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局东京地爆天星
东京，文京区。
水户隼人不得不接受一个让自己震惊的事实。
他重生到了一名曰本少年的身上，在东京文京区上课，住在靠近北区的琦玉县川口市的曰本少年。
足足一下午的时间，水户隼人都用来消化这具身体十几年来的记忆，至于下午的课堂上老师讲了些什么东西，一概没有进入他的耳朵中。
作为穿越而来的第一件事，他首先在课堂上悄悄的用手机向自己熟悉的几个号码发送了短信，当然是加了+86的华国区号。
那些穿越小说中的主人公在穿越后，竟然不向自己的家人打电话，简直就是逻辑出现了问题。
但无论是短信也好，还是在放学后打电话也好，对面传来的都是该号码不存在的提示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曰本品牌的手机上传来华国汉语。
“Sorry!The-number-you-dialed-does-not-exist，please……”
这个世界依然是地球，但却不是曾经自己所生活的地球。
深深的叹了口气，水户隼人看着街道周围的景色。
学校坐落在文京区中心，这一行政区虽然不是以繁华的商业闻名，但街头商业活动也很是活跃。
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行人，道路两旁开着的店铺，一切看上去和繁华城市街头的景色没有区别。
虽然招牌上的文字是汉字和曰本假名的组合，但至少，这个地球自己还算熟悉。
还算是熟悉……吗？
水户隼人摇了摇脑袋，他还没有与原主的记忆完全融合，但一些奇奇怪怪的记忆片段他已然有些了解。
比如……这具身体的身份是‘代理神官’，继承着一家没有香火的‘乡下’神社，以及这个世界似乎真的有一些妖魔鬼怪存在。
“妖魔鬼怪？”
水户隼人看了看周围，只是一派正常的城市街道景象，哪里像是有妖魔鬼怪的样子，说不定是记忆出偏差了，影视剧文艺作品里的设定入脑了。
“开玩笑，世界上怎么会有妖魔鬼怪……”
但就在水户隼人这么想着的时候，不远处的天空忽的产生了异变。
“轰！”
一声巨响在远处的天空响起，轰然震荡着水牧亮的耳膜。
巨响穿云裂石，恐怖的音波犹如实质疯狂扩散，街道上的所有景物建筑都似乎在音波中扭曲。
“莎莎！”
路两旁的景观树叶子婆娑落下，树杈不停歇的摇摆晃动。
“咿呀！！”
和水户隼人擦肩而过的一名女性捂着耳朵跪倒在地，路上其他行人也是几乎一样的反应。
“打雷？还是地震了？”
水户隼人也捂着耳朵蹲在地上，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视线发晕。
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没有理由会平地一声雷，不过岛国经常发生地震，说不定是地震的原因，只是地震来临的时候会发出巨响吗？
他前世生活在基本没发生过地震的地区，从小到大还未经历过哪怕一次地震。
而且眼前的街道没有半点的晃动，不像是发生地震。
莫非是什么汽车炸弹袭击案，在街头爆炸了？
可曰本人虽然极端，但也不至于做出汽车炸弹袭击吧。
如加藤智大在秋叶原街头持刀砍人就已经是能轰动全曰本的重大治安事件了，这若是弄出了汽车炸弹袭击案——
东京都知事不得站出来鞠躬道歉？
“是，是天启啊！”
刚才在身边经过的女郎蹲在地上，昂头看着天空发出了悲鸣。
说完这话后她便继而起身逃跑，逃跑的十分仓促狼狈，高跟鞋到都跑掉了一只。
“天启？”
不用掏出手机上网搜索天启是怎么回事，一副怪谲、‘宏伟’的场面已经在水户隼人的面前鲜血淋漓的撕开。
万里晴空上兀得出现了一只血眸。
血眸纵横宽度惊人，哪怕是航空母舰在其面前都显得娇小。
它无情的注视着这片土地，像是在丈量有多少人在此生存繁衍。
从南到北，从花草树木到高楼大厦，一切都在它的眸中倒映。
“咯吱。”
而就在瞳孔正中央，一颗硕大的畸形牛头缓缓钻出。
牛头撕开眸子，犄角上还拴着一枚枚不知是什么生物的森白头骨，像是别致的恐怖项链。
血眸发出咯吱咯吱的被撕裂声，犹如实质的红色能量如潮水般向着地面滴落，只是还未彻底滴落到地面前便蒸发成烟雾。
“哞！”
牛头妖怪瞪大双眼转动瞥着此方天地，密密麻麻的眼球毛细血管中都跃动着进食的喜悦。
咕咚咕咚，好似能听见血管中涌动的炽热鲜血。
水户隼人动也不敢动的看着天空，他全身鲜血都在一瞬间被冻结。
“开玩笑吧……”
这莫非是有怪兽来袭的东京？接下来是不是该有哪位自卫队成员举着神光棒，或者普通上班族卡住腰带？
怪物已经来了，那么超级英雄呢？！
【感应到异种能量。】
【开启*￥@系统。】
【系统完整度：32%】
【恶值：0】
【愿力：0】
【绑定随机技能。】
【A级技能：地爆天星】
【技能介绍：在双手间制造出具备巨大引力功能的黑色能量球，将其抛到空中，可以将附近的物体吸附到球体上，形成一个球状且巨大的超高密度漂浮星体。而目标也将被封印在内部，丧失全部的行动能力。】
“地爆天星？”
水户隼人现在还没有冷静下来，忽然出现的系统令他忙上加乱。
只是穿越都已经发生了，似乎出现一个系统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虽然前世他看小说时并不喜欢系统流，但既然真的成为了穿越客，有个系统存在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总好过作为普通人惶恐不安的面对天空中的怪物要好。
而且地爆天星能够形成一颗浮空的巨石封印目标，应该正好能对付天上这怪物。
“哞！”
牛头在空中扭动着，慢慢将自己头颅下的身体挣扎而出。
“咯吱。”
不知是不是错觉，水户隼人感觉到牛头妖怪的一双眸子似乎盯在了自己身上。
会死。
如果没有奥特曼从天而降的话，自己极有可能会死在这。
而在记忆中，水户隼人真的没发现东京曾有过奥特曼的踪迹。
只有自救！
再去想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是矫情，自助者天助之！
“不要让我失望。”
“地爆天星。”
水户隼人举起手臂，一团黑色小圆球在手中迅速出现，接着猛然射向天空。
第二章 天启！
东京都，涩谷区。
如若不是有着高楼大厦的阻隔，整个东京二十三区都能见到天空中出现的牛头魔。
不过即使并非每个人都亲眼目睹，但远处不怕死举起手机的路人已经确保全世界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就能看到这惊悚的一幕，又一起恐怖的天启事件！
信息化全球的时代，恐惧也会同样的快速在全球散播。
而就在眼眸出现的同一刻，东京都内也出现了数道强者的气息。
涩谷明治神宫中快步走出一名中年神官，他手持神官所用的御币，不过身上还穿着居家的便服。
“是狼级天启。”
从明治神宫这里看不见文京区出现的牛头怪物，但怪物那股妄图要撕裂整个东京的强悍气息他在东京的任何角落都能感觉得清清楚楚。
“这只魔物太嚣张了。”
简单的判断了下怪物的等级，这名神官双腿向前一踏，整个人便如飞鸟般腾空而起，紧接着朝远处疾飞。
肉身横飞，神仙手段。
不过神宫中的神官、巫女们对此都见怪不怪，只是在忧心天地间忽然出现的异动。
东京二十三区人口众多，公路上车水马龙，而踏空而飞省却了堵车的烦恼，速度提升了何止一星半点。
等到神官快步飞行到文京区上空时，在这天启周围已出现了多个熟悉的老面孔。
有腰间别着武士刀的中年男，也有秃头僧人，全都是踏空而行的强者，一同都目放神光的看着天空中的牛头怪物。
能够踏空而行，至少也是岛国有数的高阶强者，在寻常的寺庙神社中至少也是一县最强的地位。
“是狼级的天启，不，这感觉甚至会更强。”腰间佩刀的壮年男斟酌着自己的话语，右手反握住了刀柄。
他们的脚下就是人来人往的文京区——都心六区。
全国最繁华的地段，虽说和港区六本木这样遍地黄金的地方没法相比，但放在整个岛国所有城市来说也是上上等。
“这次天启来的太诡异了，正好是东京守备力度最低的时候，守护着都心区的几位又不能轻易出手，这是有预谋的。”神官手持白色的御币，周身燃烧起了蓝色的薄焰。
“自它界而来的怪物越来越狡猾了。”
“阿弥陀佛。”一直没有发话的和尚诵了声佛号，“诸位，别想那么多了，直接凎吧！”
没人去搭理这个以莽撞出名的和尚，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耐打不怕死。
“藤原，你有把握拿下吗？”
被唤作藤原的正是那手持御币的神官，他摇了摇头：“不行。”
“要是现在出手的话，我们面对的就不只是这牛头魔。而是整个天启通道的反噬，甚至会有什么料想不到的恶劣后果。”
藤原神官面色凝重的挥动了手中的白幡，周身蓝色薄雾慢慢朝着手腕的位置汇集：“天启通道万一扩大，狼级天启将会演变成虎级，受难区域范围会不可控制的扩张，这里是东京，即使扩大了哪怕半点范围也会造成我们无法接受的后果。况且就算是我们几人合力出手，也很难在它彻底降临前击杀。”
投鼠忌器。
这就是他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东京是曰本的最精华所在，不容有失。
剑客大冢眉头紧皱，两只绽放着精芒的眼睛像是在琢磨着应该从哪里入刀：“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它彻底从通道中钻出，即使我们将其击杀，但整个文京区都会遭遇沉重的伤亡。”
问题的争执变成了提前灭杀还是降临后再击杀，两个提议都要冒着不小的风险。
牛头魔似乎也看出了几人争执的焦点，血红色的眸子中闪动着狡猾而又疯狂的光芒，等到它从通道中出来后一定要把这些人全都灭杀，一个一个塞进嘴中咀嚼！
还有地面上那些渺小的虫子，全部灭杀！
“让我来吧。”剑客大冢向前踏了半步，脚踩虚空手持长刀。
“大冢，你有把握吗？”
“我近来于剑道有所领悟……”剑客大冢左手按住刀鞘，大拇指缓慢而坚定的顶开了剑格。
“咔擦。”
剑格和刀鞘碰撞出咔擦的声音，雪白的刀刃反射着烈日的光芒。
一股狂暴的能量从剑鞘中猛然宣泄，能量化作有形的风影响着现实。
藤原神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大冢你已经领悟了那一招？”
“嗯。”大冢没有多说，只是微微点头承认了神官的说法。
他闭目吸气，空气从鼻腔进入喉咙，化作一道径直的气息贯入心脏，胸腔夸张起伏！
“呼！”
胸腔落下，握着刀的手挥向前方。
出刀！
这一刀拔出时快若闪电，晴空都被带出道晶亮的白光，在众人的眼睛捕捉到白光后，连环的空气爆炸声才在耳中回响。
“无念流·即杀！”
剑客大冢仿若漫画角色般喊出了自己的招式名称，这种做法虽然看起来中二了点，蠢了点，不过也是从早时的剑客对决中演化而来。
在攻击时大声怒吼一声，干扰对手的一小部分注意力，只要能干扰到就赢了！
生死对决中些许的偏差就足以致命！
谁吼的声音越大，越能创造有利战机，最好名字再绕口点，让敌人去思考这招式的名字该怎样用汉字写出来。
想不出来？想不出来就对！
“嗤！”
剑气向前，一往无前。
牛头怪物狰狞的面部被削出一道深可见骨的沟壑，这一招剑气若是打在建筑物上，钢筋混凝土结构恐怕也承受不住。
黑色鲜血顷刻喷洒而出，仿若道道长虹般落向地面。
换做普通人遭受如此恐怖的伤势，当场就会毙命，但不过须臾的功夫牛头妖怪脸上的这道沟壑又立马痊愈。
“咕啾。”
眼眸里翻滚出红色粘稠的能量，附着在牛头魔的伤口上咕啾咕啾的便治愈好所有伤势。
从通道涌出的能量对人类来说是砒霜毒药，但对如牛头魔这般从天外而来的生灵却是最好的灵丹妙药，脸上的伤口在转瞬间便治愈完全。
“哞！”
牛头魔被攻击激怒了，它伸出爪子扯住眼眸边缘，用力向着左右撑开，试图快速降临到地球。
“没，没用吗？它怎么会如此强大。”
“它绝不是狼级天启！”
第三章 地爆天星
牛头魔哞叫一声，于通道中拔出遒劲双臂，奋力的扯住天空眼眸的上下。
“哞！”
让人心神不稳的哞叫声响起后它半边身子露在空中，活像是手术镊子夹着的阑尾。
从天垂落的手臂足有几十米的长度，挥动起来几乎是擦着文京区一些高层建筑的顶端，远观的人揪起心脏，似乎一个不小心，牛头魔的指尖就会碰触到楼房的尖顶。
到时就是建筑物倒塌，人间炼狱。
剑客大冢面色微白，不知是因为消耗过大，还是哀于自己的招式竟然对牛头魔物没有作用，亦或者两者都有。
“三田，吉田，你二人随我布置阵法。”
神官藤原对着赶来的手下大声喝道。
“是！”
两名同样年纪不小踏空而行的神官一同应喏，他们的实力都远远逊色于藤原神官，御空而来花费了不少时间。
莽撞的和尚也没有再多言语，右手狠狠捏碎了一枚佛珠，璀璨金光笼罩了他的身体。
“阿弥陀佛。”
金光和尚庄严非凡，肉身犹如钢铁所做。
剑客、阴阳师、牧师……天空中一时成为了超凡展露力量的舞台，到处散发着各种光芒和神圣气息。
牛头魔知道要是任由这些人类准备下去，自己的处境将会变得十分被动，它从通道中挣扎的力量更加强劲。
“哞哞！吼！”
它的哞叫变成怒吼，一双血眸在吼叫声中燃起熊熊烈火，而下半截的身子也终于拖着空间碎片一气拔出。
是蝎子。
上身是牛，下身是蝎，中间还有着明显的缝合痕迹。
“这个气息不止狼级，是虎级天启！该死，通知文京区居民尽快疏散。”
“早已通知了，看来我们这次要搏命了。”
感知着虎级天启的气息，剑客大冢的面色稍稍好看了些，不是自己太菜，而是对手太强。
虎级魔物已经超出了他们单独每一个人的实力水平，就算是在现在这种以多打少的情况下，想要将对方消灭也并非是简单易事，或者说他们几人只能采取拖字诀，等待外县同级别强者，或者……使用重武器。
只是在东京使用重武器，这样的安排太过疯狂。
拖字诀最不利的就是处在战场范围内的普通人，仅是怪物的体型随便剐蹭一下普通人的住宅区，便能带起接连的死亡。
而在东京这般人口密集的特大都市使用重武器，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没人敢下此决心。
这里是都心六区，曰本精华中的精华。
“诸位，出手吧！”
藤原神官手中的白幡忽的焦黄，继而燃烧起来。
这是祭炼了多年的法器，此战过后将彻底作废。
蓝色的能量烟雾也凝聚成实体，旁边的两名副手挥舞着御币庄严的念出咒语引导蓝色能量。
“我再来一击。”剑客大冢也重新握住腰间的刀，这一击定要爆发出比之前更强的力量。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金光和尚念诵着《金刚经》，身后出现一尊闭目佛像，只一眼就令人心生敬惧。
看到几人的模样，牛头魔撕裂眼眸的动作也越来越剧烈，它哞叫着疯狂用力。
最强一击即将爆发，决定是人类胜出，还是文京区成为牛头魔的狩猎场。
但就在牛头魔即将撞碎结界时，异变突生！
没人注意到一枚微小的黑球迅速升上天空。
阳光刺目，圆球微不足道。
“咔擦擦！”
“轰隆！”
地面上忽然传出接连的爆碎声，爆碎声甚至掩盖过了怪物冲撞结界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响声让几名空中的超凡者悚然一惊。
正在憋着剑气的剑客大冢差点没惊得岔气。
难道地下也有魔物出现？
几名强者脑中都闪过这一念头，艰难的回头看着地面。
一头牛头魔都难以对付了，更别说地下要是再出现一名敌人……
只是一看，几人的心脏更是忍不住狂跳起来，地面发生的这一幕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只见文京区的市民公园、学校、公路、民房建筑，凡是有土石的地方都迅速龟裂，一条条裂纹爬满大地，将原本齐整的世界划分成一个又一个网格部分。
地面的普通人本来已经被天空中的牛头魔吓得心惊胆战，这一下更是魂不附体。
毫无预兆的地震。
“咔擦！”
但这根本不是地震，哪有地震是……反向的。
龟裂隆起的土石突然飞起，第一个石块第二个石块第十个……第一百个，无数石块争先恐后的涌向天空，好似受到了强磁吸引的铁砂。
“嗖嗖嗖！”
石块像是机关枪射出的子弹，你争我抢捣往青天！
“快躲开！”
“唰！”
一枚枚土石擦着超凡者的身体飞过，天空一时成了引力倒转的雨幕世界。
“你们抬头看那枚黑色小球，石块似乎都是被它吸引了！”
循着出声者手指的方向看去，众人这才发现在牛头魔的犄角处不知何时出现了枚黑色小球，大小只有拳头一般，不认真看根本难以发现。
“这会不会是魔物的手段。”
“不，应该不是……”
在黑色小球的吸引下，土石块飞速撞上牛头魔的身体，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已经附着了厚厚一层。
“哞哞！”
牛头魔大声怒吼，从吼声中判断这似乎并不是它所为。
它扭动着头颅，将附着的石块不断甩下。
但在十几秒后牛头魔连吼声都无法再发出，从地上而来的石块已经彻底将它淹没，它甩拖的速度赶不上源源不断汇聚来的石块。
厚厚的石块恐怕累积了十几米的厚度，而这种累积依然在以恐怖的速度增加中。
代价则是被挖掘的地面正在不停凹陷下降，一场仅局限于文京区的怪异‘地震’毁天灭地的发生。
天空中汇聚的石头急速打磨成一整块圆石！
“咚！”
晴朗阳光照耀下，最后一块巨石撞上牛头魔。
“轰！”
石块合拢。
陨石形成。
地面恢复了平静。
扑簌的尘土从天空飘落，阳光在灰尘中形成了道道光亮的通道。
飞行的强者、地上的行人，一双双眼睛，成千上万双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天空。
一枚庞大的陨石反重力的悬浮在文京区上空！
它庞大的体积遮天蔽日，地面被遮出了大片的阴影。
“这……这是怎么回事？是哪位强大存在出手了？”
第四章 把它弹飞
昂首看着天上的陨石，文京区的大部分人都只是呆呆的瞠目结舌，关联着四肢与面部表情的神经都已然麻痹。
还有小部分人直接吓得昏死过去，巨物恐惧如潮水般袭来，高悬陨石压垮了脆弱的神经。
街道上的声音只有沿街店铺里所播放的音乐，是女团的欢快歌曲，其余全部静默。
就像是远在天边的月亮忽然拉近到地球上空，浩瀚宏大的表面积倾轧而来。
在这庞然大物前人类也好、高楼大厦也罢，全都只是结构不同的蝼蚁罢了。
只需要轻轻的与地面接吻，无数人便会在这地球与陨石的甜蜜亲吻中丧生。
“……”
昂首看着自己的‘杰作’，水户隼人说不出话来。
在这夸张的一幕前，所有言语都是苍白的，全球将会陆陆续续知道东京内所发生的这恐怖画面。
更别说，这陨石还是从自己手中施展出来。
他心中有几分掌握了强大力量的窃喜，但更多的还是惶恐。
“该不会被人发现了？”
要是被人发现了这颗陨石是自己召唤出来……
虽说随手地爆天星的确是强到爆炸的技能，但现在的这颗地球明显不是前一世那只有科技而无超凡的星球，说不定就有更强大的存在。
万一被对方直接灭杀。
而且……
【地爆天星，冷却时间：六天二十三小时五十五分钟。】
“一个星期的冷却时间……放在火影里早就被人打死三百遍了。”
水户隼人摸了摸自己的脑壳，自己就是个扛着主战坦克炮管的小皮卡车。
好处是发射炮弹时没有后坐力，坏处是皮薄的如馄饨云吞抄手似的，而且一颗炮弹要装填一个星期。
他的身体也只是普通人的程度，一颗子弹就能要了水户隼人的小命。
“而且残缺版的乱码系统，总让人心里毛毛的。”
再次深深看了眼天上的陨石，水户隼人从地上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他压抑着内心的不安朝车站走去。
他才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不过一个下午，还有太多的问题没有解决，现在要做的是找个地方安静下来好好梳理一下。
‘始作俑者’已经深藏功与名的潜入人群中，但地爆天星带来的震撼却才只是刚刚开始。
与地面上的普通人相比，飘浮在天上的几名超凡感觉则更加的直观。
更直观的贴近带来的则是更直观的恐惧。
“呼。”
藤原神官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陨石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他被誉为七零世代最强阴阳师，也掌握着类似的可以凭空制造巨石的神术。
但巨石归巨石，陨石归陨石，两者虽说都是石头，可完全是不一样的东西。
“藤原，这样的神术，你能……明治神宫有谁能做到吗？”
听到剑客大冢的问题，伊藤神官苦涩的摇了摇头。
真是太看得起他了，就算是一百个自己绑在一起也做不到召唤陨石的壮举。
有史以来，真的有哪个神官或者阴阳师能做到召唤陨石吗？
或许只有自家女儿看的漫画里才有。
毕竟现实可不是什么古代强现代弱的动漫设定，他们神官的力量也是随着时代增长而越来越进步的！
“这是东京城内哪尊存在显灵了？”
莽撞和尚脸上也没有了之前那般的玩世不恭，他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眼前的陨石比牛头魔更恐怖！
虽然它并不像牛头魔那般对东京抱持着巨大的敌意，但有着千万人口的东京市区内却藏着能随手召唤陨石的强大存在，这像是一把尖刀在暗中隐藏，分外令人毛骨悚然。
在东京的腰子部位来上一招肾击，整个曰本不都得崩溃了。
那般恐怖的怪物在这招式前连反抗都做不到，便直接消亡，此般能力别说是他们这些普通神官了，就算是整个曰本、全世界有数的强者，恐怕也做不到！
东京什么时候藏着这样一个高人了？
“……”
在场的三方代表了东京都内的三大超凡类别，本土的神道教、扎根了千年而后来者居上的佛门、以及在江户年间兴盛的剑道。
但这三方的核心人物都表示对这颗陨石毫不知情，问题就大了。
“会不会是阴阳师中有大人物诞生？”
“虽然他们已经衰落了二百年，但说不定是有什么老前辈突破了。”
“应当不是。”藤原神官一口否认，“几大阴阳师家族我们明治神宫都掌握在案，最强的阴阳师现在也不过是八阶，而且已经年近一百二。”
在外国人的了解中，神社中拿着御笔的神官似乎和擅长驱灵的阴阳师是一回事，至少在衣服上看起来差不太多，但实际上这两者其实千差万别。
神官是有着官面身份的宗教人士，隶属于神道教。
而阴阳师则地位更像是华国的算命先生，除却大阪京都的几座神社外，几乎所有阴阳师都没有神社，取而代之的是代代家族相传。
虽然阴阳师在平安时代、江户幕府时期有过兴盛时期，但在近代时由于官方打压阴阳道、抬升神道而急速衰落。
阴阳师家族要么并入了神道教体系中，要么就销声匿迹。
驱灵什么的，有他们神官在就没问题了！
三名超凡存在立在天空殚精竭虑，思考着到底是哪家的大人物才有如此手段，从阴阳师再到洋人教堂、甚至连在东京教徒极少数的星月教徒、湿毒教徒都在他们的怀疑中。
“嗡。”
就在三人讨论时，一旁的神官侍从掏出了手机飘到一旁接听。
掌握着超凡力量身着古装的人却拿着手机，这一副画面多少是让人有些违和感。
“嗨依，我明白了，嗨依！”
放下电话后他赶忙飘到藤原神官旁：“是首相官邸打来的电话，内阁方面想要知道这颗陨石的情况，以及……”
“怎样才能让这颗陨石消失。”
后半段话听得在场几人直皱眉头，怎样让陨石消失？
是指直接弹飞的那种吗？
“阿弥陀佛。”和尚念了声佛号，“可以在陨石下部安装行星发动机，将其推入宇宙中。”
这句骚话并没有起到让人捧腹大笑的效果，首相官邸发来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了。
第五章 那么大一个大国主命呢
琦玉县，川口市。
东京的大人物们在思考着怎样让陨石消失，水户隼人同样也在思索着这件事情。
在这件事情上他和大人物们的屁股是坐在一起的。
“地爆天星的原理是使用引力，要是再释放一次的话，说不定就能将陨石挪移到其他地方。”
他揉了揉额头：“先不说这种想法能不能成真，但下一次释放还要等到一周后，只能希望……”
“它未来几天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站在川口市看不见文京区上空的陨石，不过站在高处拿着望远镜在清朗天气应当就能看见了，而对文京区居民们来说今夜无人入眠……
不，说不定文京区早就跑没人了。
虽说文京区在东京二十三区中主要是教育相关的行政区，有着数量众多的大学、私立中学，但能住在那里的也至少是曰本的中流阶层，换而言之便是相对来说更惜命一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也是为了消灭突如其来的怪兽。”
将地爆天星的事情抛到脑后，水户隼人看着面前不远处的‘家’。
和那些高层公寓或者独栋建筑相比，面前的水户家称得上是十分怪异——建造在一座小土丘之上，有石质阶梯通往山上，在一棵棵冬季凋零的树木掩映下，还能看见原木色的鸟居立在山阶远处。
这是一间神社。
鸟居匾额上写着【荒灵神社】。
水户隼人的家便是神社，或者说现在的家是神社。
“还真是穿越者必备孤儿属性……”
思索着脑中的记忆，水户隼人禁不住吐槽道。
原主作为上班族的父母死在了一场车祸中，除却父母死亡外还造成了对面车辆三人身亡，而且由于是己方的错误，水户家赔偿了大笔赔偿金，连在东京文京区的房子都不得不被法院收走拍卖。
百般仓皇兵荒马乱中，原主像是逃难似的被赶到了琦玉县老家，好在收走了文京区的公寓后赔偿金便已经足够，留了这么一个‘乡下地方’的容身之处给原主。
水户家本来几代前祖祖辈辈经营神社，但到了父辈却怎么也受不了乡下神社的清冷，搬迁到了东京繁华地带居住，工作方面也变成了在大手商社里的部门经理，仅仅是还挂着神社经营者的名号。
现在水户父亲身死，神主的名号也继而转移到了水户隼人的头上。
“代理神官，也就是说这间神社和整个山头的所有权都是我的？”水户隼人面露古怪的神色，没想到甫一穿越来便成为了地主。
这是什么？
《我在曰本城乡结合部承包山头？》
虽说想要成为真正的神官还要在皇学馆大学或者国学院大学学习四年取得学位证，并且要通过各种祭礼考试，但像他这样世代神官的家庭并不用去专门学校就读，就算没有政府颁发的证书也能直接继承。
毕竟这可是他们自家的产业。
水户隼人不知道上一世的地球曰本是不是也有着这样的规定，但就现在来说这样的政策安排省却了他不少的麻烦，他可没有心思去什么皇学馆、国学院就读四年。
“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梳理一下脑中的东西。”
他定了定心神，朝着山上走去。
从山脚到山上足有百级台阶拾级而上，这条山道便是参道。
简单点说参道——参拜用的道路。
像是东京著名的商业地点‘表参道’，便就是因为其建在明治神宫旁才因此得名。
每天仅是这样的上山下山都是一种体力折磨，难怪要搬到有电梯公寓的东京去。
随着距离山顶越近，原木色的境内鸟居在视野中也愈来愈高大。
这间家传的神社有两道鸟居，一个是山脚下参道的石质鸟居，这是入口鸟居。
而在参道尽头还有木质原色的鸟居，在各种意义上来说这道鸟居才算是真正的人神分界线。
有些神社不光有一二道鸟居，还有十道百道千道……
鸟居是曰本神社的特色，大多数在遥遥看去整体成开字型，按照样式还能分为什么神明造、明神造。
至于鸟居的颜色并不一定都是朱漆红色，相反大多也就稻荷神系、宇佐神社才使用朱漆鸟居，其余的基本是原木色。
在观念中鸟居是人间与神域的分界，鸟居外是凡尘俗世，鸟居内则是有神灵栖息的居所。
放在上一世水户隼人自然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哪有什么牛鬼蛇神救世主。
只是他今天才刚在文京区看到了恐怖的天启，保不准这神社里真的有什么八百万神灵也说不定。
“踏。”
而在踏进入口鸟居一瞬间时，水户隼人的身形兀得定了下来。
【系统完整度：45%】
【系统完整度：57%】
……
【系统完整度：100%】
原本残缺的系统飞速完善着，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蹿升到了100%。
虽然不知道这系统到底是用怎样的编程语言制造出来，但水户隼人肯定系统使用的绝对比天地互联的6G网络还要快！
【成神系统开启中。】
【恶值：15156542/100000000】
【愿力：0】
【技能】
【地爆天星：冷却中】
【神国：荒灵神社】
【荒灵神社改造中。】
“成神系统？”
在系统升级完毕后，水户隼人定住的身体又蓦然可以移动。
之前名称还是一堆乱码的系统现在终于有了正式的名字。
自家神社明明就是供奉‘大国主命’的地方神社，只是这成神系统是什么鬼？
而且改造中……
水户隼人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神社，只听得一阵诡异的风从林间吹来，将地上的灰尘枯枝扬起。
神社内掀起小龙卷风，所有东西都在龙卷风中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这风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二三十秒的时间，水户隼人便能睁开眼睛。
其实变化看起来并没有太多，鸟居、狛犬像、整体建筑都没有太惊天动地的变化，只是积着灰尘的地面在这阵风下被吹的一干二净，以及神社的一些边边角角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比如本殿屋檐角的用色，而像是外阵、内阵、小屋的样式都没有变化。
反正就算是原本的本殿，水户隼人也看不出神社建筑到底是神明造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大社造、春日造、住吉造……
不过原本写着大国主命的地方被更改成了‘神明’，就是简简单单的神明，也没有具体写上哪位神明或者妖魔鬼怪的名号。
正殿两侧的木牌，以及赛钱箱上方的白色灯笼，那里也本该写着‘大国主命’才对！
“那么大一个大国主命呢？”
水户隼人记忆中水户家神社的御祭神一直是大国主命，这才刚穿越来了第一天就掀翻了这位爱情神的饭碗。
第六章 有人来了
等了十分钟，水户隼人也没有等来这位大国主命的报复。
看样子要么根本就不存在这位爱情神，要么就是大国主命手下的神社太多，无心关心自己。
“并不是我存心要赶你走的，反正你神社这么多，也不在乎这个乡野的小神社。”
对着天空合手拍了几下，水户隼人就当做这名古籍里的神明与自己和解了。
神社的改造还在继续，水户隼人亲眼看着用来洗手手水舍变得崭新。
他继而看起了这个慢一拍才完善的系统。
“恶值一千多万，上限是一个亿，这是什么意思？等到恶值到达上限后系统就会进化？小说里面不都是这么设定的吗。”
但和水户隼人想的截然相反，当他的精神集中到恶值一栏时，系统立时做出了回应。
【恶值到达阈值后，持有者将蜕变为恶念集合的恶神。】
“？？？”
的确是成神了，不过却是剥夺了自我意识，成为了恶念的集合体，那这样哪里叫成神，还不如叫走火入魔！
“这系统出问题了吧，我明明才刚刚用地爆天星封印了一头怪物，拯救了至少文京区的几十万人，不该得到大量的善念才对？”
不管水户隼人再怎么不解这一千五百多万的恶值从何而来，这系统都没有做出解释的打算。
而且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水牧亮就看到恶值的数值又向上跳了几十点。
一天有八万六千四百秒，一秒十点就是八十多万秒！
“！”
毛骨悚然的冷意从天灵盖嗖的贯穿到尾巴骨，水户隼人瞪直了眼睛，成神这个想法的确诱人，但要是成为这种众生念力的神，那不就等于成为了一尊雕像，自己便不再是自己。
绝对不能成为恶神。
只是看着每一秒都在上涨的恶值，水户隼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出阻止，看样子是悬浮在东京上空的地爆天星令人太过绝望，因此才会时时刻刻都产生恐惧。
但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扭转这上涨额态势，除非等到七天后再次发动地爆天星将陨石驱逐，不然就要指望曰本政府能做出什么有效的举动。
比如给陨石下面安装行星发动机，变成流浪地爆天星？
【系统整备完毕。】
【成神系统开启。】
就在水户隼人思索着自救方案时，脑中的系统传来了升级完毕的声音，而本来已经被打扫光亮的神社在水户隼人的感知中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唰！”
他瞪大了眼睛，脑中思维忽的清晰起来，面前的本殿、庚申塔、地面、砖石、鸟居、树木等物什都在一瞬间涌入了水户隼人的脑中。
这是种玄之又玄说不出口的奇妙变化，就像是五感向外延伸到整间神社，水户隼人不仅能知道自己身体所产生的痛喜等变化，还对神社有了同样的感知。
他能感知到砖石缝隙间有小虫子爬过，能看到小虫子的足部在地面划出浅浅的痕迹，而痕迹上又有着多少粒沙子。
每一株树木在冬季中的切切寒意，每一枚干死的落叶又要在多久时间后才会分解重新回到大地的怀抱。
甚至他还感知到了就在本殿外阵结构的正下方，下方五米又四分之三的位置有一窝正在过冬的蛇。
这所神社里的万物都和他息息相关，仿佛成为一体
“嘶。”水户隼人狠狠咬了下舌头，再揉了揉太阳穴，立马从这种奇妙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不行，要是再继续沉迷那种状态，我整个人都会迷失。”
水户隼人心下一凛，大冬天的额头上流下了汗水。
刚才他与神社融为一体，如全知全能的拉普拉斯妖一样能知道神社内所发生任何事情，不光是知道正在发生的事情，还知道后续将会发生什么。
像是那砖石缝隙中的小虫子将会在接下来遇到一块小石头挡路，当它好不容易绕过了小石头后从天空又吹来了一粒沙尘。
虽然对人类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但压在它的身上却是无法翻身的山丘。
整个神社都在水户隼人的掌控中，他即是这片天地的掌控者。
神社真的变成了他所拥有的‘神域’！
“不过范围最多也就是延伸到山脚下的参道入口，也囊括了山上的镇守森林，这种掌控力是以第一道鸟居为分界线吗？”水户隼人皱着眉头，回想着刚才的奇妙感觉。
要是掌控的范围能再继续扩大，自己所拥有的‘国土’不就更多了？
食髓知味。
虽然只是稍稍体会了下掌控天地的力量，但水户隼人已经在思考着要怎样侵蚀曰本国土了。
“愿力。”
平复了下心境，水户隼人看向了愿力一栏，这一栏的数字还是明晃晃的‘0’，与百万恶值比起来很是扎眼。
【善愿功德之力，消除恶念、完成善愿、拯救生命可获得愿力。】
【愿力可用来进行技能、道具等的抽取。】
【抽取D级：10*】
【……】
【抽取S级：100000*】
【S级以上，需特殊机缘抽取。】
“果然是有卡池功能！”
看着愿力一栏，水户隼人眉头紧皱，从地爆天星仅是A级技能就能看出，哪怕是系统出品的D级能力恐怕也是超乎普通人的强大。
但愿力的这三样获得方法都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自己又不是有什么‘手术直播系统’的医生，哪里有那么多拯救别人生命的机会。
虽然作为代理神官，应该有能接触到驱灵的机会，可水户家其实是没有任何驱灵能力的普通神官，也就是跳跳大神让观者在心理安慰一下。
而且现在时代变迁，就算是跳大神举办什么例祭也没有人前来观看，水户家的神社算是彻底衰落了。
这愿力要如何才能得到？
就在水户隼人越想越无奈时，他忽的感应到山脚处传来了异样的动静。
“有人来了。”
第一鸟居的参道上传来了清晰的画面，整座山都在水户隼人的掌控中，像是开了全方位无死角的摄像头。
第七章 未来视
水户隼人暂时放下了对愿力的纠结，注意力转移到跨过第一鸟居的几人身上。
石质鸟居内，两名女生走了进来。
“这就是荒灵神社吗？”
鸟居的匾额上写着荒灵神社的字样，和手机地图上显示的神社名称一模一样。
仅是看着这两个汉字就令人有些不舒服，荒、灵这两字在日语中也同样代表着不好的含义。
“爱奈，你怎么走神了，爱奈。”
穿着运动鞋的女生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连连拍了几下才将爱奈唤醒。
“没没事。”爱奈扶了下额头，“就是刚刚有些恍神。”
“不会是因为你最近一直在熬夜的原因吧，好不容易被学校录取了，以后再也不用熬夜啦。”
“和那个没关系，我已经是猫头鹰体质了，熬夜也不会有任何关系的，别管那么多了，我们快上山吧。”
爱奈也说不清自己刚才的恍神是怎么一回事，好似在踏过鸟居时，走进了什么不一样的世界似的。
是错觉吧。
虽然知道这世界上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但爱奈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会那么凑巧碰到。
那些有能耐的超凡者不都是集中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中吗，毕竟现代社会中还是大城市更加便利，就算是处理一些灵异事件获得酬金，也是城市中灵异事件多发。
“这么偏僻的乡下神社，说不定里面都没有神职人员了。”
“应该不会的，要是没有神职人员的话，神社本厅也会派驻神官的吧。”
两人谈话间已经在参道中走了大半的路程，能清楚的看到原木色的第二鸟居。
“两位好。”水户隼人站在神社庭院正中，身上还穿着高中校服。
这两人上山的太快，他来不及换上神官服装，况且原主父亲留下来的神官服也并不合身。
想要合身的狩衣还得自己去订做。
订做狩衣很困难——水户隼人根本没钱去订做狩衣。
“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水户隼人也不知道神官要怎样接待‘客户’，他巴不得两人拜一拜神灵后就赶紧离开，自己还没摸清楚这个系统要怎么使用。
“欸？你是这座神社的……”
“荒灵神社的神主。”水户隼人点了点头，不准备做出过多的解释。
神主是一座神社的最高领导者，像是那些比较大型的神宫神社里还有什么权宫司、祢宜、宫掌等一系列职位。
但荒灵神社这种乡野小社，祖祖辈辈传承下来，没有那么多讲究。
神社内人数最多的时候也没超过五个人——这还是包括了巫女的情况下。
“这么年轻的神主？”运动鞋女生讶然的看着水户隼人，“还没有我大吧，你……大学毕业了吗？”
说罢，她靠在爱奈身边小声地说道：“这个神社靠不靠谱啊，这么小的神主，他身上穿着的，是高中校服吧？”
“绘美子，不能在神社中无礼，神灵会听到的。”爱奈也同样小声的训斥着同伴。
水户隼人不知道神社中有没有神灵，但绘美子的小声叨叨他却是听见了，在这神社中没有一花一叶能躲过他的掌控。
“这样的小神社哪里有神灵……”绘美子笑着，“你这碰到神社就想着要参拜的习惯需要改一改。”
水户隼人眉头皱了起来：“中学二年级生，不过的确是荒灵神社的神主。”
他本来就没有多少搭理的心思，听到绘美子小声的话语后就更兴致缺缺了：“这只是一间乡下小神社，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两位参拜参拜神灵后就请自便吧。”
绘美子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被水户听到，看到这小神主不愿搭理的样子，绘美子的心火就有些上来。
“绘美子……”爱奈拉了拉绘美子的手掌，“我们快点去参拜吧，你不是最近一直想要开启一段新恋情吗，我在地图上看到这座神社是供奉大国主命的。”
大国主命正式的称呼应该是大己贵命，其他别称还有什么大穴牟迟神、所造天下大神、八千戈神、苇原丑男……
苇原在古籍中指的是苇原之中国，也就是曰本本土，而丑则是具有强大威慑力的意思。
苇原丑男神翻译成人话便是——统治着曰本本土的强大伟人。
像是著名的出云大社，供奉的御祭神便是大国主命。
这神明在大多数神社中主导的是恋爱方面，毕竟这位也算是曰本神话中的炮王了……
“好吧，听你的……我这恋爱签可是新年时候去出云大社的东京分祠请的，一定会有效果。”
绘美子很是听爱奈的劝。
两人在手水舍处洗了洗手，便立在拜殿前。
“叮当当。”
绘美子摇响了注连绳上缠绕的铃铛，只是两人的眼睛却盯住了赛钱箱正上方的灯笼。
灯笼上本该写着‘大国主命’四个汉字，但现在上面却写着神明。
这又是哪方神明？
“神主，这神明是哪位神明？没有具体的名讳吗？是不是祭祀的名叫荒的神明？”
看到是态度不错长相姣好的爱奈询问，而且她刚才的态度还算不错，水户隼人才有了解释的心思。
只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神明，只得随口说道：“是当地的神明，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和名号。”
“欸？可地图上写着的是大国主命。”
嗯，没错，之前是，不过现在已经被赶跑了。
“是地图标错了。”
“嗨依？”
“真是不靠谱。”
绘美子已经立在了拜殿前还是小声继续絮叨着，若是世间真有小心眼的神明，恐怕真的会施以惩罚。
“嗯？”
水户隼人看着绘美子，眉头皱了起来。
仅一眼，他看到了绘美子的‘未来’。
极短暂的，只局限在神社中的未来。
在六分钟后的下山路上，绘美子会突发心脏病倒在山阶上，救护车还未到来就会一名呜呼。
不说什么人命关天的道理，水户隼人清楚要是有人死在神社中的话，作为神主的他会非常麻烦。
神社里死人了，他这个神主也会会被请去最近的警察署调查文问话。
这个家伙虽然讨厌，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地方，但死在神社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深深的看了眼两人，水户隼人到一旁拐角处打通了附近病院的电话。
“对，榛松町5丁目8番112号，就是荒灵神社，神社中有人发病。”
“什么病？好像是心脏方面的疾病。”
第八章 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
打完了这通电话后，水户隼人便接着看向绘美子。
“她的未来出现了变化……”
在未来中绘美子刚在山阶上倒下就被救护人员接走，至于究竟有没有救回来——因为已经被救出了入口鸟居，水户隼人已经看不到她的未来。
不过没死在山上就行。
感受到了水户隼人的目光，绘美子禁不住恶寒，这个神社的神主不光不靠谱，目光还令人发毛，要不是好友非得要来这种小地方，她早就甩脸色下山了。
“你看他的目光，好恶心。”
将代表与神社结缘的五元钱投进赛钱箱，绘美子对着爱奈说道。
在日语中五元和有缘的发音相近，所以向赛钱箱中投五元香油钱代表着和神灵结缘。
如果是以香客的角度，水户隼人非常同意这个观点。
但现在作为一社神主，自然是屁股决定脑袋，他恨不能让香客们将投五元钱变成塞一张福泽谕吉。
一万是五的两千倍，所以是两千倍结缘！
“欸？你多疑了吧，他应该只是普普通通的看着香客而已。”
“切。”绘美子便拍着手掌，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爱奈你对社会险恶了解太少了，这个小神主心里说不定有什么坏心思。”
的确，水户隼人正在想着要不要再打一通电话告诉救护车不用来了。
这个叫绘美子的女人真是口无遮拦，她说的每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水户隼人的耳中。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上帝在上，贫道不和这个异教徒一般见识。”
向着不知道哪路神仙说了番话，水户冷着脸扭过头去。
二礼二拍一礼毕后，两名香客抬起头来。
“好了，爱奈我们走吧。”拉着同行的手，绘美子就要下山去。
“欸？小神主，我们走啦。”爱奈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对着水户隼人挥了挥手。
和讨人厌的绘美子不同，这个爱奈还是很讨喜的。
在可以看见的未来里，爱奈会被绘美子拖累的吃一点小小苦头，手肘处会蹭破出伤痕。
顿了顿脚步，水户隼人看向爱奈开口道：“你们二人可以在神社内多等片刻。”
虽然救护车马上就要来到，但在已经改变的未来里，绘美子会忽的倒在山阶上，顺带着把爱奈也向下扯了几个阶梯，很是狼狈。
“我们快点走吧。”绘美子一听这话更发毛了，“奇奇怪怪的。”
“不了，我们还得快点回东京去。”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看着绘美子几番作死，就算是菩萨也得恼然，水户隼人觉得自己没有发火一定是因为不想刺激得这个绘美子心脏病突发。
要是把她气得心脏病犯了就麻烦了，不然就算是这家伙被急救车救助了，也得把心脏病突发按到自己头上。
这种病人，惹不起还躲不起？
要是随时随地能瞬发地爆天星还能受这气？
深深的望着两人走出第二鸟居下了山门，水户隼人低头道：“阿弥陀佛。”
“不对，串味了，那神官应该说什么？天照在上？还不如阿弥陀佛了。”
水户隼人这边正在纠结着自己的口头诵颂，两名香客已经走到了山阶的四分之三处。
“噔噔噔。”
两人下山的速度很快，噔噔噔的就下了二三十个阶梯。
“绘美子你等等我，慢一点。”
“再不快点就要到车流高峰期了，从这个乡下地方到江户川区可不近。”
两人住在东京江户川区，整个东京的东南方位，从距离上来说的确遥远。
不过若是不嫌弃麻烦的话，其实从琦玉县到江户川区也是能通过轨道交通抵达的，毕竟东京的公共轨道交通十分的发（繁）达（琐），耗费时间上倒也多不了多少。
至于说川口市是‘乡下地方’就夸张了，像是琦玉县、千叶县、神奈川县靠近东京的地方，也属于东京大都会的范围，拥有密集人口、高层建筑、轨道交通，同在东京一小时通勤圈中。
毕竟若是连川口市都算是乡下地方了，那四国九州东北那些地方的城市该算是什么，贫穷落后的非洲之国？
只是作为东京人的傲慢，说东京以外的地方是农村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绘美子小心一点，山路上很滑的。”
现在是初冬时节，山路阶梯上些许角落还有结冰，一脚踩踏上去稍有不慎就会发生跌落意外。
还好两人穿的都是平底鞋。
“唔。”
但正在下山的绘美子脸上忽的露出痛苦的神色，她哼了一声拽着爱奈的手倒在阶梯上。
“咦啊！”
猝不及防下，爱奈被绘美子拉的滚在阶梯上，接连滚了三四个阶梯，差点就像滚地葫芦般蹿下山。
绘美子摔的更惨，额头上有鲜血汩汩流出。
“绘美子，绘美子你怎么了？”爱奈慌慌张张的抬起绘美子的胳膊。
她苦皱着眉头，哆嗦着嘴唇：“心……心脏……”
“是是是心脏病犯了吗？”
作为绘美子的宿舍好友，爱奈清楚绘美子有着心脏方面的问题。
“药，药。”绘美子捂着胸口，两只眼睛因为用力而呈现出痛苦的状态，“在……包里。”
“你的包，包在哪……你的包不见了，是落在餐厅里了！”
两人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没有药只能指望自己挺过来，或者坚持到医院救助到来。
但这里可是山上，而且谁知道救护车什么时候到来……
但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弃，爱奈掏出手机立马播下119。
在曰本救护车和消防车都是119。
“呜哇呜哇！”
不过就在爱奈还没按下拨通键时，山脚下忽的传出了救护车的呜哇呜哇声。
站在爱奈所在的地方，正好能看见鸟居处停下来的救护车。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山脚下蹬蹬而来，为首一人看到爱奈紧急的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欸，是，是心脏病，还好，应该还好。”
爱奈迷惑的看着面前的医护人员，她明明还没有拨打119，怎么就有救护车赶来。
就算是有救护车前来，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吧。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况且，爱奈看着自己手机上并没有拨打出去的呼救号码。
她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
第九章 圣光
救护车呜哇呜哇而去，急救人员自始至终没想着要到神社赛钱箱里投上点香油钱，这让水户隼人不禁哀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不过好歹是救了条人命，而且……
【愿力：10】
“拯救了一条人命，所以愿力提升了吗。那恶值应当也降低了……”
但恶值降低与否完全看不出来，毕竟恶值可是每一秒都在两位数的增长，就算是降低了也会在下一秒瞬间补上。
虽然绘美子令人生厌，但能增长愿力值就是好人。
水户隼人开始想着要不要把绘美子绑架到神社中，用绳索将她捆绑在树上，然后……
不停给绘美子播放恐怖片，让她一次次心脏病复发，自己再一次次进行拯救。
计划通！
“十点愿力值可以抽取一次D级卡池，不过出现的是道具还是技能却是随机的。C级就一下要涨到一百了，难不成还真要自己导演救人的戏码？”
想了想，水户隼人直接抽取了D级卡池。
没有什么特效，也没有什么系统花里胡哨的提醒，只是技能一栏多出了二字——【圣光】。
【可以医治有生命体征的单位，或者对已死亡的单位产生伤害。】
经典的魔幻作品中的技能，只是经由自己这个神官手中释放出来是否不太正确？
“圣光……”
水户隼人的右手忽的升起了一团光亮，在持续了五秒钟后便忽的消失。
【冷却时间：1分钟。】
“还好，只是一分钟的冷却时间而已。”
待到一分钟过去后，水户又释放出了一道圣光，不过这次不再是单纯持在手中，他甩手对着远方发射了出去。
圣光团以一秒十几米的速度飞去，不过几秒后又化作虚无。
“圣光的持续时间大约是五秒，这期间持在手上或者发射都可以，不过同一时间只能召唤出一道圣光。”
“并且，再抽取D级卡池的消耗变成了二十点愿力。”
实验着圣光，再看向悬浮在文京区的地爆天星，水户隼人立定了信念。
这东京活雷O，他当定了！
…………
川口市立病院。
病院中充满了刺鼻的药水味，白晃晃的房间中绘美子躺在床上，神色不是很好。
“真是好险……”绘美子抚着自己的额头，“没想到会把包包落在餐厅中，要不是你拨打电话救护车来的迅速，太可怕了。”
看着绘美子刚恢复过来的模样，爱奈实在不想再惊吓自己的同伴，只是这件事她必须要说出来：“绘美子，救护车电话不是我拨打的。”
“不是你拨打的？那是怎么回事？是你叫了出租车吗？可当时我记得好像看见救护人员了。”
“你那时已经不太清醒了，我还没来得及拨打电话就已经有医护人员从山下过来。”爱奈神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哈咦？我……没怎么明白你的意思。”
“不信你可以看我的通话记录，我没有拨打过119。”
爱奈将电话凑了过去，最近的通话记录里并没有119。
“是……巧合吗？”绘美子只能想出来是巧合了。
不过要是在大路边碰到救护车被救起还算巧合，但自己可是晕倒在山道上，怎么可能会有救护车碰巧路过。
“绘美子你还记不记得你说那个小神主……他之前看了你数眼，是不是他已经看到了什么？所以他提前拨打了电话，让救护车先一步到来。”
听到爱奈这么一说，绘美子浑身发毛：“不，不可能吧，爱奈，你在开什么玩笑，他哪能预知未来，就算有那种身具异能的神职者也是在神宫中。。”
“这个社会上有那种身具本领的神官、僧侣，这个小神主说不定就是有本事的人。”爱奈继续回忆着当时的细节。
“而且我们要下山的时候，小神主还提醒我们说可以在山上等一等。这话现在想想，非常有深意！”
“绘美子，你错怪那名小神主了，他说不定的确是真正的、而且有本事的神职人员。”
绘美子已经被爱奈说的血液加速流动，汗水从额头渗了出来，正巧此时护士从房间外走了进来。
五十多岁的中老年护士长，并非小电影中会出现的护士。
看了眼护士胸前的名牌，绘美子拜托到：“泽田护士，能否麻烦您问一下，当时拨打电话的人是……男性还是女性？”
“拜托了。”爱奈也在旁边帮衬着。
泽田护士奇怪的看了眼她们二人，这两人的要求很奇特，电话难道不是她们拨打的吗？不过这是病人的请求，而且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片刻的时间，泽田护士就将消息反馈回来。
“是一名男性拨打的电话。”
绘美子和爱奈的面色唰的就惨白了，爱奈还稍稍强一些，绘美子则是白的面无血色了，爱奈说中了！
她刚才在神社里对那名小神主……不，神主可没什么好脸色，这下肯定被对方惦记上了。
“完了完了，爱奈，完了，我在神社里悄咪咪说的那些坏话一定被他听到了。”绘美子感觉自己的先天性心脏病又要犯了，“他连未来都能预知到，我说的坏话肯定也是。”
“我那些话都是都是都是……完蛋了！”
“他，他，他……我该怎么办啊。”
爱奈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同伴：“不用想太多，绘美子，神主应该对你没有恶意的。”
“若是他有恶意的话，也不会拨打电话让救护车前来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放宽心，神主是大度善良的人……”
被爱奈好生安抚了一阵，绘美子才总算稍稍安定。
“不行，我得去赔礼道歉。”绘美子在这方面表现的十分功利。
如果只是寻常的荒野小寺她根本就不甚在意，但只要稍表现出些许的玄妙之处，她就害怕的不能自已：“必须要去赔礼道歉，爱奈，我见过像这种掌握着异能的人的，他们想要杀人害人易如反掌……”
“等到身体好了后再去吧，我陪你一起去。”
病房墙壁的电视上播放着时下热闻，屏幕上所拍摄着的正是在文京区上空的巨型陨石，下方滚动着新闻字幕。
只是小小病房中的绘美子被比陨石更大的恐惧笼罩，至少对她本人来说是更大的恐惧。
第十章 不服来干我
川口市，荒灵神社。
除却拜殿、本殿外，荒灵神社的后山还有一栋二层的老房子，典型的和式宅院，总计六七间卧室，并且全部都是榻榻米打地铺没有床。
冬天的时候还好点，老鼠昆虫什么的都开始了蛰伏，要是等到冬天一过，春夏到来，老鼠就会活跃起来在各个房间中乱窜。。
就像迷人的草地上都是牛虻和蚊虫，这样看似岁月静好的老式和宅也有着并不美好的另一面。
躺在卧室的榻榻米上，水户隼人皱着眉头刷着手机论坛。
“文京区上空的地爆天星应该已经彻底发酵了，从曰本到全球都会受到大量关注。”
论坛、新闻，十条信息里足有七八条是关于文京区陨石的，且大都是惊悚标题居多。
放在以往水户隼人只会安心吃瓜，但现在他只想怒斥这些媒体散播恐慌！
没事就传播这些让人恐慌的东西，这多不让人放心，安心的多报道几个花边新闻不好吗？比如某某明星的新剧，比如XX团体的惊天爆料。
为什么非要散播地爆天星的事情？
没看到自己的恶值现在每秒都在飞速跃升？比之前都要快两三倍，水户隼人现在只希望政府快点做出反应。
“不行，在技能冷却期到达之前我得减缓这恐慌。”水户隼人赶忙在2CH粪坑论坛中注册了个新号。
由于是匿名论坛，粪坑CH中充满了各种不堪入目的言论和广告机器人，由于充斥着各种不负责任的脑瘫、右翼言论，在岛国网民中也十分有人气——男性网民。
【文京区巨石已经下落三十二又五分之一公分了！】
看到这条帖子，水户隼人气不打一处来，就这么瞧不起地爆天星的引力？它怎么可能会下降。
水户隼人：【假的，我就是那颗石头，我已升天，状态良好！】
【惊天揭秘！文京区巨石是另一起恐怖天启，一旦释放将毁灭整个曰本。】
水户隼人：【大家不要相信这种无端谣言。】
【现在东京通往国外的机票已经开始暴涨，短途通向华国、南朝鲜的机票已经涨了三倍。】
水户隼人：【请问应该怎么倒卖机票。】
【文京区上空的陨石是我释放的，我家住东京足立区竹之冢町……别整那些没用的，不服来干我。】
水户隼人：【？？？？】
一连回复了几十个帖子后，水户隼人颓然的放下了手机。
解释根本没有用，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网民们与其说是害怕文京区上空的陨石，还不如说是在参与一场网络狂欢。
事情闹得越混乱对他们来说越有趣，就算是陨石从天上掉下来，也只是影响了东京的人命，跟他们大阪/名古屋/仙台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水户隼人只是想拯救普通人的英雄，怎么就无缘无故的背上千万恶念呢。
可惜就算是向政府坦诚，估计政府也不会相信这颗陨石是他释放。
而且水户隼人也完全没有这个心思投诚，抛开超凡之力、系统不说，他穿越者的身份对任何国家来说都是宝贵财富。
解剖一下自己的大脑说不定会有新奇的发现，水户隼人相信曰本政府绝对能做得出来。
【因特殊原因影响本校暂时停课，请所有同学在家学习各课知识，开学时间另行通知。】
就在水户思索着烦心事的时候，手机上班级的Line群发来了一条好消息。
有一颗陨石悬在头顶上，学校是绝对不会贸然上课的，就算是上课了也不会有家长同意孩子去学校。
水户隼人明白恐怕不只是学校，就算是那些商社公司现在也应当放假了，区政府应当会勒令文京区停工停学。
嗯，放假后继续在家里办公。
有这么多学生不用去上课，理应会产生大量善念，水户隼人兴致冲冲的看了看恶值面板，接着便索然无味。
恶值依然在有条不紊的上升着，虽然距离一亿的数值还差得远，但总归是让人看了后心里发慌。
竟然没有人去感恩自己？曰本这个国家民族没救了。
【会议上，内阁发言人对文京区上空陨石一事做出解释，请诸国民……】
刷到这条官方新闻，水户隼人立马在评论区发表了正义言论，顺带着还把那些鼓舞人心的评论挨个点赞。
只是评论区里更多的还是暗戳戳的骂政府的居多，一些流言蜚语也在网络中传播。
哀叹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水户隼人稍稍将房间里祖祖辈辈留下的东西整理了下。
都是些老物什，或者书籍类的东西。
书籍都是些出版机构的大众书籍，并没有什么古代传承下来的辛秘，说到底水户家从古到今就没有出过掌握有超凡力量的神官，都只是充当着曰本乡村版的‘心理医生’而已。
没事跳跳大神，解签，驱灵，抚慰下榛松町内村民的情绪。
像是那种真的掌握有超凡之力的正牌神官，在水户隼人的记忆中只有那些神宫大社中才有。
政府并没有对普通人隐瞒世上有超凡之力的事情，毕竟有时不时于全球各地出现的天启存在，这些事情根本隐瞒不了。
而在政府给出的有关天启的解释中，天启中出现的怪物被统称为‘魔’，意为从另一世界中而来的魔物，它们的目的就是破坏地球。
但普通人所知道的消息也就到此为止，毕竟知道的再多对普通人也没有意义。
对穿越而来的水户隼人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对生活在这世界十几年、几十年的普通人来说只是司空见惯罢了。
奥O曼的世界观中即使曰本每几天就要发生一次怪兽入侵，普通人不还依然活的好好的。
每次都死上巨量的人口，但社会秩序依然没有崩坏，这让水户隼人不得不怀疑特摄剧里的曰本人民是不是掌握了定点刷新的技能，就像网游里的野怪一样。
人类社会拥有着极强的适应能力，即是在灾难降临时的强大抗压韧性，又是能根据频发的灾难而改变制度结构的自适应能力。
“所以说在这个世界里，我才是异类？”
第十一章 宇宙完全大百科
像是东京都知事一样满怀着对地爆天星的不安，水户隼人辗转反侧多次才终于进入梦乡。
虽然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但屁股却和政客们坐在了一起。
他恨不能时间快进到一周后，待到地爆天星冷却期过后就将陨石推倒天外。
但对东京的上层人物们来说，今夜无人入眠。
千代田区，首相官邸。
虽然用的是邸字，但首相官邸并非用来居住的场所，而是首相和一众内阁成员处理公务的地方，而首相真正的居住地则被称为公邸。
此刻的首相官邸人声鼎沸，新闻发布会、政令下发……
藤原神官不是第一次来首相官邸，作为明治神宫的宫司代务，他在神宫内仅次于宫司，在实力上也称得上是同世代神官最强，有多次来首相官邸旁听的经历。
只是这次来首相官邸可不是为了开什么旁听会议杵在一旁当背景板，而是要向内阁总理大臣汇报事件。
在战前，神社本厅直接向皇居负责，不过战后重组中神社本厅虽然被削去了大部分职能，也从国家意识形态被贬为宗教团体，但好在比起和尚寺庙、道场来说，内阁更信任神社本厅，相对来说更加信任。
藤原神官既是明治神宫的宫司代务，在神社本厅里也有着官职在身。
“以上就是当时的情况。”
不过对天上的陨石，藤原神官也没有什么独到情报好说的，当时他们几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天启之上，而在那枚陨石形成之时，藤原神官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力方面的波动。
没有感知到灵力波动，这种情况就太令人‘遐想’了。
“股市收盘已经跌破两万点，这颗陨石每悬浮在空中一天，都是对股市信心的极大摧毁，国外游资……”
“文京区全面停工停学命令已下达。”
“国土交通省……”
一条条政令从首相官邸传出，刚刚汇报完当时情形的藤原神官又觉得自己好似是背景板一般了。
指挥着百人的神宫和亿人的国家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即使掌握着超人的力量，但面对着由百万公务员组成的国家机构，藤原神官还是不得不低头佩服，单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可在行政艺术下仅是坐在一座小房间内便能够调度起几百万公务员的力量，继而再指挥一亿国民，简直就是另一层面的超凡力量。
只是这空中的陨石，藤原神官眯起了眼睛：“特别厅的那帮家伙应该有方法。”
作为一个国家机构，内阁、政府当然不会只依靠神社本厅、本院、道场这些拥有异能的‘非我族类’，内阁真正信任的还是同为‘凡人’的那帮家伙。
想起那些诡异的普通人，即使是藤原神官也不禁在心中有些忌惮。
“特别厅吗？”
虽然只要他们自己没有做错事，便不会被特别厅盯上，但说不定自己等人不会做错事的原因，不也正是因为有特别厅在压制着？
东京，大田区，池上，特别厅总部。
大田区是东京的‘郊区’，再向西便是神奈川县，这里虽然有像田园调布这样的高级住宅区，但其实到了如今时代就连田园调布也都快要变成鬼区了。
东京有钱人还是更喜欢居住在都心区的高层建筑中，比如港区。
而此刻的特别厅总部中被凝重的氛围所笼罩。
隶属于国土交通省下，但实际上拥有着极大的独立自主权，直接对内阁负责，这就是特别厅。
于对外宣传中特别厅是用来处理‘天启’事件的对策机构，就像是同省的负责对付天气灾害的气象厅一般，可只有特别厅内绝对中心的部分人才知道特别厅拥有着怎样的东西。
“厅长，内阁方面已经批准B级封印物调用权限。”
被称作厅长的男人年近六十，头发半白，戴着眼镜，面部微胖，整体给人看上去的感觉就是祥和祥和祥和再祥和，更像是在中学上班的校工而多过国家权力的机构长官。
“嗯。”
五十川宗治点了点头，继而翻动起了手中的文件：“批准使用宇宙完全大百科，派遣执行官去使用吧。”
“嗨依。”
助手对着五十川宗治深深鞠了一躬，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又要调用宇宙完全大百科吗……”五十川宗治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即使作为特别厅的最高长官，五十川宗治也仅有权限知道A级及以下封印物的内容，而哪怕是内阁总理大臣，同样也只知道A级封印物。
至于比A级更高的封印物？
世界上自然是有。
而且五十川宗治敢肯定特别厅的密库中也定有比A级更高的存在，甚至他曾批准使用过S级封印物，但那些封印物在档案中却是不被承认的，否认其存在。
仅有非人意义上的‘人类’才有权利知道其存在。
“宇宙完全……呕。”
一想起宇宙完全大百科，五十川宗治就忍不住想要呕吐。
这件封印物的代价简直了。
“大百科……呕”
封印物：宇宙完全大百科
封印等级：B
封印风险：无
疑似出现时间：1990年9月21日
收容时间：1991年2月15日
描述：【按下绿色拨号按钮，提起麦克风详细说出所要询问的事项，等待答案打印。】
【该封印物可知道过去、现在、未来发生的一切事情。】
【该封印物疑似为终端设备。】
【该封印物疑似与宇宙中的某物进行通讯。】
【该封印物并无任何电波发出或接受。】
【注：①询问事项必须精确到年月日时分秒。】
【②同一次只能询问一个问题，若问题多于一个，该封印物只会回答第一顺位问题。】
【③打印完成后会出现之前二倍数级别的铜锣烧。】
【④九成铜锣烧未被消化完成前，宇宙完全大百科无法再次使用。】
【⑤消化过程包括食用、腐化、销毁，即物理意义上的消化。】
“铜锣烧……呕。”
五十川宗治面色痛苦，他想起来了被铜锣烧支配的恐惧。
不过只要有这个拉普拉斯妖存在，陨石的幕后黑手应当就有头绪，甚至直接抓到！
第十二章 神明
神奈川县，森永制菓株式会社分工厂。
这是一家在六年前投产的工厂，从买卖地皮到建造工厂、投产不过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称得上是光速。
不过考虑到森永制菓株式会社是内阁总理大臣妻家的产业，这样的光速也可以理解。
而且周边的居民们还知道，这家分工厂所生产的便是‘风靡’全曰本的森永铜锣烧——永永远远只有一个口味，而且价格便宜到惊人，让人怀疑森永制菓到底是资本家的公司还是福利机构。
“叽叽！”
都已经是寒冷的冬天了，还是有一些顽强的鸟儿在枯枝败叶间鸣叫着。
歌野冷子坐在车上穿过分工厂的‘生产车间’，膝上放置着金属制的保险箱。
这间工厂‘自动化’程度极高，就算是在白天全工厂内都见不到几个工人，反而是安保力量比真正的职员还要多。
黑色轿车在工厂内又继续向前行驶了四十多分钟，哪怕以全国有名的零食公司来说，这工厂的面积也大的过于惊人了。
“歌野执行官，我们到了。”
黑色高级轿车在一间办公楼前停了下来。
“嗯。”
提着保险箱，歌野冷子在办公楼中快步行走着。
虹膜、密码、声音，办公楼中的每一扇门和电梯都有着令人发指的严格安保措施，更不用说在角角落落里还有一系列隐藏着的监控设备。
乘坐电梯进入了地下不知多少米后，歌野冷子深呼吸了一口气。
想要进入地下空间，只有这一部电梯可以乘坐，没有步梯可以通往下方——理论上难以从外部攻破，另一个方面，地下空间的工作人员也极容易就被掐断生活补给。
而整间工厂，整栋办公楼以及地下空间全都是用来收容唯一一件封印物。
好在这件封印物并不危险，不然也不会收容在东京都的旁边。
“歌野执行官。”
早就接到通知的看管人员站在电梯口等待着歌野冷子，深深鞠躬。
“嗯，开始使用吧，宇宙完全大百科。”
“是。”
虽然宇宙完全大百科理论上是对使用者无害的封印物，但歌野冷子还是禁不住额头上渗出冷汗。
面对这些从上世纪才出现的诡异之物，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她走进一间合金制造的密室中，端庄的坐在椅子上。
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书，上面书写着《宇宙完全大百科》。
外表看起来和普通书籍没有两样，只是厚度惊人，比《曰本国语大辞典》还要厚。
普普通通的书籍，放在市区书店的架子上都不会显得突兀。
“咔擦。”
不过这本大百科另有玄机，将书页打开后厚厚的书中‘镶嵌’着一部老式的机械设备，看起来就像是二战时期步兵所背负的步话机装置。
可就是这样的老式装置，却理论上能沟通不知在何处的‘拉普拉斯妖’，知晓着过去、现在、将来的一切事情。
“……”
在密室中为了防止万一，全程不得说话，歌野冷子唯有在脑中短暂思考了下拉普拉斯妖的定义。
法国数学家曾提出过一种假设——假如有这么一个存在，能够清楚的知道宇宙中某一刻当中所有的物质，包括微观粒子，知道所有物质的运动状态和位置，还有所受到的力。
而且这个存在拥有足够强大的运算能力，能够分析并对数据进行处理，那么宇宙当中所有的变化就将包含在一条简单的公式当中。
所以对于这个存在而言，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祂，祂也没有什么事情是模糊的，一切都是可知的，未来只会像过去一样出现在祂眼前——这就是物理学意义上的拉普拉斯妖。
“嘟。”
按下绿色的通话按钮，歌野冷子从保险箱中掏出一张A4纸。
上面书写着将要问话的内容，一字都不能更改。
“公元2019年11月14日15点56分25秒东京文京区上空852米处陨石是哪位具体存在释放？”
要是不将问题内容局限到足够精准的地步，宇宙完全大百科就会回答出‘错误’的答案。
比如就歌野冷子所知，这件封印物最初的主人是一名学生，他便向宇宙大百科问出了‘今天下午的家庭作业答案是？’，一条价值为零的问题。
结果宇宙完全大百科的回答是【家庭作业：指定学生于家庭中完成的作业。】，这就是没有精确性的宽泛的回答。
“叮叮。”
大百科内部传出了叮叮的打字声，没有片刻功夫，一张打印着汉字、假名的纸张从机械打印口缓缓送出。
【名称：神明】
【诞生于15小时25分钟54秒前，东京文京区。】
简短的两行字，但看的歌野冷子眉头皱起，从天灵感到尾巴骨，冷气沿着脊椎而下，连心脏似乎都被冰冻起来。
“！！？”
神明？
这是什么名称？
新的怪？还是什么人的名字，但诞生时间却就在十几小时前……
“咚咚咚咚！！！！”
《宇宙完全大百科》后方忽的出现了一个铜锣烧，并且在不到一秒钟内增殖到十个。
密密麻麻增殖，一个铜锣烧拥挤着另一个铜锣烧，仿佛无数眼睛堆叠在一起。
“唰。”
拿起答案纸张，歌野冷子立马退出了密室，而在密室之中的墙面上已经出现了一条倾斜的通道，源源不断的铜锣烧凭空出现，接着被运输到森永制菓工厂中。
“这次会是多少个铜锣烧？”
“五亿三千六百八十七万零九百一十二个铜锣烧。”
“这才只是第二十九个问题。”
提到源源不断出现的铜锣烧，密室外的人都忍不住想要呕吐。
再好吃的东西要是一直吃，当做任务吃，当做福利分发，也能吃到吐。
况且这些铜锣烧全部都是一个种类的味道！
为了有效消灭铜锣烧，他们已经想出了铜锣烧天妇罗、青椒铜锣烧……
第一个问题只会出现一个铜锣烧，第二个问题出现两个，第三个问题出现四个，第四个问题出现八个铜锣烧……而若是下一次第三十个问题，铜锣烧的数量将会高达十亿多！
全国一亿两千万人口，每个人需要吃九个。
“呕！”
一想到铜锣烧，看护人员立马原地呕吐起来。
第十三章 随喜赞叹！
琦玉县，川口市，榛松町，荒灵神社。
荒灵神社无愧为荒字，水户隼人第二天在论坛上和口臭怪们骂了半天时间，足足五六个小时也没见到有香客上门。
甚至别说是香客了，就连老鼠都因为冬天的寒冷而不再有什么动作。
荒灵神社宛如荒废了一般。
指望这样的神社来收入，只有饿死了。
“啪啪。”
摇响了注连绳上的铃铛，水户隼人对着赛钱箱拜了拜。
按照成神系统来说，他本人就是这间神社所供奉的神明，这样的敬拜只是在拜自己。
“希望我保佑我自己发大财。”
再没有钱财的话，神社都要揭不开锅了，毕竟水户隼人现在只是没有任何收入的高中生，除非到社会上打工。
由于并不是由国家直营的神社，像荒灵神社这种盈亏都由水户家自己负责，不可能由神社本厅下放工资。
至于打工？
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
买彩票、赌马、或者卖地皮，这是为数不多能看到的发财途径。
说到底作为神官，不是应该指望给别人解签、驱灵赚钱吗？但以荒灵神社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神社，根本没有类似的业务上门。
生意都让周边的寺庙抢去了！
“圣光照耀着我。”
随手搓了个圣光看了下效果，水户隼人开始眼巴巴的看着山脚下。
他有些悔恨自己前世为什么不是什么创作相关的人，不说什么创作电视剧走上名制作人的道路，随随便便的抄几首歌或者文学作品也是好的。
不然就去东京范围内一些极道组织火并的地点？
以自己一分钟搓一道圣光的本事，算上跑腿的功夫，十分钟救一个人不过分吧？
或者去医院，看到谁气色不行了就一道圣光打上去，只是这样一来自己会不会被曰本政府盯上……
如何收集愿力，这已经成为了水户隼人的执念。
“没有香客就没有香客吧，正好下山去准备点食材，还有实验圣光的道具。”
榛松町算是川口市比较偏繁华的地方，但也仅局限于川口市。
川口市是不折不扣的一座睡城。
这里的居民绝大多数都是上班、上学在隔壁东京，每天通过轨道交通上下班，汇集了从全国各地而来到东京追梦的人，挥洒着汗水只为向着更好的生活更近一步，只有少数才是本地土著。
想要实验圣光的治愈效果，必须要用到活物才行，走了半个街道，水户隼人的目光盯住了一架水产商店。
【社本热带鱼店】
看样子多半是卖观赏鱼的。
店面不大，也就两三个卷帘门的宽度。
“店主姓社本？”抱着这个疑惑刚走进店面，水户就听到旁边传来了招呼声。
“欢迎光临。”
打招呼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有些唯唯诺诺的中年男，多半就是这家店的店主：“您有什么要买的热带鱼吗？”
“我随便看看就行。”
水户隼人根本就没有去看鱼缸中五彩斑斓的热带鱼，而是只一心一意的盯着鱼缸下标好的价格，最便宜的鱼就行，贵的品种他也没有那份财力购买。
“啧……”好歹也是释放能几把割天线给全岛国造成恐慌的存在，竟然穷到了这个份上。
水户隼人不禁有些泄气，放在前世用地爆天星去挖河沙……都能赚不少钱！当然必须是合法的。
但要这么说，假如某天拥有了我爱罗的力量，岂不是发家致富易如反掌？
“老板，这条鱼就行。”
“嗨依……就一条吗？”社本推了推小眼镜，看着水户隼人指着的一条‘金鱼’。
热带鱼专卖店里竟然也贩卖最普通的金鱼，看样子小店生意是真的难做。
“对。”
看着水户隼人的目光，社本微微点头，接过一张印有野口英世的千元钞票，找好零钱后递给水户隼人。
“咕咚。”
塑料袋中的金鱼游动着吐泡泡，极不安分，像是知道了自己接下来将会遭遇怎样不幸的事情一般。
再顺带着到一旁的便利店买了点东西，水户隼人便朝着山上而去。
找来一个水盆将金鱼放进去，水户隼人决心要开始自己的圣光大计！
“给你看个宝贝。”
一手拿刀，一手拿着金鱼，水户隼人手快的在金鱼背上划出一道口子。
他本意是想要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但显然在力度上出了偏差，差点一步到胃。
“不行，伤员这种情况必须立刻执行抢救！水户医生！”
“是。”
“手术刀。”
“圣光！”
一道圣光打了上去，金鱼的伤口处像是冻结了般瞬间止血，接着几秒内快速愈合。
金鱼又立马咕咚咕咚的在水盆中游动起来。
“这恢复效果……很强。”水户隼人估计就算自己肩胛骨上被子弹开了个洞，圣光多半也能治愈。
放在现代战争的战场上，水户隼人觉得自己绝对是战地医院里的神仙。有他在，士兵的阵亡率将下降到新的程度。
不过……
竟然没有愿力？自己明明拯救了这条金鱼将死的命运，却没有愿力产生，这金鱼也未免太不识相了些。
或者说是金鱼的智慧太低，能够产生的愿力太少，比如人类能产生10愿力，金鱼只能产生0.01的愿力，这也是需要好好琢磨的一点，愿力这种好东西能够多增加一点都是好的，水户隼人现在已经主动无视恶值。
不过让水户隼人不停切割再不停释放圣光是不可能的，并不是因为人道主义，而是因为这样的效率未免太低了点。
圣光一直使用又不会增加熟练度。
他循着记忆，在老房子仓库中找出了一个木制的迷你水车，模样其实是筒车的缩小版，也不知是水户家的哪位无聊时做出的木工玩具，或者从哪个摊贩处买的纪念品。
将金鱼绑在迷你筒车上，下方摆放着水盆。
这样当筒车转动时金鱼就会离开水盆，由此在缺水的空气中受到生命危险，而当筒车转动一圈后，金鱼又会因为进入了水里而摆脱危险！
“鱼离了水就会渴死，但只要在它快要渴死的时候放入水中就能救活。”
“如此循环往复，就是源源不断的拯救了一条鱼，我获得了愿力，而鱼得到一次次重生，功德无量，愿力无双。”
用手臂摇动着筒车，水户隼人脸上露出了开心绚烂的笑容：“随喜赞叹！”
第十四章 愿力机的进一步设想
十分钟后。
愿力无双迷你筒车无力的停在原处，上方绑着的金鱼瞪着眼睛死不瞑……在水户隼人时不时打一道圣光的作用下，金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连死不瞑目都做不到。
“果然没有用。”水户隼人皱着眉头，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功德无量愿力筒车第一版失败了。”
这条金鱼来来回回至少脱水、救回一百次，但愿力面板上还是纹丝不动。
是功德无量愿力筒车的思路从一开始就不对，还是量变未能引发质变？
可能不止需要来回一百遍，而是这条金鱼要抢救千遍万遍？可那样下来，水户隼人估计自己在制造出愿力之前，已经先行一步修炼出了麒麟臂。
“不过可以在筒车后方安装上电动发动机，这样就能达成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拯救金鱼，不需要我来手摇拯救，这是2.0版本。”
“嗯，也可以捆绑上十条金鱼，超级加倍，再配合上电动机，这就是3.0。”
功德无量超级加倍愿力电动制造机！
“那家店鱼缸中的金鱼应该都是一家子，将它们全都买过来绑到筒车上，那画面一定十分美好……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在一起，就算是金鱼也是有灵性，也是渴望家的温暖的。”
在头脑风暴中产生一条条功德无量的善念，大善人水户隼人脸上又浮现出笑容：“阿弥陀佛，随喜赞叹！”
他不禁为自己让金鱼一家团结的想法而感到欣慰，孝了出来。
大善人，大功德。
“嗯？这么快就又上山了？”
水户隼人还正在琢磨着要怎样积德行善，脑中忽的出现了鸟居处的影像，昨天被救护车带走的两人今天又来了，看着绘美子诚惶诚恐攥着礼品袋的模样，水户隼人咳嗽了一声。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急，接下来该怎样装出一副训练有素的神官模样？
………………
川口市立病院。
按照正常的医疗程序，绘美子最好还是应该在医院中再观察几天，不过第二天中午她就与爱奈火急火燎的出了病院。
“爱奈，我的衣着各方面没有问题吧？”绘美子手提着从和菓子店买的传统点心，登门拜访谢罪总不能空着手去，“会不会显得轻佻，没有很得体？”
“没有问题，很得体。”
为了快点来道歉，绘美子都没有来得及返回江户川区的家中，只是在川口市的一家服装店中买了身正装。
极大一笔支出。
从钱财方面是做足了十万分的准备，内心自然也是！
“吸，呼！那就好，我们上山吧！”
“嗯。”
爱奈也跟着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有着异能的奇人异士，这种存在她也仅是在电视中见到过，现实中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
政府虽然承认世上有特殊的存在，但相对于曰本一亿两千多万的人口基数来说，至多不过几千人的特殊存在散布在国民中是极稀少的存在，比登记在册的影视艺人、歌手都要稀少。
所以即使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不对的错事，爱奈还是禁不住和身边的同伴一样紧张起来。
比当初大学入学考试的时候都还要令人紧张！
几分钟的时间就登上了山阶，一路上没有碰到半个行人，这座神社所处的山丘还真是足够冷清，明明有着这样的神主存在，难道周围就没人知道神主的神异之处？
爱奈有些怀疑这间神社到底是怎样经营下去的，不过也许这就是高人风范，不追求金钱这些浮华的东西，像蝉那样生活着风餐露宿，令人十足的钦佩。
不过神主说他还是高中生吧，那学校方面的开销是怎么维持的？
也许这样的神官世家，根本就不缺钱吧！
这样想着，爱奈和绘美子走上了山上的神社。
现在是正午时分，太阳挂在天空正中央，分外明亮，格外炽热，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季里，太阳都带着暖心的温度。
“沙沙。”
水户持着大扫帚在神社庭院轻轻扫着，眉眼低垂，要是有一头白发再加上村山富市那样的长眉毛，看起来就十分像是令人钦佩的‘得道神官’。
不过就算没有这些外表的加持，在爱奈和绘美子的眼中，水户隼人也已经被渲染上了神性的光辉。
这个小神主有大本事！
连清扫庭院落叶的些微动作都充满了人间至理，绘美子看的眼睛都直了——小神主扫帚上扫着两片落叶，这应该就是象征着她们两人！
这是要逐客的意思？不，落叶只是在扫帚上缠绕，但没有被直接扫走，意味便是不欢迎，但不至于赶走的意思？
没有直接赶走就好。
下一秒，落叶直接被扫帚卷走，绘美子的脸色瞬间煞白，心脏病似乎都要犯了。
这是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逐客？！！
水户能看穿短暂的未来，但却不知道绘美子已经因为两片落叶而在心里表演了几十出内心戏，她在内心戏这方面一直可以的。
“笃笃。”她双脚哆嗦着，脸色煞白。
双腿一紧，小腹发热。
“爱爱爱奈，我们……该走了。”绘美子拉了拉爱奈的袖口，神情极度暗淡。
“哈依……咳咳。”水户隼人咳嗽了几声，不明白这绘美子在想些什么事情。
他不过是学着那些电影中的得道高人般装装神秘。
“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左边的小姐你的心脏应该没有事情了吧。”
为什么只称呼我味左边的小姐，而不称呼姓氏？这个疑惑的想法也就是在福山绘美子心中一闪而过，小神主绝对知道自己的姓氏，只是不想说而已！
这点小事情怎么可能会难得倒小神主？
“哈依！”福山绘美子重重点头，身子向前弯曲到九十度，“全都靠您施以援手！我……小女子才侥幸活命。真，真是对不起！之前在神社时，我对您有诸多不敬！但但但……”
“但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昨天我因为有诸多烦心事干扰，所以才说出了蠢话，做出了蠢事！并非有意冒犯，还请您见谅！！”
说着，绘美子将手提袋轻轻推向前方。
第十五章 巴纳姆效应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绘美子……”
推金山倒玉柱，绘美子直接一个土下座恭敬的跪倒在地。
虽然曰本人习惯于鞠躬下跪，但土下座也算的上是下跪中的大礼了。
福山绘美子从没指望送礼就能让神社神主原谅自己的冒犯，只要能让这神主稍稍去掉火气就是好的。
要是实在不行就以身相许！
想一想对方是掌握着特异能力的神官，似乎这样也不亏。
“嗯。”水户隼人维持着面瘫的表情，接过了袋子。
他随意的瞥了一眼，袋子中装着些小点心以及……
一个信封。
信封中多半是放着钱！
只是现在不方便直接掏出数一数，不过看着信封大概的厚度，水户隼人已经深深感知到了绘美子的歉意了！
这里面该有多少钱呢？
一万？那也太少了。
至少也该是十张福泽谕吉吧，不，看厚度大胆点，二十张！
二十万的话，顶的上刚出校门的新人社畜一个月工资了。
水户隼人这边在发呆想着信封的事，绘美子却紧张的要死，神主已经十几秒没有开口说话了，是不是在想着要怎样惩罚自己？
绳子？蜡烛？塑胶衣？
“……”
“千万不要杀了我，千万不要杀了我……”绘美子小声嘟囔着，水户隼人听得一清二楚。
“无事。”水户隼人轻轻摆了摆头，“我从没放在心上，不必多想，神明大人也不会怪罪这点小事。”
“嗨依！”得到神主的正面回答，绘美子松了口气。
一旁爱奈的注意力却被旁边的迷你筒车吸引了过去，绑在上面的金鱼实在是太吸引眼球了。
就这样被绑在筒车上，瞪着眼珠子嘴巴一张一合。
不过自己的好朋友在诚恳的道歉，似乎也不太方便去问小神主这样的安排是有什么意思。
“……”水户发现了爱奈的目光，他高深的咳嗽了一声，“我是在惩罚这条金鱼。”
“咕咚。”金鱼张合着嘴巴，眼神忧郁。
“啊，好！”爱奈闻言一愣，惩罚金鱼？
“嗯。”这么一句就够了，水户隼人不想做出太多的解释。
作为隐居在‘乡下’的高人，就应该话少精炼。
“！！”但旁边的绘美子想的更深。
放到其他人身上，惩罚金鱼绝对是一句玩笑话，可神主是会开玩笑的人嘛？当然不是！
所以说这金鱼肯定是犯了错误，若是普通的金鱼自然不可能犯什么惹人生气的错误，而以鱼类的记忆，这样惩罚也没有什么用。
因此一切都可以这样解释了！
这条金鱼表面是普通的金鱼，但实际上是妖怪金鱼！有着智慧会说人话，说不定在月圆之夜还会变成人身。
身怀异能的乡下神主，会变成人身的妖怪金鱼，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下绘美子看着金鱼的眼神都变得惊异起来，她暗地里对金鱼合掌拜了拜。
这金鱼也是个高雅人士！
“我，我们还想再拜一拜神明大人。”爱奈拽了拽正在愣神的绘美子。
“嗯。”
“绘美子，我们去拜吧……”
“啊，好！”绘美子将自己从可怕的真相推理中拔出，小心翼翼的在手水舍处洗漱漱口。
她上一次的参拜是吊儿郎当的，这次完全可以用诚惶诚恐来形容，每一次鞠躬都恨不能将头磕到赛钱箱上，只是最后投进箱子里的依旧是五元。
趁着两人参拜的间隙，水户隼人悄咪咪的撕开了信封。
五张、十张、二十张……五十张！
他连续快速数了三遍，一次是四十八，一次是五十，一次是四十九，虽然每次数出来的份数都不同，但既然是表示歉意，使用的肯定是整数。
五十张福泽谕吉，五十万日元！这是人到四十多岁，混到小领导职位的中年人才会有的一个月工资。
要是每个月都能有人给自己献上五十万日元……
“要淡定，要淡定，要淡定……”掐了掐手掌，水户隼人让心情稍稍平静下来，不就是五十万么，以后会赚的更多！不过要注意自己的能力不要太引人注目了。
想起来引人注目，水户隼人不由看向文京区的方向，那里悬浮着的地爆天星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而且，这绘美子是个富婆啊！
这就是东京人的气派吗？见识到了！
“啪啪！”
待到两人参拜完毕，水户隼人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你们的心意神明大人已经感受到了。”
深深感受到了！真是个虔诚的人！
“嗨依！神神主大人，您看我的恋爱运势……”
不，我不会看，你另请高明吧。
水户隼人自然不可能这么说，他好生端详了下绘美子的脸。
嗯，长得很普通，不像是能吸引到狂蜂浪蝶的模样，旁边的爱奈倒是长得不错，但考虑到绘美子能拿出五十万歉意金的架势，应当是个富婆。
“嗯，你的恋爱之路有许多波澜，随着年龄越大越是不稳定。”
“啊对对对，我从初中开始谈的男朋友，没有一个能坚持多少年的。”绘美子眼中放着精光，发现这小神主真是神了。
“你很需要别人喜欢并尊重你，与异性交往有些困难，尽管你在外表上显得很从容淡定，对这些恋爱上的事情都装作若无其事，但其实你内心焦急不安，而你呢有时怀疑自己所做的决定或所做的事是否正确。”
虽然没有什么占卜算卦方面的技能，但只是说一些套话的话，水户隼人还是很有把握的。
“太准了，太准了，就是这样没有错。”绘美子攥紧了拳头，激动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你的婚姻和恋爱之路，不能由家里人或者朋友干扰，否则一干扰就定会失败。”
“啊？是！速水、锦户、羽生好像都是这样和我分手的，全部都是家里人说不合适，对不对，爱奈？”
“欸？”爱奈傻傻的点了点头。
虽然她没有谈过恋爱，但……现代社会中的男男女女不都是经常分手，一百个人中才说不定会有一个能从一而终，由学校谈到步入婚姻殿堂吗？大部分人都只是在爱情浮沉中死去活来。
这神主好像是在说……看似很准但完全没有用的废话？
爱奈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在那番话中对号入座了。
第十六章 果然是有慈悲的人
在先入为主的认为水户是‘有本事的隐士高人’的影响下，绘美子根本没有去多想水户说的全然是废话。
每个人都会很容易相信一个笼统的、一般性的人格描述，即使这种描述十分空洞，仍然认为反映了自己的人格面貌，即使自己根本不是这种人，尤其是建立在对方是一位有威慑力的、言语可信的‘大人物’的基础上。
就像某个人听一位有名的占卜师所说‘你今天和2这个数字有缘’，他便会下意识的寻找生活中和2有关的物什。
比如今天在路上看到了一百个车牌中几乎每个都有2，或者2的倍数，口袋里也正好有两张钞票，鞋子竟然正好也是两只一对……最后在这种对号入座下，便真的信以为真，认为自己与2有缘。
这便就是巴纳姆效应，听上去很蠢，但却可以应用在‘占卜’‘网络心理测试’‘心理暗示’等一众事务上。
曰本人对此格外盲从迷信，毕竟连电视节目综艺上都总是不缺乏‘XX占卜师’‘每日运势’这样的迷惑行为。
在曰本横行无忌的种种宗教团体也是另一层面的体现。
“那神主大人，我，我的命中注定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嗯。”水户隼人顿了顿，他打量了下绘美子的模样，大概二十二三岁，以东京土著一般三十岁结婚来看，还有七八年时间。
“五年之内，你的命中注定便会出现。”
一年时间认识，一年时间恋爱，第三年结婚，应该很是正常吧！
“五，五年啊……”绘美子面色犹豫。
这岂不是说自己还要在爱情中吃五年的苦？这也太糟糕了吧，虽然这和出云大社所求的签完全不同，但……还是小神主更有说服力！
什么出云大社，以后的新年参拜就全来荒灵神社了！
“嗨依……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绘美子哀叹了下自己的恋爱故事，神色一正对水户隼人弯腰请求。
“嗯，你说。”
这位好歹也是诚意满满的香客，水户隼人最喜欢的就是帮助诚意满满香客了。
这绘美子也真是客气，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伴手礼。
“我家在的公寓中可能有……怨灵。”
绘美子眉间有愁绪缠绕。
“怨灵？”水户隼人心头一紧，但继而又是有些兴奋。
他已经在金鱼身上试验过圣光的治疗作用，而对鬼类的伤害还没有任何机会验证，只是绘美子口中的怨灵要是实力太强怎么办？
最好先来一个刚死的地缚灵能让自己试验一下，用圣光超度。
“嗯，已经有一户人家因为怨灵而遇害了，母女两人都死在了房间中，警方给出的结论是自杀，但她们没有理由自杀，而且……公寓里的大家也都能听到、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有人看到已经死去的母女两人在傍晚出现，有人则听到死过人的房间传出争吵的声音。”
说的水户隼人都起鸡皮疙瘩了，不过面相上还是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嗯，在你的身上我已经看到那些不干净东西的影子了。”
“啊？！”绘美子吓得跳了起来。
一旁被吓得耸着肩膀的爱奈也看向绘美子，不过左看右看也没在绘美子身上看出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许只有神主这样的奇人异士才能看见吧。
不过水户隼人也看不见，他只是秉持着一个优良骗子的修养，顺着绘美子的话向下说。
“神主！我，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还不至于，但如果不快点除灵的话……”
“嗨依！神主，您您能出手除灵，消灭掉公寓里的怨灵吗？”绘美子又一次深深弯腰，“会有让您满意的酬金的！”
什么钱不钱的，水户隼人很想说自己不在乎钱，但背后没有一整个商业帝国的他说不出这么硬气的话。
况且他忧虑的是绘美子口中能谋财害命的怨灵，虽然表面上是有着神奇能力的神官，但水户隼人清楚自己有多少本事，真碰到了怨灵说不定就是上门送外卖了。
想要除灵，可显然还是小命更重要，不如就窝在神社里研究一下‘愿力永动机’。
“虽然我家人已经找来了另一名除灵师，但总归是有些不让人放心，对方据说是帝释天题经寺里的僧人……啊，我的意思是，就算是帝释天题经寺的神官，也不一定就很厉害，比不过小神主你！”
“只是我家一直都住在江户川区，不知道小神主您的能力，不然一定会找您。”
水户隼人也听说过帝释天题经寺的名号，神社和寺庙可是竞争关系，虽说荒灵神社这种荒野小神社完全没有和柴又帝释天相互竞争的可能。
不过比起帝释天题经寺，更广为人知的还是‘柴又帝释天’这个名号，柴又是葛饰区柴又町，帝释天则是佛教的守护神之一，东京面积很大，要是贸然说帝释天寺庙的话，一时半会还真不知是哪一座，加上柴又就坐落明晰了。
既然有柴又帝释天的僧人出手，那对方定然不会是浪得虚名之辈，名门寺庙派出的僧人怎么会是平凡之辈，自己到时在旁边摇旗呐喊助威，同时也能观察到其他神职人员是怎样除灵以及怨灵的恐怖。
说不定还能蹭到一些感谢金，一举多得。
计划通！
一念倒此，水户隼人心中决断：“它竟然已经造成了无辜母女死亡，我岂能容忍区区恶灵为害人间！”
“我水户隼人义不容辞。”
原来小神主是叫水户隼人？绘美子与爱奈发现自己二人又得到了重要信息。
“那位柴又帝释天的僧人什么时候去除灵？”
“嗨依！”绘美子重重点头，眼神中绽放着光芒，“明天下午三点钟，那名僧人明天下午三点会来公寓，公寓地址是江户川区葛西3丁目64-52号。”
这神主果然是有道行，心中有慈悲的人。
一听到有怨灵作祟就忍不住出手！
正是因为有这种正义感满满的奇人异士在，他们普通人才能有如今正常的生活吧。
“咕咚。”
筒车向下转动，将金鱼甩进了水盆中。
第十七章 失岛恋
东京，江户川区，葛西站。
列车的广播用标准日语重复着：“葛西站到了……”
车厢中的人群开始缓缓移动，水户隼人按照手机地图上的指引朝着福山绘美子的公寓而去。
说来这江户川区的轨道交通简直夸张，现在还不是早晚高峰就已经有密集的人群，要是在高峰期的时候车厢完全就会变成沙丁鱼罐头，无数人拥挤在东京，寻找着向上前进的机会，只是大部分上京的人都是盲从的沙丁鱼。
“葛西3丁目64-52号。”
边走着，水户隼人便看向南边的天空，那里是东京最繁华的都心六区，同样也是——地爆天星所悬浮的方位。
楼宇林立间，巨大陨石悬浮在空中，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但也能感受到那颗恐怖之物带来的压迫感。
但比陨石更可怕的似乎还是仿佛活着一般的东京大都会，一千万人就像是会定点刷新的野怪一般，即使在不远处悬浮着一颗陨石，依然能够正常的上下班，最多就是在网络上、茶余饭后闲谈几句。
他们恐惧着空中的陨石，但更恐惧失业的明天。
不过这也是曰本政府在功利主义下做出的最优选择，地爆天星就算掉下来也不过是完全摧毁小半个文京区，对东京其他地方没有直接影响。
“好多的印度料理店。”水户隼人打量着江户川区的街头景色。
江户川区在东京的最西部，毗邻着千叶县，所以地价房租都相对低廉，低廉的同时又不像北边几区一样治安混乱，所以在租房市场很受欢迎，但另一方面，江户川区同样也是东京出名的外国人聚集区。
东京这里华人的聚集地是池袋，韩国人是新大久保，而江户川区基本是南亚人的‘天下’，尼泊尔、孟加拉，当然最多的还是印度人，尤其是西葛西，在街头经常能看见穿着纱丽的印度女性，据说一些小学校的班级，基本是印度小孩占据了一多半。
不过水户隼人今天不是过来体验南亚风情，他可是要开拓神社业务！
为此他还装模作样的从神社仓库中找出来了铃木和一些看似很有用的除灵物什。
只是看似有用，真想要除灵还要看他手搓圣光。
“水，水，水户同学？”
就在水户隼人快要到52号时，一个站在不远处的女生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戴着方型的黑框眼镜，厚厚的刘海，身上穿着有些土气的棉袄，没有像其他冬季的东京女孩们一样穿着短裙露出膝盖，这女生老老实实的穿着有些粗笨的裤子。
和东京的风尚完全不同，用曰本词语来形容就是‘地味’，而且是贬义的那种。
翻译成汉语倒是可以非常贴切的变成‘土味’。
而且怀中还抱着菜筐，菜筐中塞着两根大葱，金针菇等等，每一样只有一小份，地味程度+2。
“失岛，嗯，失岛……失岛恋？”水户隼人搜刮着脑内的记忆，想起来了不远处的女生是谁。
高中的同班同学，真正的学霸一枚，靠着优异的成绩无料入学，而且每年都能得到奖学金，是他所在的那所私立学校重点培养的尖子生，考取东京大学的尖端力量。
两人在班上没有开口说话的交互机会，原主在父母死亡后便陷入自闭，地味的失岛恋似乎在人缘方面也不太好。
恨不能将自己打扮成孔雀的私立学校女生，怎么会和一个地味满满的土妹子玩到一起去。
“你家住在这一丁目吗？离学校可真够远的。”水户隼人发现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失岛恋，事实他所在的川口市距离文京区更加遥远。
“啊，嗨依，我家就，就，就在那里。”
失岛恋紧张的抱着买菜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水户隼人发现正是自己将要去的方位。
“失岛同学你知道52号公寓吗？”
“52号，公寓……啊，你说的是那栋……”失岛恋忽的瞪大了眼睛，更加紧张的抱着菜筐，筐中的菜都一齐跳了出来再落回筐中。
她说话结结巴巴，整个人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你知道那栋公寓的事情？”水户隼人本来只是抱着随便问一问的态度，没想到这个班里女学霸的态度，似乎很是有一些问题。
“那那那栋公寓里面有不好的东西，水户同学你千万不能进去……要远离，远离那栋公寓。”
“嗯，我会注意的。”已经答应了绘美子的事情，水户隼人自然不能不去，而且公寓有危险的事情他早就已经知道。
这个学霸同学还真是善心，自己分明只是问了一下路，还没有多说什么，但已经开始劝阻自己不要进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作为住在周围的居民，对那栋闹鬼的公寓应该都有所耳闻。
“里面有鬼，真的有鬼……”失岛恋嗫喏着嘴唇。
“嗨依，我知道，不过我只是去那栋公寓找一位朋友，没问题的。”
现在的水户隼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不是来此除灵的神社神官。
“啊，嗨依，嗨依……是朋友吗。”失岛恋弱弱的缩着肩膀。
她迷惑的看着水户隼人手里拿着的御币，这也是去见朋友所需要拿着的东西吗？
御币简单说来就是一根缠有布条或纸条的小棍子，外形为与木棍一端连接的之字形纸条，主要用于供奉神灵，祷告和驱魔。
说话间，水户隼人已经看到了52号公寓，以及站在公寓前的福山绘美子。
他发现自己对福山绘美子的爱情预测是错误的，这名虔诚的信徒分明什么时候都能碰到‘真爱’！
足足六层楼高几十户住户的公寓，名字就是‘福山公寓’。
这哪里是‘我家在的公寓’，分明是‘我家的公寓’才对。
时局图，不言自明！
“水户神主！”福山绘美子对着水户隼人挥了挥手。
一旁的失岛恋被吓了一跳，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般跑了开来，她第一害怕的是生人，第二害怕的是和生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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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新垣义马
“水户神主，刚才那位是……”福山绘美子好奇的问道。
“同班同学。”水户隼人向着失岛恋的方向看去，那里却已经没有了失岛恋的身影，多半是回家了，“她就住在这附近，福山小姐没有印象吗？”
“同班……”福山绘美子语气有些诧异。
之前还是她觉得水户隼人年龄小不靠谱，现在却在水户隼人的神异下差点忘记了这小神主还只是一名高中生。
“我平常不住在这栋公寓中，和邻里都不太熟悉。”福山绘美子摇了摇头。
不住在这栋公寓，也就是说还有另外的房子？
东京大，居不易。
别看东京曾经经历过一次房地产泡沫，经济高台跳水，但在几十年后的现在东京的房价又一次追赶了上来，而且因为经济的绝望‘滞胀’，曰本GDP和工资看似每年都在上升，但与物价、地价上涨相比是在相对贬值的，普通人愈发的买不起房子了。
想着福山家说不定有数栋公寓和门面房，水户隼人发现绘美子看起来越来越顺眼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福山公寓。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走进公寓时，水户隼人感觉一股凉气从天灵盖窜到脚底板。
不是错觉，的确是有什么东西在压着天灵盖！
“呼。”
抬头看去，是公寓的出风管道。
呔！你这鬼怪莫非就藏在出风口中？！
“阿弥陀佛，福山小姐，这位就是水户神官吗？”一个身穿僧衣的和尚已经站在一楼多时，看到水户两人走来他便迎了上去。
他虽穿着僧衣，但却并未完全剔成会反光的光头，曰本和尚不必将头完全剃的干干净净，只用剔成贴头皮的短寸即可，而和尚专用的短寸还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坊主刈り（和尚头）。
不过那些一心从事经营寺庙的和尚，还是会老老实实的将自己剔成光头，这样看起来更可靠。
可靠就意味着有更多的人选择他们寺庙的服务。
“这位是心缘法师。”
水户隼人在打量和尚，心缘法师也在打量水户隼人，二十多岁的心缘法师看起来比水户隼人更可靠。
只是水户隼人却从心缘法师的眼中捕捉到了——高兴？兴奋？侥幸？
嘶！自己长得又不帅，这和尚怎么会露出高兴的目光，不，就算是长得帅，露出这种目光也不对劲！
“小僧法名心缘，本名新垣义马。”
“？”
看到水户隼人迷惑的眼神，心缘法师解释道：“以及，小僧不认识新垣O衣。”
“水户隼人，琦玉县一所小神社的……神官。”
水户隼人脑袋上的问号依然没有消散，问题不在于这个姓氏，而在于……
这位心缘法师还好不懂得汉语，不然定会吐槽他自己的名字。
“这么年轻就已是神官，水户神官看来法力定然高强，能和水户神官一起除灵，让小僧安心许多。”
“哪里，这话应该我来说。”
“不不，这是小僧发自肺腑的真话。”
“柴又帝释天是东京有名的古刹，心缘法师……”
“只是世人抬爱罢了，帝释天和其他寺庙并无区别，，与水户神官这样植根在琦玉县，为了普通人的……”
一神官一和尚开始了商业互吹起来，落在一旁福山绘美子的眼中，只感觉到如沐春风的‘道德正气’，这就是身怀异能的高人们，如此谦逊有礼！
“这御币便就是水户神官的法器吧，只一眼就有满满灵力扑面而来。”
“区区外物。”
福山绘美子不停点头，若是世间人人都能像两位高人般谦逊，世上就会少了许多烦恼吧。
看样子真的没有找错人！他们两位一定能把公寓里的怨灵消灭。
“法师请。”
“神官请。”
“还是法师先请。”
“还是水户神官先请。”
两人站在电梯前磨蹭了三四分钟才堪堪进入电梯井。
至于福山绘美子，则因为害怕暂时留在了一楼大厅。
“加油！两位大师！”在电梯门关上前，福山绘美子挥了挥拳头。
水户隼人与新垣义马点头微笑，营业笑容满满。
只是在电梯门关上后，两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电梯上升，失重感出现。
心缘法师的脸色立马拉胯起来：“我，我不装了，水户法师，等下全靠你了。”
果然。
水户隼人一开始就觉得这和尚不太对劲，不管再怎么商业互吹，谦逊到刚才的地步也着实过分了。
而且自己拿着的御币分明就是从仓库里找出来的样子货，有没有灵力他自己还能不清楚？
“你不是僧人？”
“我是僧人。”
“假冒帝释天的僧人？”
“货真价实的帝释天提经寺的僧人。”新垣义马紧张的看着电梯门，“也的确有法力，但……”
“但这次的怨灵不一样啊！水户神官，福山小姐应该已经和你说过这公寓闹鬼的事情吧。”
“嗯。”水户隼人点了点头。
在公寓的四楼，403号房间上田母女二人疑似在家中自杀，同一时间死亡，死亡方式都是自缢。
三十多岁的母亲，十岁不到的女儿，不用言语上多加描述便能知道是人间惨剧。
“这母女两人，是被丈夫上田泰研害死的。”
“上田泰研？姓上田……和这两位自杀者是一家人，夫妻、父女关系？”
“对！就是在半个月前从公司总部大楼跳下身亡的上田泰研。”新垣义马早就做好了功课，作为一名专业的除灵业务员，他每次除灵前都必会做足充分准备。
“你的意思是说上田泰研化身成鬼回家害人？”
水户隼人皱起眉头，变成鬼之后也要杀死自己的妻女，这上田泰研生前是和家庭有怎样的血海深仇？
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男人如此丧心病狂。
他瞬间脑补出了一百集的家庭伦理剧！
《女儿为什么不像我？》
《夫の目の前犯》
《………》
“他，变成了怨灵。”
“无理心中！”
“无理心中？”水户隼人一怔，“强迫全家人自杀？”
曰本的媒体中时不时就会出现自杀的新闻，极其严重饿的内卷化之下是日益紧张和崩溃的神经。
有些自杀者不光自己一了百了，在考虑到‘失去了自己后，妻子孩子该怎么生活’后，会‘有责任心的’选择强迫家人一起自杀。
比如带着年幼的孩子一起烧炭自杀、跳崖……
“这是……整整齐齐的金鱼啊。”
新垣义马疑惑的问道：“什么金鱼？”
第十九章 为虎作伥
“没什么，金鱼什么的只是我的口头禅。”水户隼人看着错愕的心缘法师。
这和尚与自己一样，都是个水货，还没有见到正主时就已被吓得不敢上前。
只是和尚至少还懂得怨灵的强大与否，自己明显更水。
“小僧本以为这福山公寓中的只是寻常怨灵，虽然已经有了害人的能耐，死后才第八天就能将自己妻女害死，比起通常的幽灵，福山泰研的怨念更深。”
这么一说水户隼人就懂了，跳楼自杀的福山泰研生前不一定有多么出人的天资。
但在做鬼这方面，他是可以的。
所以说没有无用的人，只有没找到如何发挥自己长处的惆怅！
“若只是如此以小僧的本领还是能对付的。”新垣义马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了一串念珠。
“但是。”水户隼人将新垣义马的转折词提前说了出来。
“但是，小僧在踏进这栋公寓时才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公寓里不光有恶灵的气息，还有妖！”
“妖？”什么恶灵、妖，水户隼人全都不清楚。
本来只是公寓中母女二人上吊自杀，但疑似是怨灵害人，现在又牵扯到了妖，这背后究竟还有几层理解？
可作为一名神官，水户隼人又不能表现出自己太过无知。
“对，就是妖魔鬼怪中的妖。”
水户隼人的疑惑更深了，妖、魔、鬼、怪听起来是对非人存在的四种分类，只是具体有什么区别他还一无所知。
“噹！”
电梯门打开，两人朝着403号房间而去。
“嗨依，我猜测这福山泰研之所以在死后这么快时间就能害人，并非只是因为他身怀怨气，更是因为他是伥鬼！”
“伥鬼？”
“被一些特殊的大妖怪杀死后，人类的灵魂有概率变成伥鬼侍奉在大妖怪左右，这就是汉文中的为虎作伥。”
“而伥鬼最喜欢加害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往日越是深爱的家人越会最先成为伥鬼下手的目标，这福山母女俩，正是被变成伥鬼的福山泰妍所谋害。”
“他变作了伥鬼，用怨灵的力量使妻娘二人上吊自缢。”
为虎作伥？
水户隼人也听过为虎作伥的故事，暗自心惊之余，他看着和尚的眼神又怪异起来，这和尚既然懂得汉文，那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很值得吐槽。
而且，既然伥鬼的脾性就是谋害亲人，水户隼人脑中《夫の目の前犯》的连续剧也随之烟消云散。
“消灭有妖力在身的伥鬼已很是不易，还有可能激起伥鬼背后大妖怪的注意！”
走出电梯间，拐角不远就是这次的目标，403号房间。
房门一侧挂着户主姓名，【福山】。
左右两侧的房间中没有声音传出，邻居们怕是已经被吓跑了。
看着403号的房门，水户隼人眯起眼睛，新垣义马则是全身止不住的打颤。
“噗嗤噗嗤。”
板寸和尚头上都不停有汗水冒出，甚至还夸张的发出了喷水的声音。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个水货。
出水量这么大，可惜不是个尼姑。
可惜了，可惜了。
“心缘法师，你有妹妹吗？”
“啊？这倒是有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
“等下你我二人意思意思就是了，打不过就跑，不要冒进，这样也对得起福山施主的酬金。”
新垣义马不停捏着念珠，他虽然是个水货，但好歹还有点责任心，没有当场就逃。
水户隼人观察着心缘和尚，对正统僧人的除灵手段他极为好奇。
只见和尚用备用钥匙将房门打开的同时，从怀中掏出了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闻法欢喜赞，乃至发一言，则为已供养，一切三世佛……”
手机中传出了诵经的声音，还挺有节奏感。
水户隼人听不出来这是在诵念哪本佛经，但想到新垣义马是日莲宗的和尚，这诵经多半是《妙法莲华经》。
日莲宗在曰本佛教派系中是一大派，尊奉的正发是《妙法莲华经》，信众众多，正统意义上和邪·教意义上都是如此。
“通过庄严的念经声来压制恶灵吗？”
这毕竟是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佛经声应该也能起到真正的驱魔作用。
当真是极有佛教的风范！
“啊？这倒不是。”新垣义马摇了摇，“仅是小僧的个人习惯罢了。”
“在驱灵的时候用这个当BGM，小僧感觉自己的战斗力都上升了！”
“”
你在说你呢。
水户隼人在心里忙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压下了脏话。
“水户神官，是否感觉此刻精神稳定了，体内充满了力量？”
别说，在让人昏昏欲睡的BGM衬托下，水户隼人感觉心中的恐惧消散了许多。
谢谢，有被超度到。
403号房间，刚一走进玄关处，扑面而来的就是让人不适的奇怪空气。
是几天没有清扫、开窗所产生的沉郁空气，像极了在潮湿处闷了一个夏天的草席。
窗外的阳光照进客厅中，这是间2LDK的房间，五十多平米的壁心面积，水户隼人不清楚葛西这里的房租价格，但估摸着房租每个月怎么也都得十几万起步，管理费每个月也需要几千日元。
三十多岁，企业上班族，每个月税后到手可能也就三十多万的工资，赚到的钱接近一半都被房租吞噬了。
除非成为企业的课长之类的小领导，年薪说不定能五六百万向上走。
像是那种什么年纪轻轻，年薪就能达到千万日元，只有东大毕业生，而且还需要是最好的几个学部毕业。
但话又说回来了，培养一个东大生，哪怕天资聪颖，也需要从小砸钱上私塾，都是福泽谕吉。
“妖魔鬼怪快出现，妖魔鬼怪快出现。”
就在水户隼人思索着东京是吞噬金钱的貔貅时，新垣义马却是在继续战战兢兢的进行自己的驱灵工作。
和尚小心翼翼的将一枚香囊样的东西放在客厅正中，用手指轻轻一点后接着立马退到门口处。
“白天时一般灵体都会躲藏起来，这是能吸引怨灵出现的道具，要是水户神官有需要的话可以到小僧所在的柴又帝释天购买，一个仅售一百万日元。”怕得要死时，新垣义马还不忘了给水户隼人推销道具。
只是一般香客哪有人会购买这种东西。
而且一百万日元？
水户隼人表示敬谢不敏，他手头就只有五十万的感谢金，加上家里留下来的十几万——日元的那种。
“来了！”
第二十章 正道的光
水户隼人本来担心自己‘一介凡人’看不见恶灵就尴尬了。
毕竟在诸多影视作品的设定中，没有灵力的麻瓜人类只有在机缘巧合下得见恶灵。
但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客厅的天花板有异象发生，只见一张狰狞的面孔倒立的从壁板中穿透下来。
眼睛视网膜是不可能P图的。
所以那一定是鬼！
“这是福山夫人吧。”
水户隼人本以为自己第一次见到鬼时应当会十分害怕，可事实却是冷静多过害怕。
或许是旁边有个水货和尚能够壮胆，也兴许是因为死因是自缢，福山夫人看起来并没有那般恐怖，只是在脖子上有红色勒痕。
灵体的衣服果然是反重力的，福山夫人的上衣并没有因为倒立而向头颈部盖去。
他一手握着御币，另一只手则紧紧攥了起来，随时准备搓出一道圣光。
“妈妈……”
一声孩童呼喊妈妈的声音，女儿的头颅从福山夫人的腹部钻出，像是帝王切剖腹产的畸形儿。
“妈妈，好香……今晚吃什么？”
温馨的家庭对话，但两只鬼的眼睛齐齐盯着门口的水户二人。
“吃你最爱吃的汉堡肉。”
眼睛瞳孔全部被黑色浸染，混做一团的目光中似乎塞满了黑色蠕动的丝线。
配合上畸形状态，这幅光景令人禁不住心中生出狂乱的感觉。
“爸爸会来吗？我好几天没见到爸爸了。”
“爸爸，爸爸，爸爸会来的，会来的。”
两只鬼明明是看着水户二人，但嘴中在说的却是日常对话。
“她们在重复生前的对话。”新垣义马虽然还是小心翼翼的站在门口随时准备逃跑，可也感慨的叹了声，“和恶灵不同，她们只是还尚未残害人命的普通灵，即使死后灵魂与意识也依然被困在死亡时的回放中。”
“唉，死亡时的母女二人应该就是在这样讨论着晚饭吃什么，但借着便被福山泰研逼迫自杀。”
“就让小僧试着将你们母女二人成佛吧。”
成佛（仏）是曰本人超度死者时的用语，大概可以类比华国的‘去往西天极乐世界’。
而‘成佛’二字起源与帝释天题经寺所属的日莲宗牵扯极大，曰本的日莲宗源于华国的浙-江天台宗，而天台宗的经典《妙法莲华经》主张众生本来就是佛，众生都可以成佛。
说罢，新垣义马背靠着过道，从手中扔出念珠。
“噔！”
线绳断开，一颗颗念珠射向前方。
势若弩箭。
而畸形的福山夫人也冲杀而来，只是在碰到念珠时身上顿时被洞开了一个个缺口。
但福山夫人已经没有了痛觉，依然不停歇的杀向前方。
“水户神官，我们二人已经努力过了，这怨灵不好对付，我们快退走！”新垣义马立马向后跳了一步，跳出了403号房间，“任何事情只要努力过了，就能对得起内心了！”
“？”
只不过是扔了一串念珠就算是努力过了？
曰本的和尚难道就这么不耐战？
小电影里面的和尚可是能与敌人杀上半个小时的！
“福山泰研也出来了，果然小僧的猜测是对的。”
在被洞穿的母女二‘鬼’身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不知何时浮现出来。
与死相完整的母女不同，福山泰研的头颅只剩下一半，血管缠绕挂住眼珠，眼珠浸泡在脑浆，西装胸口的铭牌也沾染上了血渍。
但更为引人注目的还是福山泰研手中握着的‘绳索’，一根老虎尾巴从他的身后延伸到身前。
就像是上吊的绳索。
更甚的是这条尾巴上腾地燃起蓝紫色的火焰，整个鬼的气势又上升了几分。
“为什么我要承担这一切！”
“为什么我没办法像同事那样在恰当的时候挤出恰当的笑容！”
“我不想装聋作哑，我不想碌碌无为！”
“从这里跳下去，一切就能重来，我就能回到一切开始的时候……”
生前在公司唯唯诺诺，死后倒是能重拳出击。
“还真是……为虎作伥？”
“虎妖？”新垣义马咬了咬舌头，“好强的力量，这伥鬼我们不可力敌。”
和尚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串念珠扔了出去，这东西恐怕和香囊一样是寺庙批量生产出的产品。
“哗啦！”
福山泰研手中的虎尾气焰爆炸，直接一口气将所有飞来的念珠融化。
“不可力敌！我们快退！这种恶灵，已经达到四阶了！这不应该啊。”
自始至终水户隼人都只是像个背景板兼内心吐槽役一般站在旁边。
“圣光……”
水户隼人一直在攥着的左拳猛地推向前，立时搓出了一道圣光。
充满霉味的房间中一道亮光闪现。
福山泰研、母女俩，一同被笼罩在光亮中。
不过一刹那而已，但新垣义马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要瞎掉了般。
“怎，怎么了？”
短暂的眩晕后，新垣义马瞪大双眼看着空空荡荡的2LDK的房间。
哪有什么伥鬼，哪有什么母女俩，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一场幻觉。
不过有着丰富除灵经验的心缘和尚才不相信自己会出现幻觉，而且地上还有掉落的念珠。
也就是说，刚才的三只灵被光亮消灭了。
不是自己出手，新垣义马也清楚自己没有替身使者。
也就是说……
“水户神官……水户大师，您刚刚使用的招式是？”新垣义马还没见过有神官会使用刚才的一招，按理来说神官不应该是挥舞着御币使用着符箓或者阵法吗？
水户隼人沉默不语。
D级技能的圣光原来也是爆表级别的强大，对付一个让新垣义马都害怕的伥鬼也不过是一招的事情。
而且。
【消灭恶灵X1，愿力50】
五十点的愿力，这得用电动机转金鱼多少次？
不过系统为什么只提示了消灭一只恶灵？是因为母女俩不算做恶灵？但就算不是恶灵，也应当多多少少给一点愿力吧。
这愿力获得的个中奥秘还值得深深探索。
“水户大师？水户大师？”
看着水户隼人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新垣义马以为是刚才那一招消耗过大。
“刚才那一招名为……”
“正道的光。”
第二十一章 大宏愿
出了公寓，新垣义马还在回味那一招的神韵。
光芒大作，瞬间消灭恶灵！
“正道的光，正道的光，正道的光……真是好名字。”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消灭了危害人间的怨灵。”新垣义马不禁回想起日莲宗中也有几招与正道的光声光效果相似，只是没有那般明亮耀眼。
“水户神官的心中一定有满满的正道信念，才能如此年少有为，水户神官，小僧远远不如你！”
这次倒不是商业互吹，心缘和尚当真佩服水户隼人那轻松惬意就消灭恶灵的本事。
“看来真正的有德行、本领的人不仅只在东京、京都，有贤在野啊。”
水户隼人没有去扭转心缘和尚错误的观念，他拿着方才从绘美子处得到的酬金，鼓鼓囊囊的一个信封。
仅是用手摸着信封的宽度，就让水户隼人禁不住想为这位小姐大念一声阿弥陀佛。
反正曰本早就已经神佛习合、本地垂迹，他一个神官说说阿弥陀佛也没什么不对。
“心缘法师，这是福山小姐的酬金，你我一人各取一半，如何？”
打开信封，万元钞票的数量比之前在神社时道歉的五十万要多出一倍的数量。
福山绘美子应当是塞了一百万。
不愧是富婆……识大体的福山小姐。
“啊？这就不用了，小僧全程并未出什么力……”
新垣义马话还没有说完，水户隼人已经把信封收到了自己怀中。
不愧是东京的和尚，就是有钱，连五十万都不在乎！
必须要重新审视东京人了，在有钱这个方面，东京人一直都是可以的。
“阿弥陀佛。”
看着水户隼人爽快利落的动作，新垣义马将刚要说出口的谦让话语咽了回去。
五十万啊，那可是五十万啊！
为什么水户神官不退让一下就收了下去，这……就是一心扑在修炼上，而短于人情世故吧！
不，水户隼人是真的缺钱。
“小僧是开车来的，水户神官应该还没有驾驶证吧，需不需要小僧将您送回家？”
新垣义马害怕水户隼人张口应答‘好啊’。
好在水户隼人摇了摇头：“多谢心缘法师的好意，不过我在东京还有一些事。”
在东京有事是假，水户隼人只是不想让这个身怀特异的僧人接近荒灵神社。
“水户神官，小僧就先走了。”
“小僧要回寺庙里向住持汇报这伥鬼的事情，虎妖在曰本还是鲜少听闻的，更别说妖怪了，恐怕是外来的妖怪，难以对付。”
“真是多事之秋啊，那颗陨石还在天空悬挂，又出了这么一个虎妖，唉。”
不光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看来妖怪也是如此。
曰本本土没有老虎，曾经倒是有狼，不过已经被捕杀灭亡了，剩下的凶猛野兽也就只有熊、野猪、猴子了。
目送着新垣义马开着进口的豪华左舵车远走，水户隼人心中又感慨了句当和尚真有钱，尤其是东京的和尚。
大部分曰本人开的都是右舵车，而左舵车基本都是进口车辆，是身份的象征。
所以那些都心区的有钱人哪怕行车别扭，也会坚持开着代表身份的左舵车。
除却资政一体的政治家外，曰本最合法暴利的生意就是开寺庙了。
不说什么驱灵、开光之类的蝇头小利，寺庙来源的大头是丧葬仪式，给你超度的时候收一笔钱，下葬的时候葬仪法事收一笔钱——费用一般在几十万日元到一百万不等。
给死者起法号的时候再收一笔钱，法号的钱有低到十万的，也有高到千万的，具体要看寺庙与和尚的名气——这是法号费。
缴纳一次性的费用之后，我们庙里每年给你打扫，是不是还得缴纳点管理费？——这便是永代供养费、年间管理费。
当然最大头的还是买一块墓地的钱，墓地再便宜再便宜的墓葬也得几百万起步，而且面积小的可怜。
这样一套服务下来，少说需要四五百万日元，讲究一点的就得破千万了。
可普通家庭一年才能赚几个钱？
而如果说你是其他教的教徒，不信仰佛教，所以不准备葬在寺庙里？
那不好意思，全国墓葬由我们寺庙联合垄断，您要不想葬在这里，干脆就扬了吧。
至于什么曰本人生前不管信什么，死后必须成为佛教徒的观点？
纯粹是谬论，这是被现实逼出来的，因为这一行完全垄断在和尚手中，除了寺庙，普通人没有其他地方能够下葬。
每年死亡的人口都成为了寺庙的创收，一手阴间地产生意玩的明明白白，让人生不出半点脾气。
只有穷的神官，但绝没有穷的寺庙住持。
“我要立下大宏愿。”水户隼人眼中放出了光芒。
“让东京人死后都到我的神社安葬，成为曰本阴间地产大亨王O林！”
如此宏伟的目标，水户隼人估摸着自己有生之年靠着系统，说不定能够做到。
所以要多做善事，积累愿力。
“可系统评断愿力获得到底是从哪方面着手？”
“要是以人类眼光来看的话，不光已经成为伥鬼上田泰研，就是上田母女被消灭时也应该会给我愿力。”
“那莫非是因为母女俩还未害人，没有沾染人命？”
水户隼人皱眉向前走去，觉得系统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但要是手上沾染人命，就能判定为怨灵。”
“那我去烧了净国神社或者八王子武藏墓地，不就瞬间能攒下大笔愿力？”
八王子市是东京都下辖的一个市，不同于传统的二十三区，属于西多摩地区，大概可以类比华国地级市中的区级、县级。
而武藏野陵供奉的是裕仁昭和大正，虽然在战后的一系列舆论下将裕仁洗白成了傻白甜，对国家完全没有掌控能力，无力阻止军部暴走，但是非曲直早已明明白白写在了历史的字里行间。
水户隼人跃跃欲试，只是这两处地方肯定有神社本厅的神官把守，自己贸然过去就是送菜。
但这个想法已经进入了他的待办事项，他总是想要实践那些奇思妙想。
“水水水户同学，你你你你没事吗？”
就在水户隼人思考着愿力时，刚才已经跑开的失岛恋又窜了出来。
真正的‘窜了出来’，就藏在拐角的墙边，窜出来的动作像是兔子一般。
她手中还抱着菜筐，看样子没有回家，而是一直等着。
“失岛同学，你……”水户隼人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对那栋公寓里的事情了解很多？”
第二十二章 见虎
一小时前。
看着水户隼人走入了福山公寓中，失岛恋抱着菜筐只有干着急的份。
别人或许不清楚那栋公寓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失去了经济支柱的母女在公寓中绝望自尽。
公寓依然是那栋公寓，至多是403号房间因为死过人便不好出租。
但在失岛恋的眼中那栋公寓却有另一番模样。
不是钢筋混凝土的建筑，也不是什么寸土寸金的金元模样，而是……巢穴。
一只明晃晃的黄黑色相间的老虎虚影在公寓上方栖息着，它时而闭眼休憩，时而又会睁开眼睛看看四方。
老虎虚影的身形大小和动物园里的普通老虎差不多，只有失岛恋才能看见。
“都怪我，没有阻止水户同学前去。”失岛恋知道那只老虎绝不是自己的幻觉，“他会被老虎杀死的！”
她能看见奇怪的东西。
她也忘记自己是从何时起能看见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一开始只是街头徘徊的灵魂，后来又能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曾经也在搭乘地铁的时候，和一个穿着艳丽裙子的腐烂尸体并肩而坐，也去过被血肉肠道贴满墙壁、天花板的医院。
或者在路边看到滚动的皮球，但其实却是被一个没有头颅的小孩子故意扔出，当时要是捡起来的话……
再到了现在，还能窥见像老虎虚影这种东西。
从灵体，到怨灵，再到恶灵，再到更奇奇怪怪甚至无法形容的诡异东西……
虎妖？还是像近来出现的天启一样的虎魔？
失岛恋只是一介普通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只老虎，但她唯一肯定的是，盘旋在福山公寓的老虎绝不是本体，而只是一道分身。
似乎是在那自杀母女俩之前就出现的老虎？
失岛恋在某天下午回家时，便突兀得看到了公寓上方的老虎。
但其实早在几年前，她便断断续续的在东京的几个区中发现了同样的老虎，一模一样的纹路，区别仅在于大小不同。
只是在失岛恋的视界中东京本来就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奇怪生物，多了只老虎也无关紧要，无视就行。
“要是水户同学死在里面的话，都是我的责任。”
“是我没有阻止他，所以才导致水户同学身死。”
十几年能看到奇怪东西的经历下来，失岛恋学会的最大本事就是‘无视’。
无视鬼，无视怪物，无视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样就能保护自己。
靠着无视，失岛恋才能维持正常人的精神状态，没有被狂乱、污染的世界惊吓逼迫成精神病人。
她清楚自己绝对正常！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抬头看着老虎虚影，失岛恋将菜筐都勒挤的变形。
她咬着大拇指，心脏都狠狠抽动着。
“虽然我和水户同学不熟悉，虽然我和水户同学基本没说过话，虽然水户同学全名叫什么我都忘了……”
失岛恋不停啃咬着大拇指，眼眶中的眼球似乎在晃动。
上下左右剧烈颤抖，颤抖的幅度并不大，但频率像是被封在瓶中疯狂碰壁的苍蝇。
“但要是因为我没提醒而死的话，就是我的责任。”
“就是我的责任。”
一条条思维线在失岛恋的脑中缠绕着，作为一个正常人，肯定会产生愧疚感。
“我要去救他吗？可我只是普通人，没有能力去救他。”
“而且水户同学手里还拿着神官用的东西……对付不了那只老虎的，会被杀死。”
失岛恋躲在拐角处，她喜欢这样躲藏着。
“但我必须回家，因为还要给奶奶准备晚饭……可人命比饭重要，可人命比饭重要。”
她絮絮叨叨的权衡利弊，惊恐的看着公寓上方踱步的老虎。
去又不敢去，走又碍于心中的道义不能走，失岛恋的额头上不停渗出冷汗。
她已经害死过一个人了，不能再害了水户同学。
就是在这种纠结中，失岛恋才浑浑噩噩的看见水户同学迎面走来。
“失岛同学，你……”水户隼人再迟钝也发现了不对劲，“对那栋公寓里的事情了解很多？”
“哈依？”失岛恋猛然惊醒，她这才发现公寓上方已经没有了老虎在踱步。
笼罩着公寓的奇怪氛围也一扫而空。
“老虎不见了……”想起来水户隼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失岛恋立马止住了声音，“我我只是听邻里说起这间公寓里近来死过人，而且有不好的传闻……”
“老虎是怎么回事？”水户隼人眯起了眼睛。
连柴又帝释天的僧人在未见到上田泰研的怨灵前都无法肯定是虎妖作祟，至多认为上田泰研已经变成了妖的伥鬼。
而眼前这个平日里不起眼的女生，是如何敢肯定是老虎？
和尚看不得，她却能看得。
这位同班同学是有着比和尚更强的灵力，还是另有古怪？
“老虎什么的只是我的口头禅。”
“？”
这话有点耳熟。
水户隼人深深看了眼失岛恋，却没有再继续追问：“失岛同学如果知道什么的话可以告诉我，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一切都为了防止更多的悲剧发生……”
既然失岛恋不想开口，那么继续追问估计也多半没什么结果，两人之间又不熟，水户隼人对失岛恋的了解也只限于名字而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在帮助福山绘美子除完灵后，水户隼人不准备继续牵扯进‘虎妖’的事情。
虎妖有着再大的隐秘也与他无关，毕竟绘美子的一百万只是对403号房间除灵的报酬而已。
况且，圣光对妖怪应该没有什么作用——除非是白骨精。
“至于公寓里的东西，已经被我除掉了。”水户隼人没有对自己能除灵的事情遮遮掩掩，“不过还请不要告诉其他同学我是……除灵师的事情。”
“哈……谢谢，谢谢水户同学。”失岛恋松了一口气。
她害怕别人穷追不舍的追问问题，而且水户同学没有被杀死真是太好了。
“水户同学放心，我在班上根本没有朋友，不会和别人说的！”
“……”这莫名其妙的心酸是怎么回事？
“你一直站在这里等我吗？”
“啊？”失岛恋抱着菜筐，“因为担心水户同学会出问题，不知不觉的就……站在这里等着了，水户同学，我我我还要回家做饭。”
“是要向那边走吗？我正好顺路，一起吧。”
第二十三章 熊猫（上）
水户隼人跟在失岛恋的身旁侧后，时而低头思索，时而又看一看失岛恋。
他虽然没有继续追问，但对失岛恋还是有些好奇，正好借着顺路的机会多观察一会。
和尚都发现不了的东西，失岛恋却能一眼认出。
所以她能看见更深层的东西？
如果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说的话，看见更深层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没有被脏东西盯上，每天所受到的惊吓也够惊悚的了。
况且……
被人在公寓外担心挂念了一个小时，也令水户隼人心头一暖。
话又说回来，对自己这么上心，这个失岛恋是不是喜欢自己？
不是喜欢自己，也大差不离了！
这么一想，还有点小兴奋，以后她表白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要装的淡定一点？
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失岛同学是自己做饭吃吗？”
抱着菜筐，失岛恋缩着肩膀：“嗯，晚饭和早饭都是我来做，外婆现在身体不是很方便，不过我都会留好中午的饭菜，外婆用微波炉稍稍加热一下就好了。”
“嗯……真是，辛苦了。”
短短一句话，水户隼人大概就听出了失岛恋的家庭状况。
原主虽然是个孤儿，但好歹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失岛恋的家庭情况却似乎更加糟糕。
“没有很辛苦，以前都是外婆照顾我，现在我来做这些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学校里每一学期都会发奖学金……”失岛恋越说声音越小，不是每个人都能喜气洋洋的将自己的伤疤揭开供人观赏，“所以，一点都不辛苦。”
说着，两人已经走过了几栋建筑。
和建在公路一旁气派的福山公寓不同，失岛恋的家要向巷子中走上一段路程，道路狭窄，几乎是车辆单行道。
【失岛】
一栋一户建的门牌上写着失岛的字样，水户隼人脑子微微一转。
失岛恋既然说起自己和外婆住在一起的话，那外婆家显然不可能姓‘失岛’。
失岛又不像铃木、佐藤、田中、渡边这样的姓氏一样在岛国广泛分布，算是比较少见的姓氏，父母双方的家庭都姓失岛的概率极小极小。
所以要么是失岛恋的父亲入赘了母亲家，要么就是因为某些原因，失岛恋从父姓改为母姓。
而且这栋独栋建筑，从外立面和形制来看都比较老了，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缺损的地方，得有半个世纪的年头，住在这样的一户建中……
恐怕又是一段伤心往事。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水户隼人也不方便对别人的家务事说些什么，即使对方是一个对自己有好感、说不定抱有爱慕之心的女生。
“对了，能加一下LINE……”
就在水户隼人想要问失岛恋LINE号的时候，三名不速之客却走了过来。
两人留着短寸，一个则像是牛郎样留着过眉的长发，不过统一的是三人都穿着相对不那么‘正经’的衣服，看起来就差把‘我是坏人’几字写在脸上。
如果现在不是冬天而是夏天，穿着短袖的情况下说不定还能从他们的手臂上看到刺青。
曰本对刺青文身的固有印象十分‘深刻’，深刻到室内泳池、海边沙滩都会专门立上牌子提醒——‘有文身的客人请不要入内，或者用文身贴遮掩文身，谢谢配合’，要是出现在电视节目中，则是干脆把文身处都糊上马赛克。
“这不是失岛家的小姑娘吗？今天能正好遇见，真是运气啊。”
为首的耳钉短寸男瞥了眼水户隼人，眼睛放在了水户隼人所持的御币上。
“……”失岛恋害怕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看着地面。
“你们家欠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能换上？再拖下去连利息都还不上了，喂！”
牛郎样的青年瞪着眼睛，攥着拳头似乎随时都要冲上来似的。
这三人的身材都说不上健壮，但气势却很足，吓唬吓唬普通人完全足够。
“志村先生、木下先生、三桥先生……”失岛恋唯唯诺诺的鞠着躬，“钱钱钱钱……钱不是我和外婆欠下的……”
“哈？这么说你想赖掉你妈妈欠下的钱？你和那个老不死的是不想活了吗？”
三人向前更逼进了一步，志村盯着水户隼人的眼睛，另外两人也做着前扑的起势。
“可，可妈妈欠的钱……早早早就已经还上了……一百万，一百万已经还完了……”
“一百万？你知道现在利息就已经多少吗？就算把你的器官都割下来卖掉，再送到歌舞伎町也不够偿还！”
歌舞伎町是什么地方，顾名思义。
虽然现在歌舞伎町中已经没有多少水商贩的服务，都是各种针对外国游客的高消费陷阱，真正明白的人都是去OO，或者自己寻找那些开在繁华地带门面沿街二三楼的免费接待所……
不过乍一听，歌舞伎町还是很唬人的。
要是一个普通女子高中生说不定还真的被吓到了，但失岛恋可是能看见不干净东西的人，心理素质远超常人，所以水户隼人毫不担心失岛恋会受到惊吓……吗？
“嘁，和她这个小屁孩说什么，直接进去把老不死的揪出来，她肯定还有钱。”另一名短寸青年伸出了五根手指，“十日，百分之五十的利息，你自己算一算这么些年已经翻多少了？”
“得过亿了吧。”
“过亿？”
两人惬意的交谈着，过亿对普通家庭来说完全是不敢想象的数字。
“这这这这是违法的……”失岛恋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天天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许能将胆子练大，但也有可能会被吓成鹌鹑，“这么高的利息是违法的。”
水户隼人皱起了眉毛，十日五割，完完全全高-利贷（暗金）了。
暗金这种东西在哪个国家当然都是违法的，即使是极道合法的曰本也是如此，不过要是写进法律中就会被世人老老实实遵守而不去违法的话，那警察和监狱还有什么用？
况且说白了，能放出暗金的人，本身也是极有社会活动背景的人士。
在曰本这个黑白模糊的国度，不允许赌博则有‘柏青哥’，打上了马赛克就能摄制法律禁止的东西，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灰色以惊人的生命力在法律外游走。
模糊的灰色证明了在这国度中调节社会运行的不只是法律，还有暴力、金元、道德，而法律往往是最后走投无路头破血流的底线。
第二十四章 我流喧哗杀伐武术
这种情况就算报警也没有用，葛西町的警察就算不至于会包庇恶势力，但对这些灰色边缘的事情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警察没必要给自己招惹太多麻烦，曰本每年仅自杀的人数都高达两万多。
两万多例自杀案例，代表的就是两万多件不忍卒读的故事，这其中又要多少是真心自杀，又有多少是被自杀……
“抽卡。”
水户隼人眼睛看着前方，意识却已经连接上系统。
五十愿力，可以抽D级卡池两次，而下一次抽取则需要三十愿力。
不要抽出像圣光这样的技能，不然只有报警了。
至于抛掉失岛恋自己逃跑？
从来没有出现在水户隼人的选项中。
不说失岛恋对自己怀有爱慕之心，哪怕是个正常的男性，稍微有点勇气都不会扭头就跑。
更何况，水户隼人可是有大宏愿的人！
“喂，那边那个小子，你杵在那里难道还想要英雄救美？”木下咧着嘴看向水户隼人，指关节捏的咔擦作响。
一心抽取技能的水户隼人目光无神，像是被眼前的场面吓傻了。
“木下，他这是被你吓傻了吧！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木棍吗？”
“喂！我在和你说话！”木下吼着，更加得寸进尺，上前直接抓住了水户隼人的衣领。
木下一米八多的身高，虽然没有太多肌肉，但对还处在发育中的水户隼人来说，已经形成了足够的压迫感。
“水户同学……”
失岛恋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要上前扯开两人，可那么勇敢的举动她显然做不出来。
一股莫大的自责重新袭上她的心脏，水户同学明明和自己没有关系，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打的话，她会难过自责的想要自杀！
“你这家伙！”木下扬起拳头，他心中其实并无多少火气，一番打斗做派全是做给失岛恋看。
“【破道-冲】。”水户隼人终于回过了神，他看着面前的木下，微微歪着头。
“还有【我流喧哗杀法武术】。”
“哈？你在说什么？”
两个D级技能，前者是《死神-BLEACH》中的死神咒术，由指尖射出一小股冲击波，是破道中最基础的技能。
而后者我流喧哗杀法武术，水户隼人看着介绍才想起来这技能是从《拳皇》《饿狼传说》中截取，在原著中是大蛇八杰集之一山崎龙二的武术。
对于这角色，水户隼人的记忆已经记不起太多，能想起来的只有嚣张，十分嚣张，打架从来都只有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则放在口袋中。
实际上另外一个口袋放的是匕首小刀。
“我在说，我流喧哗杀法武术。”
水户隼人盯着木下的眼睛，伸手拧住了木下的衣领。
两人相互拧着对方的衣领，画面看上去一时间有些滑稽。
和木下相比，矮了十公分的水户隼人在身高劣势上十分明显。
“缔上。”
我流喧哗杀伐武术——缔上！
拽着木下的衣领，水户隼人猛地将对方拎了起来。
就像捏着公鸡的脖颈，但以两人的体型差距，正常来说根本做不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动作。
一旁的失岛恋瞪大双眼，今天发生的事情越来越超乎想象了，平日里根本没有过交谈的水户同学竟然有如此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不，不可能。”
木下惊骇的看着自己被水户轻松拽起，接着一番天翻地覆的旋转爆发。
“咚！”
木下重重的摔在地上，脸颊和地面来了亲密接触。
水户隼人这一摔力道十分重，在我流喧哗杀法武术加持下他的力量成倍提升，不然也无法做到无视体型差距将对方拎起。
“我的牙！”
鲜血，断牙，血腥之物混作一团，木下捂着嘴巴在地上蜷缩着，手指缝隙间不断有鲜血渗出。
“木下！”
另外两人看着这始料未及的一幕，猛起杀心冲了上来。
他们可不是学校里欺负欺负后辈的恶劣学长，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小混混。
能在东京从事暗金生意的，谁手上没有点不光彩的事情，极道可不是只会卖奶茶偷东西的！三桥更是从怀中掏出了弹簧刀。
“你妈的，找死！”说着，三桥挥舞着弹簧刀冲了上来。
动刀了。
虽然有着我流喧哗杀伐武术的技能，但这毕竟是空手道，水户隼人的身体并没有强化到刀枪不入的地步。
人被杀就会死。
简单的道理。
“水，水户同学！！”
失岛恋恐惧的看着面前完全失控的局面，血腥的画面让她的精神高度紧张。
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
反正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都已经度过好几年了，只要一直道歉一直忍下去就没有关系，妈妈虽然已经死了，但自己和外婆还坚强的活着，只要继续忍着忍着……
所以水户同学完全没有必要替自己出头，这不应该，也不合情理，正常人不会这样做的。
另外一人虽然空手，但也向水户隼人而去，两面夹击，双拳难敌四手。
就算是练过格斗术的人，在狭小的街道空间里面对夹击也难以讨好。
“踢沙！”
不过水户隼人不退反进，一只脚踩住木下的侧脸，恶狠狠的在耳根处深压，另一条腿则对着三桥高踢而去。
千钧一发，水户隼人的鞋尖正好踢中弹簧刀，重重挑向天空。
“锃！！”
弹簧刀飞向天空，尖端锋锐！
而水户隼人的脚下不知为何扬起了浓浓沙尘，扑向前方，猝不及防下蒙住了三桥两人的眼睛。
地面有沙子吗？失岛恋紧张之余，大脑还下意识的思考着这件事情。
我流喧哗杀伐武术与其说是一种空手道流派，不如说是街头斗杀的集大成者，从小混迹在地下世界的山崎龙二深谙生存之道，只要能够杀死对方无所不用其极。
藏沙子也只是基本操作。
“蛇使！”
水户隼人不受沙子影响，欺身向前，手臂如蛇般前探戳中敌人的脖颈。
“咳咳！！！”
窒息，被戳中的极道成员捂着喉咙倒地面色发青。
只那么一击，要是对方力道再大上那么一点，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都会瞬间炸裂。
“怎么回事？”三桥恐慌的看着身周，之前还是形势大好，现在怎么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还站着了。
“咚！”
水户隼人重重的踹向三桥的肚腹，昨夜的饭菜、肠胃全在这一踹中扭曲。
“啊！！！”
三桥抱着肚子，向后滚了一圈。
水户隼人蹲下身，盯着对方的眼睛。
“小心天上！！水户同学！！天上！！”
刚刚被挑飞的弹簧刀垂直向下而落，正对着水户的头顶。
但水户隼人头也未抬，只是扬起手，五指稳稳的抓住了弹簧刀的握柄。
“你是叫三桥……”
水户悬着刀尖稳稳的抵住三桥瞳孔。
“对吧？”
第二十五章 隼人
刀尖。
瞳孔。
瞳孔倒映着刀尖，刀尖刻着瞳孔一触即发，哪怕水户的手腕只是轻轻一抖，一场血腥的事故也会发生。
“是，是。”
三桥声音颤抖，舌头处紧张的分泌出唾液。
不过他连吞咽唾沫都不敢，害怕身体微微抖动就会贴上弹簧刀。
“全名是什么？”
“三桥潡。”
“老家在哪里，母亲叫什么？”
“岛根县松松松松江，妈妈，妈妈叫三桥有季子。”
“还记得第一次看小电影是在什么时候，最喜欢什么颜色？”
“三年级？四年级？蓝蓝色。”
“供职在何处？”
在曰本极道既然是合法组织，便学着公司商社一样有自己的体面身份，比如某某公司，某某企业。
不管内里有多么肮脏，表面至少还要有体面的包装。
“中野区中央4-22-14，第五，五层楼，斑马金融公司。”
在东京，租赁着沿街楼房门面的、员工不过几人十几人的所谓金融公司。
要么就是极道经营的业务，要么就是各种名目的诈骗公司，包括但不限于成功学演讲、电信诈骗……
毕竟曰本可是东亚诈骗的策源地。
“太长了记不住，有名片吗？”
“有，有的，有的。”三桥潡的头皮已经被汗水打湿，他抖索着嘴唇从口袋中掏出了名片。
【斑马金融公司】
【经理：三桥潡】
【中野区中央4-22-14】
瞧上去还挺像是那么一回事。
在一连串的急速逼问加之弹簧刀的生死威胁下，三桥潡的大脑来不及做出太多思考便竹筒倒豆子般全盘脱口而出。
另外两人半跪在地上呻吟着，赤手空拳的水户隼人他们都打不过，更不用说水户隼人现在手中还拿着弹簧刀。
收起名片，水户隼人按回了弹簧刀：“滚吧。”
狼狈的暗金三人趔趄的从地上爬起，极道成员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在被轻松惬意的一挑三之后，他们也明白眼前的家伙不好惹，没有无脑的再抛下什么狠话。
抛下狠话仅会再被对方暴打一顿，真想要复仇不如回去便舔舐着伤口便做出详细计划，雅酷扎也是要靠脑子的。
只靠着一腔闯劲而没脑子的人在暗金这行当混不下去，早就被同行扔进大海或者保送到露西亚包吃包住了。
“把钱留下来。”
“嗨依？”
“你们钱包里的钱。”
打怪爆装备爆游戏币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水户隼人现在已经成了手握一百五十万日元的‘有钱人’，但钱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三个暗金组织成员乖乖的将钱包里的钱奉上。
只是让水户隼人眼抽抽的是，三个极道成员扣扣索索的也只是从钱包里掏出了五万多的日元。
真是给东京的极道丢脸。
一直看着三人狼狈的离开了小巷子，水户隼人才松了一口气。
哪怕有着系统在手，圣光也能快速治愈非致命伤口，但空手和拿着刀子的雅酷扎对欧，水户隼人的心脏也还是稍稍有些紧张的。
若被一刀捅进心脏，圣光都来不及救自己。
“没事了，失岛同学。”
水户隼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才露出了笑容。
失岛恋还是紧紧抱着手中的菜筐，筐中蔬菜不过几根，估计也就只能做两三顿饭菜。
“水户同学……”有什么东西哽在了胸腔到喉咙中间，失岛恋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的异样，这是她很久没有过的感觉。
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妈妈给她顺手买了个生日蛋糕的时候，虽然蛋糕极小，但却是记忆中已经许久没吃过的东西。
水户同学的全名叫什么呢，水户直人？闻人？鸣人？凑人？博人？
隼人！
水户隼人！
一道灵光在失岛恋的脑中闪过，她记起了面前这个男生的名字。
象征着如隼一般，迅捷、勇猛，锐利。
“隼人！”
听到失岛恋乍喊出自己的名字，水户隼人猛然一惊。
在日语语境中直呼名字，可是极为亲昵的行为。
莫非，自己刚穿越来没几天，终于要接收到第一份告白了？
有一说一，当看到这具身体的长相只是中人之姿，并没有太帅时，水户隼人很是失望——完全没有代入感！
好在自己温柔的气质和帅气的举动
“水户隼人同学，你，你你身上有没有受伤……用不用到，到我家中坐坐？”
水户隼人同学？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是老师在课堂上刻意点名睡觉打瞌睡的学生吗。
“没事，我没有问题，倒是失岛同学你……”水户隼人将弹簧刀扔到邻居家门前的垃圾桶中，“被吓到了吧？”
“没有，完全没有。”失岛恋说的有一半是真话，她只是在担心水户隼人会因为自己受伤，至于血腥场面，她每天眼睛里看到的世界要比打架斗殴要血腥得太多。
“刚才那群家伙，经常来骚扰你们？”
暗金、极道，在常人的眼中不光这些家伙不是好人，能和这些黑色事物牵扯上的‘普通人’恐怕也有着什么不太好的地方。
“没没有很经常，每个月也就只骚扰四五……两三次。”
水户隼人皱着眉头，不管是四五次还是两三次，都足够让人头疼了。
“只要把门关好，不管不问的话他们就会走了。”
话语说出来很轻巧，但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水户隼人想象不出假如今天不是自己凑巧和失岛恋一起回家的话，她会受到怎样的羞辱。
这个班上女学霸胆子小的原因，多半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把LINE号给我，还有手机号。”
“欸？”
“以后有这种事情的话，可以通知我，虽然不一定能迅速赶来，但……有总比没有好。”
两人的谈话陷入了沉默中，足足十几秒后，失岛恋才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
“水，户，隼，人。”失岛恋认认真真的像是小学生一样在备注栏里拼写着水户隼人的名字。
LINE在曰本相当于华国的QQ微信，不过这软件却有一个极大的不便利的地方……点开信息后会显示已读。
简直是反人类的设计，又不是工作软件，为何还要有已读的显示，这设计和曰本人均自闭症或者自闭症潜在患者反着来。
第二十六章 香囊
目送水户隼人离开巷道，失岛恋抱着手机回到家中。
“我回来了。”
无视了悬吊在玄关处的妈妈，快速换完鞋后她便朝厨房走去。
“小恋，刚刚外面有些吵闹，是那群要债的混混又来了？”
外婆扶着墙壁，双眼浑浊几乎完全丧失了视力。
“没有。”失岛恋将菜放在池中洗着，“刚刚只是……有几个人下午就喝醉了，在巷子里吵架，要是那群人的话，肯定就砸门了。”
她说着善意的谎言，不想让外婆再继续忧心。
“真是天杀的，就没有人管一管他们吗。”外婆嘟嘟囔囔着，“全都是看上了这座房子，天杀的，全都是天杀的。”
失岛恋洗漱着蔬菜，知道外婆又要回忆过去的事情。
这个时候能做的就是不要说话，静静的倾听。
和老人家说道理是说不通的，失岛恋尤其知道自己的嘴巴笨，往往会把好好的一件事情说的乱七八糟。
“从四五十年前，就不停有人用各种方法想拿走这套房子，房地产商、放贷的、还有你那该死的爹，该死的妈，都在惦记这块地。”
“以为你妈欠下了暗金，就能收走这栋房子？”外婆摇着头，“别说你妈早就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活着，我也不会卖掉房子替她还债。”
“小恋，这栋房子是你的，谁都不能拿走！等到外婆死后，这栋房子就是你的依靠，是住还是卖全由你自己决定。”
只是当失岛恋将蔬菜从菜筐中掏出时，她的眼睛瞳孔忽的皱缩。
钱。
福泽谕吉。
三张福泽谕吉和一堆纸钞零钱出现在菜筐中。
大概是四万多元。
她记得清楚，水户向三名极道成员‘勒索’到的就是四万多元，钱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菜筐中，是水户同学趁着自己不注意塞了进去。
“水户同学……”
“水户？什么水户？是你的同学？”外婆的耳朵在这种事情上出奇的敏感，“男朋友？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没没有。”
“千万不能相信男人。”
应付过外婆再洗干净蔬菜，失岛恋又细心的将今晚用不到的食材放到冰箱中。
今晚还是继续吃豆芽菜吧。
外婆似乎是说累了，回到客厅继续生起闷气。
吃完晚饭，待到外婆睡去后，失岛恋又检查了下门窗是否已经关好。
【水户隼人】
攥紧手机看着备注好姓名的联系人，失岛恋的心脏七上八下。
她想要询问四万日元是怎么回事，但又怯于开口，要是世界上人人都是哑巴就太好了，失岛恋害怕和除了奶奶之外的人打交道。
“必须要把钱还给他。”
“所以他为什么要给我钱？”
“这不合道理，不合道理。”
在手机键盘上敲了又敲，失岛恋还是颓然的放下了手机。
钱是一定要还给水户同学的，为了自己这种人招惹上了极道成员会有麻烦的，要是水户同学被极道成员惦记上并出了什么意外，失岛恋觉得自己出了自杀谢罪外也没有其他方式都表达自己的歉意了。
“哗啦！”
她迷瞪着眼睛走过吊着的妈妈，到了卫生间用清水朝脸上一泼。
摘下眼镜，失岛恋看着镜子怔怔愣神。
镜子中的她有些像是女鬼，脸上有水渍不停滴下，厚厚的刘海贴在额头上。
相比自己的脸像是女鬼这件事情，没有眼镜后的世界变得更加光怪陆离，平日里熟悉的卫生间都变得陌生可怖。
贴着老旧瓷砖的地面在呼吸间不停起伏，头顶的灯泡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突破而出，镜中吊着的母亲开始了微微的摇晃。
“不过，这种感觉……”失岛恋戴上了眼镜，一切光怪陆离恢复了平静，“真好。”
洗漱完成后，失岛恋依然没有睡下，她抱着手机打了许多字，不过旋即又删除，反反复复犹犹豫豫十几分钟。
要是直接拒绝水户同学的好意，会不会惹他生气？
可自己并没有理由接受这笔钱……
“这样开口的话，水户同学一定不会接受，要是推来推去的话……好恐怖。”
一想起要和别人推来推去的谈话，失岛恋就感觉到十分恐怖，她抬不擅长对付这种场面了。
“果然还是要亲手交给水户同学，但开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直接送到水户同学家的信箱中，这样就好了。”
【水户同学，你的家庭住址是？】
失岛恋红着脸将这条信息发送过去，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这话是不是不太好，哪有女生一上来就问男生家住在哪里的。
不行，不行。
还是撤回吧，还是趁着水户同学没有看见前撤回吧。
【已读】
已发动的消息下标注上了已读二字，失岛恋想要撤回的手指停在了半空。
完了，被水户同学看到了。
但已读之后仿佛石沉大海，水户同学久久没有发来信息。
“我都发送了些什么东西，问家庭住址什么也太可疑了，水户同学会不会也觉得我是个怪人，他一定觉得我是个怪人，我今天不该说老虎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琦玉县川口市……】
看到水户隼人发来的地址，失岛恋的眼睛亮了起来：【谢谢水户同学今天的出手相助，我想择日登门感谢，可以吗？】
【感谢就不用了，出手只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没人会在那种情况下坐视不理的。】
既然是登门，不光是要把钱还回去，那肯定要送东西，作为感谢水户同学出手相助。
送什么呢？
失岛恋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香囊。
就送水户同学自己制作的香囊吧，辟邪，保佑平安。
找出来做香囊的布料和原材料，失岛恋双手利索的开始缝制。
裁剪布料，缝制，用棉花填充香包，最后就是香料了。
香料。
她拿起从厨房中找到的菜刀，对准了自己的小拇指关节。
…………
简单的将香囊缝制好，失岛恋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她单手握着手机，虽然辛苦，但还是露出了笑容。
水户同学发来了一句晚安。
没有什么颜文字表情包，简简单单的一句晚安。
【晚安。】
确认了自己连标点符号也没有遗漏后，失岛恋将信息发送了过去。
她闭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没有睡着。
失眠。
眼皮已经疲惫，但大脑依然活跃。
在床头拿过手机，失岛恋盯着水户隼人的联系账号，手指在屏幕上划过。
【将该联系人置顶】
“这样就行了。”
第二十七章 起飞
水户隼人发现这个成神系统交给自己还真是给对了。
今天只是去了东京一趟，便接连做了两次好事，一是消灭了福山公寓里的恶灵，二是秋风扫落叶般教训了三个混混。
这要是哪天坐着新干线去九州岛，岂不是要好事做了一列车？
一想到自己要成为曰本活雷O，他提着金鱼的胳膊都充满了力气。
在冬季里人也不冷了，身体也不发抖了。
从福山绘美子和心缘法师谦让得到的一百万后，水户隼人的手头硬气了起来。
金鱼，一买就是一家子。
社本老板看着自己的目光都带着诧异。
好时代，来临了！
“哗啦。”
将从社本热带鱼店买来的金鱼和先前的一只放在同一水盆中，水户隼人掏出手机对准水盆。
“啪嗒！”
按下快门键。
拍摄了一张完完整整的金鱼全家福！
水盆中的金鱼在瑟瑟寒风中游动着，好不幸福。
“一家人果然还是整整齐齐在一起的样子最幸福。”
只是方才在周边没有找到卖电机的商铺，未能完成愿力机构想。
可惜了，这些金鱼又要自由自在……懒懒散散的在水盆中毫无目的的游泳浪费自己的生命了！
参与愿力机的伟大计划，贡献自己作为鱼类份子的力量，这不比单纯做一条鱼有意义的多？
这样将来自己剗恶锄奸的时候也有它们的功劳，等到死后投胎的时候也能靠着这份功德投胎为人。
虽然做个金鱼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不会像其他同类一样游着游着就上了人类的餐桌。
今天的收获水户隼人很是满意，五十点愿力所抽取的技能都还算不错。
【我流喧哗杀法武术】是被动技能，他的身体已经完整记忆下了山崎龙二的毕生所学，与人战斗时自然而然就会使用出来，论起来搏击技术，现在就算是参加全国性的空手道比赛也……说不定能获得冠军。
这个世界是有超凡人类的，还是谦虚点好，搏击比赛多半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且在《拳皇》中山崎龙二可是一米九多的大块头，靠着体型的压制才能将我流喧哗杀法武术发挥到极致，以水户隼人这没发育好的身材，也就欺负欺负普通人了。
相比较而言，【破道-冲】在紧急时能起到猝不及防的杀伤作用。
虽然在《死神》中破道-冲只是连破防都做不到的最弱鬼道，可就像手枪破不开装甲车的防御但不能说手枪垃圾一样，破道-冲对普通人也能起到必杀的作用。
“破道-冲。”
用右手食指瞄着前方，一道淡蓝色光芒向前激射转瞬即逝。
远处的树木被穿出了道细小的贯穿痕迹。
隔着二三十米还能贯穿，要是打在普通人的身上，打中心脏或者头颅就是一击必杀，对于灵体应该也有作用，死神的本职工作不就是与灵魂相关。
这下对付灵体的圣光、破道，被动的我流喧哗杀法武术，偷袭的破道-冲都有了，水户隼人忽然生出了种在普通人中无敌寂寞的感觉。
现在的自己，放在电影里少说也是制霸铃兰！
“嗡。”
就在他享受着无敌寂寞时，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
LINE的信息弹出——【失岛恋】
自己还没有联系失岛恋，倒是她先联系了自己。
看不出来在唯唯诺诺的外表下，失岛恋还有着一颗猛虎的心脏啊！
【水户同学，你的家庭住址是？】
……
【谢谢水户同学今天的出手相助，我想择日登门感谢，可以吗？】
“来这里亲自登门道谢？”
水户隼人的心中打起了小九九。
先是之前在巷道里邀请自己去她家坐一坐，现在又是要亲自来神社中道谢，这由不得他想歪。
看样子这失岛恋当真是对自己有意思，那当真不是错觉。
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第不知道多少次，该怎么应对他早就已经轻车熟路烂熟于心了。
“破道-冲！”
“冲！”
“冲冲！”
“冲冲冲！”
用右手冲了几发，水户隼人压抑了下小激动。
他转而开始思考失岛恋身上的古怪之处。
失岛恋显然是能看到什么，多半和自己所掌握的【我流喧哗杀法武术】一样是被动技能，想停止都无法停止，对正常人的生活来说看见脏东西是莫大的恐怖折磨，但对水户隼人来说……
瞌睡时有人送来枕头！
消灭怨灵，获得愿力，仅是用圣光消灭了上田泰研的怨灵便能得到五十愿力，这不比救人性命来的快多了？
可不是每天都有人能得到自己的救治，也不是每天都有人请求自己来消灭怨灵，要不是这次正好有福山绘美子的请求，水户隼人怀疑自己碰到第一个怨灵还不知要猴年马月去。
而坐在神社中守株待兔等待下一个来请求除灵的香客，也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只有主动出击，主动出击消灭怨灵，而不是愚蠢的坐以待毙。
有了失岛恋这个能看见脏东西的女孩，两人夫妻店配合起来。
一个负责寻找辨别怨灵的强大，一个斩妖除魔。
还东京一个朗朗乾坤。
“呜呼，起飞！”
拍着金鱼的水盆，水户隼人迫不及待想要买到电机安装在筒车上，让金鱼一家子也能分享自己的快乐。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可爱的金鱼们定然也会为主人而高兴。
……………
只是水户隼人在神社中等了两天，足足看着恶值又糟心的向上跳了一段后，也没有到失岛恋上门。
倒是福山绘美子发来了几条无关痛痒的短信，还有帝释天的心缘法师邀请自己前去寺庙，在除灵后两人交换了手机号，水户这里还有心缘法师的名片，刻有金光灿灿莲花的那种。
但水户隼人心里有鬼，不敢贸然去寺庙神宫，文京区上空的地爆天星可依旧悬浮着，万一有得道高僧能看出是自己的手笔呢。
不得不防。
趁着失岛恋没来的空隙，水户隼人在西川口如愿以偿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小型电机。
不过即使是小型电机的重量也超出了水户的承重量，他打算第二天骑着自行车将电机带回来。
“失岛恋……终于来了。”
第二十八章 冰山
川口市，榛松町。
失岛恋戴着厚厚眼镜，手中提着塑料袋。
塑料袋中放着她从商店中买的铜锣烧——森永制菓牌的。
“用这么便宜的东西登门拜访，会不会太不尊敬了。”她心里七上八下，但更贵的东西她也买不起，只能用铜锣烧了。
价格便宜，量大，简直让人怀疑制造这种铜锣烧森永制菓到底能赚到钱吗。
抿嘴，低头，快步行走在街道中。
她这幅土气的外表和乡下的琦玉县倒是……一点都不符合。
东京人眼中的琦玉县再怎么乡下，在曰本地域鄙视链上也是能排到上列的，在琦玉县县民眼中真正的乡下应该再深入西边或者北边。
刘海下的眼睛扫着走过的门牌号，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
虽然乘坐通勤JR就能到这里，通勤时间不过一两小时，虽然广义上也属于东京的范围，但对日常活动范围只局限于家周围和学校的失岛恋来说已经算的上大大冒险。
况且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是，普通女人只身前往陌生地方只有‘极小概率’会碰到危险，失岛恋却百分百会碰到危险。
陌生环境中陌生的怪物，一不小心就会碰触到什么不得了的禁忌。
就算是自己最熟悉的、日常起居的家里都是不安全的地方，更不用说遥远的琦玉县。
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能减少出行就减少出行。
最好出门前计划好路线，走一些自己已经熟悉的街道，万万不能钻入巷道中。
“可怕。”失岛恋想起自己刚才坐在列车上经过一座河川时的情景。
河川内黑潮涌动，被肢解的尸体一个挤着一个，即有人类也有动物，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尸体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
可怕的世界。
“这里就是水户同学的家……吗？”
失岛恋歪头看着面前的神社，她迈着小步子对照了下周围的门牌号，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荒灵神社。
“水户同学家里真的是在经营神社。”
前几日水户前去公寓中‘除灵’，手里还拿着御币，失岛恋就在心中猜测水户多半是神官或者少见的阴阳师。
这一下却是笃定了。
不过这荒灵神社祭祀的主祭神是什么呢？
东京都内有一条川名为荒川，莫非祭祀的是荒神？
而且……为什么从来没有在水户同学身上看到过超凡者所特有的光芒。
“……”
失岛恋背对着街道，用手机黑屏当镜子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松了口气：“没有问题。”
东京女生在高中的时候便纷纷学会了化妆，还有专门的美妆短期大学。
到了社会上，如果女性不化妆出门的话会被认为是失礼的举动。
不过失岛恋唇上连口红都没有——穷。
她穷的买不起任何化妆品，但就算有钱她估计自己也不会去买那些东西，失岛恋巴不得自己是一个不会引起任何人、生物注意的透明人间。
但就算没有化妆，也不能头发毛毛躁躁的去见水户同学。
“踏。”
她迈步走上山阶，但只是走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没有了。
“欸？”
失岛恋茫然的看着周围，再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神社的山道上‘空荡荡’无一物，只有过冬的树木在静静枯萎。
冬季的镇守之森一片寂静，叶子已从树上脱落，只有光秃秃的树干掩映着地表，偶尔会有飞鸟落在树梢停留，忽而又振翅飞走。
但失岛恋所‘熟悉’的奇怪的东西在山林里却没有它们的身影。
似乎，都已经被山脚下的鸟居隔绝了。
她曾去过浅草寺、明治神宫这些宗教重地中寻求过安静，有着超凡者所在的圣域果然是没有了外面随处可见的怨灵、恶灵、地缚灵，可……
可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圣域中栖息着。
她便在九段坂那里看到过不可名状物，而神官、行人们依然不知所觉的在不可名状物中间穿过。
自那以后失岛恋便明白自己是孤独的，电视上所宣传的超凡者们能看见、消灭的是灵、妖，而她能看见的是更深层的东西。
就像北极圈里的冰山，海面上的冰山或许只有四五十米高，但借着光亮向海水看去，能看见海面下还有几十米的冰体。
普通人看见冰山，超凡者看到海面下阳光可见的冰体。
可这就是冰山的全部了吗？
在肉眼所不可见的黑暗以下，冰山到底有多大。
那里是失岛恋所能看到的世界。
“这里……什么也没有……”
可荒岛神社中什么也没有，没有怨灵，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没有嘈杂的声音。
失岛恋摘下了一半的眼镜，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
安静的就像是正常人所生活的世界。
她愣愣的站在神社的山阶上，十多年了，从未有过这种安静的时候，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没有。
圣域。
这里是真正的圣域！
要是能一直待在这神社中……定定的几分钟后才忽的惊醒过来。
来这里是要给水户同学送东西的。
可要是能一直待在这神社中……
抬头就能看见第二道原木色的鸟居。
深陷在炼狱中的人，第一次走出了罗生门。
…………
水户隼人疑惑的‘看’着失岛恋站在山阶上出神，发生了什么事？
稍微用了一下预知未来的能力，失岛恋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好在几分钟后失岛恋终于稍微喘着粗气上了山门，她手里拿着塑料袋，刚看到水户隼人时就立马双手握在身前微微弯着腰。
“水，水户同学，中午好。”
“中午好。”水户隼人依然是穿着日常服装，两只眼睛笑的眯了起来，有些像是狐狸，“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
说着，水户隼人便迎了上去。
但对面的失岛恋却怔怔的站着，就像刚才在山阶上愣神一般。
而且一双微微上扬的眼睛流出了眼泪。
豆大的泪珠从脸颊处滑落，泪水在脸上连成了丝线。
“失岛同学？你哭什么？”
望见失岛恋突兀的哭了出来，水户隼人瞬间慌了神。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失岛恋哭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失岛恋擦着脸上的泪水，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就是……太高兴了。”
第二十九章 这可不太妙
神社后山。
水户家老宅。
失岛恋忽然流出眼泪的举动将水户隼人吓了一跳，只是问也没有问出个结果，失岛恋只是说自己太高兴了。
所以唯一的解释只能是……
看到了心上人喜极而泣！
水户隼人不禁看向了天边的地爆天星，要不是因为有陨石悬浮着，两人在学校里应当每天都能见面，失岛恋也不必忍受看不见的痛苦了。
神社本殿拜店自然不是招待人的地方，水户隼人便在后山老宅接待失岛恋。
“家里没有茶，就请喝果汁吧。”
“啊，好的。”
打开塑料袋中的铜锣烧，水户隼人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铜锣烧的味道不错嘛。”
“欸？是吗？”失岛恋有些讶然。
这份堪称国民食品的铜锣烧，同龄人应该从小到大都没少吃，价格便宜量大，就失岛恋某次在初中时所听到的同学们抱怨说，他们此生最不愿意吃的就是铜锣烧。
但架不住森永制菓的铜锣烧足够便宜，父母们都是一买一大堆。
大部分人恐怕都已经吃出了逆反心。
可水户隼人还能这样津津有味的吃着——他对铜锣烧是真爱了。
“这个是？”
水户隼人看到了塑料袋中的香囊和钱。
“嗨依，是我亲亲亲手作的香囊，水户同学要是不介意的话……能收下吗？”失岛恋越说声音越少。
水户隼人微微一愣，接着重重点头：“当然没问题。”
因为失岛恋就在对面，水户隼人也不好意思把鼻子凑到香囊前重重的嗅。
仅是捏了捏，香囊中就有香味喷出。
“好香。”
水户隼人真心赞叹，他继而又疑惑道：“里面这个硬硬的东西是？”
香囊中有一块硬硬的长条状的东西，水户隼人在神社中并没有透视眼，看不出其中塞了什么。
“是……一种能散发香味的木材。”失岛恋结结巴巴的补充道。
“这样啊。”水户收起香囊，“那这些钱是？”
水户隼人偷摸摸的将钱塞到失岛恋的菜筐里，没想到这个傻姑娘今天却又固执的送了过来。
“这些钱是水户同学的，我不能要。”
“哪里是我的钱，你就当成是那些小混混的赔偿金，他们没少吓唬你吧。”
“那也不行，是他们给水户同学的，和我我我我没关系。”
这傻姑娘看来也默认了打怪就能爆金币的设定。
“那这些钱就当做我买这个香囊的费用了。”
“我……”失岛恋还想要回绝。
“不准反驳，否则我就要把你请出去了。”
水户隼人将塑料袋推了过去。
听到要被请出神社，失岛恋的脸色有些不自在。
“那，那好吧……但这个香囊没有那么值……”
“我觉得挺值钱的，因为”水户隼人决心叉开钱的话题，“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女生的礼物。”
“嗨依。”见到水户收起了香囊，失岛恋松了一口气，“这也是我第一次送东西给……男生。”
话题一牵扯到钱，再牵扯到第一次，就难免会尴尬起来。两人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要不然问问对面的女学霸作业写完了没有，能不能拿给自己抄一份。
失岛恋鼓起勇气主动开口，决定打破尴尬的气氛：“水户同学的父母今天不在家吗？”
“他们去年出了场意外，已经去世了。”
说着，水户隼人的眼睛看向了客厅一角。
失岛恋愣愣的看着客厅一角摆放着的灵位，上面是水户隼人的父母。
“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水户同学家里的情况……”
“我不是故意要挑起你的伤心事……”
她连忙吓得双手攥着铜锣烧，重重的把头低了下去，恨不能将脸埋进膝盖里。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水户隼人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全然看不见半点的悲伤和阴影。
他都没有和原主的父母有过半点接触，能有悲伤才怪。
除了每隔一段时间会去上柱香外，水户隼人已经把这二位当成了背景板。
“水户……”失岛恋又开始了愣神，不过这次不是因为这方清新没有鬼怪的世界，而是水户隼人富于感染力的笑容。
怎么可能会不悲伤？
水户同学虽然这样阳光的笑着，但其实内心肯定已经千疮百孔。
毕竟水户同学的父母应该是正常的、疼爱孩子的父母。
所以这样爽朗的笑容一定是装出来的，为了不让自己因为贸然失言而愧疚，水户他刻意的挤出了爽朗的笑容表示没有关系。
揭人伤疤的内疚感袭上了失岛恋的心头，噬心的疼痛让她的眼球在刘海遮掩下剧烈晃动。
但这种痛苦，我懂得，我都懂得，我们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水户隼人他，原来是和我一样的人！
“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失岛恋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她握着铜锣烧的手猛地拍着桌子。
“哐！”
桌子被拍出巨响，上面摆放的物件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失岛恋察觉了自己的失态，赶忙道歉。
水户隼人也被失岛恋这骤然拍桌吓了一跳：“没关系。”
你明白的，你都明白的。你到底是明白了什么？
“我们是一样的！”
但刚道完歉的失岛恋又拍起了桌。
她旋即又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想起了其他的事情。”
接连两次失态，失岛恋稳定的精神从来没有过这种状态，但今天却是反常。
“没关系，没关系。”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水户隼人严阵以待，担心失岛恋再猛地拍桌。
“叮铃铃！”
水户隼人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铃声像是他的救命稻草一样打破了尴尬气氛。
“是水户先生吗？非常抱歉，我们店因为一些原因今天四点就会提前闭店，您预订的微型电机能否提前到店里取走？”
是先前预订的电机，不过因为重量太重，水户隼人决定先放在店里，过几天再到店中取走。
“没问题。”
放下电话后，水户隼人对着失岛恋歉然一笑：“我需要出去一趟，失岛同学你……”
“我和水户同学一起去吧！”失岛恋腾地站了起来，大胆的发言后她继而用手指悄悄绞着上衣衣角边，“对，对不起，我我又失礼了。”
“啊，也行，那正好，没问题，走，我们一起去。”水户隼人也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骑着自行车，后方侧坐着失岛恋。
这场面是怎么回事？
蹬着自行车的水户隼人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失岛同学比自己想的更有进攻性。
就这样坐上自己的……车了？
眼镜下的其实是一颗狂野的心？
而且，自行车后座载人的话，好像违反条例了，被警察看到是要训斥一番的。
“这可不太妙……”
第三十章 猿猴
琦玉县，川口市，西川口。
“承蒙惠顾。”
店家销售员帮着水户两人将微型电机绑在自行车后座，用力拉了拉绳子，确认已经绑好不会半路掉下。
“嗯嗯……”
看着被绳子打结捆绑在后座的电机，水户隼人面色不禁变得有些古怪。
只见绳子在电机间穿梭，在中轴线处捆绑了几个美观的结扣，牢牢固固的把电机固定在后座。
这捆绑打结的手法，一看就是专业人士了。
绳艺果然是曰本人的传统芸能。
“这电机怎么了吗？”失岛恋发现水户隼人时不时看一看自己，又看一看电机。
自己和电机之间有什么相同之处吗。
“没什么，就是在想这电机要怎么安装使用。”水户隼人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岔开了话题，“失岛同学，你的手指是？”
失岛恋的小拇指上贴着创可贴，不注意看的话倒很难注意到。
“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失岛恋微微藏着食指，“不严重的，过几天就好了。”
“失岛同学会做饭？我就不行了，每天的饭菜都是应付着了。”
“料理水平只是一般罢了，不不不好吃。”失岛恋低着头，慢慢走着。
水户隼人也没有太过在意失岛恋的小伤口，两人漫无边际的开始聊起了日常的琐事。
刚才后山老宅发生的尴尬已经过去，两个之前在班里从没打过交道的人漫步走着。
由于后座绑着电机无法载人，所以水户隼人干脆在前推着车把前进，失岛恋则在后扶着电机。
“哐。”
车辐条转动，两个轮子缓慢有节奏的在路边行进。
前方是一个向上的坂道，两人合力勉强才推着自行车爬了上去。
曰本的大城市虽然大都建立在海边的冲击平原上，但即使是沿海平原也依然有着不少起伏路面。
有高度差并且起伏的路便就是‘坂道’，对于坂道曰本人有着特殊的情节。
动漫、电影中经常能看到坂道的构图画面，而像是城市中的每个坂道大都有着自己专有的名字。
比如东京港区的‘乃木坂’。
“这电机个头不大，没想到重量还真不轻，真是谢谢你了，失岛同学。”
推上坂道，水户隼人微微喘了口气。
嘴巴中呼出的气在冬季空气中晕散成白雾。
“没有，应该做的，应该做的。”失岛恋躲闪着目光，只是在瞥过斜前方的时候眼神微微停滞，接着立马挪开。
又看到不好的东西了。
果然这世间仍然是污秽横行。
只见一个醉酒的男子在路边踉踉跄跄的行走，边走着还一边哈哈大笑，而就在他的身旁，有一打扮妖艳的女人陪同。
虽然打扮的是妖艳了点，但那女人在常人眼中看去也是不折不扣的美女一枚。
周围行人不爽这种当街喧哗的人，不过曰本人的性情也不会上前阻拦训斥，反正只要麻烦没有惹到自己身上就好。
况且西川口这里是什么地方？
曾经可是东京范围都有名的风俗街，刑事案件也是居高不下，在上个世纪末期尤甚。
曰本刑法中规定禁止风俗活动，可就像刑法中禁止制造有OOXX的影片，但只要打上马赛克就能贩售一样，风俗业也是一样有着自己表面的马赛克。
而打马赛克的方法就是……
“啊，毕竟西川口就是这种地方。”水户隼人看着光天化日就开始上下其手的男子摇了摇头。
要是被附近交番的警察碰到了，说不得街对过的两人会被训斥一顿。
不过那妖艳女子看起来面容还是挺姣好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水户同学，不要看。”
失岛恋松开扶着电机的一只手，拽住了水户隼人的袖口。
“欸？我没看，失岛同学你放心，我对那种妖艳的人没有兴趣。”
水户心里微微有些爽，为什么失岛恋不让自己看对面的女人，原因那不是明摆着吗？
嫉妒，肯定更是嫉妒！
果然是暗恋中的青春期小女孩，喜怒全都写在了脸上。
一定是在责备自己的目光没有放在她的身上，而是看着其他女性，她的醋意还真是好懂。
还真是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他继而又想到了自家神社原本供奉的是大国主命，曰本的爱情神。
看样子这真是一个大度的神灵，自己把他的神社占为己有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给了桃花运。
“不，我不是在说这个。”失岛恋低垂着头，挪开视线，“那个女人……不是人类。”
她也决定不再隐瞒自己能看到特殊东西的能力，反正水户同学大概也能猜出来，况且大家都不是普通人，不会用异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
“不是人类？”
水户隼人心中的浮想联翩被这句话打飞。
即使在心缘法师眼中水户隼人已经是掌握了不得了除灵手段的卓越神官，但水户隼人清楚自己就是个半吊子，正面莽还行，对失岛恋的话语他不疑有假。
“很强吗？”
但水户隼人只关心对面的‘女人’是否强大，对他来说这些妖魔鬼怪都是会行走的经验值。
“欸？我，我不知道。”失岛恋没想到水户隼人会这么说，她对路边怪物的强大还真没有什么了解，反正她绕着走就对了，总不能见一个消灭一个。
况且她也没本事消灭。
“应该，不是很强。”失岛恋狐疑的点了点头，“和福山公寓的那只老虎差不多。”
失岛恋只能大概的猜测出强弱，但却不敢笃定：“但我我我也不敢确定，说不定会更强。”
“原来如此……”水户隼人点了点头，没有冒失的做些什么。
但对面的女人已经察觉到了水户的注视，她撇过脸来，露出了笑容。
失岛恋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立了起来。
那哪里是女人，分明是一只体型高大的猿猴。
毛发黄褐，脸上皮肤皱卷，咧着大嘴露出黑黄色的牙齿，与旁边的男子打情骂俏时那上下两瓣嘴唇更是恨不得贴上去。
直立起来形走的步伐模样也很是滑稽，好似上野动物园里上蹿下跳的猴子，不，这本来就是一只猿猴。
第三十一章 沐猴而冠
水户隼人深深看了眼打扮妖艳的女人。
要是真如失岛恋所说，那是一只穿着人类服装的猿猴。
只是想一想就令人反胃，要是一个狐妖倒也就罢了……
不对，水户隼人连忙在心中撇去了这个念头，狐妖怎么了？狐狸不也一样是动物。
肯定是因为在曰本被熏染了，不然在自己脑中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不管是狐狸还是其他的什么都不行！
对方有着‘人类’的身份，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水户隼人也没有贸然动手。
不过有失岛恋在身边果然便利许多，在路上随便一走就能碰到野怪。
和这猿猴妖怪擦肩而过后，水户隼人才低声问道：“在街道上经常能看见这些像人的妖怪吗？”
“不是很……经常。”
因为水户隼人问的是妖怪，所以失岛恋也只是捡着妖怪来说。
要是不局限于动物类型的妖怪，东京都内的怪异东西可就多了，不过水户同学既然没有问的话，那还是不说了吧。
“这样吗。”
推着自行车沿着道路向神社走去，水户隼人却是若有所思。
都说东京是吃人的魔窟，这看来还真不假，随便走走都能碰到妖怪化作人形，只是自己没有失岛恋那双能看透伪装的眼睛。
“刚才的猴，是公猴还是母猴？”
“欸？”失岛恋微微歪着头，着急的说道，“刚刚，刚刚没注意。”
“这件事情关系很重大吗？”失岛恋责备着自己的冒冒失失，“都怪我，方才没有仔细观察，我我我我太笨了。”
“没事，只是我个人的好奇而已。”
水户隼人立马制止了失岛恋的自责。
如果是个公猴的话，刚才那名人类男子应该没有真刀真枪的本番吧？
像那些开设在路边的店面，只要没有本番，而是用其他部位来走擦边球的话，于曰本警察看来是不违规的，完全合法。
但如果不是本番的话，似乎更加恶心了点。
被一只猴子进行特殊服务……
“水户同学你不会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吗？”失岛恋扶着电机走着走着，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为什么？只是因为你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水户隼人认为穿越者的身份更加奇怪一些，“像我这种掌握着特殊力量的人类不是更加奇怪？”
“……”失岛恋想起了小学初中的时候，她也曾向家里人和朋友说起自己能看见奇奇怪怪的东西。
倒是有一小部分人说着很酷、很羡慕、简直像电影一样，但都是叶公好龙，当发现失岛恋真的能看见怪异时，那些人却吓得缩了回去。
反而开始散布一些流言蜚语，本就敏感自卑的失岛恋眼前的世界更加失去了色彩。
“安心，就算能看见奇怪的东西也没关系，有我在。”水户看着失岛恋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璞玉。
有他们两人协作，定能还这大宋东京……大和东京一个朗朗乾坤。
口号他都想好了，东京有个水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她跟上来了。”
“她？”刚要沉浸在五鼠闹东京的水户隼人回过神来，明白失岛恋口中所说的应该是刚刚碰到的猿猴。
自己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得这么慢，被咬着尾巴走也是难免，只是这猿猴为何要跟着自己两人。
失岛恋没有回头，却能感知到周围的风吹草动。
准确点说是视线，只要有人或者其他什么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失岛恋便会浑身恶寒，尤其是那些非人生物的视线。
“她跟在我们身后。”
“它是盯上我了？”
传说妖怪们喜欢吸人精气，所以会盯上健壮帅气的男子。
水户隼人估摸着那妖怪多半是看上自己的身子了。
也对，这种馋自己身子的想法可以理解，毕竟自己可是这川口市百年难得一遇的……
“……”失岛恋目不转睛，但扶着电机的手微微颤抖，“应该是盯上我了，每次都是这样……水户同学，是我连累你了。”
百年难得一遇的活雷O。
不能坐视失岛恋被惦记上。
若是失岛恋被妖怪掳去，自己还怎么还东京一个朗朗乾坤，昭昭日月。
“还记得我刚刚怎么说吗？”水户隼人面不改色，“有我在，交给我。”
水户隼人抬眼看了看路口的凸镜，这种竖在路口的凸镜是为了让司机能看见对面的来车，以及时避让。
在凸镜上能看到后面的情况，的确有一女子行走在两人身后，但从脸蛋和发型来看，并不是方才在路口看见的‘猿猴’。
不过对这些妖怪水户隼人也只有与虎妖的短暂接触，既然猿猴能幻化成人类，那自然也可以变化成另一番模样。
这叫什么？
沐猴而冠？
虽然是一句春秋时代的地域黑话语，但用在这猿猴身上倒是非常符合。
以这只猿猴的智慧想要在巷道里诱杀估计也不可能，对方既然能和人类男子打情骂俏，智慧定非野兽。
而且对方说不定还有同伙，拖延太久局势会出现变化。
猿猴既然衔尾而来，水户干脆将计就计。
什么叫将计就计？
有着能够战而胜之的能力那便直接辗过去。
那种顾前顾后与空气斗智斗勇只会让事态演变超出掌控，水户隼人也不敢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同伙，拖下去只会变得越来越不利。
推着自行车走过一个拐角，水户隼人忽然双手一撮，猛地回身扔出了一个光团。
这是条行人鲜少经过的后街，也没有治安监控。
圣光！
“咿啊！”
失岛恋也被忽然亮起的光闪了眼睛发出了轻呼。
圣光——他手中最没有‘杀伤力’的技能，对除却灵体外没有任何伤害，说不定还会治愈伤口。
打在普通人身上最多也就是吓一跳，除却惊吓外没有任何效果，就算是闹出了什么纠纷闹到了交番警察署也没有什么，曰本这里本就有超凡者。
但对不知道这技能效果的人来说，看到炫目的声光效果会瞬间机警害怕。
失岛恋便是如此，而跟在后方还自以为没有暴露的猿猴更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吼！”
猿猴挥舞着手臂，像是捉奸在床，而且发现丈夫出轨对象还是男人的凄苦女人。
一张面容飞速变化，长长的茸毛从肌肤下根根窜出，上一秒还是娇艳的女子，下一瞬间就变作了猿猴。
当真如失岛恋所说，是一个货真价实耳朵尖嘴猴腮雷公脸。
“是公猴。”水户隼人只大致的扫了一眼确认了下性别，对面明白自己已经暴露的猴子便杀了上来。
第三十二章 店
看到一人高的猿猴向自己冲来，水户隼人心神立马紧绷到极限。
寻常人遇到这种场面多半会吓得腿软，但有着我流喧哗杀法武术加持的身体却本能的迎杀上去。
这可是杀人术。
一拳一脚间能看出深厚的空手道和实战经验。
“蠢货！”
发现水户隼人不退反进，猿猴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刚才它被那道光芒吓唬的显出了原形，没想到只是没有任何攻击能力的闪光弹。
亏得它还以为是哪个寺庙里的僧人能手搓佛光。
但不管是僧人也好，还是其他什么阴阳师、神官也罢，不选择远远的站着却要近身肉搏，真以为它们妖精和普通人类一样孱弱？
“这一拳下去你会死！”
猿猴妖精叫喊了一声，身上再也没有半点妖艳的气息。
但水户隼人脸上却挂起了一丝笑容，只见他食指指向前，做出了手枪射击的姿势。
“对不起，大人，时代变了。”
“什么？”
破道·冲。
水户隼人的食指指尖忽的跃出了光芒，瞄准了猿猴的头颅。
双方距离不过两三米，断然不可能躲闪开。
“咚！”
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破道的闪光准确无误的正中眉心。
眉骨开裂，断声清脆。
猿猴妖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并非人类太狡猾，而是……他怎么能瞬发出术式，这不是只有年过半百的大人物才能掌握的力量吗。
死死的看着眼前不过十几岁的年轻人，猿猴妖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已经身死的事实。
一切都在短短几秒内发生，失岛恋甚至都来不及发出惊呼，刚才还作势冲上前的猿猴已经气绝身亡的倒地。
“水，水……”
失岛恋的话没有说完，地上的猿猴妖精尸体就产生了变化。
像是随风的柳絮一般，猿猴妖精在两人面前消散。
地上唯剩下它曾穿着的艳丽服装，只有这东西还见证着方才发生的一幕。
“看来不光是灵体，妖怪被杀死了后不会留下形体？亦或者这只是个例。”水户隼人说着看向了失岛恋。
“我，我不知道。”失岛恋摇着头，“可能所有妖精被杀死后都会消失吧。”
“不过这样也省了麻烦。”
要是一只猿猴死在了路边，水户隼人虽然可以抬出自己神官的身份，但却有着不少隐患，毕竟周围居民都知道荒灵神社中并没有超凡者。
要是被追问起为什么自己却偏偏有着超凡之力就麻烦了。
至于路边为什么会多出一身女人的衣服，这对于内衣盗窃频发的曰本来说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吗，连报警的必要都没有。
【愿力值：55】
比上田泰研所给予的愿力值还要多一些，上田泰研手中少说也沾染了两条人命，这猿猴妖精手中看样子也有人命在手，杀之不冤。
这一次再抽取一次D级卡池便需要四十点愿力值，下一次则是五十。
水户摇了摇头，D级卡池每次递增十点愿力值还好，更上一层的卡池每次却是一百一千的增加……这东京哪来的那么多腌臜妖魔鬼怪。
想到这里，水户隼人越看失岛恋越是欣喜。
妖怪雷达少女。
有失岛恋在手，愿力值就简单了。
“我们走吧。”
深深的看了眼地上的艳丽服装，水户和失岛恋没有做过多停留，两人都非常人，没有因为刚才斩杀了一只妖精而惊慌失措。
况且刚才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惊慌失措的情绪都还没来得及酝酿出来。
但似乎因为自己没有帮上什么忙，也没有解答水户隼人的疑问，失岛恋的情绪看起来很是低落。
“……”
她一路上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
水户看出了失岛恋的心情低落，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道：“被妖精惦记上不是你的错，是妖精的错误。”
“啊，嗨依。”
失岛恋低垂着头，声细若蚊声。
心态的转变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水户隼人也没有直接告诉失岛恋想和她开‘夫妻店’的事情，以免将这个胆子本就不大的女生吓得魂不守舍。
荒灵神社前。
将盯上失岛恋的猿猴妖精消灭后，失岛恋大危机暂时解除。
天色将黑，她还要返回江户川区的家中。
水户隼人倒是想将失岛恋绑在山上，但这想法目前也只能限于想法。
失岛恋拘禁的看着鸟居山门，她踟蹰了再三才开口。
“水户同学，我以后还能来荒灵神社吗？”她目光躲闪的看着水户隼人。
“不，不是很经常来，就是偶尔，偶尔……”
“当然可以。”水户隼人露出了大白牙，“神社这么冷清，非常欢迎！”
………………
西川口，兽性淋浴店。
即使不看这特殊的店名，仅是外面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招牌也表明了这家店的性质。
风俗店。
游走在法律边缘的店铺。
“妈妈桑，怎么今天没有猿渡啊，资料板上不是写着猿渡出勤吗？”
一名男子在前台抱怨着，他眉头皱结在一起，十分不爽。
出勤版上有打着马赛克的女性照片，照片下方是姓名和三围数据。
而就在出勤版的一旁还颇为讽刺的贴着白纸黑字的法律条文——【本店遵守“关于风俗关联营业的限制及业务的合理化的相关法律”（第27条第2项第33条第2项）】
“哎呀，猿渡小姐刚刚打电话来说自己生病了，在家里休息，临时调整了出勤。”
兽性淋浴店的妈妈桑赶忙解释安抚顾客。
“那你们好歹提前通知一下我这样的常客……”中尾不爽的拍着桌子，“我可是大老远从横滨过来的，你知道光是通勤的费用就要多少吗？”
东京轨道交通的价格并不低，毕竟改组后由私人公司运营，一切向着利润看齐。
“真是抱歉，太不好意思了。”
“要不然中尾先生今天换个口味怎么样？”
妈妈桑说着掰着手指道：“我们店里今天上午出勤的有犬丸、猪冈、牛田……都是质量极高的美女。”
中尾承认这店里的女性质量都极高，不然他也不会‘跋山涉水’来这里。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个乡下地方的洗浴店，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极高质量的女性。
他也是在朋友们口耳相传的介绍下找到这家店，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
“不行，我就要找猿渡小姐。”
“这样，中尾先生，你看猪冈小姐怎么样？为了表示没有通知您的歉意，这次就给您……省了入料费。”
“免费！”
“不可能。”
“那就半价。”
“那……好吧。”妈妈桑赔笑的看着中尾向二楼走去。
“猪冈，你的生意来了。”
第三十三章 桃太郎
四十分钟入浴结束后。
中野先生扶着墙从二楼走了下来，脸上露出了虚弱而又满足的表情。
他对着一楼的妈妈桑竖起了大拇指：“猪冈小姐，也很棒。”
“是吧。”妈妈桑迎了上去，脸上挂着笑容，“我们店里的姑娘全都是最好的，在东京其他地方你可找不到。”
“没错，没错，不过要是猿渡小姐在的话就更好了。”
“啊哈哈，她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将中野送走后，妈妈桑阴沉着脸上了二楼。
妈妈桑恐怖的脸色让前台的男接待都禁不住心脏扑通扑通跳，彤红的心脏简直要从胸脯里直接蹦出去。
直到妈妈桑上楼后，男接待才松了口气拍打着胸脯。
真是吓死个妖了，妈妈桑的脸色简直就是要吃妖。
“猿渡到底是怎么回事！电话都打不通！”
“气死我了，他知不知道这会有多大的麻烦。”
“再过几天就是神社本厅来核查人数了，要是猿渡不在，老娘就要担责任了！”
妈妈桑走进二楼的休息室中，他棱角分明的脸积着怒火。
休息室中坐着三名女子，两人正在玩着手机，另一个则在对着镜子补妆。
“可能是不知道和哪个人类男子鬼混去了，过会说不定就来电话了。”对镜补妆的猪冈头也没转，从镜子倒映中看着妈妈桑。
他一边补妆，一边还忘记朝嘴里塞东西，只一会的功夫，垃圾桶中就塞满了薯片包装。
“过会来电话？他的LINE上都还是未读，猿渡手机不离身，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八木妈妈桑在焦急之下声音都不禁变得粗壮起来，如男人一般粗壮，或者说八木妈妈桑本来就是男人。
他是一名人妖妈妈桑，或者在曰本语境中可以称之为男大姐(Okama/New-half)。
他们虽然是性别认知障碍者，但并没有一味的在自己身上叠加女人味，不少男大姐甚至一边穿着女性服装，一边努力让自己的胡子毛发更为茂盛。
在上世纪时男大姐们多以搞笑艺人的形象在曰本电视上出现，地位低下。
连一般的正常出身的搞笑艺人们在演艺界都会受到人格侮辱，男大姐们在综艺节目中会受到怎样的侮辱就更不用说了，不过曰本的男大姐们却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角色。
在进入新世纪以来曰本男大姐不光在综艺领域上出现了两名大物角色，更是积极投身于曰本的灰色行业。
水商贩、暗金、夜店、极道，这些地方有男大姐出现，甚至掌控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兽性洗浴店便是由八木男大姐掌握。
“八木妈妈桑你不用担心，猿渡聪明着呢，不会出问题。”玩着手机的牛田身材魁梧，不过面容却姣好，“不像我这么笨。”
金刚芭比？
“聪明？是聪明过火了吧，以他那个急躁的性格，走在路上说不定被哪位神官僧人顺手消灭了也是有可能的。”犬丸却是口不留情，“说不得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猿渡已经破坏了规矩，对人类下杀手。”
“单纯靠吸食人类生命之气的方法对妖来说太慢了，也就是勉勉强强果腹而已，还是杀人对妖怪的帮助更大。”猪冈也在旁边火上浇油，“我们这些老老实实的妖不敢对人类下手，猿渡就不一定了。”
“再胡说。”
八木忽的对着猪冈一点，铸钢的皮肤下有暗红色的花纹闪现。
刚刚还在正常补妆的猪冈尖叫一声，手中的口红掉在地上。
镜中倒映出的她更是变成了猪脸，鼻孔翻天向上，耳朵大若蒲扇。
要是让方才的中野看到，只怕能将胃里的酸水连昨夜的饭菜一并呕吐出来。
八木妈妈桑的面色愈发阴沉：“作为新时代的妖怪，谁都不能有害人的想法。”
他也清楚手下的猿渡是怎样一只妖精，洗浴店中除却自己外全都是不为世人所容忍的妖，虽然表面上都幻化成正常人类的模样，但内心还是兽性不改。
可有着自己镇压，加之畏惧神社本厅这些机构的力量，像犬丸几人到还能安分守己，最多就是嘴上口花花，从不敢真正的做出危害人类的举动。
而猿渡……八木眯起了眼睛，猿渡最为狡猾，从客人被他耍的团团转就能看得出来，也最为桀骜不驯，阳奉阴违，但自己从来没有真正抓住过猿渡犯错的把柄，如今看来可能是那把柄藏得极深。
八木能管教得好其他几只妖精，猿渡却始终没有把握。
要是猿渡真的敢对普通人下手的话，不用神社本厅或者那些和尚出手，他自己就会‘大义灭亲’。
毕竟要是手下的妖怪杀人了，八木也是要有连带责任的。
“妈的，到底知不知道我养你们这些妖怪有多辛苦！”
“我是桃太郎吗？！”
“今天就算不营业也要把猿渡找回来！”
八木穿着女性的服装，但既没有留长发，脸上还胡子拉碴，别说是男大姐了，就算在男性中也极为硬核。
“犬丸，发挥你的种族优势，根据气味寻找猿渡。”
“猪冈、牛田，你们两个在店里等着，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踏出店门半步。”
说着，八木便和犬丸下楼而去。
只是在走上街道时，犬丸已经从人类变成了一条黑犬，脖上还系着项圈，绳子握在八木的手中。
“八木妈妈桑，晚上好。”
“晚上好，山本太太。”
八木虚情假意的和周围的太太们问好，这群贱人们只会在私底下嘲笑自己男大姐的身份。
被牵着的犬丸对着北边的街道大声叫了起来：“汪汪汪！！”
…………
兽性洗浴店，二楼，休息室。
“猪冈，你没事吧。”老好人的牛田忧心的看着刚刚被妈妈桑教训的猪冈，那种被咒术鞭打的感觉太糟糕了。
“没事。”猪冈化悲愤为力量，又拆了几包薯片倒进了嘴中。
他的脸变成猪头，嘴巴一张，巨量的薯片在嘴中咀嚼着一同吞咽下肚。
“现在有事的是八木才对。”
薯片碎渣从猪嘴缝中蹦出，他咀嚼着薯片像是在吃着人骨头。
第三十四章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汪汪！！”
犬丸大叫着钻进了一条后巷中，八木牵着绳走了进去。
后巷比较狭窄，冬季的冷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灰尘。
“汪~汪~”
后巷里犬丸夹着尾巴缩在旁边，低低叫声中满是惊恐震怖。
“那是猿渡的衣服……”
看着后巷地面的艳丽服装，八木怛然失色。
这正是猿渡平日里穿着的工作服，而且八木手一探，还从衣服下找出了猿渡的手机。
“手机还上什么锁！”
八木气的想将手机摔在地上，但犹豫了下还是收了起来，说不定手机中还有什么线索。
“妈妈桑，猿渡他……”犬丸口吐人言，完全把动物解剖学不放在眼里。
狗的发声器官能说出人类语言根本离谱。
“不要多想。”八木攥着手机，眼神平静不知在想着什么。
最坏的事情发生了，猿渡多半是被害了。
不然总不能是他忽然领悟了做一只猴子的真谛，抛下了衣服、手机、银行卡选择回到森林中成为一只自由自在的猴子。
但话又说回来了，猿渡是四阶的妖精，能在不引起周围居民注意的情况下将猿渡击杀，凶手无论是超凡者还是妖魔鬼怪都不容小觑。
至少也是自己这般实力。
超凡者们大都是有着家族传承的，对什么妖精能杀什么妖精不能杀全都了然于心，
“妈妈桑，半个月后神社本厅的检查要怎么办。”犬丸知道妈妈桑在忧愁什么。
东京一千多万人口，其中不知生活着多少妖精，至少数量要比登记在案的超凡者要多得多。
哪怕只是管理着一千多万的普通人类，东京的警视厅都有着四万多在编的警察人员，平均每三百多人就有一名警察。
比普通人类更强力，成分也更复杂，来源方式多种多样的妖自然也要受到现代政府的管辖。
但一味的强制只会起反作用，需要用灵活的手段，历史已经给了诸多教训案例，八木便是用灵活手段平衡着几只妖怪和政府间的关系。
如他这样的人在东京各个角落都有分布，让妖怪们有口饭吃的同时也有这自己的小算盘。
“怎么办？”八木硬核的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不用你们操心，我自有办法。”
而与此同时，兽性淋浴店又有客人上门。
站在前台的男接待身材魁梧，面相凶恶，不过为了吃饭早已练就了营业笑容。
“三桥先生，您来了？”
“嗯。”三桥嘴里叼着一根烟，眼神阴翳，“猪冈小姐今天在吗？”
“在的。”男接待看了看三桥嘴里的烟，按规定来说是不允许室内吸烟的，不过也没几个人会遵守，“还是老房间。”
三桥躺在淡红色灯光的房间中，抓着自己的头发神情郁闷。
“你在忧愁什么呢？潡。”猪冈跪坐在三桥身旁，他了解三桥潡的身份。
极道组织的边缘人士，服务于中野区的一个雅酷扎团体为其放暗金。
“还能忧愁什么，钱，钱，钱。”三桥潡看着天花板的灯，“要是有钱的话我就能不再从事这份工作，有钱的话我就能在东京买大豪斯（house），有钱的话我们两人也能开始崭新的生活。”
对三桥潡所说的新生活，猪冈只是笑一笑。
和食物一起生活？
“如果是你的话，努力一定就能实现。”猪冈揉着三桥潡的太阳穴，“是最近的业务不行吗？”
“呵。”三桥潡一想到这个就心情烦躁，“一个跑了，一个上吊自杀了，妈的，死在出租屋里算怎么回事，还不如给自己买上生命安全保险，等到三年后再意外死亡。”
淋浴店、暗金，都是游走在黑暗、灰色的领域，两者相互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合作。
“人死了，不还是有家人吗？而且跑掉的人，以你们的手段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吧。”
“嘿，他给的驾驶证、所有证件都是假的，而且连家人的电话，语音通讯全部都是假的，这是个专业骗暗金的人，妈的，现在道上不知有多少家公司在悬赏这家伙。”
“至于那个上吊死的……穷鬼一个，妈的，志村那个蠢货在放出贷款前就没有调查好这个家伙的情况吗？！”
“会好起来的。”猪冈对什么人类上吊、死亡什么的并没有感同身受的感觉。
只是可惜那些人为什么要选择自杀，还不如让他这样的妖怪吃掉，还能在临死前做出贡献。
“自杀……”三桥潡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的思绪飘到了其他地方。
就在几天前，他们三人被一个小子在巷道中暴揍，而事情的起因就是曾经一个姓氏失岛、在出租屋上吊的客户。
她最开始借了十万，很快还上后又接了一百万，后来越借越大，利息也越滚越大。
即使是身死，债务也会由家人偿还，这自然不受法律保护——曰本个人还能申请破产，免除一切债务，但对暗金从业者来说法律也只是摆在明面上看看。
失岛在几年前自杀后，斑马金融公司就把麻烦转移到了失岛的老母亲身上。
或者说他们自始至终的目标就是盯上了失岛老母亲在江户川区的房子，转手一卖就是九位数的财产！
但这老骨头也硬的很，都已经熬走了两任极道成员，时至今日也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
要是能将这房子收到手中，三桥潡的手攥着床单，眼睛眯了起来。
不过那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小子……最多也就是能打而已。
正常的社会环境可不是什么《热血高校》，能打的作用也仅限于能打而已，自从踏入了雅酷扎行业，三桥潡几人挨揍是经常的事。
被组内的大佬打、被敌对的组打、被恶劣的客户找到了人手反杀后摁在地上打，甚至更严重点被砍的不省人事的时候也有。
“只有钱，钱才是最重要的。”三桥潡重新振作起了精神，“我要步步高升，将公司的账务全都收上来！”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看着猪冈明亮的眼神，三桥潡立志要振奋起事业心，成为一名优秀的、有才干的暗金成员！
“猪冈，我一定会和你有新的生活！”
猪冈纤细的影子中潜藏着肥大的身体，类似的话语他都已经听过多少遍。
最后这些振奋起事业心的可怜男性人类也不过是将钱全都如流水般送给了八木妈妈桑，甚至有些不理智的人还会去找暗金公司借贷，只为了能再在温柔乡里温存。
真是比猪还要蠢的人类。
第三十五章 起
荒灵神社。
目送着失岛恋离去，再在LINE上发信息确认了对方已经安全到家后，水户隼人松了口气。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与其担心妖怪惦记上失岛恋，不如先下手把妖怪收了，顺带还能收获愿力。
这次又有了一次抽取机会。
水户隼人先是到手水舍处洗了洗手，又摇响了拜殿的铃铛。
五十五点愿力值，足够再抽一次D级卡池。
“叮铃铃。”
铃铛摇响，水户隼人目视着前方，手也洗了，脸也洗白了，这下肯定能抽出来好东西。
“祝我自己保佑自己能抽出来好东西。”
“我的回合，抽卡！”
愿力值从五十五点瞬间跌到十五点。
但这次抽取出来的却不是技能。
一个软乎乎的长方形物品出现在水户隼人的手中。
【翻译魔芋（联合国官方六大语言版）/（酱油口味）】
【使用者可选择自行食用或拿给其他人食用，使用者可永久掌握联合国官方六大语言及文字（汉语/俄语/法语/英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
【酱油口味版本。】
“嗯？？”
看着手中的软乎乎的魔芋，水户隼人脑门上出现了一连串的问号。
这东西，他熟悉。
老《哆啦A梦》观众了。
抽取了《哆啦A梦》里的道具，似乎很值得吐槽，毕竟之前所抽出的都是与战斗相关的技能。
不过系统连《火影忍者》《拳皇》《死神》里的东西都能抽出来，能抽出来《哆啦A梦》的道具似乎也没什么不可思议。
“翻译魔芋，这也太……日常了点，吃下之后我去做同声传译吗？”
想了下在曰本做同声传译的工资，水户隼人发现这东西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鸡肋。
还是自己太贪心，要是正常人能够获得掌握六国语言的能力，已经高兴的原地螺旋升天了。
年薪蹭蹭的达到八位数。
说来，他自己本来就能做汉语的同声传译。
“不过要是能获得任意门、恶魔执照、人生重来机、时光机就好了。”
但这几样东西绝对不可能是D级卡池能抽出来的道具，甚至是A级也不可能，S级？或许有可能。
时光机、人生重来机已经牵扯到了时间，任意门能通到外星球就简直离谱，恶魔执照也是轻轻松松改变因果的逆天道具。
前世越是长大，水户隼人便越是想要一个人生重来机。
更别说《哆啦A梦》中还有几件能随手毁灭全宇宙的东西。
比如每分钟翻倍一次的栗子馒头，不到五个小时就能装满整个宇宙……
所以一个二十二世纪的家用机器人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
“再不济给我个放大灯也行。”
“时间暂停机也不错。”
一边想着《哆啦A梦》里的种种不可思议，水户隼人一边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酱油味的翻译魔芋。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甚至还想再来一片。
“动画里的翻译魔芋连动物的语言都能听懂，这六种语言版本的翻译魔芋弱了太多。”
想起来能听懂动物语言的事情，水户隼人的目光就看向了水盆里的金鱼一家。
大冬天的将金鱼一家放在水盆中实在不人道。
虽然说水盆不至于结冰，但也对鱼类的身体有影响，说不定就会冻死在盆中，想一想就让水户隼人痛心不已。
为了防止这种不人道的事情发生，水户隼人对着水盆扔出了一道圣光。
“圣光。”
在圣光的治愈下，快被冻死的金鱼就会重新恢复活力！
而且会接着接受寒冷的考验，久而久之就能进化出抗寒的特性，成功从普通金鱼变成寒冷抗性的金鱼。
“小鲤鱼，模样真神奇。”
将电机和水盆摆在一起，水户隼人开始琢磨起要如何将两者有机的巧妙的结合在一起。
“活蹦乱跳，滚了一身泥。”
金鱼是由鲫鱼驯化而来，放在野生环境中过了三代后就会重新退化成鲫鱼，而鲫鱼属于鲤形目鲤科，所以金鱼等于鲤鱼，论据成立。
“好好的为了东京的朗朗乾坤努力，你们这些金鱼也会有鲤鱼跃龙门的一天。”
“这可是你们努力修来的福报。”
电机不停歇的运转，金鱼们就会不停工作。
………………
中野区，斑马金融公司。
说是公司，但在这里根本看不见什么西装革履的正经上班族，整一层的面积，以小微型公司商社来说已经算是极为厉害，只是几十名职员全都是一看就不好惹的极道成员。
像三桥这样的‘经理’，也只是斑马金融公司里普普通通的打工者而已。
“喂！这已经是第八天了，要是后天还不上利息的话，你就等着！”
这是极道成员在威胁欠债者。
“是泽村正一的父亲吗？”
这是极道成员在确认借款者留下的身份信息。
“还不起就把卖身子去还钱，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淋浴店，走，带你去熟悉业务。”
他们最多只能算是某一极道组织的外围成员，连参加省亲会的资格都没有。
乱糟糟的嘈杂环境就是斑马金融公司的常态。
还有十几名想要借贷的人排成队列，一个接一个的领钱，他们大都不是第一次来借款，已经深陷了暗金的漩涡中。
“十日五割，十天五成利息。你借款五十万，那就是利息二十五万。”放款人从抽屉中掏出了二十五万，“五十万减二十五万利息等于二十五万，这里是二十五万利息，十天后要还五十万。”
“二十五万？？我要借的是五十万，你们这样也太太太……”第一次借款的人掰着手指，怎么算都感觉这放款人的计算方式不对，“哪有把第一次的利息算进借贷中的！”
明明是五十万本金，二十五万利息。怎么这样一来变成了二十五万本金，二十五万利息？
哪里有这样的贷款，是开玩笑吗？
“太什么？”放款的野口老大用力的拍着桌子，“不想借就滚，后面还有人排队等着！”
“我借，我借。”
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的男子接过二十五万，深深的叹了口气。
放款的野口老大一边应付着利欲熏心的借款人，一边和身边的小弟交谈着：“今天三桥那几个家伙干什么去了？”
“去江户川区催债。”
“老不死的那家？”
“对，三桥今天早上振奋的带着其他人去了。”
“啧啧。”放款人，也是斑马金融公司的老板啧啧两声，“这个蠢货最近是不是爱上一个淋浴店的小姐了？”
“嗯，他已经从公司陆陆续续借了一百万，好像是为了支付出勤费用还有礼物等等。”
“唉，真不想再把手下员工送到远洋渔船上了。”放款的野口老大嗤笑一声，“不过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谁也没办法替他走。”
“明明就是从事这一行业的，见过无数案例，还能被同行算计，不折不扣的蠢货。”
第三十六章 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江户川区，失岛家。
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失岛恋握着圆珠笔在本子上写写又停停。
如果不能在现实的人际关系中获得存在感，就需要在自我的认知上立足，记录每天发生的事情是失岛恋必做的事情，只有将这些或无聊或繁琐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写下来，失岛恋方能感知到自己确实是生活在一个正常运转的社会。
小到在超市中花了多少日元买了几颗蔬菜，大到今天这样的事情……
和水户同学消灭了一只妖精的事情，必须要记录下来。
不过在日记本上，失岛恋并没有直接将妖精的存在如实写下，而是代以春秋笔法指代对方为坏人。
要是让家中的脏东西们明晰自己能看到它们的存在，糟糕的事情就会随之发生。
“唦~”
窗户玻璃上倒映着上吊的母亲，即使没有风却依然轻微的摆动，麻绳、脖颈、衣服、尸斑的双脚，这几样东西都在微微晃动。
失岛恋的目光连在母亲身上稍微停留半秒钟都不敢，每天都要过着见到怪物——无视——见到怪物的无限循环。
【在不打扰到水户同学的情况下，要多去荒灵神社。】
【他和我是一样的人。】
用总结性的两句话结束了今天的记录，失岛恋便收起日记本放下圆珠笔。
长夜漫漫，但失岛恋同样抗拒着睡眠，因为即使在睡梦中她也会碰到危险。
“哗啦。”
只是楼下却传来了泼水和几人交谈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中很是特异。
“……”
失岛恋打开窗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夜空，但眼睛却瞟向楼下。
在未确认声响是人类还是妖怪弄出之前，她不能贸然将注意力集中过去，否则会吸引脏东西的注意。
目击、停留，都会吸引脏东西。
“他们要做什么？”
楼下聚着三名穿着卫衣戴上兜帽的男子，即使没有看见他们的脸，失岛恋也明白定是三桥他们。
极道的催债手段不止是明面上的堵门，还有诸多暗搓搓的手段。
在房屋门口倾倒垃圾、粪便，墙上涂抹涂画，用消防灭火器向屋内喷干粉泡沫，这种种手段失岛恋都曾遭遇过。
就算报警也没用，警察根本不会去搭理这些‘恶作剧’，对他们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举办什么一日警长，或者让小学生组队参观警察署。
“……”
家中只有自己和年迈的外婆，失岛恋也没有勇气去外面驱赶极道成员。
明早醒来不知家门前又会多出些什么垃圾，到时还需要失岛恋自己打扫。
日子虽然辛苦，但一定会有时来运转的那一天，失岛恋是这样坚信着，就像自己能碰到水户同学，一切都会在欣欣向荣中变好。
就像外婆所说的，不管他们再怎么混蛋，只要不向他们屈服就行。
但看着楼下三人组的动作，失岛恋渐渐有些慌乱。
他们手里拿着的是……汽油桶？
时间已经是零点半，即使以曰本人人均晚睡的时间来看，也已是该睡觉的时候。
街道上游荡着的只有醉意熏熏的酒鬼，东京的夜晚最不缺的就是酒鬼，不夜城的功劳有一多半要归功于这些将压力和希望寄托于酒精的人。
“三桥，你今天倒是干劲十足。”
陪同着三桥一起的还是上次挨揍的两名同伴，三名极道成员被一名高中生在巷道中暴揍，说出来都是能让公司里众人笑爆的消息。
“我哪天不是干劲十足，快点，只要能把这家的债务结清，我们就能在组里再向上走一层。”三桥潡不会说自己是为了能和一名淋浴店的小姐在一起生活。
“做个雅酷扎也是不容易的事情，早知道当年我就好好学习了。”志村摇着头，将汽油从桶里倾倒出来一部分。
极道成员并没有普通人想的那般‘快意恩仇’‘大鱼大肉’，每个月也是要老老实实从组里领工资，而工资也少的可怜。
下层组员每个月十几万、二十万日元，和日常打零工的工资水平相当。
“就你的脑子就算再回炉重造也考不上大学。”
“读个短期大学也行，这样毕业出来以后也能在东京打工，说不定到了现在，我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店面，再说不定已经贷款买了房子。”
“再说不定你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是吧？”
“哗啦啦！”
汽油在地上晕散成一滩。
刺鼻的味道像是变了样的梦，三名混混开始饶有兴致的探讨起了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似乎这样普通人的生活也不错。
“这些就够了吧。”
汽油在地上也就扩散了一平方米的面积，不甚大，但待到烧完后会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火烧痕迹。
这是他们用来吓唬人的手段，别说是在家门前引燃了，过分的时候还有直接在汽车引擎盖上点燃。
在旁人看来这种做法有点傻，毕竟又不敢真的用火焰将对方烧死，否则事后倒霉的就是纵火者，曰本法律中对一切纵火行为都是重判、严判，杀人罪都比不过蓄意纵火！
但就像极道组织善用的其他威胁一样。
那些被拉上面包车的债务人心中知道极道组织不会杀了自己，但在慌忙中还是会失了分寸，这就是被恐惧冲昏了头脑。
“再洒一点。”三桥接过汽油桶，像撒尿一样在地上又扩散了一些，“那个老太婆硬的很，再多弄点把她吓到。”
“点燃。”
“哗啦！”
一点火苗在汽油边缘出现，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飞速扩散，整滩汽油眨眼熊熊燃烧起来。
在寒冷的冬季，燃烧着的火堆让三人感觉到了夏天的热度。
刚才那名说着要回到过去人生重来的混混笑着说道：“现在我们是什么，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冬天给别人送温暖？”
火焰将几人的面庞映的彤红。
可惜在点燃的火焰中他们也没有看见自己的梦，倒是见到这火焰的走势似乎有点奇怪。
“起风了。”
三桥忽的打了个寒颤，双眼瞪大看着猛然窜起的火苗。
在北风来袭下，火焰不受控制的向着墙角窜去。
“卧槽！”志村差点被火焰上身，吓得向后一跳。
“失火了！”
第三十七章 好
“呜哇，呜哇！”
消防车的喇叭嘶鸣划破了江户川区安静的夜晚，三辆消防车同时在街道上行进，好在晚上的交通环境十分畅通，没有发生被堵在半路上的倒霉事情。
房屋燃烧所产生的火光，整个葛西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摇晃着的火光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虽然在夜晚看不见燃烧所产生的黑灰色烟雾，但呛鼻的浓烟却不受夜色影响在周围扩散。
“救火！”
水柱扑向燃火的房屋，几名消防员迅速分工合作的，有的挨家挨户敲门求救，有的则已经准备好冲进房屋中执行救援。
“咚咚咚！！！”
一户接着一户，正在酣睡中的居民被从睡梦中唤醒，他们穿着凌乱的睡衣，或者干脆就裹着被子便冲了出来。
“着火的房屋中居住着老人和正在上高中的学生。”
“快速压灭庭院的火焰！”消防员听到这消息愈加心切，有老人在房屋中更增添了救援难度，能救援出的概率小之又小。
“有人从一楼冲出来了……”
一个裹着被子的瘦小身影从庭院正门冲出，径直穿过熊熊火光，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
水户隼人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大半夜的，是谁在打电话。”
他的思绪还有些迷糊，就算是神明候补也需要睡眠来补充精力。
手机屏幕上跃出了一通未接来电，还有LINE上发来了两条信息。
全都是失岛恋发来。
【水户同学。】
【你在吗？】
两条信息在前，未接来电在后，两者间隔了五分钟的时间。
而且再一看来电显示，未接电话也已经是三分钟前的来电。
“糟了，不该赖床的！”
水户隼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忙给失岛恋回电。
他飞快的穿着衣服，但连着打了三个电话，对方都显示无法接通。
“怎么不接电话？”
这一定是出问题了！
失岛恋能够看见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说不定是遇见了鬼怪，但水户隼人几小时前已经在LINE上确认过，失岛恋安全到家，家里有鬼怪的概率应该不大。
那就多半不是和鬼怪有关？
那就是家中进了贼人？！
水户隼人激出了一脑门的汗，他蹬着拖鞋跑到仓库处。
“噔！”
一脚踹开自行车的车腿，水户隼人蹬着自行车径直的从山路上冲下去！
“都这个点了，也不知道路上能不能打到出租车。”
要是在华国，即使后半夜还能使用打车软件应急，但曰本在这方面落后太多。
一方面是出于安全考虑，另一方面是曰本在网络相关行业上一直处于掉队水平，另外一个方面……就算是网约车，也太贵了，曰本不光乘坐出租车贵的要命，网约车也是同样如此，客户群体小，难以吸引资本注意。
“快点回电啊。”
水户隼人咬着牙，双手撑着车把，两条腿用力的蹬着自行车。
为什么今天抽出来的是翻译魔芋，而不是其他什么速度方面的技能，或者抽取出来什么穿林北腿的技能也可以。
“噹……噹噹！”
掉链子了。
水户隼人一脚大力出奇迹，自行车的链子噹噹几声掉了下来。
“岂可修！”
狠狠将老旧自行车摔在路边，水户隼人的眼神却亮了起来。
“出租车！出租车！”
一辆出租车迎面驶来，停在水户隼人面前。
拉开车门，水户隼人焦急道：“江户川区，葛西町三丁目六十四。”
看着水户隼人一脸着急的模样，司机将自己那颗八卦的心压了下去。
坐在出租车上一面联系着失岛恋，水户隼人一面怀疑着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系统未知的隐藏属性，不然没理由自己穿越后遇见的事情便一桩接着一桩。
三四十公里的路程，出租车用了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
火势已经扑灭，但现场还能闻到焦糊的味道，居民们聚在一起，脸上带着后怕、兴奋、激动的表情叽叽喳喳的交谈着。
没有去管计价表上蹦出的五位数打车费用，水户隼人看着聚集在失岛家周边的消防车，心脏已经凉了一半。
失火了？
怎么可能！
“嗡！”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水户同学，我没有事情。】
【你在哪里？！】
【葛西中央医院。】
“司机！去葛西中央病院！”拦住了刚要起步的出租车，水户隼人咬着上下牙床。
水户隼人匆匆忙忙的杀到了病院，夜晚的病院冷冷清清，在走廊中奔跑或是漫步都令人心里发毛。
失岛恋站在急救室的门口，像是关在瓶中的苍蝇般原地踱步，焦急的双手攥紧握在胸前。
她本来就煞白的脸色现在已然看不见半分血丝，冷汗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脖颈，眼球与眼眶像是打架般颤抖着。
“失岛！”水户隼人小跑了过去，口中喘着粗气。
闻声后失岛恋转过身来，她两只眼睛彤红，下眼睑肿胀。
“你没事吧？”水户隼人低头看去，崭新的绷带包裹着失岛恋的小臂，应该是被烧伤了，但人没事就好，“外婆在急救室里面？”
失岛恋看向急诊室，小嘴张了张，又闭了起来，无神的嗯了一声。
一个老年人因为火灾被推进了急救室，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大？水户隼人不愿意去想这个概率问题。
扶着失岛恋的另一只手臂和肩膀，水户隼人搀着她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
手掌心传来了失岛恋肩膀的轻轻抖动，她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
水户隼人低低的叹了口气，面对现在的情况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只能用手轻轻拍打着失岛恋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火灾已经过去了。”
无声的走廊中只有轻轻拍打肩膀的声音。
“……”
“啪嗒啪嗒。”
泪珠从失岛恋的脸颊处滑落，像是一块块石头冲下悬崖，泪珠在地板砸成八瓣纷飞。
“啪嗒啪嗒啪嗒。”
出来的匆忙，水户隼人身上也没有带卫生纸，他伸出手笨拙的擦着失岛恋脸颊上的泪珠。
冰凉，手指背的触感是柔软与冰凉，她似乎连流出来的眼泪都是冰的。
但失岛恋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她不停的向前点着头，不知在向谁道歉。
“要是我能站出来让他们走的话……火就不会被点燃；要是我能不犹豫就抱着外婆跑的话……”失岛恋忏悔似的将发生的事情急促的说了出来，所有的错误都是源于她，要是没有她步步犯错，事情就会走向完美的结局。
“我又害死了一个人，都是我的错……”
“你没有错，不是你的原因，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水户隼人还是用上次的言语开导着失岛恋。
“就连水户同学也是，都是因为我才半夜把你吵醒……”她忽的用双手夹住了自己的耳朵，
“噹。”
急救室的大门打开，身穿白褂的医生面色疲惫的走了出来。
和水户隼人的眼神对在一起后，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看着从急救室中推出来的病床，失岛恋的眼睛完全失去了光芒，她咿呀的张着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
仅有医生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回响。
水户隼人没有再拍打失岛的肩膀，只是沉默的注视着病床向着前方推动。
“失岛恋。”他微微向前倾着身体，撇过头盯着失岛恋的眼睛。
水户隼人挪动右手抓揉着失岛恋的头发，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后脑勺。
“……”
“我们去杀人，好吗？”水户低声的说道，像是在耳语着轻松的玩笑。
望着水户明亮的眼睛，失岛恋失神的双眼闪过微弱的光芒。
“好。”
第三十八章 花吹雪
中野区中央4-22-14，早上七点四十五分。
东京这几天没有下雪，但还是一如既往的缺少人情味。
上班族、学生、宿醉的酒鬼，来往穿梭的行人在街道上行色匆匆。
并不是每个生活在东京的人都在三菱集团这样的大公司中光线体面的上班，绝大部分人都是一头钻进沿街楼面的小公司中，公司大小可能只有几十平米。
几个穿着一看就不像是正经人的家伙走进14号沿街楼，他们嘻嘻哈哈笑着，交谈着最近哪个道上的家伙又倒霉了。
“嗤。”
一辆出租车停在楼面前，水户领着失岛恋一同下车。
【斑马金融公司】
硕大的招牌贴在第五层楼的窗户上，文字之后还印着斑马的图样。
黑白色的斑马向前迈步，没有半点灰色。
“你先在楼下等我。”
拍了拍失岛恋的头，水户隼人努力挤出了让人安心的笑容：“我可不是一般人。”
“嗯。”失岛听话的站在一旁，看着水户隼人要走进楼面，她犹豫再三开口道，“水户……君，可以让外婆安葬在神社中吗？”
“当然没问题。”
转过身去，水户隼人收起笑容。
荒灵神社殡葬第一单生意上门，但他却没有半点喜悦。
和在这栋楼里上班的其他社畜一样，水户隼人挤进了拥挤的电梯。
噔噔的脚步踢踏着地板，潮水般从家中赶来的社畜们被无形的手推向电梯步梯。
不大的电梯中装着十一人，彼此摩肩接踵，还能闻到其他人身上的香味或未散去的酒气，但电梯间中的气氛不光沉默还有压抑。
普普通通的上班族默契的挤压着自己的空间，给两名在五楼上班的极道成员让出空间。
就像海绵里的水，硬是在拥挤冲挤出了不小空间。
“听说前天你把武藏野那笔债要到手了？”
“昂，费了一番功夫，一个被送上船，还有一个卖掉房子勉强还清了。”
两人交谈着工作上的事情，但这工作内容却听得电梯间中其他人深深低着头，后悔为什么今天没有走步梯。
晦气！
“噹！”
五楼到了，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出电梯，普通的社畜们齐齐松了口气。为什么当初选择公司入职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五楼竟然是极道组织在经营。
水户隼人也随着走出了电梯。
看着一个学生模样的人向五楼走去，电梯里的上班族想要伸手阻止，不过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
“噹！”
电梯门合并，水户隼人呼出一口气。
【斑马金融公司】
有玄关、有隔间、有玻璃墙，一切看上去都像是正规公司，不过同时也能听到里面时不时传来辱骂和殴打的声音。
换不起钱的欠债者，电话威胁，从放债到催债都有一番统一流程。
“嗡！！”
一名脸上有文身的青年正一手拿着电钻，另一手按住墙上的一副装饰画。
画上是在草原上奔跑的斑马，看得出组织老大对斑马情有独钟。
“嗡！！！”
电钻将钉子深深镶进墙体。
“哦？你是来借贷的？年纪这么小，喂！小鬼，快点滚！”
看到水户隼人站在电梯前，面部文身男持着电钻走了过来，一边说着，一边还将电钻对准水户隼人。
“借一下你的电钻。”
水户大大跨步的向前走，左手如蛇一般忽的击向文身男的脸部文身处，右手直接抓过了电钻。
“歘！”
“啊！”
被击中的男子捂着脸跪在地上，牙齿混着鲜血呕了出来。
“叮叮！”
弯腰捡拾着地面上的钉子，水户隼人不慌不忙，像是在捡拾着路边自动贩售机底下的硬币。
电梯口的惨叫声在五楼回荡，两名刚刚还没走远的极道成员回头看了过去，目疵欲裂：“该死！”
“是其他组过来找麻烦的！”
怒骂着，两人顺手抄起走廊里的陶制花盆。
极道的生意自然不是一般生意，被敌对组织打上门的事情每隔几年也会发生，没想到今天却被自己两人碰上了。
要是表现出色大斗卖力，在组里就能更上一层。
“噔！”
撇眼看了过去，水户隼人抬脚踹飞了一个花盆，高抬的腿随之瞬间转势，好似流星样重重的砸在左侧一人的肩膀上。
“咚！”
猛然跪地！
“滚。”
水户一记鞭腿侧扫，脸颊的肌肉连带着牙床扭曲在一起。
“长尾！你这家伙，找……”另一个抄起花盆的混混大声怒吼，长尾可是他从国中就一起‘闯荡江湖’的朋友！
话还没说完，水户隼人已经握着电钻砸向了这混混的头，金属的机身当场涂满了鲜血。
“咔擦！”
再听着清脆的瓜裂声，鼻梁绝对被砸断了。
“知道三桥潡在哪里吗？”
将对方按在墙上，水户隼人脚下踩着长尾的脸，对侧的脸颊摩擦着地面的长钉。
“三？三桥潡？不，不知道，我今天才刚到公司……啊！！”
断掉的鼻梁呼啦啦的喷出鲜血，稍微有几点溅到了水户的脸颊。
水户隼人右手稳稳的握着电钻，眼神如一潭死水般盯着对方的眼睛。
他拿起电钻，钻头顶着长钉，再用长钉尖部顶着混混的右手手腕。
“嗡！！！”
摁下按钮，电钻嗡嗡转动。
“啊！！！”
墙皮颤抖，白色的粉末扑朔而下，旋转的钉子钻过皮肉，又强而有力的凿开骨头，如柱鲜血不停流下。
“咔擦！”
长钉完全的没进血肉，已看不见的钉身则穿刺到了墙体。
“还有这只手。”
电钻转移到另一手腕。
“嗡！！”
“啊！不要！啊！！！”
骨头碎屑和血液如花吹雪飘飘散落。
被水户踩在脚底下的另一名混混瞪大了眼睛，即使以他在极道混了这么多年看来，这个家伙也太过凶残了。
“啊！！！！”
“怎么？你也想尝试一下？”水户头也不低，眼神依然注视着电钻钻头。
双臂和躯干呈十字形被钉在墙上，窗户外朝阳的光芒透射进入，将沿墙而下的鲜血映的发光发亮。
水户松开手，两根钉子稳稳的将对方固定在墙上。
“不不不……”地上的混混拼命的摇着头。
重重的踹了一脚这家伙的头，水户隼人一边拿着电钻一边向前走去，走廊中的惨叫如背景音乐般响彻。
“滴答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电钻的螺旋部向下滴落。
水户步步向前，鲜血砸在地上步步盛开。
“敌袭！”
第三十九章 我这把也是真的
办公室中唰唰的走出了七八号人，除了极个别穿着西装外，绝大部分都身着便装。
“噔噔噔。”
嘈杂的脚步声噔噔作响，每一步都将气氛进一步压抑。
“嗡！！”
两方相对，走廊正中间夹着一扇玻璃窗，握着电钻的把手，水户隼人迎面走上前去。
“嗡嗡！！！”
钻头旋转，水户的另一只手握着长钉。
看到水户隼人身上溅满鲜血的模样，极道成员们大吼一声冲向前。
乱哄哄一片，没有章法。
气势方面倒是极充足，但极道成员不是WWE的摔跤手，大多数人基本都没有受过任何格斗技巧方面的训练，至多就是比普通人敢下手、下手狠，但街头斗殴罪重要的就是气势。
而且人数一旦上来后，即使是职业的拳击选手也难以对付三倍以上的敌人，更不用说对面几人都握着管制武器。
可我流喧哗杀法武术也不知是格斗术这么简单。
为首的一名身材格外高大的男子猛然加速，奋起金属球棍挥砸向前。
悍。
被球棍砸中头部住院都是轻的，大概率会直接被救护车——殡仪车一套带走。
球棍还未至，水户隼人已经先行向前。
砂踢！
我流喧哗杀法武术的精髓，山崎龙二的无解连招，扬起的砂砾突兀的迷住了走廊的，而水户隼人找准了时机，重重一拳向前轰去。
山崎龙二在《拳皇》中是凭借战斗力上位的极道大佬，现在用来对付斑马金融公司的人也是一种缘分。
“砰！”
找准要害的拳头正中靶心。
水户隼人顺势将长钉送入了对方的下颌。
在我流喧哗杀法武术的加持下，水户隼人行云流水的在人群中穿梭，口袋里的长钉一根接着一根送出。
“噗嗤！”
“噗嗤！！”
长钉插入腹中，长钉插入肩膀，长钉插入虎口！
长钉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些用途！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极道成员，但看面孔全都不是水户隼人所要找的目标。
三桥、志村、还有一个叫什么的来着？水户看向玻璃墙内，他要做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说杀了他们。
就杀了他们。
“啊！！”
就在水户继续向前的时候，身后传出了重重呼喝声。
刚才被踩在地上的混混抓起一把砍刀向水户杀来。
“死！”
“死！”
两人同时怒吼，水户隼人甩手将电钻飞出，砸中对方面门，脚下动作不停，伸出右手遏住混混的喉咙。
我流喧哗杀法武术·缔上！
从喉咙处传来的紧扼感令人窒息，刚才还勇气满满举起砍刀的混混瞬间士气崩溃，他感觉到自己正无限逼近死亡。
“明明已经放过你，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叹了口气，水户隼人左手握着长钉平头贴着墙面
“咚！”
长钉尖部则对准混混的后脑勺。
他脑袋向后，脖颈如弓弦上满般后仰，接着头槌重重砸向混混的脑门。
我流喧哗杀法武术·爆弹！——握住敌人脖颈，用头槌给予致命一击！
“噗嗤！”
混混的后脑勺亲吻长钉，钉头从后入，再从天灵盖的头皮出。
宛如破土的豆芽菜带出泥土似的，长钉溅起了点点猩红。
【愿力值：35】
二十点愿力值，不怨。
这成神系统，看样子是在鼓励自己杀生？不光是妖，不仅是鬼，还有人！
只要是活着的东西，神都杀给你看。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德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捡起地上的电钻，水户隼人稍稍擦拭了下自己头发上溅到的血渍。
“不准动！！”
一名刚冲出来的极道成员双手握着手枪，不停吞咽着唾沫。
他刚才出来时正好看到了凶残的头槌一幕，哪怕他的手中也沾染了不止一两条人命，面对拿着电钻的身影还是不禁两股战战。
衣着西服，手握枪支，看起来多少有点精锐雅酷扎的味道。
黑黢黢的枪口指向前方。
不到十米的距离，很难打偏。
“……”
被枪指着了。
水户隼人抬起左手，食指向前，大拇指竖起，其余三指蜷缩，比划出了手枪的手势。
现在他的手上也有枪了。
一把金属制的火器枪支，一把血肉制的手势手枪。
在窗外朝阳的映照下，两把手枪在地面有着差不多的影子。
“我这可是真枪。”握着枪的极道成员脸上扯出残忍的笑容。
“我这把也是真枪。”水户隼人严肃认真的点头。
“呵呵。”
“……砰。”水户干涸的上下嘴唇好似枪支上膛微微碰撞，模拟出了子弹发射时的砰声。
破道·冲！
蓝紫色的光芒激射而出，肉眼无法捕捉到的光速。
“啊！！”
破道的光芒洞穿了精锐雅酷扎的手掌，手里的枪支咚的摔在地上。
水户隼人一边用手指着对方的头颅，一边不仅不忙的向前走了几步。
“你，你，你是……超凡者！”地上的雅酷扎惊恐的看着水户隼人的手指，刚才就是这根手指中射出光芒。
被水户隼人的手指遥遥的指着脑袋，他半点都不敢移动。
超凡者可是有着官方背书的极道！
“见识不错。”
捡拾起地上的手枪，水户隼人继续走上前。
枪口上还安装着消音设备，这些极道组织也真是有够谨慎，虽然无法做到完全消音，但至少不会被街道上的行人听到枪响。
“砰。”
迈步朝办公区域走去，在经过精锐雅酷扎时，水户隼人轻松的扣动扳机。
我流喧哗杀法武术中并没有手枪技巧，所以这一枪射的极偏。
他瞄准的是眉心，但却打中了太阳穴侧边。
要是能抽出来山崎龙二的人物模板倒是不错，直接连带着人物属性一起继承，还有山崎龙二的手枪射击能力。
“无伤大雅。”
【愿力值：70】
“抽取，D级卡池。”
【肌肉控制（户愚吕弟）】
【自由操纵肌肉，超越技巧，靠纯粹的强壮，这就是力量。】
【此技能对身体消耗极大。】
从走出电梯，再到拿起手枪，一切都过得极快。
水户隼人走进办公区域，周围一双双眼睛诧异的看着这个身上溅着鲜血的年轻人。
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外面的战斗已经结束，还在进行着自己手头的事务。
“喝啊！！”
一名埋伏在旁边的极道成员挥舞着金属球棍砸了过来。
球棍带起风声，他的面庞狰狞可怖。
“三桥潡在这里吗？”水户抬起手臂，属于户愚吕弟的肌肉控制瞬间发动。
他的手臂猛然变得无比粗壮，臂宽好似水桶，肌肉块块隆起，宛如没有树木光秃秃的石头山，而整个人的身高也从一米七五拔到了两米半。
“嗤！！！”
合身的冬装承受不住这肉体的变化，嗤的爆裂开来。
“咚！”
用手掌握住挥来的球棍，水户隼人的肩头都没有抖动一下，他偏头看着偷袭自己的混混：“你知道吗？”
第四十章 熊猫（中）
“三桥他，他……”
偷袭者双手还握着球棍，连同球棍带着自己全都被水户隼人一手抓了起来。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需要昂头看着那头顶几乎碰到天花板的魔鬼筋肉人。
妖魔。
只有用妖魔才能来形容面前高大的筋肉怪物。
“三桥他在办公室里……早上就被老大叫进去了。”
“嗤。”
一股热流在他的身下涌出，尿骚味刺鼻。
“办公室在哪里？”
“那，那里。”手指着办公室的方位，被吓尿的偷袭者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
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水户隼人的眼球转动间发出肌肉撕裂的咯吱声，似乎连眼球、眼眶都充满了粗壮的肌肉。
“谢谢。”
水户隼人礼貌致谢。
听到这凶残的怪物对自己说了声谢谢，偷袭者面露喜色，正要感谢不杀之恩大恩大德……
“嘭！”
直拳！
平白无奇的一击直拳。
偷袭者像是炸开的西红柿。
谢谢你和杀了你并不冲突。
【愿力值：30】
刚刚抽取完户愚吕弟后，系统的愿力值只剩下二十，而现在又向上涨了十点。
又是一个犯罪者。
不冤。
“啊！”
“咿啊！”
宛如B级血腥片的场面令周围的人放声尖叫，高大的筋肉魔鬼人站立似铁塔。
衣服、裤子、内裤，筋肉魔鬼人基本处于裸丁状态，只有肩膀上还挂着几缕残布。
凶残！
可怖！
一名女性接待双手捂着眼睛，手指缝隙打开，她绷紧肌肉夹紧双腿颤抖着道：“会死人的。”
“吱！”
办公室内坐着的众人全部两股战战，有人害怕的钻到了桌椅下，有人则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深深的看了眼办公室里的经验宝宝们，水户隼人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这些都是愿力值。
但他是一个不喜欢杀戮的软弱普通人。
“一群废物！还没有……解……决……问……题题吗……”
戴着墨镜的野口老大气冲冲的从自己的单独办公室中走出，他的双拳上满是鲜血，只是看着不远处的大只佬，他的怒气冲冲在不到半秒内变成了和风细雨、讷讷无声。
擎天柱？
大只佬？
魔鬼筋肉人？
一个个名词在野口老大脑中蹦出来，但这些似乎都不足以形容面前的凶残巨人。
特别是在不远处的玻璃墙上还有一滩番茄汁……
“你就是这里的老大？”水户隼人迈腿向前，体型改变，但声音却没变。
办公室的过道可以容令人并肩走过，但对水户隼人来说还是太过狭小，他如树桩般的小腿横行无忌的踹开一个个电脑桌，排山倒海的涌向野口老大。
“是，是，是，鄙鄙人野口修一郎，您，您是？”
“我？我是殡葬业从事者。”
“嗯？”水户隼人歪头望向野口修一郎的背后，“找到你们了。”
野口修一郎骇然的看着水户隼人眼中露出精光。
办公室内整整齐齐站着三桥等人，他们面色肿胀青，嘴角涌出鲜血，看样子在办公室里已经被毒打了一番。
在失火焚烧了房屋后，三桥等人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跑是不可能跑的，惹出了大麻烦的情况下再跑掉，被组织抓回来就是直接送到北冰洋捕鱼的下场，或者干脆就沉入东京湾。
“三桥潡、志村、还有木下。”水户隼人的微微弯着腰，将身子探进办公室中。
“你，啊，你……”三桥潡先是迷惑，接着瞪大双眼。
这张脸他熟悉，不就是那天在巷道里把自己三人暴揍了一顿的学生吗，但他那恐怖的怪物一样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再看着水户隼人身上沾染的鲜血，三桥潡上下牙床不停磕碰，另外两人与之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野口修一郎是吧。”水户隼人堵在办公室门前。
“嗨依！”野口修一郎是一米八多的精壮中年人，闭口不言中就带着极道雅酷扎的感觉。
短平发、墨镜、项链、厚厚风衣，这种种元素都会让人联想起‘池袋西口公园’。
但黑恶组织的大佬与现在的水户隼人相比，就像刚从鸡窝中孵化的小鸡仔。
“我们进去说话。”
水户隼人庞大的身体挤进办公室内，居高临下的看着野口修一郎、三桥四人。
野口和三桥等人并肩站在一起，对面坐着水户隼人。
他的身躯过于庞大，正常的椅子沙发都承受不住筋肉魔鬼人，所以水户干脆坐在野口的办公桌上。
“失岛家的火，是你们三人放的吧。”
听到水户隼人提起这个，野口老大一个激灵：“嗨依！就是这三个狗混蛋做的！我刚才正在办公室里教训他们！我根本没给他们下达这种命令，全是他们擅作主张！！”
三桥等人面色肿青鲜血淋漓，的确是被教训的模样。
“原来如此。”水户脸上扯出残忍的笑容。
“我这就把他们三个杀了！”
只要水户隼人点头，野口修一郎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三桥几人。
“不用，我不喜欢暴力，也不提倡暴力。”用着堪比婴儿手腕粗细的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水户隼人认真的说道，“没必要用血腥暴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我是一个喜欢动脑子的人。”
在妖魔般外表的加持下，这句批话听起来是那么有说服力。
“所以我想玩一个动脑子的游戏，用游戏来化解矛盾，怎么样？”
水户看向野口老大背后挂着的斑马画像。
“您，您说……”野口吞咽了口唾沫，喉咙紧张变细，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
三桥几人的大脑停止运转，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将会有怎样的下场。
“我们来玩动物接龙，每一方需要举出一个白底黑花纹的动物，我是一方，你们四人合起来是一方，谁接不上来就要被弹脑袋瓜一下。”
“我输了被你们四个人连续弹一下，我赢了就只弹你们一下。”
“这对你们很公平。”
水户隼人用手指敲着桌面，每一次敲击都令对面四人的心脏向下沉降一分。
看着水户隼人粗壮的手指，四人吞咽着唾沫。
被弹一下，搞不好会死！
水户隼人好整以暇的说道：“熊猫。”
听到水户隼人举例完毕，野口老大不假思索的大声喊出：“斑马！”
他面露喜色，身后的窗户上便贴着斑马金融公司几字。
“不对。”水户隼人摇了摇头，蜷起大拇指食指，“斑马是黑底白花纹的动物。”
“哈？”
“砰！”
第一记响指送给了木下。
【愿力值：40】
“再来。”水户隼人重新正襟危坐，“银环蛇。”
“奶……奶牛！”
“砰！”
【愿力值：55】
…………
第四十一章 冬天（上）
【愿力值：60】
野口修一郎满头大汗，不过现在他不敢用手掌擦拭汗水，任何异动都会有危险，他只得双眼直勾勾愣愣的看着前方。
三桥几人已经‘消失’，现在就剩下了他自己。
斑马、奶牛、奶牛猫难道都不对？
不，什么黑底白纹、白底黑纹纯粹只是对面的怪物想杀人的借口！
天平和砝码都在怪物的手中。
抽屉里现在还有一把手枪，只要自己的动作够快，说不定能在面前的怪物反应过来前开枪射击。
但。
野口修一郎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子弹对这种怪物有用吗？
“欸，没意思，你们太笨了。”
水户隼人看着面前跳动到六十的愿力值，身体内部有点点疲惫感传出。
肌肉控制的副作用快要出现了。
“不玩了。”水户重新站起，居高临下俯视着野口修一郎。
庞大身躯的影子将野口整个人罩在黑暗中。
不玩了？意思是要把自己当场格杀？
“嗨依！”野口修一郎咬着牙，重重点头。
他忽的从一旁抄过把水果刀，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咔擦！”
手起刀落！
一根手指血粼粼切断，宛如血腥的大白虫样躺在地上。
野口修一郎抓起地上的手指，小心翼翼的送到水户隼人面前。
这是极道的‘礼节’。
做了错事，就要切下手指表示歉意。
甚至在某些极道组织的规矩中，新人在入会时就需要切下自己的手指表示忠心。
野口修一郎现在双手完整的手指只有六根，他的前半生做过三件‘错事’。
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
咬牙忍着疼痛，野口修一郎恭敬的道：“我会替您善后，屋里的、屋外的混账都死得其所，他们的家人也不会无理的给您添麻烦。”
“请您相信我的能力。”
“曰本每天都有三四千人死亡，失踪者也不在少数。”
“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不，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打落门牙往肚里吞。
这就是野口修一郎现在的处境，被人打上了门，被人在公司里大开杀戒，但还是不得不低头。
甚至就算是低头，对方能不能放过自己也是未知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野口修一郎非常熟悉这种感觉，几十年前他只是一个生活在乡下的少年，愣头青的闯进泡沫危机来临前的东京。
在那片破碎的灯红酒绿中，从最底层的小混混爬到了组织的小头头、中层干部、创立金融公司、搭上一家大手企业的老板……
九死一生的局面，初见大佬的紧张，几次入狱再被放出，差点成为背锅替死鬼。
正因为来之不易，他才格外珍惜。
“……”
水户隼人细细打量着野口修一郎，他向前一步，碾碎了野口修一郎的断指。
“这东西我不需要。”水户隼人冷冷看着野口修一郎，不复刚才玩游戏的嬉笑。
“把你身上的风衣脱下来。”
“嗨依！”
野口修一郎压抑不住惊喜的重重嗨依了一声！
没有直接杀了自己，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超凡者虽然有着超越人类的力量，但还是会忌惮法律的力量，这就像他们极道组织一样。
相比于普通人，可以稍稍犯点‘小错误’。
拿过野口修一郎的风衣，水户隼人走出办公室，在幸存者惊恐的眼神中走向电梯。
“咯吱咯吱。”
踩过走廊的积血，碾过已经死透的几人，水户是人形重型坦克。
“疼，好疼……”
之前在玄关处镶着画框的混混靠坐在墙角，现在还没有缓过劲。
“电钻还给你。”
“谢……谢谢。”
…………
“水户君。”
失岛恋惊喜的看着从楼里走出来的水户隼人，她没有犹豫迎了上去。
水户的体型已经恢复了正常，身上披着野口的大衣。
出入办公楼的上班族对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
“你脸上的血。”
“是他们的血，我没事……”水户的语气听起来虚弱，但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已经把事情解决了，我们上车。”
挥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水户隼人拉着失岛恋的手坐上了后排。
“去琦玉县川口市。”说着，水户隼人从大衣中掏出了两张福泽谕吉。
一靠坐在椅子上，水户隼人便闭上了眼睛。
疲惫，疼痛，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抽筋。
户愚吕弟的肌肉控制果然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毕竟在《幽游白书》中户愚吕弟可是人间实力的天花板，而要是户愚吕弟的妖魔形态又该有多大的负担？
不过那肯定不是D级卡池能抽出来的东西。
“好。”
出租车司机好奇的从车内后视镜看着水户隼人。
年轻的脸庞，身上就披着一件风衣，隐隐约约间能看到里面什么都没穿。
再看着楼面墙体所写的斑马金融公司几字，每天都要和不同人群打交道的出租车司机瞬间就懂了。
企业级老懂哥了。
又是一个可怜的欠下极道组织暗金债务的人，他一定是被极道雅酷扎带到了公司中暴打了一顿！
被脱干净衣服羞辱、暴揍，脸上的鲜血就是明证。
国家怎么会容许这样的组织合法存在，如自己这样、如车后排青年这样的普通国民太凄惨了。
后排年轻人一定被揍的痛不欲生！
不过既然被极道组织教训了，身上怎么还会有两张万元大钞？让人迷惑，让人迷惑。
失岛恋攥紧水户隼人的手，身上满是热血的水户手掌却是如此冰冷。
好似冬天冰冷彻骨的北风。
歪。
水户隼人忽然向着一旁歪倒，侧躺在失岛恋的大腿上。
不一会，轻微的呼呼声便微弱的响了起来。
失岛恋大腿紧绷，正襟危坐看着前方。
她握着水户的手吓得松开，局促的在半空抬着，不知该放在哪里好。
“年轻真好……”
右舵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摸了摸自己稀少的白发，有些羡慕年轻人身上的朝气。
即使被极道暴揍了一顿，但只要咬牙挺过去，依然有美好的明天在前方等待，更别说身边还有女朋友的陪伴，只是这种苦涩中又带着绚烂的青春已经离自己太远太远了。
“……”
呆呆的看着水户的睡相，失岛恋放下手掌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渍，细心整理水户有些凌乱的头发。
不知道水户用的洗发露是什么牌子的，闻起来好香。
这冬天冰冷刺骨，好在终会过去。
第四十二章 君子藏身
荒灵神社，后山。
水户隼人睁眼看到了房间天花板，熟悉的老式装修风格，吊灯都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换过，光线微弱。
墙角处还有几团卫生纸。
是自己的房间没错了。
躺在榻榻米床褥，身上则盖着厚厚的被子。
这老式房子建造多年了，不像现在曰本新建的房子还有地暖夹层，一户建还能选择建造床暖房。
老房子不盖被子的话，一晚上过去准会感冒。
“疼疼疼疼。”
水户隼人刚抬起胳膊挪动一下，但全身肌肉仿佛造反似的疯狂抽搐疼痛不已。
这感觉就像是——健身卡还有一天就到期，所以疯狂在健身房从早到晚撸铁试图把一年浪费的机会全都补偿回来，导致训练过猛肌肉酸痛。
“水，水户君，没事吧。”失岛恋的声音慌忙响起。
艰难的转动脖子，水户隼人才发现失岛恋正坐在自己的一旁。
双膝跪地，小腿旁还放着一个白瓷碗。
“没事，就是身体肌肉酸疼。”水户隼人艰难的扯出笑容。
凉。
冷。
水户隼人猛地打了个阿嚏。
他的身上什么都没有穿，就这样果躺在被窝中，将被子猛然掀开后一股冷气窜了进来。
风吹裤裆凉。
更别说连裤裆都没有。
失岛恋立马像是焖熟的大虾一样面色彤红，飞也似的转过头。
水户隼人也立马盖上了被子。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不可轻易示人！
等等，自己既然是裸丁状态，也就是说失岛恋将自己送上山，再盖好被子的过程中，一定已经看到过自己的裸丁。
而且，水户隼人看了眼干净的手臂，没有被溅到的血液。
失岛恋还帮着自己将身上的血渍擦干净了？
局势诡异。
现在应该说什么？
水户隼人是个情商很高的人，他知道不能让局面继续尴尬。
现在是不是应该说‘我的是不是很大？’。
“我……”
“我之前，在车上睡过去了？”
水户隼人立马岔开话题。
“嗯……”失岛恋慢慢转过头，面色还是羞红，“下车走了几步，水户君就倒在地上。”
尴尬的局面已经揭过了。
水户隼人叹了口气，户愚吕弟的肌肉控制对身体的负担太重。
使用肌肉控制后要么迅速收结束战斗，要么就做好一击脱离的准备：“是司机师傅和你一起把我送上山的吗？”
“司机先生当时已经走了，是是是，是我把水户君背着……不是，搀着上山的。”失岛恋攥着小拳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
背着？扛着？抱着？好像都显得水户君太弱势点，还是搀扶着吧。
“……”一个已经晕过去的人是怎么才能被搀扶上山？
水户隼人没有揭穿失岛恋话语里善意的小谎言，将自己从山脚带到后山，那么多的山阶，绝不是轻松的事。
一个最多一米六的小姑娘，一个一米七五还在发育中的年轻人。
“谢谢你了，失岛。”
“嗨依。”听到水户隼人的感谢，失岛恋应喏的声音微微颤抖。
“……”水户隼人右手搓了道圣光，打在自己身上。
圣光可以治愈伤口，这肌肉酸痛放在游戏里应该算是Debuff，应该也能驱散吧。
的确有效果，但却不是很明显。
“不用害怕，只是我的一点点小术法。”
“啊，嗨依。”在厚被子的遮掩下，失岛恋其实没有看见圣光的光芒。
不过水户君既然这样说了，就配合着他点点头吧。
她擅长配合着别人所营造的气氛，读空气能力一流。
“我已经睡了多长时间了？”
“十个小时。”
“这么久。”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要是放在夏天的时候，还能听见青蛙鸣叫。
“水户君，喝粥吗？”失岛恋端起一旁的粥，面色不安。
“我擅自用了水户君家里的厨房，没，没关系吧。”
“当然没关系，倒不如说，那厨房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我又不会做饭。”水户隼人发现自己这句话有些过于明目张胆，“睡了这么长时间，正好肚子饿了。”
曰本人没有喝粥的习惯，除了某些地区的特定节日外，粥通常只煮给病人。
目前看来，水户隼人发现自己还是符合病人这一标准的。
“啊，嗨依。”失岛恋脸红红的用勺子盛出白粥，白粥上还有热气冒出，看样子是刚刚煮出来没多久。
她努了努嘴，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做出吹气的动作。
小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水户隼人，像是在询问——我能用嘴吹气吗？
“没事，吹吧。”
“呼呼。”
一口吞掉勺中白粥，水户隼人砸吧了下嘴巴。
就是白粥的味道。
可惜……
尝不出来失岛恋用的是什么味道的牙膏刷牙。
失望。
两人的脸贴的近，水户隼人能看到失岛恋眼镜下眸子中的倒影，失岛恋的目光则有些躲闪。
这么近距离一看，失岛恋的皮肤很好，眼睛也好看，鼻梁高而狭窄，唇形也不错，脸蛋也不错，就是打扮土味了点。
是个美女。
不，就算是土味，应该也遮掩不住失岛恋的好看，丑女无敌的事情在现实中基本不可能发生，除非是胖子减肥后的蜕变。
但失岛恋是怎么做到令人无视她容貌的？
又是一处少女身上的秘密。
这样想着，水户隼人感觉被子要鼓起来了。
“圣光。”
用圣光驱散掉邪念，水户隼人专心致志在眼前的白粥上。
失岛恋可没有圣光这种方便的技能能让头脑清醒，她面色彤红，局促不安。
“咕叽。”
失岛的肚子忽然咕叽咕叽的叫了起来。
她的脸蛋更红了，红的像是被烧至融化的铁水：“对，对不起。”
“咕叽。”
“对不起，对不起。”
“肚子叫可不是对不起就能控制的，你先把这碗粥吃了吧。”水户隼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这是水户君的……”
“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反倒是你都这么长时间没有吃饭了。”
水户隼人的眼睛忽的看向失岛的手臂，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有烧伤的痕迹，而且在端起碗的时候，失岛恋的手臂还在微微颤抖，这瞒不过他在神社中的敏锐感知。
“失岛，把你的左臂伸过来。”
第四十三章 伊始
水户隼人当然不是要用失岛的左手搓东西，他握着失岛左臂再抬起艰涩的手掌释放了一枚圣光。
光团耀眼。
放在鬼片中使用，至少能让恐怖度下降几十个百分点。
“不用怕，这术式对治疗伤势很有用。”
失岛恋并没有怕，水户君绝对不会害自己，她对此坚信不疑。
并没有什么圣光治愈暖洋洋，忍不住嘤嘤出声的事情发生，但那层被火烧过的痕迹迅速结痂，也不再疼痛，多来几次说不定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失岛恋并没有多看手上的伤疤，而是悄悄的打量着水户隼人。
反正连断指断肢的伤势都能复原，仅是火烧算不得什么。
这十个小时的照顾时间中，她已经反复打量过水户几十次，但那是睡梦中的水户君，现在则是清醒着睁着眼的水户。
水户君说不上都有多帅，可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
并没有夸张到内含着璀璨星河，而是看着这双眼睛，失岛恋就感觉自己浑身鼓满了勇气，对她来说这已经和璀璨星河相差不多。
“好了，之后我会给你再释放几次……正道的光，保证能再还你一个漂漂亮亮的手臂。”
圣光这名太违和，正道的光听起来多少还像点东亚的产物。
“……没有漂漂亮亮……”失岛恋抚摸着自己的左臂，感受着圣光带来的效果。
“咕叽。”她的肚子又咕叽咕叽叫了起来。
水户隼人则将白粥推了过去：“你的肚子又叫了，快吃吧。”
这已经是水户第二次将白粥推给失岛恋吃，她那不会拒绝人的软弱性子看到水户隼人的眼神后立马就软了下去，接过白粥乖乖的喝了起来。
“嗯。”
用的还是水户隼人刚才用过的勺子，看着失岛恋吃了两三口后水户才想起来这回事。
算不算是间接接吻？失岛恋赚了，赚了。
“啪嗒，啪嗒。”
只是吃着吃着白粥，失岛恋眼眶中涌出了一颗又一颗泪珠，黄豆大小落在地上啪嗒摔碎。
太难吃了？不至于啊。
遭遇了火灾，亲人去世这么连番重大的事情，失岛恋的精神现在十分脆弱。
“对不起，太，太高兴了，所以才哭的。”失岛恋放下勺碗，双手手背抹着脸颊，“除了外婆外，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我这么哭出来让你困扰了，水户君……”失岛泪眼模糊的看着泪珠掉在地上，掉在碗中。
她拿起白粥，大口大口的吃着，吞咽着。
像是要把之前十几年的所有不顺心、霉运、恐怖全都咀嚼吞咽到肚子里。
把那些不美好的东西全部咀嚼成碎渣。
全部，全部。
“噗嗤。”
水户隼人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着水户的笑声，失岛恋想哭的更大声，但又想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她呜呜咽咽的道，“我现在哭起来太难看了吗？”
“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吗？”水户隼人摆了摆手，“就像一个在冬天饿极了的松鼠，不停的扒着坚果朝嘴巴里塞。说起来，后山倒是有不少松鼠，有机会的让你看一看。”
水户将自己比作了仓鼠，失岛恋破涕而笑，她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艰难的从榻榻米不远处拿了包卫生纸，水户递给失岛恋几张。
“擦一擦吧。”
“谢谢……”失岛恋接过卫生纸，止住的哭声哭的更厉害了。
幸好后山这里距离最近的居民区也有一段距离，不然要是被什么邻居听见了，水户隼人真的百口莫辩了。
一直宣泄了快十分钟后，失岛恋才终于止住了哭泣。
失岛恋哭的梨花带雨，眼睛红肿。
“锅里还有粥的话，就再给我盛一碗吧。”水户隼人静静地看着失岛恋哭泣，这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宣泄。
“嗯。”失岛恋应喏的声音也比之前唯唯诺诺的时候大了一点，虽然整体还是胆小，可能听出来多少有了些元气。
待到失岛恋再走进卧室中时，水户隼人已经咬着牙艰难的穿完了裤子和上衣。
圣光也不是万能药，连续打了几道后也没有彻底化解肌肉疲劳，希望以后能抽出来专门缓解Debuff的技能。
失岛恋这次干脆将饭煲拿了过来，顺带着还有一副碗勺。
“粥还有点热，水户君小心点烫。”
一边说着杂事，两人慢慢吃完了这一顿并不丰盛的晚餐，基本都是水户隼人开口提问，失岛恋回答，一问一答很是规整，不过两人都没有去交谈在极道金融公司里发生的事情。
水户隼人并不想说那些已经过去的血腥故事，失岛恋则是已经隐隐约约的看到，即使站在楼下，她也能看到当时从窗户中飘出的死人魂魄。
水户君杀人了。
而且杀的不止一个，失岛恋也曾在东京街头偶然看到过杀人者的身影，但他们的背后都或多或少的会跟着死者灵魂。
可水户君干净的就像荒灵神社这片净土一样，即使是手上有人命但也没见到怨灵缠身。
难道是因为杀的是恶人所以不会有恶灵？还是说水户君就是这样的赤诚君子，不会沾染上邪恶。
“我去洗一洗餐具。”
“失岛。”水户隼人叫住了失岛恋。
“嗨依。”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之后……”失岛恋重新正坐在地上，咬着嘴唇，“不知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她的眼中满是迷茫，从小就是经常搬家的波折生活，现在唯一的居住地方也在大火中成为灰烬，东京这么大，没有什么地方能容得下自己。
失岛想起来了东京街头的流浪猫狗，自己和它们真是一模一样，没有区别。
“住在这里吧，住在荒灵神社。”
“住，住在这里？”失岛恋的心脏猛然一跳。
她头摇的像是拨浪鼓，忙慌慌的摆着双手：“不不不不行，我我不能住在这里，我可以住在宾馆，网咖，租房子……”
说着，失岛恋就要站起身。
开玩笑，水户隼人大概也了解失岛恋的经济情况，她哪来的钱能住的起酒店，租房子。
真要是不住在荒灵神社，恐怕就像流浪猫狗一样成为可怜儿了。
“住在这里。”
水户隼人抓住失岛恋的手，目光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
第四十四章 哪里
水户家，浴室。
“唰唰。”热水冲刷着失岛恋的身体。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自己会鬼使神差的答应水户同学留宿在这里，而且还是长期留宿，现在又心安理得的在浴室洗澡。
刚刚为什么没有明确的拒绝，好像是因为水户君的眼神太有压迫力了，仅是和水户君对视着，自己心中鼓起的勇气就渐渐消失。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同居？！
“我这里没有女性的换洗衣物，失岛你洗完澡后就先穿我的吧，都是之前洗过的。”
说着，水户隼人将自己整理出来的衣物放在洗浴间推拉门外
“啊，嗨依！”
失岛恋茫然抬头看着蓬蓬头，寒冷冬季里浴室氤氲着热气，舒适的温暖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融化，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往日里断断续续骚扰了有十年的雅酷扎被水户君一举解决，外婆离自己而去，除了远在不知何处的生父一家人，自己在这世上已再没有了亲人，如果没有水户君在接到电话后前来，如果没有水户君现在的收留，自己将会何去何从？
如果没有水户君……
但现在有了水户君……
失岛恋眯起了眼睛，感觉从蓬蓬头喷出的并不是热水，而是黏糊糊甜蜜蜜的蜂蜜，被蜂蜜包裹着整个人都要融化在幻梦中。
住在荒灵神社中当然是再好不过，这里是一方净土，没有奇奇怪怪的脏东西，而且还有水户君在这里。
“不行，不能总想着自己的好处，我这样闯入水户君的生活，会给水户君添麻烦的。”洗干净身上的泡沫后，失岛恋手扶着推拉门，“况且我还是一个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的灾星，长期住在神社中的话会招来不幸，不能再害了水户君。”
拿起框中的水户隼人的换洗衣物，失岛恋面色彤红。
长袖、长裤，都是比较宽松的衣服，不光要睡在水户君这里，还要穿着水户君的衣服，想一想心脏都要窒息了。
她羞着脸套上长袖，小巧的鼻子不禁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是洗衣粉的清爽和另一股让人心安的阳光香味。
“洗完了吗，失岛？我给那屋放上了取暖器，虽然老了点，但应该还能用，今晚你就先住我的房间。”
看见穿着自己衣服的失岛恋，水户隼人搬着取暖器的动作不禁一滞。
那句词语是什么来着？美人出浴？
失岛恋俏生生的看着自己，自己所穿的衣服虽说相比较来说大了一点、男性化了一点，但穿在失岛恋的身上并没有违和感。
水户隼人清楚不是原主选衣服的衣品有多好，纯粹是以为失岛恋长得好看。
是因为没戴眼镜的原因吗，上一次近距离观看已经察觉到失岛恋是美人，这次洗完澡、再加上没有再戴着厚厚的眼镜，失岛恋的美发挥出了更多，难道眼镜对一个人的颜值封印如此严重。
“那，那水户君睡在哪里？”
“嗯，我先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吧。”水户隼人摇了摇头，“这老房子虽然卧室很多，但这么多年没住过，床单被褥都没有了。”
水户隼人说的是实话，自从原主的爷爷奶奶去世后，神社荒废、后山的老宅也十多年没人住过，也就原主的父亲会每年过来打扫一下，经年累月下被褥什么的全都被老鼠啃食干劲了。
现在卧室榻榻米上的被褥还是他从文京区已经被强制拍卖的房子中带来的东西，为数不多带来的东西。
“不行！”失岛恋急切的摇头，眼睛似乎又要哭出水了，“我住在这里已经很添麻烦了，要是再让水户同学睡在沙发，我自己躺在被褥中享受着取暖器的话……”
失岛恋的小脑袋在房间中转动着，她看到了壁橱。
壁橱半打开着，分上下两层，长度正好能把她塞进去。
“我可以睡在壁橱里！”
“你是哆啦A梦吗？”水户隼人忍不住吐槽道。
“哆啦A梦？”
这个世界并没有《哆啦A梦》这一时代标志性的动漫，水户隼人拍了拍脑袋。
“要不然，我们今晚可以……”失岛恋看着面前大约一米半宽度的榻榻米，正好是小型双人床的宽度，“就是，那个，睡在榻榻米上。”
是睡在榻榻米上，还是两个人一起睡在同一个榻榻米中，这是耐人寻味的事情。
两件事情虽然本质上相同，但说出来却带着技巧性。
水户和失岛两人对视了十几秒，失岛恋首先承受不住这种诡异的沉默，她明明性格怯懦软弱，但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勇气，竟然掀开被褥自己先躺了进去。
小脑袋和两条胳膊露在外面，怯生生可可爱爱的看着水户隼人。
发现现在的情况有些诡异，失岛恋从平躺变成了背对着水户隼人的侧躺。
连失岛恋都这么有勇气，水户隼人也没再磨蹭，抬手拽着从吊灯上垂下来的绳子。
“啪嗒。”
灯光关闭，卧室陷入黑色的静谧。
房间中两人裹着一床被，相互背对着，安静空间中只剩下两道不同的呼吸。
这个时候是不是要在中间摆上一碗水？水户隼人想起来了前世的笑话。
十几分钟后，水户隼人还是没有什么睡意，他本来就是十一二点才能睡着的人，现在才不过十点多一丢丢。
他想翻个身，但这显然太失礼，又想换个姿势，但也不行，一条床上的苍蝇宝宝活生生被憋成了石头雕像：“睡了没？”
“睡了。”失岛恋明确的说道，“睡的很香，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点睡吧，水户君。”
“……”
这话让人怎么朝下接？
水户隼人看着窗户外的夜色，一轮月亮挂在空中：“之后几天我们还要处理很多事情。外婆的葬礼，火灾保险，警察署……不用太忧愁，我会陪你一点点处理完的。”
“嗯。”
水户隼人其实对怎么处理这些事情也没有头绪，曰本的国情毕竟和华国不相同，况且就算是上辈子也没碰到过火灾。
但再艰难的事情一步一个脚印就能走下去。
“下雪了。”
窗外忽然飘扬着纷纷雪花，在明亮月光下看的梦幻朦胧。
“是啊。”失岛恋闻言转过身，嘴角露出笑容。
第四十五章 德高望重心缘法师
“咯吱。”
第二天的地面上已经积攒了层不甚厚的白雪，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
老旧取暖器的效果很一般，第二天醒来失岛恋的鼻头红红的，一路上不停吸气。
水户隼人彻底没有了闲暇的时间，他先是陪着失岛恋到警察署做了简单笔录。
面对这个刚刚遭遇了火灾的可怜小姑娘，葛西警察署负责笔录的女警察态度和风细雨，语气温柔的询问着相关事宜。
“火灾的情况已经有了初步分析，失岛小姐。”女警察翻阅着手中的文件，“这可能是一场人为纵火的案件，我们在房屋门前发现有纵火的痕迹，你有什么线索吗？”
“啊，啊？”失岛恋愣神的看着女警察，按照水户隼人昨晚所说的，她摇了摇头，“没，没有什么线索。”
她看到有一个残破的婴儿灵魂抱着女警察的肚腹，只是瞥了一眼后，失岛恋立马挪开眼睛。
婴儿的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失岛恋。
要是和它的眼神对视上的话，失岛恋吞咽了口唾沫，绝对会被杀。
水户君，水户君。
要是情况危急的时候，喊水户君的名字，应该就会得救。
“这样啊。”
再做了一会笔录后，这件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失岛恋要是没有什么强烈的要求找出纵火犯的话，警察署虽然也会持续跟进案件，但也不会调用太多的警力去处理这件事。
经年累月下来积攒的档案都已经够多了。
“要是有什么突破性进展的话，我们会再通知您的，失岛小姐。”女警察合上档案，“最新的住址是在琦玉县榛松町对吧。”
“嗨依，是的。”
走出警察署，失岛恋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呼……”
“紧张吗？”看着失岛恋长舒一口气的模样，水户隼人笑了笑。
“有一点点紧张。”失岛恋尴尬一笑，甩了甩头忘记了刚才的恐怖一幕。
简单在路边吃了点午饭，两人又奔向医院，将死亡证明开具到手，失岛恋红着眼眶，强忍着没让泪水掉下来。
有了死亡证明，接下来就是去火葬场殡仪馆送行了，只是这个问题却难倒了水户隼人。
失岛恋的意思是想把外婆埋葬在荒灵神社，这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但对葬仪程序水户隼人却一点都不懂。
原主倒是参加过父母的葬仪安葬，但只是看一眼哪可能会懂那么复杂的仪式。
说来也是黑色幽默，明明是神道教家族，可父母双方举行的却是佛教的葬仪。
佛教？
水户隼人心里忽然有了数，他翻找出了心缘法师的名片，和尚临走前塞给自己。
“嘟嘟嘟。”
电话接连打了三四遍，才终于接通。
“喂？是水户神官……”
水户隼人皱了皱眉头，和尚那边的环境不是一般的吵，难道今天依然是在除魔？
……………………
葛饰区，地下酒吧。
地下一层的酒吧喧闹异常，男男女女在这光怪陆离里摇头晃脑，时不时还会随着台上的DJ大吼一声。
“台上那位穿着的是……僧衣吧？”
一个第一次来这酒吧的年轻人诧异的看着台上的DJ，绚烂灯光将僧衣、短发映的五颜六色。
“第一次来？台上的可是我们这一片最德高望重的DJ。”
“德高望重……DJ？”
这两个词到底是怎样巧妙的有机结合在一起的。
“他是柴又帝释天的僧人，柴又帝释天你总知道吧？”
“知道，葛饰区的浅草寺么。”
说起来东京有名的佛教寺庙，绝大多数东京人和游客都会第一时间想起来台东区的浅草寺，不过压实说起来历史久远，原汁原味，葛饰区人会倔强的认为还是帝释天寺更胜一二三四五筹。
“是台东区的帝释天才对！心缘法师就是帝释天的僧人，而且是有真本事在身，能驱魔，掌握着超凡力量的僧人！”
“哈依？”
诧异的看着台上，年轻人怎么也没办法将扭动着身体的心缘法师和超凡僧人联想在一起。
无论是在一般人的印象里，还是在电视的宣传中，那些挥挥手就能驱灵的僧人都是宝相庄严，神情肃穆，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敲打着木鱼明心见性，说话打禅机，永远和风细雨。
可台上的驱灵僧人一边打碟，一边扭动身体，空出的一只手狂野的抓着自己的短发。
这种和尚不得被柴又帝释天寺抓起来在佛陀面前直接人道毁灭了？
“你啊，这是戴上了有色眼镜了，你的眼中只看见了台上的大师在搔首弄姿，但看不见大师所承受的痛苦，他分明是揽了在场所有人的众生因果，被业火焚烧，身姿摇摆不定是象征着人的生命也如风中落叶飘忽不定，他身受痛苦却能微笑面对世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看，你这样是不是被大师逗笑了，忘记了许多烦恼？这就是大师的功德。”
被说的不停点头的年轻人愣愣的看着台上，眼角不禁有泪水流下：“大师，我悟了。”
“心缘法师，心缘法师，你的电话。”
台下的酒吧服务员举着手机，一跳一跳的喊着。
接过手机，新垣义马诧异的看着来电显示，水户隼人，前几天那个非常有本事的少年神官。
难道是想打电话来询问关于虎妖的进展？果然是年纪轻轻就有大本事在身的神官，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正义感才能不断突飞猛进吧。
“喂，是水户神官吗？”
走到就把比较安静的角落，新垣义马接起电话。
大概一两分钟后，他挠了挠头皮：“举行葬仪的仪式，我们柴又帝释天有自己的斎场，水户神官要是有熟人想要举办的话，可以打折。”
“啊？你是想自己亲自举行葬仪？神社有这方面的业务吗？”
神社也会举行葬仪？是给哪个皇室成员举行吗？
想了几秒钟后，新垣义马干脆的道：“正好小僧最近无事，就前去帮助水户神官布置葬仪吧。”
“那真是再感谢不过了。”电话另一头的水户隼人愣了一下，认真的说道，“会按照帝释天价格给您的，不会让心缘法师白跑一趟。”
“哈哈，不必了，帮助水户神官是应该的。”
放下电话，新垣义马干脆的抽了自己一巴掌。
六位数日元又这样被自己的贱嘴给放弃了！
第四十六章 很厉害
第二天心缘法师还真如电话中所说，带着全副武装的家伙事前去了江户川区的殡仪馆。
庄严的僧衣、经文、佛珠，看上去非常有得道高僧的形象，差的就是长胡子了。
曰本老龄化严重，每年死亡人口都在一百万以上，而全国又有四分之一的人口都集中在东京圈范围，这就导致东京的火葬场、殡仪馆事业兴旺，从业者众多，死者往往要在专门的场地停尸数天才能轮到被火化的机会。
“首先等到遗族、参列者入场后，水户神官你才能入场，你要负责读经超度，待到遗族们敬香时需要退出灵堂，第二步送别时你需要再度进场诵经……”新垣义马在这方面有着丰沛经验。
他超度过的死人比超度过的怨灵恶灵要多的太多，从十几岁的时候就陪着庙里的老和尚们参加葬仪，经验丰富。
驱灵降魔这份工作只占他收入的很少一部分，而且若不是上面有着规定，每个超凡圣职者每年都有着必须的驱灵指标，新垣义马多半也不会出手去解决普通人所遭遇到的种种灵异问题。
处理那些事情还会遇到什么危险，而且酬金也不会很多。
像是福山绘美子的一百万酬金很多吗？
如新垣义马这样有真本事在身的僧侣每次主持葬仪都得一百万起步，并且还不需要冒什么生命风险，毕竟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僧人举办葬仪时都得十万到四十万不等，他们这些超凡者只收一百万起步已经非常公道了。
每隔几天举办一场，一个月千万起步，一年下来妥妥的东京超高收入人士！
和尚们不差钱，是真的不差钱。
有着这种超高收入带来的社会地位，超凡者们就算想要有反社会人格也难，绝大多数超凡者都巴不得现在的制度万万年维系下去。
他们只要活着一天，就是东京的人上人。
“嗯，不过不会有什么参列者，遗族也只有她一人。”水户隼人叹了口气，失岛外婆的葬仪可以说是冷清了。
不过比起普通人来说又说得上是庄重，普通人可没有财力请来真正的超凡圣职者来送葬，更别说一次性来两个，佛教和神道教都有。
“而且，我们神道教该念诵什么经文超度亡灵，好像我不记得有这方面的业务。”
新垣义马嘴角一扯，水户神官这不是还知道神社不经营普通人死亡超度的业务么。
而且作为一个神官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个和尚？难道水户隼人是个半路出家的假神官。
和其他国家文明的宗教都有着对死者的超度仪式不同，神道教恰恰不喜接触与死人相关的业务，认为死人是不洁的东西，不应该接触到神圣的圣域，当然了作为‘神灵血统’的皇室成员除外，神社不光要欢迎，还要建设神宫来供养神体。
“阿弥陀佛。”新垣义马尝试着问道，“要不要试一试我们日莲宗的《妙法莲华经》？”
一个佛教僧侣在向神道教的神官推销本宗派的经文。
“不应该念往生咒？”
“都一样，佛祖不会去管你念哪个经文超度的，来吧，尝试一下《妙法莲华经》，很劲的。”
讨论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应该用什么经文超度。
“水户君，不用念经文超度了。”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失岛恋怯生生的走了过来，“我们去吊唁一下，待到外婆火化后再葬在神社中就好……神社的圣域就是最好的超度。”
失岛恋的一双眼睛能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深层世界，要是外婆的亡魂真的还在人间游荡，她早就发现了，现在还没有见到外婆的灵魂在游荡，应该是已经升天了。
外婆一生没有做过错事，而且最后还是以那般痛苦的方式死去，以佛教的观念，外婆是一定会投胎转世到好人家的。
况且根失岛恋为数不多几次的观察，僧侣们的超度根本就没有作用，该有的亡灵依然有，不该被超度的依然没有被超度，当然了，要是换做超凡僧侣的话，说不定就有作用了。
新垣义马本来想张口提醒神社中是不能埋葬死人的，曰本的各个神社虽然供奉的神灵不同，但无一例外都禁死人入内，神社是神灵的圣域，一旦埋葬死人就会被认为不洁。
效果大概类似于华国的，在别人家风水宝地的祖坟蹦迪，放的曲子还是《今天是个好日子DJ版+凤舞九天》。
可水户隼人可是正牌的神官，这种事情他还能没考虑到，自己这个做和尚的瞎操什么心。
新垣义马袖手站在一边，他还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奇怪的葬仪。
两个年轻的男女孤零零的站在灵堂中，也没有什么念经声，连吊唁都是无声的吊唁，寂静的葬仪。
水户隼人看着失岛外婆的尸体，虽然他很想装出悲伤的样子，但始终是缺乏一种感同身受，只是有点哀叹要是自己能早一点到失岛家，也许事情就会不一样。
可就算自己能拯救得了一次，能拯救接下来的二三四五次吗？极道对失岛家的骚扰断断续续持续了数年，只要这笔债务没有了结，或者斑马金融公司依然存在，失岛家早晚会遇上相似的灾难。
不从根本上改变畸形的一切，就没办法避免灾难。
对着外婆尸体参拜了最后一次，水户隼人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错误并不是出在他的身上，全部是斑马公司、这错误世界的问题！
“我们走吧，把外婆火化掉吧。”
“请问，葬仪这样就完成了吗？”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诧异的看着走出的三人，他自始至终都没看见有宾客到灵堂中吊唁。
不过这种情况也有，只是一年都不见得有一次。
“嗯，已经举行完毕。”
“还需要再吃一顿简餐吗？”
曰本的葬礼在举行完毕后还会吃一顿简餐，由殡仪馆提供，有菜有酒，虽然不是大鱼大肉大快朵颐的风格，但也类似于饮酒会，大家在座席上畅谈着有趣的话题，一多半都是和死者无关的话题。
“吃一顿吧。”
简餐上，新垣义马又一次被诧异到了。
水户神官竟然打算把骨灰盒埋在神社中？
他们神社的主祭神未免也太宽松了吧！
第四十七章 可喜可贺
琦玉县，川口市。
“阿弥陀佛，那小僧就此回葛饰区了。”
“还有就是，小僧已经委托熟识的石匠制作了失岛居……老夫人的墓碑。”新垣义马本想开口说居士，但转而又想到失岛老太太并不是用佛教礼仪下葬，“过两天应该就会送过来了。”
对着水户二人双手合十，新垣义马开着自己的黑色高级轿车向南驶去。
从江户川区开车到琦玉县，接下来还要趁着夜色开回葛饰区，新垣义马今天一天行程满满，可以说是绕着东京一圈游了。
失岛恋抱着外婆的骨灰盒，诚恳的说道：“这位法师，真是心善。”
“嗯。”水户隼人不禁为第一次见面时怀疑新垣义马的身份而微微羞愧，“他将来一定会成为德高望重的大师。”
新垣义马都这样热心肠的帮助自己了，也不知以后有没有还上这人情的机会。
真是会做人的和尚。
“走吧，我们上山。”
从仓库中翻找出铁楸，水户两人开始在山中寻找合适的下葬的地方。
风水宝地看阴宅这个本事太玄妙，但水户隼人有自己独到的寻找好墓址的方法，他短暂融入整个神社的天地意志，感受着空气、地面、地下的各种环境，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后山面朝东的一块土地上。
这里地下没有蛇鼠虫的巢穴，就连冬眠的蝉都没有。
埋葬完毕后，由于墓碑暂时还没运过来，水户隼人只有对着一个小土堆拍了拍手掌。
顺带着，一颗黑色圆球从手掌中出现，接着以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速度向东飞去，速度越来越快。
地爆天星的冷却时间在几个小时前已过。
失岛恋也是同样拍着手掌，不过两只眼睛却是红红的，她久久的站在外婆的坟前，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难过吧，所有都会好起来的。”
水户隼人拍着失岛恋的肩膀，看向远处悬浮在文京区上空的地爆天星。
从川口市到文京区，直线距离不到二十公里，站在后山晴朗天气下是能看见那颗陨石的。
“嗯。”
“你看……”水户隼人指着东方天际的地爆天星，“所有都会好起来的，不幸终将会过去。”
以白色建筑材料为主色调的钢铁森林中，地爆天星是那般显眼。
看着远处的悬空陨石，失岛恋的眼睛慢慢睁大：“飞，起飞了。”
静立了七天多的陨石突兀的动了起来，它带着让人惊恐的威势重压慢慢腾空……
………………
文京区。
政府的专家团队就驻扎在陨石边缘的地面，反正若这颗陨石以自由落体的运动坠地，在中央和在边缘都没有什么两样。
国土交通省专门应对天启灾难的公务员团队大都身经百战，但面对封印着牛头魔的陨石还是无从下手。
若只是牛头魔也就罢了，付出人员伤亡就能封印，可这颗陨石除了推开外总不能让它一直悬浮在空中。
陨石固然让人员伤亡减少了，但经济损失却更大。
“第一次探查工作已经做好准备。”
“等待上方下达命令。”
“是。”
几架直升机盘旋在陨石周围，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七天多。
“这简直就是东京大拆迁。”一名国土交通省的职员啧啧称奇的看着文京区的废墟惨样。
高层住宅、一户建、市民公园、柏油路面，这些一砖一瓦的人类建筑全部支离破碎，变成了空中陨石的一部分。
“小心点，你这句话要是被外界披露出去，我们部门又会在网络紧急炎上，到时候你肯定会被辞退。”
地爆天星的形成过程不光给文京区来了次大拆迁，还有三位数的人在地面、建筑破碎升空中遇难，轻伤重伤者更是高达五位数，再算上搬迁、保险理赔，还有之后的重建，对每个人的生活都产生了极重的影响。
若是这个时候政府职员再张口口嗨，无异于火上浇油。
“没事。”职员挥了挥手，“那群人也不想一想，如果不是忽然出现的这颗陨石，以天启的破坏力，遇难者绝不止三位数。”
“话是这么说。”旁边的同事感慨的看着天空的陨石，“当局者迷，大部分人才不会去想没有发生的灾难，只会在乎面前的小利。”
等待了七天后，政府终于决定派出人手登陆地爆天星。
不同于科技难度爆炸的载人登月，只要用普普通通的直升机便能载着专家团体立足于陨石上。
“不过这样一看，陨石还真像是天空城。你说要是有哪家地产公司愿意在陨石上开发一座空中都市，每一平米得多少钱？”
“少想这些没用的……陨石……？快躲开？！”
巨大的陨石突兀的慢慢移动，粘合在上方的建筑碎块虽然牢固，但一些细小的砂石却扑朔而下。
仿佛褐色的瀑布从天空垂下，即使是一小粒石子砸在头上都会头破血流。
原本正计划着登陆的直升机呼哧呼哧的旋转着机翼，争先恐后的向着远方飞去。
“快向上汇报陨石的变化……”
“还汇报个屁，全东京都能看到陨石在动了。”
巨大陨石向上升空只是第一阶段，在给地面洋洋洒洒的倾泻下大量泥沙后，陨石的速度慢慢加速。
一座山峰在东京上空游走！
从文京区的灾难变成了都心六区的灾难！
“是不是贸然登陆让陨石产生反应？！”
“不，专家团体还没来得及登陆。”
“陨石在向着南部几区移动。”
“文京区的南部是千代田区、中央区、港区。”
港区是曰本经济最精华的地带，大手公司们基本都集中在港区，而千代田区则是皇居、政府中心。
要是陨石在政府机关扎堆的千代田区落下……不！不管是在哪个区落下都是曰本不能承受的灾难。
“早知道就在这几天快点行动了！”
行动？
能有什么行动？把陨石用发动机推开？还是用科技武器炸开？亦或者让全东京的超凡者合力推走陨石？
发动机制造出来也不知猴年马月，科技武器炸开后全东京都会遭到陨石雨的洗礼，能推开陨石的超凡者现在还没有出生。
哪种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方法，面对无法处理的棘手的悬空陨石，东京上层连日来与其说是开会讨论，不如说是用鸵鸟心态拖延时间，以不变应万变。
“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糟糕。”歌野冷子冷静的看着天空中的陨石，“只要它没掉下来，整体事态就是可喜可贺。”
第四十八章 赌赢了
听到歌野冷子的话，一旁的职员们点了点头，好像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没有错，陨石之所以让政府忧心的原因不正是因为它悬浮在文京区的上空，威慑力对东京、曰本的经济都造成了重大影响。
要是飞到了什么南鸟岛（岛国最东部，无人口居住）上空，谁会关注这颗陨石到底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不过这颗陨石接下来到底会有着怎样的轨迹，曰本上层或者专家团队们都无人可以百分百预料到。
只有祈求陨石能远离人口密集的东京。
“轰！”
陨石在空中飞行着，庞大身躯游走间与空气摩擦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文京区的诸大高校都感受到了瀑布的热情，从天垂落的褐色泥沙瀑布洋洋洒洒的覆盖了诸多土地，不过相对于以后的整体重建工程来说算不得什么大麻烦。
它伟岸的身躯从文京区移动到千代田区，跨过皇居上空，又越过代表着现代曰本政坛的国会议事堂，掌控着一亿多国民的诸多政治大佬生命安全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政治大佬们挥挥手就能影响千万家庭的生活，但面对空中的陨石，上到内阁总理大臣，下到某个中枢机构的秘书，全都没有任何办法，陨石要是忽然掉下来，没有办法力挽狂澜。
看到陨石飞过国会议事堂上空，特别厅的众人屏住呼吸，要是陨石从上方掉下来，整个曰本政坛就全灭了。
整个国家近十年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政治局面将会重新陷入动乱中，说不定又会上演一年一届内阁走马观花的闹剧。
国家复兴无望，甚至还要因此再有一个被耽误的十年。
不过似乎就算发展的再好，到头来似乎也都是贡献给米国爸爸了。
“静观其变，不要做出任何过激反应。”
来自政治中枢的指示穿往现场的各个单位，内阁总理大臣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稳，丝毫不为空中的陨石而担心，胸有成竹一般。
庞大的地爆天星每行走到一处地方，都会将阳光吞噬，大地陷入深深的黑暗中。
车水马龙的街道死一般的沉默，万千车辆齐齐失声，车内乘员绝望茫然的看着游走的地爆天星。
“已经越过千代田区了。”
歌野冷子松了口气，仰望着庞大的地爆天星，让她有些想起来怪物哥斯拉，人类在面对哥斯拉和这颗陨石时的心态应该是相似的。
飞过千代田区后就是港区，虽然港区同样重要，但相对来说可以稍微轻松了些。
曰本政治中枢的危机解除了，但歌野冷子不禁有些想责备上层人物们的拖延和妥协。
陨石虽然以常规的力量难以做出有效举动，但神奇的封印物一定有办法，就算曰本的库存中找不到合适的封印物，其他国家也一定可以，最多就是要付出一定程度的代价。
又是政治上在进行扯皮，说不定还有别有用心的老鼠在通过这次天灾上下其手。
比如趁着文京区地价暴跌的这一周，暗戳戳的收购地皮房屋，进行资金活动。
“歌野执行官，你是不是在内心中偷偷想大人物们的坏话？”
一个穿着同样的制式西装，但神情轻佻的女子走到歌野冷子身旁。
“没有。”歌野冷子冷冷的回答道，“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不要多想。”
“真是冷漠，你可真是个上好的绝无仅有的工具人。”轻佻女子也是特别厅的执行官，“你这个面瘫也太好懂了。”
“不过说来，到底是谁在背后控制这个东西呢？”
地爆天星的速度越来越快，在经过港区上空时，它的快速移动给地面带来了剧烈的风压，高楼大厦的落地窗、汽车的车窗玻璃咯噔炸裂。
仿佛是棒球比赛中击出界外护栏的界外球，地爆天星冲出港区的边界，飞向浩瀚碧蓝的海洋，身后还拖曳着褐色的‘尾焰’。
一名名盯着地爆天星的大人物们松了口气，紧绷了一个星期的神经骤然放松，击掌相贺。
果然以不变应万变是正确的，东京危机轻松解除！
又一次根据情报赌赢了。
“陨石的高度在下降！”
飞跃到东京湾上空，陨石的速度和高度却同时降低，仿佛一直推动着它的无形大手失去了兴致，任由陨石在惯性的作用下自生自灭。
“距离海平面五百米。”
“四百米。”
“该死！它要落入东京湾？！就不能再向着外海稍微移动一点吗？！”
“东京湾海面上还有诸多渡轮、商船，已经来不及进行疏散了！”
“快点命令海岸边几区发布紧急通知，向个人手机发送避难短信。”
“轰！”
地爆天星高度陡然下跌，一头扎进东京湾平静的海面中。
层层波浪如山涌起如山倾倒，前后推搡拥挤杀向东京的海岸线。
国土交通省的职员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实时地图上代表海浪锋线的波纹，高度！波速！地爆天星产生的海啸是东京从未经历过的，前所未有的新级别海啸。
“到达各区沿岸后，海啸高度预计为三米！！至少三米！”
真正的海啸高度会有多少，还需要等到海啸到达岸上后才能观测到。
“三米？！”
三米的高度已经达到了让人眼前一黑的程度，虽然表面看来三米的高度微不足道，也就一层楼的高度，但放在自然狂怒中，三米高的海啸却是不折不扣的灾难。
平均高度十余米的印度洋海啸，造成了二十九万人的死亡及失踪，造成曰本五位数人口丧生的311大地震中的浪高也不过十米，三米的浪高已经堪堪超过了东京沿岸的防洪措施高度，死亡人数不会逊色于陨石形成过程中的建筑破坏。
“海啸已抵达……”
第一层的海啸像是集团推进的坦克战车，将东京湾上行驶的、停泊的船只打的七零八落，第二层海啸继续推进，接着是第三层，第四层。
虽然已经通过短信广播的形式将海啸灾难通知给个人，但沿岸的众人却没有那么快的机会进行撤离，仍然有小部分人暴露在海啸的风险中。
“轰隆！”
浪头拍打海岸，海浪侵蚀向陆地沿岸。
海啸雷鸣响彻在东京湾沿岸！
第四十九章 穿越时空的报纸
大田区，特别厅总部。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五十川宗治拍了拍手掌，脸上露出祥和的笑容，“陨石终于被解决了。”
看着宛如邻家老头的和煦笑脸，一般人很难将五十川宗治和特别厅最高长官这一职位联系起来，但歌野冷子清楚五十川宗治的表面下是猛虎一样强健、凶猛的内心，为了达成目的可以用尽一切血腥、肮脏、反人道的手段，这几日来都没有看见他对天上的陨石露出什么担心，涵养功夫也是极好的。
对五十川宗治的这句话歌野冷子面无表情，陨石沉入东京湾就真的解决问题了？那里面可依然封印着牛头魔，天启这样并非通常血肉造物的魔怪，谁知道有没有办法依然顽强的活着。
毕竟，东京湾底已经埋藏着太多东西了。
“歌野执行官，你把这份封印物放到地下二层。”
说着，五十川宗治直接戴着手套拿起了‘封印物’。
听到封印物几个字，歌野冷子心中一凛，因为特殊体质的原因，她才得以使用某些封印物成为执行官，而对封印物也有着比常人更深层的了解。
空手拿封印物？
歌野冷子看的眼皮猛跳，虽然以五十川宗治的资深经验，不会愚蠢到做出会让事态失控的事情，但那毕竟是封印物，凶猛的封印物甚至会让整个总部大楼所有人瞬间暴毙，至于无害的封印物，大多也就代表着本身并没有什么大用。
风险和机遇都是相同的。
“嗨依。”
接过封印物，歌野冷子先是眉头紧皱，接着舒展，最后又稍稍皱紧。
是半张报纸。
封印物只是一张普通的半张报纸，刊名也是平平无奇的朝日新闻，但只是看了一眼，歌野冷子就找出了问题在哪里，报纸上方所写着的日期竟然是后天。
一份本该在后天发到千家万户的报纸却时光错乱的出现在了今天，而且报纸正中心所刊载的便是这两日来最火爆的空中陨石。
【陨石坠入东京湾，截止到目前已造成了两百三十二人死亡，九十八人失踪……】
【时至今日，政府也未做出相应的回应。】
如果不是新闻社神经错乱，就证明这份报纸的确当得上封印物的名号。
只要是违反人类常识的，不管是生命体也好，还是物体也罢，都可以称之为封印物。
而大多数封印物都是以个体存在。
“这件封印物是在五天前出现的，具体前后的事例你有权限翻阅。这份封印物就叫它……”五十川宗治好歹也是总部部长，对封印物的命名权还是有权力的，“【穿越时空的报纸】。”
“嗨依！”捧着报纸，歌野冷子心中吐槽，穿越时空的报纸，还真是简单易懂的名字。
这又是一件新的、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封印物，如果只有这么一件的话还好。
但以这种‘无害封印物’的特性，说不定会出现诸多同样的衍生物，刊载着未来某天、某个月、甚至几十年后的报纸会出现在世界一角，这在封印物的历史上是有迹可循的，若是来自未来的报纸掌控在政府手中还好，个人如果拿到难免会产生乱子。
这些该死的封印物，歌野冷子面无表情的踱步，都是这些封印物的错，宏观上加大了社会的动乱，微观到个人身上也会酿成不幸的血腥事件。
世界已经如此混乱，这些封印物却仍在制造不安分的因素。
不过这样也想得通某件事情了，难怪政府对地爆天星并不是太过担心，原来是已经从封印物上提前知道了答案，照着答案抄就行。
甚至不用抄，静观其变，一切便会顺顺利利的解决，躺赢。
但这是够心大的，万一未来并不是想报纸上所写……
这或许就是五十川长官所说的皆大欢喜？
坐在宽大的办公室中，五十川宗治笑意盈盈的接起了妻子的电话。
“一口气在文京区买了十五套房子和八个商铺？”五十川宗治摇了摇头，不知该笑还是该骂一下妻子，“你也太贪了，买上几套也就罢了，一次性买这么多……”
电话另一头的老妻子却是同样不爽：“家里从来没有指望过你个老家伙赚钱，怎么我赚钱也戳到你的痛处了？”
“而且我可看到石上家的太太一次性买的更多，这钱就算我不赚，也会被别人拿走。”
妻子一贯泼辣，丝毫没有昭和女人该有的温婉，五十川宗治只有摇头无可奈何，几十年的夫妻生涯都这么过来了，倒也没有什么太无法忍受的，自己前半生能那么快的从普通愣头青在政治上节节高升，也都是多亏了妻子的娘家。
“好了，我自己有分寸。”老妻子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他们夫妻二人虽然在性格上多有冲突，但还没有闹到非得分道扬镳的地步，往往是五十川宗治稍稍提醒，妻子则后退一步，“这又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皆大欢喜吗。”
放下电话，五十川宗治摇了摇头，他继而看起了手中的文件。
按照牛头魔出现、陨石形成时几名超凡者所说，从地面飞起的黑色圆球是陨石形成的关键。
这也是目前能看到的唯二突破口，比起虚无缥缈的《宇宙完全大百科》所给出的‘神明’线索，黑色圆球更是关键。
只是现场被破坏的太干净了，街头的录像完全失效，没有捕捉到圆球从地面升起的轨迹。
“黑色圆球……”五十川宗治敲着桌面，他并没有如表面一般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陨石覆盖的文京区范围内，早已在几天前便布置了一个个探头对准天空和地面，高达一万多枚，像是一万多只眼睛，大费周章的等待着黑色圆球的出现。
他赌的就是空中陨石既然是通过黑色圆球形成，那待到报纸上所说的陨石被推开时，也有一定概率会出现同样的黑色圆球！
哪怕这概率极小，为此耗费的财力、物力让人瞠目结舌，像是守株待兔一般犯傻，但这就是特别厅存在的意义，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以灵敏的嗅觉揪出小尾巴。
“现在陨石被推开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哪怕是皇居中的超凡者也做不到这般伟力，而黑色圆球会不会再次出现。”
五十川宗治面色平静，一万枚探头已经被回收，几百名特别厅职员正在彻夜不休的寻找黑色圆球有可能的踪影。
“哦？找到你了。”
第五十章 他办事，我放心
“黑色圆球，是从正北方向而来。”
五十川宗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虽然黑色圆球飞行速度极快，快到用肉眼在正常速度下都捕捉不到的程度。
但还是有一台探头侥幸的捕捉到了黑色圆球的残影，只是若不认真的去辨别，还会认为这是空中的飞鸟。
有了这一个探头的发现，周围几个对准同一片天空的探头也同样被调取了相关时间的片段。
几个摄像头的数据一综合，黑色圆球飞来的坐标数据迅速确定！
一条圆球飞行的直线轨迹从文京区一路向北延伸，像是彩虹一样穿过街道、穿过桥梁、穿过学校公司大厦，最终通往……千叶县！
“按照这条推测出的路线指引，彻查这条轨迹沿线的所有地点。”
五十川宗治势若猛虎，展现出了作为强力机关大领导的气魄。
这些探头果然没有白费力气，认为这样大费周章劳民伤财的反对声也可以闭嘴了，这就是他们特别厅存在的意义。
………………
琦玉县，川口市，荒灵神社。
老宅这里是真的与世隔绝般的闹中取静，不光是因为老宅建在山上，和居民区不相邻，还因为……难得的落后。
房子内没有电视信号，也没有手机无线网，原主在父母出事后穷的要命，只有每个月节省的使用手机套餐，哪里有钱去安装布设网络。
“再过几天应该就有工作人员给神社安装上网络信号了，不用着急。”水户隼人正和失岛恋一起将刚洗完的被褥挂在晾衣架上。
昨天晚上刚买来的被褥，今天洗完后还需要晾晒一段时间。
看着这些被褥，水户隼人就很是怨念，终于要到了分床睡的时候，那失岛恋得多么伤心啊？
撇眼看了看失岛恋，水户隼人并没有从她的眼中发现失落伤心。
所以伤心一定是被失岛恋很好的隐藏起来了！她的内心早就千疮百孔了。
而且不光买了被褥，还有新的取暖器，以及两个卧室的挂式空调、客厅的立式空调。
只这么几个件的钱，水户隼人的一百五十万日元资产便急剧缩水。
看样子是要再打怪爆金金了！
“嗨依？我……并没有很着急。”
失岛恋浅浅一笑，在别人的感觉中现在或许是无聊冗长的与世隔绝生活，但对她来说是难得的安静。
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会突兀的蹦出来，不用担惊受怕的蜷缩在屋中。
反倒是看着水户君每天抱着手机抱怨流量不够，才是真的受不了这没有无线网的生活。
水户君无聊的样子也很是有趣。
“水户君……那些金鱼是？”失岛恋已经在意那个水盆许久了。
清水盆中有金鱼游动，只是现在天气清寒，金鱼游动起来也颇为困难，不知道为何要把金鱼放在水盆中。
水户君是有真本事在身的超凡者，所以神社中所饲养的这些金鱼应该也有其独到的安排。
但失岛恋并没有从这些金鱼身上看到什么妖邪之处。
“观赏鱼。”水户隼人面不改色的道。
他不会说自己想要用金鱼做什么事情，不仅是因为这会暴露系统，更因为这种方法听上去很蠢。
“啊，观赏鱼。”失岛恋哑然的点了点头，把金鱼放在盆中当做观赏鱼，这是准备在夜市、神社祭典上摆摊捞金鱼吗？“现在外面这么冷，还是把它们放在屋里取暖吧。”
仿佛听懂了失岛恋的话语一般，盆中金鱼的游动速度变得欢快了。
放到燃气灶上取暖？水户隼人的思考回路却是与失岛恋不同。
将水盆端到取暖器一旁，暖洋洋的温度让人禁不住闭上眼睛。
老宅狭窄的客厅正中放着一台被炉，年纪岁数比水户隼人还要大，估计多半已经失灵没有用，而且被炉这种东西已经成为了时代的眼泪。
一家人其乐融融暖洋洋的围在被炉边，将下半身放在被炉中取暖，再搭配上一家人看着同一档电视节目，这经典的场景几乎是曰本家庭的美好典型缩影。
但实际上真实的情况不光有被炉中传出的脚臭，还有被炉外室内的低温，电视机遥控器放的稍微远一点都是一种折磨。
所以在空调普及后，被炉这东西在曰本家庭中的占有率便节节后退。
“不过，还是找个机会去买一个新的被炉吧。”
水户隼人摸着下巴。
他可不是因为想和失岛恋躺到同一个被炉中，只是因为怕冷，而且不喜欢空调而已！
等到过段时间被褥都晾晒好了，两个人就不得不分开到不同的房间中睡觉了。
就在水户隼人计划着家中还缺少什么东西时，班级群里发送来的信息有些刺眼。
【接区教育委员会通知，请各位同学做好开学准备……】
“悲报。”看着手机上班级群中所发送的消息，水户隼人悲从心来。
地爆天星才刚刚被推走没有多长时间，学校方面竟然已经有了开学计划，这份行动力未免也太快了，难道就不能展现出曰本宽松快乐教育下的低效率？
哦，忘了，学校是私立学校，并不执行宽松教育。
每个学年各项费用加起来接近两百万，高昂的学费之下，私立学校自然也要展现出自身的严厉，断然不会和普通的公立国立学校一样浑水摸鱼。
毕竟晚开学一天，对家长的钱包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再推迟开学，家长委员会就要报警了！
问题是水户隼人到现在还没有把家庭作业写完，准确的说是一点都没有动，上一世就不是什么学霸，这一世也很难一心一意的扑在学业上。
贸贸然开学去，他只有向各科老师交上白卷了。
写作业啊，听上去就是十分遥远的事情。
就在水户隼人翻找着群里布置的作业时，手机忽然来了条来电显示：“新垣义马？”
这是个大善人啊！
“水户神官，有信众委托了在江户川区发生的超凡事件，这件事情小僧一个人解决或有些棘手，不知水户神官是否方便一同协助？”
这是来给自己送经验值了？
水户隼人眼睛一亮，他大概清楚新垣义马的实力。
以新垣义马的胆子、实力敢去下手驱灵的对象，一定不会危险到哪里去，是绝好的工具人排雷兵。
心缘法师办事，他放心！
“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