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生意被承包 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正是生意人筹备开张的时辰。 祝圆见父亲唉声叹气地将开张的木牌挂在门口,眉头皱了皱,便笑着开口道:“爹,怎的开张赚钱还愁眉苦脸,财神爷见了都吓跑了。” 祝方叹了口气,“如今这境遇,便是笑着财神爷怕是也不来咱家喽!” 祝家饭馆擅做鱼,但自从捕鱼业进入了淡季,鱼价上涨便可以用飞快来形容,原本他们就是小本生意,来往的客人无不冲着“物美价廉”四字。 如今食材成本提高了,价格自然也跟着上去了,这样一来,饭馆便日渐门可罗雀,祝圆在心中叹了口气,“想我堂堂五星级饭店的厨师,竟然有一天会沦落到没菜做的地步!!” 祝圆收拾起桌上焉啾啾的菜叶子,回屋往兜里塞了一把小铜板,寻思着去鱼市上买些便宜的鱼回来。 “是去西街佟大伯家,还是去东街李大婶家?还是……”祝圆低头盘算,刚走出巷子不远,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 “呦,小圆妹妹这是出来买鱼?啧啧啧,听说你们家的小饭馆已经几日没有生意了?这可如何是好哇,也不知道鱼市上还有没有你能够买得起的鱼!” 张弛伸出一根手指在祝圆面前晃来晃去,肥胖的脸上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大概是没有了,因为……鱼市的鱼已经被我们家承包了!哈哈哈,整整有一个月哟~” 这张弛是镇上有名的土地主加无赖,财大气粗,还有一帮子狐朋狗友,祝圆犯不着跟他杠上,薄唇抿了抿,不欲同他多言。 罢了,既已没有鱼可买,她便果断转身回家。 “站住!”张弛见她要走,向身后摆了摆手,顿时有几个大男人上前将祝圆团团围住。 祝圆心生警惕,嘴上也不再客气,“你想干什么?青天白日的,我劝你最好收敛点!” “妹妹别着急走嘛,哥哥我给你找个出路。”张弛色迷迷地盯着祝圆,“只要你把青龙飞天的秘方交给哥哥,哥哥就让你做暖床小妾,不用整日为吃喝发愁,你说好不好啊?”说着便要摸上祝圆的脸。 “啪!”此刻祝圆一张秀脸微微泛红,眼眶中流露的愤怒极为明显,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一巴掌将张弛肥嘟嘟的手给用力拍掉。 “大白天的你还没睡醒?这么好的事都轮到你个猪头三身上,你怎么不上天?!” “呦呵!”张弛并没有动怒,反而摸着被祝圆碰过的手背,猥琐地笑了起来,“还挺有劲儿,不过……有劲儿好,我喜欢,哈哈哈……” 说着他便和几个大汉将祝圆逼退到墙边,伸出手欲抓她,突然听见路口传来几个中气十足的喊声—— “在那儿!” “就是他,快,不要让他跑了!” 不远处浩浩荡荡地走过来一群人,个个身高体壮,目露凶光,直直地奔向张弛,手脚麻利地将他按倒在地。 张弛的手下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虾米似的畏缩着不敢上前。 张弛被死死地按着,面前突然投下了一片阴影,他死命地挣扎,嘴里不断地叫嚣着:“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老子是谁!敢动老子,明天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老子……老啊……” 来人咬牙切齿地发令,“不用等到明天,我今天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给我掌嘴!” 还没有缓过神来,张弛就被一股大力扇倒,半边脸立刻红肿了起来,他不住地哀嚎求饶,却是没有人理会。那壮汉实实在在地给了张弛二十个巴掌,这才恭敬地退到马车旁。 “这次只是一个教训!下次若你再敢拿假的青龙飞天来糊弄王府,就等着提头来见吧!”男人狠狠地踢了死猪一样瘫在地上的人一脚,这才放过他。 趁着张弛被打,人群中的祝圆悄咪咪地缩了缩脖子,暗骂一声活该,躬身准备悄然离去。 见事情差不多完了,旁边的马车帘子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掀起,一张男人的脸露了出来,浓密的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瞳仁,薄唇微抿,下巴的弧度完美得不像真人!祝圆看着,心中竟有了些许诡异的想法。 这世界上竟然有容貌如此绝佳的……男人?!!! 只怕是个女扮男装的吧?!!! 马车上那人很快便将目光挪开,只是一晃眼,正好和祝圆的目光对上,四目以对,气氛有些微妙。 男人微微蹙眉,为何那小姑娘看着自己的眼神如此怪异?罢了,左右姑娘看自己的眼神从来就没正常过。 他冷着一张脸,很快将帘子放下,吩咐了几句便让人驾着马车离去了。 “欸……瞧着怎么这么面熟?”祝圆悻悻地收回目光,暗笑一声,道是自己多心,转身离开。 “老,老大,你没事吧?”等人都走光了,一旁被吓得双腿哆嗦的手下赶忙跑过来将地上的张弛扶起来,“老大,咱们是不是,得罪人了?” “呸,还不是你们几个破烂东西,废物,连个人都看不好,瑞王府的人来了,怎么不提前叫老子一声儿!还害得老子被打,滚开,别碰老子!” 张弛一边哀嚎一边大骂,跌跌撞撞地走远了,周围的议论愈演愈烈: “哎,听说了吗?瑞王特地从京城来咱们这,就是为了祝家饭馆那道青龙飞天!” “听说了听说了,那王爷爱好吃两淮菜那可是出了名的!估计这人是做了假的给王府送过去了。” “也真是胆大包天,王爷吃了这么多年两淮菜,是真是假不是一尝便知?还能白白叫他糊弄了过去?真真是活该!” 祝圆一路小跑这回家,端起桌上的冷茶咕噜咕噜给自己灌了好几大口,祝方见女儿气喘吁吁地冲进家门,也顾不上问她为何两手空空,只斥道:“跑这么急作什么?一个姑娘家的也不知道收敛些!” “爹!您不知道,我刚才在街上碰到瑞王府的管家了!张弛挨了好一顿打呢!”祝圆嬉皮笑脸,显然没有将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瑞王府?是前些日子从京城过来的那个瑞王吗?”祝方一愣,“怎的会将张弛打了?” 祝圆将经过简单给祝方讲述了一遍。 “难怪……”祝方面上似是了然。 祝圆纳闷道:“难怪什么?” “难怪他前几日来向我讨要青龙飞天的秘方,但是我没有给他。” “什么!这无耻小人竟来讨要过秘方!您可不知道那猪头三做了什么!今日我去买鱼,才知道他家将鱼市一个月的鱼都承包了!”祝圆生气地道,心中却是将张弛要她做妾的事按下不提。 “张家竟承包了一个月的鱼市?”祝方愕然,却是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说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也是咱家没落了,想当初咱们祝家可是出了好几个御膳房的大厨,现在传下来的秘方都是他们留下来的!自从你爷爷,罢了,说这些干什么!倘若咱们的青龙飞天能入了王爷的眼,也算是重振祝家往日的荣光了,说不准我们还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祝方心中惋惜着,祝圆却走起了神,当初爷爷到底遇上什么事了,导致整个祝家都从京都退回了这里,靠着这么个小饭馆维生?爹一直都不愿意说,她也不想总是惹他想起曾经的不快。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浮现出方才马车内那人极为英俊的脸,看周围人恭敬的样子,他在王府里的地位应该不会太低,若是…… 第二章:获得空间 “圆圆?圆圆?” 祝方见女儿愣愣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伸出手晃了她几下,祝圆回过神来,便听父亲无奈地道:“想什么呢,方才说的话你可都听进去了?” 祝圆确实没有听见,意识到自己方才因为一个男人走神,一时有些脸红。但父亲接下来的话却是叫她心中一凛。 “鱼市都被承包了,这个饭馆,如今怕是已经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祝方心中虽也不甘,却实在是无能为力,对于生意人来讲,原材料都弄不到,谈何开门做生意赚钱? 祝圆情绪低落地应了声,将门外的木牌摘下。 正要关门的时候,不知哪里窜来的野猫,直直地向祝圆的腿上冲去,祝圆一个趔趄,抓着门框的手下意识地发力,竟是将自己的脑袋夹在了门中。 “啊……”天晕地转。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袭,祝圆只觉眉宇间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周遭的环境瞬时转换,入眼便看到了成群的鱼,花花绿绿的,从她身边游过。 这这这……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点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被门挤出了幻觉。 这边,祝方见女儿被门夹了却没有出声,担忧地上前扶住她,那门将祝圆光洁的额头磕的有些红肿,却好在并未流血,没有什么大事。 正要松口气,却见女儿一个激灵,一脸的呆愣。 “圆圆!圆圆,你醒醒,不要吓唬爹啊!”叫了好一阵都没有反应,祝方只能将女儿扶到屋内。 左右也没有什么活计,叫她好生歇息吧。 祝圆回到房间,摸着红肿的额头,心里想着刚刚看见的那一幕,难道真是自己的错觉?她心中哀叹,作为一个前世是厨师的穿越者,若是有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水产空间该…… 她刚想到水产空间,突然眼前一花,刚刚被门夹时产生的幻觉又出现在眼前。直到她将手伸入清澈见底的池塘,冰凉滑腻的鱼灵活地游过她葱白的指尖,她才发现,这不是幻觉,“这是怎么回事?” 祝圆脚步轻快地在岸边走来走去,心中默念阿弥陀佛,她简直兴奋的要跳起来!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原以为自己是穿越者里混的最惨的,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福利! 既然老天也给了她这样的礼物,她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做出番事业来! 待祝圆逐渐平复了心情,便俯下身想要捉鱼,只是一瞬,伸出去的手便又停住了,此时天还未黑,这几条突然出现的鱼捧在手上未免太过显眼,也无法解释,她细细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等到夜里再悄悄行动。 夜色如森。 “吱呀”一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敞开的门缝中溜了出去,细细一看,那身影怀中鼓鼓囊囊,不知抱了些什么。 祝圆在床上躺了大半日才等到天色渐渐转暗,刚一擦黑,估摸着祝方已经洗好睡下,她这才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爬起来,想将空间中的鱼放了一些在自己家的鱼塘中。 “都乖乖的啊,明天再来看你们。”看着这些肥美的鱼被放入水中相游甚欢,祝圆满意地点点头,将手上的水往身上随意的一抹,便回屋安稳地睡了一觉。 晨光熹微。 虽没有了生意,但祝方早起成了习惯,此时锅里已经煨好了粥,他便习惯性地去后院看了一眼。 这一看便愣住了,他使劲搓搓眼,复又一脸难以置信地向池塘看去。 真的是鱼啊!还是不止一条!祝方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他连忙跑去敲祝圆的房门,想第一时间跟女儿分享这天大的喜悦。 祝圆被父亲的敲门声惊醒,睡眼惺忪地出了房门。 “圆圆!你看看!池塘中不知何时有了几条鱼呢!”祝方激动地拉着祝圆来到后院,双眼冒光道。 祝圆只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惊喜地与父亲抱在一起,“这会不会是顺着暗流游到我们家的池塘的?太好了,爹!这下我们不用关门了!” “可能吧!我这就去收拾收拾准备开张!”祝方哼着小曲儿,心情格外地好,将昨日刚取下的牌子又挂了上去。 祝圆虽然早已开心过了,但此时也被父亲感染,嘴角弯弯,露出两个小梨涡,她干练地将头发梳好,匆匆洗漱一番便挽起袖子,去池塘捞了两条大肥鱼进了后厨。 红烧鱼的香气飘到街上,一下子吸引了几个老顾客。 祝家的小饭馆重新开张了! “什么!你可看清楚了?祝家饭馆真的开张了?”张弛狠狠地拍了拍案几,因为太过激动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的呲牙咧嘴。 想起祝圆那秀丽的模样,张弛心痒难耐,向下吩咐道:“去问问渔老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将鱼卖给了祝圆,无论是谁,叫他以后不准给我再卖!” 他就不信了,等真将她逼到了绝路上,这小娘们还不得乖乖叫爷! 只是这绝路非但没有等来,祝家饭馆的生意反而愈发火爆起来。 因为祝家饭馆鱼的肉质极为鲜美,刀工精细,摆盘精美,加之价格适中,来吃饭的食客无一不满意而归。 饭馆一时间门庭若市,祝圆父女俩忙得脚不沾地,甚至还雇了两个伙计帮忙。 宁伯笙进门时,祝圆正脸上带笑招呼客人点菜,忙碌了一上午,头发微微有些松散,耳边滑落了几丝秀发。 她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将头发别到耳后,长长的袖子利落地挽起,露出一截细白如凝脂般的手臂,葱尖般的手指抚过乌黑的发丝,有种别样的冲击。 宁伯笙一时间看得失了神,却见祝圆突然面朝着自己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他赶忙定了定心神。 其实祝圆早就注意到门外的男人了,她记得他。他是瑞王府的人,而且地位不低,甚至可能是瑞王府的管家。如果自己给他做一道青龙飞天,吸引他的注意,说不准他回府便会向王爷提起。 虽然现在已经不愁吃喝,可祝圆有了空间,却是不甘心现状的,她还是想再努力一把。 万一她做的青龙飞天真的入了王爷的眼,不光能够带动饭馆的客流量,父女俩做生意也有了一层无形的保障,至少不用再怕张弛之流的骚扰了。这样想着,她便走向了宁伯笙,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 宁伯笙有些尴尬地避开她的眼睛,寻了一个窗下的位置落座。 祝圆一边招呼伙计上茶,一边偷偷打量着眼前俊美又贵气的男人,脸上笑意不减,“客官想吃点什么?” 宁伯笙看着娴熟地为他沏茶的姑娘,纤细白皙的手腕在他眼前晃悠,让他有些不自在,“在下第一次来,不知贵店有何菜色?” 问起了有何菜式。 祝圆心知机会来了,“我们祝家最拿手便是做鱼,但鱼的做法有很多,公子一看便是个见多识广的,不如尝尝我家最有名的青天飞龙?” 宁伯笙的动作一顿,他来此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它么,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有些期待的开口道:“就它了,再配几碟小菜。” 他离京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这道青龙飞天,只是没想到一来便尝到了赝品,心中不免对这道菜真正的味道越发期待了起来。 祝圆应了声好,便不再招呼客人,净了手往后厨走去。 第三章:重新开张 熟练地系了围裙,祝圆便开始在案前忙活了起来。她将荠菜过水冲冷,切成段状放到碗中备用。接着娴熟的杀鱼去骨,切成薄片,上浆备用。 将锅中煮上鸡汤,她想了想,趁这个时候又切了猪里脊肉,另起一锅,切了一小块肥膘扔进锅中熬油,这边熬着她又将切好的里脊肉条撒上胡椒粉腌制去腥。 此时锅中鸡汤已经开始沸腾,她将春笋切成甲片状扔进汤中煨入味,将里脊肉煎好后撒上自制的孜然粉装盘,接着换锅,将鱼片用三成热的油过了一下,又将方才的鸡汤浇入调味,打薄芡放入荠菜。 这薄芡是用祝家秘方调的,能够很好的提鲜入味,这也是整道菜的点睛之笔,是张弛心心念念的秘方的关键。 鱼片被鸡汤煮的软烂白嫩,好似层层叠叠的朝云,金黄的鸡汤浇入又为朝云平添了蓬勃的色泽,而最后摆入的荠菜在沸腾的汤中上下起伏,好似青龙腾云驾雾,至此一道正宗的“青龙飞天”便出锅了。 小心翼翼地将盘装好,又雕了几朵萝卜花做点缀,配上常备的鸡丝粥、凉拌鱼皮,祝圆便端着菜上了桌。 此时的宁伯笙早已在桌前等得焦急。这青龙飞天的底汤是要熬煮足时辰的,眼看着食客来了又走,自己的菜总也没上,他便按捺不住地总往后厨瞟。 见到祝圆托着菜走过来,宁伯笙眼前一亮,放下手中的茶杯。祝圆将菜品一一摆上桌,眼里好似带着光,向宁伯笙道:“您尝一尝,正宗的青龙飞天口感如何?” 面前的少女有些紧张地攥着围裙,似乎在等待他的夸奖,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那道青天飞龙。 绵软嫩滑的鱼肉在盘底铺开,鸡汤的鲜美之气萦绕鼻端,晶莹剔透的萝卜花在盘边稍加点缀,真真是色香俱全,宁伯笙有些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这鱼是不能吃的!”宁伯笙眉头一皱,享受美食的过程被打断了,他目光不耐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扫去。 “她家的鱼都是用放了几天的死鱼做的,吃了要得病的!”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祝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便心道不妙,果然是张弛带着一帮子小厮面色不善地闯进了门来。 她扫了一眼四周,客人都已大惊失色地停了筷,一时间各种声音充斥在小小的饭馆中。 “不会吧?祝家真会做这样的事?” “最近是捕鱼淡季,鱼本来就少,价格也上来了,可祝家的菜价格却没多大变动,难说啊!” “我是他家的老顾客了,没觉得这鱼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张弛见此情景心中甚是得意。 他叫人去查到底是谁偷偷将鱼卖给了祝圆,谁知手底下这一个个废物,竟是一点痕迹都没查到! 眼见着祝家饭馆的生意越来越好,他气得直摔东西,还是一个机灵的小厮多了句嘴,说这没查到说不定是因为真的没有人卖给祝家鱼,那祝家的鱼是哪来的呢?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来砸场子了。 “据我所知,祝家已经几日没有生意,如今正值捕鱼淡季,鱼市的鱼早已被我家承包,祝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新鲜的鱼,一定是捡了别人不要的发臭的鱼做的!” 祝圆一时有些语塞,她总不能说这鱼是空间里的吧,那样不被人当作妖怪抓起来烧了才怪呢。 张弛见她无话可说,顿时洋洋得意起来,果然叫他猜对了,这下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我向大家保证,这鱼绝对是新鲜的,我们祝家是绝对不会拿劣质鱼去坑骗食客的!”祝圆高声向众人解释,又向面前的男人再三强调了食材的新鲜。 张弛步步紧逼:“众所周知,你祝家的鱼做法同别人家的不一样,这说不定就是为了掩盖臭鱼的味道,好叫人尝不出什么错处来!除非你将秘方拿出来证明你家的鱼没有经过特殊的处理!” “那是我祝家的秘方,岂是随便能给人看的!你不过是觊觎我家的秘方,想用这种烂招来逼我们罢了!”祝圆简直要被张弛的无赖气笑了,泼脏水竟也忘不了讨要秘方。 宁伯笙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突然有些好奇她会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他认出了,那个来砸场子的人就是上次拿假的青天飞龙骗他的人,看来上次只是揍他一顿还是下手太轻了,这才多久又敢在他眼前蹦跶。 他的眼底闪过一到暗芒,闲闲地坐在一旁看戏,左右小丫头若是败下阵来,还有他不是吗? “哼……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今天你必须把配方交出来证明你家的鱼没问题!” “要么你就说出鱼的来源,要么你就将秘方拿出来同我对峙,否则你便是做贼心虚!”祝圆厌极了张弛那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眼见着父亲不知所措的模样,她心下一横。 “我祝家做生意一向坦坦荡荡,既然今天有人上门质疑我祝家的菜,我便斗胆替我爹做一回主,向大家开放后院和后厨,以证清白,倘若大家不介意,可以随我一同到后院看一看。” 话音一落,客人们便一阵议论。 “这祝家姑娘还真是敢说,哪家饭馆的厨房里没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就是,厨房里缺斤少两以次充好的事又不是没见过!” “那可不一定,人家既然敢说,说不定真是不怕被人看呢?” “还说什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走走……” 一群人顿时便涌向了后院,有那路过的见这场面好奇地一问,便也跟着凑个热闹。 宁伯笙听着女子自信大胆的决定,心中不觉多了几分欣赏,颇有兴致地跟在了人群后边向后边走去。 祝圆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声,只先带众人到后院的池塘边,众人伸着头往里瞧,一条条大鱼正在水里活蹦乱跳,还有一簇一簇的小鱼小虾正灵活地游来游去。 这下众人已是将祝圆信了大半。 祝圆又吩咐两个小伙计从池中捞出一条鱼上来。 今日这事她非要将张弛堵得哑口无言不可! 众人正纳闷祝圆的举动,便听祝圆高声解释道:“今日在我祝家饭馆发生这样的事实属意外,打扰了各位用午饭,有要事在身的客人可以到柜台登个记,下次来用餐会给您打八折,没有事的客人如果不介意,我便在这里为大家做上一碗鳝鱼面,请各位免费品尝!” 说罢,便安排两个小厮到柜台登记,自己说干就干。 第四章:恶人污蔑 她当着众人的面将鳝鱼摔昏,利落地将鱼清理干净,剔去鱼骨切成丝,和葱姜一起下锅焯水,倒入料酒调味捞起,另起油锅,放入切好的姜丝蒜末爆香,盖上盖子焖了一会儿。 她没有做特殊的调味,只舀了一勺厨房常备的高汤浇入,毕竟人多眼杂,万一有懂行的将这各种关键看了去,她也没法向老祖宗交代。 最后将笋尖、香菇、白菜切丝小火煮开,勾芡淋香油,连锅端起浇入已经焯过冷水的面条中,顿时鲜香四溢,众人原先被打断的食欲如今又升了起来。 宁伯笙看着祝圆游刃有余的身影,好似厨房便是她的天下,她做菜时专注认真,一张小脸被蒸汽熏得红红的,低头的时候有些婴儿肥的脸冒着热气,好像一个白嫩嫩的包子,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直到鳝鱼面的香气飘出来,众人的喧哗声打断了他的观察,原本凑在他后边的人也开始拼命往前挤,“好香——” “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我也要!” 祝圆高声喊着“不要挤!每个人都有份!” 但是并没什么成效,因为实在是太香了,又不要银子,这白吃的午餐谁不着急呢?祝圆显然没有料到场景会如此火爆,只好吩咐小伙计去多取些碗筷分给众人,连祝方也挤过去帮着盛面。 宁伯笙冷不丁地被踩了一脚,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却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他现在是普通百姓的身份,没有人搭理他,他虽也想尝那鳝鱼面,但心中还惦记着青龙飞天,便移步到前厅,坐回了原来的位子。 张弛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没有想到祝圆竟真的有活鱼,事情没有办成,还意外给祝家饭馆提高了声誉,丢了这样大的脸面,一时面上有些挂不住,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走了…… 只是如今人太多,他若闹事引起众怒便不好收拾了,只好忍气吞声地站在门边,狠狠地踢了跟在旁边的小厮两脚。 那小厮一时不察,“哎呦”了一声,被张弛瞪了一眼,不敢再出声。 只是这一声“哎呦”却引起了宁伯笙的注意,他眉头紧紧地拧起,心道这无赖竟还没走,还是说,他还有后招? 很快人群便三三两两地散去,等所有客人都安顿好后,祝圆便走向了宁伯笙的餐桌。 她可没忘了这个财神爷,方才分面的时候没见他来,她还以为他走了,没想到竟还坐在这里。 “让公子久等了,今日实在是抱歉……”祝圆道歉的话还没有说完,“哐当”一声,身后的凳子突然被踹倒。 祝圆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张弛那泼皮污蔑不成,竟要直接动手打砸! 父亲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惊吓,自己的力量又实在太弱,若是真的叫他撒起疯来,还的确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祝圆正要上前同他理论,身后一个白色身影适时地站了起来,抢在她前面走了过去:“我看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简直没有王法!” 宁伯笙实在是忍无可忍,原本该是好好享用美食的时候,这无赖三番两次地来捣乱。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吃个饭,有这么难吗?这人真真是该死! “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想动就动,想砸就砸,今天我非要这小娘们儿乖乖给爷求饶不可!”张弛见有人跟自己对着干,气焰更是嚣张,“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老子连你一起打!” 宁伯笙垂眸冷笑,“哦?莫非是我瑞王府的名号在这不好用了,什么脏的臭的都能爬到我头上?” 张弛心中一惊,将宁伯笙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面前之人虽生得好看些,但衣着普通,只是他怕对方真的是王府里的人,面上不敢太过。 “你凭什么说你是瑞王府的人?有什么证据吗?” 宁伯笙勾唇一笑,周身气势霎时间爆发,整个鱼龙混杂的小饭馆里,他浑身就好似渡着金光一般熠熠生辉,在众人的眼下,伸出左手,上面一个玉扳指晶莹亮眼,“我,便是证据!” 张弛盯着他的左手,这玉扳指一看成色就知道不是凡品,就算这人不是瑞王府的,那也非富即贵,看派头也知道不是他惹得起的,这个时候,不能轻举妄动。 眼神一转,连忙堆着笑抱拳,“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小的眼力见差,打扰您用膳了,这就走,这就走!”连道了几声好,便向身后使了个眼色,带着人走了,出了门,还不忘对着门内勾唇一笑…… 原以为有一场恶仗要打的祝圆没想到事情竟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望着张弛灰溜溜远去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向宁伯笙认认真真地福了一礼,感激道:“多谢公子出言相救,今日之事实在是给公子添了许多麻烦,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小女子定当尽己所能竭力相助。” “帮忙倒是不必,只是我本也是奔美食而来,现下这菜已凉透,姑娘若是不介意,能否帮在下重新做一份?”宁伯笙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目光在青龙飞天上流连。 “自然是不麻烦的,请公子稍等,我这便去后厨重新为您做一份。”祝圆见他魂好似都要被美食勾走,心中暗笑,这人实在是有趣极了。 因为没了客人,方才备的底料也还算富余,这次宁伯笙并没有等太久,很快祝圆就端着热气腾腾的菜出来了。 除去原先的鸡丝粥与凉拌鱼皮,祝圆又特地添了一道油爆大虾。 “这油爆大虾是我特地为公子做的,就当作是今日这场闹剧的补偿了,还望公子笑纳。” 宁伯笙自然是欣然接受,毕竟在他心中,美食是万万不可辜负的,迫不及待地将筷子首先伸向了青龙飞天。 鱼肉肉质纤维紧密细腻,滑嫩焦香,入口弹牙,充分吸收的鸡汤在口中爆开,又烫又鲜,再来一片竹笋清爽可口,鸡丝粥煮得软烂糯香,凉拌鱼皮刚好清脆解腻。 宁伯笙的嘴巴简直要忙不过来,看起来吃得极为开心,甚至忽略了立在一旁的祝圆,直到他吃到了油爆大虾。 第五章:当场打脸 平日里吃虾蟹都是叫下人剥好了呈上来的,宁伯笙盯着满盘鲜亮的大虾皱了皱眉,紧捏着筷子没动,祝圆瞧出了他的窘迫,觉得他这想吃又不会吃的样子实在是可爱,一个没忍住便笑出了声。 她从盘中拿出了一只大虾,去掉虾头,剥掉虾壳的第一节,一手捏虾肉,一手捏虾壳,往相反的方向一扯,虾壳很轻松就剥下来了。 宁伯笙眉头舒展,已经做好了道谢的准备,谁知眼睁睁盯着祝圆将整颗饱满的虾仁填进了嘴里,还吸了吸虾头,虾壳红嫩酥脆,酸中带甜,看着她满足地眯了眯眼,宁伯笙原本想说的话便堵在了喉咙里。 祝圆其实注意到了宁伯笙的欲言又止,经过这一上午的闹剧,她心中对他生了些亲近之感,便也敢同他开个小玩笑。 只是她没有忘了他可是王府的人,也不会忘了她的最终目标。 对着宁伯笙友善地一笑,客气解释道:“并非是我不肯给公子剥虾,公子大概是不知,这吃虾的精髓就在于自己剥虾,一般来说鲜美的汤汁全在壳中,还有虾黄,也是十分鲜美。” 宁伯笙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说法,饶有兴致地拿起一只虾,自己动手剥了一只虾,剥虾头的时候汤汁和虾黄从连接处爆出来,顿时鲜香四溢,虾肉鲜嫩,略带酸甜,口感适中,宁伯笙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品尝虾壳的时候,没有收进肉里的汤汁沾到了舌尖上,刺激着味蕾,不由得赞叹道:“没想到这虾壳也如此美味,今日真是见识到了。” 祝圆盈盈一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吃虾的做法各异,剥虾的手法可也是足足有三十六种呢。公子若是感兴趣,我可以跟您讲上一讲。” “愿闻其详。” “除了方才我演示的那种方法之外,还有一种方法是从虾的腹部开始,一节一节的扣开外壳,但是我一般处理活虾的时候是左手抓住上半身,右手抓住下半身,食指指甲扣住虾背的甲缝,食指用力向尾部拉,左手上推……” 祝圆专注地拿着虾给宁伯笙演示,食指灵活地将虾肉推出来,宁伯笙的视线不知不觉地便从祝圆的手上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大概是因为异常专注,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顺着高挺的鼻梁流下,在鼻尖上凝出了一个小小的水珠。 他的手鬼使神差地抬了起来,想要帮她擦掉汗珠,祝圆停下了讲解,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 宁伯笙一时愣住,尴尬解释道:“你的鼻尖上有汗,你在剥虾,不太方便,我原想帮你擦掉……” 祝圆脸上也有些泛红,连忙用袖子蹭了蹭鼻尖,没有再继续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宁伯笙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声吆喝打断了。 “呦,这孤男寡女的是在作甚么?难怪方才挺身而出!哼……英雄救美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却是张弛又折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神色倨傲的中年男人。 宁伯笙见到那中年男人,眼睛眯了起来,安抚性地拍拍祝圆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张弛一路点头哈腰地将人请进来,“您看,这是冒充您王府里的人么?这可得好好管教一番,不然叫他坏了王府的名声!” “我倒要看看,谁敢冒充我们王……” 这话还没说完,只见原本心高气傲,答应他要好好教训一下下人的男人,竟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小人有眼无珠,不知王爷在此,求王爷恕罪啊!” 王、王爷? 王爷不是该衣着鲜亮、优雅华贵吗?怎么会来祝家的小饭馆?想到方才自己的污言秽语,张弛的腿开始发颤。 而那边的祝圆也愣住了。 她只知道他的身份地位不低,但至多是个大管家之类,王爷却是想都不敢想的,毕竟他一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方才还要给她擦汗,她感觉现在整个后背都在冒着冷汗…… 不得不说张弛的确是个脸皮厚的,即使做了这样的事,还是马上调整好心态,脸上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就要凑到王爷面前。 “原来是王爷!难怪小人总觉得您即使穿着棉布衣也难掩华贵的气质,一看就不像个普通人,小人给王爷磕头赔罪了,王爷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我们饭馆坐一……” “闭嘴!”宁伯笙满脸不耐,这人三番两次地打搅自己吃饭,真是罪大恶极! 他扔下手中的虾,冲跪在地上的管事勾了勾手指,“既然你是瑞王府管事,应该知道瑞王府的规矩,回去后自己去领罚吧。现在,带这个没眼色的去长长记性,顺便让他将这些弄坏的桌椅十倍赔偿回来!” “王爷!这些家具本就要坏了,这十倍……”张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满腹的委屈,就祝家这些陈旧的家具,有必要让他赔那么多银子吗? 宁伯笙轻哼一声,淡淡地开口,“二十倍!” 张弛还想辩解,旁边的管事看了看自家王爷的脸色,直接冲上去捂住了张弛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外面很快便传出张弛高亢的惨叫声,有瑞王府的小厮将张弛的钱袋交到了祝圆的手里。 祝圆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下她连谢谢都说不出口了。 宁伯笙看着她呆愣愣地小模样,不由地好笑,“怎么了?刚刚还在我面前剥虾吃呢,知道我是王爷就害怕了?” 祝圆摇了摇头,压下心中的别扭,“民女不知您是王爷,刚刚冒昧地开了个小玩笑,还望王爷不要介意。” 宁伯笙展颜一笑,俊美无匹的脸更让人挪不开眼,祝圆扬了扬唇,“若是王爷还想听我说剥虾的三十六种方法,我再给王爷说说?” 时间流逝的飞快,眨眼便日暮西沉,街上摆摊的小贩已经收拾起来准备回家,偶尔有一两个妇人高声招呼孩子回家吃饭,祝圆这才恍然发觉自己竟将瑞王爷拘在这里念叨了整整一个下午。 “实在是抱歉,耽误王爷这么长时间。” “没有关系,我在祝小姐这里学到了许多从前不曾听过的知识呢,况且祝小姐做菜的手艺实在是太高了,如果祝小姐不怕麻烦,我可要日日前来叨扰了。” “不麻烦不麻烦!”祝圆惊喜地道,“只要王爷不嫌麻烦便好,刚好最近我也在研究一些新的菜式,如果王爷不嫌弃,可以请您先品尝一下。” “如此那便最好不过了,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便先告辞了。” 第六章:身份揭露 “王爷慢走。”祝圆站在门口,直到宁伯笙消失在视野中才将视线收回,顺便把开张的木牌拿了下来。 一关上门祝圆便直奔父亲的房间。 张弛闹事的时候父亲受到了惊吓,等到客人都安顿好以后她便叫父亲回房休息了,大概是这一天先是发现鱼又碰到闹事,大喜大惊之间实在是累坏了,她回到后院的时候父亲才刚醒来。 “爹!女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祝方见女儿一脸喜色,刚刚睡醒的脸上出现了茫然,“何事这么兴奋?” “爹!您还记得中午那个点了青龙飞天的男子吗?” “我记得,就是那个自称是王府中人的年轻人,长得还非常俊美,他怎么了?”祝方没有搞明白祝圆到底想说什么。 “对!其实他就是瑞王爷,今天还是他替我解了围。”祝圆一想起当时场景,不由地吃吃地笑了起来。 “什么!那竟是瑞王爷!”祝方大吃一惊,今日他受到的惊吓简直要赶上半辈子受到的惊吓了,缓了一会儿他又紧张起来,“你同王爷相处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吧?有没有惹王爷生气?王爷是如何评价青龙飞天的?” 祝圆见父亲紧张的模样,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笑道:“一切都好。王爷很喜欢我做的青龙飞天,不但帮我解了围,还说以后还要日日过来照顾我们的生意呢!” “真的吗?”祝方惊喜得几乎要坐不住,“老祖宗保佑,我祝家菜败落多年,终于要重振先祖的荣光了!” “爹,我有个想法,想跟您商量一下。”祝圆接着说道,“我想要将饭馆扩大规模,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遇,我们今日免费赠送鳝鱼面,提高了口碑,也扩大了客源,何况咱们有王爷这个活招牌,不愁没客人上门。这样以后也没有人敢随便欺负我们了。” “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只是,”祝方还有些顾虑,“如果饭馆扩大了,我们的食材能够供应的上吗?这还是在捕鱼淡季,总不会每天都有这么多新鲜的鱼可用吧?” 若祝方提的是别的顾虑,祝圆可能还会认真考虑一番,但是食材这个问题,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毕竟她有捕鱼空间,捉鱼是再方便不过了。 “爹,这个问题您就不要担心了,我既然向您提出了这个想法,这些基本的食材储备问题一定是可以解决的,您相信我,我不会拿饭馆开玩笑的。” 祝方是知道女儿的手艺的,毫不夸张地说,虽然他没吃过御膳房的菜,但是女儿的水平绝对不比那些御厨差。况且女儿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便点了点头。 “爹年纪大了,许多事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想法,爹相信你,你就放心地去做吧,爹支持你。” “谢谢爹!您真好!”祝圆开心地抱住了父亲。 祝方的顾虑提醒了祝圆,如果以后生意做大了,她不可能每天从空间里往后院的池塘运鱼,最好的办法就是多放些不同阶段的鱼苗,这样一个阶段的吃完了下一个阶段的又已经成熟,可以持续很久。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祝圆心中计划着,向祝方撒娇道:“爹,我今晚想吃您做的剁椒脆皮鱼。” 祝方休息了一下午,此时又听了女儿的计划,可以说是干劲十足,干脆地答应了。 待祝方挽了袖子去了后厨,祝圆这才悄悄地往后院的池塘去。 突然,墙角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见祝圆去的正是后院的方向,便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早已被祝圆看在眼里,她眼珠子一转,折身绕到了一边的小路上,兜兜转转了半天之后,闪身躲了起来,看到张弛那张满是青紫的脸不由一惊。 张弛跟了祝圆一路,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将人给跟丢了,急忙到处找寻,可祝圆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愣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咬牙暗恨,气得将脚边的石头踢到了池塘里,转身便要离开。他看了眼池塘里鲜活的鱼苗,突然阴险地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 翌日清晨,祝圆向往常一样早起开了店门,将大堂收拾干净后便去了后厨忙活起来,雇佣的伙计也陆陆续续到店里帮着张罗起来。 刚过巳时,饭馆里就开始零星地坐了几桌客人,祝圆笑盈盈地端着茶壶招待客人。 “砰——” 大堂的门被摔得震天响,祝圆皱眉看去,只见张弛带着几个小厮,趾高气昂地进了饭馆,将柜台里的账房先生吓了个不轻。 祝圆放下手中的茶壶走了过去,不悦地皱眉,“张弛,你又来干嘛?昨日瑞王爷的那顿打还不让你长记性是不是?” “哼!”张弛将手中的折扇一合,将祝圆拨到一边,抬着下巴道:“今日小爷可不是来跟你磨嘴皮子的,小爷是来吃饭的,顾客,懂吗?” 说完,他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大声嚷嚷道:“哎!怎么回事啊?还不上茶?有你们这么待客的吗!” 祝圆拎起茶壶,将他面前的茶碗倒满,“既然是来吃饭的,那便先点菜吧,客官要吃些什么?” “瞧瞧你这态度!”张弛用折扇敲了敲桌缘,敲起了二郎腿,“就把你们这小饭馆的招牌菜都给小爷上一盘吧!” 祝圆勾唇一笑,利索地点了点头,“好嘞!咱们祝家鱼馆的招牌菜可多了,像酸菜鱼、香辣鲫鱼这样的肯定入不了张少爷的眼,我给您推荐青花白鱼、沙茶鱼头锅、一品仔鱼、盐烤秋刀鱼……” “行了行了!你家招牌菜不就是一个青龙飞天吗,什么时候那么多了!”张弛见她一口气报了二十几个菜名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忙出声打断,悄悄地抬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今天。”祝圆扬唇一笑,不想搭理他,转身往后厨去了。 “慢着!”张弛突然站了起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小爷我既然是顾客,便要体验体验顾客的待遇!我要去后院的鱼塘看一看,你给小爷做的菜是不是用的活鱼!” 祝圆不由地多看张弛几眼,昨日才看过的鱼塘,他现在何必这么多此一举呢?看他今日的举止如此奇怪,定是又打什么坏主意! 第七章:暗中下毒 “好啊,客官这边请。”祝圆没有拒绝的理由,抬手引着张弛往后院的鱼塘走去,堂中的食客见有热闹可看,也都一一跟了上去。 众人刚进了后院,便看见偌大的鱼塘里漂着一片翻着白肚皮的死鱼,整个鱼塘里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俨然是鱼尸腐烂的味道,就连池塘中的水都浑浊不堪,泛着奇怪的黄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祝圆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昨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塘里的鱼全都死了? “好啊!你们祝家居然用烂掉的死鱼做菜!简直就是缺德!”张弛心中暗笑,面上却是气愤异常,“亏小爷今天还特意来你祝家尝尝鲜,你们就给我吃这玩意吗?我呸!” 食客们听他一说,顿时也心里直犯恶心,大声地指责起祝家来。 “亏祝家昨日还开放后厨,没想到只是做样子!要不是张少爷,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就是!真是恶心!难道我们吃的也都是这些鱼?我要退菜!” “难怪我这几日老是拉肚子,原来都是祝家鱼馆的死鱼吃的!赔钱!” 后院的动静将正在后厨忙碌的祝方也吸引过来,一看到这动静吓得手足无措起来,祝圆见了忙过来扶住他。 人群中的张弛面露得意,三两步走上前去拉住祝圆的手,还顺便悄悄地揩了把油,“别想跑!今天,小爷非要你祝家给大伙一个交代!走!去见官!” 祝圆被张弛拉着,挣脱不得,心中不由多了几分火气,脚下狠狠地蹍了蹍张弛的脚,疼得张弛嗷嗷叫。 “住手!”一直指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抢过祝圆的胳膊,宁伯笙黑沉着脸看着众人,“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公然对一个女子拉拉扯扯,昨日的那顿打轻了吗!” 张弛一见是他,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下去,“王爷,是这样的,祝家用死鱼给大伙做菜,大伙都看见了,我们正要拉他们去见官呢!” 宁伯笙正要开口说话,一只小手突然伸过来挠了挠他的手心,他陡然一僵,转过脸看了看身后的祝圆。 祝圆冲他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转脸对张弛说道:“既然你说了要见官,那我们就陪你去见官,将这事给说清楚了,走吧!” 宁伯笙欲言又止,看着一群人已经将祝家父女围着往外走去,只好抬脚跟上。 公堂上,大腹便便的知县一拍惊堂木,沉声道:“升堂!” 众人都跪了下来,唯有宁伯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十分扎眼。 “大胆刁民!”知县抬手一指宁伯笙,怒声道:“你是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还不赶紧给我跪下!” 张弛心中一惊,悄悄地对知县无声地说了几个字,知县也是人精,一看见他那口型,顿时明白了。 他忙提着衣摆,朝着县衙里的主簿、师爷和衙役招了招手,当先朝宁伯笙跪了下来,肥硕的大脸上堆满了惶恐,“卑职参见瑞王!刚刚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瑞王爷勿怪!” 宁伯笙轻哼一声,垂眸看着地上的知县,淡声道:“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谢瑞王!”知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命人在自己左侧摆上椅子,请宁伯笙上座。 知县见他坐好,也战战兢兢地坐下,提起惊堂木正要拍下,突然想起不能惊了身边这尊大佛,只得悻悻然放下。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要诉?” 张弛上前一步,大声说道:“瑞王爷,知县大人,草民要状告祝家鱼馆用死鱼做菜害人,还请大人明察!” “哦?”宁伯笙讥笑一声,淡淡地开口,“你说祝姑娘用死鱼做菜,可是亲眼见到的?若是没有凭据,祝姑娘也可告你一个诬告之罪。” 知县一双小眼睛在宁伯笙和堂下那名女子之间转来转去,突然福至心灵,心中俨然有了计较。 “不错,你必须拿出能够佐证之物,不然便是诬告!本官瞧着祝家人老实本分,不像是你说的那种奸商。” “大人,草民当然有证据了!”张弛立马梗着脖子叫了起来,“镇上的鱼市早就被我张家包圆了,祝家根本没有活鱼可用,刚刚大伙都看见了,祝家后院的鱼塘里全是死鱼,有的都已经发臭了!” 知县皱了皱眉,指着旁边一群食客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一群食客忙点头应和起来,纷纷控诉着祝家鱼馆。 “是啊大人,这是我们亲眼所见,那些死鱼如今还在祝家后院呢!” “就是,昨日我还听鱼市的渔老大说张家承包了一个月的鱼市,现在确实买不到鱼。” “不然我们也不会去祝家鱼馆吃鱼啊,他家菜是便宜好吃,可居然是死鱼做的!” “你们胡说!”祝方瞪着眼睛,老实巴交的脸上写满了愤怒,“我祝家做生意向来本分,怎么可能用死鱼做菜?平日里你们也没少吃,难道活鱼和死鱼还吃不出来吗!” 张弛眸光一闪,趾高气昂地道:“那是因为你祝家有祖传秘方,能把死鱼做出活人的味道来!知县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祝家搜搜!” 祝圆冷冷地转过头,怒声道:“这世上哪有什么把死鱼做成活鱼味道的秘方!张弛我问你,昨日,你是否见过我祝家后院的鱼塘里的鱼是活鱼?还有我当着所有食客的面做的鳝鱼面你可有吃?” 张弛顿时语塞,他很想说没有来着,但昨日瑞王爷便在祝家鱼馆,还有那么多人在那,他要是说没有,显然就是当着只想打人的面说谎了。 “谁、谁知道你昨日是不是用了什么法子糊弄我们呢!反正今天那一池子的死鱼还在那,你别想拿昨天的事推脱!” 祝方见众人底气十足,只以为真是自家鱼塘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鱼出了问题,他悄悄地扯了扯祝圆的衣角,低声道:“小圆,要不咱们还是赔点银子吧……” 祝圆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爹,这不是赔银子的事,您别担心,女儿自有办法!” 她拍了拍手,祝家鱼馆的伙计们抬着半条足有一只猪大的鱼进了公堂,将鱼摊在公堂上,原本宽敞的公堂里顿时变得拥挤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鱼?竟然能长这么大?”不说张弛和看热闹的百姓们,就连知县也震惊地走了下来,使劲瞅着那只剩下半截的鱼。 第八章:公堂闹剧 祝圆挽起袖子,将鱼腹扒开展示给众人看,“这条鱼是我今早偶然得来的,我便趁它还鲜活的时候将它料理干净,今日祝家饭馆的鱼都是从这条鱼身上取下的,我还特意做了新鲜的鱼头煲送到了瑞王府请瑞王爷品尝,大家若是有疑问,可以请仵作查验一番。” 宁伯笙也及时声援道:“不错,今日本王去祝家,就是为了感谢祝姑娘送去的鱼头煲,那鱼头十分大,味道很是鲜美,是现杀的活鱼无疑。” “这、这!”张弛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进开始慌乱起来。 知县心中有数,招来仵作检查鱼尸,片刻之后,仵作便给出了答案。 “启禀瑞王爷,知县大人,这鱼肉十分新鲜,肉中的残血还是鲜红色,确实是早上刚杀的鲜鱼,整个鱼身也没有不干净或是有毒的地方,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可能!”张弛大叫一声,眼神闪烁着,“肯定是祝圆这臭丫头,不知从哪弄来了假的来混淆视听!” 宁伯笙冷哼一声,一掌拍在扶手上,怒声道:“你是觉得本王也在说谎吗!” 张弛被这一身怒喝一吓,顿时腿软地跌坐在地上,他怎么忘了,瑞王爷不仅擅品美食,还是十分有分量的证人。 “知县大人,”祝圆向知县行了个礼,沉声道,“民女想请知县大人帮民女查探一下,我们祝家鱼塘里的鱼为何一夜之间全部死了,明明昨日大家都看到了满池子鲜活的鱼,今日却平白无故地死了,也不知是不是被动了手脚。” “祝姑娘,不用查了。”一个面容和善的老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还握着一个瓷瓶,“王爷,老奴在祝家鱼塘附近发现了这个瓶子,里面还有一些没用完的霉子药。” 场面一时间反转,张弛百口莫辩,县令见宁伯笙面沉如水更是胆战心惊,心想现在他可惹不起这尊大佛,于是抓了桌案上的一根令签扔在地上草草断案,“张弛先是下毒毒死了祝家的鱼苗,又诬陷祝家用死鱼做菜害人,此等黑心,天理难容!来人!将他押入大牢听候发落!将他府上的东西变卖,折成现银赔偿祝家的所有损失!” 张弛顿时瘫在了地上,两个衙役迅速地上前准备将他拖出大堂,他这才猛地反应过来挣脱了衙役向县令脚边扑去。 县令抵触的躲了一下,瞟了一眼宁伯笙,见他面色稍缓才悄悄用手型向张弛暗示。 张弛哭丧着脸准备大嚎的动作一下子止住了,旋即他领悟,继续嚎哭,像模像样的挤了两行浊泪下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众人看着好不恶心。 张弛一走,人群中便爆炸性的讨论起来,怒骂食客跟风冤枉祝圆,是不是也该请县令大人治罪。 县令为难的目光看向宁伯笙,却见宁伯笙视线落在祝圆身上一直未曾转移。 祝圆看了看之前跟着张弛一同前来的食客,转身对知县行了一礼,“知县大人,这些食客本是经常光顾祝家的,今日之事全是张弛一人的错,他们也是受了蛊惑,还望大人不要和他们计较,饶了他们吧。” “啊?”知县愣了愣,对祝圆的话表示不解,在他看来,这些个食客怎么也得赔她几两银子的损失费吧。 他看了看眼宁伯笙,对方依旧板着脸,他只能赞许的对祝圆点头,尴尬地咳了两声,“咳咳,既然祝姑娘已经帮你们求情了,那本官便饶了你们,下次不可再犯,退下吧!” 食客们顿时松了口气,纷纷向祝圆道谢。 公堂上的闹剧终于散场,众人走后,祝方也带着几个伙计将鱼搬回了祝家鱼馆,只留下祝圆和宁伯笙道别。 祝圆浅浅一笑,两只杏眸弯成了月牙,盈盈地施了一礼,“多谢瑞王爷今日为小女子作证,他日瑞王爷若是有空,祝圆便做几道好菜聊表谢意。” 宁伯笙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赞赏,“你这小丫头精得很,原来你一开始不让我出来作证,就是想来一招釜底抽薪啊。”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祝圆吐了吐舌头,轻笑一声。 其实,她该感谢宁伯笙的远不止作证这么简单。昨日她发现张弛跟踪自己之后,便留了个心眼,从捕鱼空间里抓了一条整个镇上都没有的大鱼,趁着天还没亮,将鱼头做好送到了瑞王府,其实,也是变相地利用了宁伯笙给自己帮忙。 更何况,若不是宁伯笙主动表现出与自己熟识,那个知县哪里会对自己那般客气? 思及此,她又对宁伯笙笑了笑,心中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许是被她的笑容感染,宁伯笙的眸子里也染上了几分笑意,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带着管家回了住处。 祝圆愣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摸了摸头顶,转身回了饭馆。 因为鱼塘里的鱼都死光了,光是那半条鱼也不够一天的用量,祝方索性关了饭馆,带着几个伙计将鱼塘里的死鱼给捞干净。 这种力气活是不需要祝圆帮忙的,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查看起自己的空间。鱼塘里一下子死了这么多鱼,她得看看空间里的鱼苗还够不够。 她念头一闪,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片铺满细沙的河滩上。 她一脸惊喜,将鞋袜脱了扔在一边,卷起裤腿跑到了水里。 相较于之前鱼塘大小的池子,空间似乎有了些变化,不仅面积比之前大了三倍不止,还多了河滩和浅水区,鱼的种类也多了很多,甚至还能看见螃蟹和河蚌,她不由地暗喜,没想到这空间还能升级,真是太好了! 祝圆在空间里玩了一会,便出去看祝方他们干活,几个人忙活了一天,才将鱼塘清理干净,虽然买了解毒的药洒在水里了,但这水一时半会还是不能养鱼了。 祝圆干脆跟祝方商量,先关门歇个几天,将饭馆的菜色再研究研究,经过这件事后,饭馆的生意定会比之前要好,他们想让祝家鱼馆发展壮大,必须在菜色上下功夫。 只是没想到,到了第二日,祝圆研究菜谱的计划便被瑞王府送来的一张请帖给打破了。 “瑞王邀请你去王府参加晚宴?”祝方虽然是老实人,但也感觉到一丝丝模糊不清的危机感,“瑞王爷什么时候跟你这么熟了?还让你一个女孩子家去他家吃饭,难道爹爹做的饭还没他瑞王府的好吃?” 祝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爹,你想哪去了!瑞王爷爱吃两淮名菜天下皆知,我前几日听那些食客说,最近镇上来了很多名厨,估计都是冲着瑞王去的,这晚宴应该就是瑞王为这些名厨办的。爹,这可是咱们祝家菜扬名的好时候啊!” “啊?是这样吗?”祝方挠了挠后脑勺,他只是个厨子,想不通这里有什么弯弯绕绕的。 祝圆眼睛晶亮地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去,“爹,我去弄点食材回来,一会爹给我打下手啊!” 还没等祝方回答,祝圆的人已经不见了。等她再回来时,竟是用了个平板车推了整整一车的鱼回来,父女二人忙活了一整天,才将八个硕大的食盒放到了平板车上。 第九章:王府夜宴 日薄西山时,祝圆便在祝方的注目中,推着平板车往瑞王府别院走去。 “哟!”早前见过祝圆的老管家早已等在门口,见她来了忙招呼几个小厮过去帮忙,“祝姑娘,您可来了,王爷都已经念叨几遍了。” 祝圆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咧嘴一笑,“在家准备这些吃食,晚了一会儿。” 老管家哈哈大笑,连忙让人领着她进去。 宴客厅里十分热闹,各种口音的名厨在嬉笑攀谈,宁伯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伸长脖子往外张望,时不时地还得敷衍一下前来搭讪的人,心中不由地有些哀怨。 待他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不由地眼前一亮,不顾身边正说得唾横飞的人,起身迎到门外,十分自然地接过祝圆手中的食盒,嘴里埋怨道:“你这丫头,怎么来得这么晚?” 厅中的喧哗声早已静了下来,众人皆围到了门口,想看看让瑞王爷起身相迎的到底是何人物。然而众人看见来人竟是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时,顿时神色各异了起来。 祝圆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中,只是淡然有礼的冲众人笑了笑,便跟着宁伯笙进了宴会厅,身后的小丫鬟将她引到宁伯笙身边的位置,显然是提前交代过了。 跟着祝圆鱼贯而入的小厮们,将她带来的八个食盒放在宁伯笙面前的桌案上。 宁伯笙笑着摇了摇头,调侃道:“明明是我请你吃饭,怎么还要你带菜过来?你是不是当厨子当习惯了,到哪都不忘给旁人添点福利啊?” 一旁有好事的人插了进来,好奇地问,“这小姑娘也是位名厨?是在哪家酒楼高就啊?” 祝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回道:“小女子并不是什么名厨,不过是自家开了个小饭馆,会两手做鱼的手艺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一些人看着她的眼神更加轻蔑起来。 插话的人尴尬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姑娘真有眼光,咱们国家幅员辽阔,这做鱼的手艺在各个地方皆有不同,可谓是五花八门,各有各的妙处,若是想学,估计一辈子都学不完啊。” 众人一听,顿时有眼色地扯开了话头。 “是啊,不说烹调手法,就是这处理鱼的方法也是多种多样的。” “说的没错,单说王爷爱吃的两淮菜系,这做鱼的手法就有很多讲究了。” “不过,说起两淮菜中最出众的一道用鱼作主材的菜,那绝对非青龙飞天莫属了!” 宁伯笙勾唇一笑,接过了话头,“说起青龙飞天,本王便想跟你们引荐一下我身边的这位祝姑娘,她做的青龙飞天,可是本王吃过的最正宗的。” “这不可能!”一个身材健硕,腰间别着菜刀的大汉突然站了出来,“瑞王爷,请恕草民冒昧,草民的师父便是正宗的青龙飞天的传人,这丫头定是偷师了,或者就是仿制了假配方,就算能模仿出八成相似,但也不可能做出正宗的青龙飞天的!” 宁伯笙不说话,只是将眼神递给了身边的人。 祝圆心中对宁伯笙感激不已,他故意在这么多名厨面前提起自己,就是想帮自己在一众名厨里立威,博得一个好名声。 她轻咳一声,对菜刀大汉福了一礼,“这位大哥若是不服气,咱们可以来比一比,正好祝圆从未见过名厨出手,就算知道要输,也能长长眼界了。不过,为了证明小女子有资格挑战这位名厨,我想先将我带来的菜品摆出来。” 宁伯笙意会,冲身后的小厮示意了一下,不过片刻之后,桌上便出现了八道颜色各异的鱼类菜品,让众名厨炫目。 祝圆走上前,向众人介绍道:“这八种鱼,选自八个不同的地方,做法也是当地菜系中最常用的做法,不过我稍稍加了些改进,毕竟是送给瑞王的,所以特意添了些不同的寓意,这一道,名叫金玉满堂,用上好的鲑鱼雕出图案后,再下锅油炸……” 众人听她一一介绍过来,不由地赞叹出声。 “这道金玉满堂不仅寓意极好,而且,这刀工、火候的把握,都属极好!” “是啊,不说味道和口感,光是这寓意和心意便将这道菜做活了。” “没错没错!真是让人佩服……” 菜刀大汉不屑地扫了一眼,随口说道:“这些不过是耍耍表面功夫,青龙飞天可不只是虚有其表,还要口味正宗!是不是真有本事,还得一比才能定胜负!” 听大汉这么一说,众人好像觉得也是这么个理,菜不管是再好看寓意再好,最后都是用来吃的,如果味道不好,其他的都是空话。有几个原本捏着筷子跃跃欲试的,也不由地把筷子缩了回去。 “既如此,那就直接进入正题吧。”宁伯笙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轻轻击了击掌,外面的小厮们将早已准备好的案桌和炉灶抬了进来,还拿了许多新鲜的食材进来。 祝圆和大汉也不再废话,寻了些需要的食材,便各自选了一边进行处理起来。 祝圆取了一条青鱼,十分利落地挥刀放血、刮鳞剖腹、去除内脏和鱼鳃,又将鱼尾和鱼鳍斩断,去皮去骨,片出片片晶莹的鱼肉,放在淡盐水中备用。 而另一边的大汉早已将腰间的菜刀取了下来,在磨刀石上磨了磨,也开始处理起鱼来,虽然大汉看着健壮,没想到舞起菜刀来竟如绣花般,十分细致,一条黏腻滑手的活鱼在他手上竟然十分听话,不过片刻便已将鱼片好。 祝圆将他的手法看在眼里,不由微微挑眉,这大汉看着粗鲁,没想到还真是有一手,不愧是青龙飞天传人的弟子。 她将手中已经处理干净的整鸡放入锅中熬煮,信手捏了几撮分量不同的香料撒入锅中,光是这一手,就让好几位名厨多看了两眼。 趁着鸡汤熬煮之余,祝圆又将荠菜处理好,熬了小半锅板油,还顺手雕了个萝卜放在空盘中摆好位置,等鸡汤的香味一出来,祝圆捞出鱼片空了水,裹上面粉扔进一直温着的油锅里,见火候差不多了,十分利落地抄出来控了油,倒入放了萝卜的盘中。 一勺鸡汤浇入盘中,将盘子盛了个七分满,撒入已经焯好水的荠菜,又动作迅速地勾了点祝家祖传的薄芡,一盘青龙飞天便完成了。 大汉那边正摆着盘,闻到这边的香味已经传来,不由地一惊,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两盘几乎一模一样的青龙飞天放到了厅中的桌案上,众人提着筷子细细品了起来。 “这两道菜,无论是刀工还是火候,都是上品,不过祝姑娘的调味手法很是一绝!” “是啊,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还能雕个萝卜,佩服佩服!” “这两道菜口味都很正宗,但真要细品,魏大厨的菜还是少了那么点意境。” 众人赞同地点了点头,到了他们这个程度,做菜就相当于是做一件艺术品,魏大厨虽然手艺不错,但太过死板,空有形而没有神,还是缺了点精髓。 魏大厨面色一白,细细品了品两道菜,不由喟叹一声,“没想到,真是我输了!” 他又从祝圆的那盘夹了好几筷,本就不多的盘子瞬间空了,惹来众人一阵白眼,大汉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怒吼,“看什么看!我多吃两口学习一下怎么啦!” 众人顿时一阵嘘声,有眼尖的瞄到了旁边的八道菜,悄悄地将筷子伸了过去,刚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 “天哪!虽然有些凉了,但这些菜的味道简直可以和青龙飞天媲美!不行!谁给我盛点饭来!” “什么?”众位名厨顿时惊了,手中的筷子急急地朝那几盘菜伸去。 “嗯!好吃好吃!那谁,给我也来碗饭!” “哎!别抢!这鱼片是我的,你怎么从人家筷子底下抢菜!还要不要脸!” “要什么脸!这鱼片写你名字啦?快吃!等会问问那姑娘家的饭馆在什么地方!” 祝圆被挤到了一边,谁知,宁伯笙居然闲闲地坐在一边喝起了茶,见她看过来,还点了点桌上的另一杯,显然是早已为她准备好了。 祝圆心中一暖,掩唇轻笑,也跟着坐在一边喝起茶来。 片刻之后,魏大厨端着碗饭来到了祝圆面前,不好意思地抹了抹油嘴,“祝姑娘,你做的菜让我老魏心服口服!老魏我之前无礼在先,为表歉意,还请祝小姐允许我前去拜访令尊大人。” 祝圆淡笑着点头,“自然是可以的,我爹虽然不擅言辞,但他最喜欢和人讨论做菜心得,魏大厨要是去了,他肯定很开心。”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魏大厨挠了挠后脑勺,笑得像个二傻子。 宁伯笙看着他脸上的笑意,心里忽然涌出几分不悦,起身看着祝圆,“夜深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祝圆不疑有他,起身便往外走。 夜幕低垂,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人声,祝圆安静地跟在宁伯笙的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的宁伯笙突然停了下来,幽幽地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了祝圆的身上,细心的帮她系好。 “更深露重,别着凉了。” 祝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月光将他的俊脸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弧度,她突然觉得心跳得有些不正常。 她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远处祝家鱼馆门前亮着的红灯笼,突然撒腿跑了。 宁伯笙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轻笑了两声便往回走去。 祝圆此时心跳如雷,不敢走熙熙攘攘的大街,慌不择路,只好挑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通往祝家,一路上面颊很是滚烫,她暗骂自己没出息,两世为人还是这么容易为这些细碎琐事动心。 “……多谢大人……改日必定带礼登门拜谢……” 远处知县府偏隅一角有萤火闪动,伴有人声交谈。,祝圆停驻脚步,噤声看去,那个被黑夜里都显得嚣张无比的身影可不是张弛是谁? 可张弛,不是被收押月余,怎么会现在就放出来。 祝圆悄悄踱步到不远处的窄道中,留心听了一会儿这几人的寒暄,心血登时翻涌不止,整个人都很难镇静下来。 原来张弛之所以能在这里横行霸道,正是因为他是知县故去正妻的表弟,早些年靠着自己表姐嫁给了当今知县才得以立足,如今更是靠这层关系出狱。 知县正妻早亡,现在也续了弦,取了几房小妾,又加上张弛作威作福惯了,众人习以为常,所以再无人敢提起这段关系,也难怪穿越来的祝圆一无所知。 知县,地主沆瀣一气,即便这地方是天府宝地,也难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悲剧,只可惜她现在人微言轻,根本如蝼蚁一般,除不了这些压迫他们的“害虫”。 祝圆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带着一腔怨气离去。 第十章:药店老板 快到祝家时,远远就看见祝方站在门口,有所期待地朝路上张望,眉宇间透着焦急,心里微微一暖,怨气也消去不少。 “爹,您怎么在门口站着呢?”祝圆小跑着到祝方的身边,扶着他的手臂带他进去。 见到祝圆回来,祝方的眉头才舒展,带着责怪意味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祝圆将今日在瑞王府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都和祝方讲了一遍,听得祝方又惊又喜。 “这么说,那些名厨还想要想我来讨教厨艺?”祝圆今日在瑞王府遇见的那几位名厨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能得到他们的肯定,今后祝家鱼店的名声可就更大了。 “是啊爹,所以你赶紧回去休息,养好精神,说不定明天他们就都来找你了呢。”祝圆半哄着半把祝方劝去睡觉了。 回到自己房间,祝圆脸上才露出疲惫之态。 以张弛的性子,这两天的闹剧估计还得闹上几回。 可是祝家鱼馆现在借着瑞王和名厨们的光,知名度大涨,必须抓紧时间对店铺进行扩张,不能再被张弛耽误了。 他每次过来不是砸馆子就是动手脚,所幸也翻不出别的什么花样来,明天去找几个功夫好的护卫回来看家护院,也就不怕他了。 打定了主意,祝圆心里的石头才放下,安心地睡了个觉。 第二天一早,祝圆去鱼塘看了看,水质已经恢复之前的清澈了,她还命人在塘底移栽了一些梭鱼草,可以丰富水体营养,让鱼儿能长得更加肥美。 她让下人将自己早就准备在水缸里的鱼全部都倒进了鱼塘中,鱼儿又灵活地在水间游走,充满生机。 “爹,咱们今天重新开张,那些新的菜品都能上桌了。”今天趁着重新开张的机会,祝圆推出了新品免费试尝的活动。 新品一共十二个新菜式,每份做成正餐的四分之一份量,每人限选三个菜式品尝。 她让下人们等快到饭点的时候在街上吆喝促销,前几天因为停业没能来吃鱼的街坊一听重新开业还免费试吃,都一窝蜂地跑来了,门口排着长长的队。 祝方原先有些担心,“圆圆,这样送下去咱们亏的太多了吧。” 祝圆狡黠一笑,拍了拍胸脯向祝方保证:“爹,你放心吧,绝不会亏的。” 因为店面太小,一下子坐不下这么多的人,所以祝圆采取了排号制,顾客一批一批地进店。 先进店的顾客许多都是拿了自己想吃的三样菜式后就不再继续点菜。而他们重口清淡的菜品搭配着拿完后,剩下的基本都是一些重口的菜品。 后进店的顾客为了照顾到自己的口味,在拿了新菜品的同时,还会额外点上口味清淡的小菜和汤,这样无形之中也增加了营业额。 张弛听说了祝圆重新开业的消息,坐在轿子里来到祝家鱼馆的门口,看见不仅店里顾客满满,连门口都排着长队。 人群拥挤之中,他看见祝圆手里端着菜在各个桌间转悠,脸上带着忙碌却满足的笑容,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有瑞王在,我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小丫头吗?前几次算你走运,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说罢狠狠得锤了一下轿子。 抬着轿子的下人一时没抓稳,轿子一角脱手了,里面的张弛摔了个四脚朝天。下人赶紧把轿子重新抬好,张弛气得正打算下去踹他几脚,被随从劝住。 “公子,您可千万别下来,小心叫人认出来。” 张弛只能乖乖坐在里面,掀开轿帘一角偷偷看着祝家鱼馆生意红火喘着粗气。 刚刚轿子摔下来的动静太大,祝圆朝这边看了一眼,认出了张弛的轿子。虽然知道他现在不能露面,可是仍旧担心他会来找茬。 好在轿子很快就抬走了,没有来祝家鱼馆闹。祝圆松了口气,继续在店里忙了。 下人问张弛:“公子,咱们现在是回府吗?” 张弛是有气必须撒的主,刚刚只能眼睁睁看着祝圆家的店生意红火,自己也被害得短时间无法露面,心中怒气更盛,必须找个宣泄口。 “走,去方家药店!” 方家药店就是张弛买毒药下在鱼塘里的那家,原本整件事情都不关老板的事,可是张弛非想着要不是他家的毒药,自己也不会被祝圆反咬一口,于是决定把气撒在他身上。 轿子停到了距离药店一条街的小巷中,张弛让人将他放下来,然后对小厮道:“你们几个,一会儿进店去,把药店老板打一顿,就说那天他卖给我的药没效果。” 小厮们听了后,气势汹汹地来到药店,不由分说就开始打砸。方老板一头雾水,上前来制止,却被抓住暴打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的。 街上不少人听见了动静都来围观,大家都认出了打人的是张弛的家仆,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帮助方老板的。 打了半刻钟,小厮们才收手。那方老板已年近五旬,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折腾,当时就昏迷过去。 小厮们得了张弛的命令,还趁机把药店里名贵的药材都搜刮个空,对外说是自己主子受了牢狱的灾,需要些补药补补身子。 方老板的女儿方婷这时正往祝家鱼馆去,手里挎着水果和一些自家的名贵药材。她刚刚在采买东西时才听说,张弛往祝家下毒一事。 联想到前几天张弛才来自家药店走了一趟,方婷立刻明白是自己家的药害了祝圆。 方婷曾也是祝家鱼馆的常客,一直喜爱祝圆做鱼的手艺以及她的为人,如今出了这事只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前来慰问。 虽然已经是下午了,可是祝圆家最后一批的客人也才刚刚结束用餐,方婷走到门口时,就看见祝圆和下人们一起在收拾桌椅,满头是汗。 “圆圆?” 祝圆听见有人叫她,抬起头来,看见是方婷,有些意外。“方姑娘,你怎么来了?” 方婷把篮子交到祝圆手上时她也一头雾水,方婷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圆圆,那日张弛朝你家下的毒药,是从方家药店买的,当时我爹也不知道他是打算用来害你的……” 第十一章: 欺人太甚 方婷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儿,从小连牲畜都不曾杀过,说着,心里愧疚得眼眶湿润。 祝圆心中了然,微笑着挽着方婷的手,将她带到店里坐下。 “没事的方姑娘,你不必自责,都是那个张弛坏心眼儿多。”祝圆的谅解宽慰了方婷的心,两人闲聊起来。 忽然一个祝家鱼馆的常客看见方婷和祝圆在店内坐着,有些惊讶道:“方姑娘,你爹在店里被人打了,你快去看看吧?” 方婷一懵,问道:“是谁打的?” 那常客摇了摇头,有些小心翼翼道:“听说是张家的家仆打的,你还是快回去看看吧!” 方婷急了,来不及告辞就向外跑去,祝圆皱眉,这张弛怎么闹完了她的店还不够,还要把人家药店老板也给打伤。 她嘱咐下人看好店铺,自己跟在方婷的身后往药店去。 方老板在床上躺着,浑身疼得直叫唤。方婷在床边,嘴里一边骂着张弛一边抹眼泪,祝圆在一旁安慰。她叫来药店里另外一位懂医术的药师,让他替方老板疗伤。 那位医师看过后道:“方老板受了些皮外伤,所幸没有伤及肺腑,需要些补药和跌打的药养一段时日。” “那赶紧给方老板煎药吧。” 药师和店里的伙计都面露难色,没有动身。“祝姑娘,店里的药材都被张公子给掳走了,店里只剩下些不值钱的用处不大的药,这药店的生意还怎么做啊!” 方老板原本就虚弱,听到药材都没了,急火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要……我要去县衙告他!” 方婷心疼他爹受罪,不想让他气得伤了身子,只能劝道:“爹,咱们先养伤,等养好伤再说!” 安抚好方老板,方婷和祝圆两人到街上去找药店,给方老板买些补药和跌打的药,却都被那些药店给拒绝。 “方姑娘,我这些药一共两百两银子,你若是出,我就卖给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肯卖的了,平日里市场价不过二十两的药材,老板直接开了十倍的价格。 祝圆和方婷气馁地走出药店,准备到最后一家药店的时候,看见张弛的家仆也进了店,便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 只听见家仆对老板说:“方家药店得罪了我们主子,一会儿若是方家女儿来买这些补药和跌打药,不准卖给她们,除非拿两百两银子。” 打完招呼后转身,看见祝圆和方婷愤怒地站在身后,也不避讳,笑嘻嘻地准备离开,被祝圆给拦住。 祝圆质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知不知道方老板被你们打成什么样了?” 那领头小厮两手一摊,做无辜状:“祝姑娘,等你做了咱们张府的姨娘,再来给小的摆主子架子吧!” 说罢扬长而去。 祝圆没有办法,只能将自己家中还囤着的一些跌打肿痛的药给方老板送去,先缓解方老板的疼痛。 方老板躺在床上,地不能落脚不能抬的,只能无助地望着床顶喃喃道:“我一定要报官……他们欺人太甚!” 祝圆觉得方老板太过可怜,叹了口气后道:“方老板,这件事也有一部分我的责任,这样吧,我去替你报官,只不过你需要出庭作证,证明来他这儿买了毒药,下到祝家鱼馆的鱼塘,还无故打伤你。” 方老板忙不迭地答应,这张弛无缘无故就打自己这么一顿,可不能忍了。 祝圆来到县衙,递状纸状告张弛买毒下药,还出手伤害无辜。 那县令见祝圆这次没有带上瑞王,态度远不比上次,只草草地看了他们一行人一眼,无所谓道:“那张弛如今已经因为下毒被收押了,怎么可能还当街伤人呢?” 祝圆看透县令嘴脸,忍住心中恶心道:“街坊邻居都看到了,那张弛的仆人前几日不由分说就把方老板打了一顿,若是不信可叫人来作证。” “那你可瞧见张弛本人没有?说不定只是他的家仆们帮主子出口气呢?”县令也知道张弛让家仆打人的事,只要张弛没露面,这状县令就告不成。 祝圆看穿县令就是想要包庇张弛,思索片刻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脸,她灵机一动。 “这张弛现在到底在不在牢里,县令大人心里最清楚。这事儿我已经告诉了瑞王,他也很生气,要是看不到县令大人秉公执法,瑞王怕是会很失望的。” 其实宁伯笙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只是情况紧急,祝圆只能先把他搬出来吓唬吓唬县令了。 县令听见瑞王,果然不敢再大意,背后吓出一身冷汗。难不成祝圆知道张弛已经被他给放出去了? 完了,官员徇私可是大罪,祝圆要是告诉了瑞王,严重了自己可是要被革职流放的,他咬了咬牙,心里暗骂张弛是个沉不住气的。 “既然祝姑娘能找来证人,那想必是不会错的。这样吧,张弛如今已然入狱,本官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一定会给张弛加刑的。” 祝圆这才带着方老板一家满意离开。 张弛正在家里逍遥快活呢,忽然几个便装的衙役到他家来,不由分说就把他捆了起来,塞进了轿子里,带到了县衙。 县令一根手指狠狠地戳了张弛的额头,咬牙骂道:“不是让你收敛点吗?怎么又跑出去打人,这才被祝家那个抓住把柄了吧!” 张弛不以为意,自己动手拆了身上的身子,活动活动筋骨:“姐夫,那祝家的不过就是个小妮子,您怕她干什么呀?” “我怕的是她吗?我怕的是她背后的瑞王!” 张弛听见瑞王,脖子缩了缩,神色也没那么轻松了。 “不能再留着她坏事了,姐夫,我想到个办法。”张弛附在县令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县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听完后两人相视一笑,县令点了点张弛的鼻子:“还是你小子坏主意多。” 隔天,祝圆一早就接到县衙送来的通知,说张弛喊冤要求重审,让祝圆去一趟配合。 第十二章: 反咬一口 祝圆觉得有蹊跷,在走之前写了一张纸条,让下人送出去。 等她到县衙时,门口已经围了许多围观群众了,他们听说张弛和祝圆再闹官司,都很好奇。 “县令大人,不知道今日叫小女来又是为何事?” 张弛此时正跪在堂下,一见到祝圆进来,脸上竟然挂着得意和胸有成竹之色。 “张弛,你说你今日要告的是什么?” 张弛拱了拱手,恭敬地回禀:“大人,我状告祝圆污蔑我毁我清白,给鱼塘下毒一事纯属胡编乱造,还望大人明察。” 祝圆一怔,她没想到张弛还来贼喊捉贼这一套,顿时笑了出来:“张弛,我人证物证具在,你竟然还有脸把黑的说成白的?” 张弛不甘示弱,冷哼回道:“不知祝姑娘说的人证是哪位?” “方家药店方老板。” “巧了!”张弛跟着祝圆的话音,拍了拍手,“我的人证也是方老板。” 祝圆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时,下人们从县衙后院将方老板给抬了出来。 方老板不敢看祝圆的眼睛,只埋头跪在祝圆身旁,伛偻的身形有些微微颤抖。 “方老板,你可以说你的证词了。” “是……”方老板一边发抖一边道:“前几日,祝姑娘来我店里,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要求我诬告张公子下毒,我一时起了贪心,就答应了她,来给她做伪证。” 祝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过头来不解地问道:“方老板,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张弛那天还打了你……” 县令严厉地拍了拍惊堂木,呵斥道:“庭审之上不得喧哗!” 方老板身子伛偻得更严重了,恨不得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头一直埋着:“大人,那日张老板的家仆来打我,也是因为知道了小的诬告张公子,所以来为张公子出气,张公子本人对此事一无所知。” 张弛得意地拍手:“对嘛,那天我人还关在牢里呢,怎么可能唆使人去打他们的,大人若是要罚,就罚我那几个小厮吧!” 祝圆算是听明白了,方老板已经被张弛给收买,所以帮他造伪证来陷害自己,自己竟然遭了他们这一道。 县令以人证物证具在,下令将祝圆逮捕入狱。师爷在一旁有些担心地问道:“若是瑞王问起来该怎么办?” 县令小声道:“我问过张弛了,他说瑞王不过是赏识祝圆做地鱼好吃罢了,一个王爷和一个鱼女能有什么大地交情。只要张弛要到青龙在天的秘方,瑞王就是向着咱们的。” 衙役将祝圆给抓进牢里,路过那些围观的群众时,祝圆冷然:“张弛为人如何,我祝家为人做事如何你们都清楚,就没有愿意为我说一句公道话吗?”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面面相觑,无一人敢上前。在此之前,张家已经在这个县横行霸道多年,他们早已经习惯了。 祝圆心渐渐冷了下去,看来在这个世上,想要不被欺辱地活下去,只有自己财权两握才能安身于世,不可寄希望于人情冷暖。 张弛得意地看着祝圆离开地背影,背手走到县令地身边,一副谄媚嘴脸对县令道谢:“多谢姐夫相助,日后成事,必定重谢。” 说罢朝人群中摆了摆手,两个小厮领着一位带着帷帽、身材曼妙玲珑有致的女子走上前来。县令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视线在女子身上游走,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 张弛再一挥手,小厮领着女子去了后院。县令收回目光,干咳两声,压低声音道:“一会儿你打算怎么做?” “姐夫,您就甭管了,一会儿让人看着大牢,别让人进来搅事就成。” 张弛摩拳擦掌,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 等县令离开后,一直趴在地上的方老板抬起头来,五旬老者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他急切地来到张弛的身旁,恳求:“张公子,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可否将我的女儿放了?” 原来,前几日张弛得知方老板给祝圆做了人证,一气之下将他的女儿给抓了,威胁方老板为他作证,状告祝圆污蔑。 方老板担心自己女儿被迫害,不得已才这么做。 张弛不耐烦地挥手甩开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急什么?等老子事成再说。”忽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不过你这女儿倒是有几分姿色,不如我直接放进府里做我小妾好了。” 方老板大惊,连忙摆手:“不可啊,我女儿已经和城东的林秀才订了婚约的,年底就要成婚了!” 张弛没读过书,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穷酸的读书人。他一脚踹在方老板的身上,将他踹翻在地:“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跟祝圆一样不识抬举?做我的小妾日子不比嫁那穷酸书生强多了。” 说罢也不管方老板,抬脚向大牢走去。 祝圆被关进牢里,也没有焦急也没有闹,她在等一个人,虽然她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为了她来这种地方。 “拜托,一定要来。”祝圆轻声祈祷。 “小宝贝,你是在等我吗?”身后突然想起猥琐的笑声,祝圆心中警惕,转过头来,正看见张弛一脸淫笑地看着自己。 她冷冷道:“你怎么来了?”更惊讶他手上拿着大牢的钥匙,正准备打开牢门进来! “你刚刚不是说,让我一定要来吗?我是怕你在牢里太辛苦,过来疼疼你!”牢门被打开又被锁上,张弛很兴奋。 和祝圆周旋了这么多天,终于眼见就能得手了,他不仅能抱得美人归,还能有红火的生意,这一笔买卖太划算了。 张弛每走进一步,祝圆就警惕地向后退,两个人就这么沿着大牢的墙壁绕着。 “别挣扎了!你要是识相的就自己乖乖伺候老子,只要做得好,我保证让你做全府最得宠的小妾!”张弛按耐不住了,直直地向祝圆的身上扑去。 第十三章 :留住王府 祝圆拼命反抗,怎奈女子的力量终是敌不过男子的,祝圆被张弛死死地压在地上,胸口的衣服被张弛撕扯着,脖子以下一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祝圆羞愤,出于本能的力量,抡起巴掌就往张弛脑袋上扇去,扇得张弛一时间恍惚,脑袋嗡嗡作响。 等回过神来他大怒,“你这个贱蹄子,竟敢打我?”撕扯衣服的动作更加粗鲁。 忽然,张弛的屁股上被狠狠地踹了一脚,整个人都飞到了墙上,“砰”地一声又狠狠落下。 祝圆被逼得流下了眼泪,赶紧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裳,退到角落保护自己。 眼前落下黑影,一件带着淡淡香气的外袍被披到了自己的身上,祝圆抬头来,看见面前俊美男子一脸担忧的模样。 他还是来了。 宁伯笙皱眉看着祝圆眼中含泪,心跳一滞,一时忘了呼吸。 “多谢王爷相救。”祝圆擦干了眼泪,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只是刚刚挣扎消耗了太多的力气,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像害病的小猫。 对祝圆的心疼转化成了对张弛的愤怒,宁伯笙嫌恶地看了一眼在地上痛得打滚儿的张弛,对身后的侍卫幽幽道:“把他打一顿,扔到大街上。” 侍卫应声,毫不犹豫地走向张弛,一只手就把他拎了起来。 “等等!”祝圆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侍卫。 “张弛,为什么方老板会帮你作证,你是不是拿什么威胁他了?”祝圆没有当堂质问方老板也是因为相信老板为人,若不是被人抓住要害绝不会这么做。 张弛起初还嘴硬,什么都不肯说,宁伯笙眼神示意侍卫,侍卫立刻扇了张弛一个耳光,扇得他那边的耳朵一时间都听不见了。 “我说我说,我……我抓了他女儿……” “抓去哪儿了?” “在我府上。” 祝圆只觉得张弛坏到骨头里了,方老板和方婷何其无辜,他却偏挑无辜的人下手,打一顿算轻的了。 宁伯笙递给侍卫一个眼神,侍卫带着张弛来到了另外一间牢房里,暴打了一顿。 祝圆想要自己站起来离开牢房,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之前的惊吓让她的腿失去了力气。 宁伯笙见状,干脆将祝圆打横抱起。祝圆冷不丁地失去重心,下意识地勾住了宁伯笙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祝圆看着那张离自己不超过十公分的俊脸,紧张得屏住了鼻息,挂在宁伯笙脖子上的一双手小心翼翼地往回撤着。 宁伯笙看出了她的紧张,突发奇想想要捉弄一下祝圆,于是假意被地上的台阶给绊到,托着祝圆的手微微一松。 祝圆觉得身下一空,赶紧将勾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宁伯笙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继续托好祝圆走出大牢。 县令焦急地在大牢门口等待着,眼看宁伯笙抱着祝圆出来,二人之间十分亲密自然宛若夫妻,后背冒出丝丝冷汗来。 这张弛不是说二人并无交情吗,怎么他看着两个人交情还不浅呐? 默默擦了擦头上的汗,县令一连赔笑地走到宁伯笙的身边,对他殷勤道:“殿下,下官让下人来搀扶祝姑娘吧,免得劳累了您。” 宁伯笙看也没看他一眼,冷冷道:“不必,不过这次事情本王觉得其中有误会,还得劳烦县令你好好查一查。” 县令哪儿还敢查下去,再查下去恐怕连他都要跟着张弛那小子遭殃,还是赶紧把事情都推到张弛头上去好了。 “是啊,确实是误会,都是那个张弛横行霸道,出手伤人还污蔑祝姑娘,王爷您放心,下官一定会好好惩罚他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冷面的侍卫手里拎着鼻青脸肿的张弛出来,吓得下巴半天合不上去。 “既然县令心里清楚,那也不麻烦你动手了,我的人已经罚过他了。”宁伯笙淡淡道,说罢将祝圆抱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而张弛则被侍卫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大街上,街上原本来看热闹的人被眼前这戏剧性的两幕给惊到了,一个个呆呆地看着,等宁伯笙的马车驶离,才敢议论。 “瑞王居然亲自抱着祝姑娘上自己的马车,难道说祝姑娘攀上了王府?” “我看像,这祝姑娘长得也是一顶一的好看,能做个王妃也不一定呢!” “诶,她不过是个卖鱼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做王妃?做妾都是抬举她了!”平日里就妒忌祝圆容貌的女子这时候都说着酸话,心里不知道多羡慕她呢。 张弛带来的下人看了看被扔在街上的主子,又看了看县令,不知道该怎么办。 县令恨铁不成钢,狠狠拍了领头小厮的脑袋,骂道:“愣着干嘛?还不把你家主子给捡回来!” 马车快到祝家鱼馆,祝圆刚打算向宁伯笙道谢道别,可发现马车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不解地看着宁伯笙。 宁伯笙原本在闭目养神,察觉到祝圆的目光后,悠悠地睁开眼,解释道:“祝姑娘受了伤,本王府中有名医,可替姑娘治疗。” “还是不劳烦王爷了,我只是有点被吓到,倒没有受伤。”祝圆现在衣服破破烂烂,灰头土脸的,哪里好意思去王爷府。 可宁伯笙像是没听见祝圆说的话一般,还是将她带到了王府。 到了王府,宁伯笙请来了淮南一带名医吴世青为祝圆把脉。那吴世青与宁伯笙相识多年,交情不浅,这次宁伯笙来到淮南,吴世青便住在了王府以防他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 吴世青听了祝圆的脉象后,捋了捋胡子,慢悠悠道:“这位姑娘有些心悸之症,但是并不严重,只需要好好静养即可。” 宁伯笙紧接着吴世青的话道:“只是祝姑娘刚刚受到了严重的惊吓,难保不会有什么症状未曾表现出来,还是得格外谨慎,您说是吧?” 那吴世青笑了笑,看穿了宁伯笙的意思,配合着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有理,姑娘还须得好好调养几日,饮食起居各方面都得注意。” “吴先生近几日也住在本王府上,既然这样,那祝姑娘就在府上留住几日,好让先生观察,以防万一。” 祝圆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在他们两人一唱一和中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第十四章: 意外之吻 留住王府?那祝家鱼馆怎么办?爹爹现在还以为她在牢里,几日不回他该担心了。 祝圆将自己的顾虑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宁伯笙耐心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给祝老送信了,顺带还有几个人去鱼馆帮忙,你安心养身子就好。” 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祝圆也不好再推脱了,只好乖乖地在王府住下。 祝圆躺在床上打量着整个房间,靠窗边放着一个紫檀木书案,书案上放着两排白玉笔架,上面挂着十几支紫毫笔,墨玉镇纸下压着一张还没有完成的山水画。 这个房间应该是瑞王的吧,那自己现在岂不是睡在瑞王的床上? 祝圆一想到这儿,心跳再次加速,低头看看自己靠着的枕头、被子,都是他用过的。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睡在男生的床上! 越想越觉得不合适,等一个侍女端着熬好的药进来时,她问道:“这位姑娘,请问王府可否还有别的客房?” 侍女点了点头:“有是有,只是除了吴先生住的那间以外,别的客房都许久没有收拾了,暂时没法住人。” “那我若是住在瑞王的房间里,瑞王又住哪儿呢?”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小厮搬了一张床进来,放在了祝圆现在正躺着的床旁边,又在两张床之间隔上了一个帘子。 宁伯笙走了进来,对祝圆解释道:“今日时辰不早了,客房一时间来不及收拾,我们就暂且共住在一个屋子里吧,所幸屋子还算宽敞,两张床也放得下。” 祝圆想自己一个现代人都很难接受和才刚认识的男子这么亲近地几乎“睡在一起”,怎么看宁伯笙好像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没办法,身在屋檐下,自己又欠人人情,就算不愿意也不敢多说什么。 晚上睡觉时,祝圆听见帘子的另一边宁伯笙窸窸窣窣的脱去外袍的声音,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有了画面,想克制都克制不住。 她干脆将自己的耳朵捂了起来,拼命克制自己不准瞎想。 宁伯笙透过帘子,看见睡在里面的女子背对着他,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来。这感觉让他觉得踏实开心,躺在床上平静地闭上眼准备入睡。 一向睡眠好的祝圆竟然失眠了,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只是认床而已,并不是因为脑子里面那些奇怪的想法。可是越是压制就越睡不着,她不停地翻身,嘴里小声地数着羊,逼自己入睡。 帘子的另一边,宁伯笙听见祝圆翻身,还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撩开帘子凑过去,担心道:“祝姑娘,你是不是觉得身子不舒服?” 祝圆猛地转过头,见到宁伯笙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吓得坐了起来,可是由于太突然,额头磕到了宁伯笙的鼻子上,只觉得额头传来刺痛。 而宁伯笙被撞得鼻子一阵酸痛,再加上黑灯瞎火地看不见,他原本撑在床沿的手臂滑了下去,而他整个人重心下落,向祝圆所在的床上跌去。 诶,怎么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们两人都觉得呼吸的空间变得局促起来,嘴唇上传来柔软冰凉的触感,很奇怪的感觉。 祝圆想不到那是什么东西,还动了动嘴唇想要摸清它的轮廓,结果没想到那软软的东西也动了! 这……也是个嘴唇! 等想到那是什么的时候,祝圆的眼睛在黑暗中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那可是……可是她的初吻,怎么能就这么乌龙地给丢了? 宁伯笙同样也愣住,甚至忘记将嘴唇挪开,直到感受到与自己贴近的脸温度不断上升,才后知后觉地挪开。 祝圆觉得自己脸烫得都快爆炸了,尴尬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却不敢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让现在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宁伯笙退回到自己的床上,放下帘子背对着祝圆的放下睡下,万年都没有红过的脸竟然泛起红晕。 虽然有些尴尬,不过刚刚的触感……还挺不错的? 连宁伯笙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嘴角竟然不自觉地上扬,伸出两根手指在嘴唇上摩挲着,回味起刚刚的感觉来。 祝圆等帘子的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敢放松大口地喘气,将身子转向内侧尴尬得哭丧着个脸。 明天起来该怎么面对宁伯笙才好。 因为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直扰乱她的心神,导致祝圆快到凌晨才睡着,醒来时已经快到晌午了。 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帘子那边看去,好在帘子那边的床上已经收拾整齐,并没有看见宁伯笙的身影。 祝圆松了一口气,懒懒起身。洗漱整装好后,侍女进来带她去用早膳。 昨天来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再加上当时心情复杂,没有能够好好地看一看王府的景色。 因为宁伯笙常来淮南地区,所以在这儿购置了一处偏僻的院落。院子坐落在一条河旁,侍女告诉祝圆这条河是淮水的分支,宁伯笙格外喜欢。 整座府邸园林式的设计,精致中不乏大气。祝圆注意到院落里栽种着四季不同的植物,而院子里的景致也会随着四季的推移发生变化。 这么看来,宁伯笙倒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 转过曲折小径,来到膳厅,宁伯笙此时正坐在那儿,面前也没有饭菜,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祝圆脚步一滞,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上前,毕竟昨晚他们发生了那么尴尬的事情。 可是宁伯笙已经看到了她,容不得她再后退了。 祝圆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情急之下想出借口,若是宁伯笙提起来,就假装自己昨晚已经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昨晚她没开口说话。 “王爷早!”祝圆故作轻松地打了招呼,自然地坐到了宁伯笙的对面。 宁伯笙看了眼祝圆,又想起昨晚的意外之吻,嘴角噙着难以察觉的笑意。 “祝姑娘昨晚休息得如何?” 果然还是提了!祝圆强装镇定,转过头看向屋外的风景,笑道:“睡得很不错,一觉到天亮。” 第十五章: 王府闹事 宁伯笙没有再吱声,端起面前如意云纹青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宁伯笙的动作在祝圆眼里就像放慢了一百倍,每个细节都被她捕捉到。 等她意识到时,猛然一怔,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宁伯笙的一举一动了。 好在侍女们很快就端上了早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早膳有水晶米糕、玲珑汤包等各种特色的淮南小吃,虽说祝圆生长在淮南,这些小吃很是常见,但是在花样的新意和菜式的精致上,民间还很难找到能与瑞王府相媲美的。 祝圆和宁伯笙正在惬意地享受美味的早餐时,瑞王府管家曹叔匆匆走来,在宁伯笙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祝圆不知道曹叔跟宁伯笙说了什么,只看见曹叔说完,宁伯笙的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有些疑惑。 等曹叔走了后,祝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宁伯笙接过侍女端来的漱口水和茶水,在净手盆内洗了手后,不慌不忙道:“你慢慢吃,吃完若是觉得闷的话,就去书房找几本书看,打发时间。”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刚刚宁伯笙在,祝圆没办法敞开肚子享受美食,现在他走了,自己也用不着那么拘谨,很快就将桌上剩下的餐点全都吃完了,发现一旁的侍女惊讶地看着自己时,祝圆尴尬地笑了笑。 宁伯笙来到王府门口,曹叔正在那儿等着他。 “那张公子一大早就在门口站着哭,非说……”曹叔看着宁伯笙的脸色,支支吾吾地不敢继续说下去。 “非说什么?”宁伯笙挑眉,让下人拉开侧门,看见张弛一人着素衫,倔强地站在门口,身边已经围上了好几圈看热闹的人。 曹叔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非说祝姑娘在牢房里已经应允了做他的小妾,可如今又攀附上了王爷您,弃他于不顾了。” 张弛看上祝圆这事在城里也不是新鲜事了,他如今又难得地作出悲伤的姿态,在瑞王府前苦苦等待,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只觉得张弛是个深情种,对瑞王和祝圆两人也有了微词。 “没想到祝姑娘也这么爱慕虚荣!” “害,那位可是瑞王爷,人家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做王府的小妾可不比做地主家的小妾更享荣华富贵?” 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都有,那些人也根本不避讳,直接在瑞王府的面前就骂了起来。 “王爷,您可有什么吩咐?”曹叔跟着宁伯笙来到淮南不过月余,尚无根基,若是在民间风评不好,被有心的人听去了,怕是又会大做文章。 宁伯笙轻笑出声,心里倒不是特别愤怒,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现在人人都以为他和祝圆是一对。 “既然他这么爱学野狗乱咬人,就将他打杀了,扔去乱葬岗吧。”他语气轻飘飘的,倒不像是对一条人命的态度,更像是无意间踩死一只蚂蚁一般。 曹叔早已经习惯了自己主子狠辣的作风,只是心中有些顾虑,主子没放在眼里,他却不得不提醒:“王爷,这张公子是县令的小舅子,张家和县令在淮南一带盘踞多年,官商相护根基深厚,若是得罪了他们,恐怕对咱们不利。” 宁伯笙微皱眉头,双眼半眯,看着站在那儿卖惨的张弛,思索片刻后道:“那就将他绑了,带去妓院,叫人好好伺候。” 只要留着他这条性命,想必张家也不敢多说什么。 张弛在太阳底下站了大半个上午了,围观的群众换了一批又一批,估摸着不出一天,城里的风言风语就传起来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再这么站下去他也吃不消,索性假装被晒晕,下人们将他抬进轿子里抬走,这场闹剧草草收场。 就在回张家的路上,忽然从四处跳出来几个壮汉,将张弛的四个小厮都给打晕。张弛大惊,叫嚷着:“你们是谁?竟然敢劫老子的轿子,我看你们是……” 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粗鲁地塞进一块抹布。其中两个壮汉麻利地将张弛五花大绑,绑成粽子似的扔进轿子里,还蒙上了眼睛。 一路上张弛想求救也求救不了,只能任由壮汉们把自己不知道带到什么地方。 等眼前的黑布被掀开,张弛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身处自己常来的青楼醉仙居。 “还有这等好事?绑我来妓院?”张弛不知道绑自己来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带他来妓院到底是何用意,不过醉仙居他再熟悉不过了,想要离开还不简单。 他正准备打开房门去找老鸨吴妈妈,没想到吴妈妈正好打开门进来,张弛大喜。 “吴妈妈,快给我把绳子解开。你刚刚可有看见是谁把我给绑来的?” 吴妈妈并没有直接回答张弛的问题,也没给他解开绳子,而是直接给张弛倒了杯酒灌下去,嗔怪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说说,这都多久没来咱们醉仙居了?” 张弛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美女,再加上被灌了酒,一时间也忘记了自己是被绑来的,对吴妈妈赔着笑脸道:“吴妈妈莫怪,我这几天事情多耽搁了,你看我今天不是来了吗?” 张弛在醉仙居最喜欢的一个姑娘叫叠翠,许多日都没见过她了,此时心里痒痒,只想让吴妈妈赶紧把叠翠带来。 吴妈妈戳了戳张弛的额头,娇骂了句“死鬼”后,对门外拍了拍手。 可从门外进来的却不是他的叠翠,而是四个身材肥硕,面容丑陋的粗旷女子。 张弛一瞬间变了脸,质问道:“吴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吴妈妈退到了四个女子的身后,冷哼一声道:“对不起张公子,叠翠正忙着待客呢,不过你放心,这四位一定能伺候好您!” 说完拉上房门,只留下他们五个人在房里。 张弛看见那四个女人的脸和身材就想吐,可是无奈自己的手被捆住,只能退到床上,用脚疯狂地揣着不让四人靠近。 第十六章 :王府有点空 祝圆在宁伯笙府中一直想办法躲着他,避免那晚的尴尬。好在第二晚之后下人们就给祝圆收拾出了客房,不必再和宁伯笙挤在一个房间里了。 祝家鱼馆因为张弛在瑞王府门口这么一闹,反倒知名度大涨,许多离得远的人也慕名前来,原本是想看看能攀上王爷的是什么样的女子,不过最后都被祝家鱼馆的菜给折服,成了常客。 眼看着生意越来越火爆,祝方一个人忙不过来,只能写了信叫人送去瑞王府,语气委婉地想让宁伯笙放祝圆回去。 宁伯笙也不会强人所难,这几日他看出了祝圆的可以回避,倒没有生气,同意了让她离开王府。 “多谢瑞王爷这段时间的照顾,下次若是瑞王再做客祝家鱼馆,我一定摆鱼宴感谢您!”祝圆临走前,真诚地对宁伯笙表示感谢。 宁伯笙正在房间里完成那幅山水画,只淡淡地回了一个“嗯”,看也没看祝圆一眼,就让曹叔送祝圆回去了。 等祝圆走后,宁伯笙看着窗外愣愣出神,一旁研墨的书童眼看宁伯笙毛笔上的磨要滴到纸上了,忙提醒:“王爷,小心墨!” 宁伯笙回过神来,将毛笔放在一旁,忽然轻笑出声。 书童不明白宁伯笙是怎么了,和以往比有些反常,小心翼翼问:“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府里空荡荡的,有点不习惯。”说罢继续专心自己手上的画了。 书童不解,自打王爷来到淮南,这府里不就一直这么些人吗,也没见他觉得空啊。 “王爷要是觉得人手不够,就让曹叔再招些人进来伺候。”他只当是宁伯笙觉得下人伺候得不够好,于是更加卖力地研墨。 宁伯笙摇了摇头,不愿去揣摩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祝圆回到了祝家后,又是忙着看她不在的这几日的账本,又是到店里去检查厨房各项工作做的到不到位。 祝方在一旁看了,觉得祝圆自从王府回来之后,变得更加勤奋和有活力了,高兴道:“看来在王府,那名医给你的身体调理得不错,干劲比以前还要足!” 祝圆只能无奈地配合祝方笑了笑,各种缘由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宁伯笙的脸,这么甩都甩不开,只有忙别的事情的时候,才能暂时停止想他。 可是到了晚上,没什么事情可忙了,宁伯笙的脸就又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在牢里他及时出现为自己披上外袍、那天晚上意外的吻…… 祝圆无论是在穿越前,还是穿越来到古代都没有谈过恋爱,原本接近宁伯笙只是为了借他的身份发扬祝家鱼馆而已,自己可不能乱了方寸。 想着想着,祝圆没注意到眼前的路,一头撞上了院子中的一棵树。 “啊,好痛!”这次撞得不轻,祝圆五官痛得都拧在了一起,眼前忽然一道白光闪过,瞬间什么也看不清。 祝圆心中暗叫不好,不会这一撞把眼睛给撞坏了吧。 不过很快,视线重又恢复了清晰,祝圆发现自己竟然进入了捕鱼空间,可是眼前的捕鱼空间和她之前见过的大不一样。 此刻她面前是一片汪洋大海,一望看不到边,岸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大小尺寸不一的船,根据祝圆的经验,不同型号的船可以去往海面的不同区域。 小型船主要用来捕捉近海的一些小鱼小虾等,大点的船就是用来远航,捕捉大型鱼类。 而身后是连片的大鱼塘,祝圆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有四十亩的面积,远比祝家鱼塘要大得多,走近看,里面还有不同品种的鱼养在其中。 按理来说海域和淡水鱼塘是不可能靠得这么近的,可是这捕鱼空间简直就像给祝圆开了个挂一样,她认知范围内的水产的种类都有。 “这下又可以研究许多新的菜式了!”她欣喜若狂,在捕鱼空间里呆了好久,把每个角落都给摸透了,才依依不舍地出来。 这次出来,她还带出了许多之前店里没有用过的鱼的种类,第二天便开始着手研究新的菜式。 祝方从外面采购蔬菜回来,看见祝圆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许多没见过的菜式,不解道:“圆圆,你这是做什么呢?” 祝圆抽空答道:“爹,今天我去鱼市上淘了许多新鱼,研究出了些新的菜式,您快尝尝吧!” 张弛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消停了不少,原本扬言要独占鱼市,如今也没听见动静了,祝圆干脆就借口说新鱼是自己买来的。 祝方心里高兴,可是桌上的菜少说也有十几道了,现在家里就他们父女两个,怎么吃都吃不完啊。 “圆圆,就咱们俩吃,这也太浪费了。”祝方拿着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祝圆摆上了最后一道菜,累得两手叉腰喘着气,看了看桌上的菜,确实多了点。可是又不能留到第二天,忽然她想到了宁伯笙。 自己还答应他要用鱼宴报答他呢,正好有新菜式,可是先请他来尝尝。 不知道为什么,祝圆想到这个点子后就格外开心,赶紧派了伙计去瑞王府送信。 瑞王府。 宁伯笙此刻面前已经摆上了晚膳,曹叔告诉厨房最近瑞王的心情不大好,吃饭没什么胃口,让厨房尽挑着他爱吃的来做。 “王爷,祝姑娘派人来邀请您去赴鱼宴。”小厮通传道。 宁伯笙原本淡淡的眼神忽然像被点亮一般,拿在手上准备开动的筷子也放下了。 曹叔却皱了皱眉头,不悦道:“这个时辰才来通知,咱们王爷都吃上了,难不成让王爷吃两顿吗?”挥了挥手就像让小厮去回绝。 “还没动筷子,想想还是鱼更好吃些。”宁伯笙嘴角上扬,快速起身整了整衣襟就向门外走去。 第十七章: 误入闺房 曹叔惊讶地看着一大桌子没动的菜,又看了看宁伯笙的背影,觉得稀奇,却又不敢怠慢,赶紧去安排马车将宁伯笙送去。 马车很快就到了祝家,祝圆和祝方两人郑重其事地垂手立在门口,恭候宁伯笙。 等真见到宁伯笙了,祝圆反倒先是脸红,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好了。 几日不见,她怎么觉得宁伯笙瘦了些。 祝方见祝圆愣着不说话,忙招呼道:“这么晚还叨扰王爷,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王爷快里边请。” 宁伯笙看了看祝圆,眼底像有一湾浅浅的池水,叫人心神荡漾。 “我最近正没什么胃口,你这鱼宴来得及时。”抬脚大步地向里走去。 祝圆低下头,脸上难掩笑意,却没跟上去。 宁伯笙走了一段距离,余光瞥见祝圆还在门口,疑惑:“祝姑娘还在等什么人吗?” 祝方点了点头:“圆圆说还邀请了在您府上结识的名厨。” 祝圆派人给宁伯笙送信邀请他来鱼宴后,心里又有些紧张,为了不显得自己刻意,又叫人去给那几位名厨也送了信。 名厨们很快一一到齐了,见宴席上摆着的都是祝圆从来都没有做过的新菜式,眼前一亮。 “各位,今日这顿鱼宴邀请得实在是仓促,还望各位见谅。”此时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派去给各方送信的小厮回来也禀报,有几位宾客都是舍了家中的饭,特意来祝家的。 魏大厨眼睛没有离开过那几道新菜式,摆了摆手道:“祝姑娘客气了,我们盼望能再尝一次你的手艺很久了!” “今日我研究了些新的菜式,还望各位能够品尝,点评一二。” 宁伯笙在动筷子前,将菜式一一都看了一遍。这次祝圆做的菜式兼具了各种风味,其中不乏巧思。 主调偏川渝重口的水煮鱼片中加入了吸辣吸油的笋干,而偏清淡的清蒸鱼中又多加了些香料,品尝起来口味更加丰富。 见宁伯笙动了筷子,名厨们才敢纷纷动筷。 祝圆拿出了自己特别酿造的杨梅酒给各位倒上,杨梅酒的清甜让鱼肉的口感更加鲜嫩。 那些名厨们酒喝至酣处,拉着祝圆对新菜式一一点评,祝圆也谦虚地听取意见,陪着名厨们喝了不少酒。 鱼宴结束后,祝圆支撑着自己微醺的身体,坚持送名厨们出了门后,竟然忘了府里还有个宁伯笙,自己醉醺醺地就往自己房间跑。 宁伯笙见她意识迷糊地从他面前目不斜视地走过,仿佛看不见他一样,挑了挑眉。 曹叔见状,对祝方道:“祝老板,多谢今日款待,我们就先回府了。” 宁伯笙却抬脚跟上祝圆,曹叔不解:“王爷,您不走吗?” “我亲自和她道谢。” 这小妮子心可真大,难道那些名厨比他还重要吗? 宁伯笙见她进了个房间,紧跟在身后就进去了,却见祝圆一头扎进了一盆水里,愣了愣。 怎么还有这种操作,是喝酒喝傻了吗? 他看着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从水里出来后,祝圆清醒了不少,一抬头却看见宁伯笙竟然进了自己房间,还一脸笑意地看着像落汤鸡一样的自己。 她顿时脸变得通红,赶紧拿起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支支吾吾道:“王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宁伯笙回过神,干咳了一声,敛去笑容,“本王是想来道一声谢的,只是刚刚你好像喝醉了。” 祝圆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送走了名厨们,却忽略了他,忙道歉道:“对不起王爷,我失态了。” 失态?宁伯笙倒觉得挺可爱的。 两人就这么局促地在屋里站着,祝圆两只手放在背后,不安地搅动着自己的衣服。 这么晚了,他难道没有回去的打算吗?还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女子闺房是不可以随便进的吗? 宁伯笙夜晚也喝了不少杨梅酒,那杨梅酒后劲大,此刻又在这沉闷的小房间里,只觉得气血翻涌,有些口渴。 “去外面走走吧。”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说完后都愣了愣,相视一笑,气氛倒没那么尴尬了。 两人慢悠悠地走着,祝圆说了些名厨们酒后的样子,咯咯笑个不停,宁伯笙在一旁面带微笑,耐心地听着。 “祝姑娘,不知你是否有兴趣来王府做厨师?”宁伯笙忽然道。 祝圆听了后,沉默许久答道:“对不起王爷,祝家鱼馆是我祖辈和父辈毕生的心血,我现在一心只想将它发扬光大,再无别的想法。” 宁伯笙没有惊讶,他看得出来祝圆很看重祝家鱼馆。 “那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想将祝家鱼馆扩大,开成酒楼。”在做新菜式的时候,祝圆脑子里就一直在盘算开酒楼的事情。 现在捕鱼空间更大了,鱼的供应能够保证,祝家鱼馆的知名度也很高,每天都有许多慕名前来的顾客,只是小小的鱼馆容纳不下那么多人,导致顾客们不得不排队。 宁伯笙点头表示赞同,“准备什么时候搬呢?” 祝圆面露难色,“如今城里的酒楼都太贵了,我和爹爹的积蓄根本买不起,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搬去。” 也不知道鱼馆能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现在只是一个张弛就已经扰得鸡犬不宁了,她听祝方说,因为祝家鱼馆生意太火,许多同行已经有些微词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祝家的门口,曹叔牵着马车在门外等着。宁伯笙同她道别,上了马车后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曹叔担忧道:“王爷今日是累着了?” “无妨。”想起祝圆说的话,对曹叔吩咐道:“明日你去城中物色地段合适的酒楼,多物色几个。” 祝圆原本以为自己对宁伯笙说开酒楼的话,他不会放在心上,谁知没过几天,曹叔就驾了马车过来,说要送她去看酒楼。 祝圆惊讶,却也不敢耽误,忙上了马车,来到城里最繁华的那条街,上了一个酒楼。 宁伯笙正在包间里喝着茶,见祝圆来了,开口问道:“觉得这儿怎么样?” 第十八章: 襄阳郡主 “环境雅致,虽处在闹市,但是进了酒楼,像是隔绝了外界的嘈杂,让人心情愉悦。” 这酒楼的构造很巧,临街的一侧并不设席位,而是放置了舞台,并挖开了一片土地,将竹子种在了室内,这样即提高了美观度,又能降低噪音。 宁伯笙选了这处酒楼,也是看中它的构思奇巧,“你若是喜欢,那就买下来吧。” 祝圆听了后,面露窘迫:“王爷,这酒楼买下来,少说也得二百两银子,我……我没这么多的银子。” 话音刚落,曹叔就领着酒楼的老板来到包间,拱手道:“王爷,酒楼已经买下来了,这是契书。” 宁伯笙接过契书后,递到了祝圆的手里,“这个酒楼以后就是你的了。” 祝圆一惊,他竟然为自己买了个酒楼?这情节,颇有些霸道总裁的味道。 祝圆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了,眼睛盯着伸到面前契书,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宁伯笙见状,补充了一句:“祝家鱼馆最近生意红火,多少酒楼饭馆都眼红,指望着你出错。若不赶紧让酒楼强大起来,恐怕招架不住张弛之辈的打击。” 祝圆觉得在理,咬了咬下唇,将契书接过,郑重道:“王爷放心,酒楼的钱我一定会还您的。” 低头看了看契书,上面赫然写着四百两银子,比她预算的还多两百两,祝圆直呼肉疼,这得还到什么时候啊。 宁伯笙看着祝圆脸上表情变换,心底发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酒楼老板领着他们俩仔细参观酒楼,这酒楼还正做着生意,之前的老板因要回乡养老,这才打算把酒楼盘出去。 祝圆一边参观,一边心中快速规划着今后酒楼的安排,宁伯笙在后面默默地陪着。 “瑞王哥哥!”忽然传来清脆的女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梳着垂挂髻、身穿橙色锦裙的姑娘小跑着往他们这儿来,走到他们面前时,含羞地看了宁伯笙一眼,福了福身子。 宁伯笙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曹叔拱手行礼道:“参见襄阳郡主。”余光看了祝圆一眼。 祝圆忙跟着曹叔一起行礼,低着头礼数到位。 “瑞王哥哥,你好久没回京城了,我等不及想见你,就来淮南看你了。” 襄阳郡主是宁伯笙叔父成钧王唯一的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连太后皇后都十分宠爱她。 她自小与宁伯笙一起长大,简直算得上宁伯笙的小跟屁虫,宁伯笙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淮南不比京城,襄阳郡主还是小心些,早日回京才是。”曹叔知道宁伯笙并不喜襄阳,便借行礼挡在宁伯笙的面前,隔开襄阳。 襄阳瘪了瘪嘴,白了曹叔一眼,余光瞥见一旁站着的祝圆,心中警惕。 刚刚她在门口,看见宁伯笙就和她站在一起,虽然穿得很上不了台面,可是长得还不错。 她指了指祝圆:“她是谁?” 祝圆向襄阳介绍道:“回郡主,我是祝家鱼馆的厨师。” 襄阳嗤笑一声:“原来是个厨子。”心里的担心少了大半,这样的女人瑞王怎么可能看得上眼呢。 “是给瑞王哥哥做两淮菜的吧,你不好好地在后厨呆着,跑到外面来干嘛?”语气来满是不客气和轻蔑。 说罢,还将她挤开,自己站到宁伯笙的旁边。 宁伯笙不悦,语气冷漠道:“淮南不安全,你早些回去吧。” 襄阳却当宁伯笙是在关心她,“我听说瑞王哥哥在淮南有个王府,瑞王哥哥若是担心我的话,就让我搬王府去住吧。” 祝圆不知怎的,听说襄阳要搬去王府,心里“咯噔”一下。 “王府住不下,你多雇几个侍卫吧。”说完,将祝圆拉走,转身继续参观酒楼了。 襄阳看见,气得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祝圆被宁伯笙牵着的手,幽幽地问曹叔:“瑞王哥哥这是在做什么呢?” 曹叔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道:“瑞王为祝姑娘买下了这栋酒楼,老板正带着他们参观。” “什么?给她买个酒楼?”襄阳觉得不可思议,这女子凭什么让宁伯笙给她买,简直恬不知耻。 酒楼老板还有些官府过户的文件需要和宁伯笙交接,宁伯笙便让祝圆坐着等会儿,他去处理。 祝圆坐在位置上,百无聊赖地喝着茶,襄阳突然站到了身边。 祝圆忙起身,恭敬道:“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没什么,就是听曹叔说,你鱼做的不错,瑞王哥哥很喜欢。”襄阳睨着祝圆,阴阳怪气道。 “曹叔过奖了。”祝圆谦虚。 “改天也做给我尝尝,”襄阳挑眉,逼近祝圆,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过厨子就是厨子,瑞王哥哥不过只是爱吃你两道菜而已,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祝圆怔愣,这才反应过来,襄阳是误会她和宁伯笙了,也不避讳,大大方方解释道:“这是自然。” “你既然心里清楚,为何又要和瑞王哥哥要这个酒楼呢?”襄阳声音陡然阴狠起来,身子微微前倾,大有压迫的气势。 祝圆觉得襄阳靠自己太近了,一个闪身挪到一边来,解释道:“郡主误会了,这酒楼是……是王爷要买的。” 襄阳原本想给祝圆个下马威,可身前陡然没了人,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幸好侍女及时扶住了。 “你!”襄阳差点出丑,对祝圆的愤怒更甚:“你还真是恬不知耻,你的意思是瑞王哥哥主动给你买了酒楼?”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但是祝圆不愿再和襄阳郡主纠缠下去,拱了拱手道:“瑞王殿下只是暂时帮助我,买酒楼的钱我一定会还的。” “没钱还买什么酒楼?” 祝圆解释不清,也不愿再浪费口舌,退了一步拱了拱手后,冷着脸离开了。 宁伯笙出来时,发现祝圆不见了,看向曹叔。 曹叔无奈地耸了耸肩,看了一眼襄阳郡主,叹了口气。 襄阳见宁伯笙出来了,撅着嘴在她面前告状:“瑞王哥哥,那个厨子也太不知好歹了,竟然还跟你借钱买酒楼!” 第十九章: 告状 “你叫她走的?”宁伯笙这次直直地盯着襄阳的眼睛,冷冷问道。 襄阳心底泛起一阵寒意,眼神闪躲:“她……她自己走的,我还没怪她怎么这么无礼呢!” 曹叔看出自己主子不开心了,走上前去,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微微摇头。 宁伯笙别开眼,“那就算了。”襄阳这才松了一口气,安慰自己。 刚刚一定是多想了,瑞王哥哥本来就不爱笑的,不过从小到大也没对她凶过,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厨子跟自己生气呢。 她看了看酒楼,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家酒楼看上去确实不错,瑞王哥哥,你与其借钱买给那厨子,不如转手卖给我吧。” 襄阳虽然不信瑞王会主动给祝圆买酒楼,但是一想到有了这个酒楼的存在,祝圆就会像苍蝇一样,一直以还钱的借口靠近瑞王,还不如直接断了她的念想。 “你是郡主,要一个小县城的酒楼做什么?” “我在府里太无聊了,母亲说我现在及笄了,可以给我一些铺子开着消遣,我现在就喜欢这个酒楼,瑞王哥哥你就让给我吧。”襄阳抱着宁伯笙的手臂撒娇。 宁伯笙的耐心已经快消耗完了,他使了个眼神给曹叔,曹叔会意,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煞有其事道:“王爷,和城东李公子相约议事的时辰到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免得让他等得太久。” 宁伯笙拂开襄阳的手,抬脚大步地向外走去,曹叔并一堆侍从紧随其后,挡着襄阳的路,让她没机会粘着宁伯笙。 襄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伯笙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马车上。 宁伯笙闭上眼睛养神,开口对曹叔道:“去祝家。” 忽然又睁开眼睛,轻叹了一口气,改口道:“算了,回府吧。”不过,还是让人带了口信去祝家,向祝圆道歉。 结果到了王府的时候,发现襄阳的马车竟然比他们还要快一步,襄阳身后的两个侍女抱住郡主的行李,等在门口。 宁伯笙见状,干脆连马车都不让停了,对车夫道:“去祝家,我亲自给祝姑娘道歉。” 襄阳原本满眼期待地看着宁伯笙的马车,可是见它硬生生地改了道,不往王府走,瞬间心灰意冷。 侍女心疼自家主子被人这么忽视,上前不甘心地劝到:“郡主,您还是回京吧,何苦要陪王爷在这个破地方呢。” 襄阳有一下没有一下地揣着石梯子,撅了撅嘴委屈道:“谁叫我喜欢他呢?我就是想粘着他,我不相信瑞王哥哥能找到比我更适合做王妃的人。” 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竟然是祝圆的脸。 她有些心慌了,赶紧甩了甩头,呸了两声:“想什么呢,那个厨子她也配吗?” 然后重又燃起了斗志,上了马车,让车夫跟着宁伯笙的马车。 祝圆回到祝家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祝方担心问:“圆圆,发生什么了?” 祝圆挤出一个笑容,将酒楼的契书交到了祝方的手上,“没什么,是好事,瑞王给咱们买了个酒楼。” “酒楼?”祝方怀疑自己听错了,拿着契书反复看了好几遍,那个上面竟然是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上的酒楼。 “瑞王怎么会给咱们买酒楼呢?这可花了整整四百亮银子啊!” 就凭祝家鱼馆开业以来也没挣到过这么多。 祝圆解释道:“其实也算是我买的,这四百两银子以后是要还的。” 祝方难得和祝圆有不同的意见,他将契书还给了祝圆,让她退给瑞王。 “圆圆啊,咱们不能好高骛远,现在鱼馆的生意不过才刚刚好一点,等到了酒楼万一生意不好了可怎么办?还是脚踏实地地先从小饭馆开起吧。” 祝圆却不以为然,坚持要留下契书。 “爹,您没发现吗,咱们饭馆现在根本承载不下那么多的顾客,每次到了用膳的时间,门外的顾客总是要排很久的队才能吃上饭,这期间又有多少客人因为等不了而离开。” 因为很多顾客因为等不及要吃饭,不想继续在祝家鱼馆排队,直接转头去了隔壁的饭馆。那饭馆一向生意冷淡,濒临关店,结果直接被祝家鱼馆的遗失顾客给盘活了。 祝方没再说话,因为祝圆说的也有道理。 “好了爹,事已至此,我们就把这看成是一个机会,更加努力地研究菜品和服务,我相信一定能在城里站稳脚跟的,到时候家大业大,还怕张弛之辈来找我们麻烦吗?” “说得好。”门外忽然有人说话,把祝圆吓了一跳,一看竟然是宁伯笙。 宁伯笙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站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夺目,看的祝圆都有些愣住了。 “怎么发呆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宁伯笙已经走到了祝圆的面前,见她出神,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祝圆忙行礼:“王爷怎么亲自来了?”心里有些闹别扭。 宁伯笙认真道:“刚刚襄阳对你无礼了,本王来给你道歉。” 道歉?她没听错吧?高高在上的王爷给她道歉? 祝圆忙摆了摆手,扬着手上的契书道:“没事,王爷肯借钱给我买酒楼,我已经很感激了。” 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地停着。 襄阳紧紧攥着马车的帘子,眼中含着深深的妒忌,紧盯着祝圆。 这个女人到底凭什么,让堂堂一个王爷屈尊亲自到她这破鱼馆来。 “郡主,咱们要不要过去杀杀那女人的威风?” 襄阳将帘子摔下,黑着脸坐在马车内,沉默许久后道:“回京。” 母亲曾经教过她,男人在外面,难免会有沾花惹草的时候,但是那些花花草草永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得让男人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一到京城,襄阳就进宫去拜见太后。太后见到襄阳,看到她的脸色不大好,心疼问道:“哀家的小襄阳怎么苦着一张脸?皇后不是说你去淮南找瑞王了吗?” 襄阳摇了摇头,眼眶泛红,有些哽咽道:“瑞王哥哥不待见我。” 第二十章: 遇刺 太后神色一凛,冷哼一声:“你这么大老远地去看他,他怎么能不待见你?” “太后娘娘,瑞王哥哥给一个女厨子买下了一整栋酒楼,可是我喜欢那个酒楼想让他让给我,瑞王哥哥就不肯!” 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掉落,看得让人怜惜。 太后捧着襄阳的小脸,心疼地为她拭去泪水,拍拍后背安慰道:“襄阳不哭,什么女厨子,瑞王还能干出这么荒唐的事?” “那女厨子原是个开鱼馆的,想要开酒楼,可自己根本没钱,瑞王哥哥也不知道着了她什么魔了,四百两银子说花就花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叫来掌事公公:“铃木,瑞王在淮南游玩也有一段日子了,叫他回京吧,然后来见本宫一面。” 说罢,宠溺地点了点襄阳的鼻子:“襄阳放心,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下人把京城的消息传给宁伯笙的时候,宁伯笙摔碎了一个白瓷瓶。 曹叔心疼地捡着白瓷瓶碎片,嘴里念叨着:“这白净瓷瓶几年难得寻到一个,真可惜。” 不过他能理解宁伯笙为什么这么生气。从小到大身为皇子的他甚至还没有襄阳一个郡主得宠,为了不得罪太后和皇后,这么多年襄阳在他面前任性胡闹,宁伯笙都忍了。 如今来淮南,明面上说是要来品尝正宗的两淮菜,但其实另有安排。如今正事还没有眉目,就这么被襄阳给打乱了。 捡完碎片,曹叔劝道:“王爷,您消消气。反正现在事情还没有消息,咱们就受累,快马加鞭回去一趟,等过几天有机会了再回来就是了。” 宁伯笙望着西方渐落的夕阳,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回到京城,宁伯笙也没换衣服,直接就进宫见了太后。襄阳像个小猫一样乖巧地坐在太后的身边。 太后一边抚摸着她的手,一边严厉对宁伯笙道:“伯笙,你一向是最懂事的,怎么去了淮南就这么胡闹起来了?” “皇祖母教训得是,孙儿知错了。”宁伯笙一点反驳都没有,垂着头跪在地上认错。 太后一愣,一双眼睛试探地在宁伯笙身上游走,嘴角微微勾起:“你这错认得倒是快,行了,既然回京了就别到处乱跑了,陪陪襄阳吧。” 襄阳高兴,看了看太后,眼中露出祈求。 太后宠溺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襄阳便搀扶起宁伯笙,撒娇道:“瑞王哥哥,我好久没去御花园了,今天天气好,你陪我去逛逛吧。” 宁伯笙耐着性子在皇宫里陪襄阳玩了一整天,出宫时曹叔的马车侯在那儿。 上了马车,宁伯笙第一件事就是脱下外袍,换上新的。今天襄阳恨不得挂在自己身上,宁伯笙不喜欢自己身上有她的味道。 他撩开车帘,看着天上的月亮,忽然问曹叔:“你说,现在祝姑娘在做什么呢?” 曹叔先是一愣,没想到瑞王竟然不在淮南也对祝姑娘这么上心,心中有隐忧,不过还是答道:“想必正在准备第二天的食材。” “也不知道搬去酒楼这事,她忙不忙的过来。” 就在他准备放下车帘的时候,一根冷箭直直地射过来,宁伯笙一个闪身躲过,可是曹叔反应不比他,眼看着箭就要射中曹叔,宁伯笙伸手抓住了箭尾。 曹叔吓得腿发软,跪在宁伯笙面前,声音颤抖:“对不起王爷,属下疏忽大意了。”忙下车安排侍卫们围住马车,保护宁伯笙。 宁伯笙将箭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着。箭尾有特殊标志,看来是某个杀手组织的行动。 忽然,手传来剧痛,他甩掉箭,看见自己的掌心变黑,眉头紧拧,立刻运气将自己手臂的血脉封住。 忽然,树林的各个方向都有利箭射来。 随行的侍卫们立即将马车围成一圈,挥舞手中的剑将利箭拨离原来的行进轨迹。 可是利箭源源不断,好几个侍卫被不幸射中。曹叔眼见形势严峻,从怀中拿出一个哨子,正准备吹响,马车里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 “王爷!”曹叔回头,透过车窗见宁伯笙脸色惨白,忙翻上马车替宁伯笙查看伤势。 “敌在暗我们在明,对方身份尚不明确,不能暴露隐士。”宁伯笙说话气息不稳,面无血色,而手臂虽然被封住了血脉,但毒性仍然在慢慢向上蔓延。 隐士是宁伯笙一直培养在暗处保护自己的高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出手暴露。 “可是现在对方的攻势太猛了,我们根本招架不住。”曹叔正说着,马车外又一个侍卫中箭倒下。 宁伯笙勉强支撑着身子,对侍卫们喊道:“全部进来!” 幸存的四个侍卫没有犹豫,立刻翻身上了马车。宁伯笙勉强支撑着身子,用一颗石子弹在马屁股上,马受惊,猛地向前跑去。 跑出林子后,曹叔向后看去,并没有人追上来,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人追上来,要是再遇上一波攻击,这马车可就支撑不住了。” 宁伯笙的马车从外面看上去确实是普通马车,但是模板的夹层内放有铁板,一般利器很难射穿。 宁伯笙幽幽开口道:“就是因为没有人追上来,才更可疑。” 曹叔一想,确实如此。对方不露面,却也不下死守,到底是为什么呢? 宁伯笙忽然突出一口黑血,曹叔大惊,忙卷起他的袖子,毒已经蔓延到了大臂,若是再继续蔓延可就侵入心肺了。 因为宁伯笙中毒,回到淮南找吴先生治疗就太迟了,只能另选一条路折返回京。 自从那天宁伯笙走后,就再也没有来过祝家,也没有来吃过饭。 襄阳郡主的话一直萦绕在祝圆的耳边,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多想,不应该被别人给干扰,但是就是忍不住。 他们身份悬殊,她又在期待什么呢。 祝圆来到酒楼要和前酒楼老板商量接手事宜,可是其中很多细节都是宁伯笙当时和他谈的,祝圆并不清楚。 第二十一章: 鱼目 “祝姑娘,你不如去找瑞王殿下,让他把具体的情况告诉你,咱们再谈吧。”酒楼老板提议。 祝圆觉得也只能如此了。 她有些紧张地来到了王府门口,大门紧闭,似乎将王府与外界隔绝。 不知道打开门,后面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象。 会是襄阳和宁伯笙两个人在府中快乐嬉笑的场景吗? 甩开了脑中的杂念,祝圆不再犹豫,扣下门栓。只是敲了好久才有人开门,是之前照顾祝圆的侍女。 “小秦姑娘,我想请问王爷在府中吗?”祝圆不着痕迹地向侍女身后看了两眼,院子空空的,没有别的人。 “祝姑娘,王爷还在京城,并没有回府。” 祝圆脸上有些失落,“那王爷可曾说过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侍女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后,将祝圆给拉进了府里,附在她耳边道:“曹叔给府里送了信,说王爷在回来的路上遇刺,身中剧毒,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呢。” “什么?中毒了?”祝圆神色要紧,心猛地揪了一下。 小秦继续道:“看曹叔信中写得挺严重的,还特地叮嘱我们看好王府,想必是京城的御医也很难解了王爷的毒。” 从王府回来后,祝圆一直心中不安。可惜她不懂医术也不懂药理,不知道能为宁伯笙做什么。 回到祝家后,祝圆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店里出神。 祝方看见,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问道:“圆圆,你怎么了?” 祝圆将宁伯笙的情况告诉了祝方,难过道:“爹,王爷帮了我这么多,可是他遇到事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祝方叹了一口气,安慰祝圆:“这也是没有办法,不过放心吧,宫里的御医应该能治好王爷。” “万一御医也不能呢?” 祝方笑了笑,“傻丫头,皇宫里的药是最好的,你祖父当年还是御厨的时候,就曾见识过御医用一颗能解百毒的鱼目解了先皇身上的奇毒,不再做御厨后,他苦寻多地都不曾寻得。” 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鱼? 祝圆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忙拉着祝方问道:“爹,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这种鱼吗?” 祝方被祝圆逗笑了:“你祖父苦寻多年都没有找到,我怎么会知道。不过听传闻,那种鱼多生长在极热地区……圆圆,你不会想为了王爷去找吧。” 估摸着曹叔送信来的时间,宁伯笙的毒恐怕还没有被解,祝圆回到自己房中,通过意念进入了捕鱼空间。 这次进入,祝圆惊奇地发现,捕鱼空间里多了一个牌子。牌子上画着整个捕鱼空间的地图,还有不同区域养殖着的不同鱼种。 选择一个鱼种,牌子上就会显示该鱼种的习性、口感、特性。 祝圆心中暗喜,有了这个牌子,找到能解毒的鱼目就更加容易了。 她选择了热带鱼种,通过翻查每个鱼种的详细资料,顺利找到了可以解毒鱼目的鱼种位置,捞上一条,挖出鱼目。 她将鱼目装进木盒子中,带着它去京城帮宁伯笙解毒。 她多方打探之后找到了瑞王府的位置,却被侍卫给拦了下来。祝圆忘了,京城瑞王府的人并不认识她,见祝圆穿得简陋,也不愿为她去通报。 就在祝圆焦急地等待时,曹叔正好从宫里接了御医们来到王府,看见祝圆站在门口,很惊讶。 “祝姑娘,你怎么在这儿?”看了看祝圆的身后,有一匹马,心中惊叹:祝圆一个弱女子竟然独自起来从淮南赶到京城吗? 祝圆顾不上和他解释了,抓着曹叔的手担忧问道:“曹叔,小秦姑娘告诉我王爷中毒了,现在毒可解了?” 曹叔眼中满是忧愁,看了看身后的御医道:“还没有,这已经是换的第三批御医了,说这毒罕见,不知道解药。” “那拜托曹叔将我带进去见王爷!” 曹叔不知道祝圆此行前来的目的,不过看在祝圆和王爷的交情上,还是带她进去了。 先让御医们一一为宁伯笙验毒,讨论解药,最后结果依然和前两批一样,不知道解药是什么。 这时祝圆拿出木盒,打开后是一颗晶莹的鱼目。她对曹叔和御医道:“不知诸位御医可听说过,先皇曾身中巨毒,被一颗能解百毒的鱼目给救了。” 御医们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 每次为皇帝诊治的详情都就被记录在案,所有太医都会详阅。只是这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情的,而且解百毒的鱼目当年只有一颗,也是御医无意间发现的。 “我这就有一颗能解百毒的鱼目,还请曹叔喂王爷吃下。” 宁伯笙的毒已经快要逼近心脏,整个人昏迷了两日了。曹叔心里着急,见祝圆有解药,也没有多想,就拿过要为宁伯笙服下。 御医却将曹叔拦了下来,将鱼目拿过仔细端详,严肃道:“鱼目解毒本就如传言一般,当年御医也尚不能断论先皇就是因鱼目解的毒,或许是之前熬的解药药效慢也不说不定。” 转而对曹叔道:“曹侍从,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是谁?她带来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王爷吃呢?” 曹叔也意识到自己莽撞了,面露难色对祝圆道:“祝姑娘,在下明白姑娘都是为了王爷着想,只是王爷千金之躯,还是需要谨慎。” 祝圆焦急,走上前一步,附在曹叔耳边低声道:“曹叔,王爷于我有大恩,我怎么可能会害他?我家世代捕鱼,对鱼性极为了解,这鱼目就是我特地为王爷寻来解毒的!” 曹叔看着祝圆真诚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襄阳郡主到!” 襄阳郡主手里提着食盒走进来,见祝圆也在,神色大变,嘲讽的对曹叔呵道:“曹叔你可是疯了,现在的瑞王府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的吗?” 第二十二章: 抓进牢里 襄阳郡主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在瑞王府当眼线,那侍女刚刚认出了祝圆,就去给主子送了信。 祝圆不愿跟襄阳废话,将鱼目交到曹叔的手上,让曹叔喂宁伯笙吃下去。 御医们阻止,襄阳上前一步一把抢过木盒,狠狠地砸在地上:“你这个卑贱的厨女,为了接近瑞王哥哥真是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啊!” 祝圆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才弄来的鱼目被摔在地上摔破了,心痛不已,赶紧蹲下来捡。 襄阳却趁她蹲下来时,一脚揣在祝圆的身上,命侍女嬷嬷抓住她的手脚,并对门外的侍卫道:“来人呐,把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给我关进大理寺的地牢里,叫大理寺卿好好查查,她和瑞王刺杀一案到底有没有关系!” 祝圆瞪圆了乌黑的双眼,冷冷看着襄阳郡主,“还请郡主不要血口喷人,我这么可能和刺杀瑞王的人有关!” “哼,谁知道呢?你靠几道菜接近瑞王哥哥,又是住进王府又是让瑞王哥哥给你买酒楼,现在他遇刺了你又跟到了京城,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 祝圆还想再挣扎着解释一番,被郡主带来的侍卫强行按压住不得动弹,她深吸一口气,明白襄阳郡主是想趁这个时候对她下手。 侍卫们没再给祝圆解释的机会,押着她去了大理寺。 襄阳目送祝圆远去,心里别提有多痛快,这些天困扰她的贱蹄子终于能远远离开她了,以后瑞王哥哥的眼里只会有她一个人,再也不会有什么杂七杂八不入流的东西,如果可以,她想让祝圆这辈子都呆在大牢里吃牢饭。 曹叔一出来便不见了祝圆的身影,院子里只剩了襄阳公主一帮人,他眼尖的瞥见襄阳公主带来的侍卫少了一半,心中大警,想要阻拦,却被襄阳呵斥:“曹叔,别忘了你只是个奴才,做好你份内的事!” 曹叔虽深受宁伯笙的高看,却终究败给了奴才的身籍,纵使有天大的不满,也断不能在这个深受太后喜爱的刁蛮郡主身上发作出来,无奈,只能退到一旁。 襄阳见状甚满,脑子里忽然浮现出瑞王那张苍白的面颊,秀眉一拧,疾步匆匆的走向一旁,神色担忧地和御医们商讨如何给宁伯笙解毒,还打算亲自给宁伯笙熬药。 熬药这活儿并不轻松,她站了没一会儿便头晕脑胀,根本不习惯,侍女小心翼翼的上前想劝她放手,襄阳有些恼火,一胳膊将那侍女甩到一边,并冷冷的瞪了那小侍女一眼,其他人见状不由得一凛,再不发一言。 终于药罐开始咕嘟咕嘟冒泡,药煮开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襄阳自己也舒了心,下意识去摸药罐的盖子,不出意外的被蜂拥而出的蒸汽给烫着了,药撒了一地。 曹叔和一干白胡子太医被襄阳的举动气的太阳穴一紧,感情这郡主大人不会熬药啊,在这赶鸭子上架,摆卖能耐呢,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时候,瑞王爷伤重急要,药材不易,她还在这儿浪费。 “郡主小心,药开了不能立刻掀盖子。”侍女赶紧接过襄阳手中空空如也的药罐子,帮她用凉水冲手指。 襄阳自然感觉到了众人看向她异样不解的目光,恼羞成怒又没办法发作,便将气撒在身边的人身上,扬起手甩了侍女一个巴掌,凶狠道:“那怎么早不说?你是巴不得我被烫是吗?” 侍女不敢作声,只能委屈地跪在地上。 曹叔终究是看不下去,他不为了这刁蛮郡主欺负人,他现在更担心宁伯笙的身体。 襄阳郡主紧接而来的巴掌没落在侍女脸上,反被曹叔擒住了手肘,拿捏在空中。 “曹叔,你这是要以上犯下么。” 曹叔表情不变,身板挺直,不卑不亢的回她:“还请郡主殿下以王爷身体为重,王府药罐本不多,再打了这个更会耽误王爷的康复时间,郡主殿下要真心为王爷好便收手吧,当务之急是赶快熬好药给王爷备下才是。” “是啊,是啊,郡主殿下,王爷这伤科拖不得啊,拖一刻便多担一刻的风险……”众太医纷纷附和,连若兰都悄悄拉住襄阳的后襟示意她不要再闹了。 襄阳察觉腕上一松,猛地将手抽了回来,面子仍旧有些挂不住,只能低骂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 “你给我跪在这儿把药熬好了端过来!” “多谢郡主殿下开恩,奴婢遵命。” 晚上,宁伯笙幽幽转醒,看见襄阳正撑着头在他床边打盹儿,房间里除了她没有别人,皱了皱眉。 “曹叔呢?”宁伯笙冷冷出声。 襄阳醒过来,惊喜地抓着宁伯笙的手臂:“瑞王哥哥,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第二十三章: 解毒 “我问你曹叔呢?”宁伯笙另一只手动不了,没办法拂开襄阳的手,心下不爽,语气更泛着森森寒意。 “我让曹叔去外面守着了,你等等,我亲手给你熬了药,你喝了一定会好起来的。”襄阳兴冲冲地去外面,把侍女熬好的药端进来,就要喂宁伯笙喝。 宁伯笙不肯被她喂,执意要找曹叔,襄阳只能让人把曹叔叫来。 “瑞王哥哥,这下你可以喝药了吧。”襄阳撒娇,眼底满是失落。 宁伯笙别过头去不看她,示意曹叔接过药碗,曹叔十分有眼力见的快步上前,襄阳郡主并没有立即把碗给她,而是自己护着不放,宁伯笙又说:“我入口的东西都要曹叔验过才可以。” “瑞王哥哥!”襄阳真的动怒了,生气地将碗摔在桌上,见宁伯笙还是不想理她,哭着跑出去了。 襄阳一走,曹叔便关上门对宁伯笙低声道:“王爷,御医们都说找不到解药解您的毒……” 宁伯笙冷笑一声,“下手可真狠,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曹叔摇了摇头:“我带人去林子里找过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林子里甚至连一星半点的脚印都没有看到,仿佛那天袭击他们的是幽灵,并不存在这个世上。 “看来对手武功很强啊,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也只有那位了。”宁伯笙用一个手臂撑起自己,费力地坐了起来,曹叔赶紧给他抱来一床被子与他方便。 “如果没有解药,就叫御医准备,将我这条手给砍了。” 宁伯笙说这句话的时候,平静得就像让曹叔杀条鱼一样。曹叔听了却大惊,惶恐道:“万万不可啊,在下已经让人去寻吴先生来了,相信吴先生一定能有办法。” “我昏迷的时候,府里有什么动静吗?” 曹叔将祝圆今天带来的木盒和已经被摔破的鱼目拿出来,压低声音对宁伯笙道:“祝姑娘从淮南带了能解百毒的鱼目过来,只是御医们都不信她,襄阳郡主来就就把她关去大理寺了,属下拦不住。” 宁伯笙抬眼,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为什么不早说!”因为动了气,封住血脉的真气不稳定,毒性发作,宁伯笙闷哼一声,神情痛苦。 “找人去大理寺护好她,提防有人趁机对她下手,她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你,你也……”还没说完,毒发再次晕过去。 曹叔忙用自己的内力暂时封住宁伯笙的穴位,安排了侍卫悄悄潜入大理寺。 第二日,襄阳原本打算继续去瑞王府守着宁伯笙,可是一想起昨天宁伯笙对自己冷漠的态度,心里就堵着一口气,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一个农家来的厨子,由不得她怒火中烧。 碰巧下人回禀:“郡主,大理寺卿那边传话来,问郡主可否将祝圆当作刺客来审?” 如果把祝圆定性为刺客,那大理寺审问刺客的那些招数一一试在她身上,祝圆不死也会掉层皮。 不过这正随了襄阳的意,她刚准备答应,贴身侍女兰若提醒道:“郡主,万万不可对她下手太狠,若是王爷醒来传到他耳朵里,对您生气就太不值得了。” 襄阳一记冷眼扫过去,吓得兰若脖子缩了缩。 “瑞王哥哥怎么可能这么在乎一个厨女?”虽然嘴硬,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干脆自己去了大理寺。 地牢里。 祝圆蜷缩在茅草上,身体不住地颤抖着。这地牢常年阴冷潮湿,牢里也不提供被子毯子什么的,祝圆现在是个少女的身体,不很强壮,受不得潮气,只呆了一晚就有些受不了了,咳个不停。 不过她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她悄悄进入捕鱼空间看了一下,好在那种鱼还有,还能给宁伯笙做解药。 “把门打开!”令人讨厌的声音再一次在耳边响起,祝圆经不住向上翻了个白眼,想不通襄阳身为一个郡主,干嘛总是跟她处处过不去。 襄阳手上拿着一个审用犯人常用的鞭子,在掌心一下一下的敲打着,上下打量了祝圆一番,冷哼道:“真没想到,你还挺难缠的。” 祝圆不卑不亢地站起身来,行了礼后道:“确实想不到,我一个小小的厨子,竟能让郡主在意至此。” 被祝圆说中了心事,襄阳怒瞪着祝圆,手上的鞭子就要抽到祝圆的身上。 旁边一双粗壮的手伸出来拦住了鞭子,鞭子缠绕在上面,就像黑蛇绕上了坚硬的岩石。 襄阳蹙眉头顺着手看过去,只见面前的男人留着短硬的络腮胡,乌蓬蓬得一大片,剑眉斜飞双目犀利。 她不悦开口:“你是谁?竟敢来管我的闲事。” 男人冷不丁松了鞭子,襄阳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向后倾倒,眼见就要摔了,兰若扶了一把。 “你!”襄阳气白了脸,再次扬鞭要打那男人,被兰若给拦住。 “郡主,他是瑞王府的侍卫卓格,不能打他!” 襄阳觉得憋屈,都是下人,怎么自己都教训不了呢?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要是动了宁伯笙的人,宁伯笙恐怕更不会理睬自己了。 卓格护在祝圆的身前,不让襄阳的视线再落到祝圆身上,一开口就冷冷道:“襄阳郡主,王爷现在还在昏迷,请您不要再继续惹是生非。”说罢,将祝圆请出牢房。 “她是刺杀瑞王哥哥的嫌疑犯,你怎么能带走她?”襄阳见状急忙拦住,挡在卓格面前,她可是当着那么多太医的面指证祝圆是刺客,怎么能容忍一个侍卫就这么将祝圆领走。 卓格清冷地回望了襄阳一眼,“她是什么身份,郡主自己心里清楚,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我会如数禀告,我带走她也是奉了瑞王的命令。” 襄阳浑身颤抖,却因为担心宁伯笙生她的气而什么都做不了。 出了大牢,祝圆向卓格道谢:“多谢壮士相救。” 刚刚襄阳的那一鞭子是沾了盐水的,要是落到她的身上,想必是要皮开肉绽了,痛不欲生。 卓格神情并不客气,冷冷问道:“你真的有能解王爷毒的解药?” 祝圆点头,卓格将她扶上马车后将她送回瑞王府。 宁伯笙此刻还在昏迷之中,曹叔在门口焦急地徘徊着,见祝圆和卓格来了,忙上前。 “王爷怎么样了?”卓格看了里面一眼,眉头紧蹙。 “昨天动了气,毒性又蔓延开来,就快……就快侵入心肺了!” 祝圆心惊,顾不上什么礼仪,推开门看见宁伯笙整个左臂都发黑,蔓延到了左肩,距离心脏只有一点距离了。 “曹叔,我身上还有一颗鱼目,请允许我为王爷煮鱼目汤,解了他的毒吧。” 卓格和曹叔相看一眼,曹叔叹了口气:“好,也只能如此了。” 祝圆来到厨房,趁曹叔和卓格为她打水的间隙,快速进入捕鱼空间,又挖了一颗鱼目出来,煮了一碗鱼目汤。 第二十四章: 留在王府 这鱼目汤看上去和普通鱼汤没有什么区别,卓格怀疑地看着祝圆。 “这真的能解王爷的毒吗?” 祝圆没有实践过,心里也有些没底,不过既然有一线希望就要去尝试。 她拿着勺子将鱼汤送到宁伯笙的嘴里,可是因为他在昏迷中,根本喝不下任何东西。 毒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若是再不给他解毒就会有生命危险。情急之下,她想到了用嘴将汤送进宁伯笙嘴里的办法。 光想想画面,祝圆的心跳就猛然加快。她努力安抚自己,不让自己想歪了。 我这只是为了救瑞王,因为他之前帮助过我。 祝圆这么安慰自己,不再犹豫,喝了一口鱼汤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宁伯笙。 忽然,一双手猛地伸出,紧紧掐住了祝圆的脖子,祝圆快要呼吸不了。 “瑞王,是我!” 宁伯笙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掐着的是祝圆,忙松了手,道歉道:“对不起,我以为是刺客。” 祝圆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后,摆了摆手,脸上有些泛红。 他刚刚应该没有看见吧,自己想用嘴喂他喝汤。 “王爷,这是我为你煮的鱼目汤,能解百毒,快喝了吧。” 宁伯笙看了看祝圆端在手里的汤,没有多问,直接接过仰头喝了下去。 祝圆看着宁伯笙左肩的毒没有继续蔓延下去,眉头终于舒展,心里的石头落了下去。 宁伯笙看着祝圆担忧的神情,心头一暖。 曹叔叫来御医诊脉,确定宁伯笙的毒性只需静养即可褪去后,瑞王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祝圆来京的任务完成了,便向宁伯笙告辞,却被宁伯笙拒绝。 他有些别扭:“祝姑娘可否留下来照顾本王。” 祝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他又补充道:“吃惯了淮南菜,一时间吃京菜没胃口,要养病还是需要吃得好。”说罢,希冀地看着宁伯笙。 祝圆无奈地笑了笑,心里有些纠结。 自己本不该留在王府的,若是被襄阳郡主知道了,估计隔三差五就会来闹上一场。 可是她也不忍心拒绝宁伯笙,就像他说的,养身子需要吃好。 “此次出来得匆忙,家父还不知道这件事,我若是太久没有回去,家父会担心的。” 宁伯笙眼神黯淡下去,点了点头。 “那本王让曹叔安排马车,送你回去。” 祝圆一只脚踏出府时,回头看了看宁伯笙房间的位置。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险些没了性命,自己此时回去整天也会心不在焉地担心吧。 曹叔看见祝圆犹豫,嘴角勾起微笑,对他道:“王爷还是在意姑娘的,醒来一听说姑娘被襄襄阳郡主带走了,就立刻让我把卓格给喊了回来,去救姑娘了。” 卓格原本还有别的要务在身,是宁伯笙轻易不会动用的人。 祝圆轻叹一口气,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对曹叔笑了笑:“不知能否拜托曹叔,送封信给家父保平安,我放心不下王爷,暂时在王府留住几日再回淮南。” 曹叔笑着点了点头,将马车牵下去收着了。 祝圆走到宁伯笙房间门口时,听见里面有人在对话。 透过门缝,祝圆看见卓格站在宁伯笙门前,而躺在床上的宁伯笙神色是从未见过的阴冷。 “王爷,您去淮南的这段时间,那位一直暗地里和各个机要大臣有所来往。” 宁伯笙眉目不动,双眸泛着清涧雪流一般的冷意。 他从不曾在祝圆面前有过这幅模样,此时见到,祝圆心里没有害怕,反而更觉得宁伯笙有魅力。 “还有……二皇子殿下所设的港口前两日又新到一批货物,这是看守得太严,我没能查清货物的内容。” 宁伯笙顿了顿,抬眸看着卓格:“辛苦你了,二哥那边暂时不用查了,你先和曹叔一起查查这次刺杀的幕后主使,看看是不是那个人干的。” 卓格领命,准备退下时,提醒宁伯笙:“王爷,这次襄阳郡主好像很生气。” 襄阳郡主回府后就一直打砸东西,成钧王派人来府上请宁伯笙去劝,可是宁伯笙身上还有毒呢,哪有闲工夫照顾她的公主病。 成钧王府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散布襄阳郡主伤心,将自己关在府里绝食的消息。 “她生气难道还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吗?”宁伯笙毫不在意道。 “只是若是闹到了太后那儿,少不得您又得被责罚一顿。”这种事情襄阳从小到大干过不少次了,知道宁伯笙忌惮太后,所以专挑太后告状。 “知道了。” 襄阳这颗棋子留着还有用,只是她若是再针对祝圆,宁伯笙绝不会对她客气。 祝圆听不懂宁伯笙和卓格在说些什么,大概是政务吧。她跑去厨房做了几道清淡的小菜,熬煮了养身白粥。 卓格谈完从宁伯笙房中出来,和曹叔并肩走在路上时,路过厨房,看见祝圆忙碌的身影。 卓格有些奇怪,皱着眉头问曹叔:“王爷料事如神,果然有人想要害祝姑娘,不过她不就是王爷的一个厨子嘛,干嘛大家都那么在乎她?” 曹叔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就是个榆木脑袋,不懂主子的心。” “难不成主子还看上她了?”卓格嫌弃地上下打量了祝圆一番,样貌还说得过去,只是这身材……干巴巴的,没什么内容。 后脑勺忽然被拍了一巴掌,卓格吃痛地捂着,愤怒地瞪向曹叔。 曹叔威胁道:“主子的人你也敢看!” “她现在又不是王妃,摆什么主子架子!”卓格原是宁伯笙外出狩猎时,在草原上捡来的孤儿,性格最是不羁,就像草原上难以驯服的骏马一般。 曹叔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今天主子说了,不用为祝姑娘准备客房,再搬张床去他屋里就是了。”语气里透着暧昧。 卓格了然,心中虽然看不上祝圆,但是也尊重宁伯笙的感情。 “只是希望王爷不要因此耽误了大业才是。” 当祝圆端着煮好的饭菜去宁伯笙屋里时,眼睁睁看着一张床又被搬进了房间里,这情景何等熟悉。 祝圆尴尬地咧了咧嘴,进屋时看见宁伯笙悠然地躺在床上,指挥下人们将整个房间的布局都改变了一番,默默咽了下口水。 第二十五章: 抱着睡 她装傻:“王爷这么大费周章的是做什么呢?” 宁伯笙侧躺着,一只手懒懒地撑着头,另一只随意地搭在翘起的膝盖上,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衣襟半敞,平滑起伏的胸肌若隐若现。 他嘴角微微勾起,看向祝圆的眼睛灿若星辰:“为祝姑娘铺床,以后你就在屋里照顾本王吧。” 听到这话的下人们无一不身体僵在原地,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继续干活。 毕竟这种暧昧的话从宁伯笙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诡异了。 祝圆不敢直视宁伯笙的眼睛,眼神闪烁,半开玩笑道:“我随便住个下人的厢房就可以了,王爷身子还没养好,若是我再打扰了王爷休息就不好了。” 宁伯笙没有回答,视线落到了她手上端着的白粥和小菜上,示意祝圆放在桌上后让下人们出去。 两人在房中吃完了晚膳,气氛虽然尴尬不过倒也和谐。 晚上,祝圆为了防止像上次那样尴尬的事情发生,早早地就上了自己的床,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数羊,逼迫自己入睡。 这次轮到宁伯笙心神不宁了,他透过帘子,见祝圆一动不动没什么动静,用力地翻了个身后,向身后看去。 还是没动静。 宁伯笙故意咳嗽了两声,祝圆原本意识已经有些迷糊了,被他的咳嗽声给吵醒,担心地绕过帘子,轻声问:“王爷,你感觉不舒服吗?” 宁伯笙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屋里没有灯光,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让曹叔叫御医来给你看看。” 刚转身,却被一只手给拉住,猛地一个用力,她失去重心,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另一只手压上她的背,将她牢牢地扣在怀里。 “王爷!”祝圆大惊,想要挣脱开,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和宁伯笙想必简直差太多了。 “这样就不难受了。”宁伯笙就像偷吃到糖的小孩子一般,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黑暗中露出得逞的笑容。 祝圆听见强烈的“砰砰”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宁伯笙的。 此刻她也没有能力分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困意又席卷了她的意识,很快就在害羞紧张中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祝圆发现只有自己躺在床上,宁伯笙不见了踪影。她有些紧张地起身,侍女为她端来了洗漱的水和衣服。 “王爷去哪儿了?” 侍女见祝圆是在瑞王的床上醒来,脸上多了暧昧的笑意,答道:“王爷起床练功去了。” “练功?他的毒才刚解怎么能去练功呢?”祝圆顾不上那么多了,紧张地跑去院子里,看见宁伯笙正在院中舞剑,曹叔和卓格站在一旁陪着。 她一出现,众人视线纷纷落在她身上,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祝圆感到奇怪,低头看看自己,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梳洗,只潦草地披了件外袍就出来了,顿时脸红得像火烧云一般。 她强装镇定,福了福身子后道:“王爷,您的毒刚解,怎么能下床呢?” 宁伯笙见她慵懒凌乱得可爱,轻笑出神,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裹住了祝圆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这么慌张地跑来,是担心我?” 祝圆拉开和宁伯笙的距离,支支吾吾道:“毕竟王爷是由我照顾的,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担待不起。” 宁伯笙的眸子黯了黯,轻声道:“先回去梳洗吧,一会来膳厅用早膳。” 祝圆转身快步离开众人的视线,才拍了拍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昨晚的画面又一次浮上脑海,她一会儿感觉浑身**禁不住笑意,一会儿又尴尬地皱起眉头,神情精彩纷呈。 曹叔转过头,看见卓格脸上也带着微笑,惊奇道:“你居然笑了?” 卓格是出了名的冰疙瘩,平时难见到他笑,刚刚看见卓格竟然露出了老父亲般欣慰的表情,曹叔觉得奇妙。 卓格立刻收敛了笑意,皱起眉头来,不客气地吐槽:“真不知道王爷看上她哪点了,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 曹叔听了赶紧把他的嘴捂上,不过还是迟了一步。 宁伯笙一记冷眼扫过来,卓格感觉后背汗毛倒立,瘪了瘪嘴低下头去。 好在宁伯笙心情好,没跟他计较。 “曹叔,在墙边挖个池塘吧。”宁伯笙收了剑,在院子里晃悠了一圈,指着墙边道。 曹叔不解,“王爷怎么突然想起来建池塘了?” “养鱼。” “……”曹叔再次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余光瞥见换上衣服脚步轻快地跑向膳厅的祝圆,心中了然,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他家王爷恐怕是着了魔了。 不过只要是主子想做的事,他都会替他办好了。 于是午膳还没做好时,曹叔就领着一队工人,在院子里测量,等王府的人吃完午饭,池塘的第一铲土就已经挖了。 祝圆闲逛时路过院子,发现多了许多人忙碌着,问曹叔:“曹叔,这是干嘛呢?” 曹叔正忙着指挥呢,看也没看是谁问的,就回了一句:“给祝姑娘建鱼塘。” 祝圆:“嗯?”心里汗颜,自己不过是在王府照顾宁伯笙几日,宁伯笙用得着为她这么大动干戈吗? 虽然难以理解,但是心底却莫名的涌起丝丝甜蜜来。 不得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宁伯笙花钱请了许多工人,原本按道理来说需要七天的池塘,两天就建成了,引入活水栽上水生植物后,清澈的池塘就建好了。 祝圆原本打算等宁伯笙伤好了就回淮南,可是人家给她建了个鱼塘,她就不好意思告辞了。 她站在池塘边,阳光直直地射向水面,水底清晰可见。 宁伯笙在一旁默默地陪她,轻声道:“你想养些什么鱼?” 祝圆捏了捏下巴,思量着。她注意到池塘底部的淤泥比一般泥土颜色要深,让下人捞出一点来仔细观察。 第二十六章: 襄阳找茬 味道带有腥臭,质地柔软细腻,她想起了夜里自己偷偷进入捕鱼空间熟悉各种鱼种的时候,发现的一款具有很高药用价值、可以增强心脉的鱼种,就是养殖在这样的泥土里的。 如果在宁伯笙的鱼塘里养上这样的鱼,以后他也可以靠着这些鱼增强体质。 “我想到种什么鱼了,下午我去市场上转转看能不能买到。” 祝圆去鱼市场时没让曹叔跟着,她借口方便,到隐蔽的地方进入捕鱼空间,带出一些鱼苗后,回府放进了池塘,再嘱咐了曹叔一些养鱼的注意点。 只是还有一点,这种鱼并不喜阳光,虽然可以藏匿在水生植物宽大的叶子下,但是这样就限制了鱼儿的活动空间。 “不如在池塘中样建一座四方亭,这样亭于水上更加凉爽,鱼于水下也能自由活动。”宁伯笙建议道。 祝圆觉得可行,只是没想到宁伯笙竟然立刻叫来工人,又以最快的速度,仅用一天就将亭子给建好了。 襄阳那日被宁伯笙气得肝疼,干脆呆在府里不去看望他,想着自己消失一段时间,宁伯笙一定会想起自己的。 可是这一日路过瑞王府时,发现有许多工人进出瑞王府,不断运输泥土和砖块进入,派兰若去打听。 兰若在王府有一个交好的姐妹,从她那儿得到消息后,赶忙回去告诉了襄阳。 “什么?瑞王哥哥为那个贱女人建鱼塘?”原本对祝圆只是有一点忌惮的襄阳,这次是彻底慌了。 她赶忙下了马车,小跑着想进王府质问宁伯笙,可是到了门口又停住了。 自己这么冲进去,他随便两句话就能把她打发了。 襄阳咬了咬牙,转身又回到马车上,对车夫呵道:“进宫!” 自己动不了一个祝圆,太后难道也不可以吗? 太后见襄阳又红着眼找自己,轻叹一口气,将她搂入怀着安慰。 “谁又惹哀家的乖乖生气了?” 襄阳哭着告状:“瑞王哥哥他……他从淮南带了个女厨子,养在府里,为了她又是建池塘又是养鱼的,京城的人都在看他笑话呢。” 进宫路上兰若告诉她,瑞王府动静这么大,京城许多人都已经知晓,街头能够听见别人的一二讨论。 太后微眯眼,语调抬高:“伯笙真这么干了?” 襄阳点了点头,哭得更伤心:“那女子身份低贱,根本难登大堂,这不是丢皇家的脸面吗?” “如今人还住在王府吗?” “是。” 太后其实对宁伯笙做什么并不上心,这种金屋藏娇的风流事世家公子哥做的也不少。 不过她懂襄阳的心思,小孩子吃醋罢了,叫她出顿气就好了。 “这样,你去瑞王府,替哀家看看是什么样不知好歹的女子。” 襄阳有了太后的授意,也没有顾虑了,回府拿上鞭子冲向瑞王府。 亭子里,祝圆和宁伯笙两人正站在亭子里观赏鱼儿,宁伯笙蹲在一旁,亲手为鱼儿调配饲料。 襄阳在瑞王府横冲直撞,直到看见亭子上,祝圆一个人站在那儿,紧了紧鞭子就冲了过去。 “祝圆,你这个贱女人!” 祝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见耳边一声尖啸划破空气,紧接着眼前一黑,头顶传来闷哼。 她忙退开一步,看了看身后,襄阳手里拿着黑色的皮鞭,怔愣在原地。 而挡在她面前的,是宁伯笙。 刚刚那一声尖啸是襄阳的皮鞭划过空气传来的声音。 襄阳没想到宁伯笙也在旁边,吓得手中的鞭子掉在了地上。 “瑞王哥哥!”她心疼地想要上前道歉,宁伯笙一记冷眼扫来她就不敢再动了。 王府的侍卫赶来,拔出剑架在了襄阳的脖子上。 兰若急得呵斥道:“快把剑放下,这位是郡主!” 侍卫们一动不动,十几把剑齐齐地指向襄阳。 祝圆还被宁伯笙护在怀里,宁伯笙拧眉,担心问道:“你有没有被打到?” 她摇了摇头,自己被宁伯笙护得好好的,一点儿鞭子都没挨到。 这一幕刺痛了襄阳,她凄凄地笑了起来,“瑞王哥哥,你就这么护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你闹够了没有?” 这是宁伯笙第一次对襄阳大声说话,襄阳睫毛微颤,眼泪落了下来。 “没有!你知不知道你为了这个女人做这些,京城里的人都怎么看你?” 宁伯笙不愿与她废话,对曹叔使了个眼神,曹叔让侍卫收剑,恭敬地请襄阳离开。 襄阳却反手甩了曹叔一个巴掌,指桑骂槐道:“瑞王府现在就是这个德性吗?卑贱的人也敢爬到主子头上了?” 宁伯笙眼中杀气毕露,可襄阳却没有意识到。 祝圆心中长幼观念很重,曹叔比他们都年长,被这般对待看不下去。 “郡主若是有气,尽管冲我撒,何必对无辜的人动手?”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厨子,真以为自己能做狐狸精勾引王爷?” 襄阳恨不能手撕了祝圆。 祝圆一再忍让襄阳却步步紧逼,她不再客气,直戳襄阳痛处:“我确实是个厨子,不过郡主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抓住男人的胃就抓住了男人的心吗?” 听了这话,在场的人都向祝圆投来奇异的目光,尤其是身后宁伯笙的。 他原本沉郁的脸因为祝圆这句话变得明朗起来,嘴角微微勾起。 “你!你无耻!”襄阳妒忌得近乎发狂,扬起鞭子又想要甩过去,在半空却被一把剑给砍断,半截鞭子“啪嗒”落在了地上。 卓格以几乎看不见的速度收剑,双手抱胸立在一旁。 “我的鞭子!” “郡主千金之躯,用这等凶器不合适,属下就顺手帮郡主解决了。” “你!” 襄阳气得浑身颤头,拳头紧紧握着,指甲嵌进了肉里。 兰若担心襄阳气坏身子,扶着她劝道:“郡主,咱们先走吧,小心气坏了身子。” 襄阳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一双眼睛狠狠地剜着祝圆,若目光能变成刀的话,祝圆恐怕已经被她给千刀万剐了。 第二十七章: 落入漩涡 兰若最终还是将她给拉走了。 祝圆松了一口气,向曹叔道了谦后,回头看见宁伯笙笑着看着她,脸不禁红了。 他不会那刚刚那句话来取笑她吧。 “原来祝姑娘打的是这个算盘。” 祝圆辩解:“我那是被郡主给气着了,随口瞎说的。” 宁伯笙认真思考,不住地点头:“不过说的倒挺有道理的。” 祝圆无奈,这人到底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啊。 回到房中,祝圆想要看看宁伯笙伤口。 宁伯笙又不正经:“祝姑娘想看伤口,岂不是要本王脱衣?” 说着手慢慢拉开衣襟,一点一点地逼近祝圆。 祝圆红了脸,眼睛瞟向别处:“我只是想给你上药,免得伤口感染。” 后背传来丝丝疼痛,宁伯笙不再开玩笑,脱掉半个肩膀后露出伤口。 “看吧,反正本王不吃亏。” 祝圆翻了个白眼,那难不成是她吃亏了? 她从药箱里翻出金创药,用纱布一点一点地帮宁伯笙擦拭伤口,涂上药粉。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祝圆的手指时不时地触碰到宁伯笙的肌肤,冰冰凉凉的,不断挑动着他的神经。 身体从内里翻涌出一股热流,席卷全身,浑身就像被烧起来一样滚烫。 “好了,药上好了。”祝圆并没有察觉到宁伯笙的异样,上好药后拿出几张纸来,上面有一些歪歪扭扭的字。 “王爷,这些是我这几日研究出来的药膳,不同食谱对应不同身体状况,平日里可以让厨房做。” “池塘里养的鱼也很有药用价值,具体做法我都写在这儿了。” 宁伯笙感到意外,接过食谱后仔细看了看,轻笑一声。 祝圆以为他在笑话自己的字,瘪了瘪嘴不好意思道:“我用不惯毛笔,所以写得不好看,你若是认不出来,我就再念一遍,让曹叔重新写一份。” 说着拿过食谱就要去找曹叔,被宁伯笙一把拉回来。 两人的脸距离不过几寸,祝圆可以清晰地看见宁伯笙扑闪扑闪的睫毛,根根分明,比她的还长。 果然是妖物。 “不必,我看得懂,你有心了。” 从她手里抽走食谱,在指尖颠倒翻覆。 温热的气息吐露在祝圆的鼻尖,她觉得鼻子痒痒的,转过头去打了个喷嚏,心神不定地拉开和他的距离。 定了定神后,祝圆道:“王爷,如今您的身体也大好了,我该回淮南了。” 宁伯笙手指一紧,转而又松开,点了点头。 “是该回了,酒楼还需要你看着筹备。” 祝圆笑了笑,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许多都是王府为她置办的。 “这些让下人们收拾吧,你陪我去郊外骑马。” 他暂时还不能回淮南,也就是说祝圆这一走,他们两人将很久都见不了面。 最后这段时间应该留下点美好回忆才是。 宁伯笙带着祝圆来到了马厩,挑选了一匹最温顺的白马,牵到了郊外的树林里。 他翻身上马后,伸出一只手,要拉祝圆。 祝圆有些犹豫,还是将手放到了他的掌心,借势一跳坐到了马鞍上。 她的后背紧贴宁伯笙的前胸,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两只手抓着缰绳,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 男人的呼出的气体扑在她的耳朵上,祝圆根本没有心思看沿途的风景,身体的每一个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 “想什么呢?”宁伯笙见祝圆一直不说话,问道。 祝圆回过神来,干咳了两声,看了看四周。 面前是一座山,他们已经到了山脚下。 “这是哪儿?” 宁伯笙拉了缰绳,翻身下马,将她也抱了下来。 “你去了就知道了。” 这座山从外面看上去并不大,但是穿过一个小的石洞后,里面别有洞天。 从外面看是一座山,走进后其实是几座山连在一起,中间是一个山谷。 “哗哗—— ” 祝圆听见有倾泻的水声,绕到山的另一边去,一银川自山顶倾泻而下,落入山底一湾清清浅浅的潭水中。 潭边长着几丛绿植,绿植里隐隐有点点红色,祝圆走进一看,惊喜道:“这是蛇莓草!” 她研究药膳时看过药书,蛇莓草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是一种较为珍惜的药材。 她过去采摘蛇莓草的嫩叶和果子,将自己的衣服围成一个布兜,采来的药材就放在布兜里。 宁伯笙蹲在陪她一起采,不过采了些老叶子,祝圆笑了笑,示范他该如何采摘嫩叶。 “有了这味药材,我又能多写一份药膳单子了。” 宁伯笙看着祝圆笑得很开心,内心一阵悸动。 她是想着自己的。 采了满满一布兜的药材后,祝圆的脸上沾上了些灰,像小花猫。 宁伯笙的脸上也有些,祝圆还是头一次见到宁伯笙“脏脏”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他。 二人来到潭边想要洗干净手,祝圆看见水面之下有几尾小鱼儿在游,眼前一亮,脱了鞋子挽起裤脚就要下水捉鱼。 瞥见祝圆光洁白皙的脚,宁伯笙愣了愣,脸突然红了起来,别过脸去。 “王爷,想不想试试捉鱼?” 祝圆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轻松地出手捉了一条鱼后,开心地拿在手里炫耀。 回头见宁伯笙神情奇怪,她有些不解。 “王爷,怎么了?” 宁伯笙见她一点意识都没有,禁不住自嘲起来,自己怎么也这般拘泥于小节了。 于是也脱了鞋袜,和她一起捉鱼。 谭中有一块大石头,他们绕到了石头后方,却不想那儿竟有漩涡。 宁伯笙心中暗叫不好,伸手想要将面前的祝圆给捞回来,却已经晚了。 漩涡不知怎么的突然范围扩大,祝圆还来不及反应,脚下便打滑,摔进水里。 “啊!”祝圆抓住了大石头,可是漩涡威力太强,她的手也滑落了。 宁伯笙揽住了祝圆的腰,只是脚下是光滑的卵石,根本没有任何阻力,两人双双被冲进了漩涡里。 第二十八章: 灵识出现 那漩涡眼看着将两人给卷入潭底,没过多久重又将他们卷出水面。 二人在漩涡中被转得失去了意识,但宁伯笙的手还紧紧地揽着祝圆的腰。 周遭寂静无声,只剩瀑布倾泻而下的声音,偶尔两三声鸟鸣。 忽然,祝圆的额心微微发光,一瞬间白光万丈,整个山谷都笼罩其中。 下一秒,瀑布、潭水、草药等都不见了踪影,山谷中只剩一平地,祝圆和宁伯笙二人平躺在上面。 祝圆幽幽转醒,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晰。 她想起刚刚他们俩下水捉鱼的事,忙向四周望去,寻找宁伯笙的身影。 见他昏迷在自己身侧,还没有清醒,祝圆忙起身,眼中满是担忧。 “王爷!”祝圆推了推宁伯笙,没有反应。 他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而头部渗出血来,染红了素白的长袍。 祝圆慌了神,伸出一根手指去探宁伯笙的鼻息,毫无反应。 该不会刚刚在漩涡中为了保护她撞到了石头,死了吧? 她顿时像被闪电击中一般收回手,连呼吸都颤抖起来,不知所措地看向西周,希望能有人出现帮帮她。 “有人吗?救命啊!”祝圆大声呼喊着,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了好几圈,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近乎绝望了,懊悔占据了她整个心灵。 如果刚刚自己不贪心地下水捉鱼,他们就不会碰上漩涡,宁伯笙也不会死! “别喊了。” 祝圆听见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立刻屏住呼吸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看见。 大概是幻听了。 她决定不再坐以待毙,解下自己的腰带系在宁伯笙的手上,手里拿着另一端,这样如果他身边有什么动静她都能察觉到。 可祝圆一转身,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小男孩,两只葡萄大小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四目相对僵持了十几秒。 “你是谁?” 这山岭四周几乎都是树林,大人都难得出现,怎么会出现一个孩子。 该不会是碰到什么妖魔鬼怪幻化成人形,要来吃了她吧。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想法荒诞不经,但是祝圆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那小男孩仿佛能洞察她的心思一般,奶奶开口:“娘亲,我是你脑海中那个空间的灵识。” 灵识? 这个名词对于祝圆来说并不陌生,在现代她看过一些玄幻作品,见过灵识这一说法。 等等,他刚刚喊自己什么? “娘亲?我不是你的娘亲。”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乱喊呢。 那小男孩有些委屈地撅了撅嘴,红了眼眶:“我是因为你和爹爹二人恩爱才幻化成形的,你就是我的娘亲!” 说完,小肉团似的抱在她的大腿上,肉嘟嘟的小脸还在腿上蹭了蹭。 “爹爹?你的爹爹又是谁?”祝圆原本就喜欢孩子,这小肉团这么撒娇,她心就化了,语气也柔软了些。 小肉团指了指一旁躺着的宁伯笙。 祝圆面露尴尬,摆了摆手:“这不好吧,他是王爷,怎么可能是你爹爹呢?” “如果不是爹爹,刚刚你摔进漩涡里时怎么会把你紧紧抱在怀里呢?” 祝圆眸子黯了黯。 是啊,他怎么这么傻,要是不护着她,自己也不会出事。 想着想着,一颗豆大的泪滴落在小肉团的头上。 小肉团伸手摸了摸,仰起头看着祝圆,疑惑道:“娘亲这么哭了?” 祝圆越哭越伤心:“因为你爹爹死了……” 小肉团撒开祝圆的大腿,趴到了宁伯笙的胸口。 祝圆一惊,忙把小肉团给拎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小肉团伸出手把祝圆的眼泪擦干,笑嘻嘻道:“娘亲,爹爹没有死,他只是晕过去了。” 祝圆看了看宁伯笙,脸色还是惨白,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真的吗?”她有些怀疑。 小肉团指了指自己的头,傲娇道:“当然,我可聪明了。” 祝圆心中重又燃起希望,在小肉团的指导下,将宁伯笙的头部伤口包扎好,从捕鱼空间内拿出一些补血的草药,捣成汁后喂宁伯笙喝下。 过了片刻钟,宁伯笙的脸色回转,胸口也开始有起伏了,祝圆高兴地抱着小肉团子转了好几圈。 “太好了,以后可以和娘亲爹爹一起玩了!”小肉团子在祝圆怀里手舞足蹈。 祝圆背一僵,将小肉团拉下来,盘腿坐在他面前,严肃道:“小肉团子,在这个世界,娘亲和爹爹是不可以随便叫的。” 可小肉团子不听,撅着嘴就是不依:“就是因为你是娘亲,他是爹爹,这才有了我,不然我这么会出现呢?” 他说,他的出现是因为被祝圆和宁伯笙的爱给感化的。 祝圆尴尬地咧了咧嘴,僵在原地。 她和宁伯笙之间怎么会有爱呢? 一旁的宁伯笙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祝圆怀里抱着个肉嘟嘟的小孩,正在争吵着。 四周好像是他们刚刚来的地方,又好像不是。 “祝姑娘……”他唤道,一只手支撑着自己起身,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 祝圆忙把小肉团子放在一边,关切道:“王爷,您觉得怎么样?” 宁伯笙看见祝圆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担心,正准备说些什么,一个肉肉的团子忽然钻进怀里。 他下意识地要挥手打开,却被祝圆眼疾手快地按住。 “爹爹,你终于醒了,娘亲都快被你给吓死了。”小肉团子把宁伯笙捏起拳头的手臂绕在自己的腰上,满足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宁伯笙一脸懵地看着祝圆,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从来都没有和孩子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 祝圆将小肉团抱回自己怀里,双臂紧紧地禁锢着他不让他乱动,随便扯了个理由道:“他是路过这儿的一个孤儿,我们是被他给救了的。” 小肉团子被祝圆抱得太过用力,有些呼吸不上来,向宁伯笙呼救:“爹爹,快救我,娘亲快要掐死我了!” 祝圆反应过来,有些心疼,忙松开了手,有些愧疚,小声道:“对不起,下手没注意。” 第二十九章: “一家三口” 宁伯笙的目光在祝圆和小肉团子之间来回徘徊几次后,心中了然。 “你是说,她是你娘亲,我是你爹爹,你是我们的孩子?” 小肉团子高兴地又向宁伯笙冲去,这次宁伯笙主动张开手臂将他抱在怀里。 “对!” 宁伯笙显然心情极好的样子,对这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很是受用,没有更多在意便欣然接受了这个身份。 这画面看得祝圆瞠目结舌。 “好了,我感觉好些了,咱们回王府吧。” 宁伯笙抱起小肉团子向山外走去,两人新密无间还真有那么一丝父子的味道。 现在他们有三个人,但是只有一匹马,祝圆琢磨着该怎么坐才好。 宁伯笙先将小肉团子放在地上,自己翻身上马,接着伸手将祝圆也给捞了上来。 小肉团子在地上急了:“娘亲爹爹,你们不会丢下我吧。” 宁伯笙轻笑一声,将小肉团子也捞了上来,让祝圆抱在怀里。 “怎么会丢下你呢,我要带你回咱们的家!”说罢,牵动缰绳夹紧马肚子,马儿疾驰而去。 回到王府后,曹叔错愕地看着两个湿漉漉的大人手里牵着一个肉嘟嘟的小孩子站在门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问起。 宁伯笙心情好,脸上还挂着笑,这就更加诡异了。 “曹叔,给本王和祝姑娘准备热水沐浴,给他准备些好吃的。” 宁伯笙这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小肉团子的名字呢。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肉团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看来是没人给他起名字。 宁伯笙想了想,想到一个:“那以后你就叫宁圆圆好不好?”说完看了祝圆一眼。 宁圆圆?祝圆面露嫌弃的神色,亏他还是个王爷,怎么起的名字这么土。 不过却不能说出来,不然会伤了宁伯笙的面子的。 小肉团子却瘪了瘪嘴,摇头说不满意。 祝圆欣慰地揉了揉小肉团子的头发,心想:不愧是“亲生”的,品味和为娘的很想哦。 可他自己说出的名字却叫祝圆大跌眼镜。 “娘亲已经是圆圆了,我是娘亲的孩子,还是叫宁球球吧。” 祝圆头上飘过一只乌鸦,她决定收回刚刚是“亲生”的说法。 曹叔听见小肉团子叫祝圆娘亲,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祝姑娘难道不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吗?怎么突然间冒出了个孩子?难道是…… 不对不对,若是知道祝姑娘有了别人的孩子,王爷怎么会这么喜欢他呢? 直到小肉团子下一句:“爹爹,你觉得宁球球好听不好听?” 更是将曹叔雷得外焦里嫩。 他家王爷什么时候多了个孩子?还是和祝姑娘的孩子?他们这出去不过也就一天啊! 宁伯笙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专门请个先生来给小肉团子起名,毕竟姓名是人一辈子的大事,得有所象征才行。 见曹叔在一旁一脸怀疑人生的样子,宁伯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和曹叔解释这个孩子的来历。 “我们在外面遇到了危险,是这个孩子救了我们。” 两个大人被一个不过他膝盖高的小孩儿给救了? 且不说这说法符不符合逻辑,娘亲和爹爹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个孤儿,本王决定收养他。” 嚯,这下可好,原本他们王府只盼着宁伯笙能先找个王妃,这下可好,进程一下子就推进了一步,王妃还没有呢,先有孩子了。 曹叔将宁伯笙拉到一旁,有些委婉地劝道:“王爷,您最近心情好,属下可以理解。只是也不能善心大发,连来历不明的孩子也随便就收进府里吧。” 祝圆耳朵尖,把曹叔的话听了进去。 她自己心里是清楚的,小肉团子根本不是什么孤儿,而是她的捕鱼空间,若是没了他,她就进不了捕鱼空间。 所以小肉团子还是得被她带走,正愁找不到借口摆脱宁伯笙呢,这下可有办法了。 她上前一步,对宁伯笙道:“王爷,原本我就是要告辞会淮南的,只是经过了这件事耽搁了。现在王爷平安回复,想必王爷府上也不方便养个孩子,我就带着宁……球球告辞了。” 说完,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却被宁伯笙给拉住,他冷脸看了曹叔一眼,对祝圆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突然带个小孩子回去,会招人非议的。王府家大业大,养个孩子有什么不方便的。” 曹叔汗颜,他从前怎么没想到,自家王爷谈起恋爱来连理智都没有了。 祝圆忙摆手。 这怎么能行,她是靠捕鱼空间混饭吃的,要是捕鱼空间留在他这儿,她回淮南去那什么开鱼馆?西北风吗? 宁伯笙直接忽略她,俯下身子问小肉团子:“你愿不愿意留在王府呀?” 祝圆瞪着他,眼神威胁他赶紧拒绝。 可是小肉团子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又挂到了宁伯笙的身上。 “你可以留下来同本王一起抚养他。”宁伯笙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这不就是变相地要求祝圆也住在王府吗? 祝圆心情复杂,王府不是她该呆的地方,她该回到淮南去,好好开自己的小鱼馆。 可是见小肉团子这么粘着宁伯笙,祝圆只好先答应下来。 宁伯笙满意地笑了笑,让侍女带着祝圆下去洗澡换身衣服。 洗完澡后,侍女为祝圆拿来一套新的衣裳,用料裁剪都比她之前穿的衣服要华贵得多。 她愣愣地看着,侍女向她解释道:“这是王爷找了师傅特地为姑娘做的,快穿上试试吧。” 祝圆张开双臂,由侍女摆弄着,终于穿好衣服梳妆好后,她站在铜镜前愣住了。 镜子里的女子一身鹅黄棉绫长裙,衣领处绣有两串兰花,素净却又不失高雅, 梳着简单的垂云髻,一根翠绿碧玉簪子斜插在上面。 祝圆原本底子就好,只是常年穿着朴素又不爱戴什么饰品,掩盖了一部分的风姿,现在好好打扮一下,一点都不亚于那些郡主公主。 侍女真心赞叹道:“祝姑娘这一身实在太美了,王爷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 第三十章: 幕后主使 也不知道是夸祝圆还是夸这件衣服。 祝圆有些害羞,自己却忍不住朝镜子里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宁伯笙的品味还不错,倒挺合她心意的。 宁伯笙早就洗完换好干净衣裳了,在院子里陪小肉团子玩耍,祝圆一出来,两个人都呆住了。 小肉团子夸张得惊呼出声,小跑着到祝圆的身边,围着她转圈圈:“娘亲好美!” 祝圆脸颊因为害羞飞上两抹红晕,看着小肉团子宠溺地笑。 “爹爹,你呆在那儿干嘛,快来看看娘亲啊!”小肉团子向宁伯笙招手,祝圆看过去,宁伯笙正出神地望着她。 一双眸子里仿佛盛着秋水,包容万物,深不见底。 他回过神来,走到祝圆的面前。 祝圆莫名紧张心跳加速,眼神闪躲,故意避开宁伯笙的视线。 “我有点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说着迈开腿就要走,可是裙子太长了,裙裾被小肉团子给踩住了。 祝圆一个踉跄,眼见就要摔下去,她下意识地闭上眼。 一只大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将她揽了回来。 再睁开眼,眼前是宁伯笙放大的脸。 二人此刻相距不过一寸,呼吸声清晰可辨。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祝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直到小肉团子惊呼一声:“娘亲和爹爹要亲嘴了!”小肉手还遮住了眼睛,却忍不住偷偷从指缝中偷看。 祝圆:“……” 这小不点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看来得好好教育教育了。 两人都觉得尴尬,各向后退了一步,干咳两声缓解尴尬。 “这裙子很适合你。”宁伯笙虽面上不动声色,可红透了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是王爷眼光好。” 这儿不能再待下去了,氛围太奇怪了。 小肉团子见两人没有亲嘴,失望地摇了摇头:“哎,想亲却不敢亲,你们也太逊了。” 祝圆瞪了小肉团子一眼,羞愤地将他拎起来:“小不点,我警告你,不要胡思乱想瞎说话!” 小肉团子被拎着衣领,感觉很不舒服,扭动着小身体却挣脱不开,求助地看向宁伯笙。 宁伯笙从祝圆手中接过小肉团子,温声道:“他还小,什么都不懂,过两天我给他请个教书先生好好教教就好了。” 转身却和小肉团子击掌,夸了句“说得好”。 祝圆翻了个白眼,他是懂得太多了好吗? 晚膳已经准备好了,三人就像真正的一家三口一样,坐在小桌上吃饭。 尽管祝圆提醒过很多次,小肉团子会自己吃,宁伯笙还是坚持“慈爱”地喂他。 这一幕别提多诡异了,下人们纷纷悄悄侧目,心中感叹活久见。 曹叔虽然眼神严厉地警告下人们不准多看,可他自己却也忍不住多看两眼,心底竟然生出老父亲的欣慰感来。 孩子终于成家了,这小日子过得多舒服。 “曹叔,你傻乐什么呢?”卓格从外面回来,见曹叔站在膳厅外对着里面傻笑,问道。 等他看清膳厅里的景象后,直摇头叹息。 他家王爷自此堕落在温柔乡里,英俊威武不再。 “难得见王爷这么开心。”曹叔自宁伯笙小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了,这段日子是他记忆里宁伯笙最快乐的日子了。 “你们俩在门口嘀嘀咕咕什么呢?” 三人晚膳用毕,宁伯笙将小肉团子抱在怀里,看着曹叔卓格二人问道。 二人忙摆了摆手,说没什么。 虽然主子开心,但是卓格还是得尽一个侍卫的义务,问小肉团子:“你的父母呢?” 祝圆在身后给了小肉团子一个眼神,小肉团子倒是很聪明,神情黯淡下来,有些委屈:“他们……他们把所有吃的都给了我,然后自己睡着了,睡了好久都没有醒。” 卓格内心微动。 他也是个孤儿,爹娘早亡,最能体会孤儿的心境,对小肉团子的态度也软和了不少。 “行了,跟我来书房吧。” 宁伯笙将小肉团子交给祝圆,和卓格去了书房。 “查到什么了吗?” 卓格从怀中拿出一个箭尾,宁伯笙认得,就是那天竹林刺杀中使用的箭。 “今日三皇子便服去了郊外,遇到地痞打劫,他的侍卫射杀地痞就是用的这种箭。” 宁伯笙将箭尾放在手中,双眸幽沉沉地看了会,冷冷道:“继续盯着他。” 处理完公事后,宁伯笙回到院子里,祝圆和小肉团子正在凉亭玩抓石子。 “爹爹,快来玩呀!”小肉团子看见宁伯笙,兴奋地招呼他。 亭上凉风阵阵,舒适惬意,时不时听见两三声虫鸣。 宁伯笙忽然道:“不如叫他宁柏贝怎么样?” 他冷不丁这么一提,祝圆和小肉团子都愣住了。 宁柏贝……宁宝贝? 这也太直白了吧。 “伯中有白,圆中有贝。”是我们两个名字的结合。 后一句宁伯笙没有说出来,咽在了喉咙里。 小肉团子拍手,很欣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太好了,这样大家都直到我是爹爹和娘亲的孩子了!” “可是,为什么要姓宁?”这孩子毕竟不真是他们俩的孩子,而且宁是国姓,若是传出去,别人会真的以为宁伯笙有了个儿子。 宁伯笙却满不在乎,“柏贝喜欢姓宁,对不对?” 宁柏贝点了点头,骄傲地看着祝圆。 祝圆揉了揉太阳穴,这“父子俩”这么快就会沆瀣一气了。 夜深了,祝圆想有宁柏贝在,宁伯笙总得给他们安排一间客房了吧,不然他不怕小孩子吵得人睡不着觉吗? 宁伯笙也确实让下人从屋里撤走了一张床。 就在她满心期待地等宁伯笙给她安排客房时,却见宁伯笙站在屋子门口,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不进来?” 祝圆满头问号,进哪儿? “屋里只有一张床了……” “那又怎么样?” “我们三个挤一张床?不太好吧!” “一家人当然应该睡在一张床上!”宁柏贝对这个提议很喜欢,拉着祝圆就往屋里去。 别看他个头小,可是力气却一点不小,祝圆竟然拗不过他。 下一秒,她就看见宁伯笙抱着宁柏贝在床上,“父子”二人侧躺着,四皇眼睛齐齐地看着她,动作出奇一致。 第三十一章:襄阳来闹 “娘亲,快上来睡觉吧。”宁柏贝拍拍自己身边空出的位置,叫祝圆上床。 而身后的宁伯笙一脸得逞的笑意,还搂着宁柏贝向里挪了挪,将位置空得大一点。 侍女们将门关上,祝圆环顾四周,除了床上,她已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她就纳闷了,不是说古人的思想都很封建保守的吗?怎么同睡一张床变成了这么随便的事情? 宁柏贝今天大概是很累了,没等祝圆上床,头枕在宁伯笙的臂弯就要睡着了。 祝圆不忍心再折腾吵醒他,乖乖地轻手轻脚上了床,躺在了他们的身边。 宁伯笙满意地看了眼祝圆,指尖弹出一颗小石子,将蜡烛扑灭,整个房间暗了下来。 房间里十分安静,祝圆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鼓点一般响,在自己胸膛里“咚咚”直跳。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双手按住胸膛,希望能让心平静下来,可是却越跳越厉害,好像就要跳出来一样。 “祝姑娘想什么呢,累了一天不困吗?”宁伯笙在黑暗中出声。 祝圆闷闷道:“没想什么,正在准备入睡。” “可是你的心跳得很厉害,是哪儿不舒服吗?” 忽然,额头上传来一片温热,祝圆愣住。 “今天落水了,不会得伤寒吧。” 宁伯笙一只手覆在祝圆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比较体温。 好在比较正常,并没有发烧的迹象。 可如果宁伯笙摸摸祝圆的脸,大概会觉得她发烧了。 因为她的脸现在烫得像刚煮熟的鸡蛋。 她轻轻拂开宁伯笙的手,小声责怪:“快睡吧,小心将柏贝吵醒了。”将被子向上提了点,宁柏贝的脸蛋在祝圆的手臂上蹭了蹭,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祝圆在黑暗中仍能感觉到他可爱的小脸,闭着眼酣睡的样子。 她的内心忽然平静下来,觉得有个孩子在身边也不错。 至于宁伯笙……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太不真实了,她需要时间和空间好好捋一捋。 想着想着,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祝圆是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吵醒的。 她悠悠睁开眼,看向身侧。 宁柏贝还在酣睡,只是好像受到外面的影响,皱着眉头将头埋进被子里。 宁伯笙则不见了身影。 “那个贱女人是不是在房间里!”门外传来女人尖锐的辱骂声。 这声音的主人是谁,祝圆再清楚不过了。 宁柏贝皱眉哼哼了两声,含含糊糊道:“娘亲,好吵!” 祝圆轻轻拍着宁柏贝的背,安抚他。 等他安静下来后,祝圆穿上外袍,简单梳洗了一下,走出房门。 襄阳一早晨起时,兰若就匆匆从外面进来,告诉她祝圆昨晚上了宁伯笙的床,两人睡在了一起。 当即砸碎了皇后赐给她的一根金镶玉喜鹊连枝簪。 她没想到祝圆竟然能这么不要脸,恬不知耻地爬上男人的床,而瑞王哥哥竟然连这种货色都笑纳了。 此刻祝圆从房间里出来,乌黑的长发随意地用一根红色的绳子拢在脑后,身上穿着昨天宁伯笙为她定制的裙子。 脸上粉黛未施,却别有一番韵味。 院子里,曹叔和卓格冷脸挡在襄阳的面前,宁伯笙站在他们俩的身后看着襄阳撒泼,眼神清冽不含一丝一毫的感情。 襄阳亲眼看见祝圆从宁伯笙的房间里,“衣衫不整”地出来,心猛地撕裂般疼痛。 那个房间是她用尽手段才能进去看一眼的地方,祝圆却可以出入得那么随意,堂而皇之地睡在那个她从小就想要得到的男人的身边。 真不公平。 “你这个贱人,凭什么进那个房间!”襄阳指着祝圆,恨不得能手撕了她,来时还气势汹汹的,在亲眼看见后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下来。 祝圆懒懒地倚在门框上,心里对襄阳有些怜悯。 都是个“情”字闹的。 自己心爱多年的男子和另一个女子“同床共枕”,任谁都受不了吧。 “襄阳郡主,你想看到的也看到了,请回吧。”宁伯笙语气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对襄阳的撒泼一点儿不在乎的样子。 “瑞王…… ” 襄阳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身体僵直在原地,眸中带着深深的恨意,看着宁伯笙。 “这个女人,她配吗?”襄阳指着祝圆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心底巨大地悲伤蔓延直全身每个角落。 若不是强自支撑着,恐怕她根本没办法站稳。 襄阳宁愿宁伯笙只是将祝圆当成一个随时可以丢掉的玩物,只要等他玩腻了,就重新变回她的瑞王哥哥。 可是宁伯笙的答案却让襄阳失望了:“本王觉得,她是至今最配的女人。” 不仅襄阳,连身后站着的祝圆也一惊,身体紧绷起来。 “我,成俊王嫡女,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连皇后娘娘都视我为亲生。这个女人呢?不过是你从淮南捡回来的一个臭做鱼的,你居然说她比我配?” “还是说,瑞王你就如此肤浅,凭一道菜就能被吊住?” 襄阳被恨意冲昏了头脑,言语用词恨不得能变成利剑,戳在二人的身上。 “臭做鱼的?”祝圆挑眉,一双吊梢凤眼瞥向襄阳,眸中含有冷意。 她缓步走到襄阳的面前,语气平和却透着压迫感。 “襄阳郡主说话就非得这么难听吗?我为何比你配,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襄阳顿住了,没想到祝圆竟然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前几次见面交锋,祝圆刻意忍让,不愿与之多纠缠,所以襄阳以为她是个软柿子好欺负。 可今天是她在王府的最后一天了,和襄阳之间的恩怨必须解决,否则她追自己到淮南去,鱼馆生意还做不做了。 “是你狐媚子勾引瑞王哥哥!” “错!”祝圆大喝,一步一步紧逼襄阳,“是因为王爷喜欢我不喜欢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明明清楚,何必自我欺骗?” 祝圆原本就比襄阳高上半个头,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气势上比她高上一大截。 第三十二章:回到祝家 “你!” 被戳中心事,襄阳恼羞成怒。 她挥掌,下一秒被人扼住了手腕。 祝圆向卓格投去了感谢眼神,卓格冷冰冰地,硬生生地将襄阳的手臂给压了下来。 “你疯了!我要让我爹杀了你!”襄阳气红了眼,威胁卓格,拼命地甩手想要挣脱卓格,白皙的手腕被勒红。 兰若心疼地搂住襄阳,对卓格拳打脚踢,卓格才放开手。 “娘亲,爹爹,怎么了?” 就在两方剑拔弩张时,奶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宁柏贝小手揉着眼睛,不满地一边嘟囔着,一边向宁伯笙走来。 宁伯笙神情温柔了些,俯身抱起他,轻轻地拍背。 “爹爹,我早上醒来没看见你。” “爹爹才不像你,你是个小懒猪。”宁伯笙点了点他的鼻子,“父子”俩笑作一团。 祝圆也松了口气,没刚刚那么气势汹汹,笑着对宁柏贝道:“你快下来,爹爹和娘亲这儿有事呢,让小秦姐姐带你去梳洗一下。” 襄阳一脸懵地看着宁伯笙和祝圆两人中间围着一个小孩,就像一家人一般亲昵。 “你们……” 曹叔“好心”提醒襄阳,“哦,郡主还不知道吧,这是咱们王爷和祝姑娘的孩子。” 卓格原本板着脸,忍不住笑了一下,给曹叔一个肯定的眼神。 干得漂亮。 襄阳只觉得头忽然变得很重,眼前的三个人变成了六个甚至更多,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郡主!”兰若大惊,忙去扶她,可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曹叔,找人将郡主送回王府,派人去宫里请御医。”宁伯笙表现得不咸不淡,但是该做的却一点不落下,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祝圆盯着宁伯笙看了许久,心里忍不住想:或许这才是这个男人真实的一面,对自己不在乎的人如此冷血。 “你在看什么?”宁伯笙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宁柏贝打趣,“娘亲肯定觉得爹爹太帅了,想多看两眼。” 祝圆咧了咧嘴笑了笑,没有回答。 “王爷,原本昨天就是要告辞的,被耽搁了,今日真的要回淮南了。” 宁伯笙敛去笑容,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我送你们。” 宁柏贝还哭闹着不肯离开王府,祝圆难得板起脸,严肃道:“柏贝,娘亲的父亲还在淮南,那儿还有酒楼需要娘亲去经营,你不可以再这么任性了。” 宁柏贝太过沉浸在一家三口的温馨之中,都快忘记自己捕鱼空间的灵识的身份了。 他嘟了嘟嘴,意识到祝圆是真的生气了,只好乖乖地从宁伯笙的身上下来,跟着小秦去梳洗。 “他还是个孩子,不必这么苛责。”宁伯笙劝道。 祝圆发笑,“没想到王爷竟然这么喜欢孩子。” 末了,又添了一句:“连不是自己的孩子都能这么疼爱,王爷日后一定能做一个好父亲。” 宁伯笙神色一僵,视线幽沉沉地落在祝圆的脸上。 祝圆别过脸去,有意躲避。 她不是看不出来宁伯笙的意思,只是他们之间横隔着太多现实问题,根本不会有结果的,不如早点让两个人认清。 梳洗好后,祝圆向王府众人道谢,上了马车回淮南。 一路上,三人格外沉默,宁柏贝早上被扰了好梦,此时在马车上续上。 车程一日半,终于回到了祝家鱼馆。 踏上熟悉的地方,祝圆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黄粱一梦总有终了的时候,还是早些回到现实心里才踏实。 “爹,我回来了。” 祝方正在鱼馆忙碌着,许久不见女儿,听见女儿的声音格外惊喜。 只是在见到她怀中抱着的孩子时,有些纳闷。 “这是?” 祝圆将二人山谷落水,被宁柏贝给救了的事情说了一遍,还说从此以后要收养宁柏贝,以报救命之恩。 祝方犹豫了,让下人先带着宁柏贝吃点东西后,担忧道:“圆圆,你如今还未出嫁,一个人带着孩子,别人会对你有看法的。” 在这个小县城里,大家街坊邻居的谁都认识谁,一家有什么动静,整条街的人都会议论,走在街上都要被指指点点的。 “你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该出嫁的时候了,别人万一误会这孩子的来历,嫌弃你怎么办?” 祝圆坚决道:“爹,我今生不愿嫁人,只想守着咱们家的产业。” 祝方急了:“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嫁人!” 可看祝圆根本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祝方无奈地摇了摇头。 祝圆是从现代穿越而来,在她的认知里,一夫一妻制才是对的,而这个时代的男人是做不到的。 在他们的思想里,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一辈子只守着一个人,只能说明他太没出息。 与其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还不如将心力花费在挣钱上,实现事业上的成功。 宁伯笙听见了父女二人的对话,宽慰祝方:“祝伯放心,柏贝也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会和祝姑娘一起抚养他的。” 宁伯笙都发话了,祝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让祝圆给宁柏贝想个来历,这样说起来不至于让别人误会。 “就说是王府的侍童,来祝家学习厨艺的。”宁伯笙替祝圆想了借口。 宁柏贝刚好过来,听见自己被安排了,哭唧唧地抱着宁伯笙的大腿:“爹爹不要我了吗,我怎么变成爹爹的侍童了?” 宁伯笙笑着宽慰:“这只是对外人这么说而已,咱们自己心里清楚,你是爹爹和娘亲的孩子就行。” 祝方看见这一幕,直呼“胡闹”,却也不能怎么样,最终答应让宁柏贝留在祝家。 “王爷许久没来了,今日吃一顿鱼再走吧,今晨新抓的鱼,可新鲜了!”祝方招呼宁伯笙吃饭。 宁伯笙难得拒绝:“不了,本王还有急事,不便在此地多留。” 祝圆亲自送宁伯笙出门,宁伯笙转身忽然道:“那日还没有好好带你游一游山谷,等下次有机会再去一次吧。” 第三十三章:被人陷害 祝圆想起,山谷的泉水瀑布等都被捕鱼空间给吸收了,有些担心宁伯笙发现,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宁伯笙走后,祝圆将宁柏贝带到自己房间里,问他:“你知道那日山谷里的泉水和瀑布都被吸去哪儿了吗?” 宁柏贝闭上眼睛,拉着祝圆的手冥想一会后,二人出现在捕鱼空间内,眼前就是山谷的瀑布和泉水。 “有没有办法把这些再变回去?”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变回去就好了,免得宁伯笙起疑。 宁柏贝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但是得回到原来的地方才行。” 祝圆没办法,只能希望这段时间宁伯笙不要去山谷,等她悄悄和宁柏贝去了,将泉水瀑布都放回去再说。 “对了柏贝,捕鱼空间里能造东西吗?” “可以,这里面可以进行任何真实世界的操作。” 祝圆大喜:“那你还记得瑞王府里的凉亭池塘吗?在捕鱼空间里造一个吧。” 宁柏贝乖乖照做了,只是建好后站在凉亭里,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哎,还记得不久前,我和爹爹还有娘亲在这凉亭里玩抓石子,多么开心幸福。” 祝圆汗颜,将捕鱼空间关闭,回到现实。 祝圆不在的这段时间,祝家鱼馆的生意虽说没有变差,但是也比不上她在的时候。 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推出新的活动,以此来调动大家吃鱼的积极性。 第二天祝圆在店外张贴广告,凡是在店内一次性点三道新菜式,就送一道“青龙飞天”。 这广告一出,众人哗然。 “青龙飞天”的名声本就大,平日里有钱也吃不到,现在祝家鱼馆竟然白送! 不仅是城里人,连很多外地的人听说了后,都纷纷坐马车过来吃。 “什么?她竟然白送‘青龙飞天’?” 张弛自从上次被宁伯笙给教训了后,在家养了好一段时间的身子,消停了一阵子。 可是听说祝家鱼馆因为这次活动生意又好了起来,再也坐不住了。 “你们给我去查查城里的酒楼酒馆,哪几家最近生意不好的,把他们的老板都给我叫来!” 听说瑞王回京了,既然他不在,那他张弛还不是想动谁就动谁? “诸位老板看上去愁容满面,可是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 张弛手里捏着青瓷茶杯,高高在上地坐在主座上,询问底下的老板们。 其中一位老板叹了口气:“还能因为什么,最近生意不好呗。”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另一个抱怨:“我就没见过祝家这么做生意的,今天送一道明天送一道的,他们这不是赔本赚吆喝吗?” 有人反驳:“祝家怎么可能赔本,虽说送菜品,成本是高了些,但是去吃的人多呀,估摸着他们家这几天几百两银子肯定是赚出来了。” 众人也只有唉声叹气、眼红的份。 “那位兄台说的对,做生意就没有祝家这么个做法的,不给同行留余地是不厚道的。”张弛说得义愤填膺,折扇在手里拍得“啪啪”做响。 可张家以往也没少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说起别人来倒一肚子的道理。 “那张公子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张弛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屏退了下人,压低声音和他们说了自己想到的办法。 听完后,大家陷入了沉思,其中有位皱着眉摇头:“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张弛冷脸,手中把玩着扇子,威胁道:“刘老板,做生意就要有做生意的规矩,现在是大家同仇敌忾的时候,你不会要撂各位的面子吧。” 那刘老板一辈子本分地做自己的生意,从未骗过人害过人,酒馆经营得一般但是也还勉强凑合,只是最近生意不好,日子有些过不下去了。 妻子丈母天天在家里数落他没出息没脑子,哭天抢地地要去改嫁,说日子没发过。 他咬了咬牙,不再出声。 祝家赚得盆满钵满的,他们这么做也只是想要抢回一点属于自己的生意,不算缺德。 刘老板这么安慰着自己,答应了张弛。 因为最近生意太好,店里调料储备都不太够了,祝圆吩咐助手雀欢去市场上采买些来。 雀欢去市场上逛了一圈后,愁眉苦脸地回到了鱼馆。 祝圆见状问道:“怎么了?”翻了一下雀欢才买回来的东西,没看见有盐。 “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去了几家盐行,都说盐卖完了。” 祝圆有些惊讶,“盐怎么可能卖完?难道城里没给运盐来吗?” 淮南县城里的盐都是由官家产盐地一级一级运送来,放到盐商处售卖的。如果盐商那儿缺盐了,百姓们吃什么? “说是运河被堵了,盐船送不过来。” 前几日淮北下了大暴雨,淮河沿岸的泥土又松软,以前也常常被堵过。 只是照现在的客流量,店里盐的需求量很大,买不到盐的话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雀欢,你去几家熟的乡亲那儿问问,她们盐都是从哪儿买的?” 雀欢晚上来到了邻居李嫂家,陪着笑脸问道:“李嫂,盐商那儿没盐的事你可知道?” 李嫂家也是开小餐馆的,怎么能不知道这事,皱了皱眉抱怨道:“怎么不知道啊,你说这些当官的也真是的,就不知道多开条路吗,我们这一城的人都指着那船盐活呢。” “我们鱼馆这几天客人多,盐怕是不够用,您那儿存货可多?我们祝老板愿意双倍价钱买来。” 李嫂心里泛酸,眼红鱼馆生意好,说话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是哦,你们家鱼馆最近生意确实不错,不过我们家也是要做生意的,盐也不够。” 雀欢有些失落,瘪了瘪嘴打算去下一家问问,不过被李嫂给拉住了。 “不过你们要是想要买盐,可以去东街巷子里第二个巷口,那儿晚上会有人卖盐,价格还便宜。” 雀欢奇了怪了:“这官盐都没有,怎么还有人私下卖盐的?” “说是以前买盐买多了,囤多了怕潮,趁机就拿出来卖了。” 第三十四章: 被抓 “那不得趁这会儿盐荒,把盐价要命地加呀,怎么还更便宜了?”雀欢虽说没念过书,但是跟着祝家在市场上混了这么几年,市场供需关系还是懂的。 “那人说了,盐放了有段日子了,受了点潮,抬价肯定卖不出去。” 李嫂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了,摆摆手把雀欢向外招呼。 “你要是不放心啊,就跟那人要一小把,验验就得了。” 雀欢不便多打扰,道了声“谢”后,小跑着回去告诉祝圆这个消息。 李嫂子关上门转身,满脸疲倦一扫而空,叫来小厮贼眉鼠眼道:“你快去给公子送信!” 小厮应下,从小门出,闷头跑开了。 “私人贩盐?还更便宜?”祝圆听到雀欢带回来的消息,觉得有些蹊跷。 “私人贩盐那可是犯罪,你说会有人这么傻,为了挣这点钱而担着入狱的风险?” 雀欢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看着橱柜盐盒子里所剩不多的盐,有些犯愁:“咱们要是再不买些盐来,这鱼馆可开不了两天了。” 祝圆思忖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这事儿太反常了,咱们还是别冒这个风险,大不了鱼馆歇业几天,等官盐到了再开张,也不耽误事。” 祝方听了,有些着急:“那可不成啊,就算鱼馆歇业,咱们家也是要吃盐的。天灾无情,这雨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咱们等着等着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原本家里所有的必需品,祝圆都是会多备上一些以防万一的,只是这段时间鱼馆的客流量超出预估,备用的盐也都拿出来用了。 情势无奈,祝圆轻叹了口气,只能答应了,不过还是谨慎吩咐:“雀欢,明天你去巷子口看看,有没有人买那人的盐,若是有,你去跟他要一把验验,确定靠谱再少量买些。” 雀欢应下,祝圆还特地给了她一套男装,让她明天乔装着去买。 第二天祝圆在鱼馆里等雀欢买盐回来,心里总是不踏实,在大堂转来转去。 到了傍晚,雀欢娇小的身影才出现,怀里揣着一小袋子盐。 她小脸跑得红扑扑的,轻喘着气,将盐袋子从怀里扯出来,交到祝圆的手上。 祝圆给她擦擦汗,问道:“怎么去了这大半天?”中午就让雀欢出去了,按理说也早该回了。 雀欢脸上洋溢着骄傲:“我这不是看姑娘不放心吗,就在桥头多观察了会,看见五六个跟他买盐的,我才下去看盐。” 祝圆挂了挂雀欢的鼻子:“小姑娘学机灵了。”雀欢害羞笑笑。 打开盐袋子,祝圆仔细翻了翻,用大拇指并食指中指捏起一小撮盐,先是仔细看了看盐的颗粒,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最后用舌尖添了两三颗,品了品后,点点头。 “是正常盐,确实也受了点潮,没什么问题。” 下人们听了,都放了心。 那袋子盐估摸着也有近一斤了,够应付上一阵子。祝方小心将盐倒进盐盒子里,原本满脸愁容也一扫而空,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 这段时间的好生意是他这么久都没见过的,有了盐就能继续红火下去,怎么能不高兴呢? 可是祝圆心里却总是不安生,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有了新买的盐,鱼馆又红火地开了几天,一天比一天生意好。 看着账上越来越多的利润,祝圆别提多开心了。 酒楼那边传来消息,改装的地方就快完工了,等晾上半个月,漆都散了味了就能搬过去了。 这一天,鱼馆照常挂上招牌准备开张,还没半刻钟,就乌压压地来了一群衙门的人,手里拿着棒子镣铐的,板着脸站在门两边。 县令捧着翩翩大肚,黑着一张脸走进来,一旁的副手吊着嗓子喊道:“祝老板呢?怎么没见人影啊?” 祝圆皱了两下眉头,放下手里的活,陪着笑脸走出来,小心询问:“我在呢,大人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就这么大阵仗……” “怎么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副手没等祝圆把话说完,就凶狠地打断她。 县令抬了抬手示意副手不要说话,语气还算平和道:“祝姑娘,我们听人说,你从黑市买盐,可有此事?” 他想着此前宁伯笙和祝圆的交情,心里有所顾及,所以说话还算客气。 祝圆心中暗叫不好,雀欢更是乱了方寸,整个人腿一软,幸好旁边有人扶着。 “没去过黑市,不过之前盐商那儿说没盐了,我店里又还要做生意,就去旁人那儿买了点旧盐来度过难关。” 祝圆实话实说,也不藏着掖着。 虽说私下贩盐有罪,不过卖盐的不是她,特殊时期也算情有可原,算不上什么大罪。 县令挑眉,捏了捏嘴边两笔倒八胡子,冷哼一声:“祝姑娘说得倒是轻飘飘的,你可知道和黑市做生意是大罪?” “我说了,没去过黑市!” 人群里摔出一个人来,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祝圆一脸不解地看着县令。 县令指着那人道:“祝姑娘好好看看,这人是不是卖盐给你的那位?” 祝圆看向雀欢,雀欢微微点头。 “这人是盐贩子,常年在黑市干走私盐的生意,你买了他的盐,不是和黑市做买卖是什么?” “此人乔装成街头商贩,我怎么知道他会是私盐贩子?再说了,县令大人您也得讲讲理吧,这盐商出了问题,咱们老板姓要活下去,除了买私盐还能怎么办?” 县令却不听祝圆辩解,悠闲地从怀中拿出一本律例来,翻开一页,指着其中一条给祝圆念道:“凡参与黑市买卖者,一律押入大牢关押三年,没收生产所得。” 说罢,手一招呼,衙役们拎起棒子上前,把要护着祝圆的人都给打退,将祝圆的两手别在背后,押上牢车。 祝方内心焦急却插不上手,急得气血攻心头犯起晕来。 祝圆在牢车上叮嘱雀欢:“照顾好我爹,守好店,别轻举妄动!”事到如今,抵抗是没什么用的,只能到了县衙再静观其变吧。 第三十五章: 狱中虐待 只要能开庭,当着父老乡亲的面,祝圆把缺盐的难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上一遍,他们肯定能理解,到时候民心所向,县令也没法为难自己。 可是到了县衙,祝圆没等来开庭,却等来了张弛。 “圆圆妹妹,咱们又见面了。”衙役打开了牢门,张弛一脸油腻地笑着进来了。 祝圆冷脸,斜睨着他,戒备地靠在墙角站着:“你怎么来了?难道忘了上次是怎么被打出去的吗?” 上次,还是这个牢房,张弛想要轻薄祝圆,被宁伯笙的人给拎着后脖颈打出去的。 想起那个画面,张弛忍不住后背一阵凉,笑容僵持在脸上。 他塞给衙役一两银子,支走他后,恶狠狠对祝圆道:“上次若不是瑞王,你早就成了我的小妾,被我骑在身下承欢了!” 祝圆“啐”了一口,眼中满是嫌恶:“你就不怕瑞王知道了再把你打一顿?” 张弛冷哼一声,得意地甩着自己腰间别着的玉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瑞王殿下现在正在京中,忙着哄襄阳郡主呢,哪儿顾得上你?” 哄襄阳?祝圆面色一滞。 他走得匆忙,甚至都没留下来吃一顿鱼宴,说是有急事…… 不管了,他自有他忙的事情,自己管不着。 祝圆抛去杂念,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来,紧紧攥在手里,警告道:“你别过来,这次我可不会再手软了。” 若是张弛还敢动自己,祝圆就将手里的石头狠狠地砸到他的头上,叫他脑袋开花。 张弛拍了拍石床上的灰,一撩衣角坐了下来,倒是没有动手动脚。 “你看看你这粗暴的样子,哪儿像个女人,也就爷心好,愿意留你做个小妾,你还不识好歹!” “别废话!你来这儿到底是干什么?” 没等张弛说话,祝圆自己想了想,想到了什么,质问他:“这次黑市买盐这件事,是不是你计划的?” 她前脚刚进大狱,张弛后脚就来了,这里面铁定有点猫腻! 张弛“嘿嘿”一笑,得意洋洋地跷脚颠起来:“我还就实话跟你说了,这事儿就是我策划的!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我想让你没活路你就没活路!” “你无耻!”祝圆恨得咬紧牙关,紧紧攥着石头,恨不得扔到张弛脸上砸得他七窍流血。 “这是我有本事!我劝你把酒楼的地契给我乖乖交出来,我还能留你当个厨子,不然今天这大牢你甭想踏出去了!” 那酒楼的位置得天独厚,之前张家想买,奈何楼主是外地人,背后有点势力,张弛不敢轻举妄动。 祝圆能得到这酒楼,是楼主卖给宁伯笙的面子。现如今落到祝圆的手里,张弛更眼馋了,这次对付她也是冲着这楼来的。 “你既然知道这酒楼是瑞王殿下给我买的,你也有胆子眼馋?” 见祝圆一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张弛急眼了,猴子似的跳起来,指着祝圆的鼻子骂:“你少拿瑞王来压我,全天下谁不知道他瑞王就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说起来还没我张家公子活得潇洒呢!” 祝圆变脸,瞪着张弛喝道:“就凭你也敢胡乱攀咬王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张弛说宁伯笙的坏话,她就生气。 张弛气得喘气,撸起袖子双手叉腰,在牢房里走来走去,最后喊了一声,几个衙役提着棒子进来。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到底几斤几两!你们把她给我关到水牢里去!” 水牢是比一般牢房更难呆的地方,那儿有一池约摸半人深的池子,里面装着积年不见天日的地下水,人沾了能凉到骨头。 在里面关上一段时间,凉气湿气侵入骨髓,人不死也被磨掉半条命。 张弛这次是下了狠心了,家里边的生意被祝家鱼馆抢去大半,他的老父亲嫌弃他没本事。 张弛怕老爷子过世了之后把家业交到别人手里,才费劲谋划了这么一场。 要是拖到宁伯笙回来,他定要出手搅合。 祝圆一个姑娘家的身体,最是受不得凉寒的。 水牢里的水紧紧包裹着她的半个身子,两只手被铁链子给铐着动弹不得,祝圆感觉自己的半个身子逐渐失去知觉,过了一个时辰,她仿若置身冰窖中,嘴唇冻得都紫了。 “公子,咱们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一个守着的衙役见祝圆像是要死了的样子,有些害怕,劝张弛吓唬吓唬她就收手。 张弛看着刚刚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不肯低头的祝圆,此刻耷拉着头,毫无一丝生气,心里莫名腾起一股快感来。 “哼,不狠她就不知道我是谁!” 瞧她一点儿反应也没了,张弛觉得没劲,叫衙役拿来个木桶,盛了一桶水泼到祝圆的身上。 “呵,痛快!” 张弛想起了自己被宁伯笙的人打完扔到街上狼狈的感觉,还有那次被宁伯笙丢到青楼,被四个肥婆折磨的痛苦,这一刻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好受多了。 祝圆渐渐模糊的意识再次被激醒,浑身的毛孔肌肉一齐收缩,浑身紧绷得连气都喘不上。 “咳咳!”鼻腔灌入了凉水,她猛地咳嗽起来,再睁眼,看见张弛颇有性质地蹲在池边,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怎么样祝姑娘,难受吗?” 祝圆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意识也在逐渐剥离。她紧咬下唇,心里不断给自己暗示:不能睡,家里还有爹爹柏贝等着自己呢,这次爬也得爬回去。 她昂起头来,冷冽地笑出声。 “还张公子,在这儿这么女人算什么本事?” 刚找到平衡的心再次被激起来,他“腾”地站起来,咧咧嘴,从衙役手里拿过鞭子,狠狠甩了两下。 空气被抽得“嗖嗖”作响。 “还能嘴硬呢,我看你这小身子骨能硬到什么时候!” 说着,一鞭抽了下去,瞬时,祝圆的衣服被撕扯开一道口子,漏出雪白的肌肤上绽开一条血痕。 祝圆痛得闷哼一声,紧咬的下唇渗出血来,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池子里,绽开朵朵暗红的花。 第三十六章: 大牢救“情敌” “‘青龙在天’的食谱,还有那几道新菜式的菜谱,都给我交出来,不然你今天别想活着回去!” 张弛用鞭子抬起祝圆的下巴,玩味地看着她:“你要是乖,当我小妾这事就还有的商量!” “你……休想。”祝圆冷冷抬眼,即便身体虚弱,目光依旧坚定。 张弛五官逐渐狰狞,狠狠将她脸甩向一边,沉声:“还真是不要命了……哼,那我成全你!” 衙役们将门外准备好的炭炉给抬了进来,张弛手里拿着根铁棍子捅了捅炭火,铁棍一头给烧得通红。 “你说这细皮嫩肉的被碰上,会是什么感觉?” “再问最后一遍,给不给?” 说不害怕是假的,祝圆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 可是无论哪道菜都是祝家人花了大心血研究出来的,不能断送在她的手上。 她抬起头,一字一字道:“你做梦。” 张弛气疯了,正要下手,一声呵斥打断了他。 “住手!” 他皱眉,不耐烦地回头,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高傲站在门口。 刚刚就是她拦着他不让他动手的。 张弛上下看了她两眼,不客气问:“你谁啊,怎么能到这儿来?” 小丫鬟拿出个玉佩,张弛凑上去看了两眼,没看明白。 身边的衙役倒是认出来了,扯了扯张弛的袖子道:“是王府的腰牌!” 王府? “我们襄阳郡主说了,这人你们不能动,我要带走她。”不愧是襄阳**出来的丫鬟,和她主子一样傲气。 张弛不乐意了,自己好不容易弄过来的人,能说让就让? “郡主凭什么带走她?这是犯人,哪能随随便便就带走!” 衙役心里一惊,小声提醒张弛:“襄阳郡主是如今在太后和皇后面前都得脸的主子,身份堪比公主,咱们惹不起!” “呦,这位公子是哪号人物?咱们郡主想做的事难道还得问公子同不同意?” 那小丫鬟不屑看他,朝身后勾了勾手,走出几个带刀侍卫。 张弛认出那些侍卫的装束,从三品的王府侍卫,惹不起的主,比他县令姐夫官都大。 他眼咕噜一转,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脸,凑到小丫鬟身边恭维:“对不住,刚刚审犯人一时激动,没反应过来,冲撞了姑娘,姑娘您大人大量,别跟小的计较。” 那小丫鬟在襄阳郡主跟前也不过是个三等侍女,现在被张弛恭维,心里得意起来。 “罢了,人我带走了,你们跟县令打声招呼吧。” “诶好。” 张弛点头哈腰地把他们一行人送出了衙门,一转头拉下了脸,连踹了身边衙役三脚,恨恨道:“老子好不容易弄来的人,就这么没了!” 衙役猝不及防地挨了三脚,躺在地上委屈地嘟囔:“关我们什么事啊!” 张弛听见,咬牙上去又补了一脚:“还敢顶嘴!” 旁边一个会来事点的衙役拉住了张弛,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沉声道:“其实被襄阳郡主带走也不是什么坏事。” 张弛不解:“怎么不是坏事?我那几个食谱都还没要到呢!” “您有所不知,那襄阳郡主和瑞王殿下从小是青梅竹马,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襄阳郡主喜欢瑞王。” 张弛挑眉,来了兴趣:“哦?说下去。” “前段时间瑞王来淮南,襄阳郡主还跟了过来,结果看见祝圆和瑞王不清不楚的,气得闹了好几回呢!” 那段时间张弛在家中养精蓄锐,这档子事倒没听说。 这么说来,祝圆和襄阳郡主还是情敌了。 张弛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那祝圆在郡主那儿的日子,还未必有在牢里好过。” 他忽然心生一计:襄阳有意和祝圆过不去,那他何不借此攀上郡主,既能逼祝圆交出食谱,又能卖郡主个人情? “你们几个,给我盯着郡主那儿的动静!” 张弛安排了几个人去打探消息,自个儿得意洋洋地回府了。 祝圆在水牢时,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全凭着对张弛的愤怒撑着。 小丫鬟让侍卫将她背出衙门时,她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入目是雕花梨木床,牡丹花绣锦帐,侧头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妙龄女子坐在桌边喝茶。 “襄阳……郡主?”祝圆微微皱眉,没想到是她。 襄阳瞟了她一眼,“醒了?” 祝圆支起身子,一旁的兰若塞了一碗药到她的手里,不客气道:“喝了。” 那药乌黑一碗,闻着气味都是苦的。 她不知道襄阳出现,又把她从牢里带出来的目的,所以这药也不敢轻易下口。 襄阳见她犹豫,挑眉不屑道:“怎么,害怕我给你下毒?” 祝圆心中暗想,她之前那么针对自己,不对自己下毒才奇怪呢。 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磕在桌上,襄阳冷哼一声:“就凭你,还不配我用这手段。” 祝圆也不跟襄阳绕弯子,仰起头直接问道:“不知郡主这次出手相救,是何目的?” 她可不会蠢到以为襄阳良心发现,千里迢迢从京城赶来救她一次。 毕竟上次,她可是恨不得拿鞭子抽死自己。 襄阳起身,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祝圆,伸手轻轻划过她的脸庞,眼中厌恶毫不掩饰。 “皇后娘娘跟我说,男人都喜欢新鲜,身边有些阿猫阿狗很正常,笨女人才会去争风吃醋,聪明女人都是顺着男人的心来。” 她收手,抚了抚自己整齐的鬓角,神色高傲:“我觉得她说得很对,既然现在瑞王哥哥对你有点意思,那我就要好好照顾你,这样他会觉得我懂事识大体。等他玩腻了你,就又会回到我身边的。” 祝圆无奈翻了个白眼,这襄阳还真是执着,活了这么多年就忙着琢磨男人的心思了。 “我不能阻止瑞王哥哥来淮南,所以这次,我比他先到。等他来了发现我救了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那日后兰若买通王府的人,得知宁柏贝是祝圆和宁伯笙捡来的孩子,襄阳心里的大石头暂时放了放。 第三十七章: 瑞王回来 只是无论是她登门道歉还是让太后出面,宁伯笙都不肯见她。 后来看见瑞王府又在整顿车马准备来淮南,她便提前带着人来了。 一到地方就让人去打探祝圆的消息,得知她被抓去了大牢,襄阳原本很得意。 “看来不用我动手,自有人惩治她!” 侍女兰若却劝她把祝圆给救出来。 襄阳一开始不明白,自己恨不得祝圆立刻消失,怎么还要费力去救她? “等王爷到了淮南,知道祝圆被人关押了,肯定亲自去提人。到时候那女人再装个身子弱,赖在王府不肯走,还有您什么事呀!” 襄阳白了她两眼,嘴硬道:“你怎么知道瑞王哥哥会去救她?” 不过她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祝圆现在可是宁伯笙手里的宝。 “您在瑞王殿下到淮南之前把祝圆给救了,放在咱们府上养着,这样瑞王不仅会觉得您识大体,还欠您个人情。” 妙啊! 于是就有了这出大牢救“情敌”的戏码。 祝圆看了看手中的药,仰头一饮而尽。 药暖暖的,倒是让身子舒服不少。 身上衣服也换了,鞭子打的伤口也包扎得整整齐齐的。 她起身冲襄阳福了福身子,神情真诚:“多谢郡主搭救。”如果不是襄阳的人及时赶到,那烙铁就要烫在自己身上了。 在水牢里濒死的感觉,现在还笼罩在心头。祝圆不确定张弛再这么折腾自己,自己还挺不挺得过去。 所以,哪怕襄阳是带着目的救自己的,但救就是救了,救了自己就得表达感谢。 “民女就不叨扰殿下了,等养好身子,民女亲自上门为郡主做一顿鱼宴,以表感谢之情。” 说完,拿上外袍就准备出门。 兰若一伸手,把她给拦住了。 祝圆不解地看向襄阳:“郡主这是何意?”心里却不惊讶,要是这么便宜了她,还能是她襄阳吗? “伤,就在我府里养。”襄阳眼神示意兰若,兰若会意,抢过祝圆手中的外袍,将她重又推回 到床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出了这个门,你转头就跑到瑞王哥哥面前装可怜,然后赖在王府不肯走!” 祝圆身子弱,根本反抗不了兰若,只能任凭她把自己的手脚塞进被子里,然后将被子提到祝圆脖子下紧紧塞住。 祝圆被卡着脖子,猛地咳嗽起来,满脸怀疑人生地看着襄阳主仆。 还有强行留人照顾的操作? 该说襄阳是好得过头了还是坏得蠢? 接下来三餐都有人给祝圆送来,菜品虽然比不上在瑞王府吃的,但是也属上乘。 算了,便宜不占白不占,只要没给她下毒就行。 祝圆安心在襄阳府住了两天,这期间她连襄阳的面也没见着,倒是相安无事。 这天中午,她正在房间里吃饭吃得开心呢,突然门被打开。 祝圆嘴里还啃着一个鸡腿呢,一脸茫然地看向门口。 竟然是宁伯笙! 他来时皱着眉,上下扫了祝圆好几遍,五官才稍稍有些松缓。 襄阳跟在宁伯笙的后面进来,脸上带着骄傲,邀功似的道:“怎么样瑞王哥哥,我说了把她养的很好吧,你还不信我!” 好像祝圆是襄阳的一只小宠物似的。 祝圆反应过来,赶紧把鸡腿放下,擦了擦嘴后尴尬笑了笑:“王爷你来啦!” 宁伯笙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祝圆有些奇怪。 什么嘛,这么久没见,就“嗯”一句,没别的想说的了吗? 该不会以为她住在襄阳府上是为了蹭饭吗? 饭也没心情吃了,祝圆穿好衣服打开门,发现卓格和曹叔守在门口。 卓格懒得看她,倒是曹叔恭敬地喊了声“祝姑娘”。 “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祝圆问。 “刚到淮南,”曹叔看了祝圆一眼,补充道:“一下马车,襄阳郡主就说了姑娘前些天被抓的事,又说将姑娘救了回来,王爷立马就来了。” 听了这话,祝圆心猛地跳了一下,连带着脸也红了起来。 卓格见她这样子,不屑地笑了一声,“人家在郡主这儿住得可舒服了,咱们王爷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祝圆尴尬地笑了笑,环顾了一圈院子,没看见宁伯笙的身影,问道:“王爷这是去哪儿了?怎么留你们两个人在这儿?” “王爷陪襄阳郡主说话去了。”曹叔答道。 卓格紧接着:“真以为别人家的饭这么好吃呢?咱们王爷这回可是被人当枪使了。” 曹叔责怪地看了卓格一眼,卓格冷冷别过脸去,看得出不太高兴。 祝圆愣了愣,转身关上门坐在桌子旁。 看着一桌子的菜,刚刚还觉得香呢,现在一点儿胃口也没了。 她不是听不出来卓格话里的意思。 宁伯笙一直是懒得理襄阳的,可这次因为自己,他不得不欠襄阳这个人情,浪费时间陪自己不想面对的人。 可是她也是被迫的呀,况且…… 况且完全可以别管她呀! 越想心里越乱,祝圆赌气似的收拾自己的衣裙。 收拾好后打开门,径直向府外走去。 路过膳厅,只见宁伯笙和襄阳两人坐着吃饭。 襄阳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看上去心情很好。 宁伯笙闷头吃饭,时不时点头以示回应,看上去倒也没那么排斥。 也不知怎么的,看见这一幕,心里窜起无名的烦躁。 祝圆上前去,在膳厅外站定,福了福身子出声道:“郡主,民女身上的伤已然大好,就不再叨扰了。殿下救民女的恩情,日后一定报答。” 说罢,头也不抬转身就离开了。 宁伯笙听见“身上的伤”四个字,身子一僵,筷子险些没拿住。 他抬头,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 襄阳刚刚好不容易和宁伯笙缓和关系,聊得正开心呢,祝圆突然出现破坏了氛围。 她看了看宁伯笙,心思又被祝圆给勾走了,气得想摔碗。 兰若在一旁赶紧眼神示意襄阳不要发火,襄阳只能撅了撅嘴,然后假装温柔道:“祝姑娘实在太客气了,我不过就是见她在牢里被打得可怜,把她带了回来,又亲自熬了药……” 襄阳还没说完,宁伯笙皱眉,不悦问道:“被打?谁打的?” 第三十八章: 无眠之夜 襄阳一蒙,她只管把祝圆提回来,倒没管是谁打的她。 “那人我不认识。” 宁伯笙脸一沉,搁下筷子起身离席。 他责怪自己太大意了,淮南有那么多人眼红祝圆的鱼馆,危险重重,他居然扔下她一个人回了京城。 “瑞王哥哥你去哪儿?”襄阳慌了,她好不容易留下的人,话还没说两句呢就要走。 “查查是谁干的。” 兰若见自己主子委屈得都要哭了,忙走到宁伯笙的身前,有意挡着他的路。 “王爷,查案这事交给手下的人去办就是了。您从京城一路过来舟车劳顿的,得好好吃顿饭歇息歇息,再说……” 兰若作出心疼状看向襄阳:“您看郡主这些天照顾祝姑娘也费了不少心思,眼巴巴地看您来了想多陪陪您,您就成全了郡主吧。” 卓格双手抱胸在一旁看着,讽刺地笑了一声:“这郡主学聪明了呀,会使这种招了。咱们王爷不会真答应她吧?” 曹叔无奈摇头:“王爷是懂得感恩的人,只能委屈他了。” 宁伯笙看了看兰若,又回头看了看襄阳楚楚可怜的样子,思忖片刻后,转身回到桌子上,默默地吃完了剩下的饭。 襄阳高兴了,偷偷在背后给兰若竖了个大拇指,这一切都落入曹叔和卓格的眼中。 用过午膳,襄阳乘胜追击,邀请宁伯笙第二天陪自己去逛街。 还没等宁伯笙找说辞推脱,襄阳抢先道:“瑞王哥哥就别拒绝我了,我派了我府里的两个管家去你府上帮忙,他们会把府里的事安排好的。” “好。” 回到王府,卓格开口问宁伯笙:“王爷,你明天不会真陪襄阳公主出去玩吧?” 宁伯笙倚在椅子靠背上,端起白瓷祥云纹茶盏,轻啜一口,好笑地看着卓格:“怎么?我还没着急呢,你着什么急啊?” 曹叔手里提着宁伯笙的行李,走过他身边也笑他。 “他自您进了郡主府上就干着急,也不知道急个什么劲儿。” 卓格白了曹叔一眼。 “我就是为主子抱不平。” “哦?有什么好不平的,说来听听。” 宁伯笙少见卓格闹脾气,颇有兴味地看着他,耐心听他说。 “自从您遇见祝姑娘,不是今儿出这事就是明儿出那事,您来淮南是干大事的,不是给她擦屁股的。我就不信她蠢得看不出来郡主救她是想在您这儿讨人情,可她倒住得舒坦!” 宁伯笙忽然重重地把茶盏磕在桌上,脸色也没刚刚那么悠闲。 卓格知道宁伯笙有些生气了,可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我知道王爷您是看上祝姑娘了,但是我觉得她不配您在她身上花功夫!说不定还会坏了您的事!” “她救过我的命。” 宁伯笙幽幽开口,声音不大,分量却重。 一句话就堵得卓格没话说了。 确实,如果不是祝圆千里迢迢送鱼目,宁伯笙起码费一条胳膊。 “而且,她和一般女子不一样。祝圆有自己的理想,她比大部分男人还坚韧能抗事。我是喜欢她,她也配得上我这份喜欢。” 顿了顿,他见卓格脸色不好,神色松缓了些:“以后别说这种话了。” “是。”卓格眼睛看着地,垂头转身就要走。 “累不累?”宁伯笙忽然问。 “不累。” “不累就去查查,衙门为什么要抓祝圆,又是谁打了她。” 又是祝圆的事,可刚刚那番话说服了卓格,他不再有不满,领命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这一夜宁伯笙睡不着。 今天他只匆匆见了祝圆两面,虽说从外表看没什么大碍,可是她临走时步子迈得艰难,估计身上的伤不浅。 还有她走的时候说的话,怎么感觉带着点不开心。 是不是怪他太冷淡了? 可他心里还憋着气呢。 祝圆难道不知道襄阳对她有敌意吗?就不怕襄阳把她带回府里,折磨得更狠? 叹了口气,宁伯笙走到窗边,朝着祝家鱼馆的方向望去。 这也不能怪她,伤成那样了,恐怕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既然睡不着,他打算去院子里走走。 一打开门,看见曹叔正站在廊下,身上只披着件单薄的外袍。 宁伯笙有些惊讶。 “曹叔,你怎么还没睡?” 曹叔微弯身子行李,开口有些疲惫:“见王爷的灯还没熄,担心有什么事,所以来候着。” 宁伯笙听了,心里一阵愧疚。 曹叔自他小时候就跟着自己了,这二十年来为他操了不少心,比那个对他不管不顾的皇帝老儿还更像自己父亲。 “没事,只是有些睡不着。” “是担心祝姑娘吗?” 宁伯笙默默点头,曹叔还是最懂自己的。 “我在郡主府上打听了,祝姑娘身上一道鞭伤,外加寒气侵体。去领祝姑娘回来的小侍女说,救她时她正被关在水牢里。” 水牢…… 宁伯笙周身的空气都冷了下来,目光寒风吹雪一般冷冽,盯着凄凄的月亮。 水牢对女子身体损伤极大,那鞭子既然抽出血痕来,想必是下了死手的。 到底是谁下得了这么狠的手,被他查出来,一定饶不了他。 眼前闪过祝圆半个身子泡在水牢里的样子,虚弱又弱小。 他突然感到心疼,眼神涣散开来,无措地问曹叔:“曹叔,今天我是不是该多关心关心她?” 没等曹叔回答,他像是笃定了自己的答案,急急向外走去。 曹叔忙拉住他,见宁伯笙反常,担忧问:“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看看她,她肯定很疼。” 曹叔哭笑不得:“王爷,这会儿都三更了,您不睡祝姑娘肯定也睡了呀。” 宁伯笙回过神来,紧绷的身体渐渐松缓,喃喃:“对啊,她肯定已经睡了。” “明天你问过吴先生,叫他给配些药,送到祝家。” 交代完这些,宁伯笙回屋,睁眼到天亮。 曹叔想错了,三更天的时候,祝圆也没睡着。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努力克制胡乱的思绪。 可她越是捂着,那些想法就像细小的鱼儿一样从她指缝偷偷溜出来,到处乱窜。 第三十九章: “亲吻” 半天过去了,他一直陪着襄阳郡主吗? 怎么……都不来看她一眼? 她明明……受了很重的伤啊。 想着想着,眼角竟然落下泪来,等回过神时自己都吓了一跳。 擦干泪后无奈地笑了笑,她翘翘自己的脑袋,低声自责:“什么嘛祝圆,这么矫情干嘛,人家……又没说你是他的谁。” 身旁睡着的宁柏贝突然哼哼了两声,奶声奶气地呼唤:“爹爹、娘亲——” 祝圆轻笑,心安了不少,拍了拍他的背,迷迷糊糊地也睡去了。 第二天,襄阳坐着马车来到瑞王府,早早地等在门口。 宁伯笙在府中等着卓格的消息,却迟迟没有看到他人。 曹叔催他:“王爷,郡主在门口等候多时了,您先去吧。” 宁伯笙心中有些生气,这卓格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冷着脸出门,坐上襄阳的马车后沉默不语。 襄阳试图找些话题,“瑞王哥哥昨晚睡得可好?” “好。” “可用过早膳了?” “嗯。” “今日有什么想要买的东西吗?” “没。”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宁伯笙的回答就没超过一个字过。 襄阳自觉无趣,只能撩开帘子看看风景,心里生闷气。 路过一家卖调味品的店时,襄阳看见祝圆正挎着个篮子认真选购,回头看了一眼宁伯笙。 宁伯笙闭着眼养精蓄锐,没发现她。 襄阳忽然心生一计,叫停了马车,在那家不远处的一个铺子停下,拉了拉宁伯笙的衣角。 “瑞王哥哥,陪我下去买些东西吧。” 宁伯笙皱眉,透过车帘看见店名,不解问:“你买调味品干嘛?” 襄阳胡乱扯了个理由:“我最近正在研究菜谱,瑞王哥哥你比较懂菜的口味,陪我下去挑挑吧。” 宁伯笙无奈,只能跟在襄阳的身后下了车。 襄阳故意让宁伯笙走在外面,背对着祝圆,这样就不会发现祝圆在他不远处的身后。 而自己则站在宁伯笙的身侧,她稍稍抬眼,就能将祝圆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临近晌午,阳光刺得宁伯笙有些睁不开眼。 他一只手遮阳,皱眉有些不耐烦道:“麻烦郡主快些挑选。” 襄阳装模作样地挑了几样,余光不断地瞟向祝圆。 见她挑完付了银子,朝他们这边走过来,襄阳忽然捧上几瓶调料,凑到宁伯笙的面前,询问:“瑞王哥哥觉得这几味怎么样?” 祝圆抬眼,正好对上他们两人。 她认出襄阳来,而襄阳身前的人,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还是一眼认出。 除了宁伯笙还能有谁呢? 脚步顿了顿,祝圆呆楞在原地。 从她这个角度看,襄阳和宁伯笙好像在……接吻? 不会吧。 祝圆有些怀疑,慢慢挪动脚步,偏过身子想要验证。 襄阳见状,二话不说拉过宁伯笙的身子,挡着祝圆。 所以从祝圆的新角度来看,他们还是在接吻。 宁伯笙扫了一眼襄阳手上的调料:辣椒粉、胡椒粉、香草籽、甘梅粉,这四种味道根本就不能混在一起,襄阳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他不悦皱眉,沉声:“郡主,这四味不能搭配。” 襄阳的注意点全在祝圆的位置上,压根就没注意宁伯笙说了什么,草草回复:“是吗?那我该怎么选呢?” 宁伯笙见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身后,有些疑惑,想转身看看她到底在看什么。 刚侧过一点,襄阳忙把他的身子又给扳了回来,顺势挽着他的手向店内走。 “对了,我打算做一道清蒸鲈鱼,瑞王哥哥帮我看看什么调料能提鲜吧。” 宁伯笙微微侧过脸,却在即将看见祝圆的那一刻,被拽进了店里。 而这一套举动落到祝圆眼中,就是两人“你侬我侬”后,襄阳“娇羞”地挽着宁伯笙的手,“甜蜜蜜”地逛街。 宁伯笙侧头时,她下意识地别过脸,害怕他看到自己。 为什么害怕? 祝圆说不上来,总觉得他若是看到了自己,就相当于狠狠地在她脸上打一巴掌。 驻足良久,那二人亲密的画面在脑海中快速闪过许多次,直到一位旧识婶婶拍了拍她的肩唤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 “祝姑娘,怎么了?” 祝圆顿了顿,轻笑出声,摇了摇头道:“没事,一时想不起哪样东西没买,现在想起来了。” 和婶子作别,她回到了祝家。 祝方见她提着东西回来,忙接过,把祝圆拉到椅子上。 “你身子还没养好,怎么能到处乱跑呢?” 祝圆心头的沉闷扫去不少,笑了笑,拉着祝方的手像孩子撒娇般晃起来:“好了爹,我哪儿有这么娇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祝方无奈,不再劝她,从身后拿出一串药包来。 “刚刚王府的一位叫曹叔的送来了这些药,说是王爷特意嘱咐吴先生给配的,最补你的身子。” 祝圆看着药包,可脑海里闪烁的是襄阳和宁伯笙亲亲的画面,眉头拧了拧。 祝方没注意到祝圆脸色的变化,拎着药包看了好几眼,脸上挂着笑:“王爷真是贴心,刚来淮南就给你送药来。” 祝圆没好气冷哼了一声:“真贴心怎么不亲自来看一眼?” “圆圆?” 见她黑脸,住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敢再开口了。 僵了半刻,他小心翼翼问:“那这药熬吗?” “熬,为什么不熬?”她一把抢过,来到厨房端出药罐,一股脑儿地倒下去,取了些水淹没药材,盖上盖子放在文火上慢慢熬着。 这药不要白不要,她得领王爷这情。 祝圆这边赌气,宁伯笙那边逛街逛得也郁闷。 这条街的隔壁巷子就是祝家所在的巷子,他不住地向那个方向看,想象祝圆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 襄阳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可是却不甘心浪费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独处时间,双手紧紧环在宁伯笙的手臂上,生怕他跑了似的。 “诶,瑞王哥哥,你看这鱼多好看!” 路边有个卖观赏鱼的摊子,水盆里养着许多不常见的观赏鱼。 襄阳兴冲冲地把他拉到旁边看鱼。 她想宁伯笙喜欢祝圆,不就是因为她懂鱼吗?她也能陪瑞王哥哥看鱼啊,只要是宁伯笙喜欢的,她都愿意陪他去做。 第四十章: 闭门不见 鱼摊上摆着一盆一盆颜色各异的观赏鱼,因为并不常见,所以吸引了不少人来观看,尤其是好奇心重的孩子,将鱼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宁伯笙不喜欢凑热闹,远远地站在人群外,皱眉看着。 襄阳以为他是气那些人挡着他看鱼了,给兰若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人群都赶走。 兰若在孩子们中挤出一条道来,襄阳拉着宁伯笙靠近鱼盆。 可是孩子哪是那么规矩的,一小孩见自己挑选的绝佳观赏位置被人占了,气不过,挣脱开兰若拦着的手就向里挤去。 人群被推来搡去,不小心一盆鱼被打翻,落到地上,水溅起半人高,好巧不巧全都落在的宁伯笙的身上。 登时,素白的外袍被浸湿,还伴着熏人的鱼腥味。 襄阳吓坏了,忙用手绢帮宁伯笙擦拭,嘴里不忘骂身边的孩子:“你们这些贱民,懂不懂规矩!” 宁伯笙看向曹叔,微挑眉毛,曹叔立刻会意,上前拉过宁伯笙焦急道:“王爷,您这全身都湿了,小心风吹了着凉,咱们还是赶紧回府换身衣裳吧。” 说着将宁伯笙拉回马车上。 襄阳慌了,才逛一会儿呢怎么就要走了,可是曹叔回头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道:“郡主,咱们先回府了,您也早些回去吧。” 麻溜地上了马车,带着宁伯笙走了。 只剩下襄阳愤愤地扔了手绢,拎来刚刚扭得最凶的小孩数落一顿出气。 “掉头,去祝家鱼馆。” 曹叔驱车从不起眼的小道上绕去了祝家,宁伯笙见大门紧闭着,心中微涩。 他下车敲了敲祝家的大门,没有人回应。 “会不会不在家?” 曹绕去了祝家鱼馆,发现店也没有开门,敲门也没有人回应。 宁伯笙垂眸,心中失落,忽然听见屋内有细微的开门声。 一定是有人在的,可继续敲门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他故意提高音量,对曹叔说:“看来祝姑娘不在家,咱们就在门口等,等她回来吧。” 说罢,他就真的静静站在门口等着。 没一会,屋门打开了,祝方从里面探出头来,脸上带着抱歉的神色。 “王爷来了,刚刚没听见敲门声,开门晚了还请见谅。” 宁伯笙摇了摇头,“无妨。”眼睛却往院内瞟,看见祝圆房间的门紧闭着。 祝方与他寒暄起来,问他回京路途是否顺利,王府安顿得好不好,可就是不让他进屋去。 宁伯笙草草回了几句,趁祝方换气时道:“不知祝姑娘可吃了药?好些没有?” “好是好些了,只是身子还是不大有力气,还得养一段时间。” 祝方看出了宁伯笙的心思,对他说:“还请王爷见谅,圆圆现在正睡着,没法出来招待王爷了。” 宁伯笙有些失落,但是也不忍心吵醒祝圆,只能淡淡地点了点头后,回府去了。 祝方关上门后,祝圆的房门打开,她站在门口,看着关上的大门愣愣出神。 她其实没睡,刚刚祝方对宁伯笙说的话也是祝圆叫他这么说的。 祝方叹了一口气:“圆圆,你这是为什么呀?王爷还给你送了那么好的药,你怎么连见他一面都不肯呢?” 祝圆收回目光,微微笑了笑:“爹,我是真累了,要是王爷一时兴起又叫我去做顿鱼宴,我可折腾不起。” 祝方信了,催促她赶紧回屋里好好休息。 正准备关门,宁柏贝从外面疯玩回来,见祝圆脸色不太好,担忧道:“娘亲,你怎么了?” “娘没事,你不是说和隔壁小蛋子一起玩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宁柏贝兴奋道:“娘亲,我在街上听人说,爹爹来淮南了,你带我去找他吧!我可想他了!” 祝圆面露难色,她可不能让宁柏贝知道宁伯笙前脚刚走。 她拍了拍宁柏贝的小脑袋,耐心道:“柏贝,王爷来淮南是有正事干的,咱们就别去打扰他了。” 宁柏贝撅了撅嘴,“可是我真的很想爹爹,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他的。” 祝圆拗不过他,只能答应等有空了带他找宁伯笙,至于什么时候有空……这个就说不准了。 因为张弛背后作梗,害她入狱,所以没人敢来鱼馆吃东西了,鱼馆连开了好几天都没生意。 她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得赶紧想办法把生意做起来,不能让那些想要陷害她的人得逞。 “柏贝,捕鱼空间里还有什么新奇的鱼种吗?”她打算推出几道新的菜式吸引大众的眼球,拉回顾客。 宁柏贝歪头想了想,想到了一个点子。 “空间里有海域,之前你都是用的一些陆地淡水鱼种,或者一些近海的鱼来做材料,远海一些体量大一点的鱼你都还没碰过呢。” 对啊,淮南不沿海,海鱼运送过来比较困难,所以海鱼并不常见。 如果自己能推出一些海鲜菜式,那一定能引起他们的好奇心。 宁柏贝拉着祝圆的手,白光一闪,二人一齐进入捕鱼空间。 面前是广阔无边的海域,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甚至能看见远处鱼儿跃出水面。 宁柏别两只小胖手握在一起,闭上眼睛念了两句咒语,他们眼前出现了一条大船。 “走吧娘亲,咱们出海捕鱼去!” 踏上大船甲板时,祝圆有些兴奋。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祝圆都不曾出过海,更没有亲身体会过立身于茫茫汪洋之中的感觉。 远处对她来说是神秘的,因为不了解,所以还有些害怕。 “那儿会不会有鲨鱼什么的?”祝圆隐隐感觉水面下有黑黑的东西,从船底游过,手不禁握得更紧。 “有啊,有很多很多的鱼种。” 宁柏贝让祝圆从船舱里拿出大鱼网来,等船驶离岸边越十里后,洒下渔网。 宁柏贝调皮地冲祝圆眨了眨眼睛,一根手指压在嘴唇上,声音低低道:“娘亲,不要出声,一会儿准能捞上大鱼来。” 捕鱼耗时,他们“母子”二人便坐在甲板上,一人盖着一顶草帽,晃悠晃悠腿晒太阳。 第四十一章: 苦心研制新菜品 大概一个时辰后,太阳已经偏西,周遭的气温也没那么高了。 祝圆拿下草帽看了看渔网,原本松松的绳子此时绷得紧紧的,说明鱼网中已经聚集了很多鱼儿了。 “柏贝,应该差不多了。”祝圆叫醒已经睡过去的宁柏贝。 宁柏贝迷迷糊糊醒来,擦了一把嘴边流下的口水,刚刚他梦见祝圆为做了丰盛的鱼宴,他正吃得不亦乐乎呢。 他看了看渔网,满足地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握在一起念了一个咒语,渔网自动收了上来,鱼儿被倒进了一个一个的桶中,足足有六桶,其中有两条宁柏贝那么高的鱼! “娘亲,这大鱼要是叫他们看见,肯定很吃惊。” 这些正是祝圆想要的,放眼整个淮南也找不到这么大个头的鱼了。 又一个咒语,二人连同六桶鱼一齐回到了祝家。 祝圆忍不住抱起宁柏贝,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柏贝,你真是太棒了!” 宁柏贝搂住祝圆的脖子,趁机撒娇道:“那娘亲可不可以早些带我去和爹爹玩呢?” 祝圆尴尬地笑了笑,将宁柏贝拉下来,打着哈哈:“等咱们店生意恢复再说吧,不然爹爹该笑话我们的。” 宁柏贝没有多想,高高兴兴地又冲出去玩了。 祝圆对着门口正坐着,眼睛一刻也不眨。她想着饭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想想法子,这个法子还不能平庸,得一鸣惊人,不然也不能让她的小饭馆一鸣惊人! 旁边的跑堂搭着一条毛巾,苦着一张脸对着祝圆说道:“咱这么下去是还没要开张就要到了?要不我上街去吆喝两声,这饭点都到了,说不能能拉来几个客人” 祝圆想都没想就挥了挥手,直接说不:“你拉能拉几个客人,只有消除他们心中对我们饭馆的偏见,才能真正的让他们进来品尝我们的菜。” “这么说您已经想到办法了?”跑堂喜形于色道。 祝圆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我暂时还没有想到,但是离我想到方法也不远了。” 要让客人们走进店里尝到她做的美食,然后留住客人的胃,首先要解决的是如何让他们先走进店里,只要进店了,一切都好说。 跑堂见祝圆自己陷入了沉思,也没有打扰她,而是甩了甩自己搭在肩上的白巾,左擦张桌子,右擦条凳子的打发时间,毕竟现在也没有客人用他服务。 宁伯笙回到王府,叫曹叔送了更多的药到祝家,然后静静地等卓格的消息。 天将将要黑的时候,卓格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的一清二楚了,他站在书房里对着宁伯笙说道:“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张弛想要祝姑娘的菜谱,把她关进了水牢。” 宁伯笙听到祝圆被张弛关进水牢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阴翳起来,书房之内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寒凉,虽然卓格平时很看不惯祝圆那副样子,但是在宁伯笙面前,也得忍着,不能说祝圆半句坏话! 卓格在心底暗暗的叹气的时候,宁伯笙已经猛地站了起来,浑身冒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卓格赶忙跟上问道:“王爷,这么晚了,您去哪?” “县衙!” 九品芝麻大的县官,能见到皇亲贵胄的机会是屈指可数,但是他平常也不想要见到这些权贵,毕竟他们怒火是他一个小小的县官承受不起的。 他匍匐在地,脑袋都不敢抬一下,瑞王脸色不虞,张弛那个狗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招惹瑞王,几条狗命都不高他祸祸的! “我这就找人把张弛给带过来,他冒犯了您,那是罪该万死,王爷您放心!” 县官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不过一个小小的狱卒而已,有这么大的本事把人往牢狱里带?县衙的牢狱是他的私人牢狱吗?还是他想做这一县之主?天下之主?” 县官战战兢兢的磕了几个头,这是诛九族的谋逆啊,这个罪名扣下来,那真是灭族之罪! 瑞王冷哼了一声,对着县官留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就大步踏出了衙门! 祝圆不知道已经有人为她的伤报仇了,她也不用担心自己的菜谱被人给抢走了!她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吸引顾客进门! 祝圆已经在厨房里呆了好些天了,她想要一鸣惊人就必须要有新的菜品和引人入胜的东西,东西她已经想好了,可是就是菜品有些不尽人意! 跑趟还是搭着他的毛巾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祝圆忙忙碌碌,“这才您不是已经研制出来了吗?怎么还是不行?” 新的菜品其实已经研制出来了,可是祝圆并不满意,她总觉的差了一点味道。 祝圆秀气的眉头皱在一起,“味道还欠缺了一点东西,可是欠缺了什么我一时半会怎么都想不起来,你觉得呢?” 祝圆眼睛盯着跑堂,仿佛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答案,跑堂赶紧摇摇头:“我怎么知道缺了什么,我尝着味道很好啊,这鱼肉的味都要把我的舌头都鲜掉了。这已经是顶顶好的了!” 祝圆在厨房里呆了几天,已经倒了不止一桶的废料了,那些新做的菜品,总是 不和祝圆的意,一盘接一盘的往剩菜桶里面倒。 这飞龙鱼鲜味可以,但是远达不到可以称作一味奇菜。祝圆摇摇头,把跑堂的赶出厨房:“我再接着研究研究,总能找出来的。” “尝尝吧!”经过一夜的苦熬,祝圆把最新的菜品放在他的面前。跑堂还有些没有睡醒,他迷蒙这眼睛,直接用筷子挟了一筷子。 瞬间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了精致的摆盘指着它说:“这是,这是飞龙鱼?” 祝圆自豪的笑了笑:“怎么样,是不是比昨天的好吃!” 跑堂瞬间放下了筷子,竖着大拇指对着祝圆说道:“这个一定可以一鸣惊人的!我都可以想象到明天排队的人都排到街角去了!” 第四十二章:新对手 祝圆又叫来雀欢他们,还有祝方一起来尝新菜,大家都称赞后,祝圆一颗心才放下。 雀欢吃得开心,无意提了一嘴:“姑娘研制了新菜式,怎么不请王爷也来尝尝?王爷的嘴可比咱们的专业多了。” 跑堂的也附和:“是啊,前几天我还看见王爷身边的曹叔来咱们店看咱们有没有开门呢,准是在京城呆久了想念咱们店的味道了。” 祝圆神色一僵,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眼看着他们二人。 气氛凝滞,在场的人都不知道祝圆怎么了,可是看她脸色又不敢乱问。 祝方见状,刚想说些什么缓解氛围,祝圆忽然道:“王爷在京城什么好吃的吃不到,咱们就是个小鱼馆,还没到那种地步。”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跑堂的小声嘟囔:“王爷不是最爱吃咱们的鱼了吗?什么新菜式只要王爷说好,那准没问题。” 雀欢赶紧用手肘捅了捅跑堂的,摇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 祝圆提起一口气,换上笑脸,主动给桌上的每个人都添了点饭:“反正也快到饭点了,咱们一起吃个饱饭,明天开始咱们重新开张!” 刚刚的不愉快一扫而空,伙计们受到鼓舞,笑闹着吃了起来。 第二天,祝圆早早地到店,烧制出一批包括飞龙鱼在内地新菜式后,让伙计们在门口吆喝。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祝家鱼馆在城内颇受关注,虽说没人再敢上门来吃了,可是每每路过还是会侧目多看两眼。 今日大张旗鼓的重新开张,许多路过的街坊三五成对地围在旁边议论,不过就是没有一个人进店。 祝圆并不气馁,将新菜式一字排开摆在店前,摆了摆手后让伙计们安静。 “各位街坊邻居,祝家鱼馆之前经历了一场误会耽误了开店,今日,我们特地带着新菜‘飞龙鱼’来,重新开业,还望各位能够捧场!” 此话一出,旁观者纷纷伸头看向摆在最中间一道造型独特的菜。那飞龙鱼先是被祝圆摆好飞天的造型后进行油炸定型,远远望去,倒真有几分龙凌云天的样子。 一阵微风吹过,将菜的香味送到了旁观者的鼻子中,众人食指大动,禁不住咽口水。 不过还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来。 祝圆倒不急,侃侃地向围观群众说起自己是怎么“发现”飞龙鱼,又是怎么制作这道菜的。 当然,她肯定不会说这是自己从捕鱼空间捞上来的,而是编了个故事。 “被抓进大牢的几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条体型硕大的鱼开口说人话了,说我不日会遭奸人陷害,只有找到它才能避免灾祸。我当时不信,醒来后并没有去找它,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我被抓进了牢里。出来后我就立马去找,还真找到了一摸一样的,就是这飞龙鱼。” 古时候的人大多迷信,祝圆就给这飞龙鱼的来历添了点神秘色彩。 这番话祝圆想了一晚上,说得极为巧妙。 一方面暗示了她被抓进牢里是奸人所害,另一方面也给飞龙鱼增添了避祸的功能。 众人听了议论声更大了,终于,当地一位颇有威望的老者上前道:“既然祝姑娘将这飞龙鱼说得这么玄乎,老身就来尝一尝。” 祝圆忙递上筷子,老者尝了一块鱼肉,登时脸色一变。 细细品味后,他放下碗筷,忍不住称赞:“妙啊,照我看,这道菜堪比‘青龙在天’!” ‘青龙在天’在淮南人眼中已经是上等美味了,老者这样说,是对飞龙鱼极大的赞美。 “大家快来尝尝吧。”老者转头号召大家,自己先一步踏入店内,点了一桌子的菜。 有了第一个人进店,后面的人也没那么多的顾虑了,再说他们站在那儿眼馋很久了。 祝方见店内重又坐满了人,眉宇间的忧愁一扫而空。 祝圆则顾不上开心,交代了伙计们照顾好客人后,到后厨忙了起来。 今日到场的每一桌客人都点了一道飞龙鱼,几乎有六十盘,做到最后一盘时鱼已经不够了。 客人用过餐后称赞着离店。 雀欢统计完今天的营业额后,开心地对大伙道:“今天咱们又挣了一百两银子,看来以后得多做些飞龙鱼,这样就能挣更多了!” 祝圆却摇了摇头不同意。 “飞龙鱼做多了就不稀奇了,你看咱们的‘青龙在天’为什么这么出名?因为稀少,只有愿意花大价钱、有身份的人才点得起这道菜,所以飞龙鱼不能做那么多。” 她抬高了飞龙鱼的价格,并且规定每日只出五十道飞龙鱼,想吃的必须提前一天付了定金定好位置,第二天凭券领菜。 这样定量出产,也方便她决定每日捕捞的数量,不至于造成浪费。 跑堂的将新规定贴出店外后,来吃飞龙鱼的不减反增,每天傍晚发放飞龙鱼餐券的时候,鱼馆门口总是排着长长的队伍。 五十张餐券发完,雀欢就摆出“售罄”的牌子,后面的人就算加价也买不到了。 鱼馆就这么红火了好几天,只是接下来的几天祝圆发现人一天比一天少,天天来的熟脸这几天也没来了。 她有些疑惑,正好一个常客路过鱼馆匆匆向前走,她叫住那位,上前打招呼后问:“王叔,好几天没见你来吃饭了,最近是有什么事儿吗?” 那王叔是个爽快人,直接和祝圆坦白了:“祝姑娘你没听说吗,街尾新开了个酒楼,这几天去那儿吃饭全部免费,菜还好吃,咱们城好多人都去吃了,可热闹了!” 说完急匆匆地走了,说是去完了就没位置了。 “什么?这酒楼也太大手笔了,居然免费吃饭,多亏啊!”雀欢听祝圆说了这事,不由惊叹。 她可从来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简直下了血本了。 “那咱们鱼馆可怎么办呀,要不也让他们免费吃几天?”跑堂的提议。 雀欢拍了一把他的后脑勺,责怪道:“咱们店好不容易才挣了那么些银子,姑娘还要用来开新酒楼的,哪儿经得起这么折腾?” 第四十三章:比试 祝圆点头,叹了一口气:“我们没那么大的财力,再说了咱们店卖的就是口碑和名气,要是免费请吃饭,不是自己轻贱自己,以后谁还愿意花大价钱吃咱们的鱼?” 在店里坐了半天想不出对策,她换了身衣裳,决定亲自去新开的酒楼看看。 到新酒楼时早就过了饭点,可是酒楼里仍然有很多人在吃饭,这股热闹劲和饭点一般。 小地方的人都有一种占便宜的思维,现下有这么好的便宜占,不吃到肚皮滚圆他们是不会愿意回去的。 她走进酒楼,立刻有热情的店小二来招待她:“客官,楼上 还有空位,您请!” 这种态度叫人心里舒服,祝圆暗暗记在心里,回去后也要提高鱼馆的服务水平。 到了二楼,祝圆忽然看见襄阳郡主,以为她也是来吃饭的。 走进了才发现,她正在使唤店小二们上菜干活,一副老板的姿态。 她问带路的小二:“那位不是襄阳公主吗?她在那儿做什么呢?” 小二答道:“郡主是咱们酒楼的楼主,怕伙计们忙得出岔子,所以亲自来盯着。” 祝圆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这酒楼有这财力呢,原来是襄阳开的。 这么做的目的嘛……祝圆又想起那天在街上看到的画面,苦笑一声。 果然还是钱多好啊,襄阳轻而易举就能让自己的店没了生意。 “呦,这不是祝姑娘吗,怎么来我这酒楼吃饭了?”襄阳注意到了祝圆,得意地走过来。 “听说新开了一家酒楼,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是郡主开的。” 襄阳见她桌上空空的,叫来店小二:“把咱们酒楼师傅最拿手的几道菜都给祝姑娘上上,叫她尝尝。” 说罢,坐到祝圆身边,兰若给她们二人倒上热茶。 “正好我也没吃午饭,咱们一起吃吧。” 祝圆无奈,这襄阳郡主还真是不见外啊。 襄阳悄悄看着祝圆的脸色,发现她淡定自若没有一点儿不自在,有些奇怪。 难道她那天没有看见自己和宁伯笙亲近?还是她根本一点儿都不在意? 祝圆发现了襄阳的打探,但是她此行的目的是试探酒楼的水平,别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 菜上来了,有几道淮南的经典菜,不过多数还是京菜。 襄阳得意道:“我们酒楼的厨子都是我从京城带来的,京菜做得一绝,祝姑娘没怎么吃过京菜吧,快尝尝。” 襄阳这是在讽刺祝圆乡巴佬,没怎么去过京城。 不过祝圆在听说厨子善做京菜后,反倒松了一口气。 北方人好吃咸口,而南方人好甜口。淮南人吃京菜只图一时新鲜,吃不长久的。 襄阳的酒楼总不可能一直免费下去,一旦开始收费,那些吃不习惯的顾客还是会回到本地菜馆去的。 “祝姑娘尝尝?” 祝圆拿起筷子,每个菜都尝了一口,真心称赞:“手艺不错,不愧是名厨。” “祝姑娘在淮南也颇有名气,敢不敢和我们家的厨子比试比试?” “哦?”祝圆轻笑,“那郡主想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输的答应赢的一个条件。”襄阳也是一时兴起提议,没想好提什么条件。 “那岂不是很没规矩?若是到时候对方提出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怎么办?”祝圆没有答应。 这时饭也吃完了,襄阳酒楼的情况也摸得差不多,祝圆起身准备离开。 襄阳站起来,不客气道:“祝姑娘不愿意答应,是觉得自己会输吗?” 祝圆脚步顿住。 其实说不害怕是假的,她尝了这几道菜,口味绝佳挑不出一点儿错来。 襄阳贵为郡主,输得起,可她输不起。 “哎呀,前几天还看见祝姑娘大张旗鼓地重新开张,说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神鱼能驱灾避难,我以为有多厉害。兰若,你说我是不是可以宣扬宣扬,说祝家鱼馆不如咱们酒楼?” 襄阳见祝圆犹豫,阴阳怪气地拿话激她。 祝圆转过头来,不咸不淡道:“既然郡主想比,那就比吧。” “好!”襄阳让兰若在店内喊一声,通知大家这件事情。 “各位,咱们酒楼和祝家鱼馆的祝姑娘决定比试厨艺,大家伙儿擦亮眼睛等着看,哪家才是这淮南城一顶一的美味!” 众人最爱看热闹,听了后皆兴奋起来,一个传十个,不一会儿功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淮南城。 张弛在家中养伤,听闻这个消息,冷哼一声。 “这祝圆还真是不自量力,郡主请的都是中原鼎鼎有名的大厨,她算个什么东西?” 张弛身边鬼机灵的侍从摇了摇头道:“公子,郡主那酒楼我也去过,做的都是京菜,好吃是好吃,不对咱们南方人的口味啊,要真比试,说不定祝圆真能把他们比下去。” 张弛白了他一眼,咬牙:“祝圆把我害得这么惨,我绝对不能让她有好日子过!快想办法,怎么才能让她必输无疑?” 侍从在房间里转了半天,忽然一拍脑袋想出来了:“咱们就请北方人来评判不就成了?” “那祝圆又不是傻,她能答应吗?”张弛怀疑。 “郡主在京城最得太后和皇后的喜爱,若是能请她们二位来做评审,一来襄阳郡主准赢,二来祝圆也不敢多说什么。” 张弛想了想,觉得这办法可行。 “可是我哪儿请的动那两尊大佛?”张弛自知自己不过是个地方公子哥,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和皇后太后说上话了。 “诶,咱们不用亲自说,只要把这主意传到襄阳郡主耳朵里,郡主仔细想想就能想通,这是她赢最稳妥的办法了。” 主仆二人敲定主意,这就发动人到街头巷口地散布“太后皇后要做这场比试的评审”的谣言。 消息果然传到了襄阳的耳朵里,她初初听见,不屑道:“这都是哪儿传出来的谣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哪有这闲工夫管这档子事,他们也太看得起祝圆了。” 不过兰若仔细想了想,劝襄阳道:“虽说是谣传,但是郡主您想想,若真让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来做评审,郡主您不是稳赢?” 襄阳听着在理,忙吩咐人准备马车,去了宫里一趟。 第四十四章: 准备比试 “什么?厨艺比赛?”曹叔的人受宁伯笙的委派,去打听了祝圆最近的消息 宁伯笙得知近日在酒楼发生的事,不悦皱眉。 “没错,两家当着许多人的面约定了比赛,听说是郡主主动挑起的,现下也推拒不了了。” 宁伯笙思忖片刻后,吩咐:“备车,去祝家。” 曹叔愣神,看了看窗外:“王爷,正下雨呢。” 可宁伯笙不听,曹叔只能赶紧拿上伞陪他出去了。 到了祝家,曹叔叩门,和前几日一样,还是没人应门。 “祝姑娘,我家王爷想要见你,烦请开一下门。” 曹叔回头望了一眼宁伯笙苦苦盯着大门的脸,心里对祝圆起了些意见。 他家王爷还从来没吃过哪个女人的闭门羹呢,还是两次。 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雀欢正准备去开门,被祝圆拦住:“别开。” 雀欢不解:“为何啊?” 祝圆没有解释,雀欢想了想,心里也明了了。 就像那日她说的,王爷是王爷,不是她们这等子人可以攀附的。 便没有再劝,只默默地守着祝圆。 可她看见外面瓢泼大雨,想是一时半会儿都不能停下来。转眼又见着自家姑娘心不在焉的总往外看,明显是担心外面的雨淋到了瑞王殿下! 遂她把手上的白巾子往祝圆面前一扔,说道:“姑娘,这外面的风雨一不小心可就能把人给吹倒了,瑞王还在屋檐下站着呢,您真忍心让他一直站在外面?那可是王爷!” 祝圆眼眸子一瞪,有些心虚道:“你什么时候管的这么宽,还管上人家王爷了?他自己愿意站的,我又没逼他。” 雀欢知道自家姑娘口是心非,也不接茬,只是指着外边黑云压城般的天,时不时喊两声“哎呀,就是今个儿雨势也忒大了点!” 祝圆看看外边的天,又看看往里走的雀欢,心下叹口气,推开旁边的凳子往外走去。 屋檐下,宁伯笙笔直的站着,旁边的卓格替他撑着伞,饶是如此,宁伯笙的衣服也被湿了个大半。 祝圆一出来,宁伯笙就看向了她,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祝圆暗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屋里说:“进来吧!” 祝圆让雀欢拿出几条干净的毛巾递给了二人,两人稍作擦拭,大堂内只剩下擦衣服的声音。 半晌相顾无言,堂内的气氛渐渐的尴尬,祝圆突然站起身来,对二人说道:“你们先坐这,我去给你们煮姜汤!” “等一下!”宁伯笙丢下手里的毛巾,然后对着卓格使了一个眼色,卓格立马会意往后厨去。 “你好像这段时间一直冷落我,可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祝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狡辩:“怎会?小女子一介平民而已,怎敢谈冷落瑞王殿下!” “就是你这般,语言颇有些怪异!我也不和你计较,你这般总得有缘由的吧 !” 祝圆笑笑:“可能您误会了,我性格一直如此,不是一个自然熟的人!” “反正你今天得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今天这雨岂是白淋的!”宁伯笙撑着下巴看着祝圆,一副你不说我不罢休之感。 祝圆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我不说你能奈我何! “莫不是你吃醋了?那天看见我和襄阳在一起?可是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这醋可是令我十分的冤枉!”宁伯笙微微笑着,看着祝圆脸上慢慢泛起红晕! “哪里是吃醋,我怎么可能吃你的醋,殿下可不要妄言!” 祝圆忙拿了杯子给自己倒杯茶,但茶壶里却是半点茶水都没了! 瑞王好不容易看见祝圆窘迫的样子,微微笑了笑。 “我只是随口说一声而已,不必如此慌张!” 宁伯笙看着又要发作的祝圆,忙说:“我今天来是听说你要和襄阳比试,可有准备好?” 祝圆看着自顾转了话题的瑞王,也不好再发作,现下也只有忍了这口气。 “襄阳郡主请来的都是名厨,有些棘手!”说到这里祝圆还是有些丧气的。 这次想要赢并不容易,她这几天正发愁呢! “我这几天都在想怎么能够出奇制胜,但现在也没个思绪,怎么,殿下有什么好法子不成?” 宁伯笙挑了挑眉,正要说,卓格突然端了一个托盘掀了帘子就进来了。 “殿下刚刚受了寒,赶紧把这碗姜汤给喝了吧!” 看着面前的这碗姜汤,宁伯笙的好心情瞬间飞了,他的眉头皱的有些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卓格知道自己家王爷什么性子,他赶紧说:“王爷,您刚刚淋了雨,现下这天气,容易邪风入体,您还是赶紧喝了吧!” 宁伯笙冷眼对着卓格瞟了一眼,刚想说话,就看见对面的祝圆兴致勃勃的眼神,心下一沉,端起姜汤一口给闷了。 祝圆看着宁伯笙苦大仇深的样子,刚想笑出来,却被宁伯笙眼神一瞟赶紧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宁伯笙把姜汤碗往桌子上一扔,然后站起来对着祝圆说道:“走吧!” 外面的天空已经慢慢的放晴,刚刚快要塌下来的雨势现在已经半点不见了,只有地上的积水证明刚刚下了很大的雨! 祝圆不解的问道:“外面下的雨都没干,去哪里?” “你不是要和襄阳请来的那几个厨子比试吗?不先去了解了解他们的手艺,你要怎么出奇制胜?” 祝圆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她赶紧跟上宁伯笙的步子,走到门口的时候冲着里面喊了一声:“雀欢,我出去一趟,你顾好店。” “好的,姑娘。” 襄阳郡主的酒楼距离祝圆的鱼馆有些距离,宁伯笙趁着这个时间在马车里给祝圆分析了一下那几位厨师擅长的菜系。 “襄阳请来的那几位厨师,虽然都是各自菜系里面的大拿,可是都不足为虑,最应该注意的是叫徐坤的厨师,他的精通鄂菜,擅长做鱼的料理,他的一道名菜橘瓣鱼汆曾让衡深惊叹不已,立为此作赋一首。” 祝圆惊呼:“渔阳大师衡深?那个写出《好银鲈》的衡深?” 第四十五章:发作 这可是一个传奇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遍尝天下美食,她很早就想见一见衡深,但奈何自己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要是能让他为她的鱼馆赞一句诗,自己的鱼馆怕是早就出名了,也不用费劲心力了。不过也不是谁都能得衡深的一句赞的! “那这个徐坤可是劲敌啊!襄阳郡主怎么把他给请到的?” 宁伯笙看着祝圆有些兴奋的笑容,微微叹了一句,“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言罢,马车停了下来,“殿下,已经到了!” 祝圆自行先下了马车,回头见宁伯笙还坐在马车上,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不解:“王爷不下车吗?” “这种场合我不便出面,就让他陪你去,也能护着你。” 从马车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不是曹叔也不是卓格,不过祝圆在王府见过他,算面熟。 “我就在马车内等你们,最好不要和襄阳起什么冲突,探探虚实就回来。”宁伯笙贴心叮嘱。 “好。”祝圆答应了。 宁伯笙的人带着祝圆径直到了一个窗边的雅座,直接招手让小二上菜。 “王爷来之前就让人预定了,我们身份不便声张,所以低调便宜行事。” “低调一点好,毕竟是来打探敌情的,不宜大张旗鼓!”祝圆趁着喝茶的功夫,仔细观察起酒店内的陈设。 那天匆忙,都没好好观察,今天一看,连酒店内的摆设都很巧,不比她选的那酒楼差。 宁伯笙安排的恰当,小厮和护卫都是亲自从府中挑选出来的,即便他暂时抽身离去,这酒楼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菜就已经上齐了。祝圆拿着筷子正打算尝尝著名的橘瓣鱼汆的时候,襄阳郡主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襄阳今天本来想看看厨子们准备比赛的进度,没想到竟然又看到祝圆。 她来得这么勤快,又主动点了这么多菜,不用多想也知道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刺探军情吗? 襄阳看不起她,以前她不是对自己手艺很自信吗,怎么也耍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正准备发作,身后的兰若连忙牵住了郡主的衣袖,在郡主不解的眼神下,附在她耳边细细的说:“郡主,这瑞王还在淮南呢,你要是有什么大动作,还不是轻而易举地传到了瑞王的耳朵里,到时候损的,可是您在瑞王心里的形象啊。” 襄阳一听,还真有些道理,轻轻点了点头。 兰若看襄阳听进了自己说的话,心中一喜,又道:“同理,要是郡主慈悲为怀,宽宏大量的善待祝圆这等卑鄙小人,瑞王也是能知道的,到时候,说不准您的善良可人,就不知不觉的就住进了瑞王心里呢。” 襄阳被哄的羞红了脸,娇嗔的拍了拍侍女的肩,昂首阔步的走向了祝圆,神色却没了之前的凶煞。 “祝圆啊。”郡主亲切地叫了一声祝圆。 祝圆只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想不明白她又有什么目的。 襄阳今天跟没个下限似的,坐在了祝圆的旁边,拉着她的胳膊浅笑着对众人说:“过几天就是厨艺大赛了,我可是很期待呢。今个来我酒店点上这么一桌子菜,想必是想对我家大厨们点评一二的。” 郡主从来没尝过祝圆的菜,却把祝圆捧得极高,知道内情的人恐怕都要叹一声郡主好手段。 此话一说,众人议论纷纷,有些觉得这祝圆太过高傲,区区一名女子而已,竟然还敢来点评大厨的菜,不自量力。 听着周围人不轻的谩骂声,襄阳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重了。 掌柜的眼神在郡主和祝圆之间扫了两回,回想起前不久的传闻,七窍玲珑心大概摸透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他转头吩咐下去,叫大厨们做几个拿手好菜出来,越高深莫测越好。 祝圆默不作声,等着上菜。 出人意料,上菜的是厨师们本人,这几名大厨就是酒楼的顶梁柱,掌柜的吩咐下去的传话,无非是一个女子上门踢馆,来评价他们的菜,要他们做几个好菜,让别人看看他们也不是好惹的! 京菜里有一道出了名的豆腐宴,而大厨们做的就是这个,白嫩的豆腐,诱人的汤汁和飘香百里的菜香。 这确实是意外之喜,竟然能尝到大厨们的拿手好菜,祝圆向大厨们颔首示意,打了个招呼,就喜不可耐的拿出自备的筷子,品尝了起来。 祝圆的眼里闪烁着惊艳,能尝到几千年前原滋原味的淮南豆腐宴,真的她人生的大幸了,心中开心的直放烟花,连带着郡主,也看的顺眼了几分。 她开始一一点评了起来,说:“豆腐宴是可是个功夫菜! 炒豆腐:把豆腐切片,下油锅低温煎至金黄捞出待用,倒少许油,加葱蒜炝锅,加盐、味精、黄酒调味,倒入煎好的豆腐,乌白菜,翻炒,倒水焖制,就可以出锅了 鱼头豆腐:鱼头洗净加黄酒、盐腌,入油锅煎一下,加葱姜蒜煮,豆腐切块下锅,煮后出锅,汤白,味鲜。 豆腐蛋花汤:豆腐切丁煮熟,鸡蛋搅匀下锅,勾芡,调味出锅。 …… 厨师们听她说得很是上道,相互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里的欣赏,认为女子能有这样的见识很难得了。 祝圆眉毛微蹙:“只不过……这里面还有一道食材,怪我见识浅薄,真真的是尝不出来了。” 厨师们哈哈大笑:“这还有的一道食材,可是我们研究出来的秘方了,你吃不出来也不奇怪。” 看着祝圆和厨师们相谈甚欢,郡主内心嫉妒的不行,这祝圆还真是会勾人,到哪里都能和别的男人聊的这么开心,她根本配不上瑞王哥哥! 郡主难得被冷落,众人目光的中心皆是那个鱼女,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哪能善了,嘴角的弧度逐渐消滞殆尽,眼神也有几分的阴冷。 一旁的祝圆哪能看不见? 她赶忙吃完豆腐宴留下钱,带着宁伯笙的人刚要走,郡主认出此人是宁伯笙身边的人,厉声道:“站住!” 祝圆假装聋了没听见,一息之间就跑的没了影儿。 堂堂郡主不可能像市井小孩一样追出去,她眼睛瞪得像铜铃那么大,侍女察觉到不对,告诉她,小不忍则乱大谋。 郡主气的胸膛一起一伏的,把手边的东西全砸落在地上,碗筷椅凳就算了,贵重的瓷瓶字画也砸了不少。 前不久还笑得良善的郡主一下子就开始暴怒,看热闹的人们立即四处逃窜,生怕被这喜怒无常的郡主看不顺眼,给抓进牢子里了。 这下可愁死了酒楼里的掌柜等人,只能一边在一旁细声安慰着郡主,一边心疼着瓷瓶字画和四散的客源。 祝圆也没走远,听着郡主的怒骂和砸东西的声音,庆幸自己机灵,跑得快。 第四十六章:召见 宁伯笙见她仓皇出来,忙撩起车帘,祝圆一下子就坐了进来。 “怎么了,出来的这么慌张?”宁伯笙担心襄阳又为难她了。 “遇到一个疯子。” 祝圆没好气的别了宁伯笙一眼,可不是疯子么,为他而疯。 宁伯笙见祝圆不愿多言,便自发止住了,车厢内一时静寂下来。 次日,宁伯笙又被召入皇宫,他在此之前一直低调行事,又是受尽了冷遇的封王,几百年难得被召见一次,现在倒是因为襄阳郡主,三天两头的被传进宫里。 宁伯笙感觉自己的耐心快要被这个成天想着成亲的蠢女人给耗尽了。 宁伯笙在殿门外等了一会儿,才得了传召,进去一看,好样的,太后皇上郡主都在,几人其乐融融的,好像刚进来的宁伯笙才是外人,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宁伯笙恭恭敬敬的跪安,得了允许才起身,低眉顺眼的,不见一丝戾气。 皇上龙颜大悦,说起了给比试当评委的事。 “朕这皇弟啊,不爱美人不爱财权,就爱这美食,不过听说,皇弟很钟意这参赛的一个鱼女啊。” 宁伯笙意味深长看了郡主一眼。 太后眼里有不易察觉的轻蔑,摩挲着佛珠,说道:“听闻这是伯笙为了寻飞龙在天,到淮南特地找的厨师,你还真是个称职的食客啊。” 宁伯笙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听着这几位天下最尊贵的几人聊天,不多说一句,最多的就是点头和摇头。 “近日皇上政务可繁忙?” 皇上摇了摇头:“江东水患已经解决了,近来朝中也没什么大事,怎么,母后有什么安排吗?” 太后疼爱地抚了抚襄阳的头,宠溺道:“既然襄阳特地举办了这么个厨艺比拼,那皇上不若陪哀家微服去一趟淮南,权当陪哀家散散心了。” 说罢,和襄阳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皇上一向孝顺,便答应了太后的请求。 宁伯笙抬头,看了上座的人两眼,心中了然。 他还是小瞧了襄阳,连这两尊大佛都能请来。为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惊动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也怪蠢的。 太后皇上和郡主,有一搭没一搭的拉着家常,宁伯笙像个空气一样沉默的站在下首,木头都比他有存在感。 殊不知宁伯笙心里已经波涛骇浪,他不想自己珍视的宝贝被这群人拉到明面上被人指手画脚,但是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不能让这些让他厌恶的人消失。 郡主这回是触到了他的底线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把祝圆牵扯进来的,他绝对不能把她拉进这不见天日的漩涡里。 “皇上,太后娘娘,我可以叫瑞王哥哥陪我去御花园玩玩吗?”襄阳郡主在这里待的无聊,她惯然会讨长辈欢心,但终究是不喜欢他们讨论的话题,只觉得枯燥乏味极了。 太后宠溺的拍了拍襄阳郡主的头,允了她。 皇上:“把前几日进贡的水果给襄阳拿一些。” 宫女连贯而出,端着一个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放着还散着冷气的西域水果,寻常人家别说吃了,一辈子可能就连见都没见过的水果。 宁伯笙行了礼,率先退出宫去。 襄阳郡主俏皮的行了个半礼,跑去追宁伯笙了。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说:“这淘气的孩子……” 皇上眼里,却是一片莫测,他对身后人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跟在了襄阳和宁伯笙的后面。 …… 襄阳追出去的时候宁伯笙已经走了很远了,这下子去逛御花园的心思也没了,急慌慌的拉着裙摆,边跑边叫道:“瑞王哥哥,等等我,你走的太快啦。” 语罢,宁伯笙还真慢下了脚步,襄阳心中一喜,没一会儿,就追赶了上来。 宁伯笙看着追上来的襄阳,没有一丝的好脸色,阴沉的说:“郡主乃是千金之躯,莫要再做这等掉价的事情了。” 郡主看着宁伯笙阴测测的表情,顿时也委屈了起来,圆滚滚的鹿眼里泪珠滴溜溜的打着转,小嘴也瘪了起来。 郡主伤心欲绝,说:“瑞王哥哥说的是祝圆那个鱼女的事吧,没想到襄阳在瑞王哥哥的眼里就是这般形象,祝圆踩着瑞王哥哥出尽了风头,这才招惹的太后的注意,我今日是分毫未提祝圆,还是皇上先起问的……” 说着说着,她还呜咽了起来:“瑞王哥哥不相信襄阳,襄阳可以发誓,襄阳绝对没有故意在太后面前提起祝圆的,若有半句谎言,襄阳天打五雷轰!” 宁伯笙半信半疑,听手下说,襄阳确实没有对祝圆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但襄阳有过向太后告状的前例,宁伯笙信不过她。 他挥开了衣袖,不在搭理郡主,扭头就走。 郡主打了好几圈转的眼泪直接淌了下来,表情也不复之前的委屈,眼神中透露出狠厉。 这叫旁边的宫女太监们都熬低了头,生怕着脾气出了名的不好的郡主拿他们撒气。 她狠狠的用袖子擦拭掉泪水,咬碎了一口的银牙,在心底暗自决定:祝圆,你勾引我的我瑞王哥哥,还得他这般冷漠的待我,我定叫你身败名裂,区区鱼女,竟然还想跟我争! 没两日,皇帝太后当真便服,随着襄阳和宁伯笙来到了淮南。 宁伯笙一到王府,便让曹叔给祝圆捎话,告诉她这次比赛的评选人是皇帝和太后。 祝圆听说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曹叔,你说郡主将皇上和太后都给请到淮南了?” 曹叔忙伸手示意祝圆小声,然后沉声道:“皇上和太后这次是微服,切莫声张,王爷让您好生准备。” 祝圆点了点头,让曹叔告诉宁伯笙放心后,送走了他。 曹叔走后,她在鱼馆内坐了许久。 不得不说,襄阳此举倒是让她觉得受宠若惊。虽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但是还是清楚自己的身份的,襄阳这般如临大敌,显得可笑。 不管了,无论是谁做评审,她都会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对待。 宁伯笙等回曹叔,得知祝圆让他放心后,心中的石头稍稍落下。 “王爷,您说祝姑娘会不会怯场啊?”曹叔显得比宁伯笙担心。 宁伯笙看着月色,脑海中浮现祝圆自信的笑,摇了摇头:“不会,我相信她。” 一言胜万语。 第四十七章: 比试开始 厨艺比拼如期而至,因为襄阳早就宣传,再加上祝圆在淮南本身颇有名气,所以到场观赛的人格外多。 场下人声鼎沸,但是祝圆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宁伯笙侧头看了看祝圆依旧平静的脸蛋,称奇道:“你难道没有一点紧张吗?成名与否可就看今天的了!” 祝圆一边擦着自己手里的刀一边说道:“紧张啊,你没看见我在擦刀吗?” 宁伯笙冷静的脸色有了一丝丝的龟裂,他赶紧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看向对面。襄阳郡主正在趾高气昂的指使着衡深,还是一副骄纵的模样。 后边的兰若见瑞王往这边扫了一眼,她赶紧提醒自家郡主注意自己的形象。 “郡主,瑞王往这边看着呢!您得在他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啊,更何况太后和皇上都在呢!” 襄阳赶紧敛了敛自己的神色,拿起帕子以最好看的姿势擦了擦自己脑门上不存在的汗水。 她不动声色的对着衡深说道:“你要是赢不了她,你的菜谱就不要想要了!” “郡主放心吧,这个小丫头片子不会是我的对手的!” “哼,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祝圆擦完了自己的刀,眯了眯眼看向对面的衡深,看的出来对面的衡深对自己并不是特别的在意。她微微笑,要的就是他轻视自己,然后自己就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比赛规定制作菜品的时间为一炷香,所以二人都做不了特别复杂的菜式,祝圆打算做一道椒麻鸡,这是一道家常的川菜。如果想要用这么普通的菜色获胜,除非是把这道椒麻鸡给做出一道花来。 衡深今天做的是他的拿手菜——煨银鱼,用新鲜的银鱼加入鸡汤和火腿,是一道至鲜的菜品,这道菜品考验的是火力的掌控,和祝圆的菜品背道而驰,一个讲究食物本味,一个极大的刺激了人的舌头,这个时候就要看品评着的喜好了。 二人的菜一道上呈太后和皇帝,衡深用旁边的白巾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对着祝圆说道:“看来祝姑娘对自己很有把握,但这也不过是一道家常菜,第一局祝姑娘要是输了,面子上可是不太好看啊!” “衡先生才是对自己有信心,太后和皇上都没有品评,你这已经知道结果?” 祝圆刚说完,台上的太监高声道:“第一局,祝圆胜!” 衡深猛地看向祝圆,不可置信道:“不过一道椒麻鸡,你怎么可能赢?” “衡先生说笑了,椒麻鸡虽然是一道家常菜,可是也要看看做这道菜的人是谁啊!” 祝圆笑的极为得意,她冲着衡深拱了拱手道:“承让了!我要去准备第二道菜了!” 祝圆脸带笑容的走下台,迎面走来的雀欢没有一点胜利之后的笑容,反倒是愁容满面。 “姑娘,我们的下一道菜的食材被给毁了!” 祝圆抿着嘴问道:“毁了?什么意思?” 雀欢带着祝圆到了放食材的地方,那里已是一片杂乱。配料和时蔬都已经被压断了,最重要的是下一道菜要用的鱼不知道被谁给划了几道口子,看样子是已经死透了!这道菜必要用鲜活的鱼才行。 雀欢红着眼眶,一副自责的表情,“都怪我,刚刚着急结果,没注意这些食材,结果被人钻了空子,那些人比不赢姑娘你,就在暗地里耍手段,真是卑鄙!” 宁伯笙眼里也是一片担忧,“你们还有备用的食材吗?这样子看来是比不了了!要不第二场比赛明天再比?我去和皇上和太后说一声。” 祝圆摇摇头,“既然毁了我的食材就是想让我今天赢不了,郡主肯定不会同意明天再比第二场的!” 祝圆当机立断道:“我现在立马回家去拿。” “我去帮你争取时间。只是最多一炷香的时间,你路上小心点!” 祝圆骑了马就往鱼馆赶去,其实这鱼鱼馆里是没有的,都是她空间里的,这鱼一般难见到,她本来打算以罕见的食材来给自己加分,没想到她们居然毁了自己的食材,怕是已经忌惮自己了! 祝圆回了鱼馆,直接进了厨房,随手拿个通,她在木桶上面随手一挥,水和鱼一起倒进了木桶里面。 祝圆堪堪在一炷香的时候回到了比试场上,场上的衡深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做菜了,看样子已经做了许久了! 雀欢一边把新的配料递给祝圆一边说道:“姑娘,你现在只剩下下一炷香的时间了,来的及吗?” “肯定来的及的,你在下面看好了!” 祝圆提着食材往台上走去,半路被瑞王拉住袖子,祝圆不知缘由的挑眉看着他。 “你加油!” 皇上和太后看着祝圆已经回来开始条理有序的做菜,“这姑娘沉得住气啊!” 皇上点了点头:“也是个聪慧的,上一道菜配料巧又大胆,一道家常菜也让她做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台下的祝圆并不知道她被人夸奖了,虽然时间是够,但是毕竟是耽误了时间,现在恐怕是有点赶,想要稳稳当当的做完这道鱼炙是不可能了! 祝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间走得飞快,等到她把鱼片成薄片的时候,半炷香已经烧完了,衡深那边已经开始摆盘装菜了,而她这边才将将开始开火。 宁伯笙有些担忧,这一局看来是有点悬。 “这菜还做的完吗?襄阳郡主那边都已经要装完盘子了,祝圆这菜刚下锅?”卓格跟在宁伯笙后面,他看着祝圆这第二道菜可是够呛! “我们姑娘肯定能做完的,她上场之前和我说一定能做完,她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雀欢怼了卓格一嘴。 “我看悬,这可没剩多长时间了!” “你很乐意看我们姑娘输吗?你这人怎么这样?”雀欢不知道为什么卓格唱衰她们姑娘,但是直觉的这个人真讨厌! 卓格反驳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本来就没声多少时间了!” 卓格冷哼了一声,雀欢气呼呼的,可是人家瑞王主子在这里,她也不好当着瑞王骂人! 这个时候宁伯笙对着卓格就是一个冷眼,“再如此恬噪,就回府喂马去!” 瑞王发话了,卓格只能闭上自己的嘴巴,安静的看着台上的祝圆做菜的进度。 四十八章:第二局输了 香燃到了最后一点,马上看着要熄灭了!台上台下的众位看官都提着一口气,终于看见祝圆拿起一个已经准备好了的盘子准备将锅里的菜品摆盘了! 那边衡深的菜品已经让皇上和太后品评过了,只等着祝圆上菜了。因为食材被毁这一桩,本来信心十足的祝圆现在内心里也有点打滚了,她现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过衡深。 “果然是当世名厨,这道菜朕从前也吃过,可是从来没有这般的美味。” 襄阳郡主意得的说道:“这个可是衡深钻研了许久才改良的这道菜品,肯定是不一般的!” 祝圆深吸一口气然后呈上了自己的菜品:“参见皇上,参见太后。民女的菜已经做好了!” “起来吧,把菜品呈上来。” 祝圆站了起来,小心的把菜品端放在皇上和太后的桌子上,盘子上缓缓冒出来的热气,挟裹着食物的香气,所到之处纷纷让让人眼睛一亮! 宁伯笙看着祝圆平静的脸色,内心起了担忧之感,这个时候怕是她也没有什么把握吧! 太后和皇上等到试吃的太监吃过后,再一人夹了一筷子。 那一刻祝圆几乎屏住了呼吸,她观察着皇上和太后的表情,一点点细微之处都不放过,深怕错失了细节! 等到太后放下筷子的时候,祝圆都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这鱼我仿佛从没有吃到过,滑嫩无刺,口感非常的好!” “回太后的话,这是一种海鱼,内陆很少见,这是我偶然间得到的,能借此机会献给太后和皇上是民女的荣幸!” 太后听了这话,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没想到是个机灵人儿啊!” 太后说完之后又转头问皇帝道:“皇帝以为如何?” “这种食材确实少见,不过烹饪之下,少了一丝味道,还是有点不足,是时间不足的缘故吗?” 确实是时间不够,要是给她充足的时间,这道菜的味道还要再进一步! “是民女厨艺不精!” 皇帝没想到想到祝圆是这个答案,他哈哈哈大笑了一声,然后对着旁边一直候着的太监颔首示意。 那太监立马意会,朗声道:“第二句,衡深胜!” “今天时间不早了,而且比试途中还发生了意外,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决胜局三天之后再继续吧!” 皇帝发话,还有谁敢不从。众人纷纷下跪道:“谨遵圣命,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你累了吗?要不坐我的马车走吧!”宁伯笙看着祝圆有些疲惫的神色说道。 祝圆确实有些精力不济,平常做一天的菜都没有这么累过,看来还是应付起人来比较累人! “今天还没有谢谢你帮我拖延时间呢!要不是你我第二局不用比就输掉了!” 宁伯笙摇摇头,“事件还是不够,第二局要是时间够了,说不定就能赢了!” “祝圆!” 襄阳郡主急匆匆的冲了过来,后面的兰若小心的扯了扯她的袖子,襄阳对着祝圆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宁伯笙说道:“瑞王哥哥,天色都快黑了,我请你吃饭吧,我的酒馆的厨子做出了新的菜色,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尝尝?” 宁伯笙神色冷淡:“我要送祝圆回家,郡主请便吧!” 襄阳郡主正要发怒,兰若赶紧凑近襄阳的耳边说道:“郡主,形象,形象,我们要徐徐图之,不要冲动!” 襄阳听罢,又收敛的自己的情绪,“那瑞王哥哥,我们下次单独去吃吧!襄阳今天就走了!瑞王哥哥小心一点哦!” 襄阳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祝圆。 祝圆看着襄阳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目光有些悠长,今天自己的食材出意外肯定和襄阳脱不了干系! “走了,我送你回家。” 祝圆没有反对,跟着宁伯笙上了他那辆豪华的马车! 她一上了马车就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眼睛仿佛困倦的睁都睁不开! “要不你先睡一觉,到家了我再喊你?” 祝圆摇摇头,“我就是一时有点困,等下困劲过去了就好。” 宁伯笙听罢也不多说,只是从马车里的暗格里拿出了茶杯和小炭炉。 “那喝一杯茶吧!” 祝圆看着宁伯笙优雅的摆弄着手上的茶具,半点也不受周围简陋的环境影响,有些人追马都难及的! “你觉得今天的意外是谁做的?” 宁伯笙把手中的茶杯递给祝圆,回答道:“你心里怕是有数了吧!如此这般的问我。” “我这可是平常问法,也没有意有所指,但是看样子也心底有数了?” “你和襄阳比赛,这不是明眼就可以看出来的吗?那丫头输不起罢了!” 祝圆啧啧的摇了摇头,“看样子你是维护你的襄阳妹妹了?也是,毕竟人家叫你瑞王哥哥!” “你,这是吃醋了?” “呵呵,我怎敢吃醋啊!只是有些意不平罢了!我也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怎敢和堂堂郡主相比!” 祝圆把喝完了的茶杯砰的一声扔在了小茶几上。宁伯笙轻笑的把茶壶拎了起来,又给祝圆添上一杯茶水。 “我可是半句都没有多说什么,你还是多喝点水,消消气,襄阳那边我会帮你找到证据的,你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比赛就行了。下次的比赛可不要出什么乱子才是。” 祝圆眼睛精光一现,“下次肯定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 “我会让人着重的看管你下场比赛的食材的,等你准备好了食材,着人告诉我一声就行!” 祝圆不屑的撇撇嘴,“不劳烦您瑞王大人了!我肯定会自己处理好的!” “你只管准备好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宁伯笙回到王府,立即命人找来曹叔。 曹叔小心的敲了敲门,然后沉声问道:“王爷,您找我?” 宁伯笙放下手中的书,“你知道今天祝圆比赛的时候食材被毁了吗?” 曹叔谨慎的说道:“听说了,王爷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我不希望三天后的比赛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曹叔沉吟了片刻,然后拱手回答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办好这件事情!” 第四十九章:真相 一天后,曹叔将一个小伙计领到了王府。 宁伯笙见那小伙计脸上挂了彩,问曹叔:“怎么回事?” “这是比赛那日负责看管食材的人,受了郡主的收买,隐瞒他们拿走食材的事。本来还不承认,打了一顿这才招。” 那小伙计看都不敢看宁伯笙,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早就吓破了胆。 “去把祝姑娘请来,看看她打算如何处置吧。” 毕竟这人毁的是祝圆的菜,得让祝圆亲自来出气。 襄阳府。 兰若上街撞见曹叔把那伙计领走,害怕事情败露,忙回府告诉了襄阳。 “什么?他们把人抓走了?”襄阳也害怕,她担心宁伯笙知道这事后,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就彻底崩塌了。 “兰若,该怎么办啊?”她急得没了主意。 兰若思忖片刻后,想到了一招,附在襄阳耳边喃喃几句,襄阳脸上绽开笑颜,夸赞道:“还是你聪明。” “咱们先发制人,与其等王爷问罪,咱们不如把罪证送到他眼前。” 说罢,忙给襄阳准备马车,送她去王府。 祝圆等人到堂屋的时候,襄阳郡主趾高气昂的过来了,看见她后面跟着的属下抓了一个小丫头来,扬声指认这个小丫头因为家里穷,觉得这点菜无关紧要就抱回去给家人了。 这么浅白的谎言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信,却又没有一个人能拿她怎么样。 小丫头胆怯的看着众人,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穿着也是满是补丁,但浆洗的很干净,脸上也没有什么脏污,但脸上偏黄,还很瘦,脸上的颧骨凸显出来,衣袖也空荡荡的,一看就知道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苦孩子。 祝圆看得出小丫头确实家庭困难,于心不忍,说:“不过是个小丫头,为难她作甚,况且不知者无罪,放了她吧。” 这倒是出乎了众人的意料,毕竟因为少了食材才输掉的比赛,不管无不无辜,正常人早就气愤是不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先出顿恶气了,哪有像她这般轻易了结的? 郡主成功甩锅,洋洋得意的蔑视了一眼祝圆,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趁机叫嚣着:“既然如此,不如给比赛添一点彩头,输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怎么样?” 郡主话是对祝圆说的,眼睛却黏在了宁伯笙的身上,这是毫不客气的宣战。 祝圆知道若是叫郡主赢了,这要求肯定是与宁伯笙相关的,祝圆犹豫了,她不想拿宁伯笙来做赌注,眼波流转,一波秋水望向宁伯笙时,接到宁伯笙肯定的目光,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应承下来了,这已经不仅仅是对自己厨艺的考验了。 郡主志在必得,眉眼之间尽是喜意。 最后一局,定胜负! 祝圆压力不小,下午研究菜式时,几次心不在焉差点出了差错,祝圆心如乱麻,接了一盆水,憋了口气,把脸埋在冰凉水里,好好清醒清醒。 一抬头,水哗啦哗啦直作响,水珠顺着她白皙的脸庞往下滑,顺着下颚线,脖子,没入衣领当中。 这叫门口的宁伯笙一顿口干舌燥。 祝圆擦拭着脸上的水,看见了门口的人,有些脸红:“瑞,瑞王,你怎么来了?” 宁伯笙:“中午你就心绪不宁的,我便来看看你研究菜式研究的怎么样了。” 祝圆扬起的嘴角又垂了下去,说:“不太理想……” “来做几道,我替你试试菜。”宁伯笙很喜欢祝圆的小表情,很可爱,话一说完,祝圆眼底黯淡的光又闪烁了起来,宁伯笙也忍不住和她一起雀跃。 宁伯笙一整个下午都着陪祝圆,一起研究当天比试的菜色。 祝圆把近日的奇思妙想都放进了菜里,试了好几次,在火烧火燎的厨房里热的满头大汗,宁伯笙也严谨,细细品尝了之后,轻轻摇了摇头,说:“肉的口感很娇嫩软糯,但你太注重口感了,反倒是忽略了味道,里面个别菜的腥味都没祛除……” 祝圆也是个乖巧的学生,拿了纸笔在一旁记录下了宁伯笙说的话,祝圆对宁伯笙的钦佩更上一层楼,他实实在在的给了祝圆很多建设性的提议。 …… 一下午的时间眨眼就没了,柏贝开心的跑了过来,躲在门口捂着脸,笑看他的爹爹娘亲和谐契合的任何人都插不进去的气氛,笑嘻嘻的瞅一眼,又瞅一眼。 宁伯笙一早就发现这个小鬼头了,和祝圆讲解完最后一句,说:“宁柏贝,我早就看见你了,贼眉鼠眼的干什么呢?” 宁柏贝捂着眼睛,说:“羞羞羞!” 祝圆无言,给这两个人一人一个栗子,说:“怎么可以说柏贝贼眉鼠眼呢!还有你!成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呀……” 原来,柏贝是来给他们送食材的,是一种像扇贝一样的食材,祝圆捏了捏肉质,又轻嗅气味,发现它没有海鲜惯有的腥气,肉质又饱满,做成后一定很爽口! 柏贝看祝圆对它很满意,道:“听说用它烧菜很好吃,娘亲也试试加进去吧!” 第五十章:扼冠花 柏贝这回帮了大忙,用这种特别的扇贝肉做成的菜,比之前的菜式提升了不下一个档次,宁伯笙夹起一块子的扇贝肉,细细品尝,眼里散发着惊喜。 宁伯笙心里好奇柏贝是如何寻到这种扇贝的,就连他也都见识过的食材,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宁伯笙看祝圆拿取的心安理得,得出结论,食材和祝圆定然也是脱不开干系的,既然他们俩不说,宁伯笙也不问,他有信心,迟早有一天,祝圆会心甘情愿的把她的秘密都说出来。 宁伯笙吃相很斯文,嚼食物时的动作幅度也小,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祝圆也尝了尝这次做出来的味道很好,但总感觉还差了些什么,苦思冥想了好久,锁着眉头,一脸的深仇大恨。 祝圆暂时想不到,宁伯笙舍不得祝圆劳累过度,说:“有什么想法明天再说吧,要劳逸结合,累坏了身体就不值当了。” 祝圆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含糊的点了点头,应了一身。 柏贝撺掇着:“娘亲,今天爹爹都陪你一整天了,你不如送送爹爹呗,不然爹爹一个人来又一个人走,太孤单了。” 柏贝用软糯糯的声音撒着娇,对祝圆来说是百试百灵,脑海中立马有了画面,暗沉的夕阳里,只有宁伯笙一人高挑的身影…… 祝圆稀里糊涂的就跟在了宁伯笙的身后,送他出去。 此时天色也算不上多晚,西边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东方一轮皎月挂在了云朵上,已经有三两个星辰肉眼可及,晚饭柔柔的拂过,像是上好的绸缎,软软滑滑的。 两人一前一后,不说话,气氛却异常的没有一丝丝的尴尬,惬意的像是相识好几年的老友。 经历这两天,祝圆是没法再疏离这个温柔的瑞王了,他对自己帮助颇多,这样疏远对他不公平。 只要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了,能做朋友也是不错的。 送到门口,宁伯笙看了她良久,祝圆都要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有朵花儿了,宁伯笙接过了一旁仆侍递上的披风,搭在了祝圆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悠悠的在祝圆锁骨前给披风的系带打了个漂亮的结。 宁伯笙才开口,说:“你先回去吧,外面风大,别着凉了。” 祝圆没说话,看着宁伯笙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才和他道别。 祝圆裹紧了身上的披风,闻到了宁伯笙身上常有的熏香,她没有听从宁伯笙的话,不知为何站着很久,目送马车渐行渐远,逐渐没了影儿。 回去以后,柏贝和她一起去了捕鱼空间,通过口诀造了渔岛,惊奇的发现又新的鱼类。 “诶,娘亲,你看这花真好看!”宁柏贝眼尖,看见草丛中隐隐约约有几朵鹅黄色的花骨朵。 那花生得奇特,花茎没有任何绿叶,光秃秃的。整个花冠硕大,仿佛吸收了整朵花的营养。 祝圆看过去,眼前一亮,蹲下身子扒开草丛,仔细看后惊喜道:“这是扼冠花,有解百毒的功效,还能治头疼中风,在南方很难找到。” 没想到捕鱼空间里不仅有鱼,还能找到些珍稀的药材。 她和宁柏贝两人小心翼翼地将扼冠花连同花茎一起采下,花茎中储存着一定的养分,能帮助花冠更好地储存。 祝圆和宁柏贝捕到足够多的鱼后,从捕鱼空间中出来,刚落地就听见雀欢在外面喊:“祝姑娘,王爷来了。” 祝圆慌乱,赶紧将身上不小心沾上的花瓣叶子都拍掉,沾上泥土的鞋也拖到一旁换上干净的。 雀欢一开门,见祝圆和宁柏贝两人红着脸,笔直地站在那儿,疑惑道:“姑娘,你们在干嘛呢?” 紧接着,宁伯笙出现在门外,看着他们二人,同样疑惑。 祝圆尴尬地笑了笑,将雀欢和宁伯笙推出自己的房间,解释道:“我得了一味新药材,正在和柏贝商量能不能添进鱼里。”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扼冠花,交到了宁伯笙的手上。 “这花能解百毒,同时又有治疗头痛中风的功效,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能不能和鱼的鲜味很好地融合。” 宁伯笙也读过些医书,认得扼冠花:“古书上曾记载过扼冠花入药的办法,用清泉水熬煮成汤,花汤花瓣皆可食用,味甘清甜,我想应该可以和鱼汤搭配。” “而且太后年纪大了,有头痛症,你若是制成一道能解她的症痛,那在巧思上就胜过襄阳一筹。” 祝圆点头赞同,专心研究起如何将花的甘甜与鱼汤的鲜美完美融合在一起。 宁伯笙在一旁专心注视着,只是做菜这事他不专业,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他注意到祝圆脸色有些蜡黄,眼底一片淤青,皱了皱眉头。 宁柏贝在二人中间观察了一会儿后,将宁伯笙拉到一边,叫宁伯笙弯腰,附在他耳边低声道:“爹爹,你快劝劝娘亲吧,她这几日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睡不好觉,我看了心疼。” 宁伯笙笑着揉了揉宁柏贝的头,声音难得温柔:“好,柏贝真懂事,先去玩吧。” 宁柏贝转头开心地找小伙伴玩去了。 宁伯笙卷起自己的袖子,伸手从桶里拿出一尾鱼,放在案板上就要用刀去刮鱼鳞。 祝圆正在清洗扼冠花,余光瞥见宁伯笙的动作,急忙伸手过去阻拦。 结果一把抓住了宁伯笙的手,不悦道:“鱼鳞不能这么刮,会损伤鱼皮的。” 温热的手背覆上一片冰凉,宁伯笙愣了愣,看着玉葱般的手指,耳朵竟然红了起来。 祝圆还没意识到身边人的异常,拿开了宁伯笙的刀,自己上手刮了起来。 刀锋与鱼背几乎平行,插入一排鱼鳞缝隙中后,摁住鱼鳞,提刀猛地使巧劲,鱼鳞轻松拔了下来,而且鱼皮光洁,一点看不出拔过的痕迹。 “这样做保护好了鱼皮,在煮的过程中才不会将鱼肉煮烂。”祝圆示范后放下刀,转头叮嘱。 她的身高刚好到宁伯笙的耳垂高度,一转头看见宁伯笙红透的耳根,再看看脸,又淡淡的没有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