 她给老太太捏着肩,也是得了空好好看老太太。她观察了一会儿,看出些许不对劲来,迟疑道:“奶,您是不是胖了?” 老太太胖的不明显,本来文雅没发现,但这会儿近距离看她,突然感觉老太太肩好像宽了一点,脸颊也更圆润了,怪不得老太太最近看上去那么慈祥。 老太太听文雅说她胖了,一下子就炸了,气哼哼地推开文雅给她捏肩的手,全然忘记了她刚刚是怎么把文雅的手给压回来的。 “我哪里胖了,今儿个李大姐还说我好看呢。” 文雅啼笑皆非,“是是是,您最好看,找不到比您更美的老太太了。” “你就知道敷衍我。”老太太皱着眉抱怨她。 “得嘞,”文雅接茬,“您上次不还说得了富贵病还挺好吗?怎么现在连胖了都不肯承认啊?” “没关系,您的乖孙女不会笑话您的,也就出门在外不是最靓的那个老太太了而已,挺好的。”文雅故意激她。 但老太太就吃这一套,年轻的时候没了机会美,这老了又觉醒了美的意识,但这吃她也舍不得,一时有些纠结。 文雅恰在此时不经意地提醒,“那奶油热量太高了,简直就是减肥杀手,我平时吃一小口都感觉自己要发胖了,更别提您天天都要吃了。” 老太太一听眼睛一亮,是呀,文雅说吃奶油最容易发胖,那她就先放弃它,反正……反正她还有很多好吃的。 第一回合,文雅胜! 经此一役,不用文雅再提,老太太自己就断了吃奶油蛋糕的念想,每天也不会再闹着在文雅限定的供应量上再偷偷摸摸弄点来吃。当然,这也和文雅为了配合老太太戒奶油这几天压根没有做它有关。 这几天她也就只卖了几种不带奶油的蛋糕,也不眼馋老太太,可谓煞费苦心。 值得一提的是,文雅出去摆摊头一回碰上了于昊泽,穿着身警服在街上溜达。 文雅看见他就乐了,打趣道:“怎么,你还兼代了城管的职务啊?来看看大家都合不合规矩?” “嘿,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于昊泽睁大眼睛看着文雅,一挑眉,“我这叫日常巡逻,来做你们的保护伞。” “那我可要好好瞅瞅,看看你是遮阳伞还是油纸伞。” 于昊泽上前狠狠撸了一把文雅的头发,“小丫头真不会说话。” “彼此彼此。”文雅淡定地怼他,她算是看清楚了,这厮的内里也很不正经,就算当了警察可还是喜欢吃喝玩乐,偏又让人没法说他。 “来,让我瞅瞅你这有啥?”于昊泽今天就是帮同事顶一天班,没想到正好碰上了文雅摆摊。他迫不及待地往文雅放东西的篮子上瞅,眼睛亮的好像能穿透上面盖的那一层白布。 文雅倒没发现他也那么喜欢吃,见状把布拿开,一样一样的给他介绍,蛋糕、牛角包、蛋挞啊…… 于昊泽一样都尝了一点,最后选了牛角包,这东西吃着有嚼劲,还顶饿,整挺好的。 后来文雅倒没再碰上过于昊泽,不过她和他说好了十月一号她新店开业,让他去捧场。 国庆这一天可是大日子,举国欢庆,大家都不上班,用来开业正好。不仅如此,以后的店庆和迎国庆的活动也可以一块搞,讨个吉利。 除此之外,文雅还特意跑印刷厂印了一厚摞传单,遇到一个来买蛋糕的客人就给他一张,说是凭这个单子开业当天到店买东西买一赠一。 客人就算本来不想要,这时候也心动了,反正他也经常来这买东西,有优惠不去白不去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好事儿了。 有位大娘还要了好几张,说是要带回去给亲戚朋友,这正合了文雅的意,多给大娘拿了几张,这些都是隐形的顾客资源啊。 大娘还多嘴问了一句她要是多带人来还能不能有优惠,她自觉买一送一已经占了大便宜了,也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文雅竟然意外的好说话。 文雅挂着一脸亲切的笑容,诚恳地对她说是如果她拉来一位客人,只要报她的名字,就给她记一个人头,一个人头一毛钱,到时候找她结算。 这可是相当于白捡的钱啊!大娘听了之后顿时喜出望外,斗志昂扬,又多拿了些宣传单,决心要帮文雅好好宣传一下。她家住的筒子楼那片儿大家说不上多有钱吧,但终归是有些闲钱的,想来他们看到这些优惠也会来尝尝的。 一想到她多拉些人可能能白得好几块钱的收入,她心里就那个美呀。 之后来买蛋糕的人里头也不乏这样的精明人。文雅都故技重施给了她们相同的优惠,让她们帮她去宣传。 花一点小钱就能为她引来更多客流量,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做得不亏。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说做这蛋糕的利润大,就算给了她们优惠她还是能赚,只不过少赚一点而已。 第十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10) 文雅摆了几天摊,店铺的装修就竣工了。她把这边摊位转让给别人,那人补给她的费用她都孝敬了看摊子的老大爷,感谢他这些天的照顾。又给他发了宣传单,让他到时候开业一定要来捧场。 老大爷咂摸着烟枪,乐颠颠地点头,表示到时候肯定去给她照顾生意,他家小孙孙可爱吃她做的泡芙了。 文雅把这边的事儿办完了,就开始专心忙开业的事情了。虽然这年头还不兴什么合同,但文雅还是像模像样地弄了几份制式的合同。 付小云这个姑娘她已经定下来了,跟她签了合同。合同上面也没啥,就是和她签了五年的雇佣合同,工资现在是月薪五十,年终还有福利,而且每年的薪资涨幅也不低于月薪的百分之十。 如果小姑娘表现得好以后提了店长还会跟她签订更优厚的合同。但有一点,如果小姑娘在合同期满之前辞职,那么不允许她从事烘焙这个行业,也就是竞业禁止协议。 但文雅也不是学法律的,这些弄的也不是很严谨,就照猫画虎,弄了个大概,等以后规模更大了再慢慢补充。 至于另外一个比较憨厚的小姑娘严秀红,现在还是天天来她店里帮她干活,殷勤得让文雅不好意思拒绝。不过她也没有找到什么更合适的人,就决定招她了。两个姑娘一个聪明机灵、一个勤劳能干,正好互补,到时候她们俩个共同经营一家店也不错。 不过文雅有时候还能看见付小云和她妈妈一块来街上,但严秀红每天来店里,也没看见她哥哥陪同过一次。 但这些也都无关紧要,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她可管不了那么多。 文雅把严秀红定下来之后就开始正式筹备开业了。 现在不需要提前准备糕点,两个小姑娘就每天早上八点钟来上班。付小云机灵,中专还学了营销,文雅就让她负责宣传,其实这年头也没什么好宣传的,电视广告肯定打不起,也就是发发传单。 但是除此之外,文雅教给了她一些现代商场经常搞得一些满减啊、满赠啊之类的促销活动,让她自己琢磨琢磨,过几天交给她一份关于怎么在开业后留住客人的活动策划。 不过付小云是真聪明,很会举一反三,没几天就想到了可以搞会员制度,给会员一定优惠来留住老客人,吸引新客人。 文雅很惊喜这随手一挖就找到了个人才,有这才能,以后也不愁她独自当不了大局。 “你很棒!”文雅眼神里充满了赞叹,拿着付小云交过来的策划书言辞恳切地对她说。 付小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没有啦,我也是听了文雅姐你给的案例才想到的,异曲同工之妙啦。” 文雅合上策划书,鼓励道:“已经很棒了,多少人连照搬都弄不好,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但文雅也不会一昧地夸她,省得小姑娘一不小心就飘到天上去了,还是提点了两句,“不过这份策划有的地方还显得很稚嫩,比如这里面有没有提到会员卡的归属问题?如果一个人把会员卡借给别人的话,那么对方是否也可以享受会员优惠?再说这个会员是不是可以分级?给予不同级别的顾客不同力度的优惠……” 付小云才飘起来的一丢丢骄傲之心啪叽一下子就摔落到地上去了,听文雅那么一讲她才发现她的想法还有多少漏洞,根本不像她自己想象的那么完美。 虽然有点失落,但付小云仍认真地听着文雅的指点,不时记上两笔,又把这份策划拿了回去,打算回家再好好修改。 至于严秀红,不怕吃苦还肯干,文雅这几天就先教她做蛋糕,虽然她老师掌握不好火候,做出来软趴趴的,但文雅还是很耐心的在教。 没事儿的时候她还会主动承包店里的卫生,把店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让人感觉上去就觉得这家店里的东西肯定卫生,看的文雅舒心极了。 两个小姑娘一个静、一个动,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没想到付小云爱说,严秀红虽然嘴笨,但乐意听,偶尔给个回应,两个人还真说到一块去了,现在好的跟个亲姐妹似的。 临近开业,宣传单已经发完了。文雅带着付小云去采买了五千响的鞭炮和花篮。 文雅一开始就想着把蛋糕店做出规模来,这家店只是她的第一个小目标。既然想要扩大规模,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要规范化。 文雅特意定制了统一的服装给她俩,当然两件衣服工厂是不肯做的,文雅要是去问了说不定还要被当成傻子。 文雅就去街上的老裁缝那量了她俩的尺寸做了两套衣服。 两个小丫头对此惊喜不已,付小云这个大胆的姑娘还扑到文雅身上,吧唧了一下,大喊“文雅姐我爱死你啦!” 到了十一前一天,文雅一天都待在蛋糕房里做各种糕点,为明天开业囤货。付小云和严秀红就给她打下手,积累经验,争取早日上手。 第二天文雅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 这么风光的时刻老太太不可能不去见识见识,比文雅起的还早,一大早上就在屋里打扮,还用篦子一遍遍通她的一头秀发,梳的油光水亮挽上发髻。又穿上文雅给她买的唐装,看上去十分端庄。 文雅和老太太一出门,大家都打趣她们,“哟,谁家的大姑娘那么水灵,老太太也那么靓,我们都快被迷晕了!” 老太太今天打扮得端庄,有了偶像包袱,一举一动都很注重形象。她虚掩着嘴偷笑,眼神轻轻瞥了文雅一下。 文雅会意,这是让她上的意思。她笑着上前招呼她们:“我家店今儿个开业,大婶大娘们没事儿都去捧个场啊,请你们吃蛋糕,管饱!” “嗨哟,”马大婶挥了下手,“我听他们开饭馆请人吃饭吃到饱,听这请人吃蛋糕吃到饱倒是头一遭!” “那是您没遇见我,今天我就请大家吃蛋糕吃到饱,好好体验一把!”文雅上前拉住马婶的手,手一摆,对着大家伙儿说,“走吧,别误了吉时!” 一行人来到蛋糕店门口,小云和秀红已经在屋里忙活了。今天开业,事儿多的很,一会儿忙起来,可就抽不开身了。 这么些大娘大婶往这一站,本来来去匆匆的行人看着也好奇了起来,有的没事儿出来遛弯的人干脆就站这儿不走了,倒要看看有什么名堂。 第十一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11) 文雅到了没一会儿于昊泽就来了。这家伙看上去懂行的很,还带了两个花篮。 老太太眼睛可一点不花,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那天来送证书的警察,不等文雅上前招待,就把她挤开自己过去了。 文雅莫名其妙被老太太挤开,冲于昊泽耸耸肩,跟在老太太后面过去了。 老太太对于昊泽那叫一个亲热,上来就接过他拿来的花篮递给文雅,文雅恍然老太太莫不是图他的花篮?? 但老太太是那么肤浅的人吗?谁知道呢。 她拉着于昊泽的手,一口一个小于,叫的亲热极了。 文雅印象里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直接肉麻得她打了个寒颤。 于昊泽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反握着老太太的手,拉着她往店里走,也是一口一个奶奶。 文雅看着他俩走远,还在思考他俩什么时候那么亲近了? 马大婶看老太太迎了一个小伙子过去,凑过来和文雅打听那个人是谁。 文雅只说他是一个警察,紧接着回过味儿来,她这是失宠了?那明明是她的奶奶好不好,什么时候成他的了? 文雅气势汹汹地回店里,准备把奶奶抢回来,结果老太太身边的位置一会儿功夫就易主了,两个人好的像亲娘俩,她已经插不进去了。 文雅现在去看于昊泽那张阳光俊朗的脸,怎么看这么贱,浑身上下写着不要脸,文雅的眼刀嗖嗖地冲他射去。 于昊泽只貌似无意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像在对她说,消停会儿。 文雅撇撇嘴,跟着去帮小云和秀红的忙。 九点开业剪彩,不过她也没打算弄那么隆重,就跟大家简单说了两句,卡着九点八分点燃了鞭炮。 鞭炮声一停,文家铺子蛋糕店就正式开业了。 文雅在里面收账,严秀红给他们打包,付小云就在外面维持秩序,组织大家排队。 开业第一天人流量太大了,光那些被拉来报名字是顾客就有不少,更别提文雅的老客户和被他们的声势吸引来的新客户了。 文雅忙的手都快断掉了。于昊泽这厮还算有点人性,在旁边嘲笑了她一会儿,就在文雅快忍不住让他别逼逼的时候过来搭了把手,帮她收账,只要她专心算账就好了。 今天真的是顾客爆满,她们的午饭和晚饭都是轮着去吃的。一天下来,铁打的身子都要吃不消了。 晚上七点的时候蛋糕店关门,把门一关上,文雅几个就瘫了下去。于昊泽还在说着风凉话:“小身板子怎么这么弱啊?怎么不靠智慧让自己轻松一点呢?” “你没完了是吧?”文雅瞥了他一眼,看不惯他这贱样,抓着一点东西就可着劲的挖苦。 “嗨,”于昊泽有点委屈,“我怎么了我?我说真的,你干嘛让自己那么累?像我一样轻松一点不好吗?” 文雅听他说轻松才后知后觉发现于昊泽他今天没上班,“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兄弟你是不是想卸磨杀驴? “我都在这一天了你才发现啊?”于昊泽手一撑坐在了柜台上,前倾着身子紧盯着文雅。 文雅看他怼过来的大脸,伸出手给他推了回去,“这天色也晚了,我就不留你了,你可以走了。” 于昊泽觉得没意思,跳下柜台,“得嘞,我可算瞧明白了,今算我白瞎了给你过来忙活,到头来还被赶出去,算我倒霉啊!” 于昊泽说着作势往门外走,文雅就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看他表演。果然他走了没两步,感觉后面没动静,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文雅在那老神在在地躺着,店里两个学徒眼观鼻鼻观心装看不见,把他给气懵了。 他三两步走回来胡噜了一把文雅的脑袋,笑骂:“小没良心的!” 文雅拍开他的手,“行了,说正经的。” 文雅正色道,“你走吧。” “???” “我说真的,你看这也打烊了,我也该好好算算今天的账本,还要再些货,反正零零总总事情一大堆,没工夫招待你了。” “得,过河拆桥我就服你!好样的!”于昊泽冲文雅竖起大拇指。 文雅快活地拿手扇了扇风,“那没办法,我也没空招待你,给你钱你也不可能要,那就只能请你走了嘛。” 于昊泽早就看透这小姑娘财迷的本质,故意道:“谁说的,有钱拿谁会不要啊,你给多少我就收多少,绝不辜负你的好意。” 文雅听了当下就把手放下,给他表演了个一秒入睡。 于昊泽失笑,拍了拍文雅的小脑袋,“得嘞,您好好睡吧,这回我可真走了。” 付小云和严秀红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看上去那么稳重的文雅姐竟然还有那么孩子气的一面。但她们识趣地选择了沉默,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 等于昊泽离开了,文雅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又恢复了元气,带着她俩开始清点东西。 今天卖剩的蛋糕给两人一人分了些让她们拿回去,可以放久一点的各种面包则放在一边降价买。 各种事情忙活下来真的是忙的够呛,但收获也是巨大的,把给她们都分成和原料的大概成本刨掉,今天一天就赚了五百多,文雅快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头。 但她也知道这是因为开业第一天客流量大才有那么多,等后面没有优惠活动了,客流量和收入就会趋于平稳,这大概就是这家店的店生巅峰了吧。 果然,第二天店里倒是还非常拥挤,但到了第三天第四天,这人就慢慢少了下来,但没有像是开业那时候买一赠一那么大力度的促销了,赚的也多了,每天的收入也差不多稳固在二百多左右。 为了打开高端路线,文雅还特意推出了礼盒装。做了一些更精致的新品用以搭配礼盒。出门去那些有老人孩子的家里走亲戚送礼拿着它倍儿有面。 当然,在这里面子和价格是成正比的,礼盒漂亮是真漂亮,贵也是真贵。后来于昊泽来的时候,尝尝那些糕点也没吃出来什么不一样,直呼她是奸商。 第十二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12) 文雅的蛋糕店慢慢步入了正轨,最近文雅就在忙着着手培养两个小姑娘。 但不知怎的文雅就是感觉最近严秀红有点反常,每天晚上还没打烊就要提前离开,说是家里有事儿。 文雅想着她家不就只有她和她哥哥了吗?难道是她哥哥出事儿了? 文雅这天等严秀红要走的时候拦住了她,开门见山道:“秀红啊,你家最近到底出什么事了?看你天天心不在焉的,要是有困难就跟姐说,我能帮的肯定帮。” 严秀红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说话,最后眼睛一酸泪就要落下来了,她赶紧掩面擦泪,强撑道:“姐,我没事,我该走了。” 文雅心里一沉,抿抿唇没再拦她,目送她离开后,转头又去找小云打听。 结果这丫头心大的很,一点没发现什么不一样,还一脸诧异地反问她:“秀红家里出事了吗?什么事呀?我怎么不知道?我感觉她这几天心情不错啊。” 唉,文雅扶额,没想到小云这姑娘平时看上去这么机灵心竟然这么大,看来她是指望不上了,还得靠她出马。 说来也是巧,严秀红刚走不久于昊泽就来了。他这段时间经常来光顾,不是打打下手就是尝尝新品,每天嬉皮笑脸地给这个店带来了许多欢乐。 但今天的他看上去有些疲惫。 于昊泽敏锐地注意到店里少了一个人,随口关心道:“店里还有个小丫头呢?” 文雅也没怀疑他为什么要问这些,没有防备的都告诉了他,“秀红呀,她家里有事儿,先走了。” “哦。”于昊泽并不关心她的去向,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说完他就在那静静站着。 文雅也不招呼他,自顾自在那算着账。 于昊泽看着她恬静的侧脸,不知心里经历了怎样一番风暴,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知道最近学生之间的骚动吗?” “啊?”文雅茫然地抬起头,不明所以。 好在于昊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就好像他刚才没有问过那句话一样,转而就换回了原来的样子找她品尝店里推出的新品。 可文雅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但她明白于昊泽可能不想告诉她这件事儿。她暂且把疑问按在心底隐忍不发。像往常那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怼他一句“就知道吃”,但还是实诚得去给他拿了足量的新产品。 文雅看他吃得欢快,忍不住调笑道:“我看我不是给自己找了个靠山,是找了头小猪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换钱。” 于昊泽手下顿了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下,“我在你眼里就这形象吗,啧,真无情。” 于昊泽和文雅互相打趣着,但眼底的青黑让他看起来气色有些差。 文雅不忍心再打扰他,也没反驳他,就应了无情这个标签,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了,口嗨而已,就让他嗨一会儿吧。 文雅把他扔在一边不管,又去后厨忙活儿去了。于昊泽走的匆忙,连招呼也没打,文雅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今天于昊泽像是不经意问她的那一句话让她莫名感觉很在意,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 文雅晚上收工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在想“你知道最近学生之前的骚动吗”是什么意思。 学生骚动?他们骚动什么?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文雅越琢磨越想不通,而于昊泽的态度也让她感到有些耐人寻味。 她暂且把这件事先放在了一边,但打定主意这几天要出去好好打听打听。 话说回来,这秀红和于昊泽俩人最近怎么都那么不对劲儿呢? 文雅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使劲晃出脑袋,不再瞎想,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认真说起来的话,文雅其实是个实干家,会构想,但是更注重落实,这点从她一开始摆摊卖糕点的时候就开始四处调研里就可见一斑。 她昨天决定了要出去打听打听,今天就真的出去了,但她也不可能盲目得出去打听。万一他们看她态度那么热切给她扣上个反动派分子的名头,那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万事都要小心。 文雅早就有打开学生市场的想法。这年头能上大学的大部分都是城里人,吃公粮,再说学校给学生的生活补贴也有不少,他们手里多多少少都有些闲钱。 民以食为天。这吃自古以来就是大事,而且学生最没个定性,贪嘴,就算贵也总想买来尝尝。 如果她和承包食堂的负责人谈好让他们在那里代卖蛋糕,那么多多少少也是一笔收入。 但这估计是谈不成的,不说别的,光这每天上下供货就要浪费多少人力资源?这边的蛋糕店里也是一堆事,文雅不可能每天大老远跑去送货。让他们来取就更没得谈了,利润太小根本不值当的。 文雅还是去了。 文雅带上提前准备好的试吃品去了离这最近的通济大学。 这里离通济大学不远,坐上公交车,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到终点。 今天是工作日,文雅来到学校里的时候才是上午十点多,大部分学生都在上课,校园里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冷寂。 文雅到了之后就找门卫打听食堂在哪,跟他说明了来意之后他就让她签字放行了。 进来之后,文雅奔着食堂就去了。这个点他们也正好开始做饭了,文雅没打扰他们,找到了经理办公室,敲了敲门。 经理不冷不热地接待了她,果不其然沟通无果。 经理在听到由他们代卖,文雅支付一定分成比的时候就拉下了脸,又听她说不承担送货的时候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他气笑了,“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当我这里是慈善所,是人都来我这咬一口肉?” 文雅一脸无辜,“没有啊,我是很真诚的在这里跟您谈生意。” “虽然现在文家铺子声名不显,但它以后是要做到全国连锁的。您只要付出一点前期投资,后面肯定会有大收获的。” 这时候经理都不知道是该继续生气还是嘲笑这个黄毛丫头的狂妄了,就一个小铺子还妄想开到全国连锁?她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但经理还是保住了自己的体面,没有多和她纠缠,客气地把文雅给请出去了。 文雅出了经理大门也不急,又凑到后厨帮忙,经理见了也懒得理她,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答应她的。 殊不知文雅根本意不在此。 她凑到后厨去帮忙,多了个人也没引起骚动,就洗菜的大妈看她面生,问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见过。 文雅笑嘻嘻地说刚才经理办公室出来,来这看看。 洗菜的大婶被唬住了,以为她是经理的亲戚,当时就不敢让文雅继续洗菜了。 但文雅坚持,只好作罢。 多了个文雅帮大妈洗菜,她的工作也轻松多了,得了空闲文雅就借机跟她打听最近学生怎么样。 大妈立时警觉起来,心里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这个小姑娘一定是经理派来打听消息的! 她越发认真起来,手下洗菜的动作都麻利不少,话里还特意夸大了几分,“没什么区别啊,来这吃饭一个个都跟饿狼出世一样,天天都吃的跟个小猪仔似的,香的很。” “……”文雅登时想到了自己的前世,难道在食堂阿姨眼里他们都是一头头猪崽子吗? 打听无果,文雅忙活了一阵,就脱身了,也没人拦她。只有大妈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得意,想揪老娘我的小辫子,还嫩了点! 第十三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13) 文雅中午就和经理借了一小块地方,请学生免费品尝糕点,推广文家铺子。 文雅的蛋糕店离这远,也不能当饭吃,跟他根本构不成竞争关系。再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给了文雅一个人情。 文雅就在食堂的一角摆上自己的糕点,分成一个个小块,请围观的学生品尝。 有人本来还觉得不好意思,但文雅的热情感染了他们,看大家都吃了,他们也就参与了进来。 要不怎么说文雅精明呢,不能不怀疑文雅来这里找经理谈合作只是一个噱头,不然她怎么会把后来加印的宣传文家铺子的宣传单都拿来了呢? 她给所有品尝了糕点的人都发了传单,后来东西吃没了,她也是给剩下的人发了单子,更是一一把他们的名字记了下来,下次凭传单本人来店里可以免费领取一块小蛋糕。 不得不说,这步棋走的不错。现在的学生还很朴实,脸皮都比较薄,根本不好意思白吃白拿。他们如果去了怎么说也肯定要买个搭头。 如果觉得不错更是会安利给其他朋友,一来二去的这文家铺子在学生圈里也就有了名字。 平时就算了,但等哪一天他们馋了想吃蛋糕了,肯定就会优先考虑文家铺子。 不过文雅虽然在搞活动,但也没忘了观察学生。但他们要么就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忙着低头扒饭,估计是赶着去图书馆,要么就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在那高谈阔论,感觉没什么异样啊? 也是,学生能闹什么。无非是今天对这个时事进行批判,明天觉得哪哪件事侵犯了他们权益,开始骚动。 他们自以为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情,殊不知都是被蒙蔽着双眼左右了他们的动向。他们到最后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手中的一把刀,还在那里义愤填膺地发表自己的正义之论。 他们自己都不觉得自己错了,那么骚乱从何而来?只不过是他们的思想动态已经背离了原有的轨道,陷入了一个尖锐的矛盾中。 看来这件事不是她能掺和儿的。文雅把单子发完,就打算打道回府。估计于昊泽最近也就是在为这事儿发愁,不过话说回来,他一个警察,还要关心学生的思想健康吗? 他不是每天就去街上溜溜巡逻巡逻,偶尔再兼代一下居委会大妈的职责,帮人家小夫妻或者邻里之间调解调解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引起的矛盾。 而他自己也标榜着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每天恨不得能更轻松一点,他会未雨绸缪在还没有引起骚乱之前就注意到并主动去解决吗? 文雅心里起了疑。 与此同时,派出所所长办公室。 “小于啊,现在敌特分子已经在学生间引起动乱,时间刻不容缓,我希望你能尽快揪出特.务,把这次骚动掐断在萌芽之中!” 李所长看他不为所动,忍不住暗示道:“你之前重点关注的小鱼跟进的怎么样了?” 于昊泽一直面无表情,此时表情出现了一丝裂口,他迟疑道:“我怀疑文雅同志不是反动分子,需要再调整跟进范围。” “那你能保证她不是特.务吗?”李所提高了音量,“万一出了事,谁能负责?你吗?” “你知道这会引起多大的损失吗?你付得起代价吗?” 于昊泽沉着脸没有反驳。 李所看他这个样子,好歹也是他的老上司的后辈,放软了语气:“咱们之间不都已经分析过了吗,上面已经把小鱼的范围圈定在了咱们这一片儿,而这里只有文雅同志的行为最为反常!” “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关头来城里开店,实在不能不怀疑她的动机!”李所顿了顿,继续道,“而且那手艺明显就是从西方引进来的,她一个农村丫头怎么可能会?除非有人教过她!” “她就算不是小鱼必定也是一个重要的线人!” “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虽然我们办事要讲究证据。但在关键时刻,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就说万一,万一造成重大损失,你我谁能负起这个责任?” 于昊泽不知道把话听进去没有,还是一副沉默的样子。 李所看见他这样子就来气,前面那么多事都做了,就连文雅这个嫌疑分子都是他报给他的,文雅也是他负责跟进的。 结果这要紧关头,该收网了,他说她不是就不是,那他倒是告诉他到底谁是啊?总不能他自己是吧? 恰逢这时,一位下属进来跟李所耳语了几句。 李所听完,精神大振,把那份下属交过来的报告甩在于昊泽面前,“你自己看看,你还说她不是?她这次自己都露出了马脚来!” “还宣传她的店铺,当我们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是吧!”李所红光满面,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文雅抓捕归案。 可于昊泽不为所动,他冷静地看完那份不带有一丝个人感情的报告,“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这所有的猜测都是建立在文雅是敌特分子的情况下,如果不是,那这些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李所简直要被气笑了,“你看看你这什么态度,你说的这像是一个党员该说的话吗?你现在是在包庇嫌犯!” 于昊泽敛着眉垂着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李所气的伸手拿起桌上的墨水就要砸过去,转而想到这是上次老丈人送给他的派克墨水,一瓶老鼻子贵。他突然就舍不得了,又恨恨的把墨水小心地放到书桌上。 于昊泽的眉眼间划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他抬起头正色道:“我坚持我的观点,文雅会去学校是因为我昨晚给她透露了一些消息。我想如果真的是敌特,不会那么蠢的自投罗网。” 他顿了顿,“但我会继续跟进下去,她身上确实有很多疑点,我甚至怀疑真正的小鱼在拿她迷惑我们的视线,成了那漏网之鱼。” 李所一肚子的火气发不出来,只能瓮声瓮气地警告他:“我不管你要干什么,你首先要对得起你身上这身绿军装!” 于昊泽立正敬礼,“是!”但他仍饶有闲心的想着,虽然军装和警服都是绿的,但他现在穿的确实是警服嘛。这李所生起气来都口不择言了。 第十四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14) 事情陷入了僵局,于昊泽决定走一步大胆的棋。他决定要相信文雅不是敌.特,并请文雅配合他们的工作。 如果真的能像李所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把文雅控制起来,看看事态怎么进一步发展。但如果抓错了,打草惊蛇,真正的鱼肯定更加小心圆滑,以后就更难抓了。 不过一直以来他们的目光都被吸引到文雅身上来了,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再想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就难了。 于昊泽头痛地薅了一把头发,戴上警帽,又去文雅那里溜达。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于昊泽去的时候,文雅正坐在柜台前,支着脑袋打瞌睡。 于昊泽使坏,一手垫在文雅脑袋底下,一手轻轻拉开文雅支着脑袋的手腕。 文雅没了支撑点,脑袋狠狠撞在柜台上于昊泽垫着的手上,一下子被惊醒了。 于昊泽本想吓她一下,结果被那么重一颗脑袋狠狠来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练了铁头功吗?脑袋怎么那么重啊?” 文雅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被闹了这么一下,看于昊泽恶人先告状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吐了两个字,“活该!”但看他疼得那么真情实感的样子又被逗笑了。 “你是真活该啊!” 于昊泽偷鸡不成蚀把米,只能自认倒霉。他找了个凳子就跟大爷似的坐在那了。 文雅醒来继续看账本,漫不经心问他:“你怎么天天来呀?” “怎么,嫌弃我了?”于昊泽反问她。 “有点儿。” 于昊泽真没想到文雅竟然会这么说,瞪大了眼:“嘿,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绝情啊?” 不像上次文雅默认了他说她无情,她难得顶了一句,“是你绝情还是我绝情?” 于昊泽默了一下,隐隐猜测到文雅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这里人多嘴杂,他理智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安抚她道:“是是是,我最绝情好不好?” 文雅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眼,“本来就是你最无情,还天天人模人样的。” 于昊泽此时怀疑文雅可能发现了什么,却对她不是特.务的判断更加深信不疑,如果她隐藏的更高明,演技让他都看不出一丝破绽来,那他也只能认栽了。 于昊泽特意在这里待到了晚上打烊。 不过文雅说完那句话后,从头到尾都没搭理过他,吃晚饭的时候也不招呼他。 付小云看看文雅,又看看于昊泽,拿着饭勺感到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给他打饭。 还是于昊泽察觉了她的为难,笑嘻嘻地接过饭勺,给自己盛了一碗饭,还恬不知耻地对文雅来了一句:“真香。” 文雅连瞅都没瞅他一眼,付小云夹在中间尴尬癌都要犯了。 晚上关门打烊,付小云先离开回家了。蛋糕店里只剩下文雅和于昊泽。 于昊泽先检查了一下门锁,确定这门从外面打不开。 文雅就冷眼看着他的动作。 他终于和文雅摊牌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文雅双手抱臂,平时灵动的眼神在此刻显得很冷淡,“我知道什么?” 于昊泽沉默了。 文雅有些失望,她此时也不知道她是希望他对她坦白还是继续装傻了。 她其实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是心里有点怀疑。 她决定诈一诈他,没等于昊泽解释继续说:“你是不是怀疑我了?嗯,怀疑我是引起学生骚乱的人。”文雅补充道。 于昊泽还是沉默。 文雅以为他是默认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咱们认识也有两个多月了,起码也算是朋友。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可靠吗?” “对不起。”于昊泽过了很久干巴巴地跟她道歉。 文雅没有表态,两个人僵持着,气氛一时进入了死寂。 良久,于昊泽做好了心理预防,才抬头向文雅郑重地道歉:“我一开始就把你当列入了我们的怀疑目标,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已经解除了对你的重点监控。很抱歉对你造成了困扰。” 文雅没想到自己诈一诈他,竟然真的能诈出来那么劲爆的消息。她本来只怀疑于昊泽是在学生骚动后才对她起了疑心。 却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文雅细细回忆她和于昊泽这段时间的相处。 怪不得他会平白无故对她说要罩着她,怪不得他要专门去给她送荣誉证书,怪不得自从她开了店他就经常来店里溜达。 原来她所以为的友谊只是刻意而为,她说她自己很聪明的时候还指不定被他怎么嘲笑呢。 被耍了。 她把他当朋友,他把她当特.务,真搞笑。 心里升起的那么一丝丝她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情愫“歘”得一下子就熄灭了,原来昔日那个阳光大男孩只是可以做给她看的,真无情。 文雅实在不能接受,盯着他后退了两步,脚下没注意被绊得踉跄,于昊泽抬手去扶她,却被文雅“啪”得一下打掉了。 于昊泽愣在那里,眼神里透出些许茫然和不知所措。 文雅却只想感叹一句好演技,真会装。她强撑道:“你走吧,别来了。” 于昊泽心里的满满的计划都夭折了,他本来打算和文雅合谋瓮中捉鳖的计划此时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没想到文雅反应会这么激烈,他以为文雅会闹脾气,会狠狠揍他一顿,然后嗔道:“你可真无情!” 然后两人重归于好,一起商量计划。唯独没想过文雅会不接受他的道歉,会把他拒之门外。 于昊泽被关到蛋糕店外,心里好像有一块空荡荡的。 文雅在里面心里也不好受,她知道他们搞情报不能轻信于人,知道他对她的怀疑是合理的,甚至知道他现在对她坦白已经不合规矩。 但她没办法接受一段以欺骗为开始的友情,一个让她一点也猜不透的朋友。 她本来还以为于昊泽和她是一类人,所以才特别投缘。现在想想,很有可能也是他刻意引导的。 他就那么轻而易举的成了她的朋友,把她的生活扒了个干净。 太可怕了。 文雅想到。 但文雅地眼角却不由自主地被浸湿了,她抬起手揉揉眼角,心里埋怨秀红最近打扫卫生肯定不认真,这屋里都有灰尘迷她眼睛了。 第十五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15) 每当你开始喜欢或者厌弃一个人,却发现到处都有他。不是因为他出现的频率高了,只是你更在意他罢了。 无论是喜或恶,他的消息总是如影随形。 文雅这边刚和于昊泽单方面断交,那边回到家老太太就问起于昊泽来了。 文雅不忍驳老太太的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老太太乱七八糟的问题。 这时间一长,她也就琢磨出味来了。这哪是关心人家啊,这不明摆着查户口吗? 结果还不等文雅反应过来,老太太就先拉下了脸,嘟囔道:“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态度,就知道敷衍我,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文雅平时都尽可能的包容着老太太,对这小脾气也是一应纵容着。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个小孩,虽然有时候会有点磨人,但更多时候却有趣的紧。 但文雅今天心情是真的有点低落,她现在根本就听不得别人提于昊泽的名字。她能忍受老太太旁敲侧击他的事情已经是极限了,现在老太太还因为他的事跟她闹脾气。 她有点心寒。 文雅没有多么过激的反应,只是感觉有点累。为了于昊泽的一句话她今天跑了那么远的路,回来又发现于昊泽一直都在骗她,她却还自作聪明。 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劳累让她有点蔫蔫的,老太太的小脾气又正好撞上来了。 文雅起身,眼神淡漠地留下一句:“那你去当他奶奶吧。” 文雅的话不重,语调很轻,就像随口之言,又像是轻声呢喃,让人辨不出情绪来,但成功让老太太呆愣在当场。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终于意识到文雅在难过。 这段日子以来,文雅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以前那么腼腆内向,也不像以前那么倔,打碎了牙也要一个人往肚子里咽。变得开朗大方,变得有了光彩。 老太太很高兴文雅能真的变得跟个小姑娘似的,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的。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变得幼稚,开始时不时使小性子,成了文雅的负担。 其实她只是想让文雅哄哄她,多陪陪她。 以前多好啊,每天一起上工,回到家娘俩也都在一块。现在文雅白日里整天不着家,晚上回来的晚,回来了也是吃完饭坐一会儿就往屋里钻。 文雅现在会告诉她她的计划,但她从不告诉她她在想什么,有什么烦心事儿没有,有没有喜欢的人。 老太太有时候感觉文雅离她很近,但有时候又感觉她离她很远。 但文雅真的在难过,文雅没有说,她也没有感觉到,直到文雅忍不住表露出来,她也明白过来。 那她以前使小性子的时候,文雅是不是在难过? 那边文雅撂下这句话就进自己屋了。 有一说一,这话刚说出去的时候是很爽快,感觉憋了一天的气都散了不少。但等她坐到床上,刚才一时的冲动慢慢散去,理智开始回笼,她就又后悔了。 嗐,她跟老太太闹什么脾气啊,她又不知道她在难过什么,本来这一天天的也没什么乐子,现在就跟他打听一个人她还推三阻四的,她不生气才怪! 她也是,要是不想听老太太提这个人直说不就好了,老太太是她奶奶,又不是于昊泽奶奶,怎么可能犯得着因为那个人来跟她闹脾气。 文雅这边开解了自己,想到老太太还在外面,听了她那句戳心窝子的话,肯定很寒心,又开始坐立不安。 你说她甩脸子就甩脸子,这张嘴是跟谁学的啊,跟刀子似的,净会往人心窝子里戳。 还怎么不去当他奶奶?文雅现在只想抽当时的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她再胡说。 文雅知道自己一直很会找别人的痛脚。但生活不易,还要恰饭,她也不会非要把别人戳疼了,上赶着去得罪人。 没想到她现在倒能耐了,为了一个骗子还把唯一在乎她的人往外推。 文雅决定去看看老太太。她轻手轻脚走到房门边上,用手小心地扒着门露出一条缝来,一双眼睛慢慢凑到缝里。 结果没看到老太太,先看到了另外一双眼睛。 文雅本来就悄无声息得怕被发现,没想到老太太已经站到了她门外面。 这眼神猛的一对上,把文雅吓得半死。 她手一哆嗦,摔了一个屁股墩,脚下发软,她一时站不起来,直接委屈地哭了出来。 老太太早就站在门口了,她也瞧见了文雅在扒门缝,但她没料到文雅竟然会被吓到,还哭了。 她一时慌了神儿,赶紧去扶文雅。文雅觉得丢脸,就赖在地上不起来,捂着脸,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老太太手足无措的要去给她擦泪,但她把脸捂得严实的很。 文雅的声音从胳膊缝里传出来,显得有些失真,“他混蛋!” 现在文雅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太太附和着她,虽然不知道文雅到底在骂谁,“好好好,他混蛋!” “他就一骗子!” “对,他就是骗子!” “他才是哔——”文雅心里还保留一丝理智,硬生生的改口,“是坏人!” “是是是,就是坏人!不哭了好不好?” “不行,”哭了好一会儿,文雅的泪差不多流完了,可她没有起来,又补了一句,“谁当他奶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好了,这下老太太知道她是在说谁了。心下无奈,不知道这孩子在置什么气,但文雅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她是喜欢于昊泽这孩子,但也只是看他一表人才,条件还好,才动了点小心思。文雅不愿意,她也不可能非要摁着她的头去逼她。 这文雅难得像小姑娘一样发脾气,老太太也好好反省了下自己,是她小,她又不小了,怎么天天跟个小孩儿私的去跟正在的小孩闹呢? 老太太安抚着文雅,轻轻给她顺气儿,“是啊,谁想去当他奶奶啊,给囡囡当奶奶最好喽。” “快起来吧,地上凉,”老太太试图用力把文雅扶起来,但弄不动,“乖,听话。” 文雅心里悔恨,早知道刚才就站起来了,现在脸上哭的跟个花猫似的,更丢脸。 文雅闷声闷气赶人:“你先出去。” “快啊。”没听见动静,她又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老太太看文雅没事儿了,心里也松快不少。这小姑娘嘛,难免有个什么事想不开,但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高兴了。 第十六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16) 那一天过后,文雅就再没见过于昊泽。想来他自己也清楚,文雅现在根本不想见到他。 严秀红还是老样子,不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晚上五六点就提前离开。 付小云虽然不知道文雅和那个警察之间发生什么了,但她一向会察言观色,敏锐地意识到他俩可能闹别扭了,也不会去捋虎须。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 得益于文雅上次去学校宣传,这段时间周末的人流量更大了,晚上没有秀红帮忙,文雅和小云两个人还真有点忙不过来。 文雅在考虑要不要再招一个伙计。 这阵子秀红家里有事一直请假,她自觉理亏,她主动提出来薪资只拿一半。但文雅体贴员工,也怕她真遇上事了手上没钱,还提前预支了一个月工资给她。 但老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啊。她本来手就不巧,现在还总是请假。文雅的下一步计划眼瞅着就要夭折在她手里了。 虽然可能有点对不起秀红,但机会都是自己把握的。她之前想要培养她,也是因为她可能吃苦耐劳。 但现在太多杂事绊住了她的脚,她又不肯提这些事,一提就哭。 文雅总不能一直等着她。 她已经写了招工启事贴到店门口了。这两天也来了几个人问,但她都不是很满意,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这天还像往常一样开门做生意。 正赶上周六,来了几个男学生。 这倒是挺稀罕,一般结伴来买点心的都是女同学,要么就男女朋友一块来,倒很少见男生结伴来的。 但他们想跟谁来救跟谁来呗,文雅也不能置喙什么,只是每天就这样重复的做蛋糕、卖蛋糕、记账,日子千篇一律,过得无聊,偶尔瞧见什么觉得稀罕就会多看两眼。 但文雅也不可能凑到他们跟前去,就在后厨多瞟了他们几眼。 他们的声音不算很大,有些低沉,但也没有故意压低,只是像平时聊天一样随意,但又带上了几分谨慎和义愤填膺。 文雅来了兴趣,侧耳听了一下,只听见他们说什么“民主”啊“自由”啊。 没意思。估计又是一帮愤青,你们都敢上街来说这话了还不够民主自由吗?等你们被抓起来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民主、不自由。 文雅在心里吐槽鄙视了他们一番,但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露。 跟在她旁边做事的秀红却突然道:“文雅姐,你说什么叫民主自由?” 文雅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眼里这小姑娘一直都很木讷,倒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但她还是好脾气地答道:“在不违背法律的情况下,说你想说的话,做你想做的事,不就很自由吗?” 严秀红的反应有点奇怪。 她抬头看了文雅一点,咕哝道,“我觉得一点也不民主。” “嗯?”文雅以为她听错了,这可不像是她说的话。 严秀红直视着文雅,颇有点愤恨,“凭什么有的人就能天天大鱼大肉,有的人却只能吃糠咽菜,连生病都不敢,得了大病只能坐着等死?” 文雅倒是没想到她一直踏实肯干,一副这个时代典型代表的模样,却有点emmmm……仇富? 但她也没反驳她,跟她说你怎么怎么错了,扯什么民主是共同富裕的保证,同等富裕是不可能完成的巴拉巴拉。 文雅心平气和地跟她解释,“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每一个独特的时代都有着特有的机遇。有的人能抓住机遇,有的人抓不住,或者没有条件抓住。” “说起来很惨,但也无能为力,要么等共同富裕来临的一天,要么就自己努力抓住机遇迎着东风而上。” 但也不知道她这么说秀红扭过来这个弯没有。 不过估计也没有这么快,这些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也不会一天两天就消失。 但估计也无关痛痒。 很多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仇富,或者说是羡慕,关键是看你自己怎么做。 如果是像后世那样不理智的去砸车键盘侠自然是不可取的。但如果化悲愤为动力,努力奋斗,那说不定你就成了你自己仇的那个富了。 话虽然这样说,这件事还是在文雅心里留下了些许异样。 后来又有学生来的时候,她也多留意了几分,发现十之五六都在讨论什么民主。 这年头学生都那么关心国家大事吗? 文雅有一种她其实是穿到了民国的感觉。 满大街的学生都高呼“民主”“自由”,为民族独立奔走相告。 文雅都快要被自己逗笑了,她想什么呢,现在都八十年代了,那都过去六十多年了。 文雅思绪有点乱,不想在后厨待着了,替了小云,让她去后厨帮忙,她自己在前面招呼客人。 小云自然不无不可。 正好又来了几个女学生,她们也在高谈阔论。 其中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子说:“我们必须要争求民主!就像五四青年那样,多伟大啊!” “什么民主啊?”跟在她旁边的圆脸小姑娘不解地问。 那个说话的姑娘明显也解释不好,被驳了面子,气急败坏地指责道:“你就知道吃,你当然不懂了!” 圆脸小姑娘一脸无辜地面对着她的指责,什么都没说。 “嗨,反正你跟着我就对了。”扎着麻花辫的姑娘看她被她说得不说话了,又威风起来,兴致勃勃地开始挑选柜台上的糕点。 结果这时圆脸小姑娘幽幽地来了一句:“你不是也在吃吗?” 小姑娘一下子涨红了脸,羞愤地看着她。 可她还是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就好像刚才只是无心之说。 文雅看着这场闹剧,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子笑出了声。 那个小姑娘脸涨得更红了,狠狠瞪了一眼文雅,捂着脸跑出了店门。 跟她一起来的几个姑娘见她羞愤地跑了连忙去追。 只留下那个圆脸小姑娘对她们的背影不屑地撇撇嘴,这才转过身对文雅抱了抱拳。 文雅心里一阵好笑,明白这个小姑娘可不像她看上去那么无害,一边操着傻白甜人设一边把领头的姑娘气走,也是没谁了。 文雅也学着她的样子对她抱了抱拳,算是交个朋友。 第十七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17) 圆脸小姑娘率先介绍了自己,“我叫甄媛媛,交个朋友呗。” 文雅微微一笑,“我叫文雅。你刚才表现的可真精彩。” “那算什么,”甄媛媛不屑一顾地摆了摆手,“这都是小菜一碟。就她这种段位的人,我随随便便就可以说哭十来个。” 说着,她皱皱眉,“也不知道她们一天天是不是闲的,跟个怨妇似的,说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也不知道照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那副深闺怨妇脸!真丢人!” 文雅机智地没有出声。 虽然刚才那个小姑娘看上去是有点骄傲,但文雅也没看出来她哪里像怨妇啊。 反倒一副志气高昂的样子,不管怎么样,都和怨妇挨不着边。 可能……她俩理解的怨妇不一样? 结果这时候小姑娘又来了一句:“我是吃她家大米了啊,还敢说我。” 好吧,文雅懂了,这跟怨妇没关系,纯属私人矛盾。 文雅想到刚刚他们这些学生都在谈什么民主,等甄媛媛抱怨完,插了一句:“我听你们都在说什么民主,是怎么一回事啊?” 甄媛媛显然对这件事情也很纳闷。听到文雅提起,她蹙起眉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但转而她又换上了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那别提了,不知道是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非要找点不自在。” “就是不知道……”甄媛媛停了下来,苦苦思索着。 文雅瞧着有戏,连忙追问道:“怎么了?” 甄媛媛组织好语言,眉眼间难掩困惑,刻意压低了声音,却十分有力,“太反常了!” 文雅终于碰到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客观的人,也起了兴致。她凑近甄媛媛,也小声回问:“怎么说?” “现在校园里老有人谈什么民主,谈就谈呗,但大家都谈。大家都谈还好说,只能说明最近这个话题比较热,大家都喜欢跟风嘛。”说到这,甄媛媛进入了正题,“问题就出在这了,大家的态度有点危险。就我观察,提到过这些的人里面,十个有八个都觉得现在不够民主。” 甄媛媛说完,一双杏眼都苦恼地挤在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心里一点都不踏实。” 文雅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嘴角的笑意缓缓消失。 甄媛媛看文雅深思起来,恍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嗨,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呢,也就当个乐呵听。” 文雅深深看了她一眼,“希望是。” 小姑娘有些泄气,本来的圆脸都皱成了包子脸,两颊鼓鼓的,像是小仓鼠一样,“反正不大好,但吃个蛋糕还是没问题的。” 文雅莞尔一笑,指着柜台说,“拿吧,感谢你陪我聊天,请你吃蛋糕,想吃什么随便拿。” “真的?!”惊喜来的猝不及防,甄媛媛差点没高兴的跳起来。 文雅看小姑娘惊喜地差点没蹦起来,有点好笑,“当然是真的,今天我请你。” “啊啊啊我爱死你了!” 她一下子扑到了文雅身上,文雅一个没稳住向后趔趄了两步,手撑到柜台上,才好悬没倒。 但这小姑娘肉可是真结实,现在挂在文雅身上,全身的体重都压过来。文雅觉得她可能有点呼吸不畅,快要被压死了。 她胡乱拍拍小姑娘的胳膊,声音有点被憋住,“快快……快下来!要死了!” 甄媛媛这才意识到不妥,慌乱地从文雅身上起来,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她一起来,文雅就像鱼儿得了水,赶紧大口呼吸,觉得这空气都清新不少。 “对不起呀。”甄媛媛的睫毛很长,像把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地跟她道歉,看起来无辜极了。 文雅想她可能明白那个被气走的小姑娘的感受了。 看她这么无辜,文雅都不忍心骂她了,口边那句“你自己多重,心里没点AC数吗”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只干巴巴地吐出来两个字“没事”。 甄媛媛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再招惹文雅,赶紧去选甜点。 她每个月生活费不少,不过平时花花用用也就没剩下多少了。像这种甜点偶尔尝尝还行,但也不能天天吃。今天好不容易吃个大户,可一定要抓住机会,万一她反悔了怎么办! 文雅说出去地话才不会反悔,请人吃个甜点又花不了多少钱,还是请她自己店里的,那成本更是低廉。 她就看着这小姑娘欢快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总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虽然她已经和于昊泽断交了,但这也不妨碍她去捋清楚关系。 他在抓反动分子,现在学生里的骚动又很有可能跟他们有关。也就是说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引起的骚乱,他们想要搞事情。 而官方不想让他们搞事情,所以现在正在找人,但又显然没有抓到。 真让人头秃。 但作为一个先知者,印象里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啊。难道他们最后抓到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回于昊泽那个狗东西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现在时间那么紧迫,他还能抓到吗?估计有点悬。 然而雨我无瓜。她和他都绝交了,还操心他什么事啊,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文雅想的很豁达,但心里却还是一直记挂着,不自觉地开始搜索自己的记忆,想要找出点蛛丝马迹。 书到用时方恨少,她此时才感慨历史渣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情。她什么东西都记得懵懵懂懂的,但具体让她说却说不出来。 那边甄媛媛也选好了甜点,抱了一堆过来。她选的时候没觉得,这也想吃,那也想吃,反正也不要钱,就都拿了。 结果现在发现她拿了好多,不自觉地羞红了脸。 “好像有点多啊……哈哈哈。”她自己开始在那尬笑。 文雅也不落井下石地再去埋汰她,只是给她把东西都打包装好,“下次再来啊,给你打八折。” 甄媛媛的杏眼睁地更大了,惊喜加倍,快乐加加倍。今天的快乐太多了,惊喜的有点不真实。 “这么看我干嘛?”文雅把东西都递给她,“我说了还能反悔不成?” 甄媛媛赶紧像个拨浪鼓似的摇头。 等她静下来,泪眼汪汪地抓住文雅的胳膊,“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 第十八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18) 把小姑娘打发走了,文雅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发呆。 这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她的创业计划也只实施了一个开头,真的是百无聊赖。 无聊之下,她开始关心员工的生活。 她这才明白怪不得那么多中年大妈八卦还碎嘴,可不就是闲的嘛。 一不小心她也步上了她们的后尘,但确实能打发时间。 “小云,听说你还有一个哥哥?” “啊?”付小云愣了一下,没想到文雅会突然问这个,“是啊,怎么了?” “没事,我就问问。”文雅手撑着脑袋满不在乎。 付小云明显松了口气,话匣子也打开了,脸上漫起几分喜色,“我哥他就快结婚了,聘礼都下好了!” “是吗?这可是好事,恭喜啊!”文雅真诚道。 付小云喜滋滋的,“过几天我家发请帖我也给文雅姐和秀红拿一份,都上我家喝喜酒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文雅笑眯眯地,秀红也点头应是。 文雅眼神一转,又瞅上了秀红,“秀红啊,小云她哥都要结婚了,你哥的好事什么时候到啊?” 严秀红的脸僵了僵,虽然很快恢复了正常,但神情之间还是有几分不同寻常,“他哪里那么好找。” 文雅注意到她脸色的异常,这才想起她和她哥是孤儿,在婚嫁上自然要困难一些,自觉说错话,连忙打个哈哈盖过去。 “这结婚还是要放亮眼睛的,多挑一挑,选一选也挺好。” “那可不,”付小云自然的接上了,“但有时候两个人就是看对眼了,看了一眼就觉得是一辈子。” 文雅看着小云染上薄红的脸颊,恍然,不怀好意道:“小丫头这是思春了?看上哪家的小哥了?” “哎呀,文雅姐!”付小云一下子羞红了脸。 文雅看得好笑,忍不住笑弯了腰。 付小云瞪大了双眼,气鼓鼓地反击:“那也不知道文雅姐什么时候带个姐夫过来。” “我看于警官就挺好。” 文雅脸上的笑意消失,“别提他了,扫兴。” 付小云没想到两个人这是真闹掰了。文雅姐多好一个人啊,他做了什么事儿才让她那么讨厌他啊。 她乖乖的闭嘴。 严秀红也松了口气。 其实她就是于昊泽嘴里那条小鱼。这些天为了在学生中引起骚乱煞费苦心。她相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难保他们不会灯下黑。 但如果他们减弱了对这里的监视那就再好不过了。 算算日子,马上就要到收网的时候了,一想到这,她就抑制不住的激动。 不过这个文雅有点危险,她之前一直在跟警察接触,今天又三番五次打听那群蠢学生的事,难保不是知道了什么。今后还是要小心行事,可不能在最后关头出了差错。 文雅这天晚上关门回家,走在路上被一个黑影拦住了。 文雅暗不做声,往右走想要绕过去,那个黑影也往右边走了走。 她有点紧张,握拳深呼吸,又向左边绕了绕,他又横着过来堵住她。 文雅的思维已经放飞了,各种抢劫杀人的案件在脑袋里面一遍遍放映。 可她还是强自镇定,仰面去看那人的脸。 “文雅。”面前男人有点沙哑的声音传来。 文雅身子一颤,差点没抽他一个大嘴巴子。 这不是于昊泽嘛,闲的没事来这吓人! “你神经病啊?”文雅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大街上有些突兀。 她没好气地推开他,就想离开。 于昊泽一伸臂,拦在文雅身前,把她勾了回来。 “你胳膊长了不起啊,滚开!”文雅去推他的胳膊。 但任凭文雅怎么折腾,于昊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一直牢牢把她圈在臂弯处。 “你这胳膊是铁做的吗?”文雅折腾累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好了,别在这闹了,换个地方,乖。”于昊泽揽住文雅的肩,把她往一边带。 可文雅当时就炸了,“你有病吧?谁跟你在这闹了,我要回家!” 于昊泽手下使劲按住她,轻声哄道:“听话,很重要。” 文雅本来还在闹腾,一时之间泄了气。她也不是不分轻重,可能比起她和于昊泽之间的这点恩怨,他要说的话可能更重要。 于昊泽把文雅带到了一边小巷子里。 虽然夜色很黑,路边也没有路灯,只有寥寥的月光洒下,但文雅还是忽视不了于昊泽周身的疲惫。 他疲累地斜靠在墙上,却没有了初见时的不羁和阳光,显得有些沧桑。 他没有去操心文雅会不会趁机离开,他轻轻阖上眼,平静道:“他们已经行动了,现在学生乱作一团,找人很难。如果不能把大鱼钓出来,其实抓到了也没用。” “你出现的太凑巧了。”他的眼睛倏地张开,直视着文雅,“你说,你到底是谁?” 文雅略有些慌乱,眼神躲闪了两下,正当她镇定下来要回答的时候,于昊泽又把眼睛闭上了。 “随便你是谁吧,反正不可能是你。” “为什么?”文雅反问。 “抓不到马脚啊,”于昊泽笑着看过来,可藏在黑暗中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要真是你这个小丫头,那你可藏得太深了。” “其实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们的情报人员都不是吃素的。虽然一开始你是重点观察对象,但对其他人的排查也没有放松,怎么会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呢?”于昊泽认真地看向文雅。 “你还在怀疑我。”文雅说的是陈述句。 “我能相信你吗?”于昊泽用手遮住眼睛,不去看文雅的反应。 文雅沉默了一会,“可以。” 于昊泽忽然笑了,“呵,小姑娘还真好骗。” 文雅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于昊泽还在耍她,她怒从心中起,上前甩了他一耳光,恶狠狠道:“你神经病啊!” 说完怒不可遏地甩手离开了小巷。 文雅走后,于昊泽瘫软在墙上,抬眼看着天上的弯月,看着看着上面却好像出现了文雅嗔视他的模样。 于昊泽烦躁地揉揉脸,想要清空脑子,再捋一捋繁杂的时间线。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文雅这么巧合出现在他们面前,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而为? 那条鱼到底藏在了哪? 漫无目的的地方,还是……文雅的店里? 第十九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19) 文雅走着走着终于冷静下来,发觉刚才于昊泽不可能是在耍她。但她也没有拐回去找他,而是回了家。 接下来,于昊泽把目光放在了在文雅店里当学徒的两个女孩身上。 但是严秀红察觉文雅对这些事情有了兴趣之后,决心更加谨慎一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作息。 文雅问起来,她只说她家的事已经解决了。 于昊泽还在排查她们的人际关系。 付小云家是标准的工人家庭。父母都是工人,哥哥也是工人,未来的嫂子也是她哥哥的工友。 没有作案动机,而且她家的人际关系极其简单,平时就是家里工厂两点一线。 而严秀红的家庭就很耐人寻味了。 从她现在住的地方的邻居口里得知。她是几年前搬过来的。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哥哥。哥哥还是个混混,整天打架闹事。 听说他对她也不好,经常能听见她哥在屋里发脾气摔东西的声音,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打她。 虽然严秀红看上去很木讷,但做他们这一行的,最不能看的就是人的表象。 你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人,都是你可以故意表现给他们看的。而你的内心世界,才是他们想要看的。 于昊泽派人盯紧了严秀红和她哥哥,当然付小云那边也有人在跟进。 而回到家的文雅也终于想明白了刚才于昊泽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灯下黑! 如果她是于昊泽的话,一直把怀疑对象锁定在她身上,那么对周围的关注自然就少了。 假如他真的洗清了她的嫌疑的话,而在别的地方又一无所获,那么大胆猜测一下。 他现在应该是把怀疑的目光放到秀红和小云身上了。 但他为什么要明示她呢?是在试探她,还是……想要利用她来使她们露出马脚? 文雅思索着。 不考虑个人恩怨,在国家利益面前,这些都是可以舍弃掉的。 这件事情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被她的插入打乱了,那么她就有责任去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别的她可能帮不上忙,但帮忙试探她身边的两个小姑娘,还是可以做的。 文雅做事习惯列表做计划,这次也不例外。 她与于昊泽不谋而合的选择了从家庭入手。 她简单地把付小云和严秀红的人际关系列了出来。 她见过付小云的妈妈,是一位很善良的阿姨,看上去很温柔。当初拜托她照顾小云时,也是笑意盈盈的,显然很爱小云。 而且付小云聪明活泼,一看就是在幸福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小云的哥哥最近也要结婚了,这么一来,可以说小云的家里很稳定,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如果真的是她,被发现的话,她这一家子就支离破碎了,她现在那么幸福,她图什么呢? 文雅在付小云下面轻轻打了个叉,把严秀红的名字圈了起来。 相比付小云,严秀红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父母早亡,与哥哥相依为命。 文雅一次都没有看到过她哥哥,今天提到她哥,她也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文雅本来以为那是因为家里穷所以她哥不好找媳妇,但现在其实也可以理解为他们的兄妹关系可能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 但严秀红前段时间请假,理由就是家里有事。她家里可只有她哥哥了,如果有事,很有可能就是与他哥哥有关。 但这样分析太过片面也太过主观。在一个大前提下,无论她们做什么事情都是有嫌疑的,但如果没有这个前提在,就很稀松平常。 但是如果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一个的话,文雅会选严秀红。 于昊泽成功给她上了一课——不能以貌取人。 他没有跟她摊牌以前,她是真心以为他就是一个爱偷懒的小警察,但谁能想到他还隐瞒了身份。 严秀红虽然看上去憨厚,但谁又能保证她不是面憨心黑? 文雅回忆这一个月以来和她的相处,都找不到什么破绽,除了她今天跟她说的那席话。 “凭什么有的人就能天天大鱼大肉,有的人却只能吃糠咽菜,连生病都不敢,得了大病只能坐着等死?” 这确实不像是她会说的话。 她给人的感官就是踏实肯干,应该是靠双手来创造财富,而不是去抱怨为什么她得不到。 通常抱怨的人都是不想努力却又想要暴富的人,而不是肯干的人。 当然也不能排除她只是一时发牢骚,但还是那句话,太凑巧了。 因为凑巧,于昊泽会怀疑文雅。 因为凑巧,文雅也不得不考虑她对严秀红的看法。 就像甄媛媛一样,她的小心机就可以让她在别人面前表演傻白甜,把那个姑娘气走。 如果严秀红段位够高,那她不也可以扮演勤劳朴实的人设吗? 如果暂时敲定那个人就是严秀红,再进一步去解读她的言语和行为。 之前严秀红经常请假就可能是去搞事了;而今天的那番话就可以理解为她的目的马上要达到时的兴奋,忍不住和别人分享炫耀,和对自己的极度自信。 这有点扯,假设太多了。但谁也难保所有的假设会不会同时成立。 文雅和严秀红大大小小也相处了一个多月了,她不希望是她。但另一方面,她又很卑劣地希望是她。 如果不是她的话,那么那个人可能就真的功成身退,继续隐匿下去了。 文雅在那个圈上又描了几遍,放下笔,头疼地按住太阳穴。 到底哪里遗漏了呢? 这时候,老太太端着一盘水果进来了。 “你在写什么呢?一回来就忙个不停,也不知道歇歇眼睛,休息休息。” “奶,我没事。”文雅接过水果,叉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对了,奶你觉得秀红这个丫头咋样?” “秀红?”老太太回忆了一下,“那个长得黑黑的小姑娘吗?” “嗯对,就是她。” “她呀,她看着憨憨的,木讷的很。” 文雅点点头,不置可否,这跟她一开始对她的看法一样。 不管怎样,现在她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洗清严秀红的嫌疑; 二、把她钉在十字架上。 会是她吗? 第二十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20) 文雅对严秀红多了几分关注,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也正常。 反派又不会被真的降智,不可能在脸上写着我是反派,等着你去抓他。 严秀红到底是不是还有待商榷,但时间真的不等人。 现在学生已经开始小范围骚动起来了,如果等到上面的大鱼出面教唆,那么事态就真的不可控制了。 现在有关部门也在试图安抚学生,但不乏有反对者的声音。 现在最怕的就是那临门一脚,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谁也不知道他会等到什么时机。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如果发生了,文雅不应该没有印象啊,这脑子怎么空空如也的。 没等到文雅想起来这历史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店里就迎来了一位稀罕的客人。 一个瘦弱的男青年大概二十多岁,长相普普通通,但皮肤很白,衬得眼底的青黑甚是吓人。 上身穿了一件确良的白衬衫,但衬衫上深一块浅一块的煞是好看,衣领上还布着汗渍沉淀下来的黄斑。 下身套了一条工裤,穿得不伦不类的。裤腿卷了几卷,裤管空荡荡的。 那个男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瞅见店里有个椅子就大爷似的坐了上去,语气甚是嚣张,“去把严秀红给我叫过来!” 文雅皱眉,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请问你是?” “我是谁?”那个男人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我是她男人!” 文雅倒不知道严秀红已经结婚了,总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是她的丈夫? 文雅正要去后厨找秀红问一问,她已经闻风过来了。 严秀红一看见这个男人就白了脸,躲到文雅后面,双手紧紧攥住文雅的胳膊汲取安全感。 文雅感受到秀红的恐惧,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 那个男人看严秀红出来了,脸上浮起古怪的笑意,“哟,肯见我啦?跟我回家去!” 严秀红一听,身子抖的更厉害了,根本就不敢露出头来。 不管怎样,当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把他打发走。 文雅握住严秀红的胳膊,又把她往后面拉了拉,用身体把她彻底挡住。 “这位先生,如果你是来买东西的,那我们欢迎你,如果不是,那就请你离开。” 文雅的语气很强硬,带着几分不容拒绝。 男子却不以为意,翘起二郎腿,眼神肆意地在文雅脸上游走。 那种黏腻的触感如影随形,文雅一阵恶心,“滚!” “哟,你说滚我就滚啊,”男子眼珠子一转,那张纵.欲过度的脸看上去更加猥琐,“要不小美女来亲我一下,再把我媳妇还给我,我就回去。” 这不要脸的言论把文雅逗笑了。 男子看见文雅笑了,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什么,也得意的笑了起来。 可还没等他笑完,文雅上前一脚就把他踹翻了。 趁他还在愣着,文雅随手操起一旁的椅子顶住他,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摁在地上,笑道:“怎么这么不要脸呢?就你这小身板,也敢出来耍流氓?怎么不掂量掂量自己几两重呢?” 文雅手下越发用力:“嗯?” 付小云看文雅把那个流氓制服了,麻溜儿地拿了一根粗麻绳跑过来,“姐,姐,快把他绑起来!” 严秀红也大着胆子过来帮忙。 三个人把他像捆粽子一样把他绑起来撂在一边。 绑完,文雅瘫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她刚才还真没有信心能把他一招制服,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 “文雅姐,他怎么办?”付小云指着那个男人。 他在文雅踹过来的时候就吓懵了,没想到文雅那么彪悍。平时他也就口上花花,哪见过这种阵仗。他被文雅掐住脖子的时候,身体都在发抖,快要被吓尿了。 他被绑的时候完全不敢反抗,现在发现自己被抓起来了,知道害怕了。 他听付小云这么问,也眼巴巴地看向文雅。 文雅缓过劲儿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调笑着:“人家都那么渴望被抓了,咱们怎么着也得成全他吧,不送警局都觉得对不起他。” 付小云听了捂嘴偷笑,“对,咱们要满足他!” 男人慌了,挣扎着,像是被翻了壳的乌龟,“我不想啊,我就是嘴贱,放了我吧!” 说着,他忽然看向严秀红,“对了!她是我媳妇儿,我就是来找我媳妇儿的,你们不能抓我!” “媳妇?”这两个字在文雅舌尖轻轻掠过,她看向严秀红。 严秀红红着眼睛抹了把泪,“我不知道。” 呃……文雅看出来她的为难,拿起鸡毛掸子狠狠抽了他一下,“你再说一遍?” 男人还想再说,可话音未落,看到文雅再次高举的鸡毛掸子,心里一憏,闭上嘴没了声音。 看他识趣的很,文雅放下掸子拍拍手,“走!把他送警局去!” “得嘞!”付小云等的就是这句话,兴冲冲地上前要把他拖起来。 严秀红忍不住了,脱口而出,“别……” 付小云愣住了,不解地看向她:“为什么啊?这人耍无赖,不是个好东西!” 听闻她说,严秀红呜呜地哭了起来,似难以启齿,“我哥……我哥把我卖给他了……” “什么?!”付小云耐不住性子,当即叫了出来,“卖给他?” 文雅若有所思。 那个男人一听,又嚣张起来,“我说的没错吧,她就是我媳妇,你们这群小娘们儿还不赶快放了我!” 付小云看不惯他嘴欠,正好站在他旁边,顺势蹲下抽了他一嘴巴,“闭嘴!” “领证了吗?”文雅直击重点。 严秀红一阵错愕,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文雅笑了。 她挥开付小云,拿手轻拍男人的脸颊,“那你还敢在我这豪横,胆儿挺大啊。” “没结婚就敢叫媳妇,还敢口花花,说你耍流氓……不过分吧?”文雅眉一挑。 文雅不笑时有些寡淡的脸上此时多了几分妖冶斜肆,看上去美得动人心魄,但在地上的男人看来却宛如夜叉。 “得,今你落我手里,也算缘分。小云,秀红,你俩看店,我一人儿送他过去就行!” 说完,文雅松开手,略显嫌弃地拿出手绢擦了擦。 “文雅姐你一个人能行吗?”付小云不太放心,“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 “不用了,他都捆成这样子要是还能逃走,也算他能耐。” “也是。”付小云忍不住又笑了。 严秀红有点着急,她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开口。 第二十一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21) 文雅踹了男的一脚,“快起来。” 男人努力的扬起脑袋抬起头看文雅,没说话,面色上带着几分委屈。 文雅叹气,上前从后面去拉绑着他的绳子,想要把他拉起来。 两人一块使劲,结果拉到半道,文雅没力气了,一松手又把他摔了回去。 虽然说他也不重吧,但这摔一下可真不轻,身下面还有粗麻绳硌着。 他整张脸都疼得扭曲了,呲牙咧嘴的,还动弹不得,不知道有多憋屈。 文雅肉疼地错开了眼,不忍直视,没多大诚意地解释道:“这我可真不是故意的。” 文雅也不敢托大了,让两个小姑娘一块把他扶了起来。 等他疼得差不多了,才牵着留的绳子拉着他往外走。 走出店门,转弯时,文雅特意往店里多留了几分神,用余光瞥了一眼。 正看见严秀红面无表情的脸色,她心里一沉。 街上人来人往的,瞧着新鲜,都往文雅这里看,指指点点的。 男人恨不得把头钻到地里去,没脸见人了。 文雅看得一乐,“哟,现在知道丢人了?刚才干嘛去了?” “我……我憋屈啊!”男人很气愤,却又不敢向文雅撒气。 “你憋屈?”文雅嗤笑一声,“刚才谁豪横着呢?” 男人脸扭曲得五官都挤在了一起,“我是真憋屈。” 男人憋住了,一股脑儿地都说了出来,“这关我什么事啊?要不是严大虎说把她妹妹给我当媳妇儿,还告诉我她妹在这帮工,我犯得着吗我?” “哦?不见得吧,”文雅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每一帧画面,“我看秀红可不像第一次看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流氓,你这事犯的,挺严重吧?” 文雅吓唬他。 男子不懂法,只知道流氓罪是要枪.毙的,连忙为自己开脱。 “冤枉啊,天可怜见,我今天绝对是第一次看见她啊!”要不是被捆住了,他恨不得伸出三根手指头来发誓。 “要不是你喊她秀红,我都不知道她是谁。”他小声嘟囔着,语气之间还有点埋怨。 文雅斜睨了他一眼,“怪我咯?” 男人吓得猛摇头,“不敢不敢。” 文雅脸上的表情冷下来,“那严秀红怎么知道她被她哥哥卖给你了?” 男子没听出她话里的异样,瞅见文雅的脸色,更是不敢作妖。但听文雅提起来,也是一脸无语,“这我哪知道,我也头回见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她这长得也不好看啊。” 文雅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他立马噤声。 “严大虎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见文雅终于问点他知道了的,他连忙回答:“就前两天我们一块喝酒的时候,千真万确!” 文雅想了想,又试探地问道:“那你知道前一阵子严大虎家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男人也不明所以,“他能有什么事?”言语之间有些不屑。 “你没事还不准别人有事了是吗?不知道可别瞎说,小心啊~”文雅晃了晃手里的绳子。 男人一哆嗦,急忙证实自己的话是真的,“我这说的可没有一句假话啊。严大虎那人我还不了解嘛,成天跟我一块喝酒,能是什么好东西!” “喝酒就不是好东西了?”文雅偷换概念。 他更急了,“嗨呀,他成天偷鸡摸狗,耍滑偷奸的,除了进局子,能有什么事啊!” “那他进局子了?”文雅故作好奇。 男人的话头被打断,愣了一下,“好……好像没有。” “切,那你说的跟真的一样。” 见文雅就是不肯相信他,他也恼了,“我王大锤虽然爱说谎,但我今天说的都是真的,你爱信不信!” 文雅噗嗤一声笑了,“你叫大锤啊,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铁牛?” “你咋知道?”王大锤一脸惊诧。 文雅发觉被带偏了,轻咳两声,敛住笑意,淡淡道:“你还挺有骨气。” 王大锤苦了脸,“那我能咋办,我说了你也不信啊。” “再说你打听他的事儿干嘛。”忽而他眼睛一亮,“不然你把我放了,我带你去找他吧。” 文雅听完紧了紧绳子,“想得还挺美。” “哎呀!”王大锤一顿躁动,想要挣脱出去。 文雅坐视不理,只管拉着他往前走。 倏地,他满眼放光地停了下来,立在原地。但文雅还在走,一下子没走动,拉得他踉跄了几步。 “你又干什么呢?老实点行不行?”文雅斥道。 王大锤委屈地瘪了瘪嘴,看得文雅胃酸都要涌上来了。 “我想起来了,严大虎他前段时间突然有钱了,还带着我去潇洒。” “哦?”文雅来了兴趣,“去哪潇洒?” 王大锤沉默了,他古怪地看了文雅一眼,“你去不了的。” 文雅果断放弃了这个话题,开始找其它的突破点。 “那严大虎有钱了,为什么要把妹妹卖给你啊?” 王大锤有点怔愣,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绞尽脑汁想了想,又偷偷瞄了瞄文雅缠在手腕上的绳子,咽了口口水。 艰难道:“可能……可能……他想变得更有钱吧……” “……”少年你回答问题能不能走点心?? “你有钱吗?”文雅跟他对视,一双卡兰姿大眼显得很真诚。 他有点心虚,眼神飘忽起来,“那以前的酒钱还是我请的呢,现在他有钱了,我让他还我酒钱,我不就有钱了吗?” 文雅不想和他多纠缠,“那你知道严大虎的钱是从哪得来的吗?” “这我哪敢知道?”王大锤露出一个嘚瑟的笑,“我要是知道了,我肯定就不敢用他的钱了。” “那我怎么着也得把他吃了我的回个本再说吧?” “你还挺有生意头脑。”文雅手里的绳子已经蠢蠢欲动了。 他还在那里自鸣得意,“谬赞谬赞。” 不等他笑完,文雅顺手抽了他一下,笑声戛然而止。 他又惊又怒却不敢言地瞪着文雅。 文雅没理他,正视着面前的警局大门:“到了。” 王大锤刚聚集起的怒意瞬间化为了惊惧,他看见警察局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他是游手好闲又嘴贱,但他也没进过局子啊,这一看见就要被吓破胆了。 可文雅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直接问值班的小警察把于昊泽叫出来。 第二十二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22) 于昊泽被叫了出来,看见文雅,明显怔愣了一下。 但他没有多言,接过牵着王大锤的绳子就把他给带进局子里先关到审讯室里了。 于昊泽出来,把门带上,“说吧,怎么回事?” 文雅也不跟他卖关子,开门见山,“你是不是在怀疑付小云和严秀红?” 于昊泽深深地看着文雅,缓缓点头。 “今天这个人来我店里闹,说严秀红她哥把严秀红卖给他当媳妇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厮还说严大虎最近发了一笔横财,但他话里没几句是真的,你好好审吧。” 文雅说完,有些迟疑,“如果我是你,我会把严秀红先控制起来。” “是真是假,自有后事论曲直,你太优柔寡断了。” 于昊泽露出久违的笑意来,抬手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你懂得还不少。” 文雅和于昊泽合计完,出了警局,慌里慌张地跑回了蛋糕店。 付小云正在门口招待客人,见文雅失措的样子,惊了一下,“文雅姐,你这是怎么了?” 文雅没理她,跑进后厨,把正在忙活的严秀红拉到一边,语气严肃道:“你之前请假回家到底是为了干嘛?” 严秀红慌张了一下,但很快镇定下来,她又挤出了眼泪,掩面道:“文雅姐你今天不是看到了吗?就是因为这事儿。” “真的?”文雅不是很相信。 严秀红只是哭,“我说的都是真的呜呜呜。” “唉。”文雅叹了口气,在后厨里转来转去,不时揉着眉心。 终于,她停了下来,双手搭在严秀红的肩上,直视着她,“别哭了,你好好听着。” “刚才我把那个流.氓送过去,走到他们办公室外面,隐约听到了他们提起我们蛋糕店,还说什么红什么……”文雅思索起来,“对了,抓捕归案。” “我相信不是你,但他们要抓你谁也拦不住。”文雅脸上浮现几抹愤恨,“我大姥当年也是被他们抓起来,他那么善良,到头来还不是被他们磋磨死了。” 文雅郑重道:“我不能让你重蹈他的覆辙,你走吧,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严秀红停下了哭声,面上一片惨白,“我……我没有犯事。” 文雅沉下脸,“我知道你没有,但他们说你有,我们能怎么办?”说着,她砸了一下墙,露出痛苦的神色。 文雅跑去前面,把近日账上的流水归纳到一起,找了个手绢把它们装起来,交给严秀红。 “这些钱你就拿着傍身,快走吧!” 严秀红眼睛又一酸,“文雅姐。” “嗨,感动啊?”文雅脸上带着几分哀伤,“别感动了,快走吧,一会被来不及了。” “正好到了咱们店采买东西的时候了,你对外就说你去采购了,能跑多远跑多远。” “嗯。”严秀红感动得点头,拿着钱离开了。 付小云见文雅慌里慌张的进去这会严秀红又出来,奇怪道:“秀红你干嘛去啊?” 文雅走到店门口,“采购去了。” “哦。”付小云不明所以。 严秀红离开店,脸上一片漠然,全然没了刚才的感动。 她怕家里有人在埋伏,没敢回家,去了最近一家小卖部,要打个电话。 那人给她拨号,还没打过去。 几个便衣警察就按住了严秀红,喝止了店主。 店主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呢,被喝住了,连动都不敢动,生怕他们连他一起抓了。 严秀红被抓的时候,心里有过惊愕、愤怒,但最后又释然了。 她今天在看见王大锤的时候就知道她瞒不了多久了,但没想到竟然会中计。 一想到文雅那个女人假惺惺地伤心,她就作呕。 是她小瞧她了。 于昊泽把她刚才拨的号抄下来,递给一旁的下属,“去查查,这是哪的号。” “是。”那人立正敬礼,接过纸条就去查了。 严秀红的眼充血,血红的眼睛尤为可怖,瞪着于昊泽。 她现在也不装了,疯了一样大笑,“哈哈哈哈,别白费力气了,你找不到他的,哈哈哈哈哈。” 于昊泽不为所动,“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他示意,“带回去!” 接下来,于昊泽又带人去了严秀红家里。 家里没人,他们搜寻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这藏得还真够严实的!”韩瞿沉不住气,看搜查了那么些天还是一无所获,忍不住抱怨。 “别急。”于昊泽拿起一张报纸在沙发上垫着,坐了上去,“等。” “嘿,我瞧你是真不急。”韩瞿就没那么多讲究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盯着门。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严大虎拎着酒瓶子哼着小曲儿开了门。 还没进来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他正要发飙谁那么不长眼刚跑进他家来了,就又想到什么,想要溜走。 可他们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上前把他摁倒了一块儿带进了局子里。 严秀红的嘴跟个铁桶似的,严实的很,软硬不吃,问什么都不吭声,表情也是淡淡的。 严大虎就没什么骨气了,都不需要怎么审,就一股脑全招了,生怕招完了挨揍。 但他根本也不知道什么。 他也不知道严秀红有异常,只知道去做了能拿钱,对此深信不疑。严秀红就是一个赔钱货,给他挣酒钱的玩意儿。 他前段时间就和严秀红擦黑偷摸着去贴大字报,还装乞丐向那些蠢学生们抱怨。 他们傻得很,都不需要他们怎么挑拨,就全信了,还给了他们好多钱。 但问他线人是谁,谁给的钱,他只说不知道,全是严秀红拿给他的,跟他没关系,求他们放了他。 放了他是不可能的,虽然严大虎可能真的不知情,但他也已经违法了,先关起来拘留着。 去查那号码的人也回来了,那个号码对着的地方就是北京海淀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卖部。 他们联系上级暗中调查,却只调查到他这个小卖部做的都是帮别人打电话的买卖,倒是很少接电话。 毕竟接了也不知道去找谁啊! 也就有一个怪人,每次都只让他帮忙记下来内容,等人来拿。 但之前那些纸条也都被拿走了,他也不记得写什么东西,只记得好像也就是一些家长里短,没什么特别的。 要说特别,就是特别浪费钱,没事打什么电话嘛! 问他是谁来拿的,他也只说不知道,就记得是一个很普通的妇人来拿的。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气氛陷入了焦灼。 第二十三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23) 严秀红一去不回,付小云纳闷了,看文雅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迷惑了。 “文雅姐,这天都黑了,秀红怎么还没回来?” 文雅知道付小云早晚要问,但她不准备告诉她太多,只道:“别问了,她这段时间可能都回不来了。” 无需多言,付小云隐隐觉得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听文雅这么说,也不再多问什么。 但严秀红走了,店里只有她俩真的是左支右绌,天天忙的团团转,没有几时能消停。 这回是真的要招工了。 文雅决定招两个人,招一个面点师傅,一个帮工。 她写好了招聘条件和待遇,贴到了店门口。 这小工好招,没贴多久,就有人来应聘,是个腼腆的姑娘,叫张丽。 这回文雅特意打听了一下她的家庭,就住在这一片,从小在这长大,邻居们都是知根知底的。 小丫头有些害羞,但眼神清亮,手脚勤快。文雅就把她留下了。 可这大师傅却难找。 谁家的大师傅不都好好在店里供着嘛,怎么着也不会沦落到靠着招工启事去做事。 文雅也不急,没有就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文雅也没有去管于昊泽和严秀红的事。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至于严秀红,可能她心里会有一些惋惜和不忍,但有些人是洗不白的。 一步错步步错,错了就是错了,从一个受害者到一个害人者,无论你有多可怜,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每天就是做做甜点,结一下账,偶尔出去采购,不时搞个活动。 日子过得挺惬意,但也挺无聊。 文家铺子开业也已经一个月了,果然现在遍地是黄金,供需结构不平等,开店也算暴利了。 她这一个月赚了也有七八千了,她打算再添点,把这家铺子盘下来,再做打算。 房东很好说话,之前文雅租的时候就透露了想要盘下来的意向,房东也是可有可无。 现在文雅铺子开起来了,生意红火。他也没有狮子大开口,最后八千五就成交了。 房东也不墨迹,谈妥之后准备了两天就跟她去过户。 人逢喜事精神爽,文雅这些天的诸多不快都消散了。 他们爱咋滴就咋滴去吧,她已经尽力了,下面的事他们自己烦心去吧,反正她是不奉陪了。 老太太也知道她今天就要盘下来那个蛋糕店了,总有点唏嘘,但也高兴,高兴地吃了超额的甜点。 文雅说老太太今天吃太多了。 老太太也不知道从哪学的,一脸哀怨地看着文雅,道:“这不都是为你高兴嘛。” 行叭,我背锅。 偶尔一天放纵,文雅也不多跟老太太计较。心情大好的出门去找房东过户了。 两人到了房管部门签合同办手续。 文雅心里也有一点小激动,毕竟是她第一间铺子,挺有意义的。 她端正的签下自己的名字,隽秀的字体看上去赏心悦目,再签上过户时间——1986.11……呲—— 文雅手一抖,在合同上划下一道印子,把桌子上放的水杯也碰掉了,发出了清脆的破碎声。 工作人员有点不快,“你怎么毛手毛脚的?” 文雅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蹲下捡玻璃碎片,“对不起对不起……啊!” 她一没留神,碎玻璃划破了她的手指,渗出鲜血。 他无奈了,这小姑娘看上去挺靠谱,还一个人来办理手续,结果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马马虎虎的。 房东看文雅手划破了,赶紧把她拉起来,“你这孩子怎么用手捡玻璃啊?” 工作人员从里面走出来,拿了放在办公室一旁的簸萁和扫帚把碎玻璃扫起来了,“你这个女娃娃怎么那么憨?” 文雅连声道歉,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又重新签了份合同,奔波了一天,才终于把手续办完。 晚上文雅没有去店里看一眼,就直接回家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前几天文雅给老太太买了个收音机,老太太现在每天都拿着收音机听京剧。 正听到高潮处,美着呢,就看见文雅一脸沉重的进来了,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老太太寻思着她今天过户该高兴啊,谁又招惹她了。 比起京剧,乖孙女更重要一点吧,老太太的手犹疑了半晌,忍痛把收音机给关上了。 可她刚一关上,一想到就要错过选段了,忍不住又给打开了。 老太太就隔着老远的距离冲着门喊:“囡囡啊,你咋啊?没事吧?” 文雅听见老太太那声音老远的传来还夹杂着京剧里咿咿呀呀的声音,就知道老太太肯定是没舍得把它关上。 烦躁的情绪被吹散了一些,她高声回道:“奶,我没事,您接着听戏吧。” 老太太回的敞亮:“诶!”转头就又专心听她的戏去了,还跟着模仿唱腔。 文雅习惯思绪烦乱时在纸上勾画。 她今天在签合同的时候,看到日期才恍然察觉到发生了什么。 她觉得,她可能知道点什么。但相比起其他的这几年发生的大事,这件事关注者寥寥。 她也是上学的时候偶尔听语文老师感慨了几次才有了印象。 但她要怎么说? 这件事根本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一个农村的小孤女应该知道的。 之前她被于昊泽怀疑,不就是因为她的反常吗? 如果说出去,她根本就说不清她的消息来源,甚至可能因此被打成共犯。 那她不说吗?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历史又一次重演? 几十万大学生走入歧途? 她心不安理也不得。 前世她能活下来,靠的是政府资助的福利院;她能上学,靠的是各种社会人士的资助;她能顺利完成大学学业,靠的是学校奖学金和老师的辛苦栽培。 她吃百家饭长大,长大了却只捧起她一人的饭碗。 万事不关心,万事不在乎。 她没有用尽全力。 如果她之前可以劝导自己她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看他们的能力了,那么现在她明明知道后事发展,却只顾自己一人,而不在乎国家利益,她真的可能不配长大。 国家养你二十二年,到头来她却这么无动于衷。 她还是人吗? 想到真心疼爱文雅的老太太,她眼里浮现出愧疚。 她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去做她该做的事。 第二十四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24) 时间紧迫,考虑清楚之后,文雅没敢耽搁,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了于昊泽。 线索断了之后,于昊泽每天都在到处搜查蛛丝马迹,有时他甚至怀疑,严秀红真的知道线人是谁吗? 连日以来的奔波,让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之前阳光大男孩的模样也不复存在了,看上去却更加成熟有男人味。 文雅咬唇,复杂地看着于昊泽,内心百感交集。 她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原谅他,或者说他可能根本没有做错什么,谈何原谅。 但在更要紧的事情面前,她抛弃了个人情感,或许在她潜意识里觉得,只有于昊泽最可能保住她。 她还是信任他。 “我能相信你吗?” 于昊泽侧脸低头,眼神落在文雅紧紧咬着地唇上,伸手抚了上去,呢喃道:“可以。” 文雅没有躲,顺从的松开牙齿,“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些消息,但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开玩笑的。” 于昊泽收回手指,也正色道:“你说。” 文雅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他,只隐瞒了她来自未来的事情。 但她就算不说,于昊泽未必猜不到,或者有一些更稀奇的想法,文雅并不在意。 他没有问她怎么知道的这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已经决定了相信文雅,那他也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再说现在调查一筹莫展,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呢?谁敢说自己调查的方向一定会出结果呢?没人敢承担这个后果。 于昊泽虽然不清楚文雅为什么知道,但他可以理解文雅能够把这些说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 他没想到这个圆滑善于钻营的小姑娘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他立正对文雅做了个标准的军礼,以示尊重。 看到于昊泽冲她敬礼,自从她和他闹掰之后,文雅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种种不快都在这个恬淡的微笑里消失不见。 不管于昊泽是不是骗了她,他们永远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维护种花国的利益和安全。 这是每一个种花国人都应该刻在骨子里的信念。 个人利益在国家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于昊泽没错,如果重来,文雅希望他还会这样做,这已经无关个人感情了。 文雅把可能对他们有帮助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于昊泽了,剩下的就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不知道于昊泽怎么向上级汇报的,文雅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没有人来打扰她的生活。 她最近一直关注着国家下发的各种政策和学生间的动向。 等到原有的时间节点,并没有重蹈覆辙。 学生之间的骚动就像把沸水泼到了一盆冷水里,慢慢冷却了。 文雅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这段时间天天抢老太太的收音机,差点没被眼神杀死,但她还是厚脸皮的继续去蹭。 看老太太的眼神,她真怕她哪天就要开口让她不要再回来了,每天不着家就算了,回来就只会和她抢收音机。 之前忙活的招工也有了眉目。 一个本来在市区大饭店工作的面点师傅辞职回老家了,他老家就是文雅这片儿的。 他一手做面点的手艺谁不拍案叫绝,但还真就有人不识货了。 他的老东家还是很依仗他的,让他做他们饭店里的大师傅,福利待遇更是没得说。 但前段时间老东家去世了,少东家继承了饭店,就一直在搞什么什么改革。 非要把饭店装成什么欧式风格,结果看上去不中不洋的,辣眼睛的很,反正他是没眼看。 这也就算了,毕竟饭店是他的,他想怎么装修就怎么装修。 但他又找了一个整天说话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洋人提成大师傅,卸了他的位置,说是什么重金请来的甜点师。 看在老东家的面子上,他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少东家不是个东西,记不得是谁陪他们风里雨里走过来,现在见天挤兑他,话里话外都是嫌他拿得多,倚老卖老。 这回是真把他惹怒了,不是他不感恩老东家,实在是干不下去了。 不是要赶他走吗?好,他走! 他当时就摘下厨师帽,离开了饭店。 他年轻时候别人嫌弃他穷,没人给他说媒,学了手艺他也没想娶妻,上面又无长辈敦促,他也就拉了寡汉,现在还是孑然一身。 他收拾收拾就带着行李回了老家。 他做了那么久的大师傅,也算是薄有积蓄。老家消费也不高,也能让他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他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 把老宅子打扫一下,就住了进去,又请人把宅子又修缮了一下,每天去找老哥们下棋遛鸟,回家就侍弄花草,好不惬意。 就是有个小丫头不知道从哪听来了他的事情,这见天的来缠他,烦不胜烦。 他老头子都六十了,就不能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吗? 之前他在酒店做工的时候还不觉得,每天都为东家尽心尽力,一年也没有几天假期。 这退下来了,本来还不情愿,感觉像缺了点什么似的。但这享受了几天神仙日子,就发觉以前他太傻了。 是下棋不好玩吗?还是京剧不香啊?这一天天的多美啊。 反正老爷子就是铁了心不想再出山,小姑娘来了他就全当没看见。 显而易见,那个烦人的姑娘的文雅。 文雅也看出来他不想出山了,但没办法,她这实在是缺人啊。 哪怕是把这位师傅请来一段时间,帮她调教一下新人也好啊。但老爷子太固执了,软硬不吃,也不对,文雅也不可能对他来硬的。 文雅把好话说了遍,也没让他软化一点,相反,老爷子还越来越烦他了。 一开始文雅去的时候,老爷子还会招待她,跟她聊天唠嗑。虽然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进入正题吧,好在两人还能说上话。 但现在文雅再去,老爷子在外面碰见她,就无视她;要是在家里看见她来了,就直接把门一关,京剧的声音放的老大。 有时文雅真想跟他说一句:大爷,声音那么大您自己听得得劲吗? 第二十五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25) 这样缠下去只能相看两相厌。 文雅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老爷子同意过来呢。 这想来想去她就想到了激将法。 老爷子回来一部分原因就是老板推崇西点,请了个西点师把老爷子挤走。他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不甘心。 文雅也是做西点的,老爷子面点做得好,一通百通,随便学学这功夫肯定就不差。 但她肯定不能把实话告诉老爷子,不然还怎么激他啊。 文雅稍稍叹了口气,这次也算是不成功便成仁了,如果真请不来,她也强求不得了。 文雅这么些天也摸清了老爷子的生活作息。 他一般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就溜达回家给自己整饭吃。 文雅家就在老爷子家不远处,文雅十二点就拎着一瓶五粮液,又做了几个下酒菜守在老爷子家门口。 老爷子远远看见她扭脸就想走,又想到这是他家他躲个啥,硬生生止住了转身的欲望,肃着脸走过来开门。 他一进去,不等他回头关门,文雅也跟着窜了进去。 老爷子没想到这个女娃娃脸皮那么厚,瞪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没作声。 看老爷子不打算理她了,文雅连忙上前挽住老爷子的胳膊。 老爷子抽了几下胳膊,这小姑娘手劲还挺大。他做面点那么多年,别看他老了,这胳膊上腱子肉也多着呢,结果他这还真没抽动。 文雅察觉老爷子的意图,笑吟吟道:“师傅,今儿个我真不是来劝你的。” 她举了举手中的酒瓶,示意道,“但我这人做事有个毛病,那就是有始有终。虽然不打算强求了,但这些天给您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我很抱歉,就借着这个机会和您小酌两杯,这件事也算圆满了。” “不知您可否满足我这个心愿?”文雅语气有点迟疑,片刻故作爽朗道,“不行那也没关系,我也知道我之前太缠人了,招烦!” 可文雅脸上隐约的失落还是遮掩不住。 老爷子见她是诚心来道歉的,心也软了那么一下,眼下晲了文雅一眼:“你也知道自己招人烦啊?”可也不再推拒文雅的动作。 文雅知道老爷子这是答应了,心下暗喜,可面色如常,“这也多亏师傅您批评指正了嘛。” 老爷子想起他往日里每天都对文雅视若不见,老脸一红,一时摸不清楚这丫头到底是真心感激他呢还是损他呢。 “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以前没人批评我,我还真不知道我有时候待人接物缺了那么一点度。” 文雅接着道:“可这些天呢,您一直避着我,我才去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过了?这不,我想明白了,跟您吃个饭,也算全了这段缘分。” 文雅笑得洒脱,看上去是真的想明白了。 老爷子暗下点头,这个女娃娃能够知错就改,倒对她有所改观。 两人走进堂屋,文雅热切地问了老爷子厨房在哪里,去找了几个盘子两个杯子,把她带来的下酒菜都摆好。 忙活好后,文雅先敬了老爷子一杯,对她的行为表示歉意。 但说是敬,文雅其实也只是抿了一小口。 不过好在老爷子也不在意,反而露出善意的笑容,“我就猜你这个女娃娃不会喝酒吧!” “行啦,别勉强了,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唠会嗑就可以了。” 文雅倒是能喝一点酒,但是酒量不行,听了之后也就顺势放下酒杯,对老爷子腼腆一笑。 文雅没有强势的主导话题,而是把自己放在倾听者的角色上,稍显弱势。 但她不经意的一句话往往成了下一个话题的导向,不过在老爷子看来,却是在和文雅谈天说地得唠嗑,想到哪说到哪。 文雅终于如愿把话题引到了老爷子的光辉历史上。 说到这,老爷子的话匣子一下子满溢了出来。 想当年他还是是个孤身一人的穷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背上包袱就跑到市里去了。 一开始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身上也没钱,饿的时候就看着人家吃肉包子他喝凉水裹腹。 得蒙老东家心善,把他带回饭店做跑堂的。 他肯学,每次没事儿了就偷溜进后厨看那师傅忙活。 久而久之,谁还不能发现一点端倪?他被那师傅给逮住了。 这偷师可是大忌,那老师傅也不会给他好脸色,冷了他几天,每次他一来就把他给赶出去。 但老师傅家里只有一个儿子,他志不在此,不肯继承老师傅的手艺,又有老东家在一旁说好话。 最后那老师傅把他正儿八经的收下了。他的面点手艺都是从老师傅那学的。 说到这老爷子非常自豪,他出师三十多年,谁提起他的手艺不竖一根大拇指! 文雅听到这也笑盈盈得点头称是,“我当初来找您去我店里帮忙,也是听到大家都说您的手艺没得说。” “我当时就起了心思,觉得我要是能请到您,那可真是倍儿有面儿啊!” 老爷子刚还被恭维得满面春风呢,听到文雅这么说总感觉有点不对味儿。 果然,文雅接着说下去,那话里话外都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但我最近也想通了,这人和人之间还真是要看缘分。这一来,我想招人,您不想来;二来嘛,您是做传统面点的,我是做西点的。您说我这是在瞎忙活什么呢?” 文雅脸上还挂着笑意,弯着眼睛看着老爷子,看上去很是真诚。 但她这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说老爷子一个传统面点师傅做不好西点,请了也白请嘛。 关键她说的那么真诚,老爷子一时不好发作,脸上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 文雅见老爷子不动了,连忙招呼他:“您别光喝酒啊,来来来,吃菜啊!” 说着,她还忙活着起身给老爷子夹菜。 老爷子盯着文雅的动作,恨恨地把杯里的酒一口闷了,心里憋着一口气,越想越不是滋味。 文雅哪能感觉不到老爷子情绪的变化,但她硬是装傻充愣,给老爷子倒酒夹菜,把这顿饭吃出了宾主尽欢的感觉。 临走时还说道:“这段时间打扰您啦,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来烦您了,这一回去就尽快找个西点师。” 第二十六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26) 本来那个缠人的小丫头终于消停下来了,老爷子该高兴才对。 但他一想到文雅在饭桌上说的那句话,心里就越想越不是滋味。 什么叫招了他也没用,都是瞎忙活?这说的是什么话! 他做面点的手艺可是一流的,区区西点怎么可能难得倒他?笑话! 小丫头不识货,亏他还以为她是真心来道歉的。 他自个是相信自个的手艺,但一想到那个小丫头就哽得慌。 他爱听戏,平时就喜欢到那个小园子里和几个老伙计一起听戏。 里面有个贼俊的老太太,就爱带一些蛋糕啊什么的来跟大家分。 以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他一看到就来气! 之前那是他没学过,少东家做得太过分了。但他要是真的学了,肯定要比那小丫头做得还好! 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非要让那个小姑娘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手艺人! 可他之前话都撂那了,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去找她。那小丫头说不来就真不来,这都好几天了他也没再看见过她。 他就知道那小丫头叫文雅,能知道他的名气还天天来,估计住的也不远,可他也拉不下脸去问。 他们这地也不是很发达,他估摸着这小姑娘在这卖西点也是独一份。 远的不说,近的那个和他一起听戏的老太太天天带这些东西,肯定知道文雅的店在哪。 他也不好意思说他找文雅,就打听那个蛋糕店在哪。 谁知那个老太太听了倒很奇怪,“你不是那个前不久回来的面点师傅吗?” “是我。”老爷子也有点纳罕,他问个地方和他是面点师能扯上什么关系啊。 老太太听了之后笑了,“我孙女前阵子天天来请你,你不去;现在不来了,你肯去了?” 老爷子没想到竟然这么巧,随便问一个就碰上了小丫头她奶奶。 他分不清老太太那是打趣还是嘲讽,只觉得浑身上下臊得慌,脸都红了。 要是早知道她是小丫头的奶奶,他肯定不问她啊! 好在老太太见好就收,就打趣了那么一句就不再故意臊他了。她可是知道文雅为了请他费了多大的力气。 要不是文雅嘱咐她别暴露身份,她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还等着他自投罗网呢,她早就削他了! 嘿,看他这不就来了嘛。果然,文雅随她,聪明! “走吧,我带你去找她去。”老太太说着站起来了。 老爷子到这时候了还是拉不下脸,没吭声,站在原地不动。 老太太看他傻站在那,皱了皱眉,瞪了他一眼,“愣着在那干嘛呢?还不跟上!” 老爷子这么些天都没发现这老太太脾气这么爆,一时没防备被训了一顿。 他本身又气短,自持理亏。看老太太说完就走了也不管他了,他犹豫了一下就灰溜溜地跟过去了。 这时候文雅正在店里忙活,她现在主要就是在培训付小云,想让她早点能担大梁。 不过付小云本身就有基础,人也聪明,能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这学得倒是很快。 现在大部分时间文雅都让付小云来打理账本,偶尔有点突发事件也让她尝试着去解决。 一开始她还有点放不开,总有点忐忑,但时间长了,很多时候她都能从容应对了。 老太太和老爷子来的时候文雅正在后厨。 付小云认识老太太,一看见她就赶紧迎过去,甜甜道:“奶奶您来啦,这都好久不见您,我可想死您啦!” 老太太笑得把眼角的皱纹都挤出来了,轻轻捏捏小姑娘的脸蛋:“小云的嘴怎么这么甜啊!奶奶也想你了。” “奶奶您是来找文雅姐的吧,我这就给您叫去!”小云跟老太太撒完娇,就跑到后厨去喊文雅。 文雅听见小云说老太太带着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爷爷来了,就知道是老爷子来了,这事成了。 文雅面上浮现出喜色,又很快压了下去。 她大步走到前厅,迎到老太太身边,挽起她的胳膊,“奶,您来啦!” 老爷子看文雅没注意到他来了,在那杵着也有点尴尬,“咳咳。”他假咳了两声,想引起文雅的注意。 文雅听到咳嗽声,好像才恍然发现还有一个人,顺着声源看过去,惊喜道:“哎呀您怎么来了?” 老爷子肯定不好意思说他是反悔了,就装作他是来参观的,只说他来随意看看,让文雅不用招待他,忙她的去就行了。 可他忘了是谁和他一起来的。 老太太瞟了他一眼,转身就把他给卖了。 “你可别听他胡说,”说着老太太看着老爷子一瞬间僵硬下来的脸,得意得挑挑眉,继续道,“他这是反悔了,想来这当师傅了。” 老太太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瞪大了眼,要不是他不蓄胡子,他这会儿就该吹胡子瞪眼了! 只见老太太直接问道:“文雅你说,这老头能不能留下来?要是不行咱们就把他给赶出去。” 文雅看着老太太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和老爷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差点没笑出声来。 好在她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但眼里的笑意还是忍不住溢了出来。 她摇了摇老太太的胳膊,“奶奶,别这么说,师傅很厉害的。” 说着,她有些迟疑,“要是师傅能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老爷子都快被她俩气出心梗来了,但他有点怂老太太,不敢跟她杠,只盯着文雅,“嘿,我说小丫头,你可别瞧不起人,我做过的面点可比你吃过的饭要多得多!” “……”讲真,这句话没有一点夸张的效果,一个面点师一天做得面点一个正常人要吃多少天啊!您确定不要换成“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 “哪有啊,”文雅表情有点无奈,“我怎么会瞧不起您呢,您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句话是实话,但老爷子先入为主,已经认定了文雅瞧不上他。 这会儿干脆就真的倚老卖老,“我不管,反正我今个是一定要来!” 老太太见文雅白忙活这么些天,还以为他是个多硬的茬子呢,结果他现在就成了这副样子,小声嘟囔了一句:“无赖。” 离得那么近,老爷子不可能听不见,他脸一红,梗着脖子全当没听见,固执地等文雅的回答。 文雅自然是非常欢迎的。 “您都自己来了我能不要吗?这找一个好的师傅太难了,能请到您我实在是太惊喜了。” 见这事尘埃落定,文雅的嘴又跟抹了蜜一样甜。老爷子的气也总算顺了一些。 只有老太太,暗地里撇了撇嘴,这老头太笨咯。 第二十七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27) 老爷子面点做得好,做起西点来上手也很快。关键是和面的手法,对火候的掌控都是炉火纯青的。 单论烤蛋糕胚,做各种面包,文雅自然是拍马不及,但是文雅胜就胜在点子多,总能想到各种新品。 但这已经够老爷子扬眉吐气的了。 每次他俩要是一块做了点心,他都会尝尝文雅的,再一本正经地点评,“这火候还是要多学学的。” 文雅能怎么办?心里暗暗吐槽老爷子幼稚,但面上还是虚心受教的样子。 而真正让文雅感到抑郁的是——她失宠了! 没错,她就是失宠了,失去了老太太的宠爱。 这还要追溯到老太太喜欢吃甜点这件事上。 老太太之前是地主家的姑娘,那时候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嘴巴也刁。之前吃文雅做的觉得很好吃,这才喜欢。 但碰巧有一次吃了老爷子做的,她味觉敏锐的很,一下子就发现不一样了,这明显老爷子做得更好啊! 老太太自然不准备亏待自己,有更好的了就不想吃文雅做的了。 后来她每天来店里都是为了拿老爷子做的点心,已经不稀罕文雅给她留的了。 慢慢的,老太太和老爷子就混熟了,再加上两人现在都喜欢听戏,算是半个票友吧,一来二去的,两人打得火热。 现在老太太都不需要来店里拿点心了,老爷子他自己忙活完店里的事就溜达着去找她了。 老太太的心头好再也不是文雅了,每天就喜欢和老爷子一起听听戏,尝尝新做的点心。 文雅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 虽然挺高兴老太太有了相处起来那么开心的一位朋友,但这一天真的来了,还是有点不好受。 她这几天也有意识地提前走,跟老爷子基本上是前后脚离开。 但每每到家,就见老太太整理好衣服,拿着她的收音机往外走。有时还对文雅说一声她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在刘师傅那吃。 刘师傅就是老爷子,文雅总不能绑着老太太回来吃饭。只要老爷子没意见,老太太自然是想在哪吃就在哪吃。 文雅心里的小人挥着手绢含泪把老太太送走。 她真的不是老太太最宠的那个崽了! 失落了几天,但文雅也希望老太太能生活得更加开心,而不是等着她在外忙活一天,晚上回家之后短暂且无趣的陪伴。 现在老太太生活有了新的寄托,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付小云现在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店里各种活动策划都是她一手包办的,效果也很不错,既刺激了新消费,又稳定了老顾客。 平时店里招待客人、杂活有小丽帮忙干,再加上老爷子坐镇,文雅觉得她的创业计划的第一步也差不多完成了。 她可以抽身继续去为把文家铺子开成全国连锁而努力了。 正好老爷子现在在她这,不用白不用,可以招两个学徒让老爷子帮忙带带。 每次开店文雅都是极为慎重的。 从调研、考察店铺、装修、找原材料供应商,她都要花费很大的精力去亲力亲为。 沪市的大学城大都是千禧年之后开工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工,但是市区的客流量总不会很差,文雅准备把第二家店开到后世离市区最近,也是最繁华的松浦大学城旁边。 怎么说呢,沪市被称为魔都,等它发展起来,这哪个地段都是寸土寸金。不说做买卖挣不挣钱,最赚钱的莫过于多投资几套房。 既买了铺面,又开店做生意,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文雅先到市区把铺子定下来,联系好装修队,又谈好供货商。这件事就办的差不多了。 招工的话她一向是就近原则,她这也没有什么员工宿舍,小姑娘家住的近,家人也都放心。 这回招到的是一对双胞胎,老大叫宋平平,老二叫宋安安。 老大性格要活泼一些,什么都能跟别人聊的上来,老二则要稳重一点,不时提点着老大。 文雅觉得她们不错,就招了。 不过这段时间文雅想让老爷子带带她们,想把她俩带到下面去。 跟小姑娘的父母谈了,一开始他们比较犹豫,也是害怕文雅不怀好意,但在文雅给他们写了保证书,压了户口本之后,他们也就放下了防备。 文雅这次来市区办事用的时间比较长,每天还要东走西跑,干脆就在市区住了下来。 现在事情办完可以回去了,发现还真有点想老太太小云她们了。 这次回去,文雅给老太太添置了几件样子比较好看的棉衣。至于小云还是个小姑娘,爱美,文雅就给她拿了沪市市区大超市里最新的一套护肤品。 虽然跟老爷子认识时间不长,但文雅对这个嘴硬心软的老爷爷还是颇有好感的。 想到老爷子就因为一个西点师被卸了大师傅的位置,她也特意去那家酒店点了那个人的餐,发现在味道上面可能还不如老爷子做得好。 离开前,文雅又特意去那家酒店打包了一些点心,带回去给老爷子尝尝,让他也扬眉吐气一把。 带着平安两姐妹回去之后,文雅先回家把东西放下。 正好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老太太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家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估计又是上哪玩去了。 文雅把东西放好,她现在租的房子比较大,还有一间闲置的屋子,正好收拾出来给平安住。 虽然这间房子之前没人住,但老太太一向体面,家里面方方面面都要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间客房虽然久不住人,但也没有多少灰尘,只简单地打扫一下,平安她们就可以住进去了。 让她俩自己先收拾着,文雅就去厨房做饭了。 她们早上吃完饭回来的,这回来之后都中午了,又饿了。 老太太还没回来,但文雅怕老太太回来之后没吃饭,就一块给做了。 做完之后,她们也没等老太太,就先吃了,把老太太那份先焖在锅里。 文雅一边吃饭,一边看向大门,心里叹气,走之前她还叮嘱老太太好好吃饭,她估计是又当耳旁风了。 这都多晚了,还不着家回来吃饭。 第二十八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28) 文雅她们吃完饭过了一会儿,老太太终于哼着小曲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个鸟笼子。 “奶,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文雅接过老太太手中的鸟笼,里面是个八哥,“中午吃饭了吗?” 老太太没说话,八哥先说了:“吃了!吃了!你吃了吗?” 这可把老太太乐坏了,又宝贝地把笼子从文雅手中拿了回来,“哎哟,你这个小机灵鬼,可真聪明。” “聪明!聪明!”八哥一边跳着,一边嚷嚷。 文雅虽然也觉得挺好玩,但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她在这个家地位马上就要直线下降了。 先是老爷子跟老太太打成一片,后又有会说话的八哥争宠,说不定她马上就要变成小白菜了。 等老太太稀罕完那只八哥,文雅顺势又把它接过来放在院子里,扶着老太太往堂屋里走,转身时得意地冲八哥挑挑眉。 小样,你争宠能争得过我吗? 吃过饭,宋家姐妹就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这会儿堂屋里只有老太太和文雅两个人。 “奶,你在哪吃的饭啊?”文雅以为是老太太贪玩,懒得回来做饭吃,没想到老太太已经在外面吃完饭了。 谁知老太太纳罕得看了一眼文雅,“我能在哪吃饭,当然是在你刘爷爷家吃的啊。” 想到她好像还没跟文雅说过,这才补充道,“嗐,你不在,我这段时间都是去你刘爷爷家吃的。别说,他还真比你做得好吃多了。” 行叭,老太太开心就好。 文雅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转而说到她新招的两个小姑娘在家里借住的事。 老太太对此没什么意见,只要她们不把家里弄脏弄乱,家里多两个人更热闹,老太太还是很开心的。 下午文雅就带着两个小姑娘回了铺子,拜托老爷子带带她们。 本以为老爷子可能比较注重师承,不肯教,但没想到他意外的好说话,文雅只说了一次他就答应了。 文雅稀奇得看着老爷子,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文雅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莫非老爷子是在讨好她?这就更古怪了,老爷子哪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 反而她一开始把老爷子招来,还套路了他,要说心虚的话也应该是她吧。 文雅按下不表,在心里留了个神,对老爷子多了几分关注。 老爷子走得早,下午五点多就可以回去了。 文雅从后厨看了一眼,一下子愣住了,定睛凝神,发现老爷子好像是在打扮? 她悄咪咪往前面走了走,仔细看,发现老爷子对着店里那面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拾掇了一下头发,然后才背着手昂着头走出了店门。 有情况啊!文雅笑得古怪,溜到付小云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诶诶,刘爷爷这样多久了?” 付小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先疑惑了一下,然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姐你问的是刘爷爷他突然开始注意形象啊?有一段时间了。”付小云仔细想了想,“就姐你离开不久,老爷子他就这样了。” 她又费力的思索了一下,“大概是铁树开花了吧,真稀奇。” 两人对视一眼,笑开了花。 文雅笑得正欢快,笑着笑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逐渐消失了。 付小云看着文雅的表情,突然有点尴尬,也慢慢停了下来,“怎……怎么了?” 文雅凝重地摇了摇头,自顾自得陷入了思考。 老爷子铁树开花,老太太天天去找老爷子吃饭;老爷子爱遛鸟,老太太今儿个带回来一只八哥;老爷子爱听京剧,老太太也迷上了听戏;老爷子一生未娶,老太太中年丧夫。 这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老太太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拐走啦! 文雅这会儿在店里也坐不住了,交代了宋家姐妹去需要着重练习的手法,就磨蹭磨蹭先跑回了家。 果然家里没人,只有一只八哥,老太太竟然没带出去。 文雅在家里等得着急,在院子里转来转去,没想到那只八哥嚷嚷起来了:“晕死啦!晕死啦!” 文雅眼神一凝,目光放到了八哥身上,若有所思地走过去。 她冲八哥示意,“嘿,老太太是不是正和老爷子在一起啊?” 结果那只鸟只会重复:“在一起!在一起!” 文雅不甘心,又问道:“老爷子天天干嘛去啊?” “干嘛去!干嘛去!” 文雅面色变了变,忍不住恨恨地拍了一下笼子,“傻鸟!” 这会儿那个八哥倒是来劲了,扑腾着翅膀道:“笨蛋!笨蛋!大笨蛋!” “你信不信我把你烤了吃了?”文雅威胁它,语气里有一丝危险。 那只八哥竟然也听懂了,声音更加尖锐了,“杀鸟啦!杀鸟啦!救命啊!救命啊!” 这时候它倒是挺聪明,文雅不得不怀疑它刚才是在装傻。 这么一只小八哥都会跟她玩心眼吗?文雅盯着它,百思不得其解。 “喂,奶奶在哪?” 小八哥接的很流畅,“奶奶在我心里!” 文雅好像摸到了一点窍门,试探地说:“爷爷爱八哥?” 小八哥蹦跶得更欢实了,“爷爷爱奶奶,奶奶爱八哥!” 文雅心里一喜,果然有用,又道:“你骗人的吧。” 结果那八哥突然“啊啊啊啊”的笑了起来,大声道:“骗你呢,傻蛋!骗你呢,傻蛋!” 那一瞬间,文雅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奇耻大辱,竟然被一只八哥给耍了! 她差点没错手把笼子给扔地下,让那只八哥去见阎王,太贱了。 这只八哥是成精了吧,竟然还会骗人。 文雅忍了忍,没忍住,“你想死吗?” 没想到这只八哥非但不害怕,还狂笑起来,“你来呀,你来呀。” 文雅被它气的肝疼,实在不想再看见它,干脆回了屋把门关上。还能听见那只八哥在外面乱叫,“来玩,来玩。” 您自己玩去吧,我早晚有一天弄死你。 当然文雅只敢这么暗搓搓地在心里想一想,这只八哥目前是老太太的心头好,倒还动不得。 但等它失宠了,哼哼。 看它到时候还嚣张不嚣张了! 第二十九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29) 文雅左等右等,终于把老太太给等回来了,她是吃完饭回来的。 老太太一回来看文雅在屋里端坐着,没点烟火气,吃惊道:“还没吃饭呢?” “嗯。” “今儿个咋啦?怎么不吃饭啊?”老太太有点担心。 文雅又看了眼老太太,想明白了,“没事,都说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嘛,我这不正在反省自个呢。”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那也该吃饭啊。” “嗯嗯,就去。”文雅干脆地起身去厨房,思绪飘了很远。 发现老爷子和老太太有了那么丝苗头,她是有点难以置信,但脑子转过弯来,又觉得这也没什么。 先不论她不是原主。 就算是原主,她也没见过她爷爷,爸爸是奶奶一手抚养长大了。爸爸去世后,也是奶奶和她相依为命。 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就是老太太,最重要的事,就是老太太过得开心。 她对她爷爷根本就没什么感情,不可能要求老太太为她爷爷守一辈子的寡。 这件事对原主来说,在感情上是完全没有障碍的。 唯一受不了的,可能就是觉得最爱的奶奶被抢走了。 文雅现在真的把老太太当成了她的亲奶奶,如果老太太老有所依,其实真的很不错。 老太太年少失怙,中年丧夫,晚年丧子,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 如果以后能有一个人真心疼爱着她,一直陪伴着她,让老太太过上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文雅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也打心眼里希望老太太幸福。 是她魔障了。 文雅拿中午的剩米饭炒了个蛋炒饭,凑合着对付了一顿。 跟老太太的相处还和往常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现似的,就让他俩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吧,她也不多插手了。 想想黄昏恋,就让人感到有点惋惜却非常温暖。 文雅也不多管,甚至在店里不忙的时候给老爷子放假。 可这也不知道老爷子是没领悟到文雅的同意还是怎么着,文雅在这干着急,他俩愣是没什么进展。 这问题出在哪了呢? 文雅本来还想着让他俩水到渠成,但这一天天的也没个动静,这谁顶得住啊? 终于,有一天老爷子要走的时候,文雅把老爷子拽到了一边。 她先铺垫了一下,“刘爷爷,最近心情不错?这每天都花不少时间打扮吧。” 老爷子老脸一红,支吾道:“哪有啊,你记错了,我一直都是这样。” 文雅见老爷子不好意思了,给他暗示:“去见我奶奶吗?” 这回老爷子直接支吾不出来了,好半天才回,还试图掩饰,“我们就一块玩。” 文雅真是替他着急,跟他直说了:“您是不是喜欢我奶奶啊?” 老爷子闹了个大红脸,“你可别瞎说,我们是朋友。” “喜欢就去追啊!”文雅也不管老爷子遮掩,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您要是喜欢我奶奶,我百分百支持。” 老爷子本来还不好意思呢,又害怕文雅知道反对,一直心虚着不敢承认。 这会儿一个没防备听到文雅说她支持他追求她奶奶,又惊又喜,也顾不得心虚了,追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文雅俏皮地举起一只手发誓,完了之后忍不住向老爷子打听,“您是怎么追求的我奶啊?这怎么一点进度都没有?” 老爷子本来就是因为怕被文雅知道心虚,这会确定文雅不反对,也就放开了。 他又扬眉吐气了,瞪了文雅一眼,“还不是怕你反对,我都没敢行动,每天就陪她遛鸟听戏,给她做饭吃。” 说到这,老爷子不自觉温柔了眉眼,没有一点面对文雅时的强硬,声音里充满了柔情。 文雅觉得牙都要被酸倒了。 可这会老爷子不怕文雅了,那叫一个大胆。 说完也不理文雅了,整理好衣服就哼着曲儿走了。 仔细听听,哼的还是什么“说什么秦赵高指鹿为马,说什么汉萧何私造律法”。 这老爷子。文雅失笑。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眼珠子一转,想到什么,偷偷跟了上去。 老爷子一路上也没干什么,就快走到文雅家附近的巷子了,脚步一拐,不知道跑哪去了。 文雅没跟着过去,就站在原地等他,心里好奇的紧,这老爷子干嘛去了。 等老爷子回来,手上赫然多了一个东西。 文雅往旁边走了走,视线斜着看过去才发现老爷子手上拿的是朵月季。 想到刚才那个巷子里确实有位人家爱种花,文雅明悟了。 嚯,还挺会玩。 文雅不敢再往前跟了,怕被发现。她想起她家屋后面有个地方也能看见院子里,就偷偷溜了过去趴在那往院子里看。 只见老太太打开门把老爷子迎了进去,然后老爷子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太太笑得花枝乱颤的。 这还不算完,接下来老爷子还把花别到了老太太的耳旁。老太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鬓角,但也没拒绝。 有戏! 老太太转身回了屋里,不一会儿提了那只八哥出来,老爷子自然地接了过去。 老爷子老太太说话声音小文雅听不见,但那只八哥声音尖,文雅就听它在那叫:“美!美!美!” 老太太不好意思地掩嘴笑了。 不一会儿,两人一鸟就出门了。 文雅也放心了。 她之前就觉得老太太有时候就像个大姑娘一样,特别纯真,特别可爱。 但她有时候却不是很能包容她,她也能感受到老太太在压抑着自己的本性,让她自己尽量不要比她还像个孩子,给她带来麻烦。 文雅对此真的有些心疼,却又有点无能无力。 因为人与人的相处就是需要不断磨合,各退一步。她喜欢老太太的个性,但老太太如果时时个性,就会给她带来困扰,只能消磨感情。 但现在好了,老太太遇上了真正能包容她的人。 在他面前,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文雅希望老太太能幸福。 但接下来一段日子,文雅还没盼到黄昏恋的进展,店里就先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三十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30) “文雅。” 这一到中午,文雅正犯迷糊呢,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个激灵被惊醒了,脑子还有点发懵。 她愣愣的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男人笑了,笑容里没有一丝阴霾,阳光得好像能照亮整个世界。 他轻柔地摸了摸文雅的发顶,声音依旧清亮,“我回来了。” 文雅不自觉湿了眼眶,本来好好一句“你回来干嘛”,听上去却更像是撒娇。 眼前的男人,也就是于昊泽,轻声道:“我复员了。” 说着,他上前抱住了文雅。 一时之间,文雅僵着身子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但最后却顺从心意,把手放到了于昊泽腰间,回抱住他。 于昊泽埋首在文雅颈间,满足地发出了一声喟叹,呢喃道:“我不走了。” 于昊泽回来之后,就自然而然的留在文雅店里帮忙。 文雅默许了他的存在,甚至后来再去市里看装修进度,都是让于昊泽帮忙去的。 文雅也会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于昊泽分享,惊喜地发现他俩的很多思维意外的贴合,三观也十分相契。 渐渐的,于昊泽慢慢融入了文雅的生活。 不管是大到店铺的经营,还是小到文雅的一日三餐,都有了于昊泽的参与。 两个人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了。 付小云每天和宋平平嘀嘀咕咕说他俩怎么还没在一起。 付小云知道的多些,还跟她普及他俩以前的“爱恨情仇”,让宋平平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文雅姐的情路实在是太坎坷了!他们一定要幸福! 幸亏这没让文雅听见,不过估计听见了也不会在意。 因为文雅很大几率不会觉得这被改编的面目全非的故事来源于她,更可能会跟着一块感慨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再说老爷子那边,不说多大的进展,更多的是那种循序渐进的水乳交融。 他每天不忙的时候都陪着老太太做她喜欢的事情,偶尔送老太太一朵花,一个头饰,制造一些小惊喜。 文雅看得出来,老太太每天都过得非常快乐。 直到有一天,老太太红着脸回来了。 文雅看得稀奇,这倒是头一回见老太太脸红。 她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可不等文雅去敲门问她怎么了,老太太就先出来了。 老太太欲言又止得看着文雅,眼神里有些懊恼,但也蕴藏着一丝坚定。 她没有说话,只是犹疑地伸出了她的右手。 文雅一看,老爷子可真厉害,这么快就追到手了,连戒指都戴上了! 只见老太太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铂金的戒指,款式简洁大方,看上去非常好看。 看到这,文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笑着上前抱住老太太,给她力量和勇气,“奶奶,祝你幸福。” 老太太终于舒了一口气,虽然她觉得和老爷子在一起好像又找回了小时候的自己,相处起来很舒服,但她也不想伤了文雅的心。 她本来就一把年纪了,现在又找个老伴难免惹人非议。如果连文雅都不同意的话,她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继续坚持下去。 但好在,文雅能够理解支持她。 抛开这件事情不谈,虽然她这段时间一直和老爷子腻在一块儿,很少去店里了,但多多少少也听老爷子提起店里多了一个大小伙子。 瞧那个小伙子和文雅的样子,倒像是郎有情妾有意,看上去很般配。 这会儿她的事情解决了,她心里一动,又关心起文雅的婚姻大事来了。 “那个店里新来的小伙子?”老太太话只说了一半,但文雅早就明白了老太太的套路,一听想知道她想问什么。 她无奈道:“是于昊泽。” “他呀!”老太太有点惊讶,怎么会是这孩子呢,“他不是警察吗,怎么到你店里去了?” 文雅解释道:“这事有点复杂,反正他其实是当兵的,不过现在复员了。” 老太太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不是警察而是当兵的,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文雅有什么想法,她记得之前文雅还和他闹矛盾来着。 她接着问:“那你俩现在?” 提起这,文雅也很无奈,但也不知道怎么和老太太说,确切地说,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和于昊泽是什么关系。 说是在搞对象吧,又没有确认关系;说是没有搞对象吧,又太暧昧了。 反正两个人就那样自然的处着,不知道谁会先开口。 至于以往的矛盾和不快,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 文雅觉得于昊泽这人太直了,竟然等着她一个女孩子去捅这层窗户纸。 想到老太太手上都戴了戒指了,那老爷子手上肯定戴着另一只。 第二天于昊泽来的时候,文雅拉住了他,给他指了指老爷子的手。 于昊泽顺着文雅指的方向看过去,没发现有什么稀奇的,又看向文雅,用眼神询问她。 看着于昊泽满眼的怎么了,文雅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迟钝啊。 她只好提示道:“老爷子手上戴了戒指。” 于昊泽听了又看一眼,这才惊讶道:“真的吗,和谁啊?” 文雅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我奶奶。” “那恭喜了。” 见于昊泽说完这句话就没声了,文雅只好再次提示他,“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于昊泽不解,满脸无辜,“没有啊。” 他语气里的的理所当然让文雅没了半点脾气,她受不了他这个臭直男了! “滚!”文雅冷冷吐出这个字,转身就走。 “哎哎哎,”于昊泽见文雅真的生气了,连忙快走两步拽住她她,轻轻把她环抱在胸前,“等一下。” 文雅停下来,被他圈在怀里,背部贴着他的胸膛,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灼热和心脏的跳动。 文雅更委屈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谈恋爱,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上心。 可于昊泽这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都这时候了,气氛都那么暧昧了,他竟然说:“哎呀傻瓜,这是你的店,应该是我走。” 文雅的心一下子就凉了,眼泪不争气的掉落在于昊泽手上,“你个傻.逼……” 文雅真的难受,她不知道这算什么,她暗示的都那么明显了,于昊泽是真的不明白吗? 他在想什么?跟她搞暧昧吗?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正当文雅脑子里许多思绪纠结在一起,捋不清的时候,耳边忽然感受到一阵热气,伴随着一道可以压低的声音。 “文雅,嫁给我吧。” 第三十一章 勤勤恳恳只为恰饭(31) 这句话成功让文雅呆愣在原地。 她没有想到于昊泽会直接求婚,她费力的在他怀里扭头去看他。 只见他面含笑意地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回复。 “我……我……”文雅脸上的眼泪忽然更汹涌了,哽咽地说不出话来,“你耍我。” 于昊泽去哄她,她本来很吃这一套,快被哄好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老爷子怎么讨好老太太的,这眼泪又止不住了,控诉道:“臭直男!” 于昊泽虽然不理解“直男”是何意,但也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也慌了神,对着文雅手足无措。 “乖啊,别哭了,你说你怎么那么能哭呢?再哭都要变丑了!”于昊泽一边哄,一边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 文雅听到他说她再哭就要变丑了,气愤地捶了他一下,“你会不会说话啊?” “是是是,我不会说话,这不还仰仗你多教教我嘛。别哭了啊。” “你天天哄老头老太太那么熟练,你怎么不会好好哄哄我?”文雅这会儿也不哭了,开始和于昊泽算账。 “这不哄女孩子没经验吗,等我熟练了肯定天天哄你,哄的你心花怒放。” 谁知文雅听了没有半点满意的神色,反而叉腰瞪着他,“你的意思是要把我天天都弄哭吗?” 于昊泽没想到还能这样理解,“不是,我就随口一说。” “哦,”文雅换了个姿势,把叉腰的手臂抱在胸前,阴阳怪气道,“原来你就这么敷衍我啊。” 于昊泽瞠目结舌,张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算是明白了,这会儿他说什么都是错的,生气中的女人是不会和你讲道理的。 但见于昊泽不说话,文雅更来劲了,盛气凌人地抬起下巴,用眼神睨着他,“你说话啊?” 见他还不说话,文雅催促道:“快点!” 正当文雅在这叫嚣的时候,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文雅不搭话的于昊泽动了。 他上前强势地把文雅压倒在墙上,但一只手贴心的垫在了文雅的后脑勺上,逼近她:“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说……说什么……”文雅渐渐气弱,不自在地动了动,又想把他推开。 于昊泽却没有给她机会,抓住她的手,俯身。 文雅正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包围时,忽然嘴上一软,文雅张大了眼睛,“唔!” 于昊泽没有理会文雅的吃惊,无师自通地描摹着她的嘴唇,慢慢地舔弄厮磨。 文雅的身子瘫软在墙上,于昊泽得寸进尺地把她圈在怀里,强势地破开她的防守,试探地伸进他的唇舌与她共舞。 一曲终了,文雅挂在于昊泽身上贪婪地呼吸。 于昊泽有些得意,“看,这下我们都不用说话了。” 文雅在一旁终于缓过气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又给他来了一巴掌,“臭直男!” 于昊泽真的无奈了,他不知道他怎么惹到文雅了,这句话她都重复好几遍了。 文雅有点失望,没想到于昊泽是真的不明白,“老爷子追老太太的时候,给她送花,给她买礼物,每天和她约会,求婚时送她戒指,你有什么?” 文雅逐一列举,而后把视线移开,不想看他,一个没有情趣的臭直男。 于昊泽笑了,他没想到文雅竟然是一直为这件事纠结,他一直以为文雅是一个非常有韧劲、注重实用性的女孩子,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却忘了她也只是一个刚满双十年华的小姑娘,也会憧憬这些。 于昊泽以前好歹是京城里的公子哥,虽然家里人管得严,不敢沾这些东西,但见识地也多。 他满足了文雅对爱情的所有幻想。 在文雅第二家店正式开业的晚上,于昊泽再次和文雅求婚了。 玫瑰香槟钻戒气氛,一个不落。最撩人的夜色也星星点点地洒在了于昊泽周身,给他镀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文雅心里一窒,主动献上了红唇,笨拙地啃咬着,做出无言的邀请。 于昊泽环抱住她,轻笑,反守为攻,引领着文雅的唇舌与之共舞。 ——我是河蟹的分界线—— 商量婚期,准备婚事,一步步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但于昊泽的家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文雅甚至没有见过他们,这中间只于昊泽离开过一段时间去京市,只安心让文雅等着做新娘。 文雅没有多问,或者说,他俩一同回避了这个话题,就像于昊泽不问她她到底是谁,文雅也不问他他为什么回来。 这次婚礼有两对新人,一对是于昊泽和文雅,另一对则是老爷子和老太太。 这也算是一大奇景了。 但不管他们如何议论,老太太和文雅却是不在乎的,她们都有敢于飞蛾扑火的勇气,她们都嫁给了爱情。 婚后,老爷子对老太太是极尽包容,把老太太当小孩子一样宠,什么都尽力给她最好的,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老太太苦了大半辈子,终于苦尽甘来,和老爷子相携,幸福甜蜜地走过了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 老太太是笑着走的,不久后老爷子也安静地离去了。 老太太临走前悄悄跟文雅说,虽然她爷爷对她有恩,但她独自养大了他的血脉,也算是报恩了。 她想要再任性一次,和老爷子葬在一处。 文雅含泪应了。 老爷子没有后代,文雅一同操办了老爷子和老太太的后事,让他们得以安息。 文雅和于昊泽也已经不再年轻了,都是五十多的人了。 这些年文雅也如愿把文家铺子扩张到了全国连锁。于昊泽一直陪伴着她,给她最有力的支持。 文雅也遇到过非常棘手的麻烦,但没过多久,这些困难总会迎刃而解,其实她知道,都是于昊泽暗中帮她解决了。 文雅还注资筹办了一所烹饪学校,为她的铺子供应新鲜血液。 除此之外,也赞助了很多希望小学,还成立了文泽基金,专为贫困学生提供奖助学金,帮助他们完成学业。 文雅这一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都五十多岁了,也可以放手了,把文家铺子托给专业经理人打理,就陪着于昊泽去全国各地旅游了。 虽然这些年于昊泽不说,但文雅也知道他心里最希望的还是看到祖国繁荣昌盛。 她要和他一同去看这盛世昌平,海晏河清。 两人这一生携手走过了很多地方,领略了许多风光,也随手做了很多慈善。 两人去世后,把文家铺子的股份分给了付小云和文雅后来的一些得力干将,财产则都捐给了文泽基金,让它继续运转下去。 文雅走前,躺在病床上,终于不再逃避,费劲地问他:“你……你为什么……回来啊?” 于昊泽怜惜地撩撩已是白发苍苍、皱纹满面的文雅的鬓角,平静地答道:“为了你。”为了监视你一辈子,我选择把自己赔给你。 文雅满意地笑了,闭上眼,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三十二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1) 文雅死了。 她在上一世死后,意识却没有消散,仿佛被禁锢在一片牢笼里。 她没有强烈地想要出去的欲望,虽然她的原世只活了二十二年,但她上一辈子很长寿,也已经了无牵挂了。 但她在里面也很无聊,意识很空虚,就每天去探探它的边界。她好像摸不到它的屏障,但每次到了某个地方就自觉地停下了,仿佛有一道声音在阻止着她。 这天她又像往常一样飘啊飘,却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等她醒来,一道清晨熹微的光线扰了她的眸子,惊了她的思绪。 文雅又活了。 当她看到洁白的天花板时,她发现自己没有死,或者说,在另一个时空醒来了。 感受着身体内心脏鲜活而有力的跳动,文雅感受到了久违的生气和活力。 这是一具年轻的身体。 大脑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她接收了这具身体的记忆。 她和文雅原世一样,都是二十二岁。 人生前十八年顺风顺水,第十九年异变陡生,然后一步行错、一落千丈。 原主也叫文雅,出生于书香门第之家,父亲文礼是京大的古汉语专业的教授,母亲付美琳是三甲医院的外科主任,也在京大挂职,担任研究生导师。 生在这样的家庭,父母管教非常严苛,文雅也不负众望,一路top,去了父母任职的学校,学习生物科学专业。 但原主虽然一直非常顺从,内心却压抑着叛逆的想法,她不想被父母安排人生,她想摆脱他们。 上了大学,大一校方强制住校,文父一向刻板,不允许文雅顶着他的名头胡作非为,文母又不经常到学校去,没有人认识文雅。 文雅顺利摆脱了父母的视线,开始大胆地尝试她以前从不被准许做的事情。 她染发、去KTV、去夜店,顺便谈了个恋爱。 男方是个情场老手,哄着文雅开房,文雅知道这样做不对,如果被她爸知道了肯定要打死她,但她一想到这就觉得很痛快,有种报复的快感。 但万万没想到,文雅怀孕了。 当她一次回家吃饭时,闻到桌上的鱼腥味,止不住地干呕了起来。 文母对这基本的妊娠反应是再熟悉不过,她心里一惊,第一反应是帮文雅遮掩,给她安上了吃坏肚子的名头掩饰过去。 饭后,文母拉着文雅出去了,把她安置在一家酒店里,又买了验孕棒回来交给文雅。 文雅还懵懂着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身子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她怀孕了,孩子是李修齐的。 纸包不住火,任凭文雅和文母怎么掩饰,文父还是知道了。 文雅这才意识到害怕,但晚了,她被文父强制拉到医院做引产,却被告知文雅天生子宫壁薄,如果这次流产了,以后就会有很大几率无法受孕。 那一瞬间,文父像老了十岁。 文雅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文父拿着检查单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失望。 文雅和李修齐说过孩子的事,他哀求她不要把这孩子是他的说出去,他马上就要保研了,这可能会让他丢掉保研资格,让她再忍忍,等他工作后一定娶她。 这听起来多么像花言巧语?可文雅信了。 或者说,当文父逼问她的时候,她决定违背他的医院,坚信她是对的,而他是错的。 可文雅没有等到这一天。 文雅被扫地出门了,在她选择了隐瞒孩子生父的那一天。 文父扬言如果她不说,那就别认他这个父亲,文雅默默起身离开了家门,听着背后传来的玻璃碎裂声,她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快意。 文父没想到文雅真的会走,气的心绞痛,被送进了医院。 文母一边照顾文父,一边又不能真的不管文雅,给文雅租了套房子,就天天两头跑。 文雅生产,产下一名男婴,她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安安。 文母劝她复学,她却不愿意去,非要在家里待着,也不愿意出门和别人交往。 这一晃儿,三年都过去了。 安安长得非常像文雅,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抱出门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女娃娃,精致极了。 文雅虽然不愿意和别人交流,但对安安还是不错的,每月拿着文母给的钱,把安安养的白白嫩嫩的。 每次文母来,他都能把文母哄得眉开眼笑的。 但原身不快乐,她辛辛苦苦考上大学,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付出了常人难以理解的努力。 现在却一无所有。 大学肄业,出门找工作就只有高中学历,稍微好一点的公司根本不会要她。 她又待在家里四年,早已与社会脱轨,以前又生活在象牙塔里,现在根本适应不了社会。 就连深信李修齐会娶她的想法也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消耗殆尽。 她只能在一个小屋里自怨自艾、顾影自怜。 而她对安安的感情也很复杂。 一方面,安安是她的孩子,她想对他好,她希望他能快乐地成长;但另一方面,她却痛恨着他,如果不是他的忽然到来,她就还是那个天之骄女,拥有着她的一切。可就是因为他,她现在一无所有。 她不会苛待安安,也从不打骂他。她尽她所能给他提供物质条件,但她不会很少给他亲亲,给他抱抱。到了晚上,不管安安如何哭闹,她都会把安安抱到另外一个房间,和他分房睡。 原主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 文雅叹息了一声,有些心疼这个小姑娘。 她压抑的太狠了。她一方面渴望着文父的认同,一方面又排斥着他对她的管教。 物极必反,过度的乖巧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可惜文父文母没有意识到,只是为她的优秀感到非常骄傲。 她顺从了十八年,才迟来了叛逆的青春期,但棋差一着、万劫不复。 她在最肆意的时光里突如其来的做了妈妈,在日复一日的等待和自我拷问里自我厌弃。 她走了,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可她走了,文雅来了。 文雅虽然没有什么欲望,但她惜命。第一世肺癌晚期数着日子迎接死亡的感受还历历在目,即使她没什么愿望,她也会接替她继续生活下去。 把她的人生重新焕发光彩。 第三十三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2) 还没等文雅起床,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嫩生生的“妈妈”。 文雅撑起身子,看过去,就看见一个三头身的小娃娃抱着枕头光着白嫩的小脚丫站在那。 地板有些凉,小娃娃的脚丫还在不停相互搓动着,脸上的表情怯怯的。 文雅叹息一声,原主从不让安安进她的房间,但安安濡慕母亲的天性是无法磨灭的,他不仅白天和文雅待在一起,更希望晚上也能待在妈妈的身边。 怕地上凉,安安才三岁,容易受凉感冒。 文雅下地把安安抱了起来。 安安以为文雅又要像往常一样把他赶走,这会儿突然被抱起来了,惊喜异常,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亮得惊人。 他自然的环抱住文雅白嫩的颈项,偷偷把头也埋在妈妈怀里,像偷吃了坚果的小松鼠,窃笑着。 文雅把这些都尽收眼底,心里也忍不住软了软。虽然她没有养过娃,但此刻她内心最后一丝忐忑也消失了。有个这么可爱的崽,好像也不错。 文雅把安安放到了床上。安安还没有换衣服,穿着一身清凉的睡衣。 文雅想去安安屋里给他拿套衣服换上,可安安好像看出了她的意图,悄悄拉住了文雅的衣角。 见文雅看过来,安安赶紧松开手,钻进了夏凉被里,只露出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看着文雅,“妈妈。” 文雅失笑,这小孩是让她陪他睡一会儿吗? “该起床了,太阳公公都晒屁股了。” 安安亮晶晶的眸子黯淡了下去,嘟起红艳艳的小嘴,委屈巴巴地看着文雅,大有你不同意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文雅对小孩子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看安安露出委屈的表情,心都要被萌化了。 文雅妥协了,“好吧,就这一次啊。” 安安见妈妈同意了,高兴地快要飞起了,快活地在床上打滚,嘴里还喊着,“妈妈,妈妈。” 这小孩。文雅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上前躺在了床上,把乱动的安安抱过来,搂在怀里。 安安被妈妈抱在了怀里,一下子就乖乖不动了。躺在文雅怀里,也不睡觉,就仰着头盯着文雅看,时不时偷笑着。 文雅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安安在看她。 她等了一会儿,发觉安安还没有乖乖睡觉,忍不住睁开眼。 安安以为妈妈真的睡着了,突然看见文雅睁开眼,赶紧拿双手捂住了脸蛋装睡,还像模像样得打起了呼噜。 文雅心里一乐,抬手揉了揉安安的小脑袋,点了点他白胖的手指头没有捂住的鼻尖,笑骂道:“小滑头。” 安安见装睡被妈妈发现了,放下小手吃吃地笑着,小身子往前钻了钻,搂住文雅的脖子,嘟囔道:“妈妈,我最喜欢你了。” 文雅心里化成了一滩水,这个崽崽太招人爱了。 她轻轻拍着安安的背,温柔的安抚着他,“妈妈也喜欢安安。” 谁知安安听到文雅的话还不高兴了,小嘴一嘟,“妈妈你也要说最喜欢安安了。” “是是是,妈妈也最喜欢安安了。”文雅没想到安安竟然这么较真,连忙补上。 安安心满意足地笑了,终于闭上了眼睛。 确认安安睡着后,文雅小心地把安安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肚子,又把空调温度调了调,这才去洗漱。 原主长得像文母,脸部线条很柔和,眼睛却随了文父,是一双大大的杏仁眼,看上去娇憨可爱。 无论是谁看文雅,都觉得她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姑娘,温柔无害,所以她后来做的事情也是让很多人大跌眼镜。 文雅简单的冲了个凉,把自己拾掇好,随手挽了个发髻,套上围裙就去厨房里做饭了。 虽然原主不喜出门,也拒绝找保姆照料生活,但文母时时牵挂着她的女儿,就算医院和学校两边再忙,也总是会抽出时间来关心文雅。 冰箱里塞的满满的,都是文母前两天过来刚给她换的新鲜果蔬。 这一片拳拳爱子之情,不知道原主感受到没有。如果没有文父的示意,文母怎么可能来得那么频繁,他只是拉不下脸来和原主和好,在等原主先服软。 文雅给安安蒸了碗鸡蛋羹,早上没什么胃口,就给自己煎了两个荷包蛋,又熬了小米粥。 安安睡着睡着突然醒了,想起自己刚才是和妈妈睡的,惊喜地去搜寻妈妈的身影,可什么都没找到。 安安失落地垂下了眼睑,他果然是在做梦。 他下床找鞋子,可怎么找都找不见,鞋子在跟他玩捉迷藏吗? 安安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好像不是他的房间,是妈妈的房间! 啊,他难道梦游跑到妈妈的床上睡觉了? 但梦游好可怕啊,电视上说梦游的人会死掉的。 他也会死吗? 安安想到自己在梦里乱走,虽然不明白死是什么意思,但莫名感到很可怕,害怕得哭了出来。 他也不找鞋了,光着脚哭着找妈妈。 文雅刚做好饭,就听见安安的哭喊声,吓得连忙去找他,就看见他光着脚站在客厅里,哭得撕心裂肺的,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文雅一把将安安抱在怀里,给他擦泪,“怎么了安安?怎么哭了?” 安安看到妈妈,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搂住妈妈,哭诉道:“妈妈,我要死了!我好难过呀!” 文雅心里一惊,被这孩子吓到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发生了什么呀,她哄着安安,“乖啊,别哭了,有什么事跟妈妈讲,安安为什么这么说呀?” “是真的!”安安见妈妈不信,着重的强调,可强调完更伤心了,“妈妈我梦游了,我要死了呜呜呜呜——” 文雅的心就像做过山车一样,一会儿高高悬起,一会儿就直直落下。刺激倒是刺激,可她真怕有一天她心脏受不住。 文雅还以为安安怎么了,听他这么说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心里有些好笑,但也舍不得责怪安安,毕竟他才是个三岁的小奶娃,还什么都不懂,难免闹出笑话。 她先耐下性子问安安,为什么他觉得他梦游了。 安安哭着说他梦见他和妈妈一起睡觉了,醒来他就睡在了妈妈的床上,他肯定是梦游了。 文雅这才明白过来,一时有些心疼,安安这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她尽量把声音放柔,“安安没有做梦啊,安安今天早上就是和妈妈一起睡的呀,安安没有梦游。” “真的吗?”安安听到文雅说他没有梦游,止住了眼泪,略带茫然地看着文雅,只有一滴泪珠挂在睫毛上,将掉不掉,惹人怜惜。 文雅好声好气地哄了他一会儿,又跟他解释了梦游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梦游的人也不会死的。 安安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妈妈好厉害啊,懂得东西好多啊。 第三十四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3) 文雅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幸而当初文雅检查出怀孕之后,文母给她办了休学。 按照规定,学籍最多能保留六年。也就是说,如果文雅想要复学,并且顺利毕业的话,就必须要在两年之内修满大学四年的学分。 想到这,文雅饶有兴致地舔了舔嘴唇,蠢蠢欲动。 论学习,她还没有怕过什么。 但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修齐的联系方式和社交账号原主还一直留着,这倒方便了文雅。 算算日子,今年李修齐也该研究生毕业,拿到offer或者出去实习了。 李修齐这个人不谈人品,能力和形象上还是不错的。 大学时就是学生会外联部的部长,有着一众拥泵者。 平时最爱穿一件白衬衫,装什么如玉君子,到处勾引小姑娘。 他又生性招摇,喜欢炫耀,果然,文雅在他的朋友圈里找到了他晒出来的收到的offer。 瑞利的?还不错嘛,听说这家公司对职员品行要求很严哦。 文雅嗤笑一声,拨打了李修齐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估计李修齐早就把文雅的手机号给删了,根本就不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他在人前还是很能装的,无论什么时候脸上都带着不深不浅的笑意,和所有人都一副热络的样子。 即使只是一个陌生人的电话,他也会表现得很谦逊,时时刻刻维乎着他的形象。 “喂,请问你是?” 文雅露出笑容,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活泼欢快,“阿齐,我是文雅啊。” 说到这,文雅又仿若抱怨地说道:“孩子出生后你都没有来看过我,你什么时候来看我们啊?” 文雅的声音很娇是憨,听起来不像是抱怨,反倒像是在撒娇。 可在李修齐听来,就没有那么愉悦了。文雅给他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毕竟这也是他唯一一次翻车,让她生下了他的孩子。 但后来一直没有人来纠缠他,他又自觉把文雅哄好了,也就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文雅都没有找过他,他都快要把这件事淡忘了,没想到她现在竟然会打来电话。 他并不想和文雅多谈,冷了语气,只道:“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诶,”文雅连忙制止了他,娇声埋怨道,“听说你拿了瑞利的offer,那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啊?咱们的孩子都长大了。” 李修齐本来就没打算娶文雅,当时只是缓兵之计,现在文雅要学历没学历,要家世没家世,他就更不可能娶她了。 他冷笑两声,“你不会真信了吧?蠢货。” “哦。”文雅的声音低落了下去,语气里的满满的失落。 就在李修齐以为她终于认清现实,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文雅的语调突然又欢快了起来,“那我去找一下瑞利的HR好了,这不过分吧?” “你——”李修齐没想到文雅竟然会威胁他,脸色青一块白一块,攥着手机的手上暴出了条条青筋。 可转眼他就笑了,手上也松了下来,“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还能赖我不成?” 文雅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儿,“你说的也对,但孩子的抚养费还没给呢,不然我去找HR要?” 文雅兴致勃勃地说道,任谁听到都要觉得她是认真的。 李修齐不敢赌,这是他目前收到的最值得吹嘘的offer,也是他日后上位的资本。 如果真被文雅搅黄了,不仅是他的面子受损,就连他以后的发展都会收到打击。 他软下了声音,好像忘了他刚才怎么对文雅冷语相向,而是温柔地哄着她:“我在和你开玩笑呢,我们好好聊,不行吗?” 瞧这话说的,就好像是文雅在无理取闹一样,把他自己择了个干净。 “哼,”文雅没再矫揉造作地和他做戏,直接冷硬地抛下一句话,“明天上午十点半,时光咖啡厅。不来的话后果自负。” 说完,文雅就挂了电话。 李修齐在那端还要再说什么,就只听见电话发出的嘟嘟声,一时火冒三丈,恨恨地放下手机。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跟他同住的研究生一回来就看他这般失态,倒是挺稀奇的,还调笑了两句,“怎么,谁惹我们李大才子生气了?” 李修齐面色一僵,没想到他会这时候回来,硬生生挂上谦逊的笑意,“没事,就是毕业论文还有一点需要完善。” 他舍友一听他这么说,发现没瓜可吃,也没了兴趣,敷衍道:“那你可要好好留意,最近这几年毕业论文查得越来越严了。” 实际上,他最看不惯李修齐天天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本质上就是一爱骗小姑娘的势利男,还又当又立,给自己搞得多么干净似的。 文雅可不管李修齐怎么想,恶心完他,这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大学里李修齐不知道骗了多少小姑娘,就算她不揭穿他,他也不会好过太久。 文雅好心情地挂断了电话,她准备要继续学业,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等开学九月就可以跟着新生一起去学习了。 她毕竟几十年没有碰过书本了,而且她本专业学的是工科,生物科学属于理科,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文雅随手查了查大一的课表,在网上下单了一些专业基础课的课本。 等开学之后,她要把一年修读的学分压缩到一个学期来修完,还是很有挑战性的,现在要早做打算。 文雅打电话是背着安安打的,安安其实不知道他爸爸是谁,但是他很懂事,从不吵着要爸爸。 文雅不想让这些污糟事污了他的耳朵,毕竟你也不知道那些你以为他听不懂的东西他到底明白不明白。 打完电话回来,就看见安安乖巧地坐在垫子上拼拼图,小眉头都挤到了一块去。 “怎么了?”文雅挂上了笑容,蹲下来抚平安安的小眉头,“安安不会拼了吗?” 安安摇摇头,偷偷看了一眼文雅,又赶紧低下头看拼图,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看了看文雅。 文雅看着他的小动作,也不揭穿,就笑着等他回答。 安安感觉今天的妈妈真的好好啊,竟然还让他和她一起睡,这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忍不住想要更多。 “妈妈可以和我一起拼拼图吗?” 第三十五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4) 文雅没想到安安是在为这个不开心。 原主虽然不会短了他的吃穿,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让他自己玩,而自己就在一旁发呆,只有跟他讲道理的时候才会多说几句话。 可以说,安安会这么古灵精怪是因为原主想让他古灵精怪,这是她给他的标准,就像文父让文雅要乖巧一样。 对于这个小小的要求,文雅还是尽力满足他的。毕竟,等她返校之后,安安没人照顾,到时候被送到幼儿园,和她相处的时间就更少了。 “好呀,那我们一起来拼拼图。”文雅一口答应了他。 安安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他没想到妈妈今天真的什么都同意了诶,那他是不是可以……嘿嘿。 安安脸上的笑容溢了出来,文雅也扬起了笑意。 安安越是懂事,她就越是心疼,只能给安安更多的爱意来弥补。 文雅侧坐到垫子上,把安安圈在怀里,准备和他一起拼拼图。 文雅好久没拼过拼图了,倒还感觉蛮新奇,怪有意思的。 安安年纪小,不懂得遮掩自己的情绪,这会儿文雅满足了他的心愿,和他一起拼拼图,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的。 文雅虽然觉得有意思,但拼拼图是为了给安安益智,她也不会本末倒置,每拿起一块拼图,虽然稍想一下就知道它该拼到哪,但还是要引导安安自己放过去。 但安安显然不在状态,这套拼图是文雅给他买的比较早的一套了。安安本就聪明,这些拼图他玩玩也就摸熟了,结果今天老是拼错位置。 文雅没有提醒他,就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错了。 果然,等安安拿着一块拼图要往一个位置上拼时,突然发现上面已经有了一块时,脸上有些茫然,不解地看向文雅。 “妈妈,它放错了。” “是呀,它放错了,安安为什么把他放错了啊?”文雅耐心引导他。 安安怯怯地看了文雅一眼,羞愧地把头埋到了胸前,“因为安安不专心。” “那安安为什么不专心呢?”文雅知道安安很敏感,她尽可能地让他自己去认识到自己的问题,而不会一味地要求指责他。 安安偷偷瞄着文雅的脸色,“因为安安想吃两颗冰淇淋,”说完,看文雅没什么反应,倏地眼光放亮,充满期待地看向文雅,“那妈妈我今天可以吃两颗冰淇淋吗?” “两颗冰淇淋啊。”文雅斟酌着,好像真的在考虑要不要给安安吃两颗,安安期盼着文雅的同意,目光一直紧跟着文雅。 就在安安以为妈妈也会同意他这个请求,让他今天被幸福掩埋的时候,文雅突然捧起安安的小脸蛋,对视着他跟她如出一辙的杏眼:“想都不要想,你个小滑头。” 肉眼可见的,安安的眉眼耷拉了下来,像是被抛弃的小奶狗,可怜兮兮的。 但文雅根本不为所动,他今天再可爱也吃不到两颗冰淇淋。 安安装了一会儿可怜,看文雅还没心软,就知道他今天吃不到两颗冰淇淋了。 果然,妈妈还是那个狠心的妈妈,不会心软给他吃两颗冰淇淋。 见自己真的吃不到两颗冰淇淋了,安安也不闹,他本来也没觉得自己可以吃到两颗,就是觉得妈妈今天好容易心软啊才试试看。 没了冰淇淋吃,安安也开始专心拼拼图,看着他之前拼得乱七八糟的拼图,安安噘起了小嘴,“妈妈,这不是我拼的。” 文雅看他自己打消了念头,倒是很省心,这时听他这么说又来了兴趣,“那不是你拼的是谁拼的,难道是妈妈拼得?” 谁知道安安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嗯,妈妈好笨哦,这些安安都会拼。” 文雅听着安安奶声奶气的推,眼底晕染开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安安的小脑袋。 安安嘻嘻笑着,转身钻进文雅怀里抱住她,“安安今天好开心哦。” “妈妈今天也很开心。” 文母来的时候就看见文雅和安安抱在一起嬉笑着,倒是有点稀奇和诧异。 虽然文雅不说,但她也看得出来文雅对安安的感情很复杂,对他很冷漠。 虽然什么都没短了他的,但是吝啬对他散发母爱。 只能折磨自己,也折磨安安。 看到文雅能真正接纳安安,文母也不免欣慰。 文母把包挂在衣架上,温柔地笑着,“小雅和安安在玩什么呢?” 安安听见外婆的声音,惊喜地从文雅怀里钻出来,“外婆!” “诶。”文母应了一声,冲安安招招手。 往日里文母非常疼爱安安,每次来都要给他带礼物,安安也很喜欢这个慈祥美丽的外婆。 安安跑过来要扑到文母怀里,可他实在是太矮了,只抱住了文母的大腿。 他仰起头看向文母,大眼睛里露出一丝丝委屈和控诉。 文雅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安安听见妈妈笑了,更加委屈了,气鼓鼓地瞪了文雅一眼,又控诉地看向文母。 文母见此也不逗他了,俯身把他抱了起来。 “外婆坏坏。”安安这个小鬼机灵的很,怕在地上说完外婆坏她就不抱他了,非要等她把他抱起来之后再控诉她。 文母听了之后作势,“哎哟我胳膊好疼啊,安安太重了,我抱不动了。” 安安早就知道文母和他开玩笑了,笑着搂紧文母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来,“外婆好,外婆最好了。” 说着,安安吧唧在文母脸侧亲了一口。 文母笑着把安安又搂紧了,心里叹息了一声,不明白安安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文雅怎么舍得冷暴力他。 但今天她看见了转机,她是真心希望文雅和安安都能够好好成长,在她心里,文雅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做妈妈,还偏偏是她的女儿。 文母每每想到这都忍不住有些痛心,她这些年一直在反省,还和文父一起钻研了很多心理学的书籍。 可越看,她就越愧疚,当年他们以为是为她好,却没有顾虑她的感受,归根结底,是他们害了她。 她现在只希望文雅能够平安喜乐。 第三十六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5) 正好文母来了,文雅和她说了她想要重回学校继续学业的打算。 文母没想到她在文雅生产之后劝她上学她不去,现在都过去三年了,她反倒想要继续学业。 如果文雅能够复学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现在文雅每天待在家里也不是办法,时间长了她都不知道以后她和他爸都去了之后,文雅一个人带着安安怎么办。 但思虑一转,她也是从京大毕业的,当初休学手续也是她帮文雅去办的,对于这些规定是再清楚不过。 如果文雅想要顺利毕业的话,就必须要在两年内结束学业。 先不说文雅已经四年没有碰过书本了,这把四年的学业压到两年内完成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文母这般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她倒不是不想打击文雅的自信心,而是更害怕万一她说了,文雅打了退堂鼓怎么办。 只要文雅肯慢慢的尝试接触外界,能不能顺利毕业也不重要了,实在不行,也有一些成人学校,以文雅自小的聪明劲,怎么都是可以的。 她担心的,还有别的事情,“那你去上学了,安安一个人在家怎么办?” 这一点文雅早就考虑到了,倒是不担心。反倒是安安自己听到外婆提到他,开心地答了一句:“妈妈上学,安安也上学。” 文雅笑着应了,“我打算把安安送到幼儿园,安安想不想去幼儿园啊?” 安安听到幼儿园,就想到了隔壁小哥哥康康上了幼儿园之后,和他说幼儿园有多么多么好玩,眼睛都亮了:“安安想去!安安要去幼儿园!” 安安都三岁了,现在送到幼儿园读小班正好,倒是省心。 但文雅开学之后肯定很忙,幼儿园放学也早,到时候文雅学业繁忙,还要看顾安安,怎么看都忙不过来。 文母心疼文雅,犹豫着提议,语气里还有几分小心翼翼,“要不你搬回家里住吧?” 这已经不是文母第一次和文雅提了,但是无一例外,文雅都拒绝了,气氛沉默地让人感到压抑,但这次文母好像看到了一丝转机。 “这……”文雅有些担忧地咬住下唇,良久才略显失落地开口,“爸爸已经把我赶出来了。” 文母没想到文雅一直在迟疑的竟然是这件事,一下子怒了,骨子里温柔娴静的她难得露出了强势的一面,“我看他敢!” 安安在文母怀里,被吓了一跳,呆呆道:“外婆……外婆好凶。” 文母见吓到孩子了,才连忙泄了气势,哄着安安:“好安安,外婆不是在凶你,安安最乖了,外婆怎么会凶你呢?” 安安鼓鼓嘴,勉强相信了文母,又奶声奶气道:“那外婆不要凶安安哦,安安会难过的。” 文雅见文母已经抱着安安很长时间了,安安虽然是个可爱的小奶团,但团子可一点不轻。 文母平时一台手术下来也累得够呛,这会儿怕累着文母了,文雅伸手把安安接了过来,“安安知道难过是什么吗?” 听到妈妈问他这个,安安得意了连忙大声答道,“安安……安安知道!难过……难过就是妈妈不和安安一起玩、一起睡觉觉。” 文雅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安安竟然真的答上了,想到原主之前的行为,一时有些语塞。 她抱着安安的手收紧,低声承诺道,“以后不会了。” “那妈妈要说话算话哦,”别看安安小,懂得却不少,“撒谎的安安不是好安安,说话不算话的妈妈也不是好妈妈。” 文雅捏了捏安安白嫩的小脸蛋,“安安说得对。” 文母见文雅对待安安好像不是一时兴起,隐隐觉得文雅可能是真的变了,这心里也就踏实多了。 但文雅肯定不能继续住在外面,“小雅啊,回去吧。我看得出来,你爸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希望你回去的。” 文雅咬住下唇,低头看着安安,默不作声。 许久之后,久到文母以为这次文雅又要拒绝她之后,她才抬起头,希冀地看向文母,道:“爸爸真的希望我回去吗?” 文母看文雅态度那么卑微,心里忍不住一酸,文雅是她心里的宝啊,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呢? 她上前把文雅和安安都圈在怀里,“爸爸妈妈都是爱你的,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文雅犹疑着反抱住文母,在文母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叹息,小姑娘,你听见了吗?你的父母永远爱你。 如果真的有来世,不要再这么糟践自己了,不仅你疼,你父母的心也在滴血啊。 文雅最后同意搬回去了,文母喜出望外,回去的时候脸上都抑制不住地露出喜色。 能看到文雅向好的一面转变,她这天天提起的心都落回去不少。 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她要回去和文父好好商量商量。 还有文雅要继续学业,她也要去把手续给办了,再和文雅好好合计一下,看她打算怎么修学分,把课给排好。 文母走了之后,文雅也有好多事要忙。 要去找李修齐算账,给安安找托儿所,还要收拾一下东西搬回去,关键还有她的学业,都要一件件的解决。 看安安喜欢幼儿园,文雅也放心不少,毕竟她以后肯定没空天天带着他,如果他不喜欢,那还有的闹。 目前看来,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去找李修齐讨要安安的抚养费了。 虽然文雅根本不打算让安安认李修齐当父亲,也可以说李修齐本来也就不打算对安安负责,但文雅才不会白白便宜李修齐那个人渣。 不管他想不想负责,安安的抚养费他都是要支付的,如果不给,那就别怪她走法律渠道了。 就是不知道,他营造的好形象到时候被揭穿,他顶不顶得住呢? 但这些就和文雅没关系了,做过的事情就不要怕翻车。 怕也没用,即使不是她,也会有别人。 李修齐想要找一个千金大小姐少奋斗二十年,又管不住自己第三条腿,他不翻车谁翻车啊? 文雅可不相信,大家真就都喜欢他,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眼不瞎的。 迟早要完。 第三十七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6) 文雅第二天约了李修齐在他常去的时光咖啡厅见面。 可想而知今天的见面不会多么愉快,她总不能带着安安一块去。正好安安和邻居家的小孙孙玩得好,虽然原主一向不怎么出门,也不搭理别人,但她还是腆着脸把安安送过去了。 好在邻居大娘爽朗大气,也不在乎这些,一直见文雅一个小姑娘带着孩子也不容易,一口就答应了,让文雅把安安交给她,放心出去。 原主这三四年都不怎么出门,虽然她的肤色本来就很白皙,但久不见太阳,现在更偏向于病态的苍白。 文雅化了个淡妆让自己的气色看上去更好,又搭配了一条淡兰色的拼接连衣裙,露出饱满的额头,十分俏丽清新。 她不像是出去找前男友讨要抚养费的,反倒更像马上要和心爱的另一半出去约会的青涩少女。 文雅确实是要去要抚养费,但她还要恶心他。他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文雅连夜在网上咨询律师,草拟了一份自愿放弃孩子抚养权的协议书,带着协议去了咖啡厅。 文雅去的还算早,十点就到了咖啡厅。但有人比她还着急,早已坐在卡座上等待。 见文雅来了,李修齐满面春风的迎了过来,仿佛多么期待与文雅约会。 他今天一身西装革履,头发用发胶定了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里的精英人士,可一脸故作温柔的笑意给他平添了几分油腻。 本来他还对今天的行程非常排斥,一想到文雅的威胁就十分气愤。但当他看见从玻璃门前走过来的俏丽美人,心里一动,一丝异样的想法从心底升腾起来。 如果说大学时的文雅像是一只青涩的小白兔,初见惹人怜爱,久了却有些乏味。那么现在的文雅就像是一朵含苞欲放的娇花,看上去娇艳逼人,等人去采撷。 李修齐心里一热,好像有成百上千只蚂蚁在心里乱爬,痒极了。 他的笑容不由得真挚了许多,看上去倒多了几分真诚和期待。 文雅落座,李修齐叫了侍者,先给自己点了一杯拿铁,又把菜单推给文雅,示意她点单。 文雅没有接,又把单子推了回去,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下面,看着李修齐娇声道:“你帮我点吧,要点你最喜欢的哦~” 文雅强调了要是“他喜欢的”。 李修齐看文雅娇俏的样子,心头一片火热,他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单手松松领带,喉结滚动了一下,笑着对侍者说再来一杯卡布奇诺。 说完,他转身对着文雅解释:“它的奶泡比较浓郁,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文雅听了微微噘噘嘴,有些失落道:“不是你最喜欢的吗?有点可惜。” 这在李修齐听来就是文雅想要喝他最喜欢咖啡,已经是一种明晃晃的示爱了。 他想到昨天文雅打来电话的威胁,也成了她想要和他见面的手段。 她还对他余情未了。 不用怎么想,李修齐就得出了这个结论。看着文雅姣好的面孔和凹凸有致的身材,他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两分。 文雅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支着手看着李修齐,就像是在欣赏自己英俊的恋人。 李修齐不自觉挺直了腰板,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有气质。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李修齐柔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深情。 文雅本来直视着李修齐,听到他的话之后眼里带了几分哀怨,似抱怨道:“不太好。” 李修齐看着文雅的眼神,心里一荡,伸手就要去握住文雅的柔荑,再深情告白几句。 可文雅看穿了他的意图,像是赌气般侧身躲开了他,让他的手落了个空。 李修齐的手停在半空,一时有点尴尬,拳头虚握了两下又讪笑着收了回来,接着道:“这些年是我不好,苦了你了。” 文雅不满地哼了一声,“你根本就是在骗我,这几年你死哪去了?” 李修齐越发觉得文雅想要和他复合,此时也不吝惜情话,他凝视着文雅,深情款款道:“雅雅,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有机会补偿你们。” “补偿……”文雅喃喃了一句,态度似乎有所软化。 李修齐见猎心喜,再接再厉道:“我爱的一直都是你啊,这些年我一直都忘不掉你。” 文雅咬住下唇,思绪好像在激烈的斗争,最后却嗤笑一声,“我能相信你吗?” 李修齐能够感觉到文雅的心理防线在一步步后陷,当即面露难色,苦涩地追问道:“那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能相信我?” 文雅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考量,良久才略显迟疑地把她拟好的协议放在他面前,轻声道:“除非你签了它。”语气虽轻但是不容拒绝。 李修齐一愣,下意识去看那份协议,只看见“自愿放弃孩子抚养权”,他正要接着看下去,被文雅喝住了。 “你还说你不是在骗我?你说你爱我,连这都不敢签吗?” 咖啡厅的环境很幽静,只有轻缓的音乐声,文雅的声音夹杂在里面很突出,引来了三三两两的客人的视线。 李修齐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自觉面子上挂不住,又不好让文雅小点声。 就匆匆瞟了几眼,觉得不过是放弃孩子的抚养权,他本来就不想要,何况他更想和美人春风一度,咬咬牙,拿起签字笔大手一挥,就落下了他的大名。 一式两份,文雅早就签过了,等他签完字后,文雅拿过来,给他留一份,自己那份小心装到了包里。 签完字,李修齐的心又荡漾起来,“雅雅,这字也签了,你看?” 文雅这会儿也不装了,放松的往靠背上一靠,开始复述刚才那份协议上的条款,“第一、你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他全权由我抚养;第二、你没有孩子的探视权,不能没有我的同意见孩子;这第三嘛。” 文雅轻笑了一声,“我查过了,瑞利给新招的研究生的月薪是一万五,还有零零总总的奖金和补贴,再加上你以后还可能会加薪,我按照两万算。” “按照法律,应该支付的抚养费是20%-30%,我取中间值,一个月也就是5000,以后的慢慢给吧。不过我这人一向公私分明,你研究生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工资,我就按每月2500算,三年也就是九万,银行卡号我已经发给你了,记得尽快打过来哦。” 李修齐自从文雅靠在椅背上的时候就意识到他被耍了,听文雅那么说,连忙去翻他刚刚签过的协议,果然看到了文雅说的条款。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刚才还娇俏可爱的文雅,此时在他眼里却极为可怖。 文雅欣赏了一下他的脸色,就拿着包要离开了,离开前,她又转身补充道:“哦对了,如果你忘了打钱的话,等着我给你发传票哦。” 李修齐铁青着脸,恨恨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文雅看着他的脸色嗤笑一声,“这是你自己点的卡布奇诺,还给你了。” 说完,文雅手一扬,一杯咖啡就完整得泼到了李修齐脸上,奶泡正好扬到了他打了发胶的头发上,淅淅沥沥地向下流,好不狼狈。 文雅满意地笑了,放下杯子,潇洒地离开了。 咖啡厅里死一样的静寂,只有缓缓的音乐声还在继续,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这一对小情侣怎么就闹掰了。 李修齐闭上眼竭力控制自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良久,他才掏出纸巾恶狠狠地擦了把脸。 第三十八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7) 文雅解决完李修齐之后,就把这事先放在了一边。 正好这次出来了,文雅就去理发店把原主好久没剪过的头发修成了披肩的中长发,既可以扎起来,打理起来也方便。 思忖到小孩子都爱吃一些甜甜的东西,康康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换牙,她倒是不好直接给他们买糖果,买点低糖的点心还是可以的。 文雅在蛋糕店里打包了小蛋糕带了回去。 到了大娘家,安安正在和康康一起搭积木。康康这个年纪正享受做哥哥的感觉,对安安很照顾,初显哥哥风范。安安又一向乖巧,不会很霸道,两个孩子玩得倒挺开心。 文雅进了门,安安余光瞟到了她的衣角,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文雅回来了,惊喜地喊了一声“妈妈”,丢下积木就跑过来求抱抱。 文雅俯身抱起安安,摸摸他软嫩嫩的小脸蛋,柔声道:“安安今天和哥哥玩又没有不乖啊?” 安安眼睛一亮,骄傲地挺起小肚子,自豪道:“没有,安安一直乖乖哒。” 康康看隔壁漂亮的阿姨回来了,也不拼他的积木了,听到文雅这么问,也抢着答道:“安安特别乖,就像……就像……” 康康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脑子里的词汇,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就像我的小老虎那么乖。” 文雅轻笑了一声,康康有一个老虎的玩偶,听他那么说,安安确实很乖了。 安安本来乖乖地环着文雅的脖子,听到康康说他像是他的小老虎,这会儿也来劲了。 他用小爪子轻轻推文雅的肩膀,小声地唤着“妈妈”,把文雅的视线吸引过来。 见文雅看向他,他又腆起小肚子,把小爪子举在脑袋旁边,歪着头努力做出凶凶的表情,奶凶奶凶地叫着“嗷呜~嗷呜~” 文雅被他逗乐了,亲了一下他的脸蛋。 安安的脸一下子爆红,埋首在文雅的脖颈处,嘟囔道:“妈妈坏坏。” 不同于文雅被逗乐的反应,康康这个小哥哥当的却是十分称职,给面子的使劲鼓掌,还浮夸地惊叹道:“安安真的好像是老虎啊!好凶啊!” 安安听了小哥哥的话,感觉找回了自信,又把头露了出来,仰头问文雅,“妈妈,我……我像不像是……嗷呜~小脑斧?” 说着,他又举起了他的小爪子,清澈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文雅。 文雅真的抵不住这么萌的小萌物,忍不住抓住安安白胖的小手亲亲,“像啊,安安真的好像是小老虎啊,但是安安不可以对别人这么凶的哦。” 安安圈起文雅的脖子,撒娇道:“安安不凶,妈妈也不凶。” 文雅轻抚安安的小脑袋,把她带回来的小蛋糕递给了康康,“那安安先和哥哥一起乖乖地吃蛋糕好不好?” 原主在时很少给安安买甜点,都是哪一次文母来时正好带了,安安才能吃到。 他的杏眸亮了起来,笑出了一弯月牙,乖巧软糯地应着。 文雅看着两个孩子并排坐在小桌子前,康康还很有责任感地帮安安把蛋糕打开,插上小勺子,放心地回了自家。 文母对于文雅搬回家里住这件事非常热切,昨天才和她说完,她今天就等不急催她们搬过来。 幸而文雅东西不多,不然这收拾起来可要花费许多精力。 文雅先把自己的东西简单的打包,再就是安安的一些衣服和小玩具。 这房间里的家具都没必要搬回去,文雅之前的房间还在,里面的东西都一应俱全。 这些家具可以折价卖了,也可以留给下一任租户。 文雅刚收拾好,文母就开车过来了。 她怕文雅反悔,先去找房东商量了退租的事儿,虽说押金和已付的房租按规定是要不回来的,但这房子也退掉了。 文母到底比文雅有经验,先去和安安说了她们要搬家的事情,让安安和康康告别。 安安虽然知道他马上就要搬家了,但从来没想过搬家之后就见不到小哥哥了,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他手里的蛋糕也不香了,看着康康,眼睛里一下子就噙满了泪水。 康康也有点舍不得安安,他是独生子女,在他看来,安安就是他的弟弟,弟弟要走了,他也很难过。 他抬头看着文母,求证道:“安安真的要搬走了吗?” 安安也看向文母,眼里的祈求一眼就被文母看穿了,她有些无奈,“是啊,安安要搬走了,但是有空我会带着安安来找康康玩的。” 安安本来泫然欲泣的表情一下子收起来了,又重新挂上了笑脸,“外婆不能骗安安。” 文母哄好了安安,也松了一口气,笑着俯身点点安安的脑袋瓜,“因为安安也不会骗外婆对不对?” “嗯嗯。”安安乐颠颠地点头。 康康听见文母说以后会带安安回来找他玩,心情立马由阴转晴了,也学着文母的样子摸摸安安的小脑袋,郑重地说:“那安安一定要记得来找哥哥玩啊。” 说完,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找到了自己的玩具箱,小跑过去,撅着屁股翻找着他的玩具。 安安看他跑了,他也坐不住,一溜烟儿跑到康康旁边,看他找东西。 文母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他俩道别。 良久,康康终于翻出来一辆非常精致的小汽车和遥控器,恋恋不舍地递给了安安。 安安知道这是哥哥最喜欢的遥控小汽车,平时都很少拿出来玩,他把它们抱在怀里,惊讶地微张着小嘴,眼睛亮亮地看着康康。 康康不舍地又摸了摸小汽车,但还是忍痛道:“哥哥把小汽车送给安安,你一定要好好爱护它呀。” 说着,他眷恋地目光又放在了小汽车上,好像在和他道别,对安安要搬家的失落感一下子被失去小汽车的痛苦给冲散了。 安安把小汽车抱得更紧了,郑重地点头,好像在做什么重大的承诺。 文母看两个小孩子搞得跟托孤似的,不禁会心一笑。 她走上前,提醒安安,“哥哥送你礼物,你是不是也要送哥哥礼物呢?” 安安鼓起腮帮子,努力想了想,认同地点了点小脑袋,“嗯,我也要把我最心爱的东西送给哥哥。” 说完,他不等文母反应过来,就抱着康康送给他的小汽车颠颠地跑出房间,往家里跑去。 第三十九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8) 安安跑回家的时候,文雅正在给收拾出来的东西打包。 看安安抱着东西风风火火的回来,倒是挺稀奇,还没等文雅问他怎么了,他就一溜烟儿跑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文雅正想去看看他要干嘛,只见他又“噔噔噔”跑出来停在了文雅身前,还没等他自己喘口气就仰头问道:“妈妈,安安的相册放在哪里了?” 文雅纳罕,不知道安安突然要相册干什么,不过安安一直很宝贝他的相册,刚才收拾的时候也是特意放到了一个比较容易拿出来的地方。 文雅没有多问,从行李箱里取出相册,递给了安安。 安安接过相册,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是安安今年春节的时候和文雅的合照。 原主很少和安安拍照,今年还是文母看不过眼了,硬是拉着文雅和安安拍了一张。 上面安安穿了一身红棉袄,喜气洋洋的,打扮得像是年画里的娃娃,文雅没有特别换上新衣,只是穿着一件家居的深咖色贴身毛衣,表情淡淡的,安安却笑出了一朵花,嘴巴快要咧到耳根去了。 安安不舍得摸了摸照片,刚想把照片抽出来,又不由自主地放下了小手,抬头看看文雅,欲言又止。 安安表现得特别明显,文雅想要装作没看见都不行,“怎么了?” 安安噘起小嘴,有些不满,“安安和妈妈只有一张合照。” 这几天安安能感受到文雅对他态度的改变,他越来越喜欢妈妈了。对母亲天性上的濡慕让他不自觉地亲近着文雅,也愈发胆大起来。 听出安安话里未尽的意思,文雅俯身揉揉他的小脑袋,“妈妈以后和安安会拥有很多合照。” “真的?”安安歪着小脑袋看向文雅,一脸惊喜,感觉最近总是会有让他非常开心的事情发生,妈妈越来越好了。 文雅开着他的歪头杀,心都要被萌化了,故意逗他,“假的。” 安安脸上的惊喜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表情呆呆的立在那里,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他瘪了瘪嘴,到底没哭出来,水雾却已经充斥了一双杏眼,眼里满满的都是对文雅的控诉。 虽说小孩子不禁逗吧,但是欺负小可爱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尤其是看他们被欺负地要哭不哭,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文雅看安安气得快要哭了,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又很快被她压了回去。 她蹲下身,轻抚安安的眼角,“不哭不哭,妈妈逗你的。安安要是想要,以后妈妈经常和安安合照好不好?” 安安本来眼泪还没有落下来,文雅一哄倒是捅了马蜂窝。 安安瘪着嘴,豆儿大的泪珠一颗颗从脸颊上滑下,嘀嗒在光洁的地板上。 安安使劲憋着哭声,小脸蛋都憋红了。 文雅没想到他那么不禁逗,忙不迭去给他擦泪,“对不起啊宝宝,妈妈不该骗你。你别哭了,再哭都不漂亮了。” “乖啊,安安最棒了,安安不哭。” “嗝!”安安努力平复下哭意,想要开口回应文雅,张嘴却先打了一个哭嗝。 他嘴瘪了瘪,眼泪眼看着就又要止不住了。 文雅连忙也“嗝”了一下。 安安愣了一下,刚才想哭的感觉都消失了,终于破涕为笑了。 文雅看安安被哄好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带了笑意,忍不住点点安安的额头,“小哭包。” 安安噘起嘴巴,坚决给自己辩解,“安安不想哭的,要不是妈妈哄安安,安安是不会哭的。” 说着,他看向文雅,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 “是是是,安安不是小哭包,安安只是太委屈了对不对?” 安安听不出两者的差别,仔细想了一下,他刚才确实很委屈,方才认同地点点头。 “小机灵鬼!”文雅笑骂了一句,安安现在倒是知道文雅是在跟他玩闹,骄傲地挺起了前胸。 那边文母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安安回来,就打算回来看看。 她进门发出了一点动静,安安本能地寻声望过去看见外婆,突然想起来他回家是干嘛的。 他惊呼一声,连忙抽出他和文雅的那张合照,也不和文雅大声招呼,又小碎步跑回了康康家。 文雅摸不着头脑,用眼神询问文母。 文母撩了撩鬓旁的碎发,轻笑道:“没事儿,都随小孩子去吧。” 康康虽然和安安好得跟亲兄弟似的,但他一向很怕有点阴沉的文雅。 每次去文雅家,他都觉得不大舒服,后来就不肯去了,每天就在家里焦急地等安安跑出来跟他玩。 他见安安回家了,也不敢跟着他回去。就在卧室里坐卧不安的,文母看不下去了就回去帮他看看。 安安终于回来了,他眼睛一亮,上前迎他。 安安是小跑过来的,还有点喘,可他不等自己歇息,就满怀期待地把照片双手递给康康。 康康看见照片还很好奇,期待地仔细看了看,发现照片里的文雅,他脸上僵了一下。 看着安安亮晶晶的眼神,康康顿了顿,还是沉重地把照片接了过来。 “康康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照片,你一定要替安安好好保管啊!”安安见康康把照片接了过去,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康康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激动,他在脑海里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不忍心让安安失望的念头占了上风,终是苦着脸点了点头。 虽然他很怕文雅阿姨,但是……看着安安充满了神采的杏眸,他不想让安安失望。 安安本来以为康康哥哥也会非常开心,就像他收到小汽车那样开心。 但没想到康康哥哥看上去好像不是很开心,不太明白康康哥哥为什么会这样。 他想了想,又叮嘱道,“这是安安最喜欢的照片了,安安每天都要看,哥哥也要看哦。” 康康只觉得拿着照片的手有千钧重,学着爸爸的样子蹙起眉头叹了口气,又幽幽地看了安安一眼。 安安快被搞糊涂了,又连忙补道:“安安每次看这张照片都会非常开心,哥哥也要开心吖。” 康康扶额,试图用一只手捂住文雅阿姨的身子,承诺道:“哥哥会的。” 算了,安安开心就好。不过好心疼自己呀嘤嘤嘤,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痛苦。 第四十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9) 文雅和安安要拿的行李不多,一个后备箱就装满了。 这才刚刚下午五点多,文母就催着文雅回家,剩下的东西到时候慢慢处理就行了,房东找下一个租户也需要些时间,都不耽搁。 文雅理解文母的顾虑,早些回去就早些回去吧,无奈抱着安安上车。 文雅家就在京大的家属院里,是一栋老式小区,住宅有些破旧,很有年代感。 但住户家里往往别有洞天。 文母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往上数家里也出过三品京官。 文母出嫁时正赶上政策放宽,家里的老物件也都不用一直遮着藏着了。 现在文雅家里的一套檀木家具就是文母出嫁时家里陪嫁的,也算是古董了。 文母在医院呆久了,满眼看过去都是一片冷白。就愈发喜欢温馨的环境,家里的布置都是暖色调的,看上去古色古香。 文父是研究古汉语文学的,经常要钻研古代的一些文献著作。他对这些东西特别痴迷,不仅他书房里全是书,就连客厅周围也打了一片书架,都被他的书填的满满的。 在家里,他什么时候想看书,只需转身抽出一本,随时随地都可以看。 文雅回来的时候,文父正端坐在客厅沙发上,手上随手拿了一本《史记》在读。 文父戴着他那副特意为看书配的眼镜。一手扶着眼镜腿,一手端着《史记》,眼睛汇精聚神地看着书,眉头轻皱,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 可他不知已经看了多久了,却连一页都还没有翻过。 文雅在家门外面站定,忽然有些近乡情怯,她的感情与原主的感情是连在一起的,这一刻,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即将回家的欣喜和马上就要见到文父的忐忑和不安。 文母静静地站在文雅身后,没有开口催她,只是把一只手搭在了文雅肩上,给她无言的安慰。 热度隔着衣服传到文雅的肌肤上,一股力量慢慢从她心底升腾起来。 文雅一瞬间被动摇的心又坚定起来。 安安才三岁,还不到一米高,文雅家的门把手装的比较高,安安站在地上还碰不到它。 来的时候外婆就告诉他,他们要去见外公。安安从小还没见过外公,不免有些好奇。 这会儿妈妈和外婆都站在门口不开门也不说话,小安安有些急了。 他轻轻拽了拽文雅的衣角,催促道:“妈妈开门呀。” 文雅顺手抓住安安扯她衣角的小手,虚虚握了握,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 她平和地伸出另外一只手,慢慢地搭在把手上,用力向下按压。 门没有反应。 “……”文雅。 “……”文母。 别傻了,这种防盗门只有在物理才能拧动门把手,外面是固定住的,只能用钥匙开。 亏得文雅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却忘了她家门根本就拧不开。 文母天天住在这里,自然最熟悉不过,可一时代入情绪太深,竟然也给忘了。 母女俩相顾无言,气氛弥漫起几分尴尬。偏生小安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那里问文雅怎么还不开门呀。 最后还是文母笑了笑,从手包里掏出钥匙,上前把房门打开了。 文父听见开门的“咔哒”声,立即轻咳了两声,把书扶正,挺直了腰背,气质拿捏地死死的。 刚才闹出了一个乌龙,文雅对于马上要见到文父的忐忑也被冲散了不少。 文父听见她们回来,连头都没有扭一下,假装她们不存在一样,就知道低头看自己的书。 文母看见文父还是这副德性就来气,当年他要是压压他的狗脾气,文雅就不会离开家,一走就是三四年。 文雅看到原主记忆中熟悉的文父,眼眶不觉间被浸湿了,她知道错了,她好想爸爸。 虽然他很严厉、很固执,也很死板,但他也会在文雅小时候亲亲抱抱举高高,平时工作再忙也会陪着文雅一起攻克难题。 鬼知道文父一个文学方面的教授根本不怎么懂这些数理化。可他硬生生逼着自己和文雅一起学,在文雅解不出题的时候,别扭地安慰她。 这些她真的都忘了吗? 文雅在距沙发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看着文父那熟悉却衰老许多的面孔,心里一颤,轻轻喊了一声,“爸。” 文父扶着书的手一个激灵,本来被牢牢持在手里的《史记》晃动了一下,无不体现着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文父把手中的书放到面前的茶几上,扭头把视线落在文雅身上。 他表面上是波澜不惊,可眼神却贪婪地把文雅上下扫视了一遍。 文雅瘦了。 文父嘴里泛起几分苦涩,张张口,到了嘴边的话却拐了一个弯,一如往昔的冷硬和生涩。 “你还知道回来?” 文雅无言,她知道之前原主的举动到底有多么伤人,尤其是对文父的打击。 文父年少时就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眼看着老了还是斯文儒雅,正气凛然的样子。可这两年为了文雅的事情,脸上的皱纹褶皱泛起了层层涟漪,鬓边的白发也不再可以枚举。 文父老了。 文父说完之后就后悔了,有些懊恼,明明之前已经和文母商量好要和文雅好好说话,可这一开口他就知道他搞砸了。 他看看文雅,狠狠拧起眉头,额头上的川字纹形成一道道沟壑,他自己知道他是在为刚才的事懊恼,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对文雅生气。 好在文雅没有被吓住,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都不能掩盖文雅离家三年半的事实。 文雅微微仰头闭了闭眼睛,想要把蠢蠢欲动的眼泪倒逼回去。 她刻意在嘴角拉起了一个笑容,看起来却感受不到半分笑意。 她缓缓走上前,张开手臂拥抱文父,像小时候那样把头埋在文父脖颈处,哽咽道:“爸,我想你了。” 文父这些年不知道为了什么赌一口气,任凭内心的思念汇流成河,愣是没有去看过文雅一眼。 他听了两眼一酸,可还是梗着脖子说了一句,“想我你不回来看我?” 可他的手却诚实地落到文雅背上,也像小时安慰文雅那样轻轻拍打着,落在心口的大石终于移开了。 第四十一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10) 文父和文雅两个人父女情深,不甘寂寞的安安也要拥有镜头。 他挣开文母的手,噔噔噔跑到文雅旁边抱住她和文父的腿,“妈妈,安安也要抱抱。” 文雅努力逼退眼角的泪意,扯开一个微笑,退出文父的怀抱,把安安抱了起来。 “安安,叫外公。” 安安这时候知道害羞了,也不吭声,把头藏在文雅怀里,悄悄用一只眼睛歪着头打量着文父,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在安安打量文父的同时,文父也在注视着安安。 他对这个孩子的观感不比文雅简单多少。他知道这是他女儿的血脉,是他的亲外孙,让他本能的想要亲近。 但他不该在那时候来的。 未婚先孕、退学待产、脱离学校、脱离社会,文雅的一手好牌因为一念之差打了个稀里糊涂。 但看到他和文雅如出一辙的眉眼,清澈的眼神,文父也稍稍有了些安慰。 他努力拉起一个笑容,可他长期板着脸,脸部肌肉有些僵硬,此时的笑看上去更加古怪。 安安瘪瘪嘴,把头伸出来,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外公。”,说完,又把头缩了回去。 文母见状走过来,推推文父,“去去去,瞧你把孩子吓得。”说着,她嗔了文父一眼。 文父脸上的笑意彻底僵了,闹不明白他怎么了,怎么就吓着孩子了。 今天文雅母子回家,晚上文母做了一大桌子菜给她们接风洗尘。 虽然安安一开始不太喜欢这个古板的外公,但一下午他看着文父那一书房的藏书,佩服地五体投地。 外公他太厉害啦!他现在还只会看图画书!这些书里都没有图片,好难看啊,外公竟然还看,太厉害啦! 文父一直都是食不言寝不语,可这几年被伤着了,想了许多,对于这些规矩也就没有那么看重了。 小安安的小嘴在吃饭时一直叭叭叭叭的,想管也管不了。 文父也趁机问了一下文雅的打算。 “我的打算?”文雅沉思了一下,犹疑道,“开学我想住校,那样可能会方便一些。” 说完,她看向文父文母,征求他们的意见。 文母的筷子停了下来,脸上划过一抹急色,蹙起眉欲言又止,她张张口,说出来的话苍白无力,“这才刚回来……” 文父没有急着表态,沉吟了一会儿。 虽然他们这的家属院离校区也不远,但住校的话确实更方便。如果文雅真的想顺利拿到学位证的话,开学之后的课程肯定非常繁重,对她来说肯定越方便越好。 他决定尊重文雅的意愿。 但他还是提点了一句,“这次可不能再做那档子丢脸的事了。” 文雅对于文父说的事心知肚明,倒是文母反应激烈,完全抛开了自己温婉贤淑的形象,一筷子敲在了文父胳膊上,还罕见地瞪起了眼,“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丢脸的事?丢你的脸了吗?” 说完,她不等文父反应,又不解气地抽了他一筷子,愤愤地起身去厨房换筷子了。 文雅本来是想点头答应的,见状也没了声,缩头装鸵鸟继续吃自己的饭,还不忘帮安安夹菜。 现在他老婆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文父在心底暗自叹息一声,看安安望着他的惊讶的神情,假装轻咳了两声,掩饰道:“吃饭吃饭。” 安安本来以为外公好厉害的,都能看那么多没有图画的书,但现在看来原来是外婆最厉害。 一时之间,他看外婆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以后一定要成为和外婆一样超厉害的人。 文雅住校这件事虽然没有说完,但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等文母回来后,安安又对着她叭叭起来,一直在说“外婆好厉害”。 文父大感脸面无光,全程黑着脸梗着脖子吃完了这顿饭。 那边康康家也要吃饭。 康康坐在饭桌旁,苦大仇深地盯着安安给的那张照片看。 今天康康的小舅舅云岫也在,被他妈给扫地出门了,来姐姐家借住。 云晴做好饭看见云岫还在屋里玩电脑就来气,扯着嗓子数落他,“你瞧瞧你见天的就知道摆弄电脑,就不能给康康做个好榜样吗?你要再这样,别说咱妈把你赶出来,我一会也让你无家可归!” 云岫听到他姐的话就头疼,把在写的代码保存好,关上机就从物理窜到云晴后面,给她捏肩。 小心哄道:“姐,消消气消消气,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啊,别跟我一般见识啊。等我把咱妈哄好,我立马就滚回去,绝不拖延一秒!” 说着,他举起三根手指发誓,却只换来他姐一个白眼。 大娘开口劝道,“算了算了,不就玩会儿电脑嘛,小孩子哪有几个不贪玩的,再说他高考都结束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云岫一乐,又窜到大娘身后,转而给她捏肩,“嘿,还是伯母疼我。”说着,他眼珠子一转,一脸严肃道,“姐,你该反省反省自己了,这亲姐都快变成后的了!” 云晴脸一肃,作势举起手里的锅铲,云岫不敢再皮,当即告饶,溜到餐桌旁看他的小外甥。 他瞅着康康手里的照片,“哟,这谁呀?” 康康很喜欢这个小舅舅,他每次来都给他带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具,当即把照片分享给他。 “这是弟弟给的,”康康指指上面打扮得像散财童子的安安,“看,这是安安弟弟。” “那另一个呢?”云岫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搭话。 康康小大人般叹了口气,语气低落起来,“这是凶凶的阿姨。” “呵。”云岫轻笑一声,揉揉康康有些刺人的板寸,倒是多看了文雅两眼。 他这两年学业重了些倒是不常来姐姐家,安安的话他其实也见过几面,经常跟他小外甥一块玩,像是一个大娃娃在带娃,画面倒挺有趣。 不过安安的妈妈他还不曾见过,但是他也不怎么好奇就是了。 现在他被他妈赶出来了,想着他不改志愿,估计他妈也不会同意他回家,他已经决定在姐姐家扎根了。 至于他刚才向云晴保证的话?哟,你还记着呢。 他姐都不信。 第四十二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11) 文雅这两个多月没怎么出过门,大部分时间都在补习功课。 从高中到大学有一个衔接的过程,她最初主要攻克的就是这些。 可能是她曾经已经学过一遍了,也可能是原主的记忆太过深刻,她复习下来感觉很轻松,总感觉脑子清明不少,很多以前可能觉得有些生僻难懂的知识点,现在只是随意扫两眼就感觉懂了。 总之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不过是理解能力还是记忆能力都比以前增加了不止一星半点。 以前她也就算是小有天分,更多要靠努力和勤奋,现在倒让她过了一把天才瘾,明白了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考前随便看看就秒杀一大批人。 这学习起来顺畅了,就一发不可收拾,动力十足。紧赶慢赶,文雅在开学前,已经把像是高数物理化学之类的课程都过了一遍,她大一的专业课的预习也已经步入了正轨。 开学前她联系了京大的教务处,申请了英语免修,和一部分基础课程的免听。 鉴于文雅情况特殊,教务处也没怎么难为她,考核之后就放过她了。 解决了这些课之后,文雅的课表又空出来许多,她干脆又选了几门大二的专业课。 安安文雅是打算今年送他去幼儿园的。 家属院这边的幼儿园八月多就开学了,安安去正好跟着小班一起走。 安安本来还对幼儿园充满了期待,去的时候好多小朋友都在干嚎,他愣是没抹一滴眼泪,还软软地跟文雅说那些小朋友羞羞脸。 全然不记得他平日里是怎么哭的了,优越感十足。 当然安安能这么轻易地就接受幼儿园,文雅高兴还来不及,君不见有的小朋友为了不去幼儿园有多闹腾,这会儿自然不会打击他的积极性。 可文雅没想到的是,安安这才去几天,就不想再去了,无精打采的。 文母先急了,小心打听他怎么了,是不是受欺负了。 谁知道安安愤愤地说老师侮辱他。 这下连文父都坐不住了,拧起眉随时准备去和老师谈谈。 知子莫若母,文雅倒是没有草率地下结论,这小子精的很,看上去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儿。 她耐心地追问:“老师怎么你了呀?跟妈妈说说。” 安安小嘴一噘,就开始嘟囔,“老师天天带着我们玩一些好简单好简单的游戏,我怀疑她在侮辱我的智商。” 听完安安解释,文母和文父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是好,只能问道:“这又是谁交给他的‘侮辱’?还好是虚惊一场。” 文雅哭笑不得,“他精着呢,什么都敢学,小坏蛋。” 安安抱着脑袋摸摸刚才被敲的地方,又像模像样的叹了一口气,“生活不易,安安叹气。” 文雅对安安的烦恼爱莫能助。安安聪明是聪明,但年龄太小了,没必要现在对他拔苗助长。 倒是一向不苟言笑的文父偷摸把安安叫到了书房,和他密谋了许久,爷俩不知道在商量啥。 可自打那天过后,安安再回来就精神多了,也不排斥去幼儿园,也不说老师侮辱他了。 就是他每天去的时候,都要带上几本他的绘本。 回来的时候文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在安安身上看到了王霸之气。 后来文雅才知道原来是安安凭借自己的脑袋瓜一跃成为了班上的老大,还成功说服了带他们的老师,每天都要花时间一起和他的小弟们看绘本。 这不,老大当久了,范儿都摆出来了。就是不知道他的小弟们知不知道,他们风头无两的老大回家之后还是会软软地撒娇,会讨好地要吃软糖小蛋糕。 这也为后来安安出逃幼儿园打下了基础,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文雅九月一到就去学校办理了手续,拎包入住了。 开学那天文母陪着文雅去办手续。 文雅也不怕别人指点,把安安也给带上了。 去到学校,宿舍里其他三个室友已经到了。她们都是这一届的新生,刚来学校报道还特别兴奋。 冷不丁看见文雅带着一个孩子过来愣了一下,转而笑问道:“这是你弟弟吧,长得真好看。” 安安听了一把抱住文雅的大腿,“我的我妈妈的儿子,不是弟弟。”他有些小情绪,声音稍微有些大,不开心她们这么说。 几个女生自觉说错话,可还不顾道歉,心里更多的是震惊,娃都那么大了?! 文雅看出她们的想法,笑着解释,“这确实是我儿子,我之前休学了。” 她们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同是大一新生,文雅那么优秀了,算算日子高一就生小孩了。原来是休学了啊,这就解释地通了。 话说开之后她们又热情起来。 安安实在是太萌了,几个女生趁文雅和文母整理床铺,哄着安安捏捏脸。 安安虽然不情愿,但无反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含泪被rua。 这里面高个子的女生叫林琅,整个人高高瘦瘦的,长相有种超模范儿。可别看她冷冷的,酷酷的,可背地里是个绒毛控,对一切可爱的事物毫无抵抗力。 圆脸比较可爱的女孩子叫李静怡。她父母可能是希望她能够成为一个安静娴雅的淑女,可她硬生生变成了一个戏精话唠。 另外一个女孩子叫何娇娇,人如其名,确实有些娇气,也很会撒娇。 她是京城本地人,她来的时候她父母都来送她,给她铺床整理衣服,还托她们好好照顾她。 他们女儿从小没住过校,这还是头一回,他们做家长的不放心,她要是有什么不懂得还请她们多帮帮她。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李静怡一口应下,既然分到了同一个寝室,互相帮助很正常的嘛。 林琅虽然没说话,但也点点头以示赞同。 文母帮文雅把东西收拾好,也就该带着安安走了。 安安终于察觉了什么,愣在了原地,瓮声瓮气道:“妈妈,回家。”说着,他扯住文雅的衣角把她往门口拉。 文雅俯身握住他的小手,让文母抱住他,“乖安安,妈妈也要上学了,等周日我就回去看你好不好?” 第四十三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12) 可安安一瞬间就憋了一泡泪,执着道:“妈妈,回家。” 文雅看着安安的可怜样,有几分心疼,但她也没有就此妥协,只是亲亲安安的侧脸,跟他商量道:“妈妈周末回家,好不好?安安在家要乖哦。” 安安知道妈妈不会和他一起回家了,两眼一眨眼泪就落了下来,无声地控诉文雅。 文雅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不顾安安哭闹,心一狠就让文母抱着安安走了。 看得林琅她们几个在心里尖叫:鹅子别哭啊!妈妈爱你! 纵使她们几个心里有百般疑问,千般好奇,但毕竟第一次见面,不好多问,也只能憋在心里。 也就何娇娇抱怨了一句:“你也太狠心了吧,你儿子都哭了。” 说完,她双手握拳抵在下巴上,开始幻想,“如果这个崽崽是我的,”她目光逐渐迷离起来,发出两声痴笑,“呵呵。” 文雅拿着抹布的手一顿,打了个冷颤,不着痕迹地向旁边移了一步。 文雅的校园生活也正式拉开了帷幕。不同于寝室里其他人,着实过了一段不思进取,闲暇惬意的生活,文雅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己需要付出什么,她从没有松懈过。 每天都是寝室教室图书馆食堂四点一线,有好事者还给文雅起了个“拼命三娘”的外号,在新生里小范围流传着。 文雅这一世的脑子真的灵光不少,虽然课程任务很繁重,但她吸收起来十分的轻松和充实,真的像是海绵吸水一样舒爽。 寝室里日常学霸三连,就指着文雅在考试时给她们划重点了。虽然她们也说不清楚文雅明明申请了免听根本没听过课,她们哪来的迷之自信。 这期间,李修齐把之前欠下的安安的抚养费打了过来。文雅就喜欢这样爽快,不要磨磨叽叽的惹人烦。 文雅来上学前,文父就豁出去了老脸去和生科的一位素有声望的教授打了声招呼,让他多多关照文雅。 其实这位教授之前就听说他们院里有一位女生因为意外怀孕休学了,可没想到竟然是文礼的女儿,这家伙可是个老古板,能让他拉下面子可真不容易。 不过他带的学生最起码都是研究生了,照顾她也照顾不到哪去,也就想起来的时候偶尔问一下文雅的辅导员,她的学习情况。 也耳闻了文雅“拼命三娘”的外号,倒是挺欣慰的,她现在的情况可不比新生,要是她自己不知道努力,那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她。 如果她不光努力了,还能取得优异成绩的话,那他倒是可以考虑把她拉入课题组。 至于文雅可能不读研?抱歉,这个问题没想过,他怎么会放过优秀的苗子呢? 文雅这边忙碌地上课,云岫也成功拧着他妈的意思报了华清的计算机系,成了华清的大一新生。 想他家三代京大人,全都毁在了这小子手上,他妈妈恨的天天都想要收拾他。 可这小子溜得贼快,高考完就就跑到他姐姐家,后来快开学了趁着他们没在家,收拾了东西就滚到学校去了。 果然,这大学生活比他想象的更加美好。 虽说高中时他也会敲代码吧,但他妈管得贼严,每天就给他那么一点时间用电脑。 之前他还会溜到姐姐家里用电脑,可他姐也不纵容他,他好说歹说,最后被轰了出去。 至于网吧,他妈早就给附近几家网吧打了招呼。也不知道他们是有社会荣誉感还是怎么地,还真就不让他去了,他回家又是一顿被收拾。 再说他周围的人都在忙着准备高考,谁也没空和他交流编程心得,总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空寂感。 这上了大学,周围好多编程的狂热粉,还有大把的时间挥霍,真是快活极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妈还没有消气,任凭他每周都到家附近去溜达,去说好话,可他妈就是对他没有好脸色。 这也是强求不来的事情了,但他还是要表表态的,不然他妈不给他好脸色是一回事,他不去就是另一回事了。 得,趁着天色还早,再去一趟吧。 云岫溜达溜达就溜达到了京大家属院里,这时候大院里都是一些老爷爷老奶奶在散步。 云岫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都劝他别跟他妈急,好好说话服个软,这事也就过去了。 云岫自然点头应了,可心里吐槽他都服了多少次软了,现在不还在外面飘荡吗。 回家一看,好家伙,家里没人,白回来了。他家里的钥匙自从上次他偷偷溜回来拿东西就被云母收走了。 现在他没钥匙也进不去,这也才下午四五点,干脆就到京大校园里遛一遛吧。 他从小就在这长大,对京大可比华清熟悉多了,他发小也都去京大了,正好可以和他们约个球。 他们几个应承地倒很快,等他去了篮球场,他们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云岫笑着走过去,抬了下下巴示意道:“老规矩?” “嘿嘿嘿,”谁知道刚子抱着球一脸淫笑道,“谁跟你老规矩啊,我们这天生的阵营都划分好了。” 说着,他一挥臂,“兄弟们,走着!” 云岫看刚子、小七他们几个直接就绕开他上篮去了,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是吧,你们来真的呀!” 平时他们打篮球都是再找几个人打个半场,没人的话也就2v2,也能玩一玩。 可今天时不同往日,刚子几个非要整一整云岫,三打一走起。 任凭云岫再强,这会儿打得也憋屈,也没个接应,他们几个两个堵他,一个抢,球抢到手了撒腿就跑,剩下两个人还把他防得严严实实的,别提多憋屈了。 就这儿还打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云岫把篮球砸到刚子胸口上,“你们够可以的啊,可真会玩儿。” “哪里哪里,”刚子顺手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被阿姨扫地出门的感觉不好受吧?” 云岫嫌弃地把他都胳膊推开,“去去去,臭不臭啊?” “卧艹!我都没计较你个叛徒,你竟然还嫌我臭!”刚子满脸不可置信。 旁边的小七也把他的胳膊推开了,“一码归一码,你这汗臭味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你们懂什么?这叫男人的荷尔蒙!”说着,刚子给他们展示了一番他的肱二头肌。 …… 第四十四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13) “滚吧。”云岫笑着踹了刚子一脚,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一个小不点。 他本来只是匆匆扫过,可一下子又感觉有点熟悉,忍不住定睛看了两眼。 刚子趁他不备,又过来勾住他,贱笑道:“怎么,你儿子?” “去你的。”云岫笑骂道,可脚步诚实地走向了那个小不点。 安安今天联合一众小弟帮他打掩护,成功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逃了出来。 他只去过一次妈妈的寝室,虽说京大附属幼儿园就在学校里面,但离寝室楼还是比较远的。 他逃是逃出来了,可面对长得千篇一律的教学楼,还是一脸茫然,只能凭着感觉走。 不过家里有一个地球仪,安安知道地球是圆的,文雅还给他讲了麦哲伦航海的故事,只要他一直走下去,肯定能找到妈妈的! 安安背着他的小书包,抱着他的水瓶走了好久,走得他肚肚都饿了。 他站在原地嗦了几口白开水,又整理一下头顶上的遮阳帽,继续朝前走。 可他没走几步,就被面前巨大的阴影挡住了。 安安奇怪地仰头看了看,他们好高哇,安安抬了一会儿头就很费力了。 他收回视线,抱着水瓶慢悠悠地绕开他们。 云岫打量着他,发现他没有认错,这个小不点不就是他小外甥的好朋友安安嘛。 刚子坏心眼地移了移脚步,又挡在安安面前。 安安忿忿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从刚子和小七中间硬生生挤了过去。 “坏人!” 云岫把刚子推到一边,“听见没?你怎么那么坏呢?” 他在安安面前蹲下来,刻意放柔了声音,“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你妈妈去哪了呀?” 可安安根本不买账,目光警惕地看着他,向后面退了两步,和他保持距离,又忿忿地重复道:“坏人!” 刚子毫无同情心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怪模怪样道:“哟,我们秀秀也是坏人啊。” 云岫已经不想理这个二货了,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一个,在安安面前和他撇清关系,“那个哥哥是坏人,但我不是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安安笃定地眼神出现了一丝迷惑,“但你们是一起的啊?你就是坏人!” 云岫勾起唇角,不动声色地偷换概念,“那安安现在和我们站在一起,这么说的话,安安岂不也是坏人?” 安安被绕迷糊了,委屈地噘起了嘴,“安安不是坏人,妈妈说,安安是乖小孩。” “对呀,所以哥哥也不是坏人。” “好吧。”安安暂且相信了云岫的歪理,终于察觉到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叫安安的?” 云岫手贱地摘下安安的帽子,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我是康康的小舅舅呀,你就是康康说的小弟弟安安吧,我见过你,你妈妈呢?” “嗤。”一向不苟言笑的晏平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肩膀可疑地耸动了两下。 云岫搞不明白今天这发小怎么一个接一个搞事情,把视线转过去。 晏平压下嘴角的弧度,解释道:“你是康康的小舅舅,安安是康康的小弟弟,那他妈妈岂不是白捡了一个便宜侄子。” 刚子这厮从来不会错过嘲笑云岫的机会,顿时狂笑起来,云岫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转身扶着安安两侧的胳膊,郑重道:“我是你云叔叔。” “你妈妈呢?” 安安瘪瘪嘴,“我要去找妈妈。” “找?”云岫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你不知道你妈妈在哪吗?” “妈妈也去上学了,我要去找她。”安安挣开云岫的手,低下头,小脚来回搓着地面。 这就是不知道了。 云岫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耐心地问安安,“那你是从哪来的呀?还有其他大人看着你吗?” 安安迟疑地看着云岫,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他好不容易跑出来,如果这个坏叔叔不讲信用,那他今天就白跑一趟了。 云岫对他所想似有所感,哄骗道:“小安安啊,你要是说了,我马上就带你去找妈妈。” “真的?” “千真万确。”云岫习惯性地发了个誓,这件事他实在是太熟练了。 带他去见妈妈对安安的诱惑力太大了,虽然他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也能见到妈妈,但实在是好累哇,安安不想努力了。 安安决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云岫,他踮起脚趴到云岫耳边,声音软软的,带着一股湿气,“安安自己从幼儿园里出来找妈妈了,没有人知道安安出来了。” 得,果然是偷跑出来的。 “你这小鬼可真厉害,”云岫掐着安安的胳肢窝把他抱了起来,“你是从京大附属幼儿园里跑出来的吧?” 不用多问,安安肯定是从这京大附属幼儿园里跑出来的,要是其他地方的也跑不了这么远。 安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云岫刮了一下安安的小鼻梁,“走,叔叔带你找妈妈去。” 云岫上哪找文雅去,根本就没地找,不如把安安抱回幼儿园,到时候是在外面等人来接他,还是把他送里面去都方便。 至于他刚刚答应安安的话。呵,这小孩敢跑出来,就必须得尝尝这人间险恶啊。 三个发小看云岫要带着一个小孩去找妈妈,也就不掺和了,该干嘛干嘛去。 云岫抱着安安就往幼儿园的方向走。 本来安安满心以为云岫真的带他去找妈妈了,可走到最后那段路,他迷迷糊糊认出来了这好像是他刚才走过的路,心中警铃大作。 “这不是去找妈妈的路。”安安冷不丁来了一句。 “对啊,”云岫毫无责任心的应了,“这是去幼儿园的路,小鬼。” 安安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接承认了,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小嘴,“你骗人!你是坏人!” 云岫动动一直抱着安安有些酸涩的胳膊,腾出一只手来轻拍了他两下,“安静点,这回我肯定让你见到妈妈。” 安安对他已经失去信任了,但他看看云岫覆着一层薄薄肌肉的臂膀,再看看自己肥肥的爪子和莲藕般的胳膊,沮丧地窝在云岫怀里不动了。 他太壮了,安安打不过他。 云岫看安安识趣地不闹了,也乐得清闲,又走了不一会儿,就到幼儿园门口了。 第四十五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14) 安安跑丢已经有将近一个小时了。 安安来幼儿园没多久就成了小班的孩子王,每天领着一帮小朋友读书做游戏好不威风。 今天下午的时候安安带着他们在教室里看绘本,老师也没起疑,正好她闺蜜最近要结婚了,一直给她发消息让她帮忙参考婚纱,就没注意到安安什么时候不见了。 直到下午要放学了,老师开始数人数,发现少了一个小朋友,一点名,是安安不见了,这才急了起来。 废了一番功夫才从小朋友嘴里问出来安安去找妈妈了,赶紧和文雅打电话。 文雅刚好最后一节课下课,正准备抱着书去图书馆,听见安安不见了,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安安才三岁,他上哪找她去啊! 她不想让文母费心,让幼儿园老师先别惊动文母,她现在就过去,还叫了寝室里的几个姐妹帮忙一块在校园里找。 文雅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放过地搜寻着校园里的角角落落,可她离幼儿园越近,心就越沉。 她走到幼儿园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家长和夹杂在中间的小朋友,忍不住崩溃了。 她的安安到底去哪里了? 文雅慢慢滑倒在地上,无助地用胳膊抱住了头,豆大的眼泪砸在水泥地面上,溅起一层层浮灰。 但她不能倒下,她从口袋里掏出她的手机,可手抖的跟筛糠似的,手机刚刚拿起来就摔到了地上。 文雅恨恨地打了一下她不听话的右手,又去捡她的手机,可还没挨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入目,先她一步拾起了手机。 不等文雅顺着指尖望去,一道稚嫩的童音就在她耳边乍响,一个肉弹扑进了她的怀里,“妈妈!” 文雅下意识地抱紧了扑进怀里的崽崽,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她忿忿地拍打着安安的后背,可手下没忍住用力,落到他身上的手掌自然地卸了力气,“你个小坏蛋!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怎么那么坏呢?” 安安本来看见文雅非常开心,原来云叔叔真的没有骗他,他竟然真的见到妈妈了。 可当他看到文雅哭了,整只崽都不好了,小肉手笨拙地帮文雅擦泪,急的自己都快哭了出来。 等文雅平复好心情,先是瞪了安安一眼,这才注意到云岫。 她正想说点什么,云岫把她的手机递给了她。 文雅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赶紧接过手机和林琅她们几个还有幼儿园老师报平安,孩子找到了。 安安从文雅怀里退出来,被文雅那一瞪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当即溜到了云岫身后怯怯地看着文雅打电话。 文雅现在顾不上收拾他,打完电话赔礼道歉之后,这才有空正式和云岫道谢。 云岫不等她开口,就笑了起来,“我见过你。” “你见过我?”文雅确定自己包括原身记忆里都是没有这么一个小伙子的,面上不由得带上几分疑惑。 云岫看着文雅脸上的茫然,笑容更加肆意,“我是康康的小舅舅,我在照片上见过你。” “你比照片上更好看。” “额,”文雅本来是恍然大悟了,可他接下来说的话又让她不太好接,掩饰般地撩了撩鬓角,扯起笑容,“过奖了。” 文雅不给云岫说话的机会,接着说道,“我是安安的妈妈文雅,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送安安回来,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文雅?云岫听到她的名字,在心里掠起几丝涟漪,总感觉有几分莫名地熟悉。 可他没有表现出来,面色如常,促狭地笑着,“我叫云岫哦,那姐姐请我吃饭呗。” 文雅没料到云岫竟然真的张嘴就来,她都客套惯了,很久没见过这么耿直的人了,一时还真有点不习惯。 她面上浮起一些古怪,思考着点了点头,“行吧,现在?” “今天不太方便呢,”云岫故作迟疑地摇摇头,又一脸思考地样子踱了几步,忽然打了个响指,“先存着吧!加个好友!” 云岫掏出手机,热切地凑了过来。 文雅本来还有点迟疑,可看到他望着她楚楚可怜地大眼睛,心里一颤,手就不听使唤地把二维码打开了。 云岫得手,脸上的笑意愈发嚣张了,俯身抓住安安就给了他一个wink,潇洒得朝文雅挥挥手,“那姐姐有空再联系哦!” 安安猛然间被强吻了还有些愣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颊,不高兴地嘟起嘴。 但当文雅的视线扫过来时,他顿时就挺胸抬头立正了,一点表情也不敢有。 文雅把安安抱起来,小心戳戳安安的鼻尖,咬牙道,“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安安被戳了鼻尖,敏锐地感觉到了妈妈的色厉内荏,就好像文雅在和他开玩笑一样。 他不怕反喜,露出一个甜甜地笑容,“咯咯”笑着抱住文雅戳他鼻尖的手指,把脸埋到文雅脖颈处。 文雅心里有再大的火气也早就消弭殆尽了,忍不住把安安抱得更紧了。 但这事儿可没完,安安偷跑出来可不是小事,就算他不挨揍也是要好好教育一番的。 等晚上文母和文父回来后,文雅和他们说了这事,二老也是吓得够呛,当即就和安安罗列了百八十条小朋友偷跑出去的可怕后果。 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安安,反正文雅是吓到了,越想越后怕。 教育完安安,文母又忍不住数落文雅。 现在安安正是离不开妈妈的时候,他偷跑出去也是因为太想念文雅了。如果文雅当初住在了家里,不也就没今天这事了吗?上学也总不能不要孩子了吧。 听到这句话,文雅心里一悸,有一股疯狂的想法在她心里滋长,这不是她的念头! 文雅额上冒出许多虚汗,她竭力保持着平衡才没有倒下去。 文母被吓了一跳,顾不上说她,赶紧过来扶住她。 文雅大口呼吸着,就像鱼儿离了水,有些喘不过气来。 原来你还在。 原主的念头在文雅脑海里疯狂挣扎着,最终却被文雅一句话击溃。 谁说二者只能兼顾其一,但凡你再坚强一点,学业和安安就都不会失去了。 文雅强撑着和文母说了一句,“没事,我搬回家住。” 文雅,你好好看着,你的人生依旧可以很精彩。 第四十六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15) 文雅说搬就搬,第二天就办了外住手续,不过宿舍没有退,中午还可以在宿舍休息。 林琅她们几个知道安安自己偷跑了出去,也咋舌他胆子竟然这么大,对文雅也表示理解。 文雅搬回家住,每天回去的也早了些,还能在书房里看一会儿书。安安就自己在旁边玩,也不闹出多大动静,这会心满意足,倒是懂事极了。 自从上次文雅加了云岫好友,他也没提吃饭的事情,就每天和她说早安晚安,比别人还多了一个午安。 文雅看见他的消息,有空的时候就回一下,一来二去也聊开了,知道他是隔壁华清的大一新生。 文雅也跟他说了她现在正在京大上学,思及文雅还有一个孩子安安,之前也没听过文雅上学的事,云岫识趣地岔开了这个话题。 除此之外,云岫勒令他的几个发小帮他打听文雅的信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他平白无故打听一个女孩的消息,刚子他们几个免不了臊他一顿,但云岫没脸没皮惯了,任他们怎么说都浑不在意。 文雅没把云岫放在心上,继续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生物相关的各方面的知识。 她的进度相当快,才刚过了半期,就已经把所有的课业都结束了,就差把平时的作业和期末考核了。 但她一直以来都是在学习理论知识,心里就痒痒地想要实践一番。 半期考文雅完成的相当出色,门门都是A,别人公认的最难的高数她更是考了满分,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钟鸣受文父拜托一直关注着文雅,现在看文雅离开学校三四年之后,加大了学业力度还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小心思就动了起来。 他自己带的研究生就不少,有好几个,都在给他打下手。 他现在非说他的课题组里还差一个人,还不让公开招人,非让系里给他调一个学生来。 本来这事也好办,想要到钟鸣课题组里的学生多的是,只要把消息放出去,报名的人能抢破了头。 但接了这差事的学工部的主任不得不吐槽钟教授是不是吃错了药,规划了一堆奇怪的条条框框。 这专业排名top3可以理解,可什么一学期修读学分要超过四十怎么解释,更不可理喻的是还要高数满分,你一研究生物的什么时候这么看重高数了? 可等他把大二到大四的学生筛下来,愣是没有一个人满足条件的。 他也没多想,直接就报上去了,毕竟大一那群小娃娃才来学校两三个月,能懂什么啊。 可钟鸣不依不饶,还让他去找,还暗示他这些都没有,可以去大一找找嘛。 他暗示到这份上,主任要是再不明白也白当这个主任了。 果然,这在大一里一筛,就把文雅给筛出来了。 好你个钟老头,自己想招学生不说清楚,非要跑来这里折腾我。 主任心里已经开始想怎么折腾回去了,但该办的事还要办,直接就让辅导员联系文雅了。 这真的是刚想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文雅惊喜不已,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这边答应了,主任就直接在官网公示了。 虽然大家也不是闲的无聊天天去官网溜达,但也有人登官网的时候正好看到了。 恰好那人当年报钟老的研究生时没考上,被分到了另外一个教授那,一直耿耿于怀。 看到了公示,就和别人打听起来文雅是谁,凭什么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进了钟老的课题组。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文雅是谁,但敏锐地察觉到里面肯定有瓜,更有好事者把这事挂到了学校贴吧上。 别的系里的人云里雾里地不知道这是什么瓜,但生科院里的大一新生对文雅可不陌生,有人直接把她给曝了。 这下不仅是那个没考上钟老研究生的不服了,这从大一到大四的都不服了,凭什么让一个才刚学没多久的黄毛丫头进钟老的课题组? 这不明摆着走后门嘛! 文雅不玩贴吧,根本就不知道这事,把能翘的课都给翘了,就跑到钟老的实验室里帮忙了。 钟老有意培养文雅,那几个被他带着的研究生是一点不嫉妒,反而松了口气。 报钟老的研究生之前那是怀着万丈豪情啊,可真到了他手底下才明白什么叫非人般的待遇,怪不得钟老被评为“让学生又爱又恨的老师”之首! 如果不是钟老,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原来他们一天能看那么多论文,做那么多实验,做的培养基更是那么的完美。 这下好了,又多了一个小师妹帮他们分担,还顺带分走了注意力,真的是喜大普奔啊。 文雅对此毫不知情,就是感觉那些师兄师姐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可能有一丝感激涕零? 钟老有意摸一下文雅的底,也算是敲打一下她,让她不要因为一点小成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文雅第一天来报道,他就交给她一个DNA重组的实验,这实验别说大学了,她高中的时候就接触过。 但做起来是真不容易,主要就考你的眼力手力和耐力。 从DNA的提取到酶切再到PCR扩增,每一步都精细的很,失败起来能让人抓狂。 那些师哥师姐都是大三大四才接触的这个实验,看文雅刚来就要做它,一下子就噤声了,有点同情又不免幸灾乐祸。 可他们才稍一放松,钟老的死亡射线就落在了他们身上,“怎么,实验都做完了?数据都处理完了?可以加班了?” 他们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各归各位。 钟鸣把他们都吓走之后,就站在文雅旁边指导她。 发现文雅虽然对这个实验很陌生,在他们一些约定俗成的细节上会犯迷糊以外,眼力和手力都可以称得上是稳准狠,动作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这一点是非常难得的,他们做导师的最怕的就是学生做实验笨手笨脚的,连个溶液都配不好。 做科研不光要有理论知识储备,还需要动手实践来支撑自己的依据,二者缺一不可。 既然文雅动手能力还不错,那晚上交给她多少论文来看呢? 钟鸣想着他这个课题有多少参考论文需要读来着,也就十几个兆大小的文件吧,不算很多。 第四十七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16) 文雅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把实验做完,钟老就发了十几兆的文件给她,让她把课题相关的论文读完整理好。 文雅看看钟老,再看看邮箱里收到的文件大小,微微挑了挑眉,嘴角却是扬起了笑意。 “您等着。” 越是困难,战意越是高涨,她好久没有这种挑战感了,真的是久违的怀念呢。 今年刚分过来的研究生荀若久趁着钟老没注意凑到文雅旁边小声说道:“师妹,咱导师够变态吧,太狠了!老妹儿,你自求多福吧。” 说着,他同情地拍拍文雅的肩膀。 谁知文雅没有半点沮丧,反而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可以。” 若久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还想要说的话被哽在嗓子里,嘴巴微张着看上去有些搞笑。 钟鸣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扭头观察个培养基的功夫,小久就又跑去扯闲话。 他对着文雅摇摇头,故意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若久身后。 文雅配合得没有出声提醒,只是像刚才若久同情她那样,同情地看着若久。 荀若久心里一震,难不成他被学妹鄙视了?这就是来自学霸的蔑视吗?嘤嘤嘤,他就算一晚上看不完那份超大文件也不用鄙视他吧,人家好伤心。 还不等他把这场独角戏演完,他就被拎着衣领从地上拎起来一寸,不由得微微踮起了脚后跟。 一股绝望在他心里蔓延,整个实验室里,能有这种怪力的,除了他的导师钟鸣还能有谁? 荀若久连头都不敢回,泄气般的垂下了脑袋,借着钟鸣提着他的力道稳定着身体。 钟老猛然感觉到手下的重量加重,又使了把力把他拉到他面前,凑到他耳边,语气平和道:“今天实验挺难吧,去把你负责的实验再做三组。” 荀若久弱弱地问了一句,“做不完怎么办?” “做不完?”钟鸣好像刚刚发现还有做不完的可能似的,漫不经心道,“待在实验室里,总有一天能做完,你说对不对?” 荀若久快要哭出来了,今天的三组实验他做了一天,要是再做三组,非要等到明天凌晨不可。 钟鸣看他终于老实了,松开他的领子,继续去看其他学生的进度了。 文雅看荀若久苦着一张脸,也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乐了,“师哥,你也自求多福吧。” 荀若久幽怨地看了文雅一眼,轻叹一口气,没说什么,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了。 文雅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钟鸣摸了她的底,就让她回去看论文了,什么时候把论文看完,什么时候再过来。 文雅先回了寝室拿东西,接下来就要回家肝论文了。 等她回到寝室,没想到她们几个都在,凑在一起义愤填膺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可文雅一推门,她们就立刻噤声了,何娇娇还可爱得用手捂住嘴,生怕文雅不知道她们说的话不能被她听到。 “干嘛呢这是?”文雅好笑地上下打量着,浑不在意地走进去把包放下,去找东西。 李静怡紧张得窜起来,把手机背过去,憋了很久说了一句,“我们在逛淘宝!”说完疯狂给她俩使眼色,溜了出去。 何娇娇会意,拉着林琅也往外面跑。 她们这是怎么了? 文雅感觉莫名其妙的,也不深究,拿上她要找的书就家去了。 这十几兆论文可真不是盖的,光是全英论文就占据了大多数,更别提数量了。 文雅晚上泡了咖啡,端坐在书桌前用笔记本看论文,手上还拿了本子提炼重点。 虽然现在很多人都习惯直接用Pad做笔记,但文雅还是更喜欢记在纸上的那种触感,可以加深她的记忆,拓宽思维,最后再把整理好的内容做一张思维导图存到电脑里。 为了肝论文,文雅整宿没睡。文母凌晨三点起来客厅倒水的时候,看书房的灯还在亮着。 文母端着水在书房门外站了很久,但也没有推门打扰文雅,过了一会儿就又回去睡了。 文母上床时惊动了文父,他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做什么去了?” 文母掖好散开的被角,柔声道:“没事。” …… 李静怡她们三个跑出去后,干脆溜到寝室楼的背面去了。 李静怡拿出手机,打开贴吧,看着上面一条条关于文雅进了钟教授课题组的猜测,忍不住道,“他们有毛病吧,红眼病吗?” “这嘴也太脏了吧,还亏他们也是大学生。” 何娇娇嘟起嘴来,嗲声嗲气道,“在网上披着一层皮,就好像自己去维护正义、拯救世界了呗。” “这事先别告诉文雅。”林琅略微沉吟。 “那肯定的,让她知道这事干嘛,糟心的很。”说话间,李静怡又去刷了几条评论。 “诶,等等!”何娇娇突然尖叫一声。 李静怡就站在她旁边,被这一声尖叫吓得手抖了一下,万幸手机没被抖下去。 “你咋了?叫什么?”李静怡庆幸地呼了口气,语气间不免带上几分抱怨。 何娇娇把手机递过去,“你看,刚才骂了文雅的人都被封号了诶。” “真的?”李静怡眼睛一亮,在评论里一个一个点进去,发现真的被封了,简直是大快人心。 “这届管理这么给力的吗?”她翻看着,发现之前刷了满屏的评论也被清理掉不少。 林琅忽然轻笑了一下,给她们看最新的评论。 旺仔不爱吃馒头:哈哈哈哈哈哈我来发言了,事实上我真的很不愿意参与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口水战,但这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先小小自曝一下,我室友刚才其实参与了,而且发了两条不太好的评论。想来大家也都猜到了,他不知道被谁给封号了,这也就罢了,现在他电脑端口上黑屏了,满屏只有个十二个大字“亲亲这边建议你去看眼科哦”,哈哈哈哈xswl 菲菲:楼上说的是真的,我又换了个马甲重来,不知道电脑黑屏了怎么修,在线等,挺急的 力霸霸:我已经忍了这场口水战很久了,别没什么事都来贴吧撕好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满的趁着公示期去找教务处质询不就好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哔哔 爱跳舞的鸽子精:楼上+1,一个个跟个兔子精一样,别拿校园贴吧当饭圈撕好吗? …… “哇哦~”何娇娇小小的惊呼了一声,“这是哪个管理那么给力啊,早就该这样了。” 林琅无奈地笑笑,仗着身高优势摸摸娇娇的头发,“管理封号也不会把人家的电脑黑掉,明显就是精通计算机的人做的。” 第四十八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17) 上次云岫和他们说帮忙留意文雅的动态后,他们一发现贴吧上开始撕文雅就告诉了云岫。 没想到云岫这厮电脑玩得真不是盖的,一会儿功夫成效就立竿见影了,不过有些用力过猛。 刚子看着贴吧里瞬间消失的一众ID,忍不住给云岫拨了个电话,一接通他就跟个连珠炮似的,“我靠你那么嚣张的吗?你就直接把他们全封了,电脑也给黑了?你是真不嫌热闹不够大啊?” 云岫赶工做得一个反黑小程序正在运行着,他随意地又改了一段代码,清清bug,漫不经心道:“你慌什么?反正我被捉到了你就是叛徒呗。” 刚子听到云岫这个始作俑者理直气壮的甩锅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你就不能说你肯定不会被发现?安慰我一下你能死吗?” “呵,”云岫轻笑了一声,手下没停把改好的程序再次开始试运行,语气轻佻,“你又不是姐姐,我哄你干什么?” 云岫调试了一下,感觉这次的程序就成熟多了,松了口气,靠到椅背上,“好了,大功告成了,姐姐又要欠我一顿饭咯。” 刚子听着他满口的姐姐,打了个冷颤,“我去!云岫你正常点行吗?你叫的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晏平听着刚子的怪叫,终于把头上盖着的书拿开,分了一点视线给他,“他那人就会暗骚,这会儿和那女生还指不定连朋友都不算是呢?” “不是吧,我说云岫,你天天在我面前骚,怎么你姐姐还不知道啊?” 刚子犹嫌不过瘾地嘘了几声,看热闹不嫌事大,“什么时候单身狗还能到单身狗面前秀优越感啦?佩服佩服。” 云岫被戳了痛脚,撇了撇嘴,“挂了。” 切,不就是骚吗?看谁骚得过谁。 后来京大官方贴吧的管理罗昊也知道了这事儿,去查了前端,果然有一个不明ID在后台给自己开了管理权限,把那些账号给封了。 不过罗昊没有继续查下去,那个ID一看就是一个虚拟ID,只是为了截取管理权限。这次确实是他们管理没有负好责任,任由事情闹大,再查下去就好像自打脸似的。 他只是置顶了一个“大家发言要自觉遵守网络发言管理条例云云”的公告。想了想,又把所有的账号设置成了实名制才可发言。 不过说真的,如果他真的查出来这个IP地址是隔壁华清的,搞不好又是一场恶战,他们京大人竟然被华清挑衅了? 那些吃瓜群众一看没瓜可吃就都退了,只有一些不依不饶的人真的直接就给教务处的负责人打电话发邮件了,找他们要个说法。 教务处也没有多说,就直接把钟鸣教授招人的条件公示了,大家直接哑口无言。 就算这些条件有些奇葩,但不可否认,真的非常苛刻,你自己做不到就不要怪别人可以做到了。 这事文雅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就被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云岫骚归骚但也没有真的跑到文雅面前领功,只是暗搓搓地在聊天里撩拨文雅。 时间久了文雅也看出点苗头了,但他不直说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文雅花了两天终于把论文看完,就又到实验室去报道了。 钟鸣没想到文雅竟然真的这么快就看完了,直接就拍板让文雅正式加入他们课题组。 他们课题组正在研究的课题是有关肿瘤免疫逃逸机制和治疗的,实验已经进行了三年多了,临床前的实验也快到尾声了。 钟鸣让文雅进来,其实也只是想让文雅本科阶段就跟着这一个课题走,积累经验。毕竟文雅情况特殊,等她到了毕业满打满算也才学了两年,实践经验不足,毕设都不知道能不能独立完成。 文雅虽然把大一的课程学完了,但专业课都集中在大二大三,她理论知识也跟不上去,每天就在实验室里帮他们做一些简单的实验,处理数据。 每天晚上文雅回去都要继续啃后面的专业课,读一些领域相关的论文。 等这学期快结束了,文雅的实验操作已经稳如老狗了,对于这些实验也逐渐有了自己的看法。 再说那边云岫撩了一个学期都没有丝毫起色,如果不是他每天发消息,文雅很多时候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的存在。 云岫一进校就成了院里的风流人物,长得帅,生性风骚,编程技术一流,直接俘获了大半女孩子的芳心。 但他那天看到文雅抬眸的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恋爱了,觉得这不就合该是他老婆嘛。 结果嘴瓢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这都半年过去了,他还在暗戳戳的单相思,刚子都快笑死了。 你说你不是骚吗?怎么不到文雅面前骚一骚呢? 云岫眼观鼻鼻观心地就是不理睬刚子,他现阶段也正在和一些志同道合的师兄一起搞一个关于人工智能的自主研发。 文雅一看就很成熟,他总觉得她是不会接受一个比她小还一无所成的大男孩的。 他也想更有底气来追求她。 他肝了半年才终于把家用机器人的初始代码肝完了,最核心的部分已经搞定了。 他觉得是时候开始正式追求文雅了。 文雅一直欠着他一顿饭,还没有兑换。云岫特意查了京大的期末考试安排,找文雅约了个时间吃饭。 如果不是云岫提起,文雅都快要忘了还有这回事,正好因为期末考试,那天她们实验室也都放假了。 文雅的期末考试安排的比较早,已经没事了,她本来想那天也留在实验室的。 但既然云岫提起来了,她也就应了下来。 云岫把地点定在了大学城里情侣最爱去的柒月餐厅。 一进门就能听到缓缓流淌的轻音乐,入目的也都是粉红色朦胧的装扮。 文雅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快步走到了云岫定的位置上,摘下格子围巾,脱下羽绒服,坐到了他的对面。 最近京城这里下雪了,冷得入骨,文雅里面套了一件简约的针织衫和打底裤。 她拢了拢散在背后的长发,对云岫笑了笑。 “这个餐厅好像不太适合我们呢。” 云岫已经把他的同意摆到了明面上,文雅也不想吊着他,一句话就给他判了死刑。 但云岫毫不在意,只是看着眼前笑得一脸温婉的文雅,别有深意的笑笑,“姐姐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适合呢?” 文雅垂下眼,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抬手把菜单推给云岫,“那就试试。” 第四十九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18) 云岫真的很想皮一皮,点上面的情侣双人套餐,但又不想自己显得太轻佻,只点了上面的单人套餐。 一顿饭的时间过得很快。期间云岫挑起的话题文雅都显得兴致缺缺。 就算他把话题递到文雅熟悉的领域,文雅也只是敷衍地随便应付两句。看得出来,文雅没想给他机会。 等吃完了饭,文雅没有磨蹭,起身双臂撑在桌子上,压迫性地直视着云岫,话语冷淡,“我们没可能,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云岫没有站起来,就着姿势微微仰头看着文雅精致的眉眼,勾起了唇角,“姐姐这么绝情的吗?” 文雅蹙眉,良久无奈地笑了,“都说了是姐姐,你还在想什么呢?” 她笑着摇摇头,就想去拿她的外套和包包。 这时云岫也慢悠悠地站起来,慢慢凑近文雅的耳侧,呢喃道:“姐姐是情姐姐呢。” 暧昧的轻语在狭小的空间里缠绵,云岫吹出来的热风让文雅羞红了耳朵,她不适地抬手揉了揉,微微侧开身子。 眼底的笑意也真诚了一些,“小鬼,挺会的嘛。但我可不吃这套。” 说着,文雅轻轻拍了拍云岫的脸颊,果然,触感和她想象的一样光滑细腻。 她老阿姨的坏心思都要憋不住了,这谁能拒绝小奶狗啊,幸亏她意志坚定。 云岫却不给她机会。 文雅的手还没收回去,就被云岫带着薄茧的大手握在掌心,慢慢贴在了他的胸前,还一脸无辜地看着文雅,可说出来的话却没有那么单纯,“那姐姐吃这个吗?”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都是见色起意。 掌下的心脏在有力的跳动着,热度一点点传递过来,文雅的心率也不免得加快,好像在与之共舞。 尤其是云岫为了风度,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文雅可以明显感受到手下那层不算健硕,却已经形成规模的胸肌。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岫已经把手放下了,文雅鬼使神差地在他的胸肌上摸了摸。 云岫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不怀好意地提醒道:“姐姐,豆腐好吃吗?” 文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和美色抵抗了那么久,她还是被色诱了。 文雅老脸一红,可脸皮浸了一世,不是一般的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又摸了摸他的腹肌,“挺香的。” “姐姐太色了。” 云岫的眼里充满了星光,少年人的欢喜赤忱澄澈,满溢了出来。 文雅摸够了把手收回来,错了错眸子,避开他炽热的视线,假装没听到他的话,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啊。” 云岫刚才还星光四溢的眼眸一下子黯淡了下去,薄唇抿出一个弧度,定定地看着她。 文雅心里一颤,暗怪自己手欠。刚才她还能开门见山的拒绝他,现在却理不直气也不壮,总感觉自己是负心的渣女一样。 她最受不得别人撒娇,看着安安可怜的小样子,她就想把全世界都给他。现在看着云岫倔强的眼神,她的小心脏也有点受不了了。 云岫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控诉着文雅。如果不是文雅清楚自己到底干了什么,真的感觉自己好像做了拔那啥无情的勾当。 果然,美色误人。 两人僵持在那里,最后还是云岫退让了。 他垂下眸子,语气也不复之前的轻快,“那姐姐走吧。” 文雅听了这句话如蒙大赦,她就只摸了云岫的胸肌和腹肌,真的不想因为这一点小事负责。 虽然内心有一点点小的愧疚,好像玩弄了纯情少男的感情(?),但还是趁机溜了。 云岫看着文雅仓皇而逃的背影,却是不复刚才的沉寂,眼底露出满满的笑意,他勾起唇去前台买了单。 文雅跑出去好远打了滴滴也想起来刚才没买单,懊恼地拍拍头,却是不好这会儿再回去买单。 正想着云岫就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 文雅把它点开,就听见了云岫愉悦地声音,“姐姐又欠我一顿饭哦。”话里全然没有一丝落寞。 文雅恍然自己刚才被他给骗了,却恼不起来,反而轻笑了一声,果然还是少年人可爱,让人一点都发不了脾气。 虽然学校放寒假了,但是钟老的课题组还没放假。 文雅还是照常去实验室报道。 不过这次文雅晚上走夜路回家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人。 云岫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文雅在哪里做实验的,也不知道在实验楼下面等了多久。 文雅收拾完实验仪器出来的时候,他都冻得开始打颤了。 尽管冷得一批,云岫愣是一声没吭,努力站直身体,自然地走到文雅旁边,道:“走吧。” 说得好像他来接文雅是多么正常似的。 文雅莞尔一笑,云岫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她伸手抓了抓云岫的手,果然,冻得冰凉冰凉的。 文雅刚想把手拿开,就被云岫反握住带着插进口袋里。文雅看向云岫的眼睛,不解地用眼神询问他。 云岫没想到文雅会明知故问,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闷声道,“暖暖。” “呵。”文雅轻笑,仍旧把手抽回来,却是解了系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踮脚给云岫系上了。 系好围巾,文雅没有抽身,反而就着姿势捧起了云岫的脸,感受着手下的冰凉和僵硬,却是嘲笑道:“小朋友下次耍帅可要记得多穿点啊。” 两人之间刚刚升起来的一丝旖旎气氛立刻被这句话打得烟消云散。 云岫升起红云的脸蛋“唰”地褪去了热度,埋怨地看了一眼文雅,勾着头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大狗。 文雅不理他,让他一个人在那矫情,自己率先走在了前面。 云岫看她真走了,见好就收,跟在文雅后面,默默守护着她。 这条路文雅走了很多遍,心里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平和,好像缺了一角的心终于被补全了似的,终归完整。 云岫跟着文雅走,眼睛越走越亮,这不就是他回家的路吗? 接下来文雅也印证了他的猜测,她在家属院门口站定,对云岫道:“谢谢你送我回家,就到这吧,别送了。” 云岫没说话,向前快走两步,拿出门禁卡刷了一下,扭身笑得露出了标准的六颗牙齿,“我家也住这。” “……行吧。”文雅没想到云岫竟然也住这,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下去。 大院里的人大多认识,就算不熟,在学校里也有着千丝百屡的关系。 她几乎可以想到,如果被云岫这厮看准机会,接下来他只会蹬鼻子上脸。 不等文雅做好准备,云岫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拉了进去,眼巴巴地看着文雅回家。 文雅走两步就忍不住回头看看云岫,很明显他在打探她家住哪,但这也太明显了吧,“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文雅终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第五十章 带着崽崽去上学(19) 云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傲娇地给了文雅一个眼神,意味深长道:“有些人呐坏的很,嘴上说着不喜欢,可心里可是喜欢的紧。” 文雅被戳穿了,脸上覆上一层薄红,也不再遮掩,直接就走到了自家门口,还大大方方地指了指门牌号,“看好了,我家。” 说完,文雅就拿钥匙开门走了进去,不等云岫凑过来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云岫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恼,就站在门外施施然地拿起手机给文雅发了一条消息,“姐姐再见。” 云岫家离文雅家还是挺近的,就隔了一栋楼,但他印象里对文雅的记忆却很模糊。 云岫到现在还没能顺利回家里住,现在就在华清旁边租了一套小公寓。 但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文雅就住在家属院,他说什么也不想回去了,立马屁颠屁颠地回家求他妈开门了。 其实过了这么久云母早就不生气了。但还是一直没松口让云岫回来。 毕竟云岫那么大个人杵在家里也碍眼,不如把他轰出去,享受她和云父的二人世界。 果然,家里没了云岫,一下子就清静不少,省心的很。 这大半夜的会是谁来了。 云母听着敲门声,去开了门。她一看是云岫这小子,立马变了脸色,要把门拉上。 云岫眼疾手快,用脚抵住门,死死扳着它不让文母关上,“妈妈妈,别关门啊,我有正事!” “啥正事?”云母听他不像是开玩笑的,给了他一个机会,看云岫趁机想要侧身溜进来,她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就站在那说。” 云岫无奈地松手,给他妈展示,示意他不会进去,才严肃道:“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云母疑惑地重复了一遍,不解道,“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着,她又要把门关上。 那一瞬间云岫的心里是拔凉拔凉的,可还是冒险撑住了门,“妈呀,您可真是我亲妈!” “哼。”云母刚才还要关门呢,这会儿忽然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侧身放开了门,往客厅沙发走去。 云岫见自己能进去了,防止他妈反悔,也不嚎了,立马就窜了进去。 他一进去就和云母打听3-202的住户是谁,喜欢啥。 他这光说门牌号云母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什么,嗔怪地瞪了一眼他,“不是终身大事吗?女孩名字叫什么,我给你想想。” “文雅。” “文雅?”云母一听就特别熟悉,但又不太确定,忍不住问道,“真就咱们大院里的?” “还能有假?” 确认了心中的想法,云母眼神古怪地瞟着云岫,“她你都没想起来?你上初中那会儿我天天给你耳提面命的是谁你都不记得了?” 云岫的眼神茫然了一瞬,突然就想起那总是弥漫在心里的熟悉感是从哪来的了。 文雅不就是他初中的时候,他妈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嘛。 云母看他想起来了,又忍不住揭他的短,“你那会儿可是一听她名字就烦。怎么,现在稀罕上了?” 云岫再厚的脸皮也红了一下,连忙打断他妈,让他妈说正事。 毕竟是亲儿子,云母也不为难他了,把她知道的都说了。 云岫赶紧掏出手机把这些都记了下来,最后冷不丁问了一句,“那妈你知道文雅有孩子吗?” 云母脸上的表情破裂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语气不冷不淡,“哦,现在知道了。” “那妈你想说点啥?”云岫已经想好了一百种理由来阐述他和文雅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表达他想要和文雅在一起的决心。 结果云母给这个碍眼的儿子来了一脚,“离我远点。” 云岫没想到他妈就这反应,一下子炸毛了,“不是吧妈?我可是你亲儿子啊!” 云母见云岫开始嚷嚷,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去去,我们的亲情已经不值一提了,你爱娶谁娶谁,只要你不啃老我就懒得搭理你。” “再说,”云母稍稍直起身子,怒瞪着云岫,“文雅这么好的姑娘配给你你还委屈了吗?真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好吧,他忘了,文雅是他妈心里好姑娘的典范,他不该问这么蠢的问题。 云岫识趣地闭上嘴,不再碍他妈的眼,跑回自己的房间,关门大吉。 第二天云岫起了个大早,偷了他爸珍藏在书房里的赵孟頫的画,还有他压箱底的武夷山大红袍就溜到了文雅家。 至于他爸回来会不会想要打死他,那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人嘛,总要有取舍,他就先帮他爸舍了。 现在都一月份了,天亮得晚,为了堵住文雅,云岫六点就到文雅家门口守着了。 没有堵住文雅,倒先被晨练回来的文父给堵住了。 这一大早就一个小伙子杵在他家门前,文父板着脸上下打量着他,也不是他的学生。 云岫愣了一下,就赶紧迎了上去打招呼,“文叔叔好!我是云岫,冒昧之下,来登门拜访,还请海涵。” 文父若有似无地点点头,把门打开了,让他进去。 云岫一进去嘴甜的不得了,还说自己是云志国的儿子,来拜访文父。 云志国是谁?文礼的老对头了,两个古板,还站了两个派系,谁也不服谁。 文父拿眼一扫,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不是云志国让过来的,但别的不说,就单这云志国的儿子来讨好他这一条,就让他心里舒坦了。 文母好客,平常也爱和邻居走动,虽然这两年不怎么看见云岫了,但也认识他,看他过来了就直接多做了一份早餐。 等文雅洗漱完顺便把安安薅出来吃早饭的时候,就看见云岫和文父正相谈甚欢。 她果然没看错,这家伙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云岫看见文雅出来了,眼睛亮晶晶地看过去,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文雅愣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得意。 文母和文父现在对文雅的婚姻大事已经不抱什么想法了,只要文雅觉得合适就行。 这突然冒出来一个追求者,虽然云岫比文雅小了四岁,但是好就好在知根知底,也未尝不可。 反正他们是不管,只招呼他们吃饭。 也就睡迷糊的安安看见了那天带他去见妈妈的叔叔,一下子精神了,整个早饭都在叭叭叭地和云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