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沙匪 大乾王朝疆域辽阔,地分九州,漠州在西北方向,东边毗邻青州,北边被雪龙山脉阻隔,再往西则是死亡沙漠。 九州之中,漠州最是地广人稀,人口大多分布于东南地区,越往西北越是荒凉,常有凶兽出没,更有沙匪横行。 古井村乃是漠州东部一座较为荒僻的小村,村里只有几百户人家,半耕半牧,全村人就靠着村里一口古井取水,日子倒也过得安稳,不过自从数月前村子遭遇一股沙匪洗劫之后,村民们便惶恐不安了。 这股沙匪不过数十人,算是规模较小的,却也不是小小古井村能够抗衡,在首次洗劫时就杀了不少村中青壮,令村民们心生极大恐惧。 劫难过后,村民们生怕沙匪再来,便合力凑钱去附近镇上聘请了一位武师来村里坐镇,同时顺便传授村中青壮少年习练一些枪棒技法,以能自保。 大乾王朝立国两百余年,暂无外敌之扰,勉强称得上安居乐业。而漠州最大的问题就是寇匪作乱,屡剿不止,亦因此故,漠州民风尚武,无论男女老少,多半习有武艺傍身,即使是古井村这等偏僻之地,也不例外,只是条件太差,资源匮乏,绝大部分人都练不出什么名堂,村中最厉害的,也不过才堪堪达到武士的程度。 习武之人统称为武者,武者有高下之分,从低至高分为四个层次:一为武生,二为武士,三为武师,四为武宗。 武生的“生”,乃是生徒之意,即学生和徒弟,为初阶武者。 武士的“士”,意为士族阶层,身份地位高于平民,为中阶武者。 武师的“师”,指的是师傅,有不错的技艺水平,为人师表,传道授业解惑,为高阶武者。 武宗的“宗”,是指宗师,登峰造极,可开宗立派,为巅峰武者。 来古井村授艺的武师姓王,村民们都叫他“王大师”,看面相约有四十上下,身型有些偏瘦,但一身肌肉线条分明,蕴含着不俗的力量。 王大师擅长棍术,这日便在村口的空旷之处演示棍法,村中青壮在旁观摩学习,只见一条长棍在他手中如风般快速挥动,横扫、竖劈、上挑、直戳,各种招式精炼简洁,衔接流畅,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功力。 “看清楚这招‘移山填海’!” 王大师口中一声长啸,踏着步法疾行三步,挨近一方巨石,手中长棍先往斜下一刺,棍尖将要触地之时,又猛的变向上挑,恰好戳入巨石一道缝隙之中,那足有数百斤重的巨石竟然被他挑飞空中,至少离地一丈多高,才又轰然砸落地面,发出震天声响。 “好——!” 旁观诸人齐齐拍手称赞,王大师志得意满的收回棍棒,脸不红气不喘,若无其事的朝着某处扫了一眼。 那里有一株矮树,一个肮脏邋遢、有如泥猴一般的污面少年翘着二郎腿靠着树干歇息,看年纪约莫十二三岁。 此人也是观众之一,初时尚还对王大师的演练很感兴趣,但越看到后面越常见得无趣,甚至开始打起呵欠来,当那王大师展露神力挑飞巨石之时,众人都在叫好,他却无动于衷,反倒露出一个不屑的微笑。王大师环目四顾,正好就看到了,内心极为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在王大师看来,此少年面相陌生,并非古井村人,也从没在镇上见过,如若不是外地流浪过来的乞丐,那便极有可能是沙匪派来的探子,兴许后者的可能更大一些。 对于这股不足百人规模的沙匪,王大师并不是太在意,认为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撑死天就是几个武士领头,只能欺负一下弱鸡一般的村民,要是敢再来古井村闹事,必叫他有去无回。 是以,尽管王大师对这个污面少年颇为不喜,甚至抱有疑意,却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神情自若的对着村中子弟传授了一番棍术心得,让他们自己练着,就去旁边倒茶喝水休息。 忽然一阵的马蹄声响传来,王大师放下茶杯极目远眺,只见西北方向极远之处泛起一阵烟尘,似有一队人马迅速行进,看其方向,正是冲着古井村而来。 王大师毕竟是武师修为,目力甚佳,隔老远就看清那批骑士各个带有刀剑武器,面相凶恶,心头一紧,暗呼一声“果然来了”,便将刚放下的棍棒抓到手中,遥遥注视着烟尘方向,其余人等才渐渐注意到远处异状,一个个停止练习,聚到村口张望。 数十息之后,烟尘之中的身影越加清晰,乃是二三十名骑手,个个体型彪悍,手执凶器,正是上次洗动古井村的那一伙沙匪。 “是沙匪!沙匪又来了!” 村口的人群慌乱起来,几个反应快的立即往回跑,口中高声呼喊着。其他村民听到喧哗声,一个个大惊失色,藏财物的,藏闺女的,藏家畜的,个个手忙脚乱,神经紧绷,一时间鸡飞狗跳,呼声四起。 马行甚疾,沙匪们很快便来到村口,村中青壮如临大敌,一个个持刀握棍站在王大师身后,警惕的盯着一众匪徒。 “怎么?都不怕死!想要反抗吗?” 沙匪个个跳下马来,为首之人是个又壮又肥的大胖子,面貌丑陋,满身横肉,一脸凶悍模样,手上提着一柄硕大铁锤,握柄都有手腕粗细,少说也有数百斤,足见此人神力惊人。 看着大胖子渐渐逼近,村民们个个露出畏惧神色,往后退开数步,唯有王大师站立原处,神情依然保持着镇定,心下却在嘀咕:“这胖子看起来力气不小,气势也不含糊,搞不好也是一名武师。” 胖子大咧咧的在王大师身前三丈以外站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上次来没见着你,莫不是专门请来对付你家胖爷的高手?” 离得近了,王大师便能清晰的感受到胖子身上所散发的气势,隐隐有威胁之感,不由心中确定,这个胖匪确是武师无疑,不免熄灭了大杀四方的念头,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光是这身为匪首的胖子便不好对付,更何况还有二十余名彪悍手下。 王大师踏前数步,将长棍插入脚边砂地中,抱拳朗声道:“鄙人乃是沙河镇武师王烈,现任村中枪棒教头,还望各位好汉给个脸面,不要为难村民!” 王烈开口报出自己的名号和武师身份,希望对方有所顾忌,就此退去。然而胖子却是丝毫不给面子,脸上露出鄙夷笑容,张嘴将一口浓痰吐到身前地上,将手一挥,很是不屑的扭头向身后喊道:“砍了他!” 那些沙匪早就摩拳擦掌的准备好,听到命令一同发出嗷嗷怪叫,执着各种武器就向王烈涌来。王烈想不到对方居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说动手就动手,心头不由火起,却也不敢怠慢,将长棍抢圆,与众匪徒斗在一处。 那些村民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眼看着王烈被围攻也不敢上前帮手,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王武师能够大展雄威,赶跑沙匪。 但是这一开打,王烈就有些心惊,他原以为这伙新冒出来的沙匪只是一帮乌合之众,所以才收了古井村的财物答应帮忙抵御,哪知道这些冲上来的强徒个个武艺不凡,竟然都是武士水准,无一弱者,并且经验丰富,悍勇异常,就连他都有些招架吃力。 但是王烈毕竟是武师,武师虽然只比武士高了一个层次,实力却是天壤之别。正常来说,在不用弓弩暗器且正面交手的情况下,十个武士联手起来都斗不过一个武师,要被轻而易举的逐个击破,数十人一齐围攻才有取胜希望,就算获胜,也要折损不少。这些匪徒不过二十来人,却也压制得王烈有些喘不过气来,显然无一弱者。 沙匪们将王烈围得水泄不通,刀枪棍棒齐刷刷的往他身上招呼。不过这王烈倒也真有些本事,仅凭手中一根长棍便守得水泄不通,还不时使出妙招,击伤多名悍匪,但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越是受伤,越是凶狠,反倒让王烈行招之间更加谨慎。 大胖子本来饶有兴致的看着,但是王烈防守严密,众匪总是收拾不下,不由失了耐心,吼叫道:“没用的东西!都给胖爷闪开!” 那些匪徒听到命令,呼啦一下散开,隐隐在四周形成一个包围圈,刀刃枪尖全对着位于中心的王烈。 胖匪提着大铁锤逼了过来,犹如巨熊一般,气势浓烈。王烈不敢怠慢,决定先发制人,挽起一道棍花,就往对方拦腰扫去,哪知道对方避也不避,任由棍棒及身,硬吃了这一棍。 “嘭——” 棍身陷入肥肉中,如击败絮,棍上庞大力道好似被肥腻的脂肪吸收了一般,十分力只剩下一两分,似乎并不能对胖子造成有效伤害,反而还有一股不算太强的反震之力沿着棍身传来,震得王烈手指有些发麻,而棍棒更是被肥肉弹开,胖子本人则是稳稳站在原地,不动如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第2章 少年武师 王烈心中剧震:“好家伙!不仅力气惊人,就连防御也强得离谱,还有反震之力,怕是不能和他硬来!” 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王烈甫一试探,便知道对方实力不凡,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就算在武师之中也是强者。 “孙子,你也吃俺一锤!” 胖子挥动巨锤,对着王烈当头砸下,声势惊人。王烈不敢硬接,急忙侧身闪开,劲风刮得脸颊生痛。那大铁锤砸在地上,砂石飞溅,发出轰隆巨响,一个脸盆般的大坑赫然出现,古井村民们个个都被吓得面如土色,心想这锤要是砸到人身上,怕是当场砸成肉饼。 胖子口中说是一锤,实际上并未停手,而是一锤接着一锤朝着王烈砸去。王烈被他声势震住,根本不敢硬接,左躲右闪,不停退让,无奈锤身体积太大,稍不注意就被蹭着一下胳膊,顿时半边身子发麻,一时间使不出劲来。 胖子一连砸了几十锤,都不见喘气,反倒是王烈面红耳赤,气息有些紊乱,尽管他抽空子反攻了几招,也再次对着胖子的腿上扫了一棍,但那胖子却一点屁事没有,猛攻依旧。 胖子力量虽足,防御也强,奈何速度敏捷方面却是弱项,虽然全面压制对方,一时之间倒也不能取胜。这家伙看似蠢笨,实际心思狡诈,于是眼珠子一转,故意卖个破绽,假装使力过猛,巨锤不及收回,中间空门大开。王烈被胖子诓骗,不知是诈,使尽全力朝着胖子咽喉戳去,此乃人体软弱之处,若被戳中,不死也得重伤。 胖子早就等着王烈上钩,瞄准长棍来势,早就准备好的左手猛的一抓,紧紧握住棍身,他的双臂力量远超对方,那长棍眼看就要刺中喉头,却被他大手紧抓,根本无法前行。 王烈心中叫糟,想要收棍撤走,却未能如愿,棍身被胖子一只巨手死死钳住,就只是缓了一下,胖子的另一只手已经放开巨锤,五指紧握,狠狠的一拳击打在王烈胸腹之间,顿时令王烈双眼瞪直,当场就喷出血来。 胖子得理不饶人,抬腿又是一脚猛踹在王烈肚子上。王烈连棍棒都握不住,被一脚踹飞数丈,半天爬不起来,口鼻之中鲜血直流,腑脏都被打得移位。 古井村民们见此一幕,个个惊惧失声,瑟瑟发抖,再也生不起反抗心思。 胖子随手将长棍一扔,捡起自己的巨锤,迈开大步走到王烈身旁,二话不说,抡起就是一锤,直将王烈的头颅砸得稀巴烂,红的白的四处飞溅,惨不忍睹。 对于这血腥一幕,胖子哈哈狂笑,犹如恶魔一般,眼神凶残的扫视着瑟瑟发抖的村民们。 王烈的长棍被胖子扔出几丈开外,滴溜溜的顺着地面滚动,正好滚到远处矮树下那形如乞丐的污面少年跟前,那少年看了一眼,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伸脚一勾,长棍就落到他手里,随后他便慢悠悠的站起身来。 胖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个不起眼的污面少年,他转身朝向村子,铁锤一挥,狂笑道:“抢!看见值钱的就拿,谁挡路就杀谁!” 众匪欢呼一声,如狼似虎般向村子冲去,村民们个个噤如寒蝉,哪敢阻拦,一个个避至角落,不敢吭声。 胖子身为首领,懒得动手,就站在村口洋洋得意的看着手下冲进村子,就等着众匪劫掠完毕便打道回府。 突然之间,胖子笑容一凛,蓦然惊觉脑后劲风呼啸,还未等他作出躲避动作,便被一物砸中后脑,立时满脑子轰鸣,犹如狗吃屎般栽倒在地。 “是谁?”胖子厉喝声中,站起身来,想也不想,一锤就往身后扫去,但却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胖子强忍着巨痛,扭头转身,就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污衣少年手里提着一根长棍,迎着他的目光咧嘴直笑,不用说,刚才那一闷棍肯定就是这少年下的黑手。 胖子看似粗莽,脑子却不笨,没有立即动手,反而迅速后退数步拉开距离,方以惊怒交加的眼神细细打量偷袭的少年。 刚刚冲进村子准备大肆劫掠的沙匪们听到首领呼喝,纷纷停住身形望了过来,那些惊慌失色的村民们也朝这边张望,就见一个乞丐般的小少年提着棍子笑吟吟的看着胖子,而后者一手握锤,另一手捂住后脑,指缝中隐见鲜血溢出,显然是挂了彩,并且脸上神情沉重,一副如临大敌的谨慎模样。 谁都没有亲眼看到少年偷袭的一幕,然而却也能隐约猜出发生了什么,沙匪们又折了回来聚在胖子身后,纷纷举起兵刃,就等首领一声令下,就要上前将乞丐少年碎尸万段。 胖子摊开手掌,看了一眼手上沾染的鲜血,小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心下暗自思量:这小子定非常人,竟然能悄无声息的走到我身后,令我没有一丝察觉,况且那一棍力大无比,震得我头脑轰鸣,并且当场挂彩,若非我潜修金罡炼体多年,早已练得一身铜皮铁骨,这一棍怕不要了我的老命? 众匪见首领半天没有吭声,有些不明所以,其中一个沙匪就先站了出来,喝骂道:“臭小子,不要命了?敢偷袭二当家?” 沙匪话一出口,不等胖子命令,挥刀欲砍,哪知才将钢刀举起,还未斩出,就见眼前棍影一闪而过,脑门上就挨了一记重击,当即双眼翻白,身子软软倒下,鲜血汨汨自额头涌出,染红砂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怎么可能?” “一棍就放翻了麻老四?” “好快的棍法!” “又准又狠,是个高手!” 适才那一棍实在太快,包括胖子在内的沙匪们没有一个能看清,个个震惊不已,纷纷窃窃私议,一时便没人再敢上前。 远处观望的村民看见这一幕大多露出惊喜神情,直觉这年纪很小的乞丐少年比起刚被打死的王烈还要厉害,不由把他当成救星。然而另有一些村民却甚为担忧,寻思这少年就算厉害,但也双拳难敌四手,最后恐怕仍是凶多吉少。 胖子以带血之手指着乞丐少年,厉声喝道:“臭小子!哪里来的?” 少年绕过地上的尸体,朝众匪靠近几步,嘻嘻笑道:“你管我哪里来的,碰到小爷就算你倒霉,就趁此机会活动下筋骨,顺手为民除害!” 此言一出,众匪脸上各种神色,有不屑,有愤怒,有冷漠,有嘲笑,也不等首领吩咐,各自上前将少年围在中央,兵刃齐出,心中都是同一个念头:“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能厉害到哪里去?眼下就他孤身一人,届时刀枪齐出,就不信他能招架得住!” 少年单手持棍,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围在中间,脸上没有半点慌张,丝毫没有把这群悍匪放在眼里。 胖子脸上露出凶狠神色,将大手一挥,手下众匪得到号令,纷纷挥刀刺枪,各自从不同方向齐往少年身上招呼。 少年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胖子才刚挥手,众匪还未来得及行动,他就已经先动了,小小身子迅捷无比,瞬间往前飞窜,就到了胖子跟前,在轻巧避开几支来袭兵刃的同时,一根棍子从下往上就往胖子裆部挑去,吓得胖子赶紧合拢双膝,险之又险的将长棍前端夹在双腿肥肉之间。 “好快的棍法,好狠的手段,胖爷要是反应慢点就要断子绝孙啊!” 胖子受惊的同时也不禁暗自庆幸,他的金罡炼体虽然防御惊人,却也有几处练不到的罩门,双眼、咽喉、裆部等等都在其中,受到重击,非死即伤。 长棍被胖子双腿死命夹住,嵌在肥脂之中一时抽不出来,少年迅速变为双手持棍,沉腰坐马,运用巧劲往上一挑,正是不久前王烈演示的那一招“移山填海”,硬生生的将体重惊人的大胖子连人带锤挑飞半空之中,而后迅速从胖子身下滑过,不仅避开左右及后方的攻击,也顺势从那缺口冲出了包围圈。 “嘭!” 胖子偌大的身体扎扎实实的摔在地上,跌得灰头土脸,扬起大片沙尘,显然是不擅长轻身功夫。 “臭小子!老子宰了你!”胖子怒骂着从地上爬起,挥舞大锤就向少年冲去,还未靠近,就见眼前棍影重重,身上吃痛,已然挨了一棍,刚刚才冲上去的就被击退。 这一棍子打得胖子大为震惊,要知道他炼体多年,极擅防御,普通的攻击很难对他造成伤害,甚至让他感到痛疼都很难,然而这小子的棍法不仅快,还非常狠,不仅打得胖子疼痛难忍,棍上大力甚至能令胖子站立不稳,踉跄后退,这力道显然已经大大超出了寻常武师的水准,就连天生蛮力的胖子都心生惧意。 难以想像这样一个身子骨都尚未长开、个头仅到成年人胸口的小小少年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简直就是个怪胎啊! 第3章 齐安的来历 胖子的防御力的确相当惊人的,身上挨了棍虽然疼痛无比,实际损伤却并没有太严重,他既震惊于少年的神力,却也被对方激发了凶性,是以并未退却,而是看准少年身之所在,一锤就砸了过去。那少年夷然不惧,以棍尖戳向锤头,似乎就要硬接此锤,看得胖子心中一喜,暗自嘶吼道:“来呀!跟你家胖爷硬碰硬!看老子砸烂你的棍子!” 然而结果出乎意料,少年非是硬拼,只是以棍尖在锤头上一点一拨,巨锤便被一股巧力引导改变了方向,从边上呼啸而过,不仅没击中少年,反倒将边上冲过来的两名沙匪砸倒在地。 胖子大吃一惊,立马收回巨锤,心中有些警惕:“这小子的棍法太过诡异,比刚才那汉子厉害得多,乃是武师之中的厉害人物,怕是此番难以善了!” 正惊叹间,少年棍棒又至,快得出奇,胖子颈子左侧一痛,又吃了一棍,竟然连闪躲都难,幸好那帮手下赶了过来,奋力向少年围攻,胖子才没继续挨揍。 胖子心中凛然,但觉必须要尽快除去此子,要不然还要吃亏,于是也顾不上面子,咬牙吆喝着加入战团,与众手下合力围攻乞丐少年。 少年身子小巧,滑溜无比,总能从刀枪锤棒的间隙中穿过,并不时以长棍回击,每隔一两个呼吸,则必有一声惨叫响起,而后沙匪之中便倒下一人。此子不仅是棍法刁钻诡异,兼且力大无比,挨着一下,非死便是重伤,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这棍法威力显然比王烈厉害许多,王烈先前也击中数人,但没有一个沙匪因此而丧失战斗能力。 不到半柱香时间,二十余名沙匪纷纷倒地不起,仅剩下首领胖子仍还站着,不过却是被少年全面压制,毫无还手之力,时不时就要挨上一棍,若非他皮糙肉厚,死命保护好几处要害,怕是早就躺下了。 “这是哪里窜出来的小怪物?简直要了胖爷的老命!” 胖子暗暗叫苦不止,越打越心惊,早就萌生惧意,索性丢弃哀嚎惨呼的手下,也不管乱棍袭身,拼命冲向马匹所在,翻身上马,落荒而逃。 少年本可打断马腿阻止胖子逃跑,但念及马儿无辜,心中有些不忍,便错失了机会,胖子已然驾马朝着西北方向逃离。 少年也不停留,展开身形,双足连点,犹如一道轻烟般追往胖子逃窜方向,眨眼就消失在远方,速度竟然不比奔马要慢。 直到少年追着胖子离去,村民们才醒悟过来,赶紧拿出浸过油的结实麻绳将那些侥幸未死却又哀嚎不止的沙匪们绑了。那些沙匪平日里凶焰滔天,然而此时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能有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村民将其捆成大粽子,就连兵器马匹都被收缴。 有好事村民略一清点,发现足有十三人是被一棍打死,占了将近一半,还有几个伤势极其沉重,奄奄一息,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不由纷纷感叹那少年不仅武艺高强,下手也是极其凶狠。 话说另一边,少年追着胖子而去,初时尚能遥遥跟随,久了就有些吃不消,步伐渐渐慢了下来。他虽然轻功不错,短时间的爆发速度极快,但剧烈的体能消耗却无法持久。耐力与奔马相比终究不如。 “要是会骑马就好了,也不至于跟丢!”少年看着前方的一人一马越来越远,不禁有些懊恼,转念又想道:“若是踏入武者第四层次,到达先天圆满的巅峰境界,气息悠长,体能持久,疾驰一天一夜也不会疲累,速度比起奔马还要更快,要干掉这死胖子简直就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松!” 少年叹了口气,停下脚步,随手将手中的长棍扔在地上,发出哐啷声响。 “这死胖子命还挺硬的,挨了我几十棍都还没死,也不知道练的是哪路功夫!”少年目眺远方,感叹着自语道:“要是我齐安能够练成任一门七绝剑气,怕是只要轻轻一挥手指,就能将他劈成两半!” “齐安”便是这少年武者的名字,并非孤儿,也不是乞丐,而是背着父亲从家里偷跑出来,独自浪迹天涯增长见识,对武道颇有天份,看到有人练武就喜欢在旁观看,偷偷学习。不久前路过古井村,看到王烈演练棍术,齐安便靠在树下观摩,直到王烈被击杀,棍子掉到他脚边,他才捡起来狠揍了胖子。 实际上齐安并非擅长棍术,方才他与沙匪搏斗,看似一根长棍千变万化,却是融合了拳脚及其它许多兵器的技击手法,都是他近一年来观看别人过招或是演练偷师习来的,五花八门,驳杂得很。 齐安不仅武技驳杂,最关键还是他天生神力,现今才只十三岁,便能轻易举起上千斤的巨石,全力爆发之下,还要翻上数倍,比寻常的成年武师要厉害许多,这也是能锤杀王烈的胖子被打得抱头鼠窜的主要原因。但更令齐安诧异的是,胖子居然在挨了数十棍的情况下还有余力逃走,也算是个强人。 “那个王烈虽是武师,但实力太差,棍术稀松平常,在武师里面恐怕只是垫底。逃走的胖子虽然也没什么招法,但是力量和防御都很不错,竟然从我手下逃命,想来在武师当中也算是个厉害人物!” 齐安漫无目的的走着,心里回想着方才那一战,他从十岁开始便瞒着父亲偷偷修炼心法口诀,如今三年过去,便已突破到武师境界,可谓进境神速。 大乾王朝地域辽阔,除却中原地区繁华鼎盛,边境地带则是较为混乱,盗匪丛生,是以民风尚武,就连寻常百姓都会个三招两式,但不是说会些花拳绣腿便是武者,最重要是要懂得呼吸吐纳之法,并以之修炼不辍,改善自身,只有在身体强健的基础之上,才能够提升武学境界,是以武者之划分不是看重招式技巧,而是在于体质状况。 就拿古井村的那些村民来说,几乎个个都会使枪舞棒,但绝大多数连武生都算不上,能够成为武士的更是廖廖无几,是以根本不是沙匪的对手。那一帮沙匪之所以嚣张狂妄,就因为个个都是武士,身体素质远远超过普通百姓,就算不懂得任何搏杀技巧,也能凭着强悍体魄大杀四方。 武者修炼分内功和外功,外功是武学招式及搏杀技巧,内功则是以呼吸吐纳之术淬炼自身,此一过程称之为“淬体”,是武者修炼的关键。 呼吸吐纳术通常也被称为修炼功法,或是心法口诀,一些很是粗浅基础的修炼功法在民间广为流传,并不难寻,在乡野小镇就能搞到,更别说州城或是郡城那等繁华之地,不过通常那些广为流传的心法口诀很是简陋,修炼速度慢不说,想要提升境界也很困难,基本上武师就到头了,少数一些稍好的能修炼到武宗,要想再进一步就是妄想,真正厉害的修炼功法只有那些强大的修真宗派或者修真家族才有,并不外传,据说大乾王朝的军队当中也有许多高深的修炼法门,但同样也是不轻易外传,要凭大量的战功才能获取。 像齐安所修炼的功法便来自于一个强大的修真宗门,他的父亲曾经是那个修真门派的弟子,后来不知道因何缘故离开了,遁入深山的一个小村落里过着隐世生活,而齐安的所修炼的心法口诀,便是从他父亲的口中套出来的。 之所以用“套”这个字,是因为齐安的父亲似乎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修炼者,对于修炼口诀闭口不提,而齐安之所以能获得这些心法口诀,便是因为他的父亲齐撼山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 之所以说是半疯癫,是因为齐撼山并不是彻底的失去理智,不知是走火入魔还是其它缘故,他的神智状态很难保证,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在他清醒的时候,倒也正常,最多只是对修炼相关之事闭口不提,也不准齐安过问,然而在他疯癫的时候,就开始胡言乱语,偶尔还会离开居处,四处游荡,甚至有时还会凶性大发,杀戮一切带有危险气息的生物。 齐安在年幼的时候,就曾经见到齐撼山轻易屠戮一个数千人山寨的悍匪,也曾见到他随手击杀体型庞大无比的巨型兽妖,在年幼的齐安心中,父亲简直无怕不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修炼者,无论是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也就是从那些经历中,齐安了解到自己的父亲乃是一名修士。 第4章 匪首龙五 修士凌驾于武者之上,武者有四大层次,武生、武士、武师、武宗,若是超越武宗,便能进入另一个全新的境界,以修士称之。 齐安很羡慕父亲的本领,但父亲却反对他修炼,于是在齐撼山疯癫时的胡言乱语之中,年幼的齐安渐渐听出一些门道,很多难以理解的内容竟然是高深的修炼口诀,于是乎,齐安便尝试着套话,长年累月之下,竟然渐渐被他套出了许多跟修炼相关的内容。 从中齐安了解到父亲齐撼山的一些过往,他原本是中州人士,来自于一个很是有名的上古宗门,名叫七绝剑门,七绝剑门的镇派无上神功便叫做七绝剑诀。 七绝剑诀并不仅仅只是一门剑诀,而是七门剑诀的统称,分别是元皇玄金剑诀、万古青木剑诀、无相柔水剑诀、赤阳烈尊剑诀、金刚厚土剑诀、千煞幻风剑诀、苍引雷霆剑诀,此七门剑诀各有擅长,正好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以及风雷二相,乃是世间一等一的修炼功法,远远超越民间流传的粗浅法门,直如天壤之别。 不过齐撼山在神智不清之时言语没有条理和逻辑可言,就算被齐安刻意套话,也是东一句西一句,有一句没一句,是以齐安总结出的修炼功法兴许并不完整,很可能顺序也存在错乱,原本不能以此作为修炼,否则多半走火入魔,但齐安初生之犊不畏虎,根本没有走火入魔的概念,在急切渴望之下强行修炼,竟然磕磕碰碰的修炼至武师层次。 实际上,换作是另一个人,早就走火入魔,不知死了多少次,但齐安体质特殊,异于常人,每每在出错之后痛不欲生之时,便能启动身体的自愈功能,随后就能渐渐修复破损的经脉,直至恢复如初,堪称神奇。 直到很久以后,齐安才知道,自己之所以拥有常人难及的特殊体质,是源于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并非普通人类,而是另一类难以想像的强大存在。 随着年纪渐长,齐安不甘于平淡生活,向往外界,便趁父亲神智不清之时偷偷溜出隐居的深山,四处流浪,游历天下,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漠州地界。 漠州植被少,风沙大,水源紧缺,气候多变,再加上昼夜温差极大,并不太宜于居住,是以人口密度很低,在九州之中属于是极为荒凉的地带,与齐安所想像的中土繁华相去甚远。 然而这种荒凉的环境对于齐安的修炼来说却有益处,地广人稀,能便少了许多红尘干扰,他经常行走好几天才碰到一个村镇和若干路人,至于那些繁华的大城,更是一个都没见到。当然,这也是因为齐安没有目的性,既不循着官道,也不刻意去往大城池,走到哪算哪,主要就是想出远门逛一逛见一下世面。 齐安离开家门的时候尚还是武士,如今已然成为武师,但想要再次突破成为武宗,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原本打算在外游历修炼,等成为武宗之后再返乡去见父亲,然而这才一年不到,他便开始想家了。 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 齐安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修士,像父亲那样的强者,所以他迫切的想要尽早晋升武宗,毕竟只有成为武宗,才能真正的开始修炼七绝剑诀,在武宗之前,他所能够修炼的仅仅只是七绝剑诀通用的筑基心法,还算不上是真正的七绝剑诀。 然而当齐安成为武师开始向着武宗迈进的时候,才惊觉路途何其遥远,按照他目前的修炼进度来估算,至少还需要数年之久,才有望成为一名武宗。 武宗是武者的巅峰,但却只是修真的开始。修真分为许多个境界,包括武宗在内的所有武者都只能算是修真的第一个初始境界,即淬体境。 淬就是淬炼的意思,体是指身体,淬体境就是一个淬炼身体的过程。这一过程共分为四个步骤,一开始易筋锻骨,而后洗髓换血,接着强脉通窍,最终达至先天圆满的巅峰之境,这四个步骤就分别对应着武者的四个层次,即:武生、武士、武师、武宗。 武生的“生”乃是生徒之意,泛指初学之人,主练筋骨皮肉,筋是筋膜,骨是骨骼,皮是皮肤,肉是肌肉,这些都是人体力量的关键,通过不断淬炼筋骨皮肉,爆发力和耐力都会逐渐增长。 易筋锻骨之后,身体力量大增,此时就可以开始淬炼血液和骨髓。血液为身体各处输送养分,骨髓则是造血组织,然而血液与骨髓之中杂质极多,会对人体机能产生影响,所以武者修炼的第二步便是洗髓换血,此阶段的武者称为武士。 经过全方位的洗髓换血,身体机能全面上升,免疫力大大加强,气力也愈加雄浑,掌能劈树,拳可裂石,这时便进入武师层次。 武师的“师”,意为师傅,达至此阶段者,已是民间高手,可收徒传艺,为人之师。 武师的修炼主要是强脉通窍。脉即经脉,窍指穴窍。 经脉不同于血管,而是人体内看不见摸不着、玄之又玄的元气传输通道。穴窍位于经脉之中,是经脉的重要连接点,也是人体与外界进行元气沟通的关键所在。 据传人体之内有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更有穴窍无数,然而多半是处于封闭阻塞状态,窍脉不通,人体便只能靠口鼻呼吸吐纳,沟通外界元气相当困难。 武师对自身的强化主要着力于打通体内的经脉和穴窍,一旦全身经脉畅通,穴窍敞开,即可达至先天圆满的地步,是为武宗之境界。 武宗的“宗”乃是宗师之意,武宗便是武学宗师的简称,一旦到达此境界,便能以窍穴代替口鼻呼吸,汲取天地之间的各种元气,并通过经脉运转通达全身,最终气沉丹田,将天地元气转化沉淀积蓄下来,为晋升更高境界做准备。 齐安、胖子、王烈,此三人都是武师,都经过易筋锻骨和洗髓换血且进入强脉通窍的阶段,但他们所耗费的时间并不一致,这跟天资、努力、师传、功法、丹药、环境等等许多因素相关,难以定论。譬如王烈,从小开始习武,年过四旬才堪堪跨入武师境界,靠的是勤学苦练和日积月累;而齐安没有师傅指点,仅靠着从父亲口中套来的残缺修炼心法自行琢磨,也只用了不到三年便成就武师,可谓奇才。 “此时正值正午,日光强烈,应当寻个僻静阴凉之处修炼一番!” 齐安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光秃秃的巨石,约有七八丈高,颇为陡峭,常人根本爬不上去,是一处理想所在,便朝那边行去。 来到石山脚下,齐安脚掌点地,跃起三丈来高,身子刚要下坠,他双手齐出,聚力抓向石壁,十指就如钢爪般扣入坚硬的山石之内,整个人悬吊在山壁上。 经过易筋锻骨和洗髓换血,齐安也可算是钢筋铁骨,运足手指力道就能抓裂山石,逃走的胖子也是因为天赋异禀,且修炼的正好是专注防御的金罡炼体,是以才能挨了齐安几十棍都没死,若是寻常武师,怕是挨上一棍就要重伤吐血。 齐安双手轮番使力,犹如壁虎一般在山壁上攀行,轻轻松松爬上顶端,然后寻了一个背阳的山壁凹处盘膝坐下,双手在胸前摆出一个姿势,掌心遥遥相对,双目闭合,静心修炼。 这一修炼就是将近三个时辰,日已西垂,天地间的燥热之气开始渐渐消散。 “漠州日光强烈,景色单调,真没什么意思,若非借着修炼打发时间,却也无聊。”齐安缓缓睁开双眼,收功站起,接着伸了一个懒腰,叹道:“每日修炼不缀,却也离那先天圆满之境差了许多,至于聚气凝真,更不知何年何月!” 齐安扭腰甩手,活动筋骨,一边四处眺望,忽见远处烟尘滚滚,约有十几人骑着快马,正朝这边赶来。 待到稍近,齐安便看清来人长相,其中一人相貌丑陋,高大肥胖,浑身肥肉随着马儿颠簸而不停抖动,正是先前逃走的大胖子。 “这死胖子还敢来?”齐安先是鄙夷一笑,接着若有所思:“莫非请来了高手?” 齐安艺高人胆大,夷然不惧,当即就从石山顶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面,凭借着卸力技巧以及武师强大的身体素质,轻易便化解了双足触地的冲击之力,随后便朝着来骑方向迎了过去。 胖子很快也发现了齐安,连忙对身旁一个目光阴沉的高大汉子禀报道:“大哥,就是这个臭小子!你可别小瞧了他,二十八个兄弟全折在他手里!” 高大汉子脸色难看,盯着齐安瘦小身影冷哼一声:“哼!敢杀我龙五的人,我要叫他生不如死!” 第5章 裂缝 这一群来势汹汹的彪悍沙匪很快便将齐安团团围住。齐安明显能看出那个名叫龙五的高大汉子是众人的首领,连胖子都对他十分恭敬,便盯着此人打量,发觉此人骨骼强健,肌肉饱满,眼神凌厉,呼吸悠长,全身上下处处都隐含着爆炸性力量,绝对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你就是这群沙匪的首领?”齐安盯着龙五,不紧不慢的问道。 龙五并不答复,翻身跳下马来,走到齐安身前三步之处站定,才阴森森说道:“将死之人,还不知畏惧,当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龙五这一逼近,全身气势爆发开来,如山如狱,顿时令齐安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强烈威胁。他眉头微皱,正要动手探一探对方虚实,却见龙五已然先行发难,连环三拳甩将过来,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齐安眉头一跳,连忙侧身闪避。龙五这三拳一拳比一拳快,齐安靠着身法灵敏连续避过两拳,第三拳实在难以闪开,仓促之下只能伸掌硬接,只觉一股滔天巨力自掌心涌来,根本抵御不住,瞬间就将齐安瘦小的身子震得连退十余步,而龙五竟然仅仅只退了一步便牢牢站稳身形。 “不好,是先天武宗?”齐安在身形连退之时已悄然将力道卸开,虽未受伤,脸色却有些不自然,忍不住失声。 “咦?小小年纪成为武师已是难能可贵,硬接我一拳而不伤,且还能将我逼退一步,果然有些实力!”龙五也有些诧异。 作为武宗,对上武师时应该是碾压性的胜利,别看武宗与武师之间只隔了一个境界,实际战斗力却如天壤之别,力量、速度、灵巧、耐力等等方面,都有极其明显的差距,正常情况下十个巅峰状态的武师联手都打不过一个武宗,然而眼前这犹如乞丐般的少年武师硬接了龙五一拳却屁事没有,仅仅只被震退了十余步而已,这显然很不正常。 “小子,臂力不错啊!再来过几招!”龙五目露凶光,欺身而上,也不给齐安喘息的机会,一拳连着一拳,犹如惊涛骇浪般攻向齐安。齐安不敢怠慢,使尽浑身解数招架躲闪,幸亏他反应迅速,身法灵敏,兼且天生神力,实在躲不过还可以硬架几招,再加上他招式驳杂多变,深明卸力之道,虽然被对方压制得尽落下风,却也暂时有惊无险。 无奈一重境界一重天,武师再怎么厉害也很难与武宗匹敌,齐安越打越心惊,已然萌生退意,心中想道:“这匪首竟然如此厉害,我根本不可能是他对手,得赶紧想办法逃命才是!” 于是齐安便在招架躲闪的同时渐渐朝着石山那边退去,他心知对方有马,在平坦大道上肯定逃不掉,只能往崎岖难行的地方想办法。 原本那些沙匪是将齐安围着的,但那首领拳脚威力太大,劲风呼啸,搅得地上砂石乱飞,沙匪们怕被误伤,渐渐就退开了,这倒让齐安钻了空子。 齐安眼见就要退出沙匪的包围网,就将脚尖插进砂地里,猛然上踢,顿时飞沙走石,烟尘障眼,令龙五一时之间看不清虚实,手底下便缓了一缓。齐安根本不去管他,掉头就跑,转身便朝巨石方向狂奔,周围四处平坦,只有那边有几座碎石山,兴许有逃脱希望。 “想跑?”龙五反应也快,不待烟消尘散,就往齐安逃走方向奋起直追。他这一飞驰起来,竟比奔马还快,显见很快就能追上齐安。 齐安原本对自己的速度颇为自信,但是回头一看,不免惊骇万分,急忙将手往兜里一摸,捏住几枚铜钱,运劲便往身后甩去。 龙五速度本快,铜钱也快,几乎瞬间就到眼前,根本来不及闪避,只得身形急停,双臂交错格挡,手臂上就多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若是这些铜钱打到胖子身上,估计都不一定能破皮,毕竟胖子习练的功法偏重于防御,几乎便是铜皮铁骨,龙五虽然更厉害,却更注重攻击方面,护身能力就显得一般,是以才会被铜钱割破肌肤,但也只是皮肉小伤,对战力根本没有影响,却让龙五心中多了一些防范,不敢追得太急,生怕又有暗器偷袭。 虽然龙五的脚步稍稍放缓,但仍比齐安快了一筹,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齐安赶紧又朝身后甩出几枚铜钱,但这次龙五已有防范,直接就将铜钱一掌拍飞,速度几乎没有减缓。 齐安沿着原路掠回石山脚下,双手成爪,轮番使劲,很快便爬到顶部。龙五紧跟在他身后,根本没有用手,直接以足尖在山壁上连点数次,蹭蹭蹭的就蹬上了石山,几乎是与齐安同时到达山顶。 “好快!”齐安又惊又叹,趁着龙五脚底还未触到实地,又是一把铜钱洒出,同时一腿扫向龙五下盘。 龙五立足未稳,只能暂避锋芒,往侧退开两步,双掌连连挥动,将射来的铜钱通通打飞。 齐安并没继续攻击,而是返身就跑,刚迈出几步,就觉身后劲风袭来,慌忙往旁边躲闪,龙五趁此机会就绕到他前面堵住去路。 “臭小子,看你往哪跑!”龙五也不慌动手了,只盯着齐安冷笑,犹如猫抓耗子一般。 齐安心中叫糟,不动声色的暗暗打量四周环境,忽然瞄到旁边山崖上有道裂缝,宽约五六尺,高不过半尺余,斜而向下,里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有风贯入,似乎连通某处,心中顿时便有了想法。 龙五有恃无恐,本是抱着猫玩耗子的戏耍心态,但看到齐安眼珠子四处乱转,心中不由思量道:“这小子颇为滑溜,还是早早拿下为妙,以免多生事端!” 龙五进步出拳,招招进逼,齐安左躲右闪,偶尔格挡招架,有意无意的朝着那道有着裂缝的山崖退去。尽管龙五的战力比齐安强出许多,但想要拿下齐安,还是要花费好一番功夫才行。 两人交手极快,也不过才几个呼吸,齐安便退到裂缝之旁,只是硬接了几招就被对方拳上劲力震得手脚酸麻,形势越来越危急。恰在此时,龙五见到齐安身后已无退路,便狠出绝招,一双手幻出万千拳影,笼罩住以齐安为中心的丈许方圆,无论他往上往下往左往右都无法彻底避开,背后又是山崖石壁,除了硬接之外别无他法。 “这招厉害!不过小爷不陪你玩了!”齐安心中暗赞,却没有丝毫慌张恐惧,顺势往后一个翻滚,原本就瘦小的身子再使出缩骨之法,正好就滚进那缝隙裂口之中,龙五的杀招顿时打在山壁上,使得无数碎石崩裂脱落。 齐安趁着龙五还未反应过来,手脚并用,迅速往那缝隙深处爬去,果然就钻进了一个狭窄的石穴之中。 龙五也想跟着过去,无奈他身高体壮,块头比齐安大了两倍不止,哪里钻得进只有两个巴掌高度的缝隙?气急之下便以铁拳轰击缝隙边缘的山石,轰隆连响,将那半尺高的缝隙硬生生拓宽一倍有余,勉强挤了进来,接着再往前不断轰击。不过毕竟空间太小,别着胳膊拧着腿,完全施展不开,十成力道最多只能使出两三成,往往要好几拳才能开辟出一点点前进的空隙。 齐安听到身后嘭嘭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龙五正在碎石开道,生怕他真的追上来,便也不敢怠慢,奋力就往狭窄的石穴深处爬去,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衫差不多磨成了碎布条,娇嫩的肌肤更是被粗糙的石壁刮出道道血痕。不过齐安并不担心,因为要不了多久,这些擦伤刮痕就会恢复如初,绝不会留下半点疤痕,他可是有着与生俱来极其变态的自愈能力。 裂缝深处的石穴弯弯曲曲,七拐八绕,也不知通往哪里,但齐安明显能感觉到有风流动,证明并非死穴。 齐安也不管龙五在后面如何折腾,只管闷头前进。这石穴左右较宽,上下紧窄,只能爬着前行,越往深处越是幽黑,到后来直接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仅能凭着触感爬行。 石穴越往内部,越是崎岖,很多地方太过于紧窄,连脑袋都挤不进去,齐安便只能运劲于掌开辟通道,然后继续往前面钻。好在前方总有通路,并非死地,齐安也渐渐习惯了这种壁虎爬行的状态,行进速度倒是提升了一些。再到后来,齐安的双眼也慢慢适应了黑暗,隐隐约约能看清眼前的一些情况,大致能判断出这石穴裂隙的走向是倾斜往下。 齐安一路爬行,至少行进了数百丈的距离,早已听不到龙五砸洞的响声,心中也安定下来。 他估计自己已经进入地底之中,毕竟他进入缝隙的石山离地面还不到十丈的高度,而这条石穴缝隙大致方向是朝着斜下渐行渐低,若是不折而向上的话,怕是很难回到地表。 好在齐安仍能隐约的感受到空气流动,证明前路是通的。本来他之前还琢磨着是不是该倒转回去,等到龙五放弃离开,再从原路逃脱,但这时却由于少年心性,好奇心起,生出探索猎奇的念头,就算后方没有龙五的威胁,也要一探究竟。 第6章 窍脉皆通 又继续往前爬行了许久,空气渐渐变得潮湿而阴冷,甚至还传来极其轻微若有若无的古怪响声,齐安将耳朵贴紧地面石块,凝神倾听,结果就听见“喀嚓”一声裂响,齐安所在的这一小段穴道瞬间崩塌下陷,他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整个身体就随着一堆碎石直往下坠,吓得他魂飞天外。 人在半空之中,齐安往下一瞥,借着不知名的幽蓝光线,立时便看清下方乃是一座巨大的天然石窟,上窄下宽,高度足有百丈,犹如一个倒盖的大碗,最底下一片漆黑,隐隐倒映着四周景像,似乎是一片庞大的地下湖。 “扑通——” 齐安坠入湖水之中,水温冰寒彻骨,霎时间就令他四肢变得僵硬,好在他并非普通人,而是修炼有成的武师,身体气血强大,很快便调整姿势,朝上方游去。 “哗啦”一声,齐安将头探出水面,仔细打量着四周环境,就见远处靠近湖心位置有个小岛,其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诡异的闪烁着,却因为隔得太远看不甚清,好奇之下,他便朝着那个方向游去。 说是岛,其实也算不上,不过数丈方圆,微微凸出水面,倒象是一块立在水面的大石头。等齐安游得近了,才发现那也根本不是石头,而是一大块浮冰,是湖水被冻结而形成,好似一座冰岛,而那个诡异闪烁的东西正好就在冰岛的中心。 “好冷!” 齐安湿漉漉的爬上冰岛,只觉一股股刺骨寒气迎面而来,竟然远比湖水底下的气温还要低,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齐安好奇的望向冰岛中心,便看见一团儿拳大小的诡异物体,幽蓝颜色,近乎透明,像是一簇鬼火一般,不断的变幻扭曲着,离地三尺有余,悬浮于半空之中缓缓蠕动着,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这是什么?” 齐安好奇的凑了过去,绕着这团诡异的物体转了几圈,就只见这玩意似乎由一种半透明的幽蓝色雾气组成,像是一簇跳动的火苗。 齐安围绕着它转了几圈,丝毫看不出端倪。不过经他细心观察,发现此物虽然形似火焰,却无丝毫热度散发,反倒透出丝丝冰冷寒意,令四周空气更加凛冽刺骨,说不出的诡异。 “这难道是宝物?”齐安细声嘟哝着,旋即又摇头否定:“不像!一点都不像!倒有些像是传说中的灵体魂魄,不过灵魂虚幻无形,人眼根本无法得见,这玩意却能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齐安想破头也想不出答案,偏偏又好奇无比,总觉得这古怪玩意对他有一种莫名奇妙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吸引,于是便越靠越近,几乎快凑到了火苗跟前。 毕竟齐安年幼,少了些谨慎稳重,更多时候是凭着感性行事,在好奇心的作祟下,他就想搞明白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于是,他伸出一只手指,慢慢的,慢慢的,触到了这团不断变幻扭动着的半透明雾气。 “轰隆——!” 齐安的手指与幽蓝火苗接触的瞬间,整个地下湖泊似乎都震动了一下,淡淡的火苗一下子就缠上了齐安的手指,化作一道炽热洪流,嗖的一下就顺着指尖钻入体内,沿着手臂在经脉中乱窜,那感觉就像是岩浆在体内流动一般,使得齐安剧痛无比,忍不住发出惨烈哀嚎,仅仅只是一眨眼,他便痛得晕了过去。 然而刚一晕倒,却又被痛醒过来,齐安的意识像是正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生生撕裂,碎成了千百片,再又将碎片揉成一团融合在一起,反复在清醒与昏沉中颠倒切换,这全是因为无法言喻的剧烈疼痛所造成的。无数道滚烫炽热如针芒般的火线在体内经脉中四处乱窜,蛮横无情,尽情肆虐,体内仿佛嵌入了无数烧红的烙铁,筋骨皮肉都像是要燃烧起来,由内而外,直如遭受人世间最惨无人道的酷刑。 齐安蜷曲着倒在冰面上,皮肤诡异的通红发亮,血管一根根凸起,仿佛随时要崩裂开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被煮熟的大虾,透出皮肤的热力迅速融化着冰面,使冰化成水,水又迅速被蒸发成雾气,齐安瘦小的身体被掩盖在雾气之中,不知死活。 许久之后,雾气渐渐消散,冰岛中心明显凹进去一个大坑,坑底位置已经明显低于湖面,而齐安赤条条的身体便趴在坑中一动不动,身上的破衣早被体内散发的高温烧成了灰烬,随着冰水一起蒸发。 齐安双眼紧闭着,就连呼吸也停止了,但心脏还在缓慢跳动着,手脚也会时不时的抽搐一两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啊哟!痛死我了!”,早已一动不动犹如死人一般的齐安撑开双手按住冰面,哆嗦着从坑中爬了起来,然后跪坐在地上抱着脑袋不断哀嚎着。 其实这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无恙了,不过方才那种深入骨髓的灼热剧痛还深深刻印在脑子里,也就是说,身体并没有真正的疼痛,但是脑海里仍然残留着剧痛的回忆并未消散,造成了一种感知上的错觉,以为自己还在饱受折磨,是以才会发出无意义的哀嚎。 不过这种感知错觉很快就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齐安的意识渐渐清醒,他睁开迷茫的双眼,左看看,右看看,蓦然发现,四周的光线似乎明亮了许多,隔着较远的距离竟然也能看清湖面边缘的山岩石壁,不仅如此,就连原本黑黝黝的湖水也变得清澈起来,他甚至能够隐隐约约的看到湖底,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深,最多不过两丈左右。 “这……,我的目力增强了?”齐安很快反应过来,并不是光线变亮了,而是他的视物能力提升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那倒底是什么鬼东西?” 没有答案,适才发生的一切,以齐安的阅历根本无法解释,他甚至不知道,那半透明的幽蓝色火焰倒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只记得,那鬼东西在接触到的一刹那,便像活物一样,顺着手指钻进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让自己生不如死。 齐安摊开自己的双手仔细看着,似乎并无异常,体内的灼痛感觉也完全消失,一切都好像是一场噩梦。 “不可能是幻觉!”齐安在心里否定着,视力莫名奇妙的增强似乎就与刚才的遭遇相关。 “还是先恢复一下体力吧!这个古怪的地方很可能还有其它危险,我必须保证有足够的战斗力来应对!” 恢复体力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打坐修炼,齐安暂时把那团诡异的火焰从脑海里撇开,直接盘坐于地,悄然运转七绝剑诀的筑基心法。然而此次却不同以往,当他从鼻孔中深深吸入一口冷冽的空气,行经肺部再散入四肢百骸,竟然前所未有的通畅,丝毫没有阻滞之感,再细心感受,顿觉全身毛孔敞开,清凉而又舒坦,甚至随着他的呼吸,隐隐有微不可察的气流进出体内,通体舒畅。 齐安猛的双眼圆睁,不可思议的失声吼道:“先天圆满,窍脉皆通?”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代表着一个境界,这便是武者梦寐以求的极限,武学宗师! 习武之人大多知道,人体内有经脉万千,穴窍无数,若能依次打通,便能不靠口鼻,而以窍脉呼吸,这便是先天境界。 据说,人类在母体中孕育之时,体内经脉窍穴皆是畅通的,凭此便可在母体羊水内吸收养分成长,此为先天呼吸;当婴儿出生之后,大多数窍穴就会收缩闭合,许多经脉也被封堵阻塞,此时便改用口鼻来进行呼吸,这是后天呼吸。 天地之中充斥着各种气体,有清浊之分,对人体有益的称之为清气,对人体有害的则为浊气。清气可通过先天呼吸进入窍穴,并在经脉中流转,但后天呼吸却没有这种效果,因为口鼻呼吸到的多半都是浊气,无法进入经脉,大多只在肺部转了一圈又被排出。是以,欲要大量吸收对人体有益的清气,便只能由后天呼吸回返到先天呼吸,而先天呼吸的前提条件就是必须打通全身的经脉窍穴。 武者的几个修炼步骤,第一步易筋锻骨,第二步洗髓换血,第三步就是强脉通窍,只有依次完成这三步,才能达到窍脉皆通的先天圆满境界。其中又以第三步最难,且最为费时,习武之人千千万万不计其数,能做到的并不多见。 齐安天纵之资,十岁开始凭着从父亲口中套来的残缺心法开始修炼,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便完成了易筋锻骨和洗髓换血,然而到了第三步强脉通窍,他初步估计最快也要花上三四年才能达成,可见其艰难。 然而齐安万万没想到,自己突然之间就达到了窍脉皆通的程度,莫名奇妙的晋升成为先天武宗,这完全就像做梦一般,简直不可思议。 第7章 丹田里的幽蓝火焰 “莫非是因为那一团诡异的幽蓝火焰?” 齐安在努力思索,他回想起自己晕厥之前的那一刹那,那指尖的触动,那炽热而又无可阻挡的力量,随之越来越肯定:“对!一定是它!就是那道诡异火苗!它突然钻进我的体内,变成汹涌的炽热洪流四处乱窜,蛮横的冲破了原本阻塞封闭的经脉,似乎就因为这样,便令我迅速突破了!” 对于武者的修炼过程,齐安虽然没有名师指导,却也听说过一种颇为神奇的速成之法,就是由前辈高人不惜耗费真元进行伐毛洗髓,疏通经络,不过这种方法有一定的风险,一是要求施法者对真元控制极为精擅,二是要求受术之人体质强健能承受得住真元的冲击,否则一个不小心强大的真气就会损毁脆弱的经脉,造成难以治愈的创伤。就算施术顺利,事后也要以各种固本培元的天材地宝调理身体,否则也会留下不小的后患。 按理说,这诡异火焰进入齐安体内之后化成千万道炽热火线横冲直撞,早该让齐安经脉尽毁,死得不能再死,而他却只是遭受了剧烈的痛楚,并未丧命,想来也与他与生俱来堪称变态的自愈能力有所关系。 齐安细思前后,虽然大致明白了经脉畅通的缘由,却也琢磨不透这诡异的幽蓝火焰究竟是何物。想了老半天终归没有答案,便懒得再想,而是盘膝于地,静下心来,开始尝试修炼。 七绝剑诀的筑基心法分为上下两个部份,上半部份是后天心法,以口鼻呼吸吐纳为主,适用于武宗之前的修炼,下半部份则变为先天心法,是以穴窍经脉的吸纳运转为主,须以武宗境界为前提。 武宗是后天和先天的划分关键,也是一个重要转折点。武宗之前,是利用天地元气淬炼身体打下良好基础;武宗之后,是吸纳元气,气沉丹田,纳十存一,直至聚气凝真,晋升修士。 民间广泛流传的几乎都是后天心法口诀,最高只能修炼至武宗,而能够突破武宗,晋升更高境界的先天心法口诀,大多秘而不传,就只有那些修真宗派或者修真家族,以及大亁王朝的掌权者才有,凡人和普通武者想要获得,很难。 而此时齐安运转的自然是筑基心法的下半部份,当然它很可能是残缺不全的,不过齐安并不是很在乎,毕竟上半部份也是残缺,他也磕磕绊绊的修炼到了武师啊! 心法一经运转,身体立时便有了反应,齐安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体表的许多窍穴开始像口鼻一样“呼吸”,丝丝气流被吸入窍穴之中,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沿着经脉行走,向着腹下丹田汇聚,这是完全不同于以往的修行体验! 要知道,齐安以往靠着筑基心法上半部份修炼之时,乃是依靠口鼻吞吸天地元气,并且吸入的绝大部分都是浊气,当这股混杂着微弱清气的浊气经过咽喉气管进入肺部,在体内转了一小圈之后,又从原路返回呼出体外。在这一过程中,只有不到万分之一的元气颗粒能够渗透进五脏六腑和筋骨皮肉,从而淬炼身体。 要说感受,在易筋锻骨之时,筋骨皮肉有麻痒之感,而后还会酸痛发胀;到了洗髓换血阶段,会感觉到血液运行变得飞快,骨髓深处有如轻微灼烧感,体表汗浆大量溢出,有腥臭异味,那是骨血之中的有害杂质被排出体外;再之后的强脉通窍,会感应到有气流在体内窜动,但却多处受阻,不甚通畅,时不时会有刺痛感袭来。 总的来说,之前的修炼感受并不是很好,甚至可以用受罪来形容,而以穴窍吸纳天地元气就完全是另一种感受,就像是大冬天浸泡在热水里,或是大热天有轻风拂过身体,抑或是饥饿的时候正吃着美食,困乏的时候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简直令人神清气爽,舒畅无比,完全是一种享受。 相对于口鼻呼吸来说,单独一个穴窍的吸纳量非常之少,微乎其微,但架不住穴窍数量多,并且穴窍纳入的清气比重非常高,与浊气的比例几乎是各占一半,所以吸收效率远远高过后天口鼻呼吸。 当天地元气通过穴窍进入体内之后,便进入经脉,需要齐安来引导这些天地元气的行进方向,在四肢百骸循环一周之后,最终朝着丹田气海之处汇聚,穴窍相当于是入口,经脉是道路,丹田气海则是终点。尽管在这一过程之中有许多天地元气不受控制的溢出经脉而散失掉,但也有极小的一部分成功抵达丹田,在丹田内积存下来。 这便是筑基心法口诀之中所说的“气沉丹田,纳十存一”。 换句话说,就是天地元气被纳入体内之后,会沿着经脉运转,最终会有大约十分之一的量在丹田内存积下来。 不过齐安很快就发现不对劲,进入丹田的天地元气确实是窍穴吸入量的十分之一,但这十分之一在进入丹田之后,却又有极大部分诡异的消失了,最终留存在丹田之中的,怕是仅仅只有吸入总量的百分之一左右。 奇怪!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自己整理出来的筑基心法出错了? 齐安耐住性子,又试着运转了一个周天,确确实实的只有大约百分之一的天地元气会残留的丹田之中,另外百分之九在进入丹田后立即就会莫名奇妙的凭空消失。 真是邪门了! 齐安兀自不死心,继续不断运转心法,并凝聚精神时刻感应,终于被他察觉到一丝端倪,似乎他的丹田之中多了一样东西,若有若无,似雾非雾,像是一簇火焰,缓缓的扭曲变幻着,赫然正是先前钻入他体内的半透明幽蓝色诡异火焰。 “这鬼东西怎么跑到我丹田里去了?” 齐安震惊得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再也无法安心修炼。 “莫非……那些消失的天地元气是被它吞噬了?” 齐安不得不这样猜测,凭着他数年来的整理和领悟,七绝剑诀的筑基心法就算有残缺,大体上应该是可行的,就算效率不佳,也不可能会差了十倍这么夸张,唯一的解释,就是诡异的幽蓝火焰在搞鬼。 齐安顿时感到头皮发麻,脊背发凉,打通经脉窍穴的兴奋瞬间消失无踪,他再是胆大,也不由得心惊胆战,他甚至觉得这诡异的火焰很可能拥有生命和意识,指不定啥时候就要谋害自己。 只不过目前看来,这玩意除了会吞噬进入丹田的天地元气以外,暂时还没有其它影响。但仅仅就是吞噬元气这一点,就让齐安大为头痛,别的不说,光是修炼速度就要慢上十倍,原本是纳十存一,现在变成了纳百存一,想要突破淬体境而成为修士,简直就是遥遥无期。 齐安在惊骇之后,渐渐定下心来,思索着怎么把这个鬼东西从身体里面给弄出去。不过想来想去,依旧没有半点头绪,毕竟连这团火焰到底是什么都不了解,又何谈将之驱逐? 看来暂时是拿它没辙了,齐安只能期待见到父亲后能够得到帮助,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再说。 齐安起身四处观察,由于晋升至先天武宗境界,他的视力大为提升,看东西更加清晰入微。 这个地下石窟面积颇广,方圆有数百丈,除了齐安脚下的这座小小冰岛,其余地方全是水面,四周都是陡峭山壁,朝着上方收拢,整个空间犹如一个倒盖的巨碗。 齐安抬头往上看了看,隐隐约约发现上方石壁上有几处洞口缝隙,其中一处应当就是自己掉下来的位置,但是离水面最低的都有七八十丈高,根本不可能一跃而上。 齐安跳进地底湖,游到边缘石壁位置,想用手指抠进石壁之中攀爬,哪知道用力抓去,石壁纹丝不动,犹如百炼精钢一般,反而震得手指生痛。 “怎会这么硬?我这一抓少说也有上千斤力道,居然连个指痕都没留下来?如果这石壁坚硬无比的话,那我又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 齐安不信邪,使足了全力再次挥爪,五指狠狠击落在石壁上,发出蓬蓬声响,震得齐安指痛欲裂,再反观石壁,只是出现几个浅浅的指痕,要想破石而入就还差得远。 齐安心中震骇,要知道他已今非昔比,打通了所有的经脉窍穴,全身气力贯通,无论指掌每一处发力,皆是全身力量之汇聚,在全力出手的情况下,瞬间爆发的力量估计足足超过千斤,就算是沙匪里面那个精擅护身防御的胖子也万万承受不住,照样要被抓得皮开肉绽,然而此时却奈何不了这看似寻常的山石。 “见鬼了!” 齐安抚摸着石壁,除了有些冰冷以外,并未感觉到有何特别之处,便无奈的摇了摇头,顺着石壁往一侧游去,足足游了二三十丈,方才再次挥掌击向石壁。这次他不敢用抓,毕竟五指疼痛尚未彻底恢复,只是用掌劲试试石壁的坚硬程度,果然不出所料,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掌印。 第8章 青河镇 齐安几乎绕着地底湖游了一圈,试了好多处地方,每一处的石壁都是坚硬异常,他迫不得已只能放弃了往上攀爬的打算。 “难道要被困死在这里?” 齐安有些沮丧,虽然莫名奇妙的成为了先天武宗,省了数年苦功,但是丹田内却多了一个诡异的东西,令今后的修炼万分艰难,从长远来看,似乎得不偿失,此时就连离开这个鬼地方都快成了奢望。 齐安浮在水面上,冥思苦想脱身之法,他一旦静止下来,便隐隐感觉到这个地底湖泊并非死水,似乎隐有流动之感,蓦地心中一动,思忖道:“湖下可能暗藏水道连通外界,要仔细搜索一番。” 若是之前仍是武师之时,齐安断然不能感受到极其细微的水之流动,幸好他晋升到武宗层次,体表窍穴打开,对外界的感触深刻了许多,便察觉到了平静湖泊里的暗流涌动。 齐安顺着石壁下潜,耐着性子搜寻起来。如今他已回归到先天呼吸状态,可凭窍穴沟通天地,即使堵住口鼻也不会闷死,是以根本不用返回水面换气,这就方便了许多,唯一的不足就是水下视物太过困难。要知道此处本就漆黑一片,齐安也是凭着境界提升才使视力大幅增强,水面上还能看得清楚,水底下就真是两眼一抹黑,只能勉强辨认身周一两尺范围内的大致环境,更多的时候要凭着手脚触感去探察湖下情况。 所幸这地底湖泊并不算深,最深的地方估计离水面也就十余丈左右,而且齐安也没有发现任何的水下生物,一片死寂,也没碰到任何危险。 齐安一边观察摸索,一边细心感受,也不知过了多久,几乎快要丧失耐性之时,才终于找到一个长宽不超过两尺的水下洞窟,这是泄出口,地底湖泊的湖水缓慢的从这里流向他处。 齐安也不犹豫,直接就钻了进去,当前情况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兴许这水下洞窟就能通往外界。 洞窟内部曲曲折折,如羊肠一般,甚至还有少许岔道。每当遇到分岔,齐安便往较宽敞处行进,也不知在水底潜行了多久,终于汇入一处平缓的地下河道,光线也没那么昏暗,可于河中看到成群结队的游鱼。 齐安早就饥肠辘辘,探手抓住一只两尺来长的肥硕黑鱼,浮出水面,爬上地河中耸立的一块礁石,就直接将这黑鱼生吃了。这鱼也不知是什么品种,肉质鲜嫩美味,半点腥味也无,从头到尾就一根独刺,也不怕卡住喉咙。 一边吃鱼,一边心中唏嘘,也幸亏齐安无意中得到幽蓝火焰的帮助,打通全身经脉窍穴从而达到先天圆满的境界,否则就算他能发现湖泊下的水窟也断然无法出来,因为水下洞窟那么长,中间连个换气的地方都没有,没有先天呼吸的话可是会在水里活活憋死的。 齐安吃了黑鱼,肚子好受许多,但觉精神有些困乏,便平躺在礁石上略作休息,不知不觉竟然沉沉睡去。 随着时间流逝,地河水面开始上涨,渐渐没过了礁石,但齐安睡得香甜,一无所觉,直到翻身辗转之际,不慎滑入河水之中,才猛然惊醒。 看到原先酣睡之处已被河水淹没,齐安也就只能顺流而下,同时保持警惕,注意着突然出现的暗礁或是潜藏在水下的凶猛鱼兽,但随着河道越来越宽敞,光线似乎也越来越明亮,再加上一直都没有遇到任何危险,齐安渐渐也就放宽了心思,直接仰躺着浮在河面上,任凭水流托载着他的身体前行。 正感觉悠哉游哉的时候,齐安蓦地感觉腹中一阵绞痛,丹田中猛的喷发出万千道细如发丝的炽热气流钻入齐安的各处经脉,齐安顿时就感受到剧烈的灼痛感瞬间蔓延全身,体内经脉犹如被烈火烧灼一般,简直难以忍受,痛得他嘶声大叫。但刚一张嘴,大股河水便灌入口中,瞬间又将嗓子眼堵住,发不出声音来,只是短短几个呼吸,齐安便痛得晕了过去,身体在河水中沉沉浮浮,顺流而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如浮木一般的齐安悠悠醒来,一睁眼便看到星光满天,竟然已经被河水带出地底,终于回归外界。 成为先天武宗在很多方面都有益处,不仅身体素质各方面会大幅上升,就连寿命也会延长十几二十年,最令齐安感慨的就是:失去意识落水后不会被水淹死。 齐安咳嗽着吐出腹中积水,转头望向两岸,一边是灰色的砂石滩,另一边是植被丛生的密林,也不知这是哪里。 相比起幽暗的密林来说,砂石滩这边视野比较开阔,看起来更安全,于是齐安便从此处上岸,不过当他低头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后,小脸一红,便又返回河中,游到对岸,拆了些藤条树叶,编成一个简陋的草裙套在腰间,勉强遮住了害羞之处。 整理妥当之后,齐安站起身子极目四眺,如今以他的眼力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然而除了一片荒凉之外,竟然看不到半点人烟。 说也奇怪,方才那么痛,如今却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这就令齐安很是想不通。他凝神感受体内情况,发觉丹田内似乎并无变化,那诡异东西正安安静静的呆着,蠕动的频率好像放缓了一些。再转而探查其它各处,也没发现不妥,这倒更让齐安感到困惑,他分明记得那丹田中的幽蓝火焰猛的爆发,喷射出千丝万缕的炽热气流钻进各处经脉,搅风搅雨,苦不堪言。 齐安又仔细观察了许久,特别留意经脉情况,甚至还运转了一遍筑基心法,方才察觉到体内的经脉较之先前略微拓宽了一些,更加坚实。 “难道从那古怪火焰中喷射出来的炽热气流是在帮助我强经拓脉?” 齐安心中不免有些猜测,他回忆起第一次用手指接触幽蓝火焰时的情形,那种痛苦感受与方才如出一辙,只是强度上弱了一些,持续时间也短暂许多。 “是这样了!看来这鬼东西能够帮我疏通并且强化经脉,只是这方式却也太过于蛮横残酷,随便来一下便令我痛不欲生!更何况它还要大量吞噬丹田中的天地元气,使得丹田积蓄元气的效率大大降低,照这样来看,莫说五年十年,怕是终此一生也不见得能够突破!” 齐安纠结苦闷,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暂时抛之脑后,沿着河岸往下游行去。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河岸边便出现一座小镇,此时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看日出方向就能判断出这条河流乃是从西北流向东南。 等到齐安来到镇前,镇门已经打开,几个腰间挂着宽刃铁剑的汉子雄赳赳的分立两旁,路边摆着个大铁箱,上面用黑墨分明写着:“入镇需交税,铜钱十枚!” 在大乾王朝,铜钱是最为低贱的交易流通货币,其上还有银钱、金钱、玉钱三种。一枚玉钱价值百枚金钱,一枚金钱价值百枚银钱,一枚银钱又等于百枚铜钱,由此可推,一枚玉钱可换一百万枚铜钱。 十枚铜钱的入镇税并不过份,对于普通平民来说都能承受,但是齐安全身上下就一条藤叶围裙,哪有铜钱交税,不过这也难不到他,好歹也是先天武宗不是? 齐安将瘦小的身子隐藏在阴暗处,时刻注意来往进出的行人,待到一辆驴车经过,身子一动,在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的钻到车底,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齐安四肢张开,紧贴着挂在驴车底下,借着车体掩藏,轻而易举的混入镇中。 这镇子规模不大,大概只有千余户人家,十几条街道连通东西南北,中央一个大广场,格局比较常见。 齐安随处闲逛,顺便在一家无人后院的晾衣绳上偷了几件旧衣裳,换下身上的藤叶围裙,总算有点人样,不过偷来的衣物明显有些偏大,穿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滑稽,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总比草裙要顺眼不是? 齐安路过一家茶铺,看见有早餐售卖,趁着店家忙碌不注意,闪电一般的伸手拿了几个包子,跑到另一条街的路边石阶上漫不经心的啃着,眼里看着过路行人来来往往,心里思索着下一步的打算。 按照以前的计划,齐安是想等着修炼至先天圆满再回去见父亲,按说需要三五年之久,不过经过昨日的变故,提前达成了目标,却也埋下隐患,导致接下来的修炼举步艰难,看来必须要马上回返家里,让父亲看看该怎么把那个该死的鬼东西从丹田里弄出来。 于是,齐安便寻人问路,打听到了此镇名叫青河镇,位于漠州东部边缘,紧邻青河边上。青河就是齐安游过来的那条河,再往东五百余里,就到了青州境内。 齐安之父隐居的地方就在青州,紧靠青漠交界之处,离此并不算远,只要认准方向,全力赶路的话,约摸着三五天就能到。 第9章 铁剑门与四马帮 齐安谢过问询之人,将没吃完的半个包子扔给路边野狗,便打算离镇而去。才迈出十几步,便听见周围闹哄哄的嘈杂起来,不少人都朝着镇子中央的广场行去,边走还边在议论纷纷。 “快快快!四马帮和铁剑门又要打起来了!” “上次是铁剑门门主赵铁剑略胜一筹,这次不知道又是谁能赢!” “多半还是赵铁剑,此人在十余年前就已成为武宗,如今更是深不可测,四马帮就只是仗着人多,若论强者实力,还是要比铁剑门逊色一些!” “不见得吧!四马帮的马家兄弟也不是省油的灯,联手起来不比赵铁剑差!何况铁剑门人那么少,除了赵铁剑以外也没有什么高手,真要火拼起来,我还是比较看好四马帮!” “此言甚是!上次赵铁剑就胜得颇为辛苦,还挂了彩,况且我还听说马家四兄弟最近新练了绝招,已经有了对付赵铁剑的把握!” “话也不能这么讲,铁剑门与四马帮争斗多年,总体来说还是铁剑门占优势,胜多败少,四马帮此回想要取胜怕也不容易!” “都别瞎猜了!谁胜谁负,打过后不就知道了?” “赶紧走!抢个好位置看得清楚些,说不得还能从中学到几招!” “走走走——!” 齐安嗜武成痴,平日最喜欢看人动手比武,听到这些对话顿时便来了兴趣,他混在人群队伍中往广场行去,同时旁听他人谈话,大致也弄明白了交手双方的背景情况。 原来,这个小镇有两个比较大的帮派势力,一个叫铁剑门,一个叫四马帮。铁剑门的门主叫赵铁剑,是一个很厉害的武宗高手,四马帮则有四位帮主,都姓马,似乎还是同族兄弟,大帮主叫做马半山,在四兄弟中修为最高,也是武宗里面的厉害人物,而他的三位兄弟就要差了许多,只是寻常武宗水准。 四马帮为了和铁剑门为了争夺小镇的控制权,来来往往争斗了无数次,不过大多都是铁剑门获胜,所以齐安入镇的时候,尚还是由铁剑门的人来收取入镇税费。 大乾王朝对普通民众的管理并不严苛,乾帝亲自坐镇中州,而胶、青、漠、炎、汝、雪、楚、临等八大州则由麾下八王分管,皇族并不插手。 八位异姓王都是随大乾皇帝一起打江山的生死兄弟,乃是开国功臣,后来裂土封王,各自占据一州之地,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权倾一隅,相当于是诸侯一般的存在,世人称之为八大天王。 不过八大天王并不能完全的掌控一州,因为除了大乾皇族与八大王府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强大的势力,比如那些庞大的修真宗门和强盛的修真家族。这些势力有不少拥有着不逊于甚至是超出某一王府的实力,即使是大乾皇族也不敢轻视,只能安抚,不能镇压,否则若是他们联合起来,足以推翻大乾王朝的统治。而这些强大的家族或宗门势力,自然也要割据一些地盘,于是乎,整个大乾王朝名义上虽为一国,实际上却不是绝对的集权统治,反而是诸侯割据,有如一盘散沙。 这一现象,一直延续到州、郡、县、镇、村,无论哪一处,几乎都是势力交割,关系错综复杂,各种宗门、帮派、家族、组织之间为了抢夺利益而争斗不休。说穿了,这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有实力,谁便可以制定规矩。想当初,乾帝也是凭着自己强大的武力统一天下,建立了大乾王朝,而铁剑门与四马帮的争斗,只是一个缩影而已,这样的场面,在九州各地都在不断发生,只是那些大势力不屑于争夺这种荒僻小镇,于是就成了弱小民间武者帮派的表演舞台。 大乾王朝地分九州,皇族坐镇中州,其余八州则由八大王府所掌控。每一州划分数郡,那些繁华郡城几乎都被强大宗门和修真家族所掌控,县城则沦为小宗门和地方家族的争夺目标,至于村镇,稍微有点来头的组织和势力一般都看不上,有些偏远的小县城甚至没有军队驻守来维持治安,完全就是你争我抢的混乱局面,谁有实力谁说话,谁的拳头硬谁就能作主。规模较大的县城被那些二三流的修真小门派争来夺去,而规模较小的镇子油水更少,多半是由武者所组成的江湖门派抢夺,有时候甚至会有匪帮光顾,屠村屠镇之举偶有发生。 厮杀争斗的目的最终是为了利益,掌控城镇就能增加收益,可以巧立名目收取各项赋税,比如进城税、经营税、交易税、居住税、保护税等等,是一项庞大的经济来源,所以城镇的控制权就是香饽饽,经常会有各方势力因此而明争暗斗。有些宗派比较和气讲道理的就商谈合作,共同管理,制定利益分成,也有些喜欢争勇斗狠、野心勃勃的,就非要刀来剑往,斗个你死我活。 铁剑门与四马帮则是介于两种情况之间,他们水火不容,没有合作的可能,但也很少进行大规模械斗,只是互相订下规矩,每隔三月便派出门下高手进行一场比试,赢的一方便可以获得此镇三个月的控制权,而失败的一方便只有蛰伏休养,等待三个月之后再争雌雄。 今天便正好是铁剑门与四马帮交手的日子,也算是此地一桩盛事,齐安来得正巧,可以凑凑热闹,顺便还能看到武宗之间的过招,毕竟武宗在乡野小镇也算是一方豪雄,轻易不会出手,难得有亲眼观摩的机会。 交战双方人还未到,小镇广场便被围得水泄不通,齐安人小灵活,略施巧力便挤到最前排占了个好位置,盘膝坐在地上静候开场。 眼看已至正午,两伙人分别从东西两端同时行来,等待许久的人群纷纷让开道路。 东边过来的是十几个彪形大汉,个个都壮得像头牛,最差都是武师,为首的汉子黝黑魁梧,气势明显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显然是武宗境界。 此人约莫四十来岁,虬髯怒目,颇有几分威严,大概就是铁剑门的门主赵铁剑,只因此人手中提着一把又黑又沉的巨型铁剑,剑刃长五尺有余,两个巴掌宽,尖端齐平无锋,不太像是剑,倒有些像是一把巨大铁尺。 西边来人更多一些,大概二十多个,高矮胖瘦不一,竟然也都是武师,走在最前面的是四名瘦高汉子,气势内敛,步伐沉稳,相貌颇有相似之处,穿着打扮也大致类似,看来应该就是四马帮四位帮主。此四人自然也是武宗无疑,每一个所散发出来的气势都不逊色于齐安所遇到的沙匪首领龙五。 马家四兄弟穿着打扮完全一样,腰衅都挂着一对护手短钩,总长不过一尺半,前端为钩,后端如戟,尾有尖锥,乃是一种不太常见的奇门兵刃。 赵铁剑的目光在对面四兄弟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向其中一人:“马半山,你们四马帮已经连续输了好几次,还不死心?” 马半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带着三个马家兄弟上前数步,平静言道:“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吧!” 赵铁剑脸色一变,喝道:“怎么?难道你们四兄弟这次又要联手对付我一个?” 马半山取下腰衅双钩握在手中,阴鸷一笑:“怎么?怕了?” 赵铁剑冷笑一声,同样握紧了手中大铁剑:“尔等不过是赵某的手下败将,何惧之有?” “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马家四兄弟各自亮出兵器,分成四个方位站定,将赵铁剑围在正中。而铁剑门和四马帮的其他人等都往后退开一段距离,中间让出很大一块空地。 齐安看到这个架势,心中暗忖道:莫不是赵铁剑要以一敌四? 果不其然,赵铁剑号称青河镇第一高手,虽然与对方四人皆处于同一境界,却也毫不惧战。齐安甚至听到围观人群的私下议论,在上一次的比试中,赵铁剑就是独自一人大战马氏四兄弟,最后还取得了胜利,仅仅只是付出了轻伤的代价。 不过这次马家兄弟显然有所准备,从脸色表情上看个个都是轻松镇定,表现得颇有信心。实力最强的马半山率先出手,双钩连环削出,赵铁剑不慌不忙,将手中铁剑往前一封,仗着剑身宽大的优势,轻易便将对方攻势尽皆抵御。 余下三位的马家兄弟也不是吃素的,紧跟着动手,围着赵铁剑一通猛攻。而赵铁剑举重若轻,将一柄沉重的大铁剑舞得水泄不通,任凭马家四兄弟攻得狂风骤雨,也无半分建树。 围观众人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好事者还指指点点,轻声讨论,不时发出一两声喝彩。 第10章 四象战阵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些围观者绝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包括铁剑门和四马帮的那些武师在内,没有几个能看出其中的凶险和精妙变化,唯有齐安,毕竟他现在也是货真价真的武宗境界,眼力和反应比起之前要提升一大截,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通通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在齐安看来,赵铁剑的确是场上的最强者,比先前追杀自己的沙匪首领龙五要强出很多,而马半山虽比赵铁剑差了不少,但也在龙五之上,最差劲的就是另外三个马家兄弟,大概与龙五同一个档次。 当然,齐安刚刚晋升武宗,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提升了多少,不过他大概对比估算了一下,对付龙五肯定不成问题,与马半山也能斗上一斗,只是对上赵铁剑没把握。 这里必须要说明一下,刚晋升的武宗不见得就是武宗里面垫底,这与各自的天赋机缘有莫大关系,许多天才人物都能越境而战,齐安甚至就曾听人说过,有些强大的巅峰武宗能与修士交战而不败,可见境界并不是绝对,老牌武宗也不见得一定就强过新晋武宗,同样是武宗,实力差别有可能会很大,譬如赵铁剑一人就能独斗马家兄弟四人,显然不是同一个档次。 就拿齐安自己来说,明面上他只是一个新晋武宗,与那些老牌武宗相比肯定是少了许多岁月的积累沉淀,但他有天生神力,更有神奇无比的自我恢复能力,真要是斗起来,绝对能碾压大部份的武宗高手,就算与赵铁剑这种武宗里的强者相比,短时间内可能会被压制,但只要赵铁剑没办法彻底将他消灭,他就有慢慢扳回局势的可能,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言归正传,再看场中,赵铁剑一柄大剑上下翻飞,似拙实巧,不急不躁,稳扎稳打,招式简简单单,速度看起来也不算很快,但偏偏能守得滴水不漏,任由马家四兄弟狂攻猛打,依然游刃有余,显然已经到了举重若轻,大巧不工的境界。 而马半山身法灵巧,双钩飘忽,忽左忽右,迅捷如风,显然也不是弱者,再与三位兄弟配合,攻势极为凌厉,但始终无法突破赵铁剑的防御圈。 场上局面看似打平,不过这样耗下去,显然对赵铁剑更加有利,因为他出力更少,消耗更小,等到马家兄弟气势一过,后劲不足,便是他反攻之始。 一时拿不下赵铁剑,马家兄弟也没有表现出半点焦躁,毕竟三个月前才打过一场,对于这把破铁剑的威力,他们是深有体会,不过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早就得到过高人指点,于是随着马半山一声号令,场上局势瞬间产生变化。 “结阵!” 马家四兄弟同时收招后退,不再是一窝蜂的上前乱打,而是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围绕着赵铁剑转起圈来。同时,出招攻击也多了一些章法,遵循着某种规律,你进我退,四人相互配合,瞬间就拉快了赵铁剑的节奏,逼得他左支右拙,狼狈不已。 赵铁剑很快发现不对,大喝道:“你们使的是什么妖法?” 马半山冷笑答道:“这不是妖法,而是祁云山的四象战阵,是我们四兄弟精心为你准备的大礼!” “祁云山?”听到这个名字,赵铁剑脸色大变,怒喝道:“原来你们四马帮竟然是祁云山的鹰犬?” “很惊讶吗?你还不是拙剑门养的一条狗?”马半山讥笑道:“你以为仗着拙剑门撑腰就能横行青河镇?却没想到我们兄弟四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实话告诉你,我们四兄弟早在几年前就已被祁云山收为弟子,获传先天修行功法,你拙剑门与我祁云山作对,简直就是找死!” 赵铁剑怒吼道:“想要赵某死,就看你马家兄弟有没有那个本事!” 赵铁剑单手挥动大铁剑,另一只手抽空取出一物往头顶一扔,就见一只纸鹤飘然升起,扑腾着翅膀往远方飞去。 眼睁睁看着纸鹤飞走,马半山脸色一沉,狠声道:“想要向拙剑门求救?怕是你等不到援兵到来的那一刻!兄弟们,加把劲,先弄死这姓赵的!” 围观人群看见赵铁剑扔出一只纸鹤,如有灵性般翩翩飞走,个个惊呼道:“仙法!这是仙人所施之仙法!赵门主身后有仙人撑腰!” 齐安知道,那飞走的纸鹤并不是什么仙法,而是修士所制作的简易传讯符,可以传递一些简单的消息,看来就像马半山所说的那样,赵铁剑正凭着这只纸鹤向身后的拙剑门求救,只是不知道那拙剑门是什么来头,还有马氏兄弟背后的祁云山,应该也不简单。 实际上,拙剑门与祁云山都是漠州东部边境的修真小宗门,麾下各自掌控着若干武者帮派,各种明争暗斗。对于凡人和武者来说,他们是高高在上的修真之士,而对于八大王府这种级别的庞然大物来说,又是屁都算不上,只能在县城和乡镇作威作福,搅风搅雨。 只不过,凡人武者凭借着后天功法修炼到武宗就已经到头了,要想更进一步成为修士,就只有寻到先天功法以及大量的资源继续修行,方才有望。而先天功法不可能存在于江湖帮派之中,必须要投靠修真宗门才能获得传授,是以就连赵铁剑和马氏兄弟这样的先天武宗,也必须要归顺某一个修真组织,为其效力,才有继续晋升的可能。 显然,铁剑门与四马帮并不是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仅只是两个江湖帮派之间的竞争,而是两个修真门派拙剑门与祁云山的角力。之前是铁剑门占据上风,赵铁剑以一敌四仍能取胜,不过当马氏兄弟使出祁云山的四象战阵之后,赵铁剑便顶不住了。就算赵铁剑放出纸鹤求援传讯,但拙剑门远在千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等到援兵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这显然已经不是切磋比试了,马半山在报出后台之后,便已经起了杀心,凭着四象战阵大占上风,手底下杀招频出,誓要取赵铁剑之性命,而赵铁剑施展浑身解数,仍然被玄奥莫测的四象战阵耍得团团转,情势汲汲可危,随时都会被马氏兄弟攻破防线。 “这个四象战阵有点意思!赵铁剑要败了!”齐安坐在地上嘟哝着,看得津津有味,他也没料到这个所谓的四象战阵如此了得,人还是那四个人,可一旦根据莫种规律配合起来,形成战阵,战力就翻了一倍不止,瞬间就将赵铁剑全面压制。 殊不知,这四象战阵乃是祁云山的看家本领,不是谁来都能轻易获传的,马氏兄弟加入祁云山并为其效力数年,并花费了莫大代价才搞到这套战阵的修炼之法,平时根本不去使用,处心积虑之下才在这关键时刻祭出,早就存了一举铲除铁剑门的心思。 果然如齐安所言,赵铁剑刚抵挡过一轮杀招,旧力已去,新力未生,被马半山纵身抢进一步,双钩一粘一带,立时就将大铁剑挑开,令赵铁剑中门露出破绽。马半山也很干脆,直接当胸一脚,将赵铁剑铁塔般壮硕的身子踢飞老远,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跌倒在五丈开外,恰好正是围观人群的边缘,吓得那一帮人散开老远。 赵铁剑挣扎着坐起,喷出一口鲜血,张口威吓道:“马半山,我乃是拙剑门弟子,你若是杀我,拙剑门绝不会善罢干休!” 马半山手持双钩,狞笑着走近:“死得临头还敢威胁我?就算拙剑门要替你报仇,我身后的祁云山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会有人出面摆平,最多不过赔偿一些损失罢了,今日你是必死无疑,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另一边,铁剑门的那些壮汉见到门主受了一脚被踢飞,赶紧抄家伙冲了过来,口中呼喝道:“快!保护门主!” 马氏兄弟同样大吼着,向手下帮众下令:“赶紧杀了赵铁剑,将铁剑门逐出清河镇!” 一时间,混战四起,乱作一团,数十个武师乒乒乓乓胡乱厮杀,吓得那些看热闹的镇民鸡飞狗跳,四散奔逃,个个生怕被刀剑误伤。 这时候,远远的有两匹马儿打西边飞驰而来,白毛黑蹄,甚为神骏,马上骑士身段玲珑,白衣劲装,脸上薄纱覆面,遮住口鼻,仅余双眼露在外面,隐约透出五官轮廓,面容姣好,肤色白皙,是两位及笄少女。年纪较大的不过十七八岁,小一点的也不过十五六岁。 “你们这些贱民,快滚开!别挡住去路!” 人还没到,年纪稍小的白衣女子就发出一声娇叱,音量算不上有多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犹如就在耳边响起,令场上厮杀的众人蓦然一顿,不由自主的停下动作。 第11章 硭溪村之变 赵铁剑受伤,四马帮占据上风,本想趁此机会一举消灭铁剑门,结果被这白衣女人一声娇喝,令得所有人停手,马氏兄弟颇为恼怒,其中一人想也不想,抬头就吼了一句:“哪来的野丫头大呼小叫?没看见四马帮在办事?识相的赶紧滚!” “呵呵……”年纪稍小的白衣女子怒极反笑,也不废话,端坐马上伸出一根青葱玉指,朝着前方轻轻一点,就见一道肉眼可见的淡红色气劲从指尖射出,如箭矢一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向人群,接着就是一声古怪的闷响,方才吼话之人蓦地身子一震,随即像是被砸碎的西瓜一般轰然爆开,四分五裂,鲜血飞溅,断肢碎肉落得到处都是,还有一个滚圆的头颅,咕噜噜的滚到马半山脚下,带出一路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迹。 见此一幕,所有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齐安更是惊骇无比,脑海中轰然冒出三个字:凝气境! ——不错!随手一指就能射出肉眼可见的气劲,秒杀一名货真价实的先天武宗,这已经是凝气境第三层次“内气外放”的手段,齐安就曾在自己父亲出手时见识过,所以别看此女年纪轻轻,却绝非等闲人物,万万惹不得! 白衣女子只露一手便震慑全场,不仅那些镇民瑟瑟发抖,就连四马帮和铁剑门的高手们也是满脸惊惧,没有一个敢吱声。马氏兄弟死了一个,不仅生不起报仇的念头,反而在心底大骂那个该死的蠢货,也不看清来人是谁就口出狂言,害得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连累了众兄弟。 马半山收起兵器,硬着头皮站出一步,僵硬的脸上硬生生的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这位姑娘,在下是祁云山弟子马半山,属下这些人都是江湖莽汉,有眼无珠,不懂规矩,适才有些莽撞,并非有意冒犯,还请恕罪!” 面对修士,江湖门派四马帮的名号完全不管用,马半山只能抬出背后的修真宗门祁云山,希望对方能够看在祁云山的面子上不要为难。 不过那白衣女子丝毫不买帐,琼鼻里发出一声冷哼:“什么祁云山?听都没听过!” 马半山尴尬无比,心想这方圆三千里谁没听过祁云山的大名,莫非此二女乃是远方而来的过路修士? 赵铁剑见到马半山吃瘪,心中痛快,误以为此二女对祁云山有成见,故意这样说,于是他就跳了出来,赔笑道:“两位仙子,鄙人赵铁剑,乃是拙剑门弟子,我们拙剑门与祁云山有些恩怨……” 话未说完,便被白衣女子不耐烦的挥手打断:“铁剑门又是什么玩意?这些乱七八糟的小门派也拿出来说事?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家伙赶紧让开,别挡着道,我跟师姐还要赶路呢!” 赵铁剑和马半山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敢多话,同时往左右退开,其余的帮众见到首领一动,也纷纷跟着让到两侧,中间空出一条大道,足够十匹骏马并排驰骋。 “驾——!” 两女口中各自发出一声娇喝,双腿一夹马腹,白马便甩开四蹄,向前冲去。霎时间,两骑一前一后,绝尘而去,留下一具破碎的尸体和满地血污。 待到两匹马儿消失在远方,众人才回过神,一时之间的议论声四起,都在猜测此二女的来历,有些说是石王府的人,还有些说是飞鹰堡的精英弟子,更有人说是蝎毒教的妖女。 石王府就是八大王府之一,乃由八大天王之中的石王所创立,与飞鹰堡、蝎毒教并称为漠州三大势力,象祁云山和拙剑门这种小宗派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若真是这三大势力出来的门人弟子,确实可以不用给祁云山和拙剑门好脸色,毕竟实力摆在那里。 马氏兄弟死了一个,再也无法组成四象战阵,而赵铁剑也受了伤,两方实力再次拉平,谁也灭不了谁,于是乎只能放几句狠话,各自收兵回巢。只是四马帮经此重创,前景堪忧,以后恐非铁剑门对手,除非能到得到祁云山的支援。 不过这些都跟齐安没有关系,随着人群渐渐散去,他也溜出了镇子,往东而行。 齐安脸色如常,内心却不平静,他万万没想到作为武者巅峰的武宗在凝气境修士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抬手一指,瞬间秒杀,那画面太凄美,简直不敢想像。这完全颠覆了他对武宗强大实力的美好幻想,也令他成为武宗的自豪和兴奋消散如烟,只留下深深的恐惧。 那两个白衣女子究竟是什么来路?简直强得没有天理! 从年纪上来看,她们顶多不过比自己大上几岁,竟已是凝气境修士,甚至可能比想像的更厉害!就算另一名年纪稍长的“师姐”没有出手,但从“师妹”对其恭敬的态度来看,只可能比后者更强。 齐安已经彻底丧气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修炼天才,并引以为荣,却从来没想到居然还能遇上年仅十五六岁的凝气境修士,那她成为武宗时才几岁? 关键这样的怪胎还不止一个,一出来就是俩,那位一直没说话的师姐虽然年纪稍大一些,但肯定修为更高,也许已经突破凝气境也说不定!尽管还看不出此女的性情,但那个师妹却是太狠,一言不合就让人死无全尸! 齐安年纪小小也杀了不少人,但死在他手上的都是强盗凶徒,都是死有余辜之辈,他是为了救人而杀人,绝不会因为一句出言不逊就取人性命! 这一段亲身见闻,让齐安了解到了外界的危险和残酷,就比如为古井村民出头的武师王烈,一锤就被砸烂了头,而自己虽然打跑了胖子,却遇上了更加厉害的匪首龙五,若非当时附近恰好有一道狭小的裂缝,后果也是不堪设想,一个武师想要从先天武宗手底下逃命,难度实在太大。 试想一下,规模才几十人的沙匪,首领就能是武宗,一个边陲之地的弹丸小镇,武宗就能跳出来五个,这样一看,武宗还真不值钱。何况成为武宗又能怎样?遇到修士还不是被轻松秒杀? 越想越气馁,齐安已经没有了游历天下的兴致,只想尽快回家,找父亲解决掉丹田中的隐患后潜心修炼。 这个世界太危险,还能不能让人愉快的玩耍了? 五天后,齐安终于回到了父亲隐居的深山,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 此地乃是一片荒山,其中一座山上原本有一只身高两丈三尺的巨猿兽妖,被齐安之父齐撼山一剑给宰了。山谷中有一个几十户的小村子,名叫硭溪村,齐安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二牛、虎娃、阿刚、小呆都是他的好朋友。 当走近硭溪村的时候,齐安立马就发觉不对劲了,围村而建的竹篱围栏被拆得七零八落,几座木屋东倒西歪,还有几座被烧掉了大半,只余几道焦黑的木墙。一阵阵悲哀的哭声随风传来,整个村子被一股惨淡哀愁的气氛所笼罩。 齐安第一个念头就是:出事了! 他立即加快脚步,瘦小的身子如飞一般贴地穿行,武宗的速度完全施展开来,疾如奔马,还更加灵活,那些枯枝藤蔓和泥塘石块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脚步,或是一跃而过,或是左右绕开,就如一道鬼影子在树林和田野间穿梭,很快便冲进村子之中。 村里正在帮丧事,个个都是白巾缠头,哭声一片,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二十几具尸体,正等着下葬。 陡然一道身影如风般冲到人群跟前,正是齐安,他一眼就看到,这些村民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个个都是鼻青脸肿,衣裳上到处都是血迹。 齐安目呲欲裂,扬声喝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哭泣的村民们听到喝声,蓦然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多了一个瘦小人影,定睛一看,纷纷认出是以前住在村子里的齐家小子。 “平嫂,刘叔,你们倒是说话呀?”齐安冲前几步,左右手分别抓住一个黝黑汉子和中年妇女的手臂,焦急问道。 中年妇女一句话不说,只是哭,而黝黑汉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憋在喉咙里吐不出一个字来,老半天才哀叹一声,又垂下头去。 远在一旁正在挖坑几个半大少年听到动静,扛着锄头铲子跑了过来,一看到齐安便个个扔下手中工具,将他围在正中。 “安子,你不是出去闯荡说是要三年五载吗?咋还不到一年就回来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上来就给了齐安一个熊抱。 齐安迫切想弄清楚情况,赶紧将人推开,急道:“先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吧!妞妞呢?小芸呢?怎么都没看见?还有老村长他们,怎么都死了?” 几个少年七嘴八舌的说着,很快齐安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这都是东边清凉山留仙寨的山匪所造的孽。 第12章 闯山 在十余年前,一伙强盗在硭溪村以西五十里的清凉山盘踞,自称留仙寨,聚众百余人,经过十多年的发展,规划扩大了好几倍,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留仙寨四处劫掠,方圆百里的平民百姓深受其害,临近的高昌镇曾组织民兵数次围剿,皆大败而回,束手无策之下,只能任其发展。 以前留仙寨曾遣人来过硭溪村打秋风,正好遇上齐撼山父子俩,当时齐撼山还是清醒状态,略施手段一剑连斩十余人,吓得那帮匪徒丢盔卸甲,从此不敢再来,是以硭溪村民一直没把留仙寨当成威胁,该种地的种地,该打猎的打猎,一如既往。 在齐安翘家后不久,齐撼山也莫名奇妙的失踪了,村里人还以为是老子出门去找儿子,也没有在意,后来竟然被留仙寨知道了这个消息,并暗中留意。在确定那名修士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硭溪村的情况下,留仙寨的强盗们就对硭溪村起了歹心,于昨日洗劫了硭溪村。 硭溪村是个穷村子,村民半耕半猎,自给自足,除了一些腌肉和蔬菜,没什么财物。这伙凶匪懊恼之下,秉着贼不走空的原则,便直接就要抢姑娘,那些粗手粗脚的农妇是看不上的,村里有三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就逃不掉了。 妞妞、小芸、阿芬,通通被拖走,村民们上前阻拦,就招来一顿暴打,包括老村长在内,活活被打死了二十多人,打完了还拆屋子,烧房子,一通肆虐,最后才带着三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姑娘扬长而去。 当时村子里的几个青壮带着一帮少年上山打猎去了,回来才发现村子里出了惨事,想要救出三个小姑娘,却有心无力,无奈之下只能先收拾残局,让死者先入土为安。 齐安听完讲述,胸中一团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马上杀到清凉山,将这帮挨千刀的混蛋杀个一干二净,他已经顾不上关心自己父亲的去向,首先就是要救出陷入强盗窝的三个小姑娘,也许迟了一会,她们的清白就保不住了。 不过再这之前,他还是要先弄清楚这伙强盗的情报,周围问了一圈,倒是有几个见识广一些的村民有所了解,逐一对齐安娓娓道来。 留仙寨最鼎盛的时候据说有悍匪八百余人,不过经过几次高昌镇的围剿,死了不少,目前大概有匪众五百余,更有三位武功高强的首领。 大当家名叫李留仙,擅使一杆大铁枪,枪术精湛,武艺超凡,有万夫莫敌之勇;二当家樊索,天生神力,悍勇无比,兵器是一对黑铁板斧;三当家李镬儿,精擅暗器,腰间十八只钢镖出必见血,再加上轻功高超,是个极其难惹的麻烦人物。 在齐安听来,这三个首领必定都是先天武宗,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更何况他们手底下还有五百个悍匪,其中武师应该也不会少,自己一个人独闯,几乎是九死一生。 不过齐安从来就不是怕死之人,相反内心深处有着一股绝不服输的悍勇坚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三大武宗又怎样?五百悍匪又如何?我就是要杀他一个天翻地覆!让这些人知道,血债,就要血偿! 齐安让村民安心,拍着胸脯说自己拼了命也会把小芸她们给救回来,村民们亲眼见识过他父亲齐撼山的厉害,个个对此深信不疑,一个个面露喜色。 齐安也不耽搁,问虎娃他们要了两柄割草用的镰刀,又跑回家换了一身合身利落的干净衣裳,带上一些村民给的腌肉干粮,直接便向清凉山出发。 五十里路以武宗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能赶到,接下来一场厮杀势必要消耗许多体力,齐安在赶路时也不敢使出全力,一边小跑,一边吃着腌肉和面饼,到了清凉山下,差不多正好将肚子填饱,剩余的半条腌肉随手一扔,灌了几口凉水,直接上山。 清凉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上山只有一条道,而这条山道被留仙寨的匪徒们层层把守,从山脚到山顶,一共有十二道关卡据点,齐安想要抵达山顶,绝非易事。 此时正是正午,太阳将上山的唯一通路照得纤毫毕现,齐安根本不可能偷偷摸上山,只能硬生生的杀上去,是以他也不隐藏身形,直接朝着山下的第一道据点发起冲锋。 “呔!哪里来的野小子?不知道这里是……” 据点中有五名汉子,其中一人很快就发现了疾驰而来的齐安,扯着喉咙高声吼叫着,话音未完,一柄锋利的镰刀就割断了喉咙,在飞溅的鲜血中仰面倒下。 另外四人反应也不慢,急急忙忙的抽出兵刃就要迎战,但显然身为武宗的齐安动作更快,两柄黑铁镰刀简直如鬼影一般急速闪过,就见四道血箭飙飞,所有人齐齐捂着喉咙倒下。 齐安脚步丝毫不停,如风般掠过岗哨,直往上山道路行去,第一道关卡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攻破,死去的盗匪们连向山上通传消息的机会都没有。 转过一道山坳,第二座岗哨出现在眼前,齐安双手握紧了镰刀,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没有得到第一座岗哨通知便出现一个人影,立即让第二座岗哨的五名匪徒警觉过来,立时开弓拉弦并高声叫道:“来人止步!” 话音刚落,齐安已经冲到近前,剩下不到十丈的距离只需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可越过,五人急忙慌慌张张的放箭,可急速冲刺的齐安竟然也不失灵巧,步伐向着左右各自一个摇摆,便令箭矢纷纷落空,瘦小的身子已然冲到了岗哨立起的拒马跟前。 第二箭显然没时间放出了,五名悍匪急急抽出腰刀,就要迎上去搏杀,可相比起身为武宗的齐安来说,这五人的战力实在差得太远,两名武士加上三名武生,只在一息之间便通通倒下,死了一地。 齐安脚步不停,继续向前,一连冲下了五道岗哨,直到冲上了半山腰的第八道岗哨,山顶的匪首们才收到了有人闯山的消息。 这时候众匪首们正在聚义厅中分赃,也就是商议刚劫来的三位小姑娘的归属问题。 大当家李留仙不好女色,基本上保持沉默;二当家樊索建议把三个小姑娘卖到县城的青楼里,可以小赚一笔;三当家李镬儿却是个色胚,眼见三位小姑娘清秀水灵,免不了一番心动,非要尝尝鲜不可。可问题是,如果这三个小娘们被他给糟蹋了,卖到青楼就不怎么值钱了,所以二当家樊索极力反对,跟李镬儿争执不休。 两人最终还是将目光一起投向李留仙,毕竟他才是留仙寨的大当家,遇上有争议的事情,最后通通都是李留仙拍板。 可李留仙还没来得及发言,几个手下没有经过通报就慌慌张张的冲进了聚义厅,其中一人嘴上喊道:“报大当家,有人正在闯山,已经冲破了半数岗哨,不知道是哪路高手。” “哦?有多少人马?”李留仙听到消息很是冷静,显然没有太过紧张。 “不……不是官兵。”手下连连摆手,解释道:“对方只有一个人,但很是厉害,瞬息之间就能干掉一座岗哨的兄弟,初步估计,很可能是武宗境界的高手。” 樊索眉头一皱,嚷道:“居然是武宗?是不是高昌镇过来的?” “不是!高昌镇总共有八名武宗,年纪最小的也在三十开外,兄弟们都认得,而此次来犯之人则是一名十余岁的少年,从未见过,绝非那八人之一!” “什么?只是一个野小子就来敢闯清凉山?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老子亲自去宰了他!”樊索当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提上两柄大板斧就要往门外冲,却被李镬儿一把拉住。 “二哥,还是让我去吧!”李镬儿笑着的解释道:“年纪小证明他天赋高,说不定真有些手段,还不如让我出马,悄无声息的就能做了他!” 樊索胳膊一甩,正要说话,却听李留仙淡淡说道:“对,没必要硬碰硬,三弟擅长埋伏刺杀,便让他出手即可。” 樊索于是不再吭声,默默的坐回椅子上,李镬儿则笑眯眯的望向李留仙:“大哥,若是小弟干掉了来犯者,那这三个小娘们……” 话没说透,但言下之意谁都知道,而李留仙却也直言道:“若是击杀来敌,三女之中你可任挑其一留为己用,其余两个就卖到县城去。” “好叻!”李镬儿拍着胸膛高高兴兴的出门了,他原本也没有想过要将三个小姑娘通通霸占,能争取到一个亦在意料之中。 另一边,齐安已经连续冲破了八座岗哨,每座岗哨都是五六人,不是武士就是武生,连武师都没看到一个,不过当他冲到第九座岗哨的时候,终于出现了武师拦路。 第13章 秒杀李镬儿 第九座岗哨足足有十人之多,其中武师两人,其余八人皆为武士,不过这对于身为武宗的齐安来说,根本就不算是阻碍,哪怕十人都是武师,也挡不住齐安前进的步伐。 结果并没有出乎意料,相对于一击便能秒杀的武士来说,两名武师也不过多撑了七八招而已,十息之内,血溅满地,无一生还。 “哼!不过是一帮土鸡瓦狗而已,真正值得认真对待的,恐怕只有那三名匪首武宗了!” 齐安不屑的望着一地的尸体,动身继续前行。 第十座岗显然早有准备,竟然有四五十人之多,接近三分之一都是武师,十几个武师手执近战兵器排成两列,个个面色沉重,如临大敌。剩下的三十余名武师离得稍远一些,站在外圈,基本上都是配备了弓弩或是短矛一类投掷类武器,围成一个半圆,个个紧盯着迎面而来的齐安。 正常情况下,十余名精锐武师再加上一帮拥有远程武器的武士协助,足以与武宗一战,甚至围杀都有可能,显然留仙寨的匪徒们已经将来犯者定义为武宗层次,做足了准备。 尽管对面严阵以待,齐安却夷然无惧,速度丝毫不减的冲向武师群中,两柄黑铁镰刀闪耀着死亡的光泽,狠狠的挥向人群。 对方十四名武师并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纷纷散开,各种刀光剑影组成一道又一道的屏障,一同阻止齐安的冲杀势头,稍远一些的武士们弓弩齐发,间中还有几柄投枪短矛,纷纷朝着齐安铺天盖地般攒射而来。 齐安第一次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难免经验不足,只一瞬间便陷入绝杀重围,前方及左右两侧全是刀光剑影以及满天飞舞的箭矢,完全没有闪避或招架的余地,此时唯一的选择只有往后退暂避锋芒,然而十几根抛射过来的投矛落点全在他身后,即便后退,仍要受到大量的攻击。 “拼了!” 齐安咬着牙在心中狂吼着,不退反进,脚掌猛的在地上用力一蹬,顿时高高跃起,脱离了十多柄近战兵刃所组成的光影范围,双手各执一把镰刀舞得如车轮般密不透风,几柄迎面而来的投矛和流矢纷纷被他手中的镰刀打飞,一瞬间便毫发无伤的跃入了匪徒们的后方。 众匪们怕是万万没想到对方这么悍勇大胆,竟然没有选择稳妥往后退却,反而拼着有可能受伤的风险从空中突破,一时之间都有些愣神。但齐安却完全没有停顿,趁着众人愣神的机会,迅速冲入后排的武士之中大开杀戒,两柄普普通通的农用镰刀如死神战镰般肆意收割着生命。 武宗对上武士,就如虎入羊群一般,无一合之敌,只一挥手,必定要带走一条生命,等到众武师反应过来回撤救援之时,外围的远程攻击阵型已经被齐安冲击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转眼之间就死了七八人,这还是因为外围远程支援的武士们站得比较开,没有聚成一团,否则死伤还要翻倍。 不过手执近战武器的武师们都不是庸手,个个悍不畏死的围杀上来,很快便将齐安截住,阻止了他对弓手武士们的屠杀。于是齐安迅速转换战术,反倒凭着身形瘦小的便利,在武师群中穿梭交织,以近战武师高大的体型阻碍远程弓手的射击,两柄镰刀也适时的交相挥出,不时令众武师身上挂彩。 从局面上看,竟然是齐安占据着上风,匪徒们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反而不多时就会有人倒下,十四个武师很快就死了两个,还有一个被砍断一臂,丧失大半战力,而剩下的十一个也多半负伤,全是被镰刀割出来的伤口。 显然聪明的齐安已经找到了对付群战的方法,然而令他有些诧异的是,这些匪徒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竟然依旧战意高昂,无一人逃跑,哪怕是暂时后退都不是因为心生畏惧,就仿佛他们有十足的信心会赢得最终胜利一样。 ——有些不对劲啊? 齐安心里嘀咕着,他不止一次与强匪作战,深知一旦大势已去,匪众们就会四散逃命,决计不会如此悍勇,恐怕这帮人还有底牌在手,否则早该往回逃窜,另谋对策,再不济也该换个作战方式才对。 齐安思前想后却没有弄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也只能留个心眼,依旧有条不紊的继续搏杀着,手底下丝毫不留情面,很快又弄死了两名武师。 十四名武师死了四人,还有三人身负重伤丧失战力,场上仅余七名武师围攻着齐安,就连周边进行支援射击的武士也死了十多个,令齐安压力大减,不出意外,最多只需一柱香的时间,齐安就能屠尽这帮悍匪,无论他们还藏有什么底牌,恐怕也难逆转局面。 齐安终于是放下心来,搏杀之际更显奔放和狠辣,仅仅七名武师已然难以牵制齐安的行动,他很快便冲出重围,杀向远处的弓弩手,毕竟围攻的武师人数少了,远程攻击反而更难躲避,并且杀武士总比杀武师更加方便快捷。 在齐安冲出的方向总有六个弓弩手,其中有三个站在一块大石顶部,两个在左侧的草丛中,一个在右侧的小树上,齐安的目标便是位于大石顶端的三个家伙。 不过瞬息之间,齐安冲到大石跟前高高跃起,三名弓弩手吓得惊惶呐喊,慌慌张张的射出手中之箭,而左侧草丛中和右侧小树上的弓弩手也同时对齐安发起了攻击,只不过对于武宗来说,普通武士所射出的箭矢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头上都差得远,仅仅六枝箭矢想要伤到齐安怕是痴心妄想。 三枝箭矢射空,另外三枝被齐安手中镰刀一挥,便被斩飞,然而令齐安感到意外的是,在六枝箭矢之后,又有三道短促的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他袭来,搅动气流所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如同魔音一般摄人心魄,闻之令人心生胆寒。 “见鬼!旁边居然隐藏着一个武宗!” 齐安内心狂喊着,他仅从这三道流光的声势和速度就能判断出发起攻击之人绝非一般的匪徒,绝对是留仙寨中具有武宗实力的匪首之一,不过此人一直小心的掩饰着,扮做一位普通的弓弩手隐藏在一众武士当中,犹如一条阴险的毒蛇,终于逮到机会发起致命一击。 此时齐安因为要跃上大石,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右手中的镰刀刚又挥出斩飞了三枝来袭的弓箭,不及收回,而面对分袭上中下的三处要害且迅疾无比的流光,左手镰刀仅仅只能防御其中一处,另两处怕是难以避过。 生死危急关头,齐安来不及细细思考,左手镰刀一挥,就将袭向前胸的流光斩落,再猛的沉肩扭头,险险避过袭向咽喉的流光,仅令其在脖颈之侧划出一道血痕,然而最后一道流光却再也无法应对,狠狠刺入腹中。 噗通一声,齐安的身子从半空栽落地上,躲在草丛中发动攻击的李镬儿大笑着跳了出来,脸上满满都是得意神色。 在留仙寨三位当家之中,李镬儿正面搏杀的能力比较弱,他主要是擅长偷袭刺杀,所以并没有现身与齐安大战,而是伪装成普通杂兵等待机会。实际上在齐安第一次陷入重围并跃起之时,李镬儿就应该出手的,只不过当时齐安的应对方式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没有选择后退而是从半空中突入敌阵,等到李镬儿反应过来时,机会已经溜走,接下来齐安的近身搏杀一直小心翼翼的留有余力,李镬儿没有把握一击必杀,便强自忍住一直没有出手,直到众匪伤亡过半,齐安放下戒心并再次高高跃起之时,才让李镬儿逮到了机会。 眼见齐安中了一镖,李镬儿这才满心高兴的站了出来,径直朝着齐安栽倒之处行去,他在钢镖上喂有剧毒,见血封喉,中者必死,即便是武宗也难以抵御,是以根本就不怕对方玩出什么花样来。 齐安双眼紧闭倒在地上,身子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一枚三寸长的剧毒钢镖插在他的腹部,仅余柄端在外,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衣物。 李镬儿丝毫没有防范,大大咧咧的站在齐安身旁,哪知道还没站稳脚跟,就见寒光一闪,凛冽的刀锋瞬间便划破了他的喉咙,脖颈上鲜血就像出闸的水流一样喷溅出来。 “你……你……”李镬儿捂住喉咙跪倒在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脸上尽是不可思议的惊讶神色。他根本不理解为什么对方受了致命一击,还能在毒素侵袭之下遽然出手,在完全意想不到的情况之下割了自己的喉。 一直在等待机会的李镬儿终于在齐安失去戒心的时候抓住了机会重创了齐安,同样,齐安也在李镬儿最为放松大意的时刻给了他致命一击。 李镬儿,死! 带着深深的疑惑和满心的不甘成为了一具没有意识的尸体。 第14章 迎战樊索 剩下那帮悍匪尚未来得及庆祝胜利,便齐齐发出惊声尖叫,只见前一刻尚且是威风凛凛的三当家突然捂着鲜血喷溅的喉咙软倒在地,下一刻那个本该已是重伤甚至死去的瘦小身影又从地上站起身来,喜悦的心情瞬间就被恐惧所代替。 齐安冷漠的拔出插在腹部的钢镖扔在地上,浓稠的鲜血涌出,却又在转瞬之间凝结,犹如一层血胶封住创口,至于镖身上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毒素,对于齐安来说却无大碍,仅仅略微有一丝麻痹之感。他天生体质特殊,不仅自愈能力极强,且对毒素几乎免疫,是以才能抓住机会在瞬息之间反杀李镬儿。 然而众匪并不知道齐安的特殊之处,还以为他是在临死反扑之下侥幸击杀了三当家,自身已是强弩之末,是以虽然恐惧,却也没有溃散逃命,反而纷纷叫嚣着要杀了齐安为三当家报仇,毕竟他们都知道三当家的暗器上附有剧毒,即便是武宗也撑不了多久,中镖的齐安恐怕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于是乎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悍匪叫嚣着冲向了齐安,齐安尽管腹部带伤,但在强大的自愈能力支撑下,对自身实力影响并不大,很快便又干净利落的击杀了几名匪徒,这才有人察觉不对,好几个小喽罗偷偷退到远处,仓惶往山顶逃去。 等到聚义厅中的樊索收到李镬儿死讯之时,第十座关卡已然沦陷,十四名武师全部身死,无一幸免,仅有少量有先见之明的武士趁乱逃离。 樊索大怒,匆匆忙忙的召集了一帮人马便去迎敌,并让人去通知已经退至后院歇息的李留仙。 没有等到李留仙赶来,樊索已经带人冲了过去。恰在最后一道防线上遇到了正在大开杀戒的齐安。 此时的齐安手持两柄镰刀,浑身都是鲜血,犹如自地狱而来的血腥死神,瘦小的身子透露着强大的气息,浑然无惧的直视着以樊索为首的众多强匪。 清凉山留仙寨威名赫赫,实力相当不俗,除了三名武宗当家以外,尚有武师二十七名,比起之前以龙五为首的那帮沙匪简直有天壤之别。不过战至此时,二十七名武师死了大半,除了樊索身边尚有八人以外,其余的便是数百人的武士与武生,而对于武宗来说,武士和武生再多也是枉然,两个境界的差距已经不是靠数量可以弥补,已经达到先天圆满之境的武宗气息悠长,耐力持久,激战一天一夜也不会感到疲累,想要靠车轮战进行消耗,很难。 “你们都退开,让我老樊来干掉这小子!” 樊索指挥着围拢过来的普通匪众,口气虽然狂妄,心底却不敢轻视,毕竟对方可是击杀了李镬儿,虽然李镬儿的实力不怎么样,但在偷袭刺杀方面颇为擅长,比起樊索还要阴险难缠,高昌镇那八名武宗大多宁愿正面迎战樊索的巨斧,也不愿应付躲在暗处偷袭的李镬儿。 “浑小子,速来送死!” 樊索提着两柄大铁斧怒吼着冲上前去,八名武师各执兵器在其身后押阵,一旦有变立刻就能展开支援。 面对身高体壮的樊索,瘦小的齐安在气势上明显弱了一筹,但他却没有退缩,手执两柄镰刀悍然迎上樊索的巨斧。 樊索当头一斧斩下,齐安双镰并举交叉格挡,哪知道两柄镰刀无法承受樊索的巨力,生生被其劈断,巨斧势如破竹的当头斩下,齐安急忙撒手后撤,却晚了半分,斧刃狠狠的一掠而过,在其胸前剖开一道长达三寸来长的恐怖创口,鲜血瞬间涌出染红胸襟。 “好——!” 围观的众匪轰然喝彩,毫不吝啬的为二当家助威,就连樊索自己都没想到,甫一交手便令对方重创,一时竟然忘了追击。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齐安首次正式迎战武宗,他与李镬儿之间只是互相偷袭,且一击致命,并没有意识到普通的兵刃根本难以承受武宗的巨力,武宗的随身兵器通常都是上好的精铁所铸,需能工巧匠细心锻造多次方能成型,素质比起一般的杂铁兵刃要高上好几倍,如此方能承受武宗之间的激烈搏杀,樊索的双斧便是如此。而齐安所用的不过是极其粗糙的两柄农用镰刀,握柄还是木质的,哪里禁受得住樊索一斧之威?于是就如鸡蛋碰上了石头,即便两柄叠加,也被巨斧不费吹灰之力的从中劈断。 猝不及防的齐安吃了大亏,胸膛上顿时挂彩,还好他反应挺快,退得还算及时,否则就要被这一斧生生劈死。 越是处于逆境,齐安越是镇定,小脸上丝毫没有露出半点惊慌或是畏惧,只是扔下两只断柄,冷然的看着樊索。 众匪们浑然没有发现,从齐安伤口中涌出的血液比起常人更加黏稠,不过短短一息之间便已凝固,犹如胶质一般封住创口,遏止了血液的继续流出。这主要是因为齐安在闯山途中一路搏杀,浑身浴血,灰布麻衣早就看不出原本颜色,成了名符其实的血衣,只不过这些血液绝大部份都是被其击杀的匪众所留,也因此掩饰了他本身的血液异常,包括樊索在内的众匪只知道齐安受了重创,却不知涌出的鲜血很快便封住了创口,并且创口已经开始了自动愈合,最多只需一日夜的时间,便能恢复如初。 “看来你小子也不怎么样嘛!竟然让老三阴沟里翻了船!”樊索一击得手,也就暂时放松了警惕,开始嘲笑起齐安来。 齐安也不废话,浑然不在意胸腹两处重创,主动发起了反击,一拳朝着樊索轰去。 对于武宗来说,兵刃不是绝对必要的,例如身为沙匪首领的龙五就没有使用武器,或者说他的武器就是一双铁拳,龙五的拳头威力,绝对不逊于手下胖子的铁锤,甚至还犹有过之,当时仍还是武师的齐安就被龙五一拳轰飞,实际上身怀巨力的齐安绝对能靠蛮力碾压绝大部份的同境界武者,此时他已打通全身窍脉,达至先天圆满的武宗境界,身体素质大幅提升,力量也随之见涨,一拳击出便携带着千斤巨力,即便是樊索挨上一拳,也要吐血重伤。 不过有兵器的通常还是比没兵器的占便宜,血肉之躯往往不能与精铁打造的武器硬碰硬,尤其是像巨斧这样的重型武器,除非是像沙匪中的胖子那样极其擅长护身防御方面,才有可能以血肉之躯硬撼同境界的武者。 武者通常都是攻强守弱,齐安亦是如此,他在护身保命方面主要还是依靠极其变态的自我恢复能力,并不像胖子那样将身体修炼至铜皮铁骨的地步,若是凭拳掌硬架樊索的巨斧,一样会受伤,所以当他看见樊索用斧刃迎向拳头以后,便迅速变招,收拳出腿,攻向对方下盘。 樊索的特点是力大招沉,最擅长硬碰硬,相反弱点就是不够灵活,招式大开大合,威猛有余而机变不足,很快就被齐安抓住这一弱点,猛然欺近施展短促打法与樊索贴身缠斗,拳打掌撩,肘击膝撞,打得樊索憋屈不已,招式完全施展不开,硬生生被齐安压制。 若非齐安身负两处重创,影响了身手,怕是早就将樊索打得落花流水,而非仅仅只将其压制在下风。 押阵的八名武师见势不妙,纷纷上前助战,然而齐安就犹如一块黏人的狗皮膏药一般紧紧贴在樊索身周,身法灵巧,速度又快,八名武师想要帮忙却总觉得难以下手,一个不注意反而会误攻向樊索,简直就是有心无力,没有起到半分作用。 “快!快去叫大哥来!” 已经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樊索已经顾不上脸面了,连声吩咐着手下搬救兵,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是齐安的对手,也不知这个身形瘦弱的小小少年为何如此神勇,即便身受重创也能打得他抬不起头来,若是没有大当家李留仙出来救命,很可能自己就要丧命于此,步入李镬儿的后尘。 “现在才叫人?已经晚了!” 齐安趁着樊索心慌意乱呼救之际加紧攻势,一个闪身从樊索的腋下穿过,反手一掌击中樊索的后背,偌大的身体直接被这一掌轰飞,还未落地就口喷鲜血。 齐安得理不饶人,趁势追上,抬手一拳狠狠砸向樊索的后脑勺,誓要将其立毙拳下。 眼见樊索即将丧命,八名武师同时惊呼失声,就要上前施以援手,但显然赶不上齐安的速度。就在此关键时刻,一杆硕大铁枪破空而来,呼啸着刺向齐安。 齐安来不及击杀樊索,慌忙化拳为爪,紧紧抓住枪尖,然而一股巨力顺着枪杆传来,轰然荡开齐安的手掌,枪尖径直前刺。 齐安不及细想,仰身折腰,同时双脚牢牢钉在地面,猛然使出一招铁板桥,险之又险的避过突然来袭的长枪。 枪尖刺空,枪杆顺势下压,而齐安恰到好处的往侧方翻滚,再一次避过铁枪一击,等他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才看见一道手持长枪的身影站在樊索面前,犹如战神一般。 第15章 巅峰武宗李留仙 身为清凉山最高匪首的李留仙其貌不扬,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唯一的特点就是两只手掌要比正常男子大上少许,然而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齐安暗自心惊。同样是武宗,在他身后的樊索就显得弱小了许多,甚至就连赵铁剑的气势似乎都比不上李留仙,而赵铁剑可是能够以一敌四的强人,即使齐安未受伤之时都颇为忌惮。 “你这个小鬼,确实有些手段!”李留仙淡然望着齐安,脸色平静,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就连声调也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不过那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却有如实质般刺得齐安脸颊生痛,似乎仅凭目光就能将齐安置于死地。 目光当然不可能杀人,这只是齐安的错觉,但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李留仙的可怕,齐安立时就察觉到此人很强,非常强,是自己有史以来所见过的最强武宗,武艺修为还在赵铁剑之上,至少赵铁剑就没有带给齐安如此恐怖的压力。 “来吧!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留仙所带来的沉重压力并没有令齐安心生畏惧,反而涌现出更加强烈的战意,他用手指着李留仙,夷然无惧的发出了战斗宣言。 李留仙回头给了樊索一个眼神,示意其退开,险死还生的樊索自然不敢违背大当家的命令,并且他对李留仙抱有无与伦比的信心,尽管同样都是武宗境界,但樊索却知道李留仙要比他和李镬儿加起来还要强大得多,这可是仅凭一己之力,便足以应付高昌镇八名武宗围攻的猛人,也是留仙寨得以发展壮大,并且屹立十余年而不倒的根本。 待樊索退开之后,李留仙单手持枪,遥遥指着齐安,就见枪尖忽然颤动起来,整个枪杆嗡嗡作响,如毒蛇一般摆动。 见此情景,齐安全身一震,心中狂吼道:“真气!此人竟然能够调动体内真气,距离修士只有半步之遥!” 要知道,先天武宗欲要往上突破,就必须通过筑基心法吸纳天地元气存于丹田,化为真元,或称之为真气,当丹田所蓄积的真气足够多时,便可以尝试构建真气漩涡,一旦真气漩涡形成,体内真气便开始自我循环,不再流散,并可随意控制,此过程被称之为聚气凝真。 在真元漩涡形成之前,武宗体内的真气是难以控制的,但若是丹田内的真气充盈无比,便可在一定程度上调动使用一小部份的丹田真气,使之灌注到掌指或是兵器内,大大增强杀伤力,这也是可以尝试构建真元漩涡的最低要求。 像这种满足了真气储备前提,只差半步便可成为修士的武宗,通常被称之为巅峰武宗,因为真气的加持,爆发力要远远超过一般的武宗,无一不是武宗当中的至强者,非常难以对付。 李留仙无疑就是巅峰武宗,离真正的修士只有半步之遥,完全超越了樊索与李镬儿等人的层面,乃是齐安迄今为止为遇上的最强敌,不得不谨慎对待。 就见李留仙枪尖一动,瞬间带起一道残影,急向齐安刺去。齐安伸掌阻截,迅捷无比的握住枪尖,却依然抓不牢,被铁枪内所灌注的真气震开,枪头继续向前,直刺齐安胸膛。不过齐安早就料到无法遏止李留仙的攻势,早在手掌伸出的时候便同时侧身避让,自然没被这一枪刺中。 李留仙显然也没指望一招灭敌,这一枪直刺只是一个起始,随着一点寒芒先到,随后便是枪出如龙,扫、砸、挑、刺、圈、拦、点、缠,各种招式信手拈来,直将一柄长枪使得诡异莫测,变幻无穷。 齐安瞬间便陷入险境,被李留仙的大铁枪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完全落入下风,身上不时就被枪杆挑中,或是被枪尖划出一道血痕,险象环生,随时可能丧命。 ——不能再这样斗下去,必须兵行险招,以命搏命,方可有一线生机! 齐安知道自己完全不是李留仙的对手,且不说他在之前就已经受了两处重伤,就算处于最巅峰状态下,也绝无可能斗得过李留仙,于是便暗暗发狠,准备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拼死也要干掉对方。 齐安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李留仙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铁枪破空而来,直接贯穿了齐安的胸膛。然而齐安竟然未死,反倒作出了一个惊人举动,稳稳的顶着贯胸的枪杆往前一步,食指二指并拢如剑,轻飘飘的戳中李留仙的胸膛。 这一指并非普通的一指,而是齐安压箱底的杀招,脱胎于七绝剑诀,能够在瞬间抽调出丹田内的所有真气进行破釜沉舟般的一击,打入对方体内,迸发出意想不到的威力。 这便是七绝剑诀的高明之处,即便不是巅峰武宗,也能够强行抽调体内的真气应战。尽管齐安刚晋升武宗不久,又被体内的诡异火焰吞噬了不少真气,但仍有一些残余,况且真气这玩意对于凡俗武者的脆弱躯体来说拥有着超乎想像的杀伤力,齐安只是一指,便已在瞬间摧毁了李留仙的心脉。 李留仙犯了与李镬儿同样的错误,误以为对手中了必杀一击之后,即便不死,也无再战之力,却不知齐安虽被铁枪贯胸而过,却刻意避开了心脏要害。对于齐安这种堪称变态的怪物来说,只要不是击中大脑和心脏两处要害,就绝对不会死,至于大脑和心脏被击中后会不会死,齐安还不知道,没测试过,也完全不敢测试。 齐安未死,反倒是占尽上风的李留仙被一指震碎了心脉,惊天反转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直到犹如战神般的李留仙轰然倒下,才一个个的回过神来。 “快!杀了他!为大当家报仇!” 樊索目眦欲裂的怒吼着,挥舞着两柄巨斧冲了过来,八名武师以及众多匪人也纷纷围杀过来,誓要取齐安性命。 实际上若非齐安胸口还插着铁枪,已然离死不远,这帮贼人怕是都要仓惶逃命去了,毕竟李留仙那么强的实力都栽在对方手上,可齐安使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才侥幸干掉了李留仙,即便成功也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狼群可不会畏惧一头重伤垂危的狮子,更何况身为武宗的樊索也可算是一头雄狮。 齐安拔出胸口的铁枪,血淋淋的枪身连同枪尖在内足有七尺来长,被齐安握在手中,全身的鲜血如同地狱修罗一般令人望而生畏,尽管他身受重创,几无再战之力,却丝毫没有半点畏惧,强烈的战意支撑着他瘦小的身体,就算是死,也要在死之前拉上几个垫背的。 包括樊索在内的众匪竟然被齐安的杀气和威势所震摄,纷纷驻足不前。就在相持间,就听有人发出大喊:“不好了!官兵来了,快逃命啊!” 樊索虎躯一震,连忙喝问道:“是谁在乱喊?哪来的官兵?” 就见几个小喽罗慌慌张张的从山下冲上来,估计是在外放哨的探子,一边跑一边尖声高叫道:“是官兵,真的是官兵,打着朝庭的旗帜,足有数百人之众,从平阳县方向而来,已经开始上山了!” 樊索心头剧震,也顾不得击杀齐安,在他看来,齐安所受之伤极其严重,几无活命可能,就算放他离开,也命不久矣,于是樊索便跑到山边高处向下张望,只见下方一支上百人的军队旌旗飞舞急速前进,个个身着制式铁甲,乃是正儿八经的大乾王朝正规军,绝非高昌镇的民兵部队可比。 “完了!居然真的是官家派来的军队!” 樊索再也无法保持镇定,若是大当家李留仙尚在,还可与官军斗上一斗,毕竟李留仙的实力摆在那里,一人足以抵得上七八名武宗,可李留仙已经死了,李镬儿也死了,整个清凉山留仙寨的土匪仅剩他一个武宗,武师也只有八名,剩下的不是武士就是武生,面对正规军的围剿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樊索立即转身下令:“赶紧逃!分头下山,各安天命!” 说完,樊索自己也开溜了,根本顾不得再去找齐安的麻烦,毕竟自己的小命最重要,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死磕? 一转眼间,几百个盗匪跑得干干净净,齐安再也支撑不住,倒在血泊之中。 这帮贼人不敢与官军正面相斗,纷纷避开上山大道,各自往偏僻处想办法下山,或是沿着暗中开辟的密林小道逃窜,或是靠着绳索滑下峭壁,所有人心中都只有逃命一个念头,只恨爹妈少生了一对翅膀,否则直接飞走该有多好?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逃掉,官兵们显然及时发现了贼人们的动向,立即分散开来四处拦截,很多运气不好的还未逃至山脚便被官军截住,能够侥幸逃走的不及半数。至于二当家樊索显然运气不佳,他虽然是武宗,面对普遍只是武士和武师的官兵具有碾压优势,无奈却遇上了几名统兵队长的联合截杀,再加上他本已在齐安手下受了伤,实力打了些折扣,竟然没能冲出重围,死在几名武宗的联手围攻之下。 第16章 平阳县 约有两百余人的匪徒落在官军手中,大多被当场击杀,少数弃械投降,再加上死在齐安手中的百余人,整个留仙寨五百强匪,能逃出去的最多也只是百人左右,并且三名匪首尽已伏诛,二十七名武师近乎死绝,其余溃散的逃匪已经成不了气候,为恶十余年的留仙寨终被覆灭。 实际上前来剿匪的官兵们早就注意到,清凉山众匪根本没有进行有效的抵抗,厉害的匪徒很难遇上一个,显然不如传言中那么可怕。等到冲上山来,一路见到被攻破的岗哨以及地上血迹未干的尸首,便猜到已有人先一步向清凉山发起进攻,并且已经杀到了留仙寨的老巢。最后等到一批又一批的俘虏被押送到指挥官的面前,一问之下,方才知道凶名显赫的留仙寨居然是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少年仅凭一己之力攻破,就连大当家李留仙也丧命其手。 齐安就倒在李留仙的尸首之旁,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死了,然而却一直没死,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遥望着远道而来的官兵们,直到大队的官兵阵型严整的冲到面前,他才张了张嘴,有气无力的说道:“匪徒们抓了我们村里的人,请将她们救出来。” 官兵的首领挥了挥手,自有手下分为好几队,有条不紊的对整个留仙寨进行搜索,很快便救出一帮男女来,皆是附近村民,被抓走的阿芬、小芸、妞妞都在其中,看到她们安然无恙,齐安血迹斑斑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安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尖的小芸居然一眼就认出了齐安,惊慌失措的跑过来将他搂在怀里,不停的用衣袖擦拭他脸上的血迹。 阿芬和妞妞也冲了过来,妞妞才只十一岁,比齐安还要年幼,一看齐安浑身是血要死不活的样子,便哭得稀里哗啦,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年纪最大的阿芬反倒显得很沉稳,顾不上哭,赶紧撕扯着布条替齐安包扎伤口。实际上齐安的伤势看似沉重,却无性命之忧,血早已经止住,即使不包扎也没有关系,随着时间流逝终将愈合。 官兵的首领大步行至齐安跟前,大声喝问道:“我乃平阳县之县尉赵嵩,奉命清剿清凉山众匪,而你又是何人?” 齐安回道:“小民齐安,乃硭溪村人氏,因昨日被匪徒洗劫村庄,掳走数人,特来杀贼救人。” 赵嵩是一个气度威严的中年人,年约五旬,鬓边已生白发,但体质强健,气势摄人,显然也是一名武宗,他扫了一眼李留仙的尸体,笑而赞道:“你很不错,如此年纪便已至先天之境,甚至还能干掉李留仙,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齐安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赵大人过奖了,此人极其厉害,小民实非其敌手,能够诛杀此人完全是凭着运气罢了。” “你莫谦虚,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赵嵩呵呵笑着,显然不相信仅凭运气就能击杀赫赫凶名的李留仙,或许真有运气的成分在内,但修为实力绝对还是最主要的因素。 齐安没心思也没力气争辩,微微一笑便转过话题:“如今贼人伏诛,我已将村民救出,便先告辞了,早点回到村里,以免他们担心。” 赵嵩眉头一皱:“可是你这伤……” “无妨!死不了!”齐安斩钉截铁的回应着,在哭哭啼啼的几个小姑娘搀扶下,步伐缓慢的朝着山下行去。 赵嵩默然望着他的背影,半晌后蓦地放声大喊:“齐小兄弟,赵某敬你是条英雄好汉,如有机会,请务必来平阳县一聚,老哥哥我必会感到无比欣慰!” 齐安回过头来挥手微笑,也不言语,便自去了。 且不说官兵们喝斥着俘虏搜刮山寨财物,只说齐安一行,区区五十里山路,来时还用不了半个时辰,而返回却用了三四个时辰之久,等到他们回到硭溪村,夜幕早已降临。 实际上没过多久齐安的伤势便好了大半,恐怖的创口已经愈合,丝毫不影响行动,但他却为了不让人发现自身体质的怪异,故意装做重伤难愈的样子,步伐缓慢,走走停停。 阿芬和小芸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妞妞则是一路小跑先一步返回硭溪村,一方面是为了报平安,以免村民担忧,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通知村民过来接应。 二牛和虎娃他们听到齐安重伤的消息后,赶紧套上一辆牛车往清凉山方向急行而来,终于在半路碰头,用牛车将一身是伤的齐安给接了回去。 躺在自己家粗糙简陋的木榻上,齐安大略讲述了一下闯山杀贼的经历,许多凶险处并未提及,只是一言带过,但兴奋的村民们却是个个听得津津有味。 硭溪村武风不盛,除了村中几家猎户以外,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根本不知道修士和武者的区别,更不清楚留仙寨的贼寇强到什么程度,他们只知道齐家小子的老爹非常非常的厉害,一剑斩出,十几颗人头瞬间落地,而齐家小子得了其父真传,肯定也很厉害,消灭一伙悍匪应当不难,唯一的遗憾就是齐安受了重伤。 待到村民散开,各自回家,仅剩下隔壁的王婶和平叔留着照看。平叔替齐安褪下血衣并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王婶则忙着生火做饭给齐安做宵夜,忙得不亦乐乎。在外流浪了大半年的齐安终于感受到了阔别已久亲人般的温暖,不由更加思念起父亲来,嘴里喃喃念道:“父亲,你究竟去了哪里?” 据村民们所说,在齐安翘家后不久,齐撼山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硭溪村,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完全没有留下线索,默默算来,至少已有八九个月,也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过对于老爹的安危来说,齐安并不是太过于忧心,毕竟他父亲的精神状态虽然不佳,可实力却是高深莫测,很难遇到敌手,再加上行事低调,轻易不会招惹事端,几乎不可能会惹上杀身之祸。 齐安故作养伤,在硭溪村住了一个多月,暗中外出数次,将附近人迹罕至的山峰幽谷通通都搜寻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父亲的踪迹,想来齐撼山应该是出了远门,可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口讯给齐安。 这段时间齐安除了潜心修炼以外,也无事可做,只是因为丹田之中幽蓝火焰的影响,进境非常缓慢,令他无比懊恼。 这一日齐安家里竟然有人找上门来,原来是平阳县的使者,奉县尉赵嵩之令,有请齐安往平阳县一聚,说是有要事相商。 齐安欣然应约,对几个村中好友交待了一番,又在家里给父亲留了张纸条,便与使者踏上了往平阳县的道路。 使者是骑着马来的,齐安不会骑马,便坐在使者身后,由使者驾马驮着往东而去。 硭溪村距离平阳县城有三百余里,山路崎岖难行,再加上要驮着两人的重量,足足花了半日光景才到城门跟前。 在大乾王朝,地域划分从大到小依次为州、郡、县、镇、村,而镇和村既没有朝廷驻军,也没有城墙保护,只有围栏和篱笆,以及民兵和一些私人武装,所以根本算不上一座城,而县城便是规模最小的城,有高大的城墙,也有少量正规军驻守巡逻,繁华程度和人员密集都要远远超过村镇。 平阳县是一个中小规模的偏远小县,驻军只有五百人,治安官便是县尉赵嵩,是整个平阳县的二把手,其上为主管政事的县令大人。 大乾军制,正规士兵至少要有武士水准。十人为一小队,领头的叫做兵长,须武师担任;百人为一中队,长官为队长,必须具有武宗实力;千人为一大队,指挥者称为统领,乃是突破武者境界的修士;而万人为一军,最高统帅为将军,更是需要具备远超绝大多数修士的强大实力。 除了兵长以外,队长、统领、将军都设有一正两副三个职位。就以平阳县来举例,驻军五百,为五个中队的兵力,每个中队都有一个队长与两个副队长。赵嵩便是五位队长之一,自己统率着一队百人规模的军士,只不过他身上还有一个县尉的官位,所以比起另外四位队长高了一阶。 在使者的引领下,齐安很快便通过城门来到一座宅院跟前,这便是县尉赵嵩所居之地,两名把守在门口的家仆显然早已得到通知,领着齐安直往院中大厅而去。 厅中正在设宴,除了位于主位首座的赵嵩以外,还有十余位宾客,大多数都随身带着武器,身穿制式铁甲,显然是驻军军官。 而赵嵩见到齐安进来后,立时从座位上站起,大笑道:“可算把小英雄给盼来了!” 随后,赵嵩便令齐安落座身旁,并为之介绍席间众人,果然一个二个不是队长就是副队长,剩下几个身着华服便衣的,也皆是平阳县的富商与知名人士。 第17章 朝庭封赏 齐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参与这种层次的酒席宴会,手足无措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低下头喝酒吃菜,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在这帮军中好汉大都参与了清凉山围剿之战,口传之下也个个都清楚他的出身来历,知道这是一个从穷困山村里出来的少年天才高手,所以对于他窘迫的表现并不以为意,纷纷主动上前敬酒与其攀谈。 大乾王朝以武立国,尤其尊重强者,齐安虽然出身贫贱,年纪又小,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先天武宗,从实力上就不比在座诸位要差,更因为独闯清凉山并且斩杀李留仙而一战成名,所以厅中之人皆不敢轻视之,反而主动放下身份,拉拢攀谈。 齐安才思敏捷,话虽不多,但却句句恰到好处,不卑不亢,唯独就是举止表情有些放不开,略显羞涩。 宴会散后,宾客们纷纷告辞离去,赵嵩便将齐安领至书房中,泡上一壶好茶,相对而坐。 “齐小兄弟,这次遣人去将你请来,乃是有几件事想与你商议一下。”赵嵩端着茶杯,微微抿了一口,便开始说起了正事。 “赵大人有何吩咐请尽管直言。”齐安也将面前的茶杯拿起饮了一口。 “首先是上个月清凉山剿匪一事,平阳县驻军几无损耗便荡平了留仙寨,你居功至伟!” “过奖,小民只是略尽棉力而已。” “你可不必谦虚,若非你拼死斩杀了李留仙,仅凭他一人之力,就能对我军将士造成大量伤亡。” 赵嵩饮了一口茶,又道:“实际上平阳县一直未对留仙寨用兵,就是觉得其中风险太大,即便能胜,损伤也会无比惨重。我们早就从高昌镇那里得到情报,李留仙乃是巅峰武宗,武艺精湛,骁勇无比,一般武宗至少要十个以上才能将其压制,再加上又有樊索与李镬儿从旁相助,除非我平阳县倾巢而出,否则并无必胜把握。” 实际上赵嵩这话并非虚言,而是说得相当中肯。留仙寨匪众五百余人,与平阳县驻军人数相当,装备和训练虽然比不上正规军,但却占据着地利优势。大当家李留仙乃是巅峰武宗,还有另外两名当家也是武宗,外加二十七名武师,简直就是方圆五百里内最强大也是最嚣张的贼寇势力。 而再看平阳县驻军这边,五个满编中队,正副队长加起来共计武宗十五名,所有的兵长再加起来,武师一百位,纸面上的实力确实要强过留仙寨一筹,相比之下只是少了一个巅峰武宗的威慑而已,赵嵩的实力虽然比一般武宗高出许多,却也略逊于巅峰武宗,而平阳县驻军更不可能完全放弃防守全军出击,毕竟这么大个县城需要人马驻守以及维持治安,而平阳县境内也不仅仅只有留仙寨这一伙贼寇,要是被其它贼寇收到风声从而洗劫了县城,那可得损失多少?所以充其量只能派遣个两三百人的兵力剿匪就已经是极致,根本不敢言必胜。 “此次也是因为从州府调来的新任县令刚刚走马上任,好大喜功,迫切想要作出一番成绩来,非逼着本官带人攻打留仙寨,本官也是逼不得已,才联合另两支驻军中队,共计三百人,一同杀到清凉山,本已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没想到却被你抢先一步杀得众匪血流成河。” 赵嵩笑着,显得很高兴,继续说道:“由于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消灭了平阳县境内势力最大的一伙贼寇,上面很是高兴,赐予了不少奖赏,再加上从留仙寨搜刮而来的大批财物,令我等驻军与县令大人都很是喜悦,所以商量了一下,便将部份奖赏转赠于你,毕竟若非有你相助,不可能轻易拿下留仙寨,你且莫要推辞,回头我给你一个清单,再吩咐下人带你去领赏。” “哎呀!这可使不得!”齐安连连摆手:“我最初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替村子报仇,以及救出被掳走的村民而已,并未想过要讨赏!” “好了,别说了!”赵嵩拍着齐安的肩膀,笑道:“朝廷赐下的封赏可是不能随意拒绝的,你就算不想收也得必须收下!” 齐安于是不再争辩,喏喏的应了一声。 赵嵩接着说道:“另外还有一事,不过在这之前,本官想冒昧的问一句,齐小兄弟这身本事是怎么来的?方便透露吗?” 对于这个问题,齐安在来见赵嵩之前就有所准备,为了避免麻烦,并没有照实说,而是搪塞道:“在我年幼的时候,与村中伙伴玩耍,曾经误入一座山谷,遇到一位无名侠客,他说看我很是顺眼,便传授了一门修行之法,我依此法门修炼不缀,终于在数月前侥幸步入先天圆满之境,只不过这门修行之法缺少了后续,至此境界已是极致,想要提升几乎再无可能。” 齐安并没有说得太详细,不过赵嵩听完后并没有产生怀疑,毕竟在山野之中隐居修炼的奇人异士多了去,能被齐安碰上一个也很正常,而齐安在这样的年纪便能修炼到先天圆满,可见传授他修炼法门的奇人是很有慧眼的,于是赵嵩说道:“你所修行的功法估计少了吸纳天地元气进而聚气凝真的部份,是以最高只能达到武宗境界,不过这倒是正好,我接下来所说之事正好与修行相关。” “愿闻其详!”齐安微一抱拳,竖耳聆听。 赵嵩问道:“不知道齐小兄弟有没有听过乾清学府?” 见齐安茫然的摇了摇头,赵嵩更加确定齐安便是一个未见过世面的乡野小民,于是便解释道:“朝庭为了培养人材,故在各州各郡设立学府,命名为乾清学府,乃是唯一一个由官方设立的武者培训机构。” 齐安疑惑道:“这与我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赵嵩笑而言道:“凡是具备武宗实力的大乾王朝子民,皆有机会进入乾清学府进行学习深造,例如武宗之后的修行之法,在乾清学府就有许多,还有各路名师指导以及大量资源提供,修行之路将会顺畅许多。我这次之所以唤你来,就是想要问一下,你是否愿往乾清学府进修?若你愿意的话,本官可手书一封推荐信,便能将你送入乾清学府就学。” 齐安听完一愣:“原来还有这等好事,早听闻朝庭内强者无数,修行功法数不胜数,原来都是真的!” 赵嵩哈哈笑道:“只要你愿意,本官立刻为你修书一封,过几日便差人带上书信送你去靠山郡城,恰逢下月初乾清书院正好进行本年度的招生,有我的推荐信在,相信你定能轻而易举的进入书院!” 齐安没有拒绝,笑着抱拳道:“如此便多谢赵大人了!” 赵嵩摆手道:“无须客气,为朝庭举荐人才是本官份内之事,本官也是见你英雄年少,对修行颇有天赋,见才心喜之下,才愿意做一伯乐。” 饮完茶水,两人又随意闲聊几句,赵嵩便唤来下人,领齐安去客房歇息。 次日清晨,赵嵩差人来唤齐安吃早饭,在他身旁有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经介绍才知道此人是赵嵩的长子赵征,武师修为,也在军中做事,为其麾下一名兵长。 “今日轮到本官巡防,吃过早饭便要出门,这是犬子赵征,稍后便让他陪伴你去县衙领赏。” 说罢,赵嵩也没有过多闲聊,匆匆用完膳以后,便自去了。 赵征性子跳脱,对击杀李留仙的齐安甚为钦佩崇拜,反倒与齐安聊了许多,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齐兄弟,你且过目一下,这是父亲大人为你争取到的朝庭封赏。” 饭后,赵征递上一纸清单,详细列明一系列的赏赐,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有兽妖内丹一粒,玉钱十枚,培元丹一瓶共二十粒,上好精铁铸造的宝刀一把,最后还有平阳县内占据一亩地的两进宅院一座。 奖赏不可谓不丰厚,光是十枚玉钱就相当于一千万枚铜钱,这是什么概念?举例一下,当时齐安所路过的青河镇,入镇税为十枚铜钱一人,一百万人的入镇税总和相加就是一千万枚铜钱,而以青河镇的人口规模来看,人流量大约为每日千人左右,也就是说,只是这十枚玉钱,就相当于整个青河镇近三年的入镇税收。 那一瓶培元丹对于武宗来说也是极为珍贵的辅助修炼药物,须知武宗修炼主要就是靠着吸纳以及转换天地元气,而培元丹是以好几种珍贵药材炼制,内含精纯的天地元气,服食一粒,足抵数日苦修,这一瓶就有二十粒,至少就节约了一两个月的修炼时间。 然而最珍贵的还是那一枚兽妖内丹。 何为兽妖?乃是兽类修炼成精,化为妖物,开启灵智,实力超越先天武者,等同于修士级别。要斩杀一只兽妖,除非修士出手,或是大量的先天武宗不计损耗的围杀,方有可能办到。 而内丹就是从兽妖体内取出的最为珍贵的精华结晶,通常作为炼丹材料使用,甚至还能用来炼器或是其它用途,对于武者来说是极难获得的高等级资源。 至于精铁打造的宝刀,相比前几种就要差了许多,而两进宅院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事,毕竟县城地价便宜,比不得郡城寸土寸金,之所以有此一项,主要还是为了增进齐安对平阳县的归属感,县令与县尉两位大人也是煞费苦心,不惜代价的对其进行拉拢。 第18章 乾清学府之靠山分院 随后,赵征领着齐安去了一趟衙门,在拜见了县令大人之后,便拿了批条去库房领取各项奖赏,最后执着地契去城西接收宅院。 在看过宅院之后,赵征便询问齐安是否将硭溪村的家人接来此处,齐安却摇了摇头:“我不日将前往靠山郡城进入乾清学府,而家中仅有一位慈父,却因为一些缘故出了远门,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这座宅院就麻烦赵兄替我租出去,租金就交给硭溪村的村长,让他均分给村民们,也算是我对父老乡亲们的一番心意!” 硭溪村的老村长不久前丧命于贼寇之手,如今新任的村长是他儿子,也是一个忠厚老实之人,齐安打算将出租宅院所获得的钱财交付于他,尽管分到每家每户的头上并不算多,但也算是聊表心意。 赵征欣然应下此事,随后便带着齐安去县城内档次最高的成衣铺,订制了几套质料上乘、做工精细的新衣裳,因为齐安很快就要前往郡城,总不能穿着劣质的粗布麻衣让人看扁,就是作为推荐人的赵嵩恐怕也会被人嘲笑。 随后几日,赵征带着齐安游览了整座平阳县城,甚至还去驻军营地逛了一圈,两人之间的感情倒也增进不少,这也是其父赵嵩私底下刻意授命的。毕竟赵嵩年事已高,在修行上恐难再做突破,而齐安恰好相反,潜力非常巨大,在乾清学府的教导下,未来有很大可能会成为修士,对于赵家来说,提前与一名修士打好关系,是相当划算的感情投资,所以赵嵩才对齐安格外看重,又是请赏又是推荐的,完全当成是头等大事来操作。 当然,齐安也对赵家父子相当感激,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相互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赵家父子待他不薄,倘若以后有机会,自然不介意帮扶一把。 数日之后,腰悬宝刀、焕然一新的齐安拿着县尉赵嵩亲手书写的推荐信,踏上了前往郡城的道路,而赵征则非要亲自作陪,与他一同上路。 包括平阳县在内的八座县城皆属于靠山郡范围,而靠山郡又是整个青州最偏远的一郡,与西边的漠州相邻。 从平阳县城往靠山郡城有上千里路,即使有宽阔易行的官道连接,再加上有健壮的马匹代步,也足足耗费了两日才到。 赵征端坐马背,指着前方依山而建的巨大城池向齐安介绍道:“这便是靠山郡城了,比起平阳县城的规模大了十倍不止!” 齐安心下凛然,这是他有生以来所见到的最大城池,庞大的躯体犹如一尊恐怖的匍匐巨兽,青灰色的城墙上遍插着黑底金字的旗帜,到处都能看见来来往往的巡守士兵,平阳县城与之相比有如小巫见大巫,差之甚远。 据赵征介绍,平阳县城共有居民八万余,而靠山郡城则有上百万民众,相差十倍不止。在守备兵力方面,平阳县城驻军五百,而靠山郡城则有上万精兵镇守,足足相差二十倍以上。由此可见郡城的规模和繁华程度远非县城可比,就好比数千人的青河镇与八万民众的平阳县城,直如天壤之别。 “天色将晚,我们赶紧入城,找家客栈先歇息一宿,明早我再带你去乾清学府。” 赵征说罢,便驾马前行,齐安紧随其后,他早在前几日便在赵征的教导下学会了骑行之术,已能在马背上操控自如。 翌日,在客栈用过早饭的齐安与赵征纵马自南门出城,因为乾清学府靠山分院并不在城内,而是在城郊东南方向二十余里处,占地十五顷,气势恢宏。 凭着平阳县尉的推荐信,齐安与赵征很快便进入了学府内部,在会客室见到了一名面容清癯的华服老者。 赵征竟然认得此人,向齐安介绍道:“这是靠山分院的副院长崔熠大人。” “见过崔大人。”齐安抱拳拱手,随后拿出赵嵩的推荐信递上。 崔熠接过书信,拆开阅读,少顷之后便抬头望向齐安,微笑道:“既然是平阳县尉大人所推举的少年英才,自然应当得到朝庭的栽培,稍后老夫会让一名管事与你交待,还请稍坐片刻。” 说完,崔熠客套的与齐安聊了几句,便自行离去。 不一会儿便有一位自称姓王的管事过来接待,一边领着齐安参观学府,一边与他说着学府的规矩以及注意事项。 实际上,乾清学府虽是官办,却也要收取费用,就像那些村镇里教人读书识字的私塾学堂一样,付不起费用的话便没有办法进入。而乾清学府的费用比起私塾学堂来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区别,每年的学杂费用居然需要足足两枚玉钱,并且必须是一次性付清三年,好在齐安怀揣十枚玉钱的封赏,倒也能够支付得起。 与私塾学堂所不同的是,乾清学府只教武,不习文,并且一般武者不收,必须是武宗境界的先天武者,才有资格进入学府进修。毕竟现今天下重武轻文,极度尊崇强者,只会读书的文人没有任何出路,在朝廷为官主要是看修行境界和自身实力,没有实力,说破天都做不了大官。 而推荐信的作用既不能免去费用,也不会让人破格录取,但却是进入乾清学府的必要前提,被推荐人不仅需要具备一定的修行天赋,更要保证身家清白,没有犯过事,这便防止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通过鱼目混珠的方式混入学府。 对于推荐人来说,如果被推荐人有任何问题或是在学府之内惹出事,推荐人可是要承受连带责任的。相反,如果被推荐人在学习期间表现上佳,将来加入军队或是入朝为官,则推荐之人也会受到朝庭的褒奖,履历上也会添加浓重一笔,对仕途很有帮助。 一旦进入乾清学府,至少要学满三年。而在满三年后,若是已经成为凝气境修士,便可直接获得由朝庭封赐的军衔或官职,然后正式离开学院。如若还是先天武宗,可选择继续留在学府学习,也可选择进行一场难度颇高的挑战任务,在完成该任务后,同样能够得到军职或是入朝为官。所以对于那些想要步入仕途或加入军队的人来说,乾清学府绝对是一条快捷的晋升道路。 由于齐安年纪很轻,显然天资极高,王管事对其非常看重,不厌其烦的向他详细介绍着学府的情况,最后还给他安排了一个不错的住处,有独立小院,院内还有一方池塘,只不过这处院落并不只是给他单独使用,左右各有两间居室,合共四间屋,皆是给靠山分院的学子所准备的。 入学诸事办理安毕,赵征告辞回返平阳县,齐安便安心呆在居处默默修炼,静等开学。 乾清学府每年的招生都是在秋季,持续半个月,离正式开学还有好些日子,此时齐安所在的院落只有他一人入住,其余三间房都还空着,不过随着时日推移,很快便陆续到来三位同窗。 纪正月,靠山郡城本地人,富商之子,二十七岁,圆脸无须,个头略矮,微胖,爱笑,武宗修为。 项方,渔阳县人士,某镖局少当家,三十一岁,方脸,络腮胡,魁梧健壮,肤色黝黑,不爱言语,武宗修为。 屈寒,淮山县人士,当地豪族的嫡系子弟,二十二岁,长相俊美稍显阴柔,肤色苍白,颇有傲气,武宗修为。 这三人便与齐安合住一个院子,但是因为纪正月是本地人,家在郡城,所以绝大多数时候都不在院内歇息。 等到招生结束,便举行开学仪式,所有靠山分院的学生济济一堂,安静的聆听院长训话。 直到此时,齐安方才了解到,整个靠山分院共有一百七十九名学子,绝大多数都是武宗,然而却有一位已经超过了武宗的境界,乃是凝气境修士,因为进入分院未满三年,所以仍还留在学府。而本年的新生有二十二名,其中九人出自郡城本地,另外十三人来自辖下八县,至于出身平阳县的唯有齐安自己,其余七县或是两人,或是一人,不作详述。 靠山分院的学子们无论新老,没有阶级之分,一视同仁,而管理方面除了正副院长各一名之外,还有八位教习以及许多管事。据说教习们个个都是凝气境修士,只负责教导学生,生活杂事则由管事们负责,管事的修为有武宗也有武师,人数众多,不一而论。 正副院长各自发言以后,由大管事范铭上台讲话,据说此人乃是巅峰武宗,实力深不可测,已经达到凝气境修士的门槛,在靠山分院权柄很大,是所有管事的头领。 范铭主要是讲解一些学府的规矩,以及学员在学习期间该做些什么,如何才能迅速的提高自身实力,洋洋洒洒的讲述了一个多时辰,其中大部份内容齐安都从王管事那里了解过,只有少部份没有听王管事提及,其中就有靠山分院的一些重要建筑设施,譬如藏书阁、藏宝库、悬赏院、演武堂、磁陨台、乱箭场、生死巷等等。 第19章 财法侣地 藏书阁和藏宝库就不用多说,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藏书阁除了修炼功法和武学典籍以外,还有许多与修行无关的杂书,所有书籍皆可任意取阅;而藏宝库就相当于一个内部的交易所,可以兑换物资,或是将自己用不到的东西献出,以换取钱币。 悬赏院是发布悬赏任务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对本郡范围内各个贼寇据点以及通缉犯人的悬赏,例如曾被齐安斩杀的李留仙就曾在任务院的悬赏榜单上,不久前才被撤除,当然齐安不可能再次从靠山分院获得奖赏,毕竟平阳县衙已经给过他相当丰厚的赏赐。 乾清学府的态度明显是希望学员们在实战中得到磨砺,所以联合了官府的情报机构从而设立了悬赏院,只不过里面的任务通常难度不低,实力有限的话很难完成,并且还有丧命的可能,而在执行任务中受伤或是身亡的话,学府方面可是不会给予任何补偿的。 演武堂是给学员们展示身手地方,可独自演练,也可对战切磋,有时候教习们会在演武堂进行授课,并且在一些测试评比的时候,也会用到这里的场地。 除此之外,还有学府内正式举办的擂台赛也在演武堂进行,这可是一项关注度极高的盛事,所有新老学员皆可报名参加,每月积分最多者,可获得“擂主”的荣誉称号,还能得到学府所赐予的奖励。每年将有十个月会举行擂台赛,一年下来最终会产生十位擂主,而这十位擂主将会在每个赛季结束时为了“总擂主”的称号进行角逐,具体对战规则不再赘述,只需知道年度总冠军的奖励比起月度冠军更加丰厚得多。 磁陨台是由天外坠落的奇特陨石所打造的宽阔平台,据说这种天外陨石带有独特的磁力,会使立于台上之人受到极其明显的压迫力,越是靠近中心位置,所受压力就越强,所以磁陨台通常被用来磨练力量和耐力,效果显著。只不过磁陨台范围有限,无法容纳太多人,所以每人每月只有十个时辰的使用期限,一旦超过,还想使用,就必须花费财物购买使用时间。 乱箭场也是一处训练场所,正中位置是一个六尺见方的圆形铁笼,高度也是六尺,铁笼的间隙很大,而其外部隔着一定距离被一整片石墙所包围起来,墙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射击孔,内部放置有器械连弩,一旦启动,无数的射击孔会按照一定的频率和方向朝中心的铁笼发射出大量的钝头箭矢,受训人必须在铁笼之中的丈许之地闪转腾挪,躲避箭矢的射击,这项训练主要是用来提升速度和灵敏。同磁陨台一样,乱箭场也有使用限制,每人每月五次,并且也可用财物购买使用次数。 相对于磁陨台和乱箭场来说,生死巷就较为危险,乃是锻炼实战能力的场所。生死巷总长八十三丈,宽一丈五,两侧共有战傀人偶一百零八尊,由修士所炼制,每一个战傀至少都具备武宗门槛的水准,而最强的战傀更能发挥出巅峰武宗的战斗力。 当然,一百零八尊战傀通常不会完全启动,生死巷分为天、地、人三个难度级别,只有天级生死巷,才会完全动用一百零八尊战傀,而地级生死巷只会启动七十二尊战傀,其中还不包括能发挥出巅峰武宗实力的那些,至于人级生死巷战傀数量再减为三十六尊,实力也相应越低。 闯生死巷不是要击败战傀,而是要求闯关者在尽量少的时间内,通过战傀的重重阻截,抵达彼端。不过当战傀在遭受到强力打击或是弱点部位被击中之时,会在短暂的时间之内停止攻击,为闯关者争取喘息之机,可以有效利用这一点摆脱战傀的阻挠。 闯生死巷有一定的风险,因为战傀没有思想意识,所以不会手下留情,当闯关者在支撑不住时可以往回退,每个战傀都有一定的攻击范围,脱离了这个范围,战傀便会停止攻击,并回到原位。即便如此,还是会发生令闯关者受伤甚至因此丧命的情况,所以每个武宗学员在每个月只有一次闯关机会,并且无法通过购买获得使用次数,这也是为了保护学员,使伤亡事件尽可能较少出现。 最后还有一点,生死巷仅供给先天武宗境界的学员使用,一旦突破成为修士,则失去进入生死巷的机会。 修行不外乎财法侣地四大要素。乾清学府提供物资兑换,鼓励完成悬赏获得奖励,这是财;藏书库有大量的修行法门和武学典籍作为参考,这是法;整个靠山分院有学员一百七十九名,还有八大教习,学员之间可以互相切磋探讨,遇到不解之处还可以找教习解惑,这便是侣;另外又有磁陨台、乱箭场、生死巷三大训练场所,力量、速度、耐力、灵巧,甚至还有实战能力,皆可以有序提升,这就是地。 财法侣地都有了,修行路就在自己脚下,就看各人的本事造化。 开学仪式结束之后,众学员散去,齐安回到住处,包括纪正月、项方、屈寒在内的四人都收到了学府为他们所准备的统一制服和身份腰牌。 制服的样式有别于普通人所穿的布衫,而是一件皮革制甲,胸口刺有“乾清”二字,穿起来既贴身又轻便;腰牌只有半个巴掌大,长方形,一面刻有“靠山分院”四字,另一面则是齐安的名字。 皮甲没有强制要求学员必须要穿,但是腰牌却一定要随身带上。而齐安领到的皮甲尺码有些大,显然是成人的款式,所以他就放到一边,只将腰牌挂在腰间,然后就听见纪正月在院中嚷道:“兄弟们,有没有要去藏书阁的啊?” 对于新学员们来说,藏书阁的吸引力显然大过一切,毕竟那里收藏着大量的修行法门和武学典籍,而普通的先天武宗可是很难得有这样的观阅机会,沉稳的项方和傲气的屈寒都不免为之心动,纷纷呼应着纪正月的提议。 齐安自也不能免俗,一行四人兴冲冲的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而去,路上也偶遇其他学子,目标都是藏书阁,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新学员,毕竟老学员们早就将藏书阁光顾了无数次,也不非要挤在这一两天。 藏书阁乃是一幢两层阁楼,下层为藏书区域,共分为三大块,各有字牌标注,分别为“修行功法”、“武学典籍”、“杂学”。上层则为借阅区,以屏风分隔成数十个窄小的单人区域,没有任何多余摆设,仅只有一张木几和一个蒲团,当学员们大致选好需要观看的书册,便可取出前往二楼寻找一处无人的隔间,细细翻阅。 之所以会将二楼设为借阅区,就是因为藏书阁的任何书册都是不能带走的,当然,学成之后也不可向外界透露丝毫,否则一经查实,直接就是死罪,昨日由范大管事进行的讲话中,一再强调的警告此事,相信每个人都会引起足够重视。 甫一进藏书阁,几乎所有人都奔向标注有“修行功法”的书架,毕竟修行功法乃是根本,与修行的快慢息息相关,但也不是说越上乘的功法越好,这还得讲求一个适合性问题,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性格不一样,领悟能力不一样,甚至所处的修炼环境也不一样,即便是最顶级的功法也绝不可能令每一个人都拥有飞一般的修炼速度,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这里就随便举几个例子,譬如某一功法,适合天生气血雄壮之人,如果一个先天就体质虚弱的武者去修炼,搞不好会把自己练出一身暗伤来;又如某一功法,需要修炼者心神宁定,始终专注,若是由一个心思跳脱,浑身都是心眼的投机之徒来修炼,结果往往是恰得其反,还不如一个天生愚钝的莽夫。 选择功法要看个人自身的情况,还要重视修炼环境,譬如大乾九州之中位于最南端的炎州,气候炎热,气温普遍高于其它地区,若是炎州的武者选择了一本属性偏向于阴寒的顶级功法,就算他再努力,天赋再好,恐怕终其一生都很难有大的突破。反之,北边的雪州气候严寒,终年大雪纷飞,那里的武者,也绝不可能去修炼属性偏重于阳火一类的功法,事倍功半不说,还有走火入魔的可能。 齐安所拥有的七绝剑诀无疑是一门极为顶尖的修行功法,无奈却是从他疯癫的父亲口中所套出来的,即便经过齐安的整理归纳,也不能保证其完整性和正确性,这一直是齐安心里的一根刺。而如今进入乾清学府以后,藏书阁内就收藏得有大量的修行法门,这些功法必然都是完整的,很可能会比残缺的七绝剑诀更加适合他。 第20章 两种修行体系 齐安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直接拿起功法书册便直接迫不及待的翻阅起来,他喜欢先粗略浏览一遍进行归纳统计,也许是他常年从父亲口中套话所保留下来的习惯。经过他大半日废寝忘食的归纳总结,藏书阁内的修炼功法一共有六十九种,每一种都至少能修炼到凝气境后期或是巅峰,显然不是民间流传的粗浅功法可比,看来这乾清学府的底蕴相当深厚,不愧为官方创办的正规学府,比起平阳县内见到的那些民间武馆强出千百万倍。 不过这六十九种修行功法当中,有三本极为特别,一为《金刚不坏》,二为《蛮神护体》,三为《陀神臂》,之所以说它们特别,乃是因为这三种功法都不是正统的炼气功法,而是另辟蹊径的炼体功法。 齐安很早就知道,包括先天武宗在内的所有武者都被归属于淬体境,这是整个修真历程的筑基阶段。而淬体之后便是凝气,与之相对应的修士便被称为凝气境。淬体境向凝气境的晋升过程,便是利用畅通无阻的窍穴经脉,不断吸纳外界的天地元气,气沉丹田,纳十存一,最终于丹田气海内构建真气漩涡,开启自我内循环。这便是当今天下视为正统的修行之道,围绕这一过程和目的所创出的修行体系,亦被称之为炼气体系。 实际上世间还有另一种与之相对的修行体系,即炼体体系。 炼气体系是以丹田气海为核心,掌控真气为我所用,真气具备着摧枯拉朽的莫大威力,也能化为真元铠甲或是真气屏障用以防守;而炼体体系却放弃丹田气海,反倒将真气融入自身躯体,将肉身凡躯不断的升华淬炼,最终有如百炼精钢,万劫不毁。 了解到这些,齐安不免心中意动,因为他的情况与其他武宗不一样,他的丹田气海被那不知来历的幽蓝火焰给霸占,天地元气一旦进入丹田,瞬间就要被吞噬大半,根本无法正常修炼,若是按照如此缓慢的进度继续吸纳外界元气气沉丹田,怕是要给足他上百年的时间才有可能聚气凝真,以期踏入修士之境。然而先天武宗的寿命虽比普通人要长一些,也至多不过百年光阴,时辰一到就要化为一撮尘土,齐安又怎会甘心终生止步于武宗境界? 如今眼前又多了一条炼体之路,虽非修炼正道,却让齐安看到了一线希望。 按照这三本炼体功法所述,炼体修士在战力上比起炼气修士可是毫不逊色,甚至在保命护身的能力上更强一筹,唯独在远程攻击和范围杀伤等方面有所不足。换句话说,炼体功法比起炼气功法更注重于正面近战肉搏,并且仗着强大的护身保命能力而冲杀在最前方。 只不过,炼体功法也有很明显的致命缺陷,首先是炼体的进境相对于炼气来说较为缓慢,修炼到相同境界所耗费时间会更久,其次是因为天下间可供修炼的炼体功法极少,且高层次的炼体功法更是凤毛麟角,毕竟绝大多数的修士走的都是炼气路线。 而现在摆在齐安眼前的三本炼体功法通通都是低层次的炼体功法。拿《蛮神护体》来说,只有三个层次,蛮士、蛮王、蛮神。练成蛮士,战力相当于凝气境初期修士,蛮王练成,则相当于凝气境中期修士,同理,蛮神的战力等同于凝气境后期修士,之后便没有了,除非自创后续功法,否则终生止步于蛮神阶段。 而《金刚不坏》也只比《蛮神护体》略强一些,分为金银铜铁身四大层次。铁身相当于蛮士,铜身相当于蛮王,银身相当于蛮神,而金身就到顶了,战力媲美凝气境巅峰,没有再往上突破的后续功法。 《金刚不坏》和《蛮神护体》都是淬练全身的炼体功法,较为均衡,没有破绽,而《陀神臂》则要走极端一些,重点对双臂进行锤炼,所以护身能力不如前两者,但攻击能力却要超过之,修炼至最终境界时,双臂堪比法宝,无坚不摧,甚为恐怖,只不过护身方面就比前两者差了不少,仅比同级别的炼气修士略强一些,相当于放弃了一定的护身能力,从而更加注重于强化双臂,提升攻击威能。 此三种炼体功法,无一不是止步于凝气境界,练成之后最多只能在凝气境修士之中称雄,如果碰上更高层次的炼神境大修士,就无法抵挡,这也是令齐安感到犹豫的主要原因,毕竟他志向远大,可不仅仅只满足于凝气境,而是更向往炼神境,甚至是融元境。 几经思量,终是下不了决心,齐安将手中书册放回书柜,不言不语的发着呆。 他突然回想起了最近这段日子的点滴遭遇,首先是那个在古井村遇到的胖子。说实话,齐安其实蛮欣赏这个面目可憎的死胖子,也不知修炼的是什么功法,护身能力强得惊人,再加上天生有着一股蛮力,若非吃亏在速度和灵巧上,此人必定可与寻常武宗掰掰手腕,碾压绝大部分的武师。 接着又想起了那个混迹于小喽罗之间,阴险低调的李镬儿,他偷袭得手,只可惜齐安体质特殊,自愈能力极强不说,还不畏剧毒,于是李镬儿死了,而齐安活着。 而后,齐安脑海中出现了那个令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巅峰武宗李留仙,一杆铁枪堪称同境界无敌,令高昌镇甚至平阳县都不敢轻举妄动,甫一交手就打得齐安落花流水,毫无招架之力,若非他疏忽大意,误以为被枪身贯胸而过的齐安必死,而暂时失去了防范,齐安几无翻身机会。 最终,一幅幅画面在齐安脑海中定格,挨了自己数十棍且尚有余力逃命的死胖子,偷袭暗算并最终得手的李镬儿,还有正面碾压一切无可匹敌的李留仙,当齐安细细品味这三场战斗,最终竟然得出的一个结论。 ——生存大过一切,只有保住性命,一切才有可能。 若是胖子保命能力不强,兴许已经死在齐安棍下;若是齐安的保命能力不够,可能已经被李镬儿暗算致死;若是李留仙的保命能力更强一些,扛得住齐安一指绝学,也不会一世枭雄饮恨当场。 实力重要,保命能力更重要,而炼体体系强化自身体魄,最为重视的就是护身能力和保命能力。更何况天下炼体功法虽然不多,也绝不仅仅只是眼前这三种,说不定将来齐安也有可能获得更深层次的炼体功法。 这样一想,齐安便下定决心,摒弃七绝剑诀的炼气路子,转换体系至炼体一脉,至于选择哪一种炼体功法,还需细细考虑。 首先,《蛮神护体》就被齐安排除在外,毕竟它与《金刚不坏》类似,却比后者少了一个层次,显然没必要。 至于《金刚不坏》和《陀神臂》之间,齐安想了一想,最终还是选择了《金刚不坏》,因为《金刚不坏》是一套极为规范的炼体功法,更均衡也更注重护身能力,而《陀神臂》剑走偏锋,虽强化了双臂,但身体其它部位却照顾不周,导致攻击能力突出,防御方面却被弱化,若是被有心人抓住破绽,很可能会因此而丧命。 不过齐安虽然最终选择了《金刚不坏》,却也没有完全将《蛮神护体》和《陀神臂》弃之不顾,他是一个很擅于思考总结的人,虽然放弃了后两者,但完全可以用其参考借鉴,毕竟炼体功法很少,多了解一门,与之主修功法相互参照理解,总归不是坏事。尤其是《陀神臂》,有别于传统的炼体功法,其创意很值得吸收借鉴,只不过主次关系千万不能搞乱,一定是主修《金刚不坏》,其它炼体功法只能作为参考,万万不能喧宾夺主,否则很容易练成四不像,甚至走火入魔,反而不妙。 确定了接下来的修炼功法之后,齐安也没有当场就开始迫不及待的修炼,而是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居处。 由于大半日没有进食,肚子饿得咕咕叫,尽管靠山分院之中设有膳堂,另外还有好几家普通人所经营的酒肉食铺,但是齐安精神困乏,也懒得出去溜达,随便吃了点干粮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齐安梳洗完毕,用了早膳,便再次赶往藏书阁。 乾清学府的学子们主要还是以自身修炼为主,学府的存在只是为其提供财法侣地,即使有教习,每月也只有三堂公开授课,分别定在初五、十五、二十五这三日,可去可不去,所讲述的也不过是教习们自身的修行经验,以及回答学子们在修行途中所遇到的困惑,并不会一板一眼的要求你该怎么做,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这完全是学子们自行决定。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适合他的,并一定适合你,前人的经验,只能作为参考,决不可生搬硬套,完全照抄。 第21章 磁陨台 齐安来到藏书阁后,没有再去观看修炼功法,而是前往标记着“武学典籍”的几个书架。 齐安很早之前就明白,无论是武者还是修士,想要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就必须内外兼修。 内,是指自身的基本素质,包括力量、速度、灵巧、耐力、真气强度等等,这些可以通过修行功法而获得提升。 外,则是指各种各样的搏杀手段,包括出招、应对、身法、技巧等等,这便需要通过参悟武学典籍、勤习武学招式,才能强化此方面的能力。 齐安当初在浪迹天涯的时候,最喜欢观看武者动手过招,从中偷学他人的手段,融会贯通,以弥补自身不足。所以直到目前为止,齐安的武学招式相当的驳杂多变,但这也造成了一个缺陷,就是没有特别厉害的杀招,也没有特别擅长的武器,什么都懂一点,但没有一样精通。 作为一名武痴,齐安肯定是不会放过藏书阁中的任何一部武学典籍,即便自己不修炼,也要阅览一遍,从中汲取养分,演化出自己的绝招。 曾经齐安还拥有一招脱胎于七绝剑诀的绝杀剑指,也凭着这招震碎了李留仙的心脉,只不过此招用过之后,丹田内原本就不多的真气完全被抽空,并且不能恢复,需要重新修炼,但是齐安现在转为炼体一系,便失去了这一手段。 按照齐安的习惯,依旧是先整理归纳,武学典籍的数量明显比修行功法要多很多,齐安足足耗费了三日时间,才将所有的武学典籍大略的过目一遍。 整个藏书阁共有武学典籍四百二十五种,大致分为四大类。第一类是以身体为武器的招式技法,例如拳法、掌法、指法、爪法、腿法等等;第二类是近战兵器的使用,比如刀法、剑法、枪法、棍法、斧法、锤法等等,其中也包括了一些软兵器;第三类是远程武器,如飞刀等投掷类暗器,以及最常用的弓;第四类是身法和步法,这两者略有些区别,身法较为侧重于速度,步法较为侧重于灵巧。 这些武学典籍有深有浅,以齐安的阅历,暂时还不能一一定论,选择起来非常困难。不过齐安不太懂远程武器,对于近战兵器也没有特别的喜好,如果不是为了增强杀伤力,他反倒宁愿使用拳脚招式。所以齐安当即决定,放弃二、三类讲解使用兵器的典籍,重点钻研那些以指、掌、拳、爪、腿展开战斗的武学招式。毕竟齐安打算主修炼体功法,此类功法极其适合以强悍的身体作为武器,反倒不怎么借助于外物。 至于身法和步法,肯定也不能少,不过也不能贪多,修炼一种即可。 齐安倒是看中了两套,一部是叫做《踏月追星》的身法,另一套名为《颠倒迷踪步》,琢磨比较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更重视速度的《踏月追星》。 选择好了功法和武学典籍后,齐安便开始规划详细的修行计划,首先重点肯定是《金刚不坏》功法,毕竟功法是修行的基础,也关乎着他是否能够成功转型的关键。 当齐安将整本《金刚不坏》从头至尾完全背下,确定一字不漏之后,便回返居处潜心静修。 《金刚不坏》与另两本炼体功法一样,都是必须达到先天武宗境界方可开始修炼,与齐安以往所修行的七绝剑诀筑基心法大有不同,金刚不坏在引气入体之后,没有气沉丹田这一步骤,而是将经脉内的元气不断的进行周天循环,最终散入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直至完全被身体吸收,在这一过程中,体质将会不断得到全面强化,日积月累,最终产生质变。 这一过程就好像是将自身作为铁胚,不断的淬炼升华,直至整个身体被锻造得有如精钢玄铁,便可练成《金刚不坏》的第一重:铁身。 如此修炼了数日,忽然住在同一个小院的三位师兄一齐到访,当齐安听完来意之后才知道,原来是纪正月提议去尝试一下磁陨台、乱箭场和生死巷三处训练宝地,毕竟这三个地方都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眼看就要到月底了,如果不去,恐怕就要浪费了白送的机会。 于是四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向着磁陨台的方向行进。 磁陨台位于靠山分院东面,乃是一块平整的圆形平台,占地还不到半亩,通体由纯黑色的坚硬陨石所建成,周围隔着半丈有围栏将其圈起来,仅在西面留有一个出入口,一名身着黑色长衫的学府管事正端坐出入口旁的木椅上,笑吟吟的望着齐安一行。 待四人行至近处,管事看到他们都是生面孔,便站起身来,抱拳道:“四位,可是要使用磁陨台?” 四人同时还了一礼,由纪正月开口答道:“正是。” 管事掏出一册书本,用毛笔蘸着墨,问道:“还请诸位展示身份腰牌,以便在下作个记录。” 四人依次出示身份腰牌,管事一一记下后,便指着身后入口道:“从此处进入即可,每人最多可逗留十个时辰,不足一个时辰则按一个时辰计算,如果超时则需支付费用,而残余的时间可留至下回使用。” 随后,管事又提醒了众人几句,大概意思是说磁陨台越往中心,压迫力会越大,一定要量力而行,循序渐进,否则很可能会受伤。 早在围栏之外时,齐安便注意到台上已经有了五人,个个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而他们几乎都在平台的最边缘位置,坐得最里面一个,也不过稍稍深入了一些,距离边缘仅一步之遥而已。 纪正月性格最是跳脱,当先一个纵身跃上台去,脚尖甫一沾地,面色瞬间大变,一个站立不稳,竟然跪倒在地,显得很是狼狈。 台上盘膝修炼的五人听到声响齐齐睁开眼睛望了过来,看到纪正月四肢着地几乎趴在地上的狼狈模样,竟然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更令纪正月窘迫无比,脸色涨得跟红薯一样。 项方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他可不相信堂堂先天武宗居然一个纵身就跌成了狗吃屎,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是以忍不住出声询问。 纪正月回过神来,马上答道:“小心!这台上压力很大,我几乎都快站不直身体,你们千万要注意!” 话音刚落,屈寒也登上台来,不过他没有像纪正月那样骚包的一个飞跃,而就是很寻常的一抬腿,稳稳的踏上台面。一股极为明显的向下压力瞬间落到他身上,就好像头顶上突然被压了一块数百斤重的巨石,气都有些喘不过来。好在先天武宗可凭遍布全身体表的窍穴而呼吸,绝对不存在喘不过气来的情况,只是心里面的那种感受很相似,以此来作比喻而已。 尽管屈寒面无表情,但比平时更加苍白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显然情况不是太轻松,只不过比起纪正月的狼狈模样就好了太多,最起码可以稳稳当当的盘膝坐下。 项方是第三个踏上磁陨台的,四人之中他年纪最大,很可能修为也是最深。只见他站稳之后,略一停顿,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又往前踏出半步,弯腰伸手将趴在地上的纪正月拉起来,这才于原地盘膝坐下,脸上的神色显然也不怎么轻松。 实际上,对于磁陨台的各项数据,乾清学府早有规划,统一制式的磁陨台为正圆形,直径为十丈。按照大乾的度量衡制度,五尺为一步,两步为一丈,从边缘至中心正好是成年男子十步的距离。 这里需注意的是,举足一次为一跬,举足两次为一步,即一前一后两个脚印,所以一步是左右腿各向前迈进一次所得距离之相加。 而磁陨台边缘之处,压迫力只有五百斤左右,每迈进半步,压迫力都会增加五百斤,在最中心处,压迫力将达到恐怖的万斤巨力,完全不是先天武宗所能够承受的。 纪正月不知深浅,直接从台边飞身而上,落地的位置已经略微深入,大概在两千斤的压力范围,直接就趴在地上起不来,所以才会如此狼狈,没有受伤就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而项方踏前半步,至一千斤的压力位置,腰往前弯,便正好够伸手拉起纪正月,只不过此时也差不多到了他的极限,再无寸进之力。 纪正月被项方拉了一把,连滚带爬的返回边缘,心有余悸的盘膝坐在屈寒身旁,正要说些什么,屈寒却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站起身来,伸脚往前探出半步,结果脸色一变,将探出的脚掌又收了回来,仍旧于原地坐下。 三人各自坐在台上,彼此之间隔着一点距离,纪正月和屈寒都只能处于边缘,约五百斤的压力位置,项方要强出不少,竟然于一千斤压力之处亦能承受,而之前已在台上的五人之中,有一个却比项方还要更厉害,他是身处于一千五百斤的巨力压迫之下。 第22章 乱箭场 台上八个人纷纷将目光望向齐安,现在只有他还站在台下,众人都想看看,这个可说是整个靠山分院年纪最小的学员,究竟能够取得怎样的成绩。 在众目睽睽之下,齐安提膝登台,只是并没有出现众人料想当中的狼狈画面,齐安很是轻松的稳立于平台边缘,一脸的若无其事。 五百斤的压迫力对于齐安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齐安体质特殊,天生神力的同时,相应的抗压能力也很强。在他还是武师修为的时候,就能够很轻松的举起上千斤的巨石,如今已是武宗境界,力量比起当初有如天壤之别,至少提升了一倍。按照他的估计,两千斤的物体应该能够较为轻松的举起,三千斤才会感到吃力。 实际上,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在磁陨台上就大概能够承受多重的压力,磁陨台所形成的压迫力就像是在人身上压了一块大石头,假如能够举起这块大石头,就代表能够承受这股压力,而越靠近磁陨台的中心,这块大石头就越重,承受不住,就会被大石头给压垮,搞不好还会受伤。 先天武宗的肌肉力量通常在千斤左右,但这只是短时间的力量,时间长了就顶不住,就好比举一块千斤巨石,举上几个呼吸完全没问题,举上一个时辰就很难做到,就算先天武宗耐力持久,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最旺盛的力量不会疲累,所以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在最边缘五百斤压力之处立足。 要知道,磁陨台所造成的压力可是无时不在、永不停止的,台上之人没有丝毫松懈休息的机会,时间越久,越是难以忍受,就好比普通人提着一只盛满水的水桶,短时间内没事,但时间久了就会越来越难受,在主观上会误以为水桶变得越来越重。但不同于普通人的是,先天武宗由于打通了全身窍脉,回返先天呼吸,耐力大大增加,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容易感到疲累,但过久的超负荷坚持终归还是会产生不良影响,反而不好。 所以要结合自身的承受能力来选择所处的压力位置,太轻松会让人产生懈怠,起不到锻炼的作用,而太沉重又会让人加速疲累,难以持久,很快便无力为继,导致训练中断,这样的结局也不妙。 齐安谨记着入口管事的诫告,没有贪功冒进,而是半步半步的缓缓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第一下踏出去,好像没有太大感觉;第二下踏出去,感觉来了,但却不怎么吃力;第三下踏出时,齐安明显感觉到了强大的压迫力,虽说勉强之下他还能再往前踏出小半步,齐安却没有这样做,而是多留了一些余力,就在当前位置盘膝坐下。 齐安最终停下的地方大概有两千斤的压迫力,众人看向齐安的目光简直就像是看着一个小怪物。他们一直误以为这个身材瘦小并且年纪也小的师弟应当在力量上面不擅长,没想到在磁陨台上却比所有人都走得更远,更靠近中心位置,心中不免暗自佩服,对齐安再没有半分轻视之心。 四人就这样默默的承受着压力静坐着,偶尔会有人加入进来,也偶尔会有人起身离开。 项方估计有些勉强,还不到半个时辰,脸色就变得相当难看,最终无奈起身,又往外后退了一点点,比屈寒和纪正月他们略往前一线,这才坚持了下来。 这磁陨台是坚持得越久,锻炼效果越好,所以没有人轻言放弃,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再坚持,直到天色已暗,晚霞满天,四人已是足足坐满了五个时辰,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才相约起身,一同返回。 次日清晨,吃饱睡足的齐安自床榻上醒来,在洗漱完毕后便到院子中活动筋骨,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力气确有一丝增长,显然昨日在磁陨台的训练相当有效。 不过今日的目标却不是磁陨台,而是乱箭场,至于还剩下五个时辰的使用时间也不急于一时,过两日抽空再去一次即可。 吃过早饭,齐安跟着三位师兄一行四人向西而行,乱箭场的方位正好与磁陨台相反,在靠山分院的西面,占地面积比起磁陨台大了将近一倍。 只不过磁陨台只有一座,而乱箭场则有六座,可同时让六个人分别展开训练。 实际上磁陨台边缘面积很大,十几二十人一起上去都不觉得挤,但一座乱箭场只能让一个人进去,人多了就要排队,所以乾清学府才会多建了几座乱箭场,以备好几个学员同时使用。 乱箭场分为内外两层。内层是一个圆形的铁笼子,间隙很大,顶上也被铁筋封住,而外层是一圈围墙,墙上遍布圆孔,内置有连弩发射器,届时会射出前端包铁的木质钝头箭矢。而内外两层之间隔着七八丈距离,箭矢射出后,会穿过铁笼,在即将力尽时会撞到对面围墙,但不会对墙体造成破坏。 乱箭场的训练方式很简单,受训人空手进入铁笼内,四周的连弩会透过围墙孔洞不断发射箭矢射向铁笼,受训人只能在铁笼的狭小空间内靠着灵巧的身法躲避箭矢攻击,不能用手脚格档,只要被箭矢碰到就算是被击中,而被击中次数越少,则成绩越优秀。 另外,乱箭场有四个训练模式,分别为初级、中级、高级和专家级,在进入之前需预先告知管事,自己要启用哪一个级别的训练,选择的级别越高,连弩机的发射速度越快,箭矢越密集,总时长也相应越短。 由于四人是第一次来,所以负责看守乱箭场的管事介绍得很是详细,其中包括四种模式的说明。 初级模式只有三十台连弩机启动,射击间隔较长;中级模式会启用六十台连弩机,射击间隔适中;高级模式下有九十台连弩机同时射击,射击间隔较短;而最高级的专家模式会启用所有的总计数量为一百二十台的连弩发射器,发射间隔极短,几乎是不间段的射出箭矢。 相应的,选择级别越高,一次训练的总持续时间越短,比如初级模式会持续一个时辰,中级模式只有一柱香时间,高级模式约有半刻钟,专家级模式最短,大概不到四十息便会结束,只不过一旦启动专家级模式,绝对是真真正正的万箭齐发,铺天盖地。 由于六座乱箭场只有一座有人使用,其它五座都空着,所以齐安等四人可以同时展开训练,各自进入一座乱箭场。 当然,四人不约而同的都是选择了初级模式。 场地正中的铁笼没有门,不过由于间隙很大,侧着身就能钻进去。 这个铁笼并不是为了将人关在里面,而是为了给受训人的活动范围加上一个限制,确保他被连弩的攻击所笼罩,从而提升训练的质量,要不然如果有人跑得远远的,连弩又没有自动瞄准功能,只会朝着中心那一小块范围发射,那岂不是失去了训练的作用? 齐安身子骨还没长开,不用侧身就能钻进笼子,数息之后,就听到左后侧“嗖”的一道破空声,一根半尺多长的钝头短矢飞射而来,速度竟然比寻常兵士开弓射击还要快,差不多相当于武师级的射速。 大乾王朝最普通的士兵是武士层次,武师已经是兵长级别,而武师的臂力要超过武士,可以拉开更强的弓,射出更快的箭。不过乱箭场所针对的训练对象至少是武宗,所以单只一根箭矢并不能产生威胁,任何一个武宗都能够轻松避过。但是乱箭场之所以叫乱箭场,肯定不只一支箭,一轮训练下来,至少要发射上万支箭,所以齐安刚侧身避过第一支箭矢,第二支就紧跟而至。 随后就听见“嗖嗖嗖嗖”的声音不绝于耳,箭矢一根接着一根的从各个方位飞射而来,几乎不给人喘息的时间。 齐安拼命闪躲,但足足有三十台连弩机轮番发射,想要完全躲开,一支箭都不中,显然很难。不过齐安有一个优势,就是他个子矮,身子小,目标不像成年人那么大,而乱箭场显然是按照成年人的体格来设计的,有些本该是射向头部的箭矢齐安根本就不用躲,直接从头顶上飞过。 但箭矢不是只从一个方向射过来,而是四面八方都有,正面那些能看见的还好,背面看不见的就有些防不胜防,光靠听风辨位都不够,更多时候还要靠感觉,比如对气流的感应,对危险的感知,对走位的预判等等,非常考验瞬间反应能力和身体的速度和灵巧。 然而铁笼内的空间就那么大,箭矢又是连续不断的射过来,再怎么躲,还是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一场训练下来,齐安竟然足足中了十五箭。 第23章 排行榜 一场训练至少会射出数万支箭,只中十五箭的话,闪避率还是挺高的,也还不到千分之一。不过齐安却对这个成绩不太满意,他觉得好几次自己应该都能闪过的,只是反应慢了半拍,或是动作迟了一点,才导致中箭。 乱箭场每月有五次使用机会,齐安他们打算在今天都把它用掉。一次训练要耗费一个时辰,完成后休息一刻钟再接着继续训练,五次结束后,六个时辰就过去了。齐安最好的一次成绩是只中了五箭,几乎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有所提升,然而最糟糕的却是最后一次,居然比第一次还要多中两箭,达到十七箭,不过那是因为在进行最后一次训练的时候,太阳下山,天色已晚,光线渐渐变得昏暗不清,所以才导致成绩下滑,这也是情有可原。 由于围墙的遮挡,外面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而里面人也看不到外面,只有在训练结束后通过交流,才能得知每个人的成绩情况。 从结果来看,成绩最好的竟然是屈寒,最多一次中了九箭,最少一次只中了两箭。其次是齐安,估计是因为身子小目标小,再加上自身比较灵活,所以还算不错。紧随其后的是项方,垫底依旧是悲催的纪正月。 不过此四人的成绩相差并不大,即使是最差的纪正月,也没比齐安差得太多,这让齐安意识到,自己在身法灵巧这方面,其实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因为通过谈话知道,另三人都是至少掌握了一种身法绝学,而齐安仅仅是凭着下意识的反应来躲闪,即便这样,在四人之中的成绩依旧是中上水平,仅比屈寒差了一筹而已。 第三日,按照计划,四人早饭过后便来到了位于靠山分院南面的试炼重地:生死巷。 生死巷与磁陨台和乱箭场不同,后两者是针对某一两种能力的基础训练,前者却是综合性的实战检验,也是乾清学府最为看重的一项成绩指标,所以磁陨台和乱箭场没有成绩展示,结果怎么样,天知地知自己知,而生死巷则不然,直接设立了一个排行榜,作为告示张贴在入口的木牌上,以此来提醒测试者,自己离该分院最优秀的学员还差着多少距离。 齐安一行四人刚来到生死巷这里,首先便被成绩排行榜给吸引了,纷纷靠近围观。 天级榜,通过试炼者,无。 地级榜,第一名,公孙日月,通过成绩一百零九息 地级榜,第二名,厉红萝,通过成绩二百一十三息 地级榜,第三名,慕容青,通过成绩二百二十五息 地级榜,第四名,无 人级榜,第一名,卜风,通过成绩五息 人级榜,第二名,王胜,通过成绩六十二息 人级榜,第三名,乔正,通过成绩八十一息 人级榜,第四名,黄觉,通过成绩八十七息 人级榜,第五名,吴老实,通过成绩一百二十息 从榜单上来看,只列举每个等级前五名的成绩,并且地级生死巷仅只有三名学员完成,成绩都在百息以上,而最恐怖的天级生死巷至今无人能够顺利通过,毕竟那可要突破三十六尊巅峰武宗实力的战傀拦截,简直难如登天。 当然,这仅仅只是靠山分院的排行榜,不包括以往的学员,也不包括修士在内,一旦离开靠山分院,名字将会从排行榜上抹除。 并且,大乾王朝共有一百零八郡,乾清学府在每一座郡城都设有分院,所有分院加起来也有一百零八个,所以生死巷的排行榜并不仅仅是这一个,在其它分院各自都有一个独立的排行榜,可别误以为上了靠山分院的排行榜就能成为先天武宗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天下英雄豪杰可多得是!你强,还有人比你更强! 生死巷总长是八十三丈,如果没有任何阻碍的话,一匹奔马只需十余息便能冲过,因为奔马速度的速度差不多是一个时辰能行百里,而寻常武宗全力奔行的速度还要在奔马之上,一息大概八至十丈左右,按照这样来算,几乎任何武宗都能在十余息的时间内通过,难就难在需要应对大量的战傀阻截。 按照大乾的计时法,一年有四季,一季有三月,一月有五周,一周有六日夜,一日夜有十二时辰,一时辰有八刻钟,一刻钟有三百息,一息有十瞬。 瞬和息都代表着很短的时间,所以有句话就叫做“瞬息之间”,形容时间极短。 而生死巷的排行榜就以“息”来作为计量单位,时间越少,证明通过速度越快,成绩也就更好。 每座分院只有一个生死巷,所以齐安等四人只能一个接一个的来,性急的纪正月最先开始闯关,难度等级无疑是最低等的人级。 生死巷是可以使用武器的,纪正月的武器是一柄直刀,他雄纠纠气昂昂的握着刀走进了入口,外面看不到他的战斗画面,仅能隐隐约约的听见兵刃交击声,直到半刻钟后,突然没了声息,然后就见纪正月从入口走了出来,苦着个脸,不停的叹着气。 项方急急问道:“怎么回事?没有通过试炼吗?” “唉!失败了!”纪正月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说道:“难!非常难!这些战傀几乎就跟真人一样,每一个的实力都只比我略逊几分,十个八个联手,打得我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还好我跑得快,否则怕是要死在里面!” 屈寒有些不信,讥笑着说道:“战傀毕竟是死物,反应速度和灵巧性肯定不能与正常的武宗相比,我看就是你太菜,过不了就强行找理由。” 纪正月怒道:“你行你去试,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笑出来!” 屈寒冷笑着迈步进入生死巷入口,旁边的黑衣管事已经确认过这伙人都还有使用资格,并未拦阻,只是在屈寒走过身边时,好心的提醒了一句:“量力而为,不要逞强。” 傲气的屈寒没有搭理,翻手拔出长剑,脚步不停的走了进去,将近一刻钟后,也是灰头土脸一脸愠色从入口出来,恼怒的向黑衣管事抱怨道:“这是正常人能玩的吗?这么多的战傀一齐联手,能保命就不错了,哪有可能还往前冲?” 黑衣管事笑而不语,只是伸出一根食指,指向立在旁边的排行榜,其意不言而喻。 屈寒愤愤的一甩衣袖,站回众人身旁,也不说话,只顾生着闷气,问他也不理,于是项方便站了出来,准备开始闯关。 项方和屈寒,不知道谁的实力更强,不过从磁陨台和乱箭场的测试结果来看,项方的力量和耐力更强,屈寒则胜在灵巧和速度,两人各有擅长,而实战方面,很可能相差不大。 项方的武器是一杆长枪,他进去的时间最长,几乎快一柱香的时间,只不过结果与前两人一样,依然没有通过试炼,并且还负了伤,左臂、后背、侧腰,此三处各有一道鲜血淋漓的豁口,但却不深,未见骨。 项方满头都是汗水,一边取出金创药倒在伤口上,一边对众人说道:“我尽力了,根本就没有突破的可能!并且三十六尊人级战傀,我仅仅才触发了一半不到!我估摸着,至少得有巅峰武宗的实力,才有闯过的希望!” 说罢,项方接过黑衣管事递来的干净布带,让纪正月替他包扎伤口,然后对准备闯关的齐安提醒道:“这些战傀非常的难缠,每一尊的实力都略逊于先天武宗,但若是两三尊联手,便可以抵得上一名正常的武宗,并且更可怕的是,这些战傀防御力超强,没有自身意识,也不会疏忽大意,用计策根本无效,只有硬凭实力才能通过。” 齐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住,便行向入口处。 进入后,齐安发现,所谓的生死巷一眼就能望到头,其实就是一条笔直而宽阔的正方形石道,宽高都是一丈五,顶上和墙面都镶嵌有一种奇特的发光石头,光线柔和而不刺眼,两侧每隔一丈便各有一尊人形战傀贴墙站立,首尾两端各有十余丈的缓冲距离。 战傀是由一种不知名的青灰色金属所炼制,人形,身高五尺有余,五官只有一个大略的轮廓,没有具体面貌,个个持械披甲,甲胄是统一制式,武器却是五花八门,种类繁多,有枪、剑、刀、斧、锤、矛、钩、棍、叉等等,甚至还有盾牌,但无一例外通通都是近战武器,没有弓、弩等远程武器,也没有鞭、索等软兵器。但是这些兵器和甲胄都是与战傀连为一体的,与战傀本身的铸造材质一样,所以不可能出现打落兵器或是刺破铠甲这种情况出现。 进到入口就看到一级台阶,踏上台阶,生死巷便开始正式启动,计时也是从此刻开始,而一旦冲出出口,或是退下台阶,通道内的所有战傀都会停止行动。 第24章 初闯生死巷 生死巷共有战傀一百零八尊,分为天、地、人三个级别,每个级别三十六尊,实力有所不同。按照闯关规则,人级试炼只会启动最前端实力最弱的三十六尊人级战傀,中段的地级战傀和末端的天级战傀皆不会有所行动。 项方之前的提醒言犹在耳,齐安相信项方的判断,恐怕唯有巅峰武宗的实力才有可能闯过生死巷,并且还是最低级别的人级生死巷。 齐安当然达不到巅峰武宗的程度,尽管已有一名巅峰武宗死在他手里,可那并不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他只是在明显不敌的情况下,铤而走险,示敌以弱,以自身的濒死重伤换取了李留仙的放松警惕,然后给予意想不到的致命一击。 比起李留仙,齐安的真实实力还差得远。 但是没有思想的战傀可不像人类一样会放松警惕,更不会手下留情,对付李留仙的手段,绝对无法在战傀身上重演,更何况,战傀远远不止一尊,而是有三十六尊之多。 尽管明知道自己不具备成功通关的资格,但齐安还是要试一试,并且他也毫不畏惧这种程度的挑战。 齐安抽出背在身上的长刀,此刀是朝廷赐予的奖赏,造型虽然普通,但却是以上好精铁所锻造,足以应付武宗之间的高强度战斗。 齐安握紧刀柄,迈出一步,稳稳的踏上了台阶,他自知过不了关,所以并没有在乎时间,而是一步又一步稳扎稳打的向前迈进。 第一对战傀距离起始台阶约有十五丈远近,齐安本以为要靠近了战傀才会启动,哪知道刚一踏上台阶,离他最近的两尊战傀便同时一震,身上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手脚齐动,齐齐举起手中利剑向齐安这边冲过来。 齐安站立不动,观察着战傀的动作,待到两尊战傀冲到近前,才踏步迎上,挥刀。 刀光比剑光更快,只不过劈在战傀身上却只能令战傀的动作稍一停顿,最多不过只是一瞬,然后战傀刺剑的动作保持不变,继续攻向齐安。 还有另一尊执剑战傀,并不因为“同伴”被攻击而作出任何改变,利剑挥下,完全没有任何感情,绝不可能放弃进攻转而援救。 齐安有心试试这两尊战傀的实力,并不追求速战速决,而是谨慎的过了几招,大致便能得知,即使是两尊战傀联手,最多也只能堪比一个寻常的武宗,可称之武宗门槛战斗力,也就是最最弱小的武宗所具备的实力。 据说有些武宗并不是靠自身苦修而成,而是靠一些药物或是罕为人知的手段,被硬生生的提升至先天境界,这种武宗的战力会比正常突破的武宗弱了一截,并且根基受损,几乎很难再次提升境界,通常这种武宗便被视为最弱小的武宗,其实力为武宗门槛级别。 生死巷的人级战傀,大概就是这种实力,比不上采用正常修炼方式突破的武宗,但两尊联手,就可堪比正常突破的新晋武宗,何况战傀还有一个优势,就是防御力超强,不会受伤。 以武宗的手段,想要彻底破坏由修士所炼制的战傀,几乎不可能,即使像齐安这种天生神力的,也不行。 齐安本以为像战傀这种玩意,速度和灵巧性会是弱点,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这种战傀毕竟是修士炼制出来的东西,说是法宝也不为过,根本没有想像中的缓慢和迟钝,无论是速度还是灵敏程度,都比齐安差不了多少,一旦接战,很难彻底摆脱。 不过齐安还是很快的发现了战傀的一个弱点,就是太过于稳定,因此不具备爆发能力。 也就是说,假如一尊战傀一开始发挥的实力是十,那就永远都是十,非常的稳定,不会突然衰弱至九,也不会突然加强至十一,所以不必担心战傀会释放杀招。 战斗厮杀中最怕的就是对方有压箱底的绝招,一旦释放,说不定就能彻底改写战局。而战傀不具备爆发能力,也就不必刻意提防这方面,这倒是令战斗轻松了不少。 两尊战傀的拦截明显不够严密,齐安很快找到一个空隙,突然收刀,一个闪身,便从战傀的身边冲了出去。 两只战傀从后追来,速度竟然不比齐安慢多少。 但是齐安仅仅只迈出几步,就见前方至少隔着十余丈远的几尊战傀突然连续激活,一齐向他冲了过来,顿时令他心中一动,立时止住脚步。 显然,战傀有着一定的索敌范围,踏入这个范围,就会令静止的战傀被激活,从而主动发起攻击。 现在看来,这个距离并不短,应该有十四五丈,如果齐安不停下来,一鼓作气的往前冲,很可能就会在瞬间连续激活十几尊战傀,所以他不得不立刻停下脚步。 然而随着齐安前冲了数步,已经有四尊战傀杀了过来,两尊手执长刀,两尊手握长枪,而后面两尊使剑的战傀在齐安停步的瞬间便追上了他,两道剑影纷纷从后袭来。 齐安不敢妄动,挥刀格开剑影,待到前方四尊战傀杀至,便与此六尊战傀战作一团。 他很快便判断出,虽然所使用的武器有所不同,但这六尊战傀几乎没有任何实力上的差别,都是武宗门槛级别的战斗力。 六尊战傀相加,已经超出了寻常武宗的实力,甚至比得上两个寻常武宗,不过齐安完全能够应付,并不觉得有多难。 齐安虽然年纪小,但无论是力量、速度、耐力、灵巧,通通都在平均水准之上,虽然整体实力还远远达不到巅峰武宗的标准,但是在寻常武宗里绝对不是弱者,对付区区六尊仅仅只是武宗门槛的战傀,显然没有难度。 齐安大概摸清了战傀的实力和攻击范围,便继续边打边行,很快又引得四尊战傀加入围攻,加上先前的六尊,总计达到十尊。 这时候,齐安便感觉到有不小压力了,虽然也还应付得了,并未显露败像,却已不再轻松,几乎要使出全部的手段,方能与十尊战傀斗得旗鼓相当。 不过齐安没有停止脚步,而是再将战圈往前拉去,又是两尊战傀加入围攻,但是战局没有明显改变,依旧是旗鼓相当。 齐安继续前进,战傀的数量一加再加。 十四尊。 十六尊。 十八尊。 当战傀数量增加至十八尊时,齐安再也没有能力前行一步,并且还被十八尊战傀压制得完全喘不过气来,尽取守势也仅仅是勉强护住周身不被其所伤,想要突围简直是痴心妄想。 “唉!”齐安叹息一声,明白只能到止为止了,于是不再执意前行,而是尽可能的往入口那端退却。 可十八尊战傀联手的压力是非常庞大的,齐安也不可能说退就退,最终还是苦战了将近一刻钟,才退出了一丈的距离。但是仅此一丈,便脱离了最后两尊战傀的攻击范围,于是十八尊战傀退去两尊,只余十六尊。 少了两尊战傀的压力,齐安稍感轻松一些,很快又在招架闪躲之中又退后了一丈,战傀数量再减。 最终,齐安安然无恙的退回到入口附近。 当他的两只脚掌离开起始台阶之时,最后两尊战傀蓦然停止动作,随后返回至原本所立之处,整个生死巷又恢复到最初的模样,象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齐安转身离开,当他出现在入口外时,便对着等候的纪正月等人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失败了。” 纪正月翻了翻白眼,说道:“我们压根就没想过你会成功!” 项方跟着说道:“除非是巅峰武宗,否则几乎没可能通过。” 屈寒也点头道:“确实,以我们几个的实力,还差了不少。” 纪正月是个乐天派,没通过试炼也不以为意,哈哈笑道:“据我所知,整个靠山分院一共一百七十九名学员,其中能通过人级生死巷的一共只有三十几位,所以大伙儿也不必垂头丧气,想来终有一日,我等也有机会名列排行榜上。” 屈寒没好气的反驳道:“你哪只眼睛见我垂头丧气?” 纪正月还待再说,却被项方推了一把,说道:“走吧!少斗嘴,多用功!” 次日,四人又去了一次磁陨台,将这个月的剩余时长用完,便各自开始了闭关苦修。 按照齐安制定的计划,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修炼金刚不坏功法,争取早日练成“铁身”,其次就是踏月追星身法和拳脚指掌一类的近战武学。 除了吃饭睡觉,齐安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修炼上,每日要花费六个时辰打坐吐息,修炼金刚不坏,再用两到三个时辰练习身法和拳脚,最后剩余的时间就用来吃饭和睡觉。 而每个月的月初,纪正月都会跑来叫齐众兄弟,一同去磁陨台和乱箭场,以及闯生死巷。 白送的锻炼机会一定要珍惜,齐安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三处地方确实有用,每次锻炼过后,相应的能力属性都会有所提升。磁陨台增强的是力量和耐力,乱箭场提升的是灵敏和反应,而生死巷则是增加对战经验和实战能力,没有哪一个是多余的。 第25章 十大擂主 秋去春来,年复一年,就在这样的单调而枯燥的生活中,齐安渐渐忘掉了一切,除了修炼还是修炼,他的实力迅速而又稳定的提升着,越来越强。 从齐安进入乾清学府到现在,已经快两年的时间,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离修成铁身越来越近,应该就在这一两个月内便能大功告成。 金刚不坏共分四大境界,为金银铜铁四大法身,即使炼成最低一等的铁身,也具备不弱于普通凝气境初期修士的实力。只是由于炼体功法修炼速度较慢,比起炼气功法大有不如,所以导致世间绝大部份的修真之人都是走的炼气一脉。 然而奇怪的是,这种情况在齐安身上恰巧相反,他修炼金刚不坏时竟然无比顺利,效率远远超过书中所述,反而是因为丹田中幽蓝火焰的影响,导致炼气进境停滞不前。 按照《金刚不坏》前言概论中所述,修炼此功者若是天赋极佳,五至十年内便可至铁身境界,然而齐安这才修炼了不到两年,铁身就快练成了,令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一想到铁身练成便相当于凝气境初期,心中激动的齐安越来越兴奋,于是便在考虑是否需要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内暂时停止练习拳脚和身法,全力修炼金刚不坏,争取早日突破。 齐安早膳都没心思吃,正准备打坐吐息,哪知道一个矮胖的人影推开房门如风一般冲了进来,兴冲冲的对他嚷道:“老四,怎么还在修炼呢?赶紧跟我走!” 齐安听见声音,不用眼去看,也知道这人就是纪正月,但他有些诧异为什么对方会在这时候闯进来,在他印像中,似乎还没到要去三大训练场的日子啊!于是便开口问道:“二哥,你急冲冲的是干嘛呢?” 纪正月一边将他往外拽,一边回道:“你是不是日子过得昏了头?今日可是本年度的擂台总决赛,十位擂主决战于演武堂!你上次不是提过要跟咱们一起去观战的吗?怎么忘了?” 齐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档子事! 乾清学府为了鼓励学子们互相切磋,共同提升,所以有一个擂台赛事,各郡分院独立举办,一年为一个赛季,分为十次月赛,报名参加的学子们可互相挑战。 每人每天都有三次挑战机会、三次被挑战机会以及三次拒战机会,胜者积三分,败者积一分,每月积分最多者便为当月的擂主,已经成为擂主的学员之后再参加擂台赛便不再计算成绩。 十次月赛下来,便会产生十位擂主,而赛季总冠军就在这十人之中产生,最终获胜者成为总擂主,并能获得大量奖励。 原本齐安是挺喜欢看武者争斗的,只不过进了靠山分院以后,醉心于自我修炼,几乎很少踏入演武堂,就连去年的总决赛都错过了,所以今年特地知会纪正月,让他到了总决赛之时一定要来叫上自己,这几乎等同于整个靠山分院最强十人之间的战斗,若能观摩,兴许会有许多触动,齐安也不想错过。 纪正月又叫上项方和屈寒,一行四人前往演武堂。 平时的演武堂就有很多人,今日更是人头涌动,近两百名学子几乎全来了,再加上几位教习和二三十名管事,两百多人济济一堂,人声鼎沸。 演武堂并非是建筑,而是一块场地,正中是一座宽广的方形石台,离地高三尺,长宽都是九丈,四周筑有台阶状的观看席,台上台下都没有任何装饰,显得简洁而粗犷。 比赛在辰时正式开始,由大管事范铭上台主持,他先是向四周比划了一个保持安静的动作,观看席上的鼎沸人声顿时便小了许多。 范铭首先是交待清楚比赛的具体规则,接着便令十位擂主上台。 十名男女分从各个方向登上石台,按照范铭所交待的站位顺序排成一行。这个顺序并非代表着实力水平,而是表明他们在本赛季中取得擂主称号的顺序,例如第一个月的擂主站左边第一位,第二个月的擂主站左边第二位,依此类推,第十个月的擂主就是站在最右边。 从左边开始,范铭逐一对每位擂主名字和年纪进行简单的介绍,多余的讯息并不透露。 左边第一位是个年轻女子,样貌挺清秀,气质很沉稳,名字叫厉红萝,现年二十五岁,武器是双剑。 对于厉红萝这个名字,齐安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每次去闯生死巷的时候,都会看到这个名字张扬的出现在排行榜上,并且还是地级榜之中的第二名,只不过真人却是第一次得见。 左边第二位是一位乱发青年,下巴上留着凌乱的胡渣子,腰间挎着一把刀。此人的五官长相其实还挺英俊,只是整个人不修边幅,感觉很邋遢。他的名字叫慕容青,现年二十三岁,也是一个地级榜上的狠人,据说入院时间并不长,但刚一进来便闯过了地级生死巷,震惊了整个靠山分院,恐怕背景和来历不简单。 第三位是个笑容可掬、稍显富态的大胖子,手上拿着一个铁算盘,看起来像个市井商贾,实际上却是一名很厉害的巅峰武宗,名字叫做黄觉,现今的人级榜第三位,年龄有些偏大,三十六岁。 第四位名叫乔正,与黄觉同龄,也是三十六岁,是个表情木讷的光头大汉,背上背着一个方盾,除此之外没看到其它武器。此人的名字曾经也登上过人级榜,甚至还在黄觉之前,可惜数月前被后面的人挤下去了。 第五位卜风,二十六岁,武器未知,是一个瘦得跟竹竿一样只剩下皮包骨的青年,人级榜榜首,五息的成绩一直令齐安等人备感震撼,整个靠山分院的武宗们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做到,显然是一名身法速度快到极致的高手。 第六位是个中年人,身材适中,不胖不瘦,五官平凡,其貌不扬,长着一张让人见过就忘的大众脸,此人名叫柴樵,四十二岁,年纪比较大,算是大龄学员,却也是如今的人级榜第四名,竟然也看不出武器为何物。 第七位是个矮壮的方脸汉子,手臂肌肉纠结,比大腿还粗,看起来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有点滑稽,不过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此人厉害,手中一对三百斤重的大铁锤,几有万夫莫敌之勇,乃是现如今人级榜第二名王胜,年纪三十一岁。 第八位比上一位更奇葩,简直就像是一位乡间老农,身上穿着朴实的灰布麻衫,脚上套着一双草鞋,肩上扛着一柄锄头,头上还戴着一顶破烂的草帽,老实巴交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一名高手,憨厚的笑容更是让人完全生不出一丝戒心。但是今天到场的绝大多数人都认识他,毕竟他太有名,曾经也上过人级榜,他就是绰号“老农”的吴老实,长着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实际上真实年纪还不到四十岁,仅仅三十九。 第九位是一个面色枯黄、眼神阴冷的瘦小汉子,三角眼,鹰钩鼻,头顶有些秃,背也有些驼,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此人名叫卫缨,三十五岁,是一个性格很孤僻、脾气很差的老牌学员,据说在靠山分院呆了很久,足足有十几年,不过一直低调潜修,很少出现在擂台赛场上。 最后一位是个中年女子,身段丰满,姿色中上,脸上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很好客很热情的样子。此人名叫孙三娘,恰好三十三岁,不久前刚刚登上人级榜第五名,武器是手上倒提着的一柄弯月刀。 至此,十位擂主全部介绍完毕,齐安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忙向纪正月询问道:“公孙日月呢?十人之中为何会没有公孙日月?” 公孙日月便是地级榜第一人,据说乃是目前整个靠山分院实力最强者,曾经击败过凝气境初期修士,实力深不可测,绝不可能连个擂主称号都拿不到。 纪正月很快给出了答案:“据说公孙日月是个修炼狂,很少在人前露面,除了修炼以外对其它事一概不关心,所以他根本没有参加过擂台赛。” 屈寒也跟着说道:“如果公孙日月也来擂台赛凑热闹的话,那也不用再比了,谁都打不过他,直接把冠军颁给他就是了,省得麻烦!” 齐安心想也是,对于公孙日月这种能够跨越一个境界击败凝气境初期修士的变态武宗来说,确实有值得骄傲的本钱,应该不屑于来参加这种带有一定作秀性质的比赛。 接下来就要开始正式比赛,按照规则,先要分为五组捉队厮杀,胜者进入下一轮。 配对规则是第一位对第十位,第二位对第九位,第三位对第八位,第四位对第七位,第五位对第六位,交战顺序也是如此,一组比完,下一组接着继续,直至决出五位优胜者。 第26章 巾帼之战 趁着第一组对手还没开始,齐安向纪正月他们问道:“你们觉得谁能成为总擂主?” 纪正月当先答道:“这还用说?不是厉红萝就是慕容青,其他人都没戏!” 项方赞同道:“确实,除了公孙日月以外,地级榜上只有厉红萝和慕容青两个名字,此二人的实力据说已经不弱于寻常的凝气境初期修士,明显比其他人等超出不少,所以冠军的归属应该就在这两者之间产生。” 屈寒说道:“应该是慕容青,慕容青给我的感觉似乎比厉红萝更厉害一些。” 纪正月不服气的反驳道:“我说是厉红萝还差不多,她可是地榜第二名,比慕容青的排名高一位!” “不能这样说!”项方摇头道:“慕容青和厉红萝在地级生死巷的排行榜上所用时间相差并不多,说明此二人的实力很接近,谁胜谁负难以断言。” 四人之中项方年纪最大,性格也最沉稳,他这样说了纪正月也不好反驳,便回过头来望向齐安:“老四,你觉得呢?谁会赢?” 齐安摇头笑道:“我哪知道?我都没见过这些人出手,厉不厉害都是听你们在说,可别来问我。” 几句话间,场上已经准备开始交手,除了厉红萝和孙三娘以外,其他八位擂主与主持赛事的大管事都离开了擂台,只剩下两名女人站立场中,遥遥对视。 十名擂主之中只有两位是女性,恰好在第一场就碰上,也算是一个精彩看点。 厉红萝不用说,声名远扬,又是美人,人气极旺;而孙三娘年纪虽然大了些,但风韵犹在,姿色也不算差,也有一些支持者甚至是爱慕者,两女还未开打,观战台上已经开始哄叫起来,气氛很是热烈。 厉红萝身穿乾清学府的黑色制式皮甲,头发扎成一条辫子盘在脑后,整个人英姿飒爽,气度沉凝,颇有侠武之风,两柄一尺二寸长的短剑横向别在腰后,剑柄各朝左右,方便从鞘中拔出,只不过看她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然不太把对手放在眼里,是否拔剑尚还是未知之数。 孙三娘穿着颜色鲜艳的绸缎衣裳,脸上略施薄粉,手中倒提着弯月刀,望着擂台另一端的厉红萝,唇角微弯,似乎在笑,只不过落在厉红萝的眼里,她的笑容却是有点僵硬而不自然。 厉红萝轻蔑的勾了勾手指头,说道:“来吧,我让你三招。” 被看扁的孙三娘心中虽有怒气,却丝毫不敢怠慢,嘴上俏声道:“厉家妹子,刀剑无眼,可要小心了!” 说罢,孙三娘纵身前行,手中弯月刀如水一般泼洒出数道刀光,全部斩向厉红萝。 此招一出,便知道孙三娘确实是一位高手,绝非浪得虚名,刀势既快而又绵密,一片如水银泻地一般的刀光交织成一道刀网,铺天盖地的向厉红萝所处位置笼罩而去,刀光封死了厉红萝身遭一丈空间,几乎避无可避。 也不见厉红萝拔剑招架,只看到她凝立不动的身影很是诡异的闪烁了一下,刀光织成的大网便尽皆从她身上穿透而过,齐刷刷的砍在了空处,而厉红萝却像是从未动过一般,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 “好快的速度!”见到这一幕的齐安心中大为震惊,他是少数不多的能够勉强看清厉红萝身影动作的观战者,厉红萝面对水银泻地一般泼洒而来的刀光,竟然准确无误的凭借着迅捷无伦的诡异步法,从刀光交织的间隙之中穿过,竟然连头发都没掉一根。其身法之快,还远在齐安全力施展踏月追星之上。 孙三娘所擅长的本就是快刀,有心趁着厉红萝大意轻敌之际,快刀斩乱麻,逼得对方陷入被动,所以一出手便是自己的强大杀招“天罗地网”,哪知道对方居然仅凭灵巧的步法和快捷的速度轻而易举的破去此招,令她大感惊讶,反而一时愣在当场。 厉红萝眯着眼撇着嘴,说道:“继续,还有两招。” 孙三娘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终于收拾起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无比慎重的将手中弯月刀高举过肩,随即娇叱一声,刀身猛然竖直下劈,既快且狠,如同一道闪电般轰然落下。 然而厉红萝的步法更快,只在一眨眼间,人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往身旁踏出一步,堪堪避过那道下落的刀光。 但是这道笔直落下的刀光居然在即将与厉红萝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转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变斩为削,硬生生的转了一个方向掠往厉红萝的双腿。 厉红萝脚掌猛蹬地面,平地一个翻身,又是恰到好处的劈过了刀光横削的追击。 但是孙三娘这一招竟然还有后续变化,只见她手中已经削空的弯月刀去势未尽,反而被她借着势头脱手甩出,高速旋转着的弯月刀非常诡异的划了一个圈,竟然又绕了回来,速度比起初时更快,飞速撞向已然翻身跃起、身在半空的厉红萝。 这一招不仅快到极至,还相当的诡异,乃是孙三娘的底牌绝招“弯月三连击”,自练成之后就一直没有在人前显露过,目的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使出,让对手出其不意,避之不及。 而此时的厉红萝无处借力,已然不可能再靠着诡异的步法进行躲避,但她仍然没有慌乱,纤手一伸,中指一弹,竟然准确无误的弹中疾飞而来的弯月刀身,并且还不是刀刃,而是刀脊的那一侧,顿时就将高速旋转的弯月刀弹飞出去,斜斜的掠往观众席。 好在观战者都不是平民百姓,个个都是实打实的武宗,倒也不会被这种意外飞来的刀刃误伤。 如此一来,孙三娘就失去了兵器,而厉红萝一系列的应对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是一步踏出,翻身跃起,伸指一弹,便化解了孙三娘的“弯月三连击”,就连随身双剑都未曾动用。 这第二次交手说来似乎很漫长,实际快到极致,从孙三娘举刀挥出,连续经历两次变化,最后弯月刀被厉红萝一指弹飞,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一息时间,很多人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楚其中细节变化,就看见孙三娘当头一刀,紧接着“叮”的一声脆响,弯月刀便飞了出去,落向擂台之外。 孙三娘望着落向观众席的变月刀,俏脸一片惨白。 已经脚踏实地的厉红萝则是轻描淡写的说道:“还有一招,再来。” 孙三娘摇了摇头,咬着嘴唇沮丧的说道:“不必了,你已经赢了,我认输!” 第一场对决的结果既让人感到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厉红萝能胜是肯定的,几乎所有的观战者都早在心中下了定论,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她会胜得如此轻松。 孙三娘绝对不是弱者,能登上人级榜便已能够说明她的实力,在场绝大多数人面对她那攻势绵密的快刀恐怕都会感到力不从心,然而这么厉害的孙三娘在连使杀招的情况下,却连厉红萝的头发都没削掉一根,对方双剑不出,便令她武器脱手,其中差距不是一点半点,可见地榜强者确实要比人榜高手要恐怖得多。 其中最受刺激的是齐安,他早在半年前已经能够闯过人级生死巷,战力已达至巅峰武宗的地步,接着又苦修了半年,如今距离练成铁身只差一步之遥,想来纵使不如地级榜高手,也绝对不会弱于人级榜强者,但直至今日方才知道,若只是点到即止的切磋比试的话,自己恐怕还要败在孙三娘的手上,因为他没有孙三娘的刀快。 孙三娘的“弯月三连击”虽然有些出其不意,但其核心总归还是一个“快”字,因为快,才能在突然的变化间让对手措手不及,所以要想胜过孙三娘,要么比她更快,要么就需要无比严密的防御,然而这两点齐安都不具备。 厉红萝能够轻而易举的胜过孙三娘,一方面是因为她的步法很诡异,另一方面则是她的动作比对方的刀还要快,并且时机把握得非常准,孙三娘便奈何不了她,就算是刀法中夹杂着诡变和出其不意,也因为对方的更快和更准而被轻而易举的破招,所以厉红萝赢了,赢得很干脆,让孙三娘无可奈何。 若是将孙三娘的对手换成是齐安,齐安可快不过孙三娘的刀,也不敢保证能守得滴水不漏,只有靠着自己变态的恢复能力,拼着两败俱伤的打法和对方以攻对攻,才能取得胜利。但是在友好切磋的情况下,是不可能这么干的,擂台赛的规矩定得很严,只要一方受伤,或是被击下擂台,立刻就输了比赛,所以齐安上了擂台也多半要败在孙三娘的手上,除非是生死搏杀,齐安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干掉孙三娘,就算他没有那独特的体质也是如此。 奇特的自我恢复能力是齐安最大的底牌,能不展露就绝不展露,即使在闯生死巷的时候,齐安都会小心翼翼的保证自己不会受伤,所以他虽然能够通过人级生死巷,但在没有刻意冲榜的情况下,成绩只能算是尚可,排不进前五,所以也就没有上榜,假若是使出全力并且不惧受伤的话,所耗时间将会短得多,冲上人榜完全不是问题。 第27章 意料之外 经过孙三娘与厉红萝的一战,齐安赶紧收起小瞧他人的心思,接着观看第二场比赛。 慕容青差不多是与厉红萝齐名的传奇人物,再加上很少在外抛头露面的公孙日月,此三人是整个靠山学院公认的三大巅峰高手,也只有他们三个才能有本事闯过地级生死巷。 地级生死巷,共启用战傀七十二尊,其中那三十六尊只有武宗门槛实力的人级战傀暂且不提,难点却是在另外三十六尊地级战傀,因为地级战傀个个都拥有远超过武宗门槛的实力,差不多算是达到了强力武宗的标准。 何为强力武宗?便是像靠山分院大多数学员一样,比刚晋升不久的武宗要强不少,一个可以打两三个,但是比起巅峰武宗又大有不如,诸如屈寒、项方、纪正月等等,都是属于强力武宗。 同是武宗,实力差别也可能很大,最差的就是以药物或是旁门左道之术进行提升的门槛级武宗,这种武宗不是很常见,毕竟以此而提升的武宗会被伤到根基,此后的修炼无比艰难,几乎没有太多的提升空间。 门槛武宗之上便是通过正常修炼而晋升不久的普通武宗,被称之为新晋武宗。这种说法主要是对实力的定义,并不是说非得是刚刚突破而晋升的武宗,很多武者都是野路子,并非来自于名门大派或是修真家族,大都缺乏后续的修炼功法,又或是因为天资不足的原因,在突破成为武宗之后,实力一直停滞不前,五年之后,或是十年之后,实力没有明显变化,仍然保持在刚突破的水准,通通都可归属于新晋武宗。 这种武宗最多,例如龙五、樊索、李镬儿,都是新晋武宗的实力,这些山贼流寇的背后没有大势力,都是那种得到一部低阶功法之后,便开始苦练不缀,最终自学成才的草头王。 而当新晋武宗有了后续功法,再经过长时间修炼累积,实力提升,就会渐渐成为强力武宗,或称为老牌武宗。像是乾清学府的学子们,大多数都是强力武宗,譬如项方、屈寒、纪正月三人,实力已经明显超出新晋武宗的水准,对上新晋武宗大多能一挑二或是一挑三,甚至更多。 例如铁剑门的门主赵铁剑,因为投靠了拙剑门而获得了后续修行功法,勤学苦练之后就能抗住马家四兄弟的联手;再如成为祁云山外门弟子的马半山,资质要超过他的三位兄弟,实力更为出类拔萃,比一般的新晋武宗更为厉害,也勉强可算是强力武宗一类。 强力武宗之上就是巅峰武宗,如果说强力武宗对上新晋武宗一个能打两三个,那巅峰武宗对上新晋武宗就至少一个能打十个。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巅峰武宗体内的真气蓄积已经足够雄浑,并且对体内真气具备一定程度的控制力,在战斗之时可将一部份丹田真气为己所用,从而强化自身,增强威力。 成为巅峰武宗其实并没有太难,只要有能够继续修炼的后续功法,通过长久的吐纳炼气,几乎所有的一般武宗最终都能够达到巅峰武宗的程度,差别只在于所用时间,这与资质悟性、身体素质、功法层次、修炼环境以及很多方面都有关联,不一而论。当初的留仙寨大寨主李留仙便是因为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较为上乘的修行功法,再加上他本身资质还行,也在自学苦练之下成为了巅峰武宗,称霸了十余年。 按照生死巷的难度设定,能通过人级生死巷的,应该就已具备巅峰武宗的实力,而目前整个靠山分院近两百学子中,能闯过人级生死巷的大约有三十余人,这些人不出意外应该都是巅峰武宗修为。 实际上,包括厉红萝、慕容青、公孙日月等人,真实境界都是巅峰武宗,并没有突破成为修士,因为一旦成了修士,便禁止再进入生死巷,之前所获得的成绩也会从排行榜上抹去。 但是,如果能以巅峰武宗的修为闯过地级生死巷的话,名字便会出现在地级排行榜上,因为这代表着,已经具备了等同于凝气境初期修士的实力。 厉红萝和慕容青便是这样的人,虽为巅峰武宗,却能与新晋的凝气境修士抗衡,而排名第一的公孙日月更恐怖,甚至还有过击败新晋凝气境修士的战绩,很多人猜测他离闯过天级生死巷已经不远。 此三人,无疑要比正常的巅峰武宗强出很多,所以厉红萝能够轻而易举的击败孙三娘。 这完全是合情合理的,如果脑子转得弯来,就已经不能再把厉红萝视为是普通的巅峰武宗,而要把她作为一个新晋的凝气境修士来对待,修士击败武者,可谓天经地义。 慕容青也是这样的人,他与厉红萝一个级别,同样无比强大。 但是在看过厉红萝出手之后,慕容青的对手卫缨却显得很淡定,即使上到擂台,也没有半点忌惮神色,似乎将要面对的不是与厉红萝齐名的慕容青,而只是像孙三娘这样的人榜级别的高手。 乱发青年笑吟吟的踏上擂台,遥望着对面的卫缨,开声问道:“你的武器呢?不会是打算用空手跟我打吧?” 卫缨蜡黄皱巴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随后便从袖中抽出一根乌黑无光的铁尺形状兵器,长度恰好一尺,铜钱般厚,无锋。 慕容青没有像厉红萝那样抱手负立,而是拔出腰间佩刀,随手将刀鞘解下扔到擂台下面,单手执刀而立,但是那懒散的表情动作却也显得并不是太看重自己的对手。 慕容青斜眼望向卫缨,笑道:“我也让你三招,你先来!” 卫缨却没有妄动,只是望着慕容青手中的刀,阴冷的三角眼中闪烁着令人解读不透的光芒。 齐安也注意到了这把刀,看起来样式很普通,就是军队中所用的制式战刀,这样的刀齐安也有一把,是诛杀李留仙所得的朝庭封赏之一,除了材质不错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优点。 比起齐安的那一把,慕容青手中之刀看起来破旧很多,似乎已经使用了很多年,刀刃不够锋利,其上布满了许多细小且不规则的缺口,刀身上隐现锈迹,保养得并不细致。 对于一个武者的随身武器来说,这显然不正常,尤其是像慕容青这样的高手,作战武器相当之重要,想当初齐安就因为使用了两柄劣质的割草镰刀,结果被樊索一斧就劈成四截,差点被开膛破肚。 所以越是厉害的武者,对武器的要求也就越高,因为在他们心目中的对手会更强,刀不够利,或是材质不够坚韧,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战斗的胜负。而慕容青敢用这种保养状况并不良好,甚至可以说是老旧的钝刀,显然已经不在乎武器的好坏。 这并不是说武器好坏对慕容青没有影响,而很可能是他已经超越了对平凡武器的依赖,即使是一根木棍,在他手中也能发挥出不弱于利刃的威力。 换句话说,慕容青很可能已经达到了人即是刀、刀便是人的境界。手中不管是宝刀还是钝刀,已经没有多少差别。 卫缨显然已经看穿了这一点,眉头微微皱起,表情更加阴沉。尽管他觉得自己完全有实力与慕容青一战,可对方只是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战刀自然而然的垂下,便能散发出一股冲天的气势,似乎全身上下浑无破绽。 实际上卫缨有着足够的自信能够获得胜利,慕容青的气势并没有吓住他,他也仅仅是多看了对方手中的战刀几眼,便向慕容青一步一步的走去。 卫缨走得不紧不慢,好似闲庭漫步一般,而慕容青就保持着他那慵懒的姿势,笑吟吟的望着卫缨向他走来。 当卫缨行至慕容青跟前一步开外,脚步停下,慢悠悠的举起手中的铁尺,轻飘飘的挥下。 卫缨离慕容青至少相距半丈,两尺长的手臂加上一尺长的铁尺,总共才三尺的攻击范围,离着慕容青的身体还差着一截距离,明显打不到慕容青身上,慕容青完全可以不必理会。 可慕容青却知道,若是自己不动,铁尺肯定会击中自己,因为卫缨不是瘸子,他有手,也有脚,我若一动不动,他的脚肯定会动。所以,慕容青反手将刀撩上,迎向卫缨的铁尺。 铛的一声巨响,两道身影同时被震开,一人往后只退了一步,而另一人却噔噔噔的连续退出七八步,直至舞台边缘才止住身形。 观战台上一片哗然,因为结果竟然跟所有人想像的都不一样,只退一步的是名声不显的卫缨,而狼狈退出七八步的,却是夺冠呼声极高的地榜顶级高手慕容青。 此时的慕容青再也没有半点慵懒闲散的姿态,两只眼睛精光四射,如刀刃一般锋锐的盯着卫缨,表情无比慎重的吐出了三个字:“凝气境!” 第28章 天神九斩 四周又响起一连串的惊呼声,显然都被慕容青嘴里蹦出的三个字给震住,随后就反应过来,原来卫缨已经突破修为,晋升成为凝气境修士,是以才能一尺击退慕容青,使之差点掉下擂台。 乾清学府的学员基本上都是武宗,一旦突破成为修士,通常都会立刻上报,而后接受朝庭的安排离开学府,很少会出现修士跑来打擂台的情况。毕竟人都是要脸面的,再弱的修士,从本质上就比巅峰武宗高出了一个层面,不屑于再跟一帮武宗继续厮混,就好比一群半大小子打打闹闹,成年人通常都不会参与。 如今偏偏遇到卫缨这样一个不要脸皮的奇葩,明明已经成为修士,故意隐瞒不报,还跑来参加擂台赛想要夺取总擂主一鸣惊人,这样的行为简直令人无语。 但是这也没有违反学府的规定,乾清学府只规定修士不能再去闯生死巷,可没说不能参加擂台赛,只是绝大部份的新晋修士都不会这样做,就算赢了也会被人私底下议论,输了还会成为笑柄,很不划算。 通常修士不太可能会输给武者,但是参加擂台总决赛的可都是巅峰武宗里面的高手,甚至还会有一两个像厉红萝和慕容青这样的怪胎,万一阴沟里翻了船,那可真是颜面尽失,成为他人扬名的踏脚石。 只是这种情况很难出现,因为修士与武者有着本质区别,就算是慕容青这种在武宗里面堪称绝顶的人物,也很难正面击败一位修士,因为巅峰武宗只能调动一小部分的真元力,而修士却已在丹田内凝聚出真气漩涡,可以完全掌控体内所有的真气,在攻击威力上会比巅峰武宗强出许多,所以在正面硬碰硬的情况下,即使强如慕容青,也不可能敌得过一个名符其实的凝气境修士。 不过这也不能说慕容青完全没有胜算,招式威力只是一方面,胜负还受很多其它因素的影响,把握得好,照样能够取胜,这样的例子并不是没有,比如地榜排名第一的公孙日月就做到了。 作为地榜强者的慕容青,本身也具备与新晋修士一战的实力,他只是没想到卫缨居然已经突破,贸然跟对方硬拼了一招,措手不及之下,才被狼狈击退。而今既然已经清楚了卫缨的修为境界,慕容青只要注意着不跟对方死磕,取胜的希望还是有的。 “有趣!竟然已经突破了!看来我也要拿出点真本事!”慕容青慎重的表情蓦然一松,居然又露出了笑容。 卫缨的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别看他方才只是轻飘飘的挥出一尺,实际上差不多已经使出了全力,体内的真气几乎尽数贯注于铁尺之内,威力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本以为凭此一击,便能将慕容青轰下摆台取得胜利,哪知道对方竟然只退了七八步就停在了擂台边缘,居然没被一尺打飞,这倒令他有些意外。 并且卫缨还感觉得到,慕容青因为轻敌,方才那一刀并没有使出全力,如果也像自己一样全力出刀,那很可能不会连退七八步,也许三五步甚至两三步就能站稳身形。显然,慕容青体内的真气已经雄浑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虽然没有形成真气漩涡,无法自我循环获得补充,但已经有了跟新晋修士正面对撼的资格,比起卫缨也不会差太多。 不过慕容青不是傻瓜,跟一个凝气境修士硬拼,不是找死吗? 首先,凝气境修士能够调动全身的真气,而巅峰武宗只能调动一部份;其次,凝气境修士的丹田内有着稳定旋转的真气漩涡,可以缓慢的自我补充真气消耗,而巅峰武宗必须在非战斗状态下打坐调息,才能得到回复,不利于久战。 这次慕容青没有让对方先出手,毕竟他已经站在了摆台边缘,若是任是卫缨发起攻击,一个不慎被击落台下,可就输掉了比赛,于是便挽了个刀花,脚步连踏,忽左忽右,呈蛇形前进,动作是快如闪电。 看到慕容青的快速身法,齐安眼神一亮,脱口叫了声“好”。 之所以叫“好”,是因为慕容青所施展出的身法正好就是踏月追星,齐安也在修炼此一身法,只过明显比慕容青的速度差了许多,步法衔接也不如对方那么自然流畅。 靠山分院的藏书阁中涉及身法和步法一类的秘籍共有二十二种,踏月追星在其中是极为顶尖的,修炼的人应该会有不少,只是齐安没想到居然连慕容青也修炼了,造诣水平还在自己之上。 踏月追星极为重视绝对速度,擅长远距离的直线型冲刺,但直来直去,缺少变化,而慕容青却把它分割开来,每一步就转换一次方向,相当于是把一根长直线折成几段,变成了一系列的短折线,尽管因为频繁变向而令绝对速度慢了一些,却让对手更加难以捕捉,也算是一种创新。 见到慕容青身影飘忽的提刀冲来,卫缨铁尺挥动,一分三,三化九,九变二十七,身前一丈空间全是铁尺的影子,将慕容青所有来路完全封死,似乎就要迫使对方与其硬拼。 这么多的铁尺虚影不可能都是真的,但慕容青一时之间也分不清虚实,便纵身一跃,跨过铁尺封锁,同时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双手持刀,从半空斩下。 卫缨身前的铁尺虚影瞬间消失,再度合为一柄铁尺,向上迎去。 但是慕容青没有变招,依旧保持着下劈的动作,毅然决然的持刀斩去。 铛的一声巨响,慕容青被凌空震飞,而卫缨却是如中流砥柱一般,稳立不动。 看到这一幕的观战者大多都在摇头,与修士硬拼,慕容青显然不智。 但是慕容青身体飞出的方向有些不对,竟然是直直向上,没有脱离卫缨的头顶,待到上升势头耗尽,身体开始下坠时,慕容青已经调整好了失控的身形,竟然又是相同的一招怒劈而下。 “还来?”卫缨不屑的轻笑着,自己毕竟是修士,能使出十成的真元力,在绝对的威力下终究要压了巅峰武宗一筹,丝毫不惧与慕容青硬拼,他相信只需要再来几下,慕容青就会被震出内伤来。 这次卫缨也没有使出什么虚招,直接就将铁尺举起,迎向慕容青劈下的战刀。慕容青身在半空,身法无处借力,势必难以作出变化,使不出什么花招来。 又是一声震响,慕容青再次被震飞,而卫缨这次却是动了一下,双膝微屈,似蹲非蹲,姿势有些古怪,但明白人都知道,他这是借着曲膝的动作在卸力,从对方刀身上传来的力道,会有一小部分顺着身体被导入脚下。 没有人注意到,卫缨的脸色没有像上次那么轻松,似乎还有一些愕然,而极其坚硬的黑岩石地面上被他踩出了两个浅浅的脚印,显然招架方才那一刀,他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被震飞半空的慕容青再次调整姿势,第三次使尽全力,挥刀斩下,卫缨脸色凝重,再次举尺相迎。 比前两次更轰鸣的金铁交击声从台上传来,慕容青自然是毫无悬念的向上飞出,而卫缨直接单膝跪倒,脸上一片骇然。 慕容青的攻击看起来一直没变,连续三刀都是同一个动作,千篇一律,但卫缨却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刀一次比一次重,力道一次比一次强,这第三刀甚至与身为修士的卫缨拼了个旗鼓相当,已经超过了一个巅峰武宗所能发出的威能,简直太过古怪。 不及卫缨细想,只见头顶上的慕容青已经开始准备劈出第四刀,卫缨连忙调整呼息,迅速站起,首次使用双手握尺,各持铁尺一端,脸色难看的准备迎接对方的沉重攻势。 慕容青的第四刀如期而至,看起来仍旧像是和前三刀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轰隆一声巨响,卫缨整个人往下一沉,双膝跪地,嘴里一口鲜血喷出。 这次慕容青终于没有被铁尺震飞,他的刀招威能已经盖过了卫缨,战刀宛如一块万斤巨石一样压在了铁尺上,铁尺被压得几乎快贴到卫缨的脑门,令卫缨丝毫动弹不得,若是没有两只手掌紧抓住铁尺两端撑起战刀,怕是脑袋就要开花。 慕容青手上还保持着挥刀的动作,双脚已经落地,随后一个蹬腿,狠狠踢在卫缨的胸口,直接将双膝跪地的卫缨一脚踢飞,人在半空就喷出大口鲜血。 就在这时,一道黑衣长衫的人影跳上台来,拦在慕容青身前,朗声宣布道:“第二场,慕容青获胜。” 台下紧张万分的观战者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鼓掌,轰然叫好。一个异常兴奋的声音甚至还夹杂在掌声中,高声喝道:“这是天神九斩!刀王府的绝学天神九斩!想不到慕容师兄竟然能够练成此招,不愧是天纵之才啊!” 第29章 奸商和老农 此言一出,更是激起无数的惊叹声和恭维声,乱糟糟的响作一团。 齐安不知道什么是“天神九斩”,但是他听过刀王府。可以说,只要是大乾王朝的子民,都听过刀王府这个名字,并且都明白这三个字究竟代表着什么。 大乾王朝除了皇室李家之外,共有八位异姓王,据说都是跟随乾皇一起打江山并立下赫赫战功的生死兄弟,而后通通成了一方诸侯,各自镇守一州之地,世人称之为八大天王。 而镇守青州的便是刀王,其所在便是刀王府,相当于是整个青州的最高权力统治机构。在青州境内,刀王府的权势比中央朝庭还要大,刀王说出的话比皇帝的诏书还要管用。 包括刀王在内的八大天王除了是功劳极大的开国元勋以外,本身也个个都是不世之高手,修为已令常人难以想像,完全媲美修真大派的开山祖师。 从名字上就知道,刀王擅使刀,据说是精通天下所有刀法,并熔为一炉,自创绝学,随后著书四卷,为《天刀》《霸刀》《魔刀》《鬼刀》,道尽其平生所学,乃是天下刀法之最高宝典,同时也是刀王府的镇府绝学。 只是刀王府的绝学可不是任谁都能够参阅的,就好比那些修真大派不可能把镇派神功公诸于世,除非是刀王的嫡系亲信,或是投靠刀王府立有大功之人,才有机会得到传授。 而慕容青方才所使出的“天神九斩”,就是《天刀》秘籍中极为强大的一式刀法,据称此招共有九斩,一斩强过一斩,每一斩都能够回收上一斩所包含的部分威力,叠加在当前这一斩中释放,并且在气机牵引之下,如跗骨之蛆,避无可避,除非强行打断,否则就要硬生生承受一刀比一刀更猛的九次斩击。 作为修士的卫缨虽然能够比慕容青释放出更大的招式威力,可是在慕容青使出“天神九斩”并进行两次叠加之后,便与卫缨势均力敌,第三次叠加更是势如破竹的彻底压垮了对方,取得最终胜利。 台下都欢呼着,毫不吝惜对慕容青的赞誉之词,毕竟他们见证了一个奇迹,以武宗之境击败修士,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慕容青成为继公孙日月之后,第二个创造了奇迹的天才,完全当得起人们的歌颂和赞扬。 更何况慕容青使出的可是刀王府绝学,很可能还与高高在上的刀王府有着一定的联系。要知道,靠山分院的藏书阁里可是没有任何刀王府的心法口诀和武学秘籍,那慕容青能练成“天神九斩”就值得深思。 实际上只有慕容青知道,自己赢得并不轻松,甚至可说是险胜,“天神九斩”他并没有完全练成,甚至连入门都算不上,最多只能斩出四刀不说,还形似而神不似,威力大减。也幸亏卫缨只是刚突破不久的修士,在凝气境中完全就是垫底的存在,若是再强一些,能扛过第四刀,慕容青就要无以为继,很可能结局就要改写。 并且慕容青与卫缨连续硬拼好几记也不好受,体内气血翻涌,即刻处在被震伤的边缘,若是再拼几下,就要如卫缨所预料的那般被震伤腑脏,战力锐减。 好在乾清学府有着规定,擂台比试,旨在切磋,不分生死,点到即止,一旦交战双方有一人受伤,即刻判负,而卫缨恰好伤在慕容青之前,所以大管事范铭才立刻纵身上台,中止比赛,并宣布慕容青获胜。若是生死厮杀,卫缨很可能还有反扑之力,最后输的不一定是他。 但是观战众人不知道慕容青的情况,见他没有采取游斗,反而霸气出刀,硬撼修士卫缨,三招两式之下,最终还能一举胜之,只觉得胸中热血沸腾,与有荣焉,喝彩声连绵不止,使得慕容青的声势暴涨,一时之间还要超过厉红萝。 失败的卫缨成了慕容青扬名的踏脚石,他那双阴毒的三角眼恨恨的望着慕容青,脸上表情难看无比,最终一甩衣袖气呼呼的离开了演武堂。 卫缨的离开只有少数人注意到,大多数人眼中只有胜者,败者并不值得让目光停留。 直到慕容青下台,喧闹声才渐渐平息,第三场对决拉开帷幕。 笑呵呵犹如市井商贾的黄觉与老实巴交像是乡间老农的吴老实分别从两侧走上台来,一人端着铁算盘,另一人扛着铁锄头,完全没有半点武者的风范。 但是这两人在靠山分院的名气都很大,甚至都被依照各自的外型气质而取了绰号,吴老实是“老农”,黄觉是“奸商”。 更令人好笑的是,吴老实真的很老实,话不多,有点愣,并且他原本还真是种地的农民;而黄觉看似一团和气,实际小心眼极多,他祖上三代都是开当铺的,时不时就玩点坑蒙拐骗的小把戏。 这两人的习武经历都堪称传奇,吴老实在年轻的时候遇到了一位重伤昏迷在自家菜地里的武者,就把此人救回家中细心照料,武者伤愈后,为了报答吴老实,便将自己修炼的武技和功法悉心相传,当初也没指望吴老实能练出什么成绩来,只是希望他在乱世中有点自保之力,哪知道吴老实却是个璞玉般的天才,不到十年,便从一个寻常的普通人硬生生的修炼到了先天武宗境界。 而黄觉也是个修炼天才,他帮着家里照看生意的时候,收到了一户穷人家拿来典当的“传家之宝”,说是祖上传下来可供修炼的心法口诀,只不过这户人家显然没有修行的天份,没有人能看得懂上面所记载的内容,但是年轻的黄觉却看出点眉目来,于是就不动声色的收了这本破书,仅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在没有他人指点的情况下,凭着一本破书走上了修行的道路,也是十年不到,便成为先天武宗。 谁都知道,修行从幼年开始效果最佳,其次是少年时期,如果成年后再开始修行便嫌晚了些,很难有大成就,而黄觉与吴老实接触修行的时间都比较晚,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没有系统规范的引导,仅凭自己琢磨,还能在十年之内成为武宗,已可算得上是天才的水准,因此两人都被地方上所推荐,成功进入乾清学府。 而这两人也不负所望,很快修行至巅峰武宗,并且都登上过生死巷人级榜,将来成为修士几乎是必然,只看时间快慢。 只可惜两人的年纪终究大了些,都接近四旬,终其一生估计也就是凝气境的程度,不太可能再突破一个大境界,所以天赋虽佳,其实还是得不到上层重视。 黄觉笑吟吟的说了几句开场白,吴老实却一言不发,看起来有些沧桑的老脸上基本没有任何表情,随后两人便开始交手。 这两人的修炼时间相差无几,都是十余年,黄觉是现在的人级榜第三名,吴老实曾经也出现在人级榜,后来被挤下去了,所以大多数人都看好黄觉,何况黄觉出了名的鬼点子多,比起木讷的吴老实更难对付。可最终的结果却是吴老实险胜,黄觉不慎之下吃了一锄头,肥胖的身子直接被打飞到三丈开外,嘴角溢血。 随后大管事范铭宣布吴老实获胜,接着继续第四场比赛,王胜对乔正。 王胜的名气很大,常年霸占人级榜第二名,绝对是整个靠山分院名列前茅的先天武宗。 此人天生神力,擅使一对大铁锤,单锤重量达到惊人的三百二十二斤,破坏力相当恐怖。 王胜个头不高,但是很壮,肩宽背阔,两只手臂比大腿还要粗长,导致头重脚轻,身体比例很是奇葩,再加肤色黝黑,经常赤祼着上身,像极了一只身上没有长毛的猿猴。 另一位参赛者乔正曾经也是人级榜高手,身型很魁梧,比王胜足足高了一个头,武器是一面长方形的大盾,高三尺余,宽一尺半,厚度堪比人之手掌。 这也是一名力气惊人的巅峰武宗,与擅长进攻的王胜相反,乔正的强项是防御,但也别以为乔正只会躲在盾牌后面当个缩头乌龟,他手中的那面盾牌不仅可守,亦可攻,重量不比王胜的大锤差多少,寻常武宗被砸到一下不死也会重伤。 这两人都是力量型的武宗,交起手来几乎没有花招,通通都是硬碰硬,只听得巨响声声,如雷贯耳,整个演武场的地面似乎都在震颤,声势竟然比起前面几场要浩大得多,但场面却非常单调,就是王胜一锤又一锤的砸向对手,而乔正使用巨盾拼命的格挡防守。 王胜砸一锤就往前跨一步,乔正挡一下就往后退一步,显然还是王胜力量更大,占据了优势,而结果也正是如此,十余锤之后,乔正被逼下了擂台,王胜获胜。 第30章 一阵风 第一轮第五场,卜风对战柴樵。 柴樵之前一直默默无闻,但数月前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人级棑行榜上,才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此人进入靠山分院只有三年不到,进入的时候尚且还不是巅峰武宗,按照他现今四十二岁的年纪来推算,当时进入靠山分院的时候至少也年近四旬,这可算是一件奇事。 要知道,进入乾清学府可是需要地方官员的推荐,而这些官员们也不是傻子,推荐的多半都是那些天赋好潜力高的年轻人,所以绝大多数能够进入乾清学府的武宗都不会太老,通常在十余岁至三十岁之间,年过三旬的非常少。比如现在站在齐安身旁的项方,进入学府时已有三十一岁,已经算是大龄入学者。 因为刚加入乾清学府的武宗大多数都是新晋武宗或是强力武宗,离巅峰武宗都有不少距离,更何况是修士。而乾清学府创办的主要目的就是把武宗培养成修士,再输送到朝庭或是军队的各个部门。 但是武宗想要突破晋升,是需要大量时间积累的。按照乾清学府多年来掌握到的数据,通常一个新晋武宗要想成为修士,少则五到十年,多则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也有一些人天资才情不足,一辈子都困在武宗境界,终生无法突破。所以乾清学府才没有要求学员必须要成为修士才可离开,只要呆满三年,自觉天份不够,希望渺茫,便可自行离去,若是想捞个一官半职,也可以接取试炼任务,完成后一样能够入仕。 没有成为修士的学员可以一直在乾清学府呆下去,只要付得起每年两枚玉钱的学资即可,但绝大多数学员在乾清学府所逗留的时间都不会短,除非是看不到希望,或是心急着建功立业,才会在没有成为修士的情况下选择离开。 通常能在学府呆上十年的,都是老学员,而靠山分院的老学员可不算少,就拿刚败给慕容青的卫缨来说,进入靠山分院的时候才二十出头,刚成为武宗不久,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可足足熬了十几年,才侥幸突破成为修士。 而柴樵进入学府的时候已经年近四十,甚至还不是巅峰武宗,等到成为修士,怕是已经半截入土了,这样的人,其实没有多大的培养价值,无论是学府还是朝庭,都不会重视。 目前靠山分院的学子们年纪大都在二十岁至四十岁之间,超过四旬的极少,不足双手之数,柴樵虽然荣登人级榜,但四十二的“高龄”确实不怎么让人羡慕,声望远远比不上他的对手卜风。 卜风是靠山郡城本地人,据说在十八岁时便成为先天武宗,十九岁进入靠山分院,二十二岁登入生死巷人级榜,二十三岁成为人级榜首名,然后连续三年霸占了那个位置直到今日,无人可以撼动,并且成绩是极为短暂的五息,委实令人惊叹。 当齐安早在很久前看到生死巷排行榜的成绩时,就被“卜风”这个名字所吸引,于是他猜测这是一个非常擅长身法的速度型武宗,在闯生死巷的时候根本没有与那些战傀交手,直接凭借着无人能比的身法速度闪开拦截攻击,从而迅速过关,否则不可能会出现个位数的成绩。 实际上齐安的猜测完全正确,卜风号称是整个靠山分院速度最快的武宗高手,就连地榜那三位也比不上他,绰号人称“一阵风”,只要他的身法一经施展,就如一阵轻风吹过,随之不见人影。 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卜风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的快,很多与他交过手的先天武宗都是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被击败,完全反应不过来。甚至有很多人都说,卜风的实力已经不在三大地榜高手之下,因为自从三年前卜风创下五息的惊人成绩之后,就再也没有去闯过生死巷,如今三年过去,很可能已经具备通过地级难度的实力。 所以卜风一登台,很多人便开始窃窃私语,纷纷猜测卜风能在多快的时间内结束站斗,并且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最多不会超过十息时间。 在之前介绍十大擂主的时候,卜风和柴樵都是空着手,不知道两人的兵器为何,但此时在台上,他们却是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柴樵的兵器是两根黑黝黝的铁刺,长度很短,不足一尺,中间粗,两头尖,呈梭形,是一种较为罕见的奇门兵器。平时就跟卫缨的铁尺一样藏在袖子里,需要的时候才取出。 而卜风的武器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取出来的,只见他手一抬,手里就多出一柄如同匕首大小的小巧短刀,黄澄澄的材质应该不是铁制,也不知道是金还是铜。 短刀在卜风的手上转着圈,他对着柴樵说道:“你先出手吧,要是我先动手的话,你恐怕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无妨,还是你先来!”其貌不扬的柴樵没有动,嘴上回应道:“你要是真有那么快的话,就算我先出手,结果也还是一样,没有多少分别!” “那倒也是!你可得小心了!”旋转的短刀在卜风手里停下,被他反握着,只等话音一落,然后卜风的身影就消失了。 几乎是一瞬间,消失的卜风就出现在柴樵面前,短刀带着一溜残影,抹向对方的脖子。 但柴樵的反应居然也不慢,手中双刺一守一攻,格挡短刀的同时居然还能发起反攻。 只是他一动,卜风又不见了,感应很准的柴樵想也不想,立刻转身,手中武器一护前胸,一向前刺。 但是柴樵竟然没看到人,后方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正疑惑间,忽觉颈间一凉,一柄小刀已经架在了他的喉咙上,冰冷的刀锋刺得柴樵心头发寒。 “果然很快!”柴樵苦笑着,将手中双刺收回到袖中,很是干脆的跳下了演武台。 整个过程快到让人触目惊心,从卜风出手,到小刀抵喉,前后只有不到两息的时间,然后胜负已分。 实际上柴樵当时的感应并没有错,卜风确实绕到了他的身后,只不过当柴樵转过身时,卜风又绕了回来,两人的速度相差太多,柴樵完全跟不上,所以顷刻之间便已落败。 整个演武台长宽各九丈,比试两人站在对角位置,中间差不多隔了七八丈,而卜风身形一闪,几乎是一眨眼间便到了柴樵面前,这个速度显然比起一般的巅峰武宗至少快了一倍不止,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其威胁完全不在地榜三大高手之下,甚至还要更为难防。 在一片惊叹声中,第一轮淘汰比赛终于结束,除了黄觉与吴老实一战比较久,其余四场都很快,最快的自然就是第五场卜风与柴樵之战。 决出的五位胜者分别是:厉红萝、慕容青、吴老实、王胜、卜风。 这五人将进行第二轮比赛。 为了节约大家的时间,乾清学府的擂台赛一直都是单场淘汰制度,从不搞循环赛,但是第二轮有五人,那就意味着将有一人轮空,直接晋级,至于谁是这个幸运者,就需要现场的观战者们来决定。 第一轮胜出的五个人都被请上台来,每人身前都放了一个及膝高的小竹筐,而现场所有的观战学员都被管事们发放了一根箭矢,大家最看好谁,就将箭矢投到此人身前的小竹筐里,最后统计数量,获得箭矢最多者,第二轮不用参加比试,直接晋级。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并没有太出人意料,获得投票最多的是慕容青,毕竟他可是硬碰硬的战胜了一位新晋修士,厉红萝和卜风的票数相差竟然不太多,分别位列二三名,王胜的得票比起前三位就差了很多,寥寥几根箭矢只有个位数,而吴老实身前的竹筐空空荡荡,居然一票都没得。 尽管吴老实也曾登上过人级榜,还战胜了现今人级榜排名第三的黄觉,在整个靠山分院的巅峰武宗里面绝对是个高手,可比起另外四人,还是有较为明显的差距。慕容青和厉红萝就不说了,地级榜和人级榜的含金量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而卜风和王胜也各有擅长,一个速度极快,一个力量极强,反观吴老实就过于平庸,没有太拿得出手的东西。 同大多数人一样,齐安也是在慕容青、厉红萝、卜风这三人之中举棋不定,从生死巷的成绩来看,厉红萝最佳,从战绩上来讲,刚刚击败正牌修士的慕容青更有说服力,但若是遇到速度变态的卜风,一切皆有可能。 最终,齐安还是将手中的箭矢投给了厉红萝,不是因为对实力的判断,而是因为她是五人之中唯一的女子,通常女子在齐安的心目中都是弱者,但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厉红萝很让他佩服,所以在判断不出三人高下的情况下,齐安将手中的一票投给了厉红萝。 第31章 地榜高手之间的战斗 除慕容青外,剩下的四人进行抽签匹配对手,四张纸卷出现在范铭的手心中,两张写着“甲”字,两张写着“乙”字,届时就是甲对甲,乙对乙。 最终,王胜和卜风抽到了甲字签,而厉红萝和吴老实抽到了乙字签。 王胜被誉为靠山分院力量第一,方才击败了防守第一的乔正,现在又碰上了速度第一的卜风。 但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看好王胜,因为力量再强,打不中对手也是白瞎。 武宗的身体防御力并不比武师强出多少,一刀砍下去,照样会受伤,会流血,甚至会死,就算是巅峰武宗也不例外,所以强如李留仙,一旦疏忽大意,照样死在了齐安手里。 所以王胜遇上卜风,完全就被克制得死死的,他根本摸不到卜风的身影,而卜风只需用手中的小刀在他脖子上轻轻抹一下,瞬间就会丧命。 比赛的结果确实就如众人所想,王胜一对大锤舞得呼呼炸响,气势惊人,可别说是蹭到卜风一下,就连护住自身都做不到,仅仅三息时间,就被卜风鬼魅般的身影突破防线,将短刀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王胜和卜风下台,厉红萝飞身而上,但是吴老实却端坐在下面没有动,当众人将目光望向他时,只见吴老实那张沧桑斑驳的老脸上居然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说道:“不打了!俺打不过她!” 吴老实果然很老实,明知打不过就不打,直接认输。 第二轮结束得飞快,快到让观战者还没反应过来,两位优胜者就产生了。 第三轮依然是需要观众投票,不过不能再投给之前轮空的慕容青,而只能投给卜风或者是厉红萝,谁的票数多,谁就轮空,得票少的一位则要先跟慕容青打过。 投票结果让人有点意外,居然是卜风的票数更多,虽然仅仅只多了几票,但确确实实是超过了厉红萝,成功取得了轮空晋级的待遇。 第三轮只有一场比赛,也就是半决赛,参战者:慕容青与厉红萝。 在靠山分院中,除了公孙日月被誉为第一高手以外,二三名的争论一直没有停过,慕容青和厉红萝都各自拥有大量的支持者。相对来说,作为女性,且还算是美女的厉红萝,支持者更多一些,并且厉红萝在生死巷的成绩也一直略微领先于慕容青。 但是这两人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交过手,去年的总擂主是慕容青,因为厉红萝没有报名参赛,而前年的总擂主是厉红萝,因为当时慕容青刚进入靠山分院不久,无暇注意到擂台赛,两人正好错开。直到今日,众学员才有机会见证两大地榜高手之战,看看究竟谁才是靠山分院的第二强者。 不仅仅是学员,就连所有的管事、教习,都紧紧盯着台上遥遥相对的二人,期待着最终结果的产生。 慕容青早已经收起了懒洋洋的表情,破旧的制式战刀紧握在手中,而厉红萝也完全没有对战孙三娘时的不屑与轻蔑,腰后的双剑被她抽出,一前一后,遥指慕容青。 慕容青没有废话,直接使出踏月追星,忽左忽右的冲向了厉红萝;而厉红萝也在同时迎向对方,使出的诡异莫测的步法却是另一门玄奥的绝学颠倒迷踪步。 曾经齐安就在这两部绝学中犹豫不定,踏月追星更重视速度,适合长距离移动,而颠倒迷踪步更重视灵巧,适合在方寸之间进行走位。在靠山分院藏书阁里全部二十二种身法和步法的秘籍当中,这两种都是最上乘的。当然,还有其它的五六种身法和步法也达到了这个级别,选择面其实还挺广,并且不一定最好的就是最适合的,还要根据各人的具体情况来进行选择。 表面上来看,两人的身法速度都很快,大致相当,分不出高低。这一方面是因为慕容青的踏月追星经过自己的修改,多出了灵巧变化,却也影响到了突进速度。而厉红萝的颠倒迷踪步虽然不擅长远距离的快速移动,但是她本人的基础速度却很快,弥补了步法的缺陷,结果就造成两人同时起步,也同时在擂台正中相遇。 慕容青抬手就是一刀,刀势简练,直接,带有一股唯我独尊、舍我其谁的滔天气势,如有见多识广者便可认出,这正是刀王府的绝学霸刀式。 厉红萝抖手挥出一大片剑影,犹如孔雀开屏一般,绚丽,绵密,速度竟然比孙三娘的快刀还要快上三分,也更加的密不透风。 凌厉的刀光轰然斩下,碾碎了一大片剑影,但是又有更多更细密的剑影生出,弥补被刀光所斩碎的部份,两大高手你来我来,刀光剑影层出不穷,斗得难解难分。 除了巅峰武宗以外,普通的学员已经快要看不清两人的身影,入眼所见,不是凄厉的刀光,便是绚丽的剑影,只有达到巅峰武宗的实力,方能大致捕捉到战斗的细节,这还是因为旁观者清的缘故,若是自己上台,说不定也要被逼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基本上在场的所有巅峰武宗都能够察觉到,这两人确实已经超出了先天武宗的水准,战力直逼凝气境修士,难怪能够闯过地级生死巷,比起一般的巅峰武宗来说,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即使是极为自负的卜风,也深深皱起了眉头。 慕容青的刀法大开大合,气势磅礴,显然出自刀王府的《天刀》《霸刀》两卷,而厉红萝的双剑剑法也是不凡,并非来自乾清学府,也不知是哪个宗派家族的独门秘技,竟然比起慕容青的刀法也不遑多让,这两人基本上就是半斤八两,足足相斗了一柱香时间,还是难分胜负。 期间慕容青甚至又一次使出了天刀式里面的天神九斩,只可惜厉红萝根本就不与他硬拼,直接凭借着灵动的步法闪过了慕容青的第一斩,而斩空的慕容青无以为继,“天神九斩”自然告破。 厉红萝也曾使出一式压箱底的杀招,只见剑芒瞬间暴涨一倍,更加密集,笼罩向慕容青全身上下以及身周丈许方圆,但也被慕容青以力破法,施展霸刀式中的绝学硬生生破开,从万千剑影中突围而出。 两人战到最后,竟然开始真气亏空,招式威力大减,刀光剑影愈加黯淡,差不多已经跌落至人级榜高手的水准。 巅峰武宗虽然能够调动体内真气,但由于丹田内并未形成真元漩涡,所以在激战的情况下基本上不存在真气恢复的可能,用一点就少一点,除非打坐调息,才能补充真气消耗,如果是遇到棋逢对手的持久战,那谁的真气先耗完,基本上谁就输。 也不知慕容青和厉红萝谁的真气更雄浑一点,但从交手过程来看,显然慕容青的消耗要稍大一些,所以在一柱香之后,慕容青的招法威力衰败得更加明显,渐渐挡不住厉红萝的反击。 终于,又斗了数十招之后,慕容青长叹一声,收刀后退,眼神复杂的望着厉红萝道:“还是你要厉害一些!” 这句话说出口,便相当于是认输了,厉红萝挽出两朵剑花,随后归剑入鞘,礼貌的回了一句:“承让!” 至此,两强之战终于落下帷幕,终究还是厉红萝凭借着对真气消耗的良好控制而险胜慕容青。 接下来的总决赛将在厉红萝与卜风之间展开,但因为厉红萝几乎快要耗尽了体内真气,所以范铭特意给了她一枚回气丹,再给她半个时辰的时间打坐调息。 趁着无事,观战的学员们三三两两的议论着先前所看到的各场战斗,互相交流着心得体会,并对本年度总擂主的称号归属进行了一番猜测。 齐安周围的几个人也在轻声的交流着,甚至还争论起来,尤以纪正月的嗓门最大,因为无论是项方还是屈寒,都觉得厉红萝会拿下冠军,偏偏纪正月觉得卜风更厉害,那让人心惊胆颤的速度简直就是无解。 卜风曾经也参加过一届擂台赛并获得过头名,那是三年前,他拿下了人级榜第一名,并创下五息的惊人记录,那是他最耀眼的时候,那一年的总擂主最后就由卜风夺得,之后卜风便开始闭关潜修,一心想要突破至修士境界,连生死巷都没再去光顾过,也没有再去参与擂名赛的角逐,直到今年的擂台赛开启,卜风才又高调复出,很快便成为月赛擂主,风头一时无两,就算是巅峰武宗,也能在数息之内战而胜之,这时的卜风比三年前的卜风更加的快,快得让人心惊,快得让人胆寒。 就在不久前,卜风又展现过两次惊人的速度,第一轮对战人榜第四名的柴樵,只用了不到两息的时间便结束战斗,第二轮对战人榜第二名王胜,从出手到获胜也不过三息,完全颠覆了人们对卜风的认知,已经有许多人在内心中将他提升到地级榜的层次,是以才能在第二次投票时盖过厉红萝的风头,获得轮空的机会,这代表着至少有一半人认为,卜风比厉红萝更难缠。 第32章 实至名归 今年的这场擂台总决赛真是一波三折,先有修士卫缨搅局,后有卜风强势崛起,原本绝大多数人都觉得今年的冠军不是厉红萝就是慕容青,哪晓得中间竟然出现了无数的精彩片断,并且最终的冠军角逐竟然是由卜风和厉红萝来展开。 原本在赛前还在跟屈寒争辩,并力挺厉红萝的纪正月,转眼间就改变了立场,脸红脖子粗的支持起卜风来,并且还想争取更多的共鸣者,气吼吼的向齐安说道:“老四,你来评一评,是不是卜风的赢面更大一些?” 住在同一个小院的四人之中,齐安年纪最小,但却是资质最好且进步最快的一个,并且修为也是四人中最高的,想必眼力也不会差,大家都想听听齐安的见解。 齐安想了想,认真的答道:“我觉得还是厉红萝的赢面更大些。” “啊——?”纪正月愕然失声,没想到齐安竟然更看好厉红萝,紧跟着他便问道:“为何?” 齐安答道:“我方才仔细看了厉红萝和慕容青之间的大战,这两个人,几乎都可以说是没有弱点,无论是攻击、防御、速度、反应,甚至是真元的雄浑程度,都找不出一项弱的,这样的人其实最难对付,没有弱点,就无法针对,想要赢过他们,只能靠硬实力。” 顿了一顿,齐安又说道:“卜风的速度确实很可怕,但除了速度,其它方面就显得有些平凡。仔细分析方才他的两个对手,柴樵和王胜,动作都不够快,恰好被卜风的速度给克制,尤其是王胜,完全没有发挥出自己的特长,憋屈无比的输掉了比赛。所以说,卜风面对速度明显不如他的对手,会有非常大的优势,甚至可以做到瞬间秒杀,但如果是慕容青或是厉红萝这种全面型的高手,肯定不会让卜风将他恐怖的速度发挥出来,必然会对其做出许多限制,而如果卜风的速度被限制住的话,是肯定无法取胜的。” 纪正月还是不服,继续辩道:“你就确定卜风一定会被限制住?难道就没有可能借助速度的优势将厉红萝逗得团团转?” 齐安答道:“卜风的身法的确很快,比起绝大多数的巅峰武宗都要快,甚至比厉红萝还快,但是我们都知道,身体的移动速度通常是不如手挥兵刃的速度,厉红萝不需要比卜风移动更快,她只需要自己手中的剑能够勉强跟得上卜风的移动就可以了,我相信厉红萝应该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厉红萝的速度同样不慢,也是要超过绝大多数的巅峰武宗,不像柴樵和王胜,她与卜风之间的速度差距并不是那么明显,然后厉红萝就可以凭借着精湛绵密的剑法来限制卜风的移动空间,最终逼得对方无处可逃,只能硬拼,而除了速度以外,其它方面都不突出的卜风,根本就不可能是厉红萝的对手。” 听完齐安的分析,纪正月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因为仔细一想,齐安所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卜风虽然快,但厉红萝也不慢啊,速度差距必须达到一个非常明显的程度,才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这个范围至少也要超过一倍以上,才有可能,然而卜风再快,好像也没有比厉红萝快上一倍,这还是单指身法移动速度的情况下,若是用卜风的身法移动速度跟厉红萝出剑挥剑的速度相比,那绝对是快不了一倍的,连五成都达不到,更何况厉红萝使的是双剑,无论攻守,其严密程度都要超过单柄武器。 齐安之前在投票时候也曾犹豫过,将卜风、厉红萝、慕容青这三人归为一个层次,但在方才看过两大地级榜强者长时间的交战之后,对厉红萝与慕容青的实力评价又高了一层,已在卜风之上。 在喧哗的议论声中,本赛季的冠军争夺赛终于迎来了最重要的一场决赛,这将决定,谁才是本赛季的总擂主。 卜风、厉红萝纷纷上场,各自站在方形演武台的两个对角处,中间隔着八丈左右的距离,遥遥相对。 两人的神情都有些谨慎,卜风没有与地榜强者交手的经验,方才又亲眼见证了厉红萝与慕容青的精彩一战,总有感觉自己拿不下这个女人,而厉红萝也忌惮卜风的速度,一上场便将双剑抽出摆开守势。 卜风先发起进攻,以他的特点来看也唯有进攻才是出路,不过他也没有采取正面突破,而是如风一般的绕到厉红萝的侧边,短刀不带烟火之气的掠向厉红萝。 早有防备的厉红萝双剑一闪,一剑挑向短刀,另一剑却刺向毫无人影的空处,也不知道她是何意。 然而结果却令许多人大感意外,迎击的一剑挑空,刺向空处的一剑却将卜风已经消失的身影逼得显露了出来,堪堪止步才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料敌先机的一剑。 而后厉红萝双剑连环使出,或削或挑,或截或刺,如光如电,快得不像话,竟然追着卜风几乎快要看不见的身影不断做出攻击,虽然明明慢了一分,但却又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该出现的位置,令卜风束手束脚,不时被逼得现出身形。 无论卜风怎么发动突袭,通通都会被厉红萝给挡下,后者的身法速度虽然远逊于卜风,可是剑招速度却差得不多,一对短剑互相配合,简直称得上是滴水不漏,久攻无果的卜风渐渐被厉红萝所编织的剑网笼罩,深陷其中,难以脱离。 这时候就连修为很一般的纪正月也看出来,果然如齐安所说的,卜风被厉红萝给限制住了,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主动的攻击渐渐在双剑的逼迫下转为被动的闪避,落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半刻钟之后,卜风终于避无可避,只能以手中短刀迎向刺来的短剑,在刀剑相交的一刹那,一股雄浑的真元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卜风往后退了一步。只是这一步,便乱了他的身法节奏,再也没办法靠着移动走位来闪避,只能连连挥动短刀,招架着不断刺来的双剑。 这时候,卜风的短板终于显露出来,被厉红萝精湛的剑法和雄浑的真元力彻底压制,勉强支撑了十几招之后,短刀便被砸落离手,掉在地上,锋锐的剑尖已经抵到了卜风的胸膛。 终于结束了,在公孙日月不出现的情况下,地榜第二的厉红萝走到了最后,实至名归的摘下了本年度总擂主的称号。 许多厉红萝的支持者纷纷叫好,如众星拱月一般步上台去,围着她说着祝贺之词。而厉红萝也心情大好,难得的卸下了冰冷的表情,微笑着回应众人的祝贺。 除了纪正月也冲上去凑热闹以外,项方、屈寒与齐安三人则是默默的离开了演武场,走在了回返宅院的小路上。 虽然连续进行了近十场的比赛,可实际花费时间并不多,还没到中午,所以项方和屈寒他们准备先回到住处休息一会,再一起去吃个午饭。 不过齐安却另有打算,在半路上随意找了个借口,便与两人分开,独自向南而行。 齐安的目的地是生死巷,一连观看了好几场顶尖武宗强者之间的战斗,年少的齐安也被刺激得热血沸腾,他准备趁着这个月的次数还没使用,认真的测试一下自己能够到底能够取得怎样的成绩。 自从齐安于半年前成功闯过人级生死巷之后,便再也没有抱着闯关刷榜的心思,而是将生死巷当做一个实战历练的场所,不通关,只与众多战傀交手,磨练自己应对群攻的搏杀技巧,所以没有一次取得过好成绩,通通都是超过了最后时限才结束。 生死巷的最长时限是一刻钟,也就是三百息,一旦超过这个时间,战傀运转自动停止,并且闯关者被判失败,因为生死巷是公用施设,据说维护成本很高,不可能让某一个学员赖在里面不走,无限制的使用下去,所以即使齐安很喜欢在生死巷磨练,但也只有每个月一刻钟的使用时间,一年全部加起来,也才一个半时辰。 当齐安来到生死巷的时候,发现正好没人使用,估计是因为绝大部分人都去了演武场那边。 他特意看了一下许久没有关注的排行榜,显示如下: 天级榜,通过试炼者,无。 地级榜,第一名,公孙日月,通过成绩七十九息 地级榜,第二名,厉红萝,通过成绩一百八十一息 地级榜,第三名,慕容青,通过成绩一百九十六息 地级榜,第四名,无 人级榜,第一名,卜风,通过成绩五息 人级榜,第二名,王胜,通过成绩四十五息 人级榜,第三名,黄觉,通过成绩六十一息 人级榜,第四名,柴樵,通过成绩六十二息 人级榜,第五名,孙三娘,通过成绩七十息 天级榜继续留空,地级榜和人级榜依旧分别由公孙日月和卜风一骑绝尘,遥遥领先,其后诸人比起去年的成绩都略有提升,显然大家都在进步之中。 第33章 冲榜 齐安亮出身份腰牌,在入口处的管事那里登记之后,便大步踏入了生死巷,试炼级别依旧是选择了人级。 尽管是准备冲榜,但是齐安却依然没打算使用底牌,还是像以往一样,按照正常的手段来通过试炼,只不过除了不让自己受伤以外,他要分秒必争,全力以赴。 从踏上台阶的那一刻,计时开始。 齐安如同一头飞奔的狂牛一般,全力使用踏月追星的身法,悍然向前冲去,在与战傀接触的那一刻,起码有超过半数的人级战傀轰然启动,齐刷刷的向闯关者拦截而来。 齐安修炼金刚不坏多日,体能素质早已不是初入武宗时的水准,无论是力量、速度、灵巧、爆发,通通要比刚进入靠山分院之时强出许多,即使当年的李留仙复生,齐安也有自信正面将其打爆。 战刀从背上抽出,横向一扫,一道匹练的刀光瞬间就将面前的四五尊战傀击退数步。 战傀不怕受伤,以武宗的实力绝无可能毁坏战傀,这也是战傀难缠的原因之一,但它们也有一个特点,就是在受到猛烈打击之时会陷入短暂的停顿,越是重要部位被攻击,停顿时间越久,虽然齐安这一刀只是斩在战傀的武器上,但强大的肉身力量已经能令这四五尊战傀停止两瞬到三瞬的时间,勉强够齐安强行突破。 齐安原本就天生神力,再加上炼体功法的增益强化,虽然不像炼气一脉的巅峰武宗那样可以催动真元力,但仅凭肉身力量,便已然凌驾于巅峰武宗的真气加持,可以说,齐安此时的力量绝对不逊于靠山分院号称力量最强的王胜,甚至更强也有可能。 以往的齐安在闯生死巷时,完全是抱着磨练武技的心态,总是求巧求全,细细体悟着精妙细密的搏杀技巧,但此时的齐安一反常态,挥舞的战刀大开大合,完全没有后续变化,舍弃了所有的精妙灵巧,以极其粗暴狂野的姿态,肆意的挥斩向迎面冲来的战傀,其疯狂暴虐甚至还在慕容青的霸刀式之上。 正所谓一力降十会,一刀破万法,这些战傀数量再多,终归不过只是武宗门槛的实力,数尊联合,也架不住齐安一刀,连身体带武器通通都被斩飞,并陷入短暂的停顿当中,而齐安就如扑入羊群的猛虎一般,一边跨步,一边全力挥舞着战刀,蛮横的向前冲去。 但是人级战傀毕竟有三十六尊之多,并且个个都拥有着“不死之身”,被斩退以后因为受力方向的原因,还是会落在齐安前方,虽然会产生停顿,但是待齐安冲到近前,又能及时的恢复行动能力,令齐安的前进步伐大大受阻,并不是想像中的那样,一刀斩飞五六尊,连续数刀之后,前路就被一扫而空。如果把这些战傀换成血肉之躯的人类武者,那情况确实会好很多。 战傀有一个索敌和攻击的范围,大约是初始位置的十五丈,闯关者一旦离它原本站立的位置过远,便会主动停止攻击,回到原位。而三十六尊人级战傀都在生死巷的前一段,后一段和中间部位可说是畅通无阻。当齐安冲至距离起始台阶超过三十丈时,第一对战傀同时停止攻击动作,主动退出战圈。随后,越是往前,退出战斗的战傀越多,齐安的速度明显加快不少,很快便突破层层阻截,将所有的战傀甩在身后。 踏月追星的身法施展至极限,齐安脚步连踏,身体如同一道电光冲向终点,随后便完成了人级生死巷的挑战。 在出口有一面像是铜镜一样的感应装置,能够准确记录闯关者所花费的时间,并同时将这个数据展现出来。当齐安以无比迅捷的速度冲出出口时,铜镜上立时显示出两个黑色的文字:四一。 四一,即为四十一息,是齐安此次闯关成功所用的时间;黑色,代表着试炼级别为人级。 出口处的黑衣管事立刻记录下这一成绩,并为之惊叹。 不用去看排行榜就能知道,这绝对已经到了需要更换新榜单的程度,管理生死巷的管事们早已将排行榜上名字和数据背得滚瓜烂熟。 随后,黑衣管事一边说着恭喜的话,一边查看了齐安的腰牌名字,兴奋的准备将成绩上报高层,并即时替换新的榜单。 当齐安离开后不久,生死巷排行榜悄然更新,新的排名成绩如下: 天级榜,通过试炼者,无。 地级榜,第一名,公孙日月,通过成绩七十九息 地级榜,第二名,厉红萝,通过成绩一百八十一息 地级榜,第三名,慕容青,通过成绩一百九十六息 地级榜,第四名,无 人级榜,第一名,卜风,通过成绩五息 人级榜,第二名,齐安,通过成绩四十一息 人级榜,第三名,王胜,通过成绩四十五息 人级榜,第四名,黄觉,通过成绩六十一息 人级榜,第五名,柴樵,通过成绩六十二息 悲催的孙三娘,才刚登上人级榜没多久,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齐安给挤了下来。连续四年占据人级榜第二位的王胜,也终于挪动了位置,跌至第三。 只是因为擂台赛年度总决赛的影响,排行榜的更替居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就连与齐安同住一屋的三位老大哥也都没有察觉,而齐安更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到处宣扬,他依旧如同往日一般,打坐,修炼,磨练拳脚和身法。 终于在两三日后,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排行榜的变化,口口相传,齐安这个名字瞬间就被炒热,就连同住一座宅院相熟的三人也聚在一起跑来敲开了齐安的房门,围着他七嘴八舌的说着。 一方面是责怪齐安藏得深,连冲上排行榜这等大事也不透露半点风声,另一方面则是对齐安的祝贺,毕竟三人都是齐安的好友,都把齐安当做亲人一般的小兄弟对待,亲切的称之为“老四”,他取得了大成就,做哥哥的也跟着高兴,与有荣焉,纪正月更是提议要去郡城里最好的酒楼摆酒庆祝,亏得齐安拼命劝阻才作罢。 实际上,齐安在靠山分院也不是完全的默默无名,还是有着不小的知名度,因为他在进入靠山分院那会,曾是年纪最小的学子,年仅十三岁,可以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只是今年又新入了一位十四岁的少年,而年满十五岁的齐安便被抢走了最小学员的称号,光环稍稍黯淡了一些。 可是在低调近两年后,齐安这个名字瞬间出现在人级榜的第二位,大家便又记起了这位曾经备受瞩目的修炼天才。 只不过很快又发生了一件事,使得众学员的谈论对象发生了转变,齐安渐渐的少有被人提起。 这件事便是三年内从未出现在生死巷的卜风,在败于厉红萝之手后,又将自己的排名提升了一个档次,顺利闯过了地级生死巷,目前位列地级排行榜第二名,成绩是九十三息,居然还在厉红萝和慕容青之上,并且闯关时间远远少于两人。 这便是速度型武者的优势,生死巷的闯关要求不是击败,而是通过,凭借着超人一等的速度,即使在稍显狭窄的生死巷内,卜风的成绩也要远远好于厉红萝和慕容青,但真实战力肯定在两人之下。 随着卜风升入地级榜,齐安也跟着水涨船高,居然堂而皇之的成为了人级榜的首位,不得不说是一个意外。只不过地级榜的含金量远远超过人级榜,齐安荣登人级榜首并没有引起太多议论,而是被卜风升榜所带来的话题热度抢尽风头。 值得一提的是孙三娘,刚上榜不久,就被齐安挤下,结果名字消失了不到一个月,又出现在排行榜上,就连孙三娘本人也哭笑不得。 待到卜风升榜的热度渐渐平息之后,生死巷排行榜的成绩竟然就稳定下来,始终维持着原来的排名数据。 在齐安冲榜成功后的次月,他又去闯了一次生死巷,只不过他这次所选择的是地级难度,结果有点可惜,齐安失败了。 地级比之人级难度提高了很多,闯关时限仍然是一刻钟,但战傀数量翻倍,并且新增的三十六尊战傀通通是地级层次,也就是强力武宗的水准,比起武宗门槛的人级战傀强大得太多,齐安能够蛮横的从一大堆人级战傀中冲出重围,却没能力突破一大群地级战傀的拦截。 人级战傀只有武宗门槛的实力,两尊联手才勉强及得上一个新晋武宗,而地级战傀则有强力武宗的水准,一尊便抵得上两个新晋武宗,战斗力翻了好几倍。即使强如齐安,也没有办法在三百息之内冲破三十六尊地级战傀的拦截。 这也从侧面证明,齐安的实力还是达不到地榜的标准,除非他使用底牌,不顾一切的投入战斗,拼着受伤来换取时间和突破的机会,兴许有望能够在限定时间内成功闯过地级生死巷。但是齐安没有这样做,他可不会为了一个虚名而暴露底牌。 第34章 修成铁身 排行榜稳定下来,靠山分院又迎来了新一批的学子,同时也有一批老学员离开,其中包括了卫缨这名成为慕容青踏脚石的正牌修士,在拿了朝庭赐下的封赏后走马上任去了,具体去向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此时,齐安已进入靠山分院整整两年,恰好也是他准备修成金刚不坏第一层的关键时期。 齐安特地叮嘱了纪正月他们勿来打扰,把自己关在静室内准备突破,角落里燃着提神醒脑的高级檀香,有助于齐安克制住激动紧张的情绪。 早在数日前,齐安便停止了拳脚和身法的练习,一门心思全放在金刚不坏之上,就在今日,齐安已经非常清晰的感应到了突破的征兆,全身上下每一寸筋骨皮肉,每一处血肉分子,都被吸纳后而散入身体的天地元气所包裹,完全进入了饱和状态,只需完成最后一个凝练步骤,天地元气便彻底与身体细胞融为一体,修成铁身。 “来吧!”齐安在心里默念着,随着呼吸开始了凝练的过程。 比想像中的还要顺利,如同水到渠成一般,充斥在体内的大量天地元气很快便与自身血肉融为一体,无分彼此,尽管从外表上看起来齐安没有任何变化,可是他的整个身体的所有组成分子已经有了本质上的变化,虽还是血肉之躯,却也胜似血肉之躯。 “终于……突破了!”齐安压抑着内心的兴奋,抬起两只手掌看了一眼,并缓缓握紧成拳,然后再松开,强大的力量充斥于体内,随着握紧和松开的动作收放自如,他觉得自己抬手之间就可以打爆一头牛,即使是巅峰武宗,也绝对捱不了他的全力一拳,非死即伤。 齐安以右手拔出了随身携带的战刀,使出一半的力气斩向左臂,只听一声闷响传来,竟如金铁交击之音,被战刀斩落之处毫发无损。 齐安微一点头,他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是以脸上声色不动,继续加了三分力道挥刀斩下,金铁撞击声发出后,战刀直接被弹开,被斩之处依旧无恙,连皮都没破。 齐安心头一喜,猛的使出全力斩下,反正他的恢复能力强,也不怕受伤,就趁着这机会好好测试一下铁身的坚韧程度。 就听“铛”的一声震响,刀刃狠狠的切在手臂肌肉上,齐安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苦,就像被一根柔软的小树枝轻轻抽打了一下,待到定睛望去,只被被刀刃斩落之处仅仅只有一道淡淡的、肉眼几不可见的细小白痕,且在转瞬之间,这道白痕便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妙——!妙啊——!” 齐安忍不住扔下战刀,手舞足蹈的抚掌而笑,没想到一旦修成铁身,防御力暴涨这么多,就连自己都伤不了自己。 要知道,修成铁身之后,不仅仅是防御力,他的攻击威能和速度也随之暴涨,所以齐安此时的全力一击,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变态神力,其攻击威能已经远远超出了寻常的凝气境初期修士,与修成铁身之前完全是两个概念。 炼气之法主要是提升真气强度,而炼体之法是强化整个肉身,一旦突破,身体的所有基本属性都会在原有的基础上暴涨一大截,难怪说铁身修成,足以媲美凝气境初期修士,果然没有夸大其辞,甚至齐安还觉得炼体功法比炼气功法更强大。 金刚不坏共有四个层次,称之为金银铜铁身。铁身练成,即为入门;铜身练成,可算小成;银身练成,谓之大成;金身铸就,方得圆满。而齐安苦练两年,终于成功踏出第一步,将这门炼体功法修炼到入门的地步,比功法上所记载的最快时间还要快了许多,甚至比绝大多数的武宗突破修士还要快,这倒是有些令人费解。 众所周知,炼体体系不如炼气体系的一大原因就是修炼速度通常较慢,而人人都想走捷径,谁也不想耗费比别人的更多的时间,尽管同境界炼体修士的实力完全不弱于炼气修士,甚至在护身保命方面更强,但炼体者还是寥寥无几。 齐安也是被丹田内的幽蓝火焰逼得没办法,才迫不得已放弃了炼气体系,转而投向炼体功法,没想到修炼速度竟然快得让人惊喜,只用了两年,便突破了武宗的境界,晋升凝气境。 当然,严格来说,炼体体系与炼气体系截然不同,没有凝气境的说法,甚至因为炼体修真者极少,根本就没有形成系统规范的境界划分,通常便以实际战力来与炼气修真者划等号,只要战力到了,便可归属于这一境界。例如铁身练成,实力等同于凝气境初期,便也相当于齐安成了修士。 修真界现今的境界划分完全是按照炼气一脉来定义的,第一个大境界为淬体境,统称为武者;第二个大境界为凝气境,统称为修士;第三个大境界为炼神境,统称为大修士;第四个大境界为融元境,统称为真人;后面还有第五境,第六境,第七境…… 所以,修真之人常把境界和身份连在一起来划分人群阶级,例如淬体武者、凝气修士、炼神大修士、融元真人等等,这是大境界的划分之法。 每个大境界通常又包含四个小境界,简略称之为初期、中期、后期、巅峰。 例如淬体境,共有易筋锻骨、洗髓换血、强脉通窍、先天圆满四个修炼阶段,实际上就是初期、中期、后期、巅峰,分别对应着武生、武士、武师、武宗。 再如凝气境,也有四个修炼阶段,分别是聚气凝真、气贯全身、内气外放、化气成兵,与之相对的便是凝气境初期、凝气境中期、凝气境后期、凝气境巅峰。 炼体体系也借用了这种称谓方式,比如齐安修炼的金刚不坏功法,入门是铁身,小成是铜身,大成是银身,圆满是金身,正好对应着凝气境初期、凝气境中期、凝气境后期、凝气境巅峰。 齐安从十岁开始修炼,虽然稍嫌晚了些,但是可谓进境神速。三年时间,达到先天圆满,再两年,突破至凝气境初期,整个淬体境只花费了五年光阴,已经算是极为罕见的修炼天才,虽然这其中有了幽蓝火焰强经拓脉的功劳,但放眼整个大乾王朝,能在五年间做到这一步的并不多。 大境界的提升除了实力暴涨以外,还有一个天大的好处,就是寿元的增加。 普通凡人,寿命短暂,不过数十年,达到先天圆满的武者通常有百年左右的阳寿,而凝气修士可活一百五十年,炼神大修士的寿元更是达到两百年之久。所以,境界越高,活得越久,所能得到的修炼时间也就更多。 齐安虽是炼体一脉,但在寿元这一点上,却是与炼气一脉相同,在突破之后,便直接增加了五十年阳寿,往后还有大把时间修炼。 众所周知,修炼越是往后,越是艰难,从积蓄到突破所需的时间就越多,要是寿元不足,还谈什么修真? 生老病死是宇宙真理,而修真,便是逆天而行,与天夺命,化不可能为可能,直至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辉。 只不过齐安现在还年轻,接下来的日子还很长,几乎是完全沉浸于实力暴涨的喜悦当中,对于寿元的增加反倒没有太在意。 除了实力和寿元以外,凝气境界还有诸多好处,比如食量大减,可数日不吃不喝,仅靠吸纳天地元气便可维持机体运转;体内的污垢汗渍也能通过窍穴呼吸而自行排除体外,不留于身,常年累月也可纤尘不染,洁净如新;虽说还达不到百毒不侵的地步,但是寻常的小病小痛却是没有的,受伤之后的恢复速度也加快许多,无论是内伤还是外伤。 只不过这些好处齐安都不是很在意,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的实力到底提升了多少,所以他准备去磁陨台、乱箭场以及生死巷好好的测试一番。 首先是磁陨台,在刚进入靠山分院的时候,齐安的承受极限为两千斤压力;而在突破之前,也就是上个月,齐安的承受极限约为两千五百斤;今日再试,极限再次拔高,达到四千斤的恐怖地步。 随后是乱箭场,齐安在最开始测试的时候,连初级模式都无法通过,总要被射中几箭,后来习练了踏月追星身法,速度大增,便能轻松通过初级模式;待到成为巅峰武宗后,中级模式也渐渐难不倒他,最终亦能无伤通过;只是到了高级模式,就没那么轻松了,箭矢的攻击密度大增,总会难免中箭,离无伤通过还差得远。 铁身修成后,对速度也有一定的加成,虽然没有攻防能力那么夸张,但却要比巅峰武宗比之普通武宗的提升幅度还要大得多,与凝气境初期修士的速度不分轩轾。 果然,强化过后的身体速度配上踏月追星身法,终于险之又险的令齐安无伤完成了高级乱箭场的试炼,这还是在发挥较好的情况下,连续四次才成功了一次,其余三次都是在不慎之下被蹭到了一两箭,导致惜败。 但是在最高级的专家模式下,齐安却被射成了“刺猬”。当然,箭矢力度并不大,射到身上就会被弹开,并不是真的让齐安的身上插满了箭,刺猬只是一个帮助理解的形象说法。 第35章 地级生死巷的难度 最后是锻炼实战能力的生死巷,也是乾清学府最为重视的一项试炼。 磁陨台与乱箭场不计成绩,不好与其他学员作对比,齐安也不知道在那两处锻炼场所中,整个靠山分院最好的成绩是多少,但生死巷却是设立了一个排行榜,各级难度的前五名都会被列出来,并附上闯关成绩,可以作为参考来与自身成绩进行对比。 测试之前,齐安先是看了一眼张贴在入口处的最新榜单: 天级榜,通过试炼者,无。 地级榜,第一名,公孙日月,通过成绩七十九息 地级榜,第二名,卜风,通过成绩九十三息 地级榜,第三名,厉红萝,通过成绩一百八十一息 地级榜,第四名,慕容青,通过成绩一百九十六息 地级榜,第五名,无 人级榜,第一名,齐安,通过成绩四十一息 人级榜,第二名,王胜,通过成绩四十五息 人级榜,第三名,黄觉,通过成绩六十一息 人级榜,第四名,柴樵,通过成绩六十二息 人级榜,第五名,孙三娘,通过成绩七十息 与上个月相比,似乎并没有变化,就仿佛排行榜上的这些人最近都没有来过生死巷。 但齐安却知道,闯关者并不是每次闯关都能够再次刷新自己曾经留下的记录,有时候实力明明是提升了一线,但成绩还不如以前,这种情况常有。想要在排行榜上留下一个好成绩,可能还需要一点点运气,换句话,就是需要超常发挥,但是这种状态肯定不会经常出现。 比如孙三娘,某次闯关状态极好,超常发挥,创下了七十息的成绩,之后隔了一个月再来闯关,想要再拿到七十息的成绩就很难,毕竟生死巷每个月只能进入一次,一旦发挥稍差,成绩很可能不如之前,除非孙三娘的实力得到突破。 齐安相信,在他还没有修成铁身之前,如果多次尝试,全力发挥,应该还能取得比四十一息更好的成绩。 然而这一次,齐安的打算可不是想缩短人级榜成绩,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地级榜,他百分之百的相信修成铁身的自己肯定能够通过地级生死巷,只是不知道成绩会被列到第几名。 地级生死巷齐安在上个月试过一次,并且启动了所有的地级战傀,但却无法规定的时间内冲破重围,到达终点。 三十六尊地级战傀联合起来相当恐怖,相当于三十六位强力武宗,并且还是不会受伤、也不会被击杀、没有畏惧之心的强力武宗。 乾清学府的学员们都知道,地级战傀具备强力武宗的实力,但没有闯过地级生死巷的人却很难真正搞清楚,地级战傀到底相当于什么水准的强力武宗,因为强力武宗之间也有实力差别,厉害的强力武宗对上弱小的强力武宗,至少也能以一敌二。 实际上,地级战傀虽然有强力武宗的实力,却差不多是最弱的那种强力武宗,一尊地级战傀的实力大概四倍于人级战傀,相当于两名新晋武宗联手。 表面上看起来,先天武宗只是淬体境的一个小层次,但个体之间的实力差别却很明显,从弱到强,大致又可细分为门槛武宗、新晋武宗、强力武宗、巅峰武宗四个等级,越是往后,实力差距可能越大。 门槛武宗就是最弱小的武宗战力,所有的门槛武宗几乎没有实力差别,谁也赢不了谁,如同人级战傀。 一名新晋武宗的实力约等于两个门槛武宗,通常实力差别也很小,最多只能分个高低胜负,绝不可能出现碾压的情况,例如龙五、樊索这种,除非是像李镬儿那样不顾脸面的偷袭暗杀,还使用剧毒武器,否则很难出现击杀的情况。 一个强力武宗的实力约在两个新晋武宗到五个新晋武宗之间,最厉害的强力武宗大概就是赵铁剑那个水平,而最弱的强力武宗估计就跟马半山相当,所以赵铁剑对上马家四兄弟就能以一敌四。强力武宗之间的交手既可以分胜负,也可以分生死,马半山要是没有三位兄弟联手,很可难就要死于赵铁剑的剑下。 而能成为巅峰武宗的高手至少可独战十名以上的新晋武宗,例如李留仙,但最强大的巅峰武宗却能战胜凝气境初期的修士,比如公孙日月。但实际上像公孙日月这种人已经不能把他放在巅峰武宗的位置,不仅仅是他,包括厉红萝、慕容青、卜风在内的所有地榜高手都一样,他们已经超过了巅峰之宗的范畴,虽然本身确实还只是武者,但实力已经完全进入了修士的层面。 即便排开那几位已堪比修士的地榜高手,巅峰武宗之间的差距也很大。例如现今整个靠山分院共有三十八人闯过了人级生死巷,个个都是巅峰武宗,但实际上并不是只要成为巅峰武宗就一定能闯过人级生死巷,因为靠山分院的巅峰武宗绝对不止三十八人,而是在五十人左右,也就是说,整个靠山分院约有四分之一巅峰武宗没办法通过人级生死巷的测试。 人级榜排名第二的王胜只用了四十五息的时间,比起那些甚至连通过测试都做不到的巅峰武宗来说,实力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王胜完全能够以一敌众。但就是这样的王胜,也依然无法闯过地级生死榜,甚至比他成绩更好一些齐安,也失败了。 表面上看,地级战傀的实力四倍于人级战傀,所以地级生死巷的难度应该就是人级生死巷的四倍,但实际上却不能这么简单来换算,因为在个体实力相差越大的情况下,数量的作用就越不明显,靠数量来堆积的实力并不牢靠,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结果往往是一加一小于二。 譬如要围杀一个巅峰武宗,即使出动再多的武士和武师都是枉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数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同样的道理也可用在生死巷,当闯关者的实力越来越强时,战傀的数量优势就会越来越弱,反而是战傀本身的实力强度更加重要。 就好比齐安冲上人级榜的那次,他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级战傀,只要他一刀斩去,挡在前面的战傀通通都要被击退,无一能够阻挡。并且人级战傀再多,同时能够发起攻击的最多不过三分之一,其余的都在外围,可见数量多了也没用,伤不到齐安,能发挥的最大作用就是在前方战傀被打飞之后立刻进行补位,拖延闯关者的脚步,延长闯关时间。 但是地级战傀就不一样,同时由十二尊地级战傀所发起的攻击就比同样数量的人级战傀要强得多,并且齐安也没法一刀斩飞力量更大、实力更强的地级战傀,虽然地级战傀也伤不了他,但是他也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冲破众多地级战傀的拦截。 曾经有对此很有研究的前辈说过,如果人级生死巷的闯关时间能控制在三十息以内的话,就差不多可以闯过地级生死巷。当然,象卜风这种另类不在此列,他完全是靠着惊人的速度避开了众多人级战傀的拦截,在没有交手的情况下就闯过了人级生死巷,所以才能创造出五息这种逆天变态的成绩。 如果那位前辈所言属实的话,那突破前的齐安显然已经无比接近闯过地级生死巷的实力。 事实上也是如此,上次齐安初闯地级生死巷,三十六尊地级战傀联合起来也无法完全阻止他的脚步,他边打边行,已经很接近终点,相差不到十丈,可是一刻钟就已经到了,闯关就此失败。 登记过后,齐安踏入了生死巷。 感受到充斥全身的强大力量,齐安遥望着前方两侧数不胜数的战傀,展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脚掌在地面上重重一踏,整个地面似乎都震颤了一下,齐安的身体已经化作一道流星,冲向生死巷的另一端。 同时间,咔咔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通道两侧的战傀纷纷启动,一对对的朝着齐安冲过来。 最先与齐安接触的是人级战傀,对于此时的齐安来讲,这些战傀充其量就是炮灰,他脚步不停,一拳就将迎面而来的一尊战傀砸得往后飞出,再撞倒后面紧跟而来的几尊战傀,咚咚撞击声接连响起,一拳就放翻了五六尊战傀。接着纵身一个飞跃,人在半空出脚一个横扫,又是两尊战傀被扫飞,同样撞翻了大一片,三十六尊人级战傀瞬间就倒下将近一半。 修成铁身后,齐安就准备弃刀不用,毕竟他此时的身体强度已经不逊于百炼精铁,堪称刀枪不入,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可以成为他的武器。而自从进入靠山分院后,齐安主要钻研的武技便是那些拳脚类的贴身功夫,以及踏月追星身法,对于刀法并没有去深入研究,用刀不过是权宜之计,拳腿武技才是他的强项。 第36章 荣登地级榜 因为突破的缘故,齐安的力量比起之前大了几倍,破坏力增强许多,被直接击中的战傀可不仅仅只是略一停顿,而是直接倒在地上动也不动,起码过了数息时间,才能恢复行动能力,就算是那些因为碰撞而被砸飞的战傀,也至少过了一息才能动弹,这时候的齐安早就去得远了。 只见齐安如同出闸猛虎,势不可挡,随意一拳或是一脚,就能令几尊战傀倒下,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三十六尊人级战傀甚至连拖延一下脚步都做不到。 很快齐安便遇到了更强力的地级战傀,地级战傀可比人级战傀厉害不少,但也禁受不住齐安的巨力,直接被拳头砸到的依旧会被轰飞,甚至也会撞翻后面的战傀,只不过被砸飞以后僵直时间并不长,很快就能站起来继续加入战斗,而被撞翻的战傀几乎不会产生停顿。 就算是地级战傀,依然阻止不了齐安的前进步伐,仅仅只能凭借数量延缓他的速度。 但实际上齐安可以更快,因为地级战傀也破不了他的防御,他完全可以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地级战傀的武器砍到他的身上也就只能弄破衣服,连他的皮肤表层都破不开,最多就是力量的碰撞和传导使得他的速度稍稍一缓。 这就是炼体修士的强大之处,攻击和速度方面可能不算突出,但防御能力绝对是一流,犹如身穿宝甲,不畏刀剑,完全可以用最蛮横最凶猛的方式进行厮杀。 当然,炼体修士也有弱点,除了最关键的修炼速度慢以外,炼体修士通常只擅长近身厮杀,缺乏远程攻击手段,也缺乏大范围攻击能力。 对自己严于要求的齐安并没有仗着身体强横便不顾一切的猛冲,他甚至刻意避免被战傀的武器攻击到躯干和头部,完全将自己当成是一个身体脆弱的闯关者,以最严苛的标准来进行闯关试炼,所以齐安虽然势如破竹,但还是难免被众多的地级战傀拖慢了脚步。 终于,当齐安冲破所有战傀的阻挠闯至终点时,不可避免的还是用了许多时间。 齐安回头看了一眼铜镜上的成绩,九十九息,字体是红色。 恰巧守在出口处的管事正好是齐安上次冲榜时所遇到的那一位,他当然认得齐安,印象还很深刻,所以当他看到铜镜上显示出来的成绩时,眼珠子瞪得老大,几乎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铜镜上的数字代表着时间,字体颜色代表着试炼级别,黑色是人级,红色是地级,金色是天级。 齐安对着那名管事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抱拳转身离开,直至他的身影消失,管事才回过神来,匆匆将成绩上报,并改写排行榜。 随后不久,生死巷排行榜更新,齐安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地级榜上,位列第三,所用时间九十九息,仅次于公孙日月和卜风。至此,地级榜五个位置终于被占满,靠山分院很是难得的同时拥有了五名地级高手。 别说是靠山分院,整个乾清学府上百家分院,都很难出现同时拥有五名地级高手的情况,通常一家分院的地级高手只有一两名,或是两三名。 众所周知,只要达到巅峰武宗的水准,就可以尝试突破,成功即可成为凝气境修士。但匆忙突破的成功率并不高,刚到巅峰武宗就着手突破,成功率仅仅只有一成。如若失败,会导致体内原本蓄积的真气大量丧失,需要再次通过长时间的打坐吐息才能弥补回来。 因此,巅峰武宗们对于突破境界都很谨慎,通常都是在积累更为深厚、把握相对较大之时,才会去尝试,要不然一旦失败,后果就很严重,要耗费大量的修行时间才能补得回来,很不划算。 欲要突破境界的巅峰武宗,通常至少会有五成的把握,低于五成,还不如继续积累,勤加修炼,令体内蓄积的真气更加雄浑,因为真气越雄浑,构建出稳定真元漩涡的可能性就越大,突破成功率就越高。 就好比盖房子,材料太少了建不出来,材料勉强够的话,能建出来,但是不稳固,大风一吹说不定就塌了,如果材料够多,并且都是坚固可靠的好材料,那建一座房子就很容易,并且盖好的房子又大又结实,可以住很多人,同时也能住很多年。 在丹田内构建真气漩涡就相当于是盖房子,通过日积月累修炼而来的真气便是盖房子的材料。巅峰武宗突破时体内的真气越雄浑,成功率就越高,构建出来的真气漩涡就越稳定,真气运转越迅速,突破后的实力就会随之更强。 通常能够闯过地级生死巷的巅峰武宗,真气都已经足够雄浑,其程度完全不在正常的凝气境初期修士之下,甚至还要更强,但因为只能调动体内的部分真元,导致出招威力比不上凝气境初期修士。就好比我有一百万的铜钱,你只有八十万,但我只能动用其中的一半来做生意,你却可以全部砸出来投资,仅从资金雄厚的程度来说,我不如你。 如若地榜实力的巅峰武宗尝试突破的话,成功率至少达到了八成,很多拥有地榜实力的高手都不会在这个层次停留太久,所以乾清学府每个分院的地榜高手都不多,继续积累,最高也就只能把成功率推到九成,没有谁敢说百分之百能成功,长期呆在学府霸占地榜意义不大,只有无聊的人才会这么干。 而如今,靠山分院居然同时拥有了五名地榜强者,恐怕是建成以来的头一回。毕竟大乾王朝建国不过两百余年,乾清学府是立国以后才建立的,最多也就两百年左右的历史,并不算长,比起那些号称千年传承的修真大派,差之甚远。 生死巷排行榜更新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看见了齐安的名字,于是齐安在仅隔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再次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 对于齐安连续两次冲榜,大概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齐安原本就是天才,不然不可能以十三岁的年纪进入靠山分院,之所以能够冲进地榜并且取得不错的成绩,完全是因为他的天赋极高,修炼极快,两年的时间足以令他的实力飞速提升,闯过地级生死巷也就理所当然;另一种说法也承认齐安是修炼天才,不过认为齐安早就拥有了能够闯过地级生死巷的能力,只是为人很低调,不愿张扬,所以一直没有展现出自己的过人实力,直到现在才突然发威,先是小试牛刀轻轻松松登上了人级榜,回头再使出全力在地级榜内占据了一席之地。 两种说法都有人支持,但绝对没有人能够想到,齐安是因为突破了大境界,才有了荣登地级榜的实力,就算有人知道了真相,说出来也没人信。两年之内从新晋武宗修炼至凝气境,恐怕只有那些强大修真宗门的绝世天才,在宗门的各种资源支持下才有可能做到,在小小的靠山分院就绝无可能。 靠山分院隶属于乾清学府,所提供的修炼环境,差不多就是那种不入流的小宗门水准,其目的不是为了培养国之栋梁,而是为了造就大量的基层官员,所以进入乾清学府的不可能是什么皇亲国戚,基本上都是没有显赫出身来历的民间武者。象纪正月、屈寒、项方等三人,出身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不是富商之子,就是乡绅豪门的嫡系子弟,再不然就是镖局的少当家,论起出身背景,在靠山分院里面已经算得上是有身份的人物,然而绝大多数的学子都是象齐安这样的平头百姓,需要得到地方官员的推荐才能够进入学府,哪还能奢望获得更好的修炼环境。 齐安自然不是一个爱炫耀的多嘴之人,他根本没有向学院上报自己已经突破到凝气境的事,因为乾清学府的规矩是必须要呆满三年,他这才两年而已,就算对外公布自己已经成为修士,也还是要在靠山分院多呆一年,为了避免麻烦,他便保留了这个秘密,即使纪正月他们问到,也只是说自己近期有极大领悟,导致实力上涨了一大截。 实力并不仅仅只看修为境界,而是由很多因素共同决定的,这就造成了同样是巅峰武宗,有些连人级生死巷都闯不过,有些却能跨越境界击败修士,这其中虽然有着真气雄浑程度的差异,但武学修为却占据了更重要的因素,甚至还可能有其它的一些原因。 绝大多数的地榜高手,除了真气蓄积极为雄浑以外,武学修为通常也很高。拿慕容青来说,他的刀法技艺以及踏月追星身法上的造诣,通通都要强过齐安不少,毕竟这两年来齐安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修炼金刚不坏之上,对于武技和身法的钻研都不够透彻,甚至比起很多人级榜的巅峰武宗都有不如,完全是靠着修炼金刚不坏所带来的基础属性提升才达到如今的实力。 第37章 何谓天才 纪正月他们都以为齐安是因为技艺突破才导致实力上涨,从而闯过了地级生死巷,并且齐安的天赋他们也看在眼里,的确是要远远超过他们三个,所以在得知齐安名列地级榜之后,虽然也感到很吃惊,但也能够接受,不至于像其他的学子,听别人说还不信,非要亲自去生死巷的入口并且亲眼看到排行榜,才能确定传言的真实性。 只不过齐安所带来的热议才刚刚兴起,另一件事又迅速转移了大众的视线,并且所受到的关注程度还要远远超过齐安,甚至就连靠山分院的高层都被惊动了。 这就是被誉为靠山分院的第一天才、长期霸占排行榜榜首的公孙日月,终于成功闯过天级生死巷,成绩是两百八十四息。 这个消息轰动了整个靠山分院,据说靠山分院建成两百年来,从没有一位学员能够闯过天级生死巷,就算是整个乾清学府一百多家分院全部都算在内,这两百年能通过天级生死巷试炼的都不足百人,平均下来一家分院连一人都不到,而且这些人里面将近有一半都出现在中州皇城的乾清学府总院,那里是天子脚下,天才云集,并且总院的修炼环境比起分院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才能取得这种成果。 公孙日月给靠山分院长脸了,平时难得一见的靠山分院院长和副院长都无一例外的站到了人前,召集了全院的学子,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大嘉奖了公孙日月,将其树立为靠山分院的榜样。 这也是齐安入院两年来第一次看见公孙日月这位传奇人物,他年纪不大,眉清目秀,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话非常少,脸上的表情也一直很平淡。 当院长让他上台讲几句,发表一下感想时,公孙日月想了想,只说了一句“该突破了”,便下台离开。 随后第二日,消息传来,公孙日月成功突破,晋升为凝气境修士,不日将会离开靠山分院,前往中州皇城。 按照惯例,一般的武宗突破晋升,上报州府,由州府安排相应职务,自行走马上任;地级榜武宗晋升修士,则上报中央,由中央安排相应职务;若是出现天级榜的巅峰武者,则在突破后直接去往中州皇城的乾清学府总院报到,随后进入更高一级的精英培训营,继续深造。 据说乾清学府的精英培训营所针对的学员都是凝气境修士,唯一的进入条件便是在淬体境界时便闯过天级生死巷。由此看来,在乾清学府的高层眼中,唯有能闯过天级生死巷的武者,方可算是天才,其余包括闯过地级生死巷的武宗在内,皆是平庸之辈。 公孙日月的风头不仅完完全全盖过了齐安,据说还刺激到了厉红萝和慕容青,纷纷去闯那天级生死巷,结果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并且还差得远。 实际上,厉红萝和慕容青早就可以选择突破,以他俩的深厚积累,成功率相当之高,至少也在八成以上,但恐怕也是为了闯过天级生死巷,获得前往总院深造的机会,才一直停留在巅峰武宗的境界,因为得到乾清学府的进一步培养将是一场非常难得的机遇,这比起匆匆忙忙的成为修士后,再到地方上做一个低级官员,要有前途得多,也更有意义。 公孙日月闯关成功这件事不仅仅刺激到了厉红萝和慕容青,就连整个靠山分院的学子们都深受其影响,一时之间生死巷入口竟然排起了长龙,个个热情似火的想要拼出一个好成绩来,排行榜甚至也出现了几次变动,最终在几日后才稳定下来。若非齐安已经用掉了这个月的闯关次数,他都想试一下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够闯过天级生死巷。 稳定后生死巷排行榜显示如下: 天级榜,通过试炼者,无。 地级榜,第一名,卜风,通过成绩九十三息 地级榜,第二名,齐安,通过成绩九十九息 地级榜,第三名,厉红萝,通过成绩一百八十一息 地级榜,第四名,慕容青,通过成绩一百九十六息 地级榜,第五名,无 人级榜,第一名,王胜,通过成绩三十六息 人级榜,第二名,吴老实,通过成绩五十八息 人级榜,第三名,孙三娘,通过成绩五十九息 人级榜,第四名,黄觉,通过成绩六十一息 人级榜,第五名,柴樵,通过成绩六十二息 天级榜仍然是空着,因为公孙日月闯关成功之后,第二天就晋升为修士,随后又过了几天便离开了靠山分院。 基本上除了总院以外的所有分院,天级榜一栏都是空着的,但凡能闯过天级生死巷的巅峰武宗,突破起来可说是十拿九稳,而之所以在排行榜上留着天级榜位置,一方面是因为皇城天才多,总院那边或许有这个必要,而分院也向着总院看齐,规矩一模一样,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刺激其他学子,给大家设定一个远大的目标,期望有人能够完成。 地级榜少了公孙日月,多了齐安,其余人等的成绩没有变动,而卜风因为公孙日月的离开而荣登榜首,但其实在地级榜四人当中,他的实力最差,只因为他的速度极快对闯关有莫大优势,所以反倒是成绩最佳,而厉红萝和慕容青把这个月闯关的机会用到了天级生死巷,所以地级榜的成绩没有变化。 人级榜变动是最大的,王胜在齐安晋升地榜后成为人级榜首,成绩也略有提升,从四十五息变成三十六息,估计再进一步就可以挑战地级生死巷;令人意外的是吴老实,曾经被挤出人级榜,现在不仅回来了,还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第三名孙三娘,凭着一手快刀称难的女中豪杰,实力相当强劲;第四名是曾经败在吴老实手上的黄觉,成绩没有变动,还是六十一息;第五名柴樵,入学很晚的超级大龄学员,在擂台赛上因为遇上了速度极快的卜风,还没来得及展示实力就被击败,成绩也跟之前一样没有变化。 有意思的是,除去第一名的王胜以外,剩下四人的成绩都非常之接近,互相之间几乎都是一息的差距,这就证明这些人的实力其实相差无几,很难分出高下。 还有一个现象值得深思,目前人级榜上的五个人都已年过三旬,但比之更强的地级榜上四人却都未满三十,年纪最大的卜风也才二十六岁,而年纪最小的齐安更是只有十五岁。这就证明,从天资上来讲,地级榜上的四人绝对要超出人级榜上的五人不止一筹。 花费更少的时间,取得更大的成就,这便是天才。 然而与公孙日月相比,除却齐安以外的三大地榜高手却又算不上是天才,在他们面前,公孙日月才是真正的天才。 为何要除去齐安,因为齐安年纪小,他才十五岁,比起已经年满二十的公孙日月来说,他还有五年的时间来成长和追赶。试想一下两年前刚进入靠山分院的齐安,连人级生死巷的闯不过,而此时却连地级生死巷也觉得轻松无比。 当然,齐安其实是占了突破境界的便宜,身体各项基础属性大幅提升,相当于是以修士的身份去闯为武宗而设置的生死巷,这本身可说是一种作弊行为,幸亏没有被别人发现,不然可是要出大事的。 所以炼体体系的好处又多了一项,就是可以隐藏自己的境界修为。虽然炼气修士也没有明显的特征,但是在生死巷入口却有一个检测的仪器,能分辨出武者和修士,一旦修士踏入其中,就会响起警报声。这个仪器的原理是通过特殊的气场分布来探测人之体内有没有形成真气漩涡,而炼体修士的体内是不可能会出现真气漩涡的,修炼原理完全不同,所以齐安才能瞒过仪器的检测进入生死巷。 所以说,齐安的名次是靠作弊得来的,但他自己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已经触犯了乾清学府所定下的规则,只是感叹自己比之公孙日月差得太多。公孙日月可是以巅峰武宗的修为闯过了天级生死巷,而齐安是以修士的能力去闯的地级生死巷,在地榜的成绩还比公孙日月差了不少。 包括厉红萝和慕容青他们也一样,虽然看似成绩不如齐安,可齐安的境界等同于修士啊,别人却是如假包换的巅峰武宗,就好比大人去跟小孩子比赛跑,即使赢了也不能说明什么。若是慕容青他们也突破至凝气境,成绩肯定比齐安更好,甚至闯过天级生死巷也轻轻松松,要知道一个大境界的突破对实力的提升是很恐怖的,想想齐安未突破时离闯过地级生死巷还差了一些火候,但突破之后便势如破竹,轻松取得九十九息的好成绩,这还是他为了刻意磨练自己,采用了最保守的打法,没有完全发挥铁身的优势,如果全力以赴,可以轻松超过公孙日月所创下的七十九息的成绩,甚至连闯过天级生死巷都有很大可能。 齐安自己也察觉到了,之所以在同境界下比起其他地榜高手有所差距,便是因为自己的技艺境界太低,影响了战力的发挥。 第38章 悬赏院 何谓技艺境界?就是武学技巧的应用能力,与修为境界相辅相成。 之前曾经说过,武者的修炼分内功和外功。内功不必多说,就是修炼功法,对应的是修为境界;而外功是武学招式以及搏杀技巧,通过对武技的领悟,提升自己的实战能力,对应的就是技艺境界。 修为境界是根本,技艺境界是发挥,如果技艺境界不够,就会导致实力发挥不出来,反之,如果技艺境界高深,那么就能够发挥出超越正常水平的实力。 打个比方,两个人打架,其中一个只有蛮力,另一个却精通摔角,在身体素质相差不多的情况下,肯定是后者取胜,这便是技艺境界所带来的好处。 而如果两个人的身体素质相差太多,前者健壮结实,后者却体弱多病,虽然凭着不错的摔角技巧弄倒了对方,但对方拍拍屁股就站起来了,反而那个病痨鬼只要被打中一拳,就再也爬不起来,这种情况也很正常,这便是一力降十会,就算你的技艺境界超过我,但是我的修为境界更高,就像大人打小孩,再不会打架的大人也很难输给打架凶猛的小孩。 相对来说,修为境界对实力的提升更大一些,但是绝不能忽视技艺境界的重要性。技艺境界低的,十成的实力搞不好只能发挥出五成,而技艺境界高的,实力翻个两三倍都很正常,这也是武宗们实力相差很大的原因之一,并不完全是因为体内真气多寡的缘故。 相比起其他三位地榜高手,齐安就属于那种修为高但技艺低的类型,同样是修炼踏月追星,慕容青就比他更快,甚至就连修炼颠倒迷踪步的厉红萝也比他快。要知道,颠倒迷踪步虽然在灵巧上胜过踏月追星,但在速度上却是有所不如,这就证明,厉红萝在颠倒迷踪步上的造诣要比齐安在踏月追星上的造诣高得多,齐安连这两个都比不上,更别提那个速度冠绝整个靠山分院的卜风。 卜风之所以快,难道是因为他生下来就比别人跑得快? 并不是,而是卜风修炼了侧重于提升速度的功法,再掌握了一种极快的身法绝学,并且练到了很高的层次,所以才能比别的巅峰武宗更快,这便是功法与武学的互相配合,两者之间相辅相成,共同发挥作用。 齐安因为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修为境界的提升上,便疏忽了对技艺境界的磨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一得必有一失,若不是这样,齐安恐怕就没办法在两年内练成铁身。 接下来这一年的修炼计划齐安便准备反过来,重点磨练技艺,功法修行为辅。除此之外,齐安还打算参加新赛季的擂台赛,甚至做一些悬赏任务,在真正的生死厮杀中磨砺自身。 次月,齐安先去了一趟生死巷,试闯天级难度。 天级生死巷的难点是面对三十六尊天级战傀的围攻,但是对于已经练成铁身的齐安来说,天级战傀没有任何威胁。 天级战傀的实力大约相当于巅峰武宗,但绝不是像王胜、孙三娘那样的巅峰武宗,而是那些连人级生死巷都没办法通过的弱小巅峰武宗。 对于地级榜强者来说,即使是弱小的巅峰武宗,如果数量太多的话,也对他们有着不小的威胁。拥有巅峰武宗实力的天级战傀,无论是基础属性,还是招式技法,都要远远超出地级战傀,就算是媲美修士的闯关者也不能掉以轻心,一个不慎就会被伤到,毕竟没有谁拥有像齐安这样的防御力。 齐安没有采取保守打法,而是全力以赴的使出所有手段进行闯关,根本不顾战傀们的攻击,以最为蛮横无理的方式进行正面突破,最终在用去了大约一百五十息的时间后,齐安抵达了终点,不过他没有跨下终点的台阶,而是又转身冲了回去,继续与天级战傀们战作一团。 齐安可不想继公孙日月之后成为整个靠山分院的围观对象,更何况他是采取的作弊方式。 尽管齐安的技艺境界不高,可在修为境界的支撑下,竟然取得了比公孙日月更好的成绩,这也是因为练成铁身后拥有着惊人的防御力,根本无惧天级战傀的攻击,可以勇往直前的发起进攻,这跟卜风的惊人速度一样,在某方面达到一个临界点后,就可在生死巷的试炼中占尽便宜。 当然,如果齐安像闯地级生死巷那样采取保守打法的话,必定没办法在规定时间内闯过天级生死巷,因为他的技艺境界太低,跟天级战傀几乎处在同一层次,想用技巧取胜实在太难。 之前提到的“三十息理论”不仅适用于地级生死巷,也适用于天级生死巷,如果齐安在采取保守打法的情况下,将地级生死巷的通过时间控制在三十息以内,那么也能够用同样的方法通过天级生死巷,只可惜他做不到。 一刻钟的时间很快结束,齐安从生死巷里走了出来,为了避免他人猜疑,他甚至是从入口那一端离开的。 “是该好好的磨练一下武学技艺了!”齐安发出一声长叹,往悬赏院的方向走去。 两年来,齐安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实际上不只是他,几乎所有的学子都很少会有人来这里,悬赏院几乎可说是整个靠山分院最冷清的地方。 悬赏院发布的任务几乎都是击杀通缉重犯,危险性很高,但报酬却不算多,自然没有太多的吸引力。 来到乾清学府的学子们主要是为了学习提升,几乎一心都扑在修行上,很少会有人为了那一点算不上丰厚的报酬而卖命,浪费自己的修行时间而跑去帮朝庭抓通缉要犯。 不过还是有一些学子希望能在实战厮杀中得到提升,偶尔过来接一两个任务,顺便调剂一下单调无聊的修炼生活。 齐安也是报着这个目的来的,他很敏锐的感觉到,武技在实战中的提升效果比独自演练要快很多。 因为悬赏院很少有人光顾,坐在里面的一个老管事居然爬在桌上打瞌睡,齐安走过去轻轻敲了敲桌面,见对方眯着眼抬起头来,便摸出身份腰牌放在桌上,并抱拳道:“这位管事,在下想接取几个悬赏任务。” 老管事打了个呵欠,瞄了一眼桌上的身份腰牌,便从旁边摸出几个线装的大册子递过来,说道:“任务都在这里面,你自己慢慢挑,最多只能同时接取三个任务,有看中的就告诉老朽。” 齐安接过册子细细的翻阅起来。 册子里面所记载的任务足足有八百余例,任务执行范围大多数都在靠山郡内,目标不是通缉重犯就是一方匪首,并且至少都是武宗修为,巅峰武宗也有不少,甚至还有凝气境修士。 实力都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很多通缉犯行踪不定,卷宗上对其下落只给出比较模糊的情报,比如“极有可能潜藏于渔阳县境内”,或是“遁逃入白云山脉”,甚至还有“最后一次出现之地乃是青漠边界卧牛镇的一家小酒馆,很可能已经进入漠州境内”,诸如此类,看得齐安头痛无比。 没办法,只好筛选那些目标所在地非常明确的,但往往象这种不隐藏形迹的重犯通通都是厉害之辈,最差也是李留仙那种水准,一般学员看了也不会接。 虽然乾清学府不乏巅峰武宗,甚至还有能够媲美修士的地级榜强者,但是击败和击杀是两回事,这些通缉重犯不仅修为高深,还个个精得要死,就算是实力超过对方许多,但想要一举击杀,让对方无处可逃,就相当不容易,万一千里迢迢的打上门去,结果人没干掉,反倒让对方跑了,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所以就算是有非常厉害的学员,也宁愿呆在学府修炼,根本懒得过来悬赏院,难怪象李留仙这种大匪首,也能安安稳稳的在清凉山称霸十余年。 但齐安在修成铁身之后,已经是凝气境修士的水准,一般的巅峰武宗很难从他手里逃掉,除非是拥有地级榜实力的高手,他才可能没办法将人留住,所以齐安的选择面就大了许多,并且为了达到磨练的效果,他还特意选了难度较高的三个目标。 第一个,江湘派掌门,阚洪,巅峰武宗实力。 第二个,虎头山匪首,赵虎,巅峰武宗实力。 第三个,华云宗弃徒,黄岑,巅峰武宗实力。 这三个目标,一个比一个难,从卷宗情报上看,阚洪只是比较普通的巅峰武宗,赵虎要强上一筹,估计达到生死巷人级榜前五的水准,而黄岑更强,推测很可能达到地级榜强者的程度。 老管事做了登记以后,又提笔给齐安分别写了三封任务文书,当齐安完成任务时,便可提着悬赏目标的人头去当地的衙门交差并领取赏金,这个任务文书一方面是证明齐安的身份,另一方面也写明了具体的奖赏数额,同时盖上了乾清学府专用的印章。 齐安将卷宗上三位目标的画像牢牢记住,随后道了声谢,拿着三封文书走出了悬赏院。 第39章 一拳爆头 风波镇,乃是靠山郡南部的一座小镇,规模不大,民众不到万人。 风波镇内有三大武者帮派,分别是华风派、横阳派和江湘派,其中以江湘派的势力最强,因为江湘派的掌门人阚洪具有巅峰武宗的实力,堪称整个风波镇第一高手,力压其余两派,任谁都要让他三分。 武者帮派的首脑基本上都是先天武宗,而大多数只具备新晋武宗或强力武宗的实力,能够成为巅峰武宗的并不多,所以江湘派能够力压其余两派,成为风波镇内最为强大的一股民间势力。 不过坊间有传言,说是江湘派的掌门人阚洪勾结匪帮,私底下做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只不过直到现在,阚洪还是活得好好的,反而是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敢乱说了,看见江湘派的人就低着头避开,大气也不敢喘。 今日,是阚大掌门逛梨花园的日子。梨花园是一间茶楼,后院有一个大园子,种有许多梨树,时常有戏班在此表演,而阚洪几乎每个月都要来个一两回,叫上一壶好茶,一边品茶,一边听曲看戏。 梨花园的生意很好,每逢有戏班表演,更是座无虚席,但今日所有宾客都挤在楼下的,二楼却全部清场,只有寥寥几个人。 风波镇的人都知道,阚掌门就在楼上,所以楼下人数虽众,却个个说话小声,无一敢喧哗,生怕打扰到阚掌门的雅兴,惹来无妄之灾。 不一会,戏曲正式开始,大家都专心致志的看戏,而稳坐在二楼的阚洪翘着脚踩在椅子上,一副江湖草莽的做派,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唱起来。 这时候,门口走进来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衣着朴素,风尘仆仆。他四下打量了一圈,看到二楼的阚洪,双眼顿时一亮,微笑着朝楼梯口走过去。 楼梯口守着一名劲装汉子,见少年要上楼,立刻伸手拦住,面色不善的说道:“楼上被咱们江湘派给包了,要看戏就在楼下自己找个位置。” 少年微微一笑:“我可不是来看戏的。” “不是来看戏?”劲装汉子愣了一下,还在想着少年的来意,结果眼前一花,刚说话的人瞬间不见了,就跟白日见鬼一样。 而楼上的阚洪还没有察觉到下面楼梯口的情况,他的注意力差不多都在台上,不过他毕竟是巅峰武宗,感应能力远远超过寻常武者,就在看得入神的时候,突然猛的转过头来,就看见身后多了一道人影,正是那名从楼梯口处消失的少年。 阚洪警惕的盯着少年,皱眉问道:“阁下是谁?” 少年还没来得及回答,几个围在阚洪身边的江湘派手下齐齐亮出兵器围了上来,明晃晃的刀锋同时朝着少年的方向。 少年像是没看到这几把刀一样,目光落到阚洪的脸上,平淡说道:“你是江湘派的掌门阚洪吧?” 阚洪放下手中茶杯,缓缓站起身来:“正是阚某,敢问阁下有何指教?” 少年答道:“指教不敢当,就想借你人头一用。” 听闻此话,阚洪就知道来者不善,立刻大吼一声“放肆”,右手一抬,一拳轰向少年。 少年不闪不避,同样也是一挥拳头迎了上去,就听咔嚓一声爆响,身材高大的阚洪竟然被少年一拳轰飞,从二楼跌落至对面的戏台台下,口中鲜血狂喷,整只右手臂血肉模糊,软软垂下,看起来很是凄惨。 “太弱了!根本就没有任何磨练的效果!”少年人摇着头叹着气,似乎对阚洪的不堪一击很是失望。 江湘派的那些手下一时间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高高在上的掌门大人居然会被人一拳轰飞,等到反应过来,欲要挥刀攻击时,少年已经从二楼跃下,落到了阚洪的身边。 阚洪心知不是此人对手,拼命忍住伤痛,爬起来就往门外跑。哪知道少年的身法很快,一个闪身居然就绕到阚洪前面去了,对着阚洪的脑袋就是一拳。 也不知阚洪是被吓破了胆还是反应不够快,居然没能及时作出应对,被少年一拳轰在脸上,整个脑袋就像被砸烂的西瓜一样爆开,红的白的飞溅得到处都是,就连少年身上也没有幸免。 “糟糕,没想到一拳就把头给打爆了,下次绝不能再打头!”少年嘀咕着,满是遗憾的看了一眼阚洪的尸身,而后转身离去。 茶楼里各种惊声尖叫,江湘派那些人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根本不敢追,就连身为巅峰武宗的阚掌门都被两拳击杀,他们这些小小武师哪里会有胆子去抓凶手。 数日之后,一名风尘仆仆的少年只身来到了屏山县外的虎头山下,他正是不久前在风波镇两拳击杀江湘派掌门阚洪的齐安,只因为打爆了阚洪的头,结果连赏金都没领到,懊恼之下,便赶往第二个目标所在之地。 盘踞在虎头山的是一伙名为红衣盗的强人,其名气不在清凉山留仙寨之下,同样是靠山郡内排得上号的贼寇势力,但是红衣盗的规模却比留仙寨小了许多。留仙寨有三位当家,五百手下,而红衣盗只有一个首领,就是赵虎,并且手下只有百余人。由此可见,赵虎的修为很可能还在李留仙之上。 齐安没打算象两年前进攻留仙寨那样明目张胆的闯山,而是施展身法,借着树木和草叶的遮掩,悄悄的向山上行去。 红衣盗的巢穴是在虎头山的山腰位置,那里有一个山洞,据说四通八达,有好几个出口,被红衣盗布置一番,成为其根据地。 齐安得到的情报里并没有指明山洞的位置,需要他自己寻找,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齐安小心翼翼的行动着,生怕赵虎有了准备,从别的洞口逃跑。 实际上也是齐安多虑,赵虎身为匪首,纵横多年,岂是见人就跑的胆小之辈?要知道这些盗匪个个都是亡命之徒,过得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哪会被齐安一个半大小子给吓住?除非齐安的名气比他赵虎还大,赵虎才有可能会心生忌惮,不敢应战。 虎头山不算大,但齐安还是找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发现几道红衣身影蹲在一处枝叶丛生的崖壁间望风。齐安仔细看去,果然就见到几人身后有个洞口,应该就是红衣盗的藏身处。 齐安摸到洞口边不远处,从脚下捡起一粒小石子往对面远处扔去,“啵”的一声打穿一株小树,使得树身摇晃,枝叶哗哗乱响。 几个蹲在洞口的红衣盗听见动静,留下一人看守洞口,其余人都朝着那边查看情况。齐安就趁着这个机会施展出快速的身法,浮光掠影一般冲进山洞内,洞口那名留守的红衣盗居然没有察觉。 山洞内每隔一段距离便点着一盏油灯,并没有想像中的昏暗,齐安贴着一侧洞穴石壁往内前行,途中发现几处简陋的石室,有不少红衣盗在里面,或是闲聊,或是睡觉,或是手头上做着什么事,个个都没注意到有外人侵入。 不过齐安很快就听到前路有一连串脚步声,显然有好一批人正从另一边走过来,而这石洞里也没一个藏身之处,眼看双方就要碰面,齐安猛的飞身跃起,象只壁虎一样紧紧的贴着洞穴的顶端,将身影藏在前后两盏油灯恰好都照不到的阴暗区域内。 下方二十余人连接通过,没有人抬头看一眼。当然,谁也想不到头顶石壁上还贴着一个人。 待到这帮人走远,齐安才从洞顶上落下来,继续往前走去。 不久之后,齐安发现了一座与别处明显有些不同的石室,门户开得很整齐,不仅有石门挡住,门口两边还各自有一名红衣盗看门,显然是一处重要之地,齐安猜测赵虎很可能就在里面。 山洞里光秃秃的几乎没有遮掩之处,又极其安静,不可能再用调虎离山的法子,否则就是打草惊蛇,于是齐安便打算直接动手。脚下一个踏步,直接使出踏月追星的身法,七八丈的距离不到半息时间便已掠过,齐安已然冲至两名守门人身旁。 这两人修为都不算高,刚刚看到齐安的身影出现,还没作出任何反应,两只手掌就分别按在两人胸口,凶猛的掌劲瞬间就震碎两人的心脉,同时口中溢血,软软倒下。 齐安收回双掌,好整以暇的推开面前的石门,抬步走了进去。 石门后是一个宽敞而整洁的石室,没有太多摆设,石门的正对面有一座石床,上面盘膝坐着一个虬髯大汉,似乎正在打坐炼气,在听到石门移动的声响后,双眼猛的睁开,锐利的眼神如同剑一般刺向跨步进入石室的齐安。 齐安看过画像,自然认得,此人正是虎头山红衣盗的首领,朝庭通缉要犯,赵虎。 第40章 红衣盗的首领 “你是官府的人?”赵虎端坐在石床上,竟然动也不动,面色如常,语气也相当的平静,似乎并没把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当成威胁。 “算是吧!”齐安点点头,将身后的石门关上,自己并不高大的身子将石门牢牢挡住,犹如瓮中捉鳖一般紧紧扼守住这个唯一的出口。 赵虎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拿起身旁石床上的一把鬼头环首刀,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齐安。 鬼头环首刀应该就是赵虎的随身兵器,无鞘,但刀身上却用布条缠了好几圈,赵虎一边解着布条,一边说道:“报上名来,赵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齐安看都没看赵虎的刀,只是盯着赵虎的眼睛,答道:“乾清学府靠山分院,齐安。” 乾清学府是朝庭设立的学堂,虽不是官府,却也跟官府脱不了关系,所以当赵虎问齐安是不是官府的人,齐安也没有否认。 一旦知道对方出自乾清学府,赵虎更加没把齐安放在眼里,不仅仅是因为齐安的年纪,还因为乾清学府的学员都是先天武宗,一旦突破成为修士,就会离开乾清学府,而在先天武宗这个境界以内,赵虎很有自信不弱于任何一人,即便不敌,保命也是可以的,所以他好整以暇的握刀站在石床上,刀尖遥遥指向齐安,说道:“出手吧!” 齐安也不客气,口中说了一声“小心了”,便飞身而上,一拳轰向赵虎胸膛。 赵虎横刀下斩,削向齐安的手臂,谁知对方完全不躲,招式保持不变,依旧是一拳袭来。 铛的一声金铁交鸣,鬼头环首刀削中了齐安的手臂,可仅仅是割破了一层布,便再也削不下去,反倒是一股反震之力将刀刃弹开,拳头势如破竹的继续向前轰出,印在赵虎的胸膛上。 “糟糕!”赵虎大吃一惊,却来不及躲闪,胸口硬生生吃了一拳,魁梧的身体被震得向后飞起,重重的撞击到石墙上。 齐安慢慢收回拳头,揶揄说道:“我都叫你小心了,可你没当一回事!” “你有宝甲护身?”赵虎爬起身来,吐出一口血沫,不过他马上就从齐安被割破的衣袖里看见里面所露出的白晳肌肤,不禁楞住。 “你想多了。”齐安微微一笑:“不过你身上应该有东西吧,刚才那一拳打在你身上还有一股反震之力,象是砸中一块铁板一样。” 赵虎猛的一把撕开自己的上身衣裳,就见里面套着一件无袖的铁甲,胸口位置有个凹陷下去的淡淡拳印,也正是因为这件护身铁甲抵挡了一部份的拳力伤害,使得赵虎挨了一拳也只是轻伤,还有再战之力。 以此看来,赵虎这个人其实很谨慎,身为巅峰武宗,居然还在衣衫内套上了一件沉重的铁甲,只可惜这种铁甲对抵挡刀剑一类以切割穿刺为主的武器很有效,却对锤棒一类以力量轰击为主的武器作用有限,恰好齐安的铁拳就属于后者,所以铁甲帮赵虎挡了一拳,却还是让他受了伤。 赵虎的脸色首次变得凝重起来,从刚才自己所受那一拳的威力来看,对面这个少年的力量非常之大,为赵虎平生仅见,甚至他猜测这一拳的杀伤力已经达到了凝气境的攻击门槛,但他却不知道,方才那一拳,齐安只用了四分力,否则即便是有铁甲护体,也要当场重伤。 赵虎解下铁甲,哐当一声扔在地上,这件铁甲对抵挡齐安的攻击用处不是很大,反倒影响了灵敏,还不如不要。 只见赵虎赤裸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单手持刀,摆开架势,他一旦收起了轻视之心,便将齐安当成了生死大敌,主动发起攻击,刀光一闪,瞬间就劈到了齐安面前。 齐安接取悬赏任务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磨练武学技艺,而非单纯的杀人拿奖赏,所以依旧只使出四分力,甚至刻意保持着不让躯干与头部被对方攻击到,采取保守打法与赵虎缠斗在一起。随后齐安便发现,赵虎的武学修为竟然相当之高,甚至在他之上,近乎于厉红萝和慕容青他们的实力,单纯比拼招式玄妙的话,自己竟然被他完全压制。 只不过齐安的力量大,攻击力更强,并且还有变态的防御力作为依仗,赵虎不敢跟他硬拼,出招便严谨了不少,两人一时之间便斗了个旗鼓相当。 齐安越打越兴奋,就感觉自己对武道的理解蹭蹭蹭的往上涨,看别人过招往往不如自己亲身试招,很多厮杀之中的精妙变化,可不是独自对着空气演练所能领会到的。所以技艺境界更重视实战,在实战中领悟往往事半功倍,进境飞速,甚至在战斗中突破的情况也时有发生;而修为境界则恰好相反,需要静下来心,长时间的闭关打坐,日积月累,最终突破。 赵虎的实力比起阚洪高出太多,阚洪只是普通的巅峰武宗水准,能不能闯过人级生死巷都难说,但是赵虎凭着精湛的技艺修为,几乎快要跻身于地榜高手之列,就算比起厉红萝和慕容青他们还差了一些,但至少可与人级榜首位的王胜不相上下。 这一战斗了近乎一柱香的时间,赵虎手下的红衣盗早就发现异常,纷纷吆喝着赶了过来,只不过当他们推开石门还未冲进,却被赵虎一声喝止。这倒不是赵虎好面子不愿以多欺少,而是他手下这帮人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修为相差太多,不是武师就是武士,连门槛武宗都没有一个,贸然闯入战圈只有死路一条,根本无法成为助力,还不如就在旁边呆着。 但是赵虎却是越打越心惊,有苦说不出,心中早就萌生了怯意。最主要就是对方不知修炼的是什么古怪功法,竟然使得手脚坚如精铁,可以硬接鬼头环首刀之劈斩而丝毫无损,其次就是对手的战力居然随着战斗时间的延长而在缓慢提升着,他初始尚与其斗个不相上下,但渐渐的,对手的招式越来越流畅连贯,出招速度也越来越快,就连脚下的步法也更加飘逸迅捷,如同行云流水,战斗力截截上涨,不多时便将赵虎压制在下风,守多攻少。 齐安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提升幅度越来越小,因为战局形势不断朝着自己这边倾斜,对手已经尽落下风。没有足够的压力,便渐渐失去了提升的动力,于是齐安心念一转,又收回一分力,只用出三分力与对手周旋,赵虎瞬间扳回局势,反倒占据了上风。 “太好了,这小子使力太猛,真气开始衰竭了!”赵虎心中狂吼着,喜悦之色甚至表露在脸上。 须知巅峰武宗虽然可以调动体内的部份真气,但却是用一点少一点,在战斗之中无法得到补充,如果调动的真气过多,便会不利于久战,反过来,调动的真气过少,又不能有效的发挥招式威力,所以如何有效的控制真气使用,是巅峰武宗乃至修士都必须要严谨对待的问题。 修士还好,体内的真气已经凝聚为真元漩涡,战斗中也可自动回复,并且速度不算太慢,结束战斗后打坐调息,回复速度更快,至少是自动回复的十倍。所以对真气使用的控制对于巅峰武宗的重要性更加明显,有经验的巅峰武宗都会在战斗时刻意关注这方面的情况。 通常,在保证最大杀伤力的情况下,一名巅峰武宗全力催动体内的真气也无法坚持太久,不会超过一刻钟,略有控制的话,时间也不过翻一倍,最多也就是一柱香的时间。而赵虎与齐安交战许久,近乎一柱香,于是便猜测对方的出手威力陡然下滑,是因为真气衰竭的缘故,根本就没意识到对方在故意放水。 之前的齐安虽然只使出四分力,但攻击力也要远远超过赵虎,赵虎仅仅只是武技修为突出而已,其余方面并无过人之处,所以齐安凭着力量上的优势抵消了赵虎在招法上的优势,两者便旗鼓相当。可一旦齐安收了一分力,拳脚威力便压不过赵虎,只能与其相当,就算招法武技进步了一些,却还是比赵虎差了不少,瞬间便陷入劣势,被赵虎杀得上窜下跳,有些狼狈。 门外观战的红衣盗们一见首领逞威,纷纷鼓掌叫好,赵虎更是抖擞精神,使尽浑身解数,全力向齐安攻去。 作为一个老牌武宗,赵虎很注重对真气的使用控制,初一交战觉得拿不下来,便刻意减缓了真气的输出,就算被齐安压制时,也败而不乱,体内的残余真气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就等着对方后继无力之时进行反击。此时一见齐安威力下滑,真气衰竭,再也无法保持力量上的优势,便开始彻底爆发,猛然加大真气输出量,招式愈加凶猛,刀刀夺命。 第41章 飞刀斩首 齐安的武学修为毕竟比不上赵虎,先前建立的优势尽丧不说,还很快陷入困境。赵虎知道齐安手脚坚韧,不畏刀剑,便专门朝着对方的胸腹或是头颈斩去,逼得齐安手忙脚乱,左支右绌。 赵虎心中相当清楚,自己虽然控制得当,但先前为了应付齐安的攻击,真气消耗也不少,像这般全力催动的话,最多不用半刻钟,也要出现真气衰竭的情况,到时候如果还是弄不死齐安,那搞不好局面又会再次逆转,所以此时的赵虎已经是孤注一掷,骑虎难下。 赵虎不是没想过逃跑,只是齐安很是小心的防范着这一点,总是将赵虎控制在石室里侧,而石门外又拥挤了许多赵虎的手下,反倒把出口堵得水泄不通,赵虎就算有心想逃也逃不了,还不如放手一搏,趁着对方真气衰竭之际,将其斩杀于刀下。 陷入绝对劣势的齐安拼命抵挡着,由于是故意放水,他根本不担心赵虎能把他怎么样,所以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手上的招式更加圆融,脚下的步法更加轻快,在赵虎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击下如同一株坚韧的小树,树身弯曲,枝叶晃动,却偏偏没有折断,顽强的在风雨中挣扎求存。 在强大的压力下,齐安对于武学的领悟又开始飞速提升起来,各种驳杂的武学从他手上使出,借着赵虎这把刀,不断的融汇贯通,渐有脱胎换骨的趋势。 要知道,齐安在身法上只修练了踏月追星这一种,可在拳腿武技上,却没有对哪一种武学进行过特别的针对练习。在靠山分院藏书阁全部的四百二十五种武学秘籍当中,不用兵器的近身作战技法共有十七种,不仅囊括了拳、掌、指、爪、腿等常见的,甚至还有肘、膝、头等罕见的,而齐安通通都研究了一遍,十七种武学秘籍所记载的招式大多都有练,所以他的攻击手法相当驳杂,经常是前后衔接的两招出自不同的武学典籍,变招转换就不够自然流畅,这极大的影响到他的战力发挥。 显然齐安也犯了贪多嚼不烂的武学大忌,只不过对于一名武痴来说,这种情况却是再也正常不过。 解决的办法不外乎两种,一种就是在十七种武学秘籍中作出选择,主修一门,其余只作参考;另一种就是将所有感兴趣的武学融汇贯通,理解透彻,最终融为一炉,自己创出一种全新的武学,同时也将是最适合自己的武学。 后者的难度无疑远在前者之上,能最终成功者寥寥无几,但偏偏齐安就准备走这条路。 藏书阁内的十七种拳脚近战武学他都研究过,没有哪一种是让他感觉到完美的,个个都有不足之处,所以他才没办法作出选择,只好将这十七种武学一同参悟,打算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自创出一种能令自己满意的武学出来。 这也是齐安的无奈之举,在靠山分院的所有武学当中,兵器类的更占优势,层次也更高,拳脚类的通常无人问津,层次也普遍较低,因为无论是习武之人还是炼气修士,都极少有人不使兵器,唯有在炼体修士当中占有一定比例。 人之所以为万物之灵,便是因为有智慧,懂得使用工具,而兵器也是工具的一种,是战斗时所用的工具。与赤手空拳相比,明显是手持兵器更有杀伤力,尤其是在武者和低阶修士之中更是如此,这就导致了天下间精通拳脚之人不多见,是以乾清学府所收录到的此类秘籍也很少,并且层次较低。 以此看来,齐安在靠山分院甚至整个乾清学府都可算是异类,修炼的功法和武技都是无人问津的,唯独只有一门踏月追星身法算是他人较为常见的选择。 时间又过去不少,赵虎一阵猛攻,却依然没有伤到齐安,不免心中焦急,眼看真气即将告竭,赵虎把心一横,居然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对于齐安的攻击不避不让,将手中的鬼头环首刀猛然脱手掷出,划出一道弧线斩向对方的脖颈。 这一刀有个名字,叫做“飞刀斩首”,可说是赵虎压箱底的杀招,也是孤注一掷的搏命一招,由于刀是脱手飞出的,不能成功斩杀敌手,便会因失去武器而降低战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赵虎绝不会轻易使出。 刀一飞出的同时,赵虎被便齐安一掌击中胸膛,整个人被拍飞出去,再次撞向身后的石壁。而齐安浑然没料到对手会使出两败俱伤的打法,还居然是脱手刀,虽然他先一步击飞了赵虎,但是已经出手的刀却不受影响,依旧带着一股劲风斩向齐安脖颈。 事出突然,刀速又快,两者之间本就是近身搏斗,慢了一拍便难以避开,鬼头环首刀十分精准的斩在齐安的脖子右侧,但却如同砍中铁柱子一样,刀身响起铛的一声即被弹飞,齐安白生生的脖颈上连血痕都没出现一条,显然连表皮都没斩破。 不止是捂着胸口吐血不止的赵虎傻眼了,就连门外观战的红衣盗们也个个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望着掉落到地上的鬼头环首刀。处在他们的角度虽然只能看见齐安的背影,看不到齐安被刀锋所斩中的部位,但是意想当中鲜血狂喷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那把百炼精钢所打造的鬼头刀被远远弹飞,而背对着石门的齐安却是稳立如山,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显然这必杀的一刀根本就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你……你……”赵虎骇然的望着齐安,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齐安上前捡起地上的鬼头环首刀,莫名奇妙的对赵虎说了一声“多谢”,随后一个闪身,迅速上前斩断了赵虎的头颅,而赵虎至死都处于震撼当中,他完全搞不明白,自己究竟遇上了怎样的一个怪物,如同神魔一般,刀枪不入。 齐安扔掉手中染血的鬼头环首刀,拾起赵虎的头颅,并用他撕破的外衣包好提在手上,回头向石门走去。这时侯红衣盗们才发现这个干掉自己老大的凶手居然非常的年轻,但是他那略显稚嫩的脸上却是无比的从容自信。 望着走过来的齐安,红衣盗们瑟瑟发抖着,不自觉的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而齐安也没有对这些小喽罗大开杀戒,从容的沿着众人让开的道路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幽暗中。 虎头山隶属于屏山县境内,齐安来到屏山县城,将赵虎的头颅与靠山分院所开具的任务文书一同送到了县衙,在一帮大小官员的惊叹声中领到了奖赏,仅仅只有十二枚玉钱,说起来还不如两年前齐安诛杀李留仙后在平阳县所领到的赏赐。 按理说赵虎的实力绝对在李留仙之上,身价赏金也会更高,而实际上也是如此,按照官方的正常定价,李留仙的人头只值十枚玉钱,而赵虎的人头值十二枚,齐安之所以能够从平阳县领到更多的赏赐,完全是来自于县尉赵嵩的拉拢,并且当时齐安可不止杀了一个李留仙,还附带了一个李镬儿,甚至击伤了樊索,灭杀了大量的普通匪众,导致整个官府军的剿匪工作异常顺利,这功劳可不仅仅只是斩杀一个匪首所能比拟的。 就好比齐安现在虽然杀了赵虎,但红衣盗还在,虽然失去了首领,却也没被连根拔起,还有可能继续作乱,为祸乡里,这就需要官府组织军队人手进行围剿,方能永除后患,不像清凉山留仙寨,整个据点都被摧毁,三位当家当场丧命,手下喽罗们死的死,逃的逃,没逃掉的也被抓起来,再也成不了气候。 在屏山县歇息了一晚,齐安整理了一下与赵虎大战一场所收获的心得体会,次日便转往东北方向,前往最后一个目的地,即是白云县辖下的黄泥镇。 白云县已经不属于靠山郡的范围,而是到了相邻的扶风郡,两者都隶属于青州境内。 青州共有六郡,州府在黑水郡,所以黑水郡城又被称为府城,而其余五郡分别为襄凡郡、郑武郡、邑巫郡、扶风郡和靠山郡。 而第三个目标的藏身处,就在扶风郡内的一个乡野小镇里。 足足行了七八日,齐安才来到白云县外一百八十里的黄泥镇,这还是齐安在一路上施展踏月追星身法,不计消耗赶路的情况下。当然,每日里齐安都只会用出一半的时间赶路,另一半时间则是寻个僻静处打坐修练或是琢磨武学。 修行贵在坚持,一日不可废。 而作为一名炼体修士,不像炼气修士那样有真元消耗,齐安所消耗的是自身的体能,炼体修士的体能也相当于炼气修士的真元,并不是无穷无尽,一旦消耗过多就会感到疲累,身体各项属性随之下滑,差不多就相当于炼气修士的真气衰竭。 第42章 琴香 黄泥镇上有一家青楼,这也是整个镇子里的唯一一家青楼,叫做琴香楼。 据说琴香楼原本不叫琴香楼,而是叫潇湘楼,后来不知道老板从哪里找来了一位精通琴技并且花名叫做琴香的头牌,便将潇湘楼改为琴香楼,生意越做越红火,挤得好几家同行都开不下去,纷纷倒闭,从此琴香楼成为黄泥镇唯一的一家青楼,而琴香也成为方圆数百里内最有名的艺妓。 没错,琴香是艺妓,卖艺不卖身,很是清高,平日里只在青楼抚琴,连陪酒说说话的情况都很少,须是对方顺眼,才有机会入幕见上一面,而获此殊荣者,无一不是备感荣幸,从此将其作为吹嘘的资本,到处宣扬。 齐安此行的目的便是这家琴香楼,据卷宗上的情报记载,华云宗弃徒黄岑极有可能就是琴香楼里的头牌名妓琴香。 之所以不太确定,是因为琴香的长相与黄岑有八九分相似,并且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而是一名修炼者,修为还不算低,至少是先天圆满境界。 要知道青楼这地方鱼龙混杂,有些人自恃有几分本事,就不想守规矩,欲要仗势欺人,霸王硬上弓,结果反被琴香狠揍了一顿,也因此暴露出琴香乃是一名先天武者,再加上容貌与华云宗弃徒黄岑颇为相似,便有了琴香便是黄岑的猜测。 但是黄岑本人似乎没有犯什么大罪,对她通缉的并不是朝庭官府,而是她出身的宗门华云宗。 华云宗名气不大,只能算是二流修真势力,可却是一个正正规规的修真宗派,至少也有数百年的历史,门下弟子最差也是先天武宗,凝气境修士大有人在,甚至就连炼神境的大修士也有一些,相对于齐安这种无根无底的平头百姓,简直可算是庞然大物。 只不过华云宗的势力范围只在于靠山郡内,并且与扶风郡的藏剑宗有世仇,华云宗不及藏剑宗势大,是以门下弟下甚少会出现在扶风郡,即便是得到了琴香很可能就是黄岑的情报,也没有贸然派出门人弟子过来,而是通过官府机构发布了悬赏。 所以黄岑的具体罪名齐安并不清楚,不像前两个目标,一个是勾结江洋大盗行不义之事,另一个是占山为王祸害百姓,都是当诛之人。 并且,黄岑的这个悬赏任务也与前两个任务有很大不同,前面的两个任务都是正常的官府悬赏通缉,需要目标人物的人头与相关的任务文书,方可去当地的官衙进行领赏,而黄岑这个任务则必须去华云宗才能领取奖赏,赏额也相对提升许多,只不过要求的不是黄岑的人头,而是黄岑随身携带的一块无字铁牌。 所以华云宗发布这个任务的目的,并不是想要黄岑的命,而是想要她身上的铁牌,是否完成任务也是以此为主。而齐安之所以接取这个任务,是因为华云宗的黄岑是悬赏名单当中唯一一个已经确定了位置,并且拥有着地级榜实力的高手,是一个相当理想的磨刀石。 不久前被齐安干掉的赵虎只是接近地榜实力,而不是真正的地榜实力,与黄岑的差距其实挺大,就好比一个是王胜,一个是慕容青,所以前两个任务都只是试手开胃菜,齐安的重点目标就只有黄岑而已。 齐安中午便到了黄泥镇,只不过琴香楼要晚上才开业,白天都关着门,所以齐安在打听好位置以后,也没有急着赶过去,而是在街边面摊吃了一碗臊子面,慢悠悠的找了一个僻静的树荫底下打坐修行。待到华灯初上,齐安才结束修炼,站起身来拂去身上的落叶,往琴香楼方向走去。 琴香楼是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占地并不大,但生意却很火旺,楼上楼下通通坐满了人,甚至就连楼外空地上都围了好几圈,个个都等着聆听琴香的琴声。 楼外人的衣着打扮都比较简朴,显然是一些消费不起的穷人,齐安的模样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但他皮肤白净,模样俊秀,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少年,所以守在门口的老鸨居然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奉承道:“哎呀!小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可是来喝花酒?咱们琴香楼的姑娘个个都是才貌双绝……” 齐安不想听她啰嗦,摸出两枚金钱递了过去,问道:“琴香姑娘可在里面?” 见钱眼开的老鸨眼睛笑眯成一条线,一面将齐安往内引,一面答道:“琴香姑娘每日都会奏琴一个时辰,现在时候未到,还请公子稍坐片刻,我去叫两位姑娘过来赔着公子,顺便张罗几样下酒小菜。” 齐安摇手道:“姑娘就不必叫了,我是专为琴香而来。” 在琴香楼的宾客中不乏有许多是专门冲着琴香的琴声慕名而来,齐安这样一说,老鸨也没有觉得他是害羞矫情,于是便将他领至二楼一处小小的隔间之中坐下,很快就将酒菜送了上来。 齐安没怎么喝过酒,随意尝了几口,便开始专心吃菜,静待琴香出现。 不久之后,随着一阵空幽的琴声响起,整个琴香楼突然就安静下来,所有的交谈声与杯盏交碰声戛然而止,个个都屏声静气的倾听着渐渐响起的美妙琴声,即使如齐安这种对音乐一窍不通之人,也觉得悠扬婉转,无比动听。 琴声传来的方向乃是齐安对面三楼的一间雅室,几扇房门通通被打开,但是却挂上了一道珠帘,帘内隐约盘坐着一个窈窕女子,她身前横放着一张古琴,双手十指不断在琴弦上拨动着,动听的琴声便是由此而来。 此女应该便是琴香,但由于珠帘的遮挡,导致齐安看不太清对方的长相,无法判定她是不是黄岑,不过他也不急,一边喝酒吃菜,一边欣赏着琴香的表演。 按照惯例,琴香每日都会抚琴一个时辰,但是被琴声所吸引的宾客却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似乎没过多久,琴香的表演就结束了,一时之间整座琴香楼安静得像是旷野一样,甚至能听见呼吸声。 好半晌,才有人带头鼓掌叫好,一时之间掌声如潮,赞叹声不绝于耳,整个琴香楼又恢复了最初时的喧嚣模样。 在琴声表演结束之后,通常琴香姑娘便会离开,但若是有某位豪客出手大方,一掷千金,能够打动琴香姑娘的话,也可能会受到琴香姑娘的邀请,前往三楼对座相谈。 齐安倒是把情况都打听清楚了,一待表演完毕,便将老鸨唤来,直接摸出一个玉钱扔到她手里,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见一见琴香姑娘。” 大乾王朝的流通钱币分为玉、金、银、铜四种,价值相应递减,兑换比例为一比一百,一枚玉钱等同于一百枚金钱,平时进琴玉楼消费,撑死天一枚金钱就足够了,而一枚玉钱差不多能在琴香楼当一整年的贵宾,齐安随手就甩出一枚玉钱,这可是相当阔绰的大手笔,老鸨不敢怠慢,收下玉钱后说了一声“稍等”,便匆忙转身离去。 少顷,老鸨面带喜色的回返,对齐安说道:“琴香姑娘有请公子前往楼上一叙。” 齐安随着老鸨来到楼上,两名侍立在外的丫鬟连忙掀开珠帘,恭请齐安入内,而老鸨则留在门外,没有随他一同进入,甚至还将房门给关上,怕外面的喧闹声打扰到里面的贵客。 门帘后坐着一位貌美女子,年纪不大,最多双十年华,齐安定睛一看,确实与卷宗上的黄岑画像有八九分相似,然而最大的区别就是气质完全不一样。卷宗上的黄岑,挽着发髻,眉间带煞,英气逼人,很有厉红萝的那种侠女风范;而眼前的琴香,长发垂肩,笑中带媚,眉眼含情,更像是一个温婉如水的小女人。 在齐安打量琴香的同时,琴香也在打量着齐安,她倒是没想到来人如此年轻,并且衣着打扮不像是富贵之人,不过她很快就收回眼神,微微欠身,行了一个万福之礼,口中说道:“公子请坐。” 齐安微一抱拳,在她对面盘膝坐下,原本古琴摆放的位置换上了一桌精致的酒菜,而古琴则被放到了琴香的身后。 琴香为齐安斟满了一杯酒,嫣然问道:“公子贵姓?” 齐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琴香的眼睛反问道:“姑娘可是姓黄名岑,曾是华云宗的弟子?” 琴香原本要举杯的手指顿在空中,深深看了齐安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公子认错人了吧?小女子的本名就叫做秦香,春字头禾字底的那个秦,国色天香的香,乃是扶风郡邬水县人氏,因自小练琴,小有薄名,是以又名琴香。” 齐安笑道:“你是秦香还是黄岑都不重要,我只想要你身上的那块铁牌。” 琴香脸色有些不悦:“什么铁牌?想要铁牌可以去问铁匠铺子,来咱们琴香楼的都是为了寻欢作乐!” 第43章 一踏二 齐安收敛笑容,声音转冷,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说罢,一掌拍向面前的桌子,盛满酒水的杯子忽然跳起,射向琴香面门。 而琴香反应也不慢,螓首一偏,便躲开了酒杯的袭击,反手五指挥去,像抚琴一般,拂向齐安的面门。 齐安双腿不动,上身往后一仰,轻松避开五指的拂扫,随后一掌拍出,击向琴香的胸膛。 看着向饱满胸口袭来的一掌,琴香柳眉倒竖,怒声喝道:“大胆淫贼!尔敢?” 齐安被骂得愣了一下,心想:我怎么就成淫贼了? 这也是齐安太过年轻,江湖经验少,也不懂男女之间的情事,他哪知道面对大姑娘的时候可是不能出手袭胸的,他一巴掌就朝别人的胸部拍过去,难怪会被误会成登徒子。 通常来说,武者或是修士动手交战,稍微讲点规矩的都不会攻击别人的下体,若对手是女子,还要再加上一个胸部禁止攻击,否则就是对人的侮辱,会引来鄙视,就算打赢了也要被人耻笑。 然而齐安不懂这些,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张桌子,除了攻击头部以外,就只能攻击胸部,不然还能咋样?所以他想也不想,顺手一掌就朝琴香的前胸拍了过去,被琴香出声骂了一句,才意识到似乎哪里不对,手上缓了一缓,而这时的琴香已经飞速起身,抓起身后的古琴穿窗而去,窜到了隔壁赌场的屋顶,飞速往远处逃走。 齐安不及细想,也跟着跃出窗外,向抱琴飞奔的琴香奋起直追。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疾如流星的在高低起伏的屋顶上飞速掠过,很快便来到镇外,进入荒野之中。 琴香的速度竟然极快,齐安拼尽全力使出踏月追星才勉强跟上,不免心中大为震惊。 要知道此时的齐安已经等同于凝气境初期修士,速度丝毫不慢,一息之间便能越过三十丈的距离。而新晋武宗的基础速度大约是一息七八丈,巅峰武宗一息不过十丈出头,凝气境初期修士又要快很多,大概一息二十丈左右,齐安也是这个水准,只不过这里所说的是基础速度,有了身法绝学的加持,就要快上许多。比如齐安在使出踏月追星之后,速度提升了五成,是以才能达到一息三十丈的速度,在整个靠山分院里面,除了已经离去的公孙日月以外,只有卜风的速度能够超过他,厉红萝和慕容青都要稍逊一筹。 按照悬赏院的卷宗记载,黄岑还未脱离华云宗时就拥有地级榜强者的实力,那身法速度应该不如齐安,除非她跟卜风一样,也是极为重视速度的修炼者,否则不可能让齐安追不到,虽然齐安的速度在凝气境初期修士当中只能算是一般,但也应该要强于地级榜的水准。 只不过齐安也不是太担心,只要对方甩不掉自己,总会有气竭无力的时候,毕竟巅峰武宗的真气消耗可是很快的,根本不能支撑她长时间的一路疾驰。 但是结果竟然出乎意料,连续疾追了一个多时辰,前方的人影丝毫没有慢下来的节奏,一如先前般跑得飞快,这可绝不像是一个巅峰武宗能够做到的。 须知,如果只是施展身法,那真气输出越大,速度就越快,但不能持久,如果想要持久,那速度肯定就要收敛一些,减缓真气的消耗。然而巅峰武宗再怎么控制消耗,通常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必定要速度大减,不可能一直继续保持。 而齐安都已经足足追了近两个时辰,这都离开黄泥镇千里开外了,对方竟然还一直维持着最初的速度,堪称怪异。如果说琴香之前一直没有使出全力,那也不太可能,她根本没必要吊着齐安慢慢消耗,直接全力爆发的话,估计都能有卜风那般快,早就把齐安给甩得远远的。 一时之间齐安竟然搞不懂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就在思索间,就听见前方的琴香娇声喊道:“阁下到底是谁?为何非要为难我一个小女子?我既不认识什么黄岑,身上也没有什么铁牌,阁下何至于苦苦相逼?” 其实在齐安心里,她到底是不是黄岑不重要,身上有没有铁牌也不重要,只要她是个高手,就足够了。 于是齐安便回复道:“你先别跑,停下来跟我打一场,无论输赢,我都让你离开。” 琴香哪里敢信他?齐安不仅叫出了黄岑这个名字,还知道她身上有一块铁牌,就算不是华云宗派来的,也跟华云宗脱不了干系。何况此人虽然过于年轻,不太像是高手,可她却从齐安身上隐隐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要知道女人的直觉通常可是很准的,并且也十分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所以琴香脚步不停,继续向前急驰,而她也不是盲目的逃窜,选择的方向乃是朝着藏剑宗的山门那边,只要路上遇到藏剑宗的弟子,她就会出声求助,并告诉对方后面追杀之人是从华云宗过来的。而藏剑宗与华云宗是世仇,水火不相容,一旦碰上,免不了就要拔刀相向。 齐安完全猜不到琴香的意图,不过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终于想通了琴香为何会跑得那么快,且还那么持久,于是便开口大声嚷道:“原来你已经突破了,你不是巅峰武宗,而是凝气境修士!” 他没猜错,琴香之所以连够连续飞奔将近两个时辰而没有气竭,全因她是修士,只不过此时的琴香也快到强弩之末,真气消耗了大半,却也没能甩脱齐安,而藏剑宗尚还离得远,没有两三个时辰恐难赶到,所以琴香的计划其实不怎么靠谱,除非有足够的运气,在半路上就能遇到藏剑宗的弟子。 只不过琴香已经成了惊弓之鸟,齐安所施展出来的速度并不比她慢,显然也是凝气境修士,若是转身相斗,鹿死谁死犹未可知,所以琴香只能拼了命的往前跑,期望能够出现转机。 转机的确出现了,不过不是她的转机,而是齐安。 齐安一直对踏月追星身法勤加练习,尤其是最近这段日子不停的赶路,用得最多就是踏月追星身法,早就有了很深的积累。这套身法从名字上就可看出,重点就在于一个“踏”字,也就是足踏地面如何使力、如何运转、如何变化的窍门,领悟越深,练得越熟,一脚踏出,就能窜得更远。 齐安在不断的练习和琢磨之下,终于在此刻蓦然突破,将踏月追星这门身法绝学提升至入门境界,也就是达到了它的第一个层次。 踏月追星也有层次划分,从低到高,分别为:一踏二,一踏三,一踏五,一踏九。 大多数的修练功法和武学秘籍都喜欢划分为四个层次,即:入门、小成、大成、圆满。譬如齐安所修炼的金刚不坏就是这样,而踏月追星也是这样。 一踏二是入门,一踏三是小成,一踏五是大成,一踏九是圆满。 怎样来理解?其实很简单!一踏二就是指一步踏出,具有两倍的基础速度,比如慕容青在踏月追星上的造诣就是入门级的一踏二。 之前有讲过巅峰武宗的基础速度大约是一息十丈出头,当慕容青一旦施展开踏月追星,身法速度立刻飙升一倍,变成一息二十余丈,所以一踏二就是速度变为原来的两倍。 反观齐安,他的修为境界更高,所以基础速度也更快,约为一息二十丈,之前没达到一踏二层次的时候,速度提升大约只有五成,为一息三十丈,但突然之间领悟了踏月追星的第一个层次,达到一踏二的标准,速度立刻暴涨,提升为一息四十丈,这可比原来快了三分之一,顿时迅速拉近与前方琴香的距离,很快就要赶上对方。 两人的速度相当,相距本就不远,也就是四五十丈左右,齐安一息之间便快了十丈,不过五息便到了琴香身后。 埋头往前跑的琴香不知道齐安的速度陡然加快,当她听到身后的破风之声时,才惊觉不对,猛然回头一望,就看见齐安已经到了正后方,正伸手朝她的肩头抓来。 琴香吓得花容失色,猛然向前一个飞窜,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避过齐安一抓,哪知道背上突然一轻,原来是她背负的古琴被齐安抓了过去。 琴香立刻停步,转身面向齐安,惊慌叫道:“还我琴来!” 齐安哪会理她,随手将古琴往地上一摔,谁知哐啷一响,木头做的古琴竟然断作两截,一块巴掌大小、通体黑黝黝的铁牌从琴体内部掉落出来。 琴香眼见古琴摔裂,铁牌掉落,急得眼珠子都红了,立马飞身抢上,就要夺回地上的铁牌。但是齐安的反应也不慢,出手比琴香更快,琴香还没扑到,铁牌已经落入齐安手中。 第44章 现学现卖 黑黝黝的铁牌呈长方形,宽两寸,长三寸,约有手掌的厚度,看起来很是古朴,似乎有些历史,正反两面都找不到一个文字,唯有许多不明其意的花纹篆刻于上,采用的乃是阳刻手法。 悬赏院的卷宗里没有铁牌的描画图像,只有黄岑本人的画像,所以齐安也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华云宗想要得到的那块铁牌,于是他便将手中的铁牌用力一捏,发现铁牌竟然非常坚硬,完全没有任何变形,材质不像是凡铁,看来应该就是卷宗上提到的那块无字铁牌。 “快把铁牌还我!”琴香往腰上一抹,一柄细长的软剑便出现在她手上,剑尖挽起数点寒星,尽朝齐安刺去。 “来得好!”齐安精神一振,随手将铁牌收好,挥拳迎上。他不怕琴香动手,反而是怕她不愿打,既然对方主动攻来,那倒是遂了他的心愿。 别看琴香先前不停的逃,实际上她的战斗力非常强,毕竟是已经跨入凝气境的修士,甚至在突破前就已经是地级榜的实力,所以此刻的琴香不仅比起赵虎之流强出甚多,就算在凝气境初期修士当中也算是强者,即便是齐安使出全力,也不敢说稳胜,因为齐安自己也才只是凝气境初期的水准。没有对琴香形成境界压制。 琴香的身法速度虽然一般,可是剑法速度却极快,比起齐安的拳法可快多了,而且像软剑这种极为难练的奇门兵器,招式相当的诡异,简直是防不胜防,交手仅仅数招,齐安身上便被刺了一剑,只可惜琴香的力量差了一些,依旧破不了齐安的防御。 “你是炼体修士?”琴香一剑刺中,发现对方连皮都没破,立时惊叫失声。她毕竟是修真宗门出身的弟子,见识要远远超过赵虎那种草根武者,自然听说过以防御力称雄的炼体功法,同级别的炼气修士除非是出杀招,否则几乎不可能破得了炼体修士的防御,是以炼体修士的近身战极为的可怕,你打他没事,他打你恐怕就是重伤。 齐安完全没想到,琴香的剑竟然如此的快,如此的诡异,如此的变化多端,比起赵虎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差别,这恐怕就是因为她突破前就已经是地级榜的巅峰武宗,突破后各方面属性大幅提升,更是如虎添翼,威能暴涨。 齐安本以为经历过虎头山一战成长了不少,哪知道真正的与琴香交手,才知道自己还差得远,交手不过数招,便被软剑连连刺中,若非他修炼的是以防御著称的金刚不坏,全身坚如精铁,恐怕立时就要伤在琴香剑下。 齐安提起十二分精神,全力应付着琴香的攻击,无奈她手中的软剑实在太快太诡异,总是防不胜防,顾此失彼,不一会儿就被连连刺中,令齐安心头十分恼火。 然而琴香更无奈,就算她剑招更快更玄妙又有什么用?连对手的防御都破不了,最多只在他衣衫上留了几个洞,这样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对手已经完全立于不败之地! 于是琴香便道:“你将铁牌还给我,我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部送给你,如何?” 齐安心念一转,反问道:“你如此紧张铁牌,而华云宗也想得到铁牌,这铁牌到底有何用处?” 琴香急急答道:“我也不知,这铁牌落到我手上差不多快两年,我也没能看透它的奇异之处在哪里,只知道华云宗的三长老为了得到这块铁牌不惜屠尽了一个江湖帮派,整天将它当个宝贝似的捧在手里,我便猜测这块铁牌有什么秘密,便趁着三长老不备的时候将其偷了出来,谁知很快就被发现,被三长老派人围捕追杀,迫不得已之下,我才逃离华云宗,躲到了扶风郡来。” 这一番话说出来也不知真假虚实,但齐安肯定是不会将铁牌交还给对方,且不说这块铁牌有何秘密,就算没有秘密,齐安也要留在手上,因为只有如此,琴香才会主动向他出手,而他也可趁此机会与对方交手,获取武学经验。 事实确实如此,若不是铁牌被齐安夺走,琴香哪还有心思跟他打?明明都破不了防,打下去根本没意义,徒费精力而已。 不过琴香转念一想,这人的行为有些古怪啊?你说他是为了铁牌而来嘛,可是他拿到了铁牌又不走!你说他是为了来夺自己性命,可是这样斗下去他也没有获胜的可能啊? 诚然,琴香奈何不了齐安,但齐安同样也奈何不了琴香,琴香是因为攻击力不够强,而齐安是因为招法水平太差。现今的齐安除了踏月追星身法有所突破以外,拳脚招式还是差得太远,即便是与赵虎一战领悟了许多,但比起琴香来还是完全不够看。 齐安如今的情况就是防御强,攻击强,在踏月追星入门后就连身法速度也很强,唯一就差在武学招法上,比起地级榜的巅峰武宗都有不如。而琴香恰恰与齐安相反,其它方面都很普通,唯有剑法非常的厉害,就靠着精妙剑法的支撑,竟然也令齐安对她无可奈何。 两人说话之间,手底下丝毫不慢,以快打快,尽管齐安的招法明显比琴香弱了许多,不时就会中招,但是他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非常之强,反而在此强大压力下,逐渐发现了许多自身招式不合理的地方,同是也从对方的剑招中汲取经验,反过来完善着自身的招法。 在数年前四处流浪之时,齐安便擅于观察他人的招法,汲取他人的经验,从而完善自身,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与生俱来的天性,即便是现在,依然如此。 其实刀剑等兵器不过是手脚之延伸,本质上刀招剑招与拳脚招式并无分别,其中都有共通之处,尽管琴香所使的是剑招,可聪明无比的齐安却从中领悟到了很多东西。例如,琴香的剑为什么可以那么快?是因为她的剑非常尖细,并以刺击为主,行招距离短,并有效的减少了风阻。那为何琴香的剑招又如此的诡异难防?乃是由于她使的是软剑,软兵器由于自身的柔韧性质,变化更多,往往比硬兵器更难防。还有就是琴香的力量明明不如齐安,何以不受此劣势的影响?那正是琴香的聪明之处,不以己之短对敌之长,她不与齐安硬碰硬,纯以更快且变化更多的剑招压制齐安。 头脑灵活的齐安很快领悟到这些,但如何应用才是关键,他一边应敌一边思考,终于,他的招式产生了新的变化,不再像以往那么用尽全力,而是采取更为短促的发劲方式,将劲力含而不露,毕竟一旦打空,使再大的劲都没有用,反而会因为惯性导致收招不及,影响招式间的衔接变化。 其次,看似威猛的扫、砸、勾、摆这样的招式暂时摒弃不用,几乎全部改为点、刺、戳、钻的方式,有效的缩短了行招路线,同时将拳掌变化为剑指,象琴香的细剑一样,可略微减小出招时的阻力,使得招式更快。 除了以上这些,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他以往的招式几乎都是大开大合、直来直往的类型,几乎是刚一出招,就被对手看破,基本上没有太多变化可言。于是,齐安便在出招的过程中,有效利用肩、肘、腕还有指节的动作,作出类似于软剑一样的突然变向,顿时便生出许多变化,灵动无比,很难让对手提前预判。 这样一来,齐安的武学技法一下子提高了许多,琴香竟然渐渐压制不住,再也无法令其中招。并且精明似鬼的齐安还使出了贴身缠斗打法,猛的欺近琴香身边,除了剑指以外,还使用出肩崩、胯顶、肘击、膝撞等等攻击方式,甚至还直接用脑袋撞过去,将近身短打发挥得淋漓尽致,琴香的软剑反而显得过长了一些,不利于贴身缠斗。 如此一来,齐安竟然稍微扳回了一些劣势,不再像之前那么狼狈,在招法上勉强可与琴香的软剑争辉,甚至还仗着身坚体硬不怕攻击的优势,不断压迫软剑的施展空间,竟然逼得琴香越来越难受。 实际上,齐安的基础出招速度并不慢,只是因为没有修炼过合适的武学,导致速度发挥不出来。象是别的巅峰武宗,都会勤练一套适合自己的武学,长年累月之下渐渐练到高深处,原本不快的招式也会使得其快无比。而齐安除了在身法上有专精以外,在武学招式方面就是一锅炖的大杂烩,看似懂得挺多,但却没有一样拿得出手,反而互相之间产生影响,招不像招,似是而非。 第45章 黑风谷 修真界有句至理名言,叫做“百通不如一精”,意思是通晓一百门,不如专精一门。这与贪多嚼不烂是一个意思,是修炼之大忌,常常出现于低阶武者身上,初始尚还影响不大,但越是修为高深,越是深受其害,战力发挥不出,反倒还被削弱。 齐安便陷入到这样的困境,他要么摒弃杂乱所学,专攻一门武技,要么就只能吸取百家之所长,强行融汇贯通,创出一门适合于自己的武学。 前者是他人已经走出了一条路,你只需顺着这条路走,就能达到目的地,而后者是眼前有千万条路,如何选择全在自己,可一旦走错,就会迷失方向,被困在一个区域,绕不出来。 无疑,后者的难度是前者的无数倍。 吸取百家之所长说得好听,实际上很难办到,融汇贯通就更不容易。 每一种武学都承载着创造者的理念,而人与人之间的思想和认知是很难取得一致的,甚至经常会有完全相悖的情况,比如两种都是公认的相当高明的武学,一种是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另一种又说“后发先至,以慢打快”,那到底该听谁的? 这种相悖的论点非常之多,就好比炼体和炼气,也是完全不同的两套修炼体系,炼气修行更快,而炼体似乎更强,没有哪一种观点是完全错误的,反过来也可以说,没有哪一种观点是绝对正确的。 大量的相悖理论充斥着,所谓的吸取百家之所长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就是一个笑话,而融汇贯通更是难如登天,就拿刚才的那两套快慢武学来举例,一套的长处是快,另一套的长处是慢,完全是相反的,你该怎么吸取所长?到底是该快还是该慢?快和慢之间又如何和谐共存?如何对待两者之间的关系? 当然,这只是说明难度很大,并不是不可能,并且做到的人还非常之多,可无一不是人中之豪杰,智勇无双之辈。齐安所选择的这条路虽然艰难,可一旦成功,便绝非池中之物,在同境界之中绝对是强者中的强者,只是这条路太过坎坷,非常人所能走通。 但是,齐安在观摩过靠山分院擂台赛各路高手的交战场面,又有与赵虎一战的亲身实践,再从琴香的高明剑招中汲取到宝贵的经验,如此种种,终于促使他在这条道路上往前踏出了小半步。 此时齐安所使用的招数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本通晓的十七种近战武学,再结合琴香剑法的特点,形成了一种看似有些怪异,却又相当实用的搏杀技法,差不多快要达到了地级榜高手所具备的技艺水准。 地级榜高手之所以远远强过一般的巅峰武宗,能够越境而战,就是因为他们的技艺修为很高,超出寻常的巅峰武宗一大截,甚至比大多数的凝气境初期修士还要高,凭着技艺上的优势弥补境界上的不足,这也是厉红萝、慕容青、卜风他们能够以巅峰武宗的境界闯过地级生死巷的原因,就连突破前的齐安都做不到,而公孙日月的技艺修为更加恐怖,以武宗之境界闯过了天级生死巷,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人们都常说“天才”一词,大多是指那些在某一方面具有杰出天赋的人,并且取得了一般人所达不到的成就。而对于修真界来讲,天才却分两种,一种称为修炼天才,顾名思义,就是修炼速度很快,比一般人要快得多,达到相同的修为境界所花费的时间更短;而另一种则称之为战斗天才,同样也可以从名字上来理解,就是战斗力很强,在同样的修为境界前提下,他的战斗力要比同辈们强出很多。 要想知道一个人是不是修炼天才,就看他的修炼速度快不快,而决定一个人是不是战斗天才,就看他的技艺境界高不高,技艺境界越高,就能发挥更强的战斗力,远超同辈,即使对上修为境界更高的前辈,也能越阶而战。 齐安一旦弥补了招法技艺上的短板,全身上下再无弱点,慢慢扭转了局势,甚至还仗着恐怖的防御力渐渐取得上风,令琴香越打越心惊,就连夺回铁牌的念头也被掐灭了。 而经过长时间的奔逃和一系列的过招,琴香的真气已然消耗过大,面临枯竭的危险。凝气境修士虽然能在战斗中自我恢复真气,可基本上都是入不敷出,虽然远比巅峰武宗更能持久,但也禁不住不间断的消耗,琴香再怎么想夺回铁牌,无奈却拿齐安一点办法都没有,于是便打算撤剑退走,铁牌的事只能是以后再作打算。 琴香要走,齐安却不让,自从在身法上有所突破以后,齐安的速度已经比琴香快出一截,如今在招法技艺上又有了进步,再加攻击力和防御力通通都在琴香之上,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了齐安手里,他要是不放琴香离开,琴香就完全没有办法脱身,只能陪他继续过招。 琴香眼见无法摆脱齐安,焦急嚷道:“喂,你有完没完?铁牌都让你给抢走了,还想把我的命也给收走吗?” 齐安仍旧紧攻不放,口中答道:“那倒是没有,我只想跟你过招而已。” 说实话,齐安不能算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不过面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实在是起不了杀心,更何况琴香虽然上了通缉榜,但却罪不致死,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人,所以齐安只是将琴香当成是一块磨刀石。 琴香也隐隐约约感觉到齐安没有杀心,只不过对方到底如何打算她却也搞不清楚,眼看真气不济,手中的软剑速度开始变慢,力道也逐渐下滑,琴香猛的银牙一咬,再也不作抵抗,豁出去般嗔叫道:“你要杀便杀吧!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齐安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放弃抵抗,他此时正化掌为爪,拿向对方左肩,虽然立刻收招,却还是慢了一点,撕拉一声将琴香的整条袖子扯了下来,露出一截白生生如同莲藕般的玉臂,好在齐安已经及时卸去力道,虽然扯破了衣袖,却没有抓伤琴香的臂膀,仅仅是指尖在肌肤上划出几道红痕。 琴香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指痕,怒声道:“来吧!杀了我吧!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从客观的角度来讲,拥有凝气境初期修为的琴香绝对不能说是一个弱女子,但是与齐安相比,确实是稍稍弱了一些,勉强也算成立,所以齐安尴尬的扔掉手中的一截衣袖,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又不会真的杀你,只是想与你过过招而已。” 琴香皱起鼻子哼了一声,抬头望天,不去理他,一副任杀任剐的模样,顿时便令齐安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半晌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你不想打就不打,你走吧!” 说罢,齐安便转身离去。可是铁牌在他身上,琴香怎会放过他?便也隔着一段距离跟在齐安身后,齐安往哪走,她便往哪走,终归目的就是想找机会夺回铁牌。 齐安当然知道琴香跟在后面,可他也没有在意,顺着来路往回而行,身法也不是很快,琴香竟然也能跟上。 可走着走着,齐安发现自己居然迷路了。 这时候乃是深夜,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四下里黑漆漆的一片,很难看清方向,齐安误走误闯,也不知到了什么鬼地方,居然连月光都看不见,反倒有一股阴森森的刺骨寒风吹来,呼呼作响,竟然令齐安都觉得有些冷。 齐安转身朝着后方大喊道:“琴香姑娘,这是什么地方?你认识路吗?” 琴香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她一直跟着齐安走,注意力全在齐安身上,也没留意具体方位,此时听到齐安的喊声,便转头四下打量,竟然发现此处相当陌生,自己也从未来过。 只不过,一开始留心观察环境,琴香立即就发觉了不对劲,此处四面环山,明显是一处山谷,并且风声很响,气温极低,她露在外面的一只胳膊竟然都开始结霜了。 这种种特征顿时令琴香想起一处险地,心里头咯噔一下,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 这时又听见齐安在前面嘟囔道:“这鬼地方风好大,吹得人身体发冷。” 琴香顾不上其它,赶紧冲了过去,一把将齐安扑倒在地,急赤白脸的用小手捂住齐安的嘴,焦急无比的低声吼道:“住嘴!千万别出声!” 齐安倒是相当听话的闭紧了嘴,只用眼神疑惑的看着琴香。 琴香立刻就觉得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满脸羞红的坐起身来,很小声解释道:“这里是黑风谷,是非常危险的地方,有很多凶残的黑风狼,你大喊大叫的声音会把它们给招来,到时候我们就死定了!” 齐安眨了眨眼:“黑风狼?很厉害吗?” 琴香狠狠的点头:“黑风狼可不是普通的狼,是有智慧的兽妖,每一只都拥着不弱于凝气境初期修士的实力,而且通常是一来一大群,就凭我们两个根本抵挡不住,碰上了就是死路一条!” 第46章 狼群 这样一说,齐安也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因为他不仅听说过兽妖,还亲眼见到过兽妖,比很多人都更为清楚兽妖的强大。 所谓兽妖乃是修炼成精的兽类,有一定的智慧,能像人一样通过各种手段进行修炼从而提升实力,远远不同于一般的野兽。 通常最为弱小的兽妖都比巅峰武宗要强出一些,有近似于凝气境初期修士的实力,非常难以对付,再加上兽妖本性凶残,嗜血好杀,一般人碰上了基本难以活命。据说高等级的兽妖更是了得,个个都拥有着翻江倒海的能力,甚至还能脱去兽身,化为人形,非常的厉害。 齐安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郑重说道:“我们要赶快退出这个山谷,你可认识出去的路?” 琴香摇了摇头:“对于黑风谷我也只是听说,从未来过,况且此时天色太暗,视力无法及远,很难找到出路,还不如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天亮再想办法。” 齐安微一沉吟,便认可了琴香的方案,正待说话,突然发现琴香身后不远处的黑暗之中,有两个绿油油的小光点慢慢靠近过来,当即脸色一变,沉声说道:“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琴香看见齐安的脸色,随着他的目光转头望去,同样也发现了身后那两个绿油油的光点,甚至更远处还有更多的绿色小光点冒出来,全是两两配合着出现,如同鬼火一般,望之令人心生恐怖。 “是黑风狼!”齐安沉声说道,他已经看清了最前面的两道光点,赫然是两只凶兽的眼睛,而随着这双眼睛越来越近,整个黑风狼的模样便在齐安的视线中勾画出来。 黑风狼是一种狼形态的兽妖,四肢着地,鼻子和嘴巴向前突起,全身毛发尽皆为黑色,体型比起一般的狼要更加壮硕一些,四肢也更长,若不是长着一个狼头,反倒是有点像小马驹。 在齐安的视线范围中,光是眼前出现已经能看出身影的黑风狼就有七八头,而后面还有更多绿油油的眼睛,不知道远处的黑暗之中还藏有多少,想来至少有数十头之多。 一头黑风狼便相当于一尊凝气境初期修士,几十头黑风狼加起来会有多恐怖? 齐安简直不敢去想,琴香更是吓得花容失色,全身都止不住的战栗起来。 “快跑!”琴香首先控制不住,招呼一声便扭头就跑,齐安也不敢与数十头黑风狼硬撼,紧跟着她往后方逃去。 “嗷~~”最前面的黑风狼发出一声低沉的兽吼,撒开四腿就朝两人追去,后面的狼群也不甘落后,一个个都从黑暗中窜了出来,奋起直追。 昏暗的夜色中两人不辨方向,哪里方便就往哪里钻,试图甩掉后面紧追的黑风狼群,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黑风狼的速度竟然一点也不慢,甚至比琴香还要快,并且四条大长腿非常适合在这种山林地形奔跑,几个起落就追到了琴香的身后,其中一头黑风狼更是纵身一个飞扑,就朝着琴香的背影扑过去。 琴香听到声后的动静,心中警兆陡生,吓得一声尖叫,赶紧往侧方一个翻滚,堪堪避过扑过来的黑风狼,但是黑风狼落地之后一个灵巧的转折,又继续向正在地上打滚的琴香扑过去。 这时候齐安已经跑到琴香的前面去了,听到后面的尖叫声,立时回过身来,正好看见黑风狼再一次扑向琴香。齐安想也不想,一脚踢出,正好命中跃起半空的狼身侧腰,将其踹得飞了出去,救下了狼狈不堪的琴香。 实际上作为一个凝气境初期修士,琴香本不该如此不堪,只因女子天生要胆小一些,面对如此之多的黑风狼,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惊慌之下,竟然差点伤在一头黑风狼的爪下。 齐安救下琴香,看到被他一脚踢飞的黑风狼若无其事的爬起身来,以及远处越来越多疾奔而来的狼群,知道不能与这些畜生纠缠,立马将地上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的琴香一把拽到背上,背起她飞也似的转身而逃。 齐安的速度原本比黑风狼还要稍快一些,但背上背了个人,立时便减慢不少,反倒不如黑风狼,没一会便被两只黑风狼追到身后,马上就要发起攻击。 “出剑啊!”齐安两只手挽着琴香的膝弯,两条腿在跑路,根本没有多余的手脚用来应付黑风狼,便只能大声提醒背上的琴香御敌。 琴香因为恐惧,导致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失去了主意,但她一听到齐安的声音,又扭头看到后方两只黑风狼飞扑过来,便猛的一咬牙,抽出盘绕在腰间的软剑,回手挥出几点寒星,刺向黑风狼那绿油油的眼睛。 兴许黑风狼的眼睛是它们的弱点,两只飞扑而来黑风狼竟然在半空中猛然转变方向,一齐避过软剑的攻击,但也因为这样,导致速度缓了一缓,令齐安两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然而更多的黑风狼从后方接近着,甚至还分出两股,分别从左右两侧行进,似乎想要绕到齐安他们的前面去堵截,显然这群黑风狼真的具有智慧。 琴香不停的扭头观察后方,不时挥出几剑逼退追至身后的黑风狼,但眼见情况越来越不乐观,迟早要被狼群包围,不由悲从中来,含泪道:“你放下我,自己逃命去吧!” 但齐安却摇了摇头,望向远方一道孤零零矗立的黑影,冷静的说道:“先别急着放弃,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琴香还以为对方只是一句安慰,也没有细问,回头又将一只逼近的黑风狼迫退。 不多时,齐安终于冲到了他视为一线生机的地方,那是一处高高耸立的山石,像是一根椎型的巨石柱,下粗而上细,甚为陡峭,高度足足有二三十丈。 齐安尚还未冲到石柱小山跟前,便将身后的琴香抱到前面来,猛的向上用力一抛,大喝一声:“上去!” 只见琴香娇小窈窕的身躯被他甩得朝上方斜斜飞出,落点正是前方的石柱小山。 琴香的反应也不慢,赶紧调整好姿势,莲足轻踏石壁,蹬蹬蹬的往上窜行十余步,稳稳当当的爬上石柱顶端。当她转过身来,朝着下方大喊,准备招呼齐安也赶快上来时,正好就看到齐安的身影被猛冲而来的狼群迅速淹没。 琴香瞬间瘫坐在地,眼泪水不直觉的就流了出来。 谁知就在琴香心生悲戚之时,下方忽然传来黑风狼的嗷呜惨叫,琴香连忙抬起泪眼往下望去,就看到下方一道人影被狼群围住撕咬,但那人影却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对着扑上来的恶狼拳打脚踢,不时将一头又一头的黑风狼击飞。 这人当然就是齐安,他虽然在瞬间被几只黑风狼给扑倒,可他毕竟是炼体武者,防御力强得惊人,尽管黑风狼的牙齿和爪子异常的锋利,可也仅仅只能在他身上留下一条血痕而已,并非像琴香所想的那般瞬间就会群狼撕扯得尸骨无存。 不过这些黑风狼是真心厉害,爪牙能攻破齐安的表皮防御不说,抗打能力也相当之强,即使受到齐安全力一击,也仅仅只是轻伤,很快又能爬起来继续加入围攻。 要知道,炼体修士的肉身力量相当之强,完全可以媲美炼气修士的真元力,攻击威能并不比同境界的炼气修士要差,更何况齐安天赋异禀,天生神力,两两相加,只会更强,仅以攻击威能来说,齐安在所有凝气境初期修士当中可算是极为顶尖的,即便这样,依旧不能使黑风狼重伤,由此可见,黑风狼的防御力即使不如齐安,也相差不远。 实际上,在同等境界之中,兽妖的攻防能力通常都大大超过炼气修士,反倒是攻击手段比较单调,没有修真者那么繁杂多样,所以修真者对上兽妖,多半是靠着技巧和手段取胜,尽量会避免跟兽妖硬碰硬,齐安不知道这点,完全就把兽妖跟修真者相提并论,才会觉得黑风狼无比厉害,但他也不想想,单独一只黑风狼的攻击根本就不能对他造成威胁,远远要比琴香的剑招好对付得多,只是因为它们的数量太多了,一拥而上,才会搞得齐安手忙脚乱,招架不过来。 突然之间,齐安仿佛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在闯生死巷,而四周都是打不烂的战傀,层层叠叠的将自己围住,只不过自己不需要往前闯,只需要守住群狼的进攻就够了。 如果说这是生死巷的话,那么这简直比天级难度还要高,天级战傀也不过是巅峰武宗的实力,并且只有三十六尊,而这些黑风狼至少都是凝气境初期修士的战力,无论是攻击力、防御力、速度还是灵巧性,都在平均水准之上,除了攻击方式比较单调以外,简直没有弱点,更何况它们数量众多,远远不只三十六头,怕是七八十头之多。 第47章 天亮了 一只狡猾的黑风狼扑上来咬住齐安的手臂,尖锐的利牙堪堪刺破皮肤,入肉半寸有余,而齐安却趁势将手臂抬起一挥,咬在他身上的黑风狼就像是粘在他手上的一根粗大棍子一样,瞬间将围过来的另外几头黑风狼砸飞,那只咬中他的黑风狼也被远远的甩了出去。 而齐安赶紧一个前冲,来到山壁之下就要将身一纵,踏壁而上,谁知那些黑风狼反应也不慢,纷纷蹬腿跃起,朝齐安扑过来。齐安的身子同时被几头黑风狼扑中,刚刚跃起便又落回地上。 这时候,又有更多的黑风狼冲了过来,齐安根本没机会逃上石柱,无奈之下只能与群狼再度厮杀纠缠。 不过他也想到了一个方法,就是依靠着山壁,面对着群狼,如此一来,受到攻击的范围便小了许多,只需注意身前和两侧就够了。 四面受敌变成了三面受敌,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些黑风狼简直就是悍不畏死的发起冲锋,往往是砸飞一头,又冲过来两头,踢倒两只,又扑上来三只。 好在这些黑风狼的攻击手段非常单一,只是仗着牙尖嘴利扑过来撕咬,没有任何的远程攻击手段,而齐安身边的位置有限,狼群虽然数量众多,可只有少数一部分能够发动攻击,其余的只能干看着。 不过这些黑风狼显然也不笨,它们可没忘了石柱顶上还有另一个人,于是狼群里分出大概一半数量来,嗷嗷叫着用爪子抓着石壁,向上攀登。 可是黑风狼的攀爬能力显然不怎么样,爬得慢不说,有时候还会自己失足摔下去,即便偶有快爬到石柱顶上的,也没有一只得逞。因为琴香可不是吃素的,一柄软剑又快又狠,专门朝着黑风狼冒着绿光的眼睛刺去,黑风狼只要一躲,动作稍大,就会自己失足摔下去,而如若不躲…… 好像琴香就没有发现不躲的,眼睛估计就是黑风狼的要害,不像其它皮毛部位拥有坚韧的防御能力,所以别看一头接一头的黑风狼唰唰唰的顺着石柱往上爬,实际却对上面的琴香威胁不大。 而石柱下面,齐安衣衫破碎,伤口纵横,血迹斑斑,虽然看似凄惨,实则没有性命之忧,这些黑风狼的攻击力虽强,却也强得有限,比起齐安的攻击威能都还差了一些,堪堪就是能攻破齐安表皮的程度,最深的伤口,也不过入肉三五分,鲜血刚一涌出,就凝固成血胶封住创口,强大的自愈恢复能力无时无刻不在修复着体表的伤势。 于是,逃不掉的齐安索性便放开来打,就将这些黑风狼当成是生死巷的战傀一样,于厮杀之中磨练自己的实战能力。 黑风狼虽然不像人类的武者修士那样会使招式,但是它们的各项基础能力都在平均水准之上,综合下来,每只黑风狼所能发挥的战斗力并不比一个普通的凝气境初期修士要差,更何况又有绝对的数量优势,也亏得齐安保命能力逆天,才能坚持下去。 “攻击它们的眼睛!”琴香在石柱上高声提醒着。 可是这些有智慧的兽妖相当狡猾,对眼睛的保护非常到位,再加上齐安本就双拳难敌四爪,完全陷于被动守势,哪里能够想打哪就打哪?能被少抓几下就算不错了。 好在齐安是炼体武者,体能的消耗远远小于炼气修士的真元消耗,像这样的搏杀,他完全可以坚持到天亮,只要太阳升起,视野清晰,便可以另寻其它出路突围。 于是齐安便沉住气,一心一意与群狼搏斗,打得一群黑风狼嗷嗷直叫。 这些黑风狼除了会刻意避开针对眼睛的攻击以外,对于身体其他部位所遭受的攻击就不怎么在意,往往齐安一拳下去,或是一脚飞起,至少都会将一头黑风狼打飞,但是这些畜生皮坚肉厚,往往要连续挨上好几下才会觉得痛,即便真被伤得不轻,也会很狡猾的换下去休息,另有其它的同伴补上空位继续攻击。 终于,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齐安已经跟狼群厮杀了将近一个时辰,而黑风狼两边同时发起的作战行动都没有收到成效,齐安虽然浑身是伤,衣裳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但他仍有再战之力,而另一波黑风狼也没有能够攻上石柱,每一只黑风狼都至少从上面摔下来十几二十次。 黑风狼毕竟不是只有本能的野兽,而是具备一定智慧的兽妖,折腾了半天没见成效,估计也觉得这两人是难啃的硬骨头,拿不下来,便嗷嗷叫着纷纷撤走了。 齐安赶紧连跳带爬的攀上石柱顶端,极目远眺狼群撤走的方向,见到这些畜生并没有使诈,而是真的撤走,这才放下心来,倒在地上呼呼的直喘气。 实际上,他的体能消耗很大,也快坚持不了多久,毕竟围攻他的黑风狼数量太多,要耗费极大的精力来应付,再加上前半夜跟琴香一追一逃折腾了老半天,又斗过一场,也耗费了不少的体力,能坚持到现在,算是难能可贵。 琴香比起齐安要稍好一些,毕竟那些黑风狼的攀爬能力不行,她可以一边守卫一边休息,但也是香汗淋漓,有气无力。 虽然狼群暂时退去,但两人还没有完全脱离险境,也就没什么心思交谈,各自打坐调息,迅速回复体力和真气。 大约半个时辰后,天已大亮,齐安当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四处打量着,发现这黑风谷四面环山,也不知道他们昨晚是从哪边进来的,完全看不到出口在哪边。但是他却敏锐的感觉到,现在的气温似乎比昨夜还要低,而且呼啸的风声更大了,吹得他眼皮子打颤。 看着几乎快烂成碎布条的衣衫,齐安苦笑了一下,干脆将其脱下扔掉,让上身赤裸着,体表上的咬伤和爪痕至少有上百道之多,看起来很恐怖,但齐安知道这些不过都是皮外伤,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恢复如初,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十五岁的齐安早就不是两年前的瘦小模样,虽然目前还处于长身体的发育阶段,并没有完全定型,但他的个子却也不算太矮,大概跟琴香差不多高,上身的肌肉也颇有轮廓,不算太健壮,但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琴香听到声音,便转过头来看了齐安一眼,随后便又满脸通红的将脸转过去,继续闭眼打坐,调息真气。 齐安倒也没有注意到琴香的异样,低头开始检查身上所携带的物品,还好腰上挂着的百宝囊并没有被黑风狼的爪子抓破,里面的钱币和从琴香那夺来的铁牌都还在。 齐安跃下石柱,到附近的果树上摘了一些野果回来,一边啃着一边等琴香调息结束。等他把十几个野果吃掉了大半,琴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齐安将剩下的几枚野果递给她,问道:“你看看是否认识出去的路。” 琴香一边吃着果子,一边转头四顾,但很明显她也没有任何发现,一遍又一遍的将脑袋转来转去,似乎想努力的找出一条出路来。 不过当她第四次望向一个方位时,却突然发出“咦”的声音,然后立刻指着该处对齐安说道:“那边好像有人!” 因为风的原因,所有的树木都在不停的随风摇晃着,但齐安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果然见到远处摇晃的树丛底下有着阴影穿来穿去,似乎有生物活动的迹象,只不过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并不能确定那就是人。 “过去看看?”齐安询问着琴香的意见。 琴香沉吟了片刻,觉得不能呆在这里坐以待毙,便也赞同道:“走吧!一起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两人一前一后从石柱上下来,认准方位摸了过去,因为怕又招惹到黑风狼,所以两人走得并不快,反而很是小心的借着树木和草丛的遮掩,做贼一样的缓缓而行。 “糟糕!那边有黑风狼!”齐安隐隐听见前方传来狼嚎声。 琴香皱眉道:“小心点!隐藏好身形,偷偷潜过去看一眼!” 但是才走了一小段,齐安便又停下步伐,将身体隐藏在一株大树后面,对身旁的琴香说道:“不止有黑风狼,还真的有人,而且这些人被狼群围住了!” 琴香蹙眉倾听,很快便说道:“大概是五个人,都是使剑的高手!” 齐安愣道:“你怎么知道别人使剑?” 琴香没好气的答道:“我天天练剑,又怎会听不出剑刃破风的独特声音?这些人不仅是使剑,还用的是细剑,并且个个修为都在我之上,出剑时已经达到了‘破空呼啸’的境界,至少是凝气境中期的实力。” 听她这样一说,齐安更加好奇,便招呼道:“走!我们靠近点看看!” 两人蹑手蹑脚的往前潜行,渐渐离声响传来之处越来越近,这下就连齐安都听出了呜呜作响的剑风声,显然使剑者的真气修为很强,出招时已经达到能够震动空气的程度。 第48章 为了一块铁牌 两人躲在一根枝叶茂密的灌木后面探头望去,果然看见大批的黑风狼在围杀一群人,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占上风的居然不是数量众多的狼群,而是被围在中间的五名青衣剑客。 这五人个个穿着天青色的长衫,手中拿的无一例外都是细而长的刺剑,显然是同一个门派中人,面相都还算年轻,不是青年就是壮年,并且特别擅长配合,进退之间张驰有度,丝毫不乱,似乎很有与狼群搏斗的经验,不仅无一受伤,反而有七八具狼尸倒在他们周围。 齐安正在猜测这五人身份,却听见琴香在耳边惊喜说道:“原来是茅师兄他们!” 齐安扭头看向琴香,讶然问道:“你认识他们?还是你师兄?莫非是华云宗弟子?” 琴香摇着头道:“不是华云宗,是藏剑宗,这五人都是藏剑宗的内门弟子,尤其是茅不平师兄,就是站在中间的那一个,他的资质很高,虽是凝气境中期的修为,却能发挥出凝气境后期的实力,乃是藏剑宗内门弟子里的厉害人物。” 齐安更是惊讶,问道:“你不是华云宗的吗?怎么对藏剑宗这么熟悉?难道你不是黄岑?” 琴香白了他一眼,答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的真名就叫做秦香,春字头禾字底的秦,国色天香的香,我本就是藏剑宗的弟子,黄岑才是我的化名,我加入华云宗乃是为了混进去做卧底,不然怎么会有胆子偷三长老的东西?” 齐安有些无语,万万没想到黄岑才是假名字,秦香竟是她的真名,并且真实身份还是藏剑宗的弟子,于是他又问道:“那你为何不回到藏剑宗?怎么又混到青楼里去了?” 秦香气呼呼捶了他一拳,嗔道:“要你管?赶紧还我铁牌!” 齐安哪肯还她,立刻转移话题道:“你这几位师兄还真是厉害,那么多黑风狼都奈何不了他们!” 秦香知道齐安不会乖乖的归还铁牌,只能回道:“这还不算最厉害的,内门弟子之上还有真传弟子,真传弟子个个都有凝气境巅峰的实力,几乎与门中长老一个待遇。” 齐安又问:“那你在藏剑宗是什么地位?” 秦香答道:“我在潜入华云宗的时候只是外门弟子而已,只不过以我如今的修为,却是可以晋升为内门弟子了。” 齐安继续问道:“你们藏剑宗都是擅用这种细剑吗?为何唯独你的剑是软剑,他们的剑却是硬剑?” 秦香点头道:“不错!藏剑宗上上下下所用之剑基本上都是这种细剑,以刺击为主,至于剑的软硬则由自己决定,软剑更难练,但变化更多,更难防,硬剑就相对容易掌握一些,且威力较之软剑胜过一筹。” 齐安点了点头,没有再问,将注意力投放到不远处的战斗中,只见那位年纪最轻的名叫茅不平的青衣人却是五人当中最厉害的一个,并且要比其他四个厉害得多,死掉的黑风狼绝大部分是被他一人所杀,而且他也是团队之中的主攻手,另外四人主要负责防卫,分别护住茅不平的前后左右,辅助其进行攻击。 正所谓一重境界一重天,黑风狼虽然厉害,但这五名藏剑宗弟弟子个个都是凝气境中期的修为,茅不平更是拥有凝气境后期的实力,五人以少战多,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又宰了几头黑风狼。 不多时,黑风狼败退,总共丢下十几具尸体后就跑个一干二净,而秦香立时便冲了出去,高声叫道:“茅师兄,你们怎么会在这?” 茅不平等人疑惑的望着秦香,问道:“你是……?” 秦香立时说道:“我是秦香啊!外门弟子秦香!两年前还在断剑崖向茅师兄您请教过易风剑法!” 茅不平“哦”了一声,作恍然状:“我想起来,原来是秦香师妹!可是你这两年跑哪去了?好像都没在藏剑山上看到过你?” 秦香回答道:“我出去执行宗门任务,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去过。” “原来是这样!”茅不平点了点头,说道:“我跟几位师兄弟过来黑风谷猎杀几只黑风狼,想搞点兽妖材料炼器炼丹,可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香眼珠子一转,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前走近十几步,站到茅不平跟前低声说道:“我昨晚遇到个登徒子,他不仅抢走我的东西,还要非礼我,你看我的袖子都被他扯掉了!我打不过他就只有逃,慌不择路之下误入此处,幸亏遇见五位师兄在此狩猎,还请五位师兄为我作主,把他从我身上抢走的东西替我夺回来!” 茅不平听罢大怒:“竟有此事?此人是何修为?又在何处?待师兄为你出气!” 秦香将小手指向齐安的藏身处,说道:“那人乃是凝气境初期修为,此刻就躲在灌木丛后面,茅师兄也不必取他性命,随手教训他一下就是,在他身上有一块铁牌,乃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务必要将之夺回。” “师妹放心!茅某不仅会帮你把东西抢回来,还会让他知道,藏剑宗的弟子绝不可欺辱!” 说罢,茅不平便让其余四人收捡狼尸并顺便照顾秦香,自己独自提着剑,飞身向齐安藏身之处冲了过去。 齐安隔得甚远,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具体内容,只看到两人说着说着,秦香突然朝这边一指,随后那个叫茅不平就怒气冲冲的向这边飞奔而来,心中立刻生起不妙感觉,想也不想拔腿就跑。 茅不平看他上身赤裸,裤子也有些破烂,更是将秦香之言确信无疑,真把齐安当成是一个猥亵女性的色秧子,气冲冲的提剑直追。 齐安看到身后的茅不平杀气腾腾,一副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样子,瞬间就想到了关键,一边飞速逃窜,一边在心中怒骂着:“这个死丫头,为了一块铁牌居然如此薄情寡义,枉我还从狼群中救她一命!” 齐安修炼踏月追星达到了一踏二的层次,一息可越过四十丈,哪知道茅不平更快,一息至少是五十几丈,几个起落便到了齐安身后,口中大喝道:“大胆淫贼,速速受死!” 声落,剑至,直贯齐安后颈,这哪是略施薄惩?分明就是要取人性命! 齐安听到剑刃破风之声,后颈上的皮肤如受针刺般不寒而栗,便知道茅不平出手了,但他却头也不回,反手挥出一掌,恰到好处的拍开刺来的细剑,脚下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往前猛冲。 秦香远远看见茅不平对齐安下杀手,心中懊悔不已,急得挥手跺足,朝着茅不平的背影焦急喊道:“师兄莫要取他性命,抢回我父亲的遗物即可。” 话音未落,两人已先后远去,遁入树丛之中消失不见。 齐安慌不择路,埋头就往前跑,根本管不了那是什么地方,但是茅不平的修为比他整整高出一个境界,实力更是远远在他之上,他哪里逃得了? 才刚刚脱出秦香的视线,茅不平又是一剑刺来,但他终归是听见了秦香的喊叫,这一剑没有刺向齐安的要害,而刺其左肩,并且还收了几分力。 齐安脑后无眼,根本就看不到茅不平出剑,上一次茅不平出剑是因为使出了全力,有非常尖锐的剑刃破风之声,甚至令齐安的身体感受到莫大威胁,后颈肌肤自然生出战栗之感,如芒刺在背,这才心生警兆,险之又险的一掌拍开,反倒是这一次茅不平收敛了力道,剑风大减,淹没在山谷内吹拂的狂风声中,齐安没有及时察觉,一剑正中肩头,入肉三分,瞬间绽开一个血点。 茅不平终归是凝气境中期修士,甚至已经有半只脚跨入了凝气境后期,体内的真元力澎湃无比,即使未出全力,仍旧毫无疑问的攻破了齐安的防御,在他左肩上留下一个伤口,只可惜他不知道对方是炼体修士,大大低估了对方的防御力,是以这一剑仅仅也只是刺破了表皮而已。 茅不平满以为这一剑能够重创齐安,将他的左肩刺出一个血窟窿,是以一剑刺中后,脚下就已经开始减速,哪晓得剑尖就像是刺在坚铁之上,无法贯穿不说,还仅仅只是令对方破了一层皮,而齐安丝毫不受影响,脚步不停,飞也似的往前冲去,瞬间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茅不平目瞪口呆的看着齐安远去的身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怒骂一声之后又动身追去。 齐安知道此时情况危急,别看茅不平只有一个人,实际上对他的威胁还要远远超过数十头黑风狼,所以他不敢心存侥幸,打起十二分精神并使出全身力气,向前飞一般的逃窜。 恰好黑风谷中无时无刻都有阴冷刺骨的狂风刮过,齐安顺风而行,速度竟然提升不少,但是茅不平的身形也受到狂风的影响,同样也比平时更快,两人的身影就象是两支离弦之箭,飞速在林中掠过。 第49章 黑风深渊 数息之后,茅不平又一次追至齐安身边,与齐安并肩而行,手中利剑连接挥出,不停的朝着齐安攻去,并且已经用上了全力,剑刃刺破空气的锐响竟然比黑风谷中的风声还要刺耳。 齐安没有办法,只能勉力招架,但茅不平的出剑速度比秦香更快,威力更是强出许多,齐安根本就抵挡不住,不一会儿就连中数剑,尽皆落在手臂和腰侧,每一剑都入肉一寸有余,在他身上钻出几个血淋淋的大洞。 “混蛋!”齐安心中怒骂着,恨不得倒回去杀了忘恩负义的秦香。 茅不平喝道:“停下!否则别怪茅某剑下无情!” 齐安却不理会,依旧亡命飞窜,茅不平见警告无用,继续以剑攻击,数息之后,齐安身上又中数剑,创口太深,鲜血都已经止不住了,飞洒在身后的草叶中。 茅不平见他受了数处重创都还生龙活虎,速度不见半点减缓,心下也是骇然,便暂时收剑提气,加速从齐安身边冲过,就想要绕到齐安的前方进行阻截。 哪知道茅不平刚绕到齐安前面,齐安突然往左一拐,换了个方向,根本就不从茅不平那里经过,令茅不平堵了个空,气得茅不平哇哇大叫,跟着也转变方向,继续向齐安追来。但是当茅不平再一次堵住前路时,齐安急往右拐,又是恰到好处的避过茅不平的阻截,并且回到了最先行进的方向。 齐安顺风而行,肆虐的狂风从外围吹向深处,齐安发现这风有些古怪,随着向黑风谷内深入,风力越来越强劲,人都似乎要被吹飞起来,如果不顺风而行的话,会吃力很多。 齐安不可能甩掉茅不平,他有风力加速,对方也有,虽然这风力的加速对速度较慢的一个更为有利,但也不足以让齐安的身法速度达到茅不平的水平,是以茅不平很快就追了上来,甚至已经有剑鸣声从后响起。 齐安情急之下,猛的挥臂将一物用力往后一甩,口中喊道:“别追了!东西还你!” 被齐安扔回的东西瞬间就从茅不平身边掠过,他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就已经远远掉在身后。茅不平生怕呆会走远了难以寻找,于是便只能暂时放弃追杀齐安,倒回去捡东西,谁知当他看到被齐安扔回来的东西时,气得差点吐血,这根本就不是秦香所说的铁牌,而是一株被随手摘下的野果。 “臭小子,你死定了!”茅不平怒嚎着追向齐安逃离的方向,心中已经下定决心,必杀此人。 只是被这一耽搁,齐安已经跑出了很远,当茅不平再次追上齐安时,呼呼的狂风已经猛烈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并且光线突然变得很是阴暗,几乎像是到了夜晚一样。 “不好!已经到了黑风谷深处,前面就是黑风深渊,不能再前进了!”突然黯淡下去的光线令茅不平脸色大变,竟然心生极大恐惧。 他们两人都是修士,掠行速度原本就不慢,再受到风力的加持,更是如飞一般,这一追一逃虽然时间不长,仅仅只是数十息而已,但却穿越了将近十里地,已然完全进入黑风谷的深处。 齐安不是本地人,没听过黑风谷的传说,但是对于扶风郡内的藏剑宗弟子,这黑风谷深处绝对是禁地一般的存在,因为黑风谷中最恐怖的东西并不是黑风狼,而是位于其核心位置的黑风深渊,就连黑风谷这名字也是因为黑风深渊而来。 在藏剑宗内有书册记载,黑风谷占地三十余里,四面环山,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入口,从高空中俯瞰下去,整体形状就像是一个葫芦,两个入口位置分别在葫芦口和葫芦底,而黑风深渊的位置就处于葫芦中间的细腰之处。 黑风深渊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地洞,形成原因不明,至少已经存在了数千年之久,占地超过一里,内有极大吸力,导致气流,甚至光线,通通都被吸入,越是靠近黑风深渊,吸力就越强,若是在天坑附近,别说是凝气境修士,就连炼神境大修士都抵挡不住,要被身不由己的吸扯进去,而落入深渊之人,就永远的从这世上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黑风谷内的狂风并不是从东吹向西,也不是从西吹向东,而是由外围吹向正中的黑风深渊,那完全是因为黑风深渊的恐怖吸扯力量而造成的。 在黑风谷外围,尚且还算安全,能够产生威胁的只有生存在此处的兽妖黑风狼,但是那黑风谷深处,就连黑风狼也不敢靠近,所以黑风谷深处都是一片死寂,就连植物都难以生存,越是靠近黑风深渊,就越是光秃秃的一片,光线也越是阴暗。 按理说树木稀少的话,没有了遮挡,光线就应该更明亮,但是恰恰相反,黑风深渊据说连光线都能够吸入,所以一旦在大白天发现四周一片阴暗,象是夜晚一样,就代表已经踏入了黑风谷的深处,离那黑风深渊不会太远。 茅不平已经感觉到了突然增加许多倍的恐怖吸扯力,他知道若是再不止步,恐怕自己就要被吸入黑风深渊之中,于是便对着前方的齐安大喊道:“前方就是黑风深渊,不想死就赶紧停下来!” 齐安兀自不理,甚至还借着吸扯力量加速前冲,茅不平气急不已,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手中之剑向前掷出,这一剑不仅调集了他全身的真气,甚至还爆发出真元秘术使得攻击威能至少提升五成,尖锐的细剑爆发出恐怖的速度,瞬间就贯穿了齐安的身体,从后背刺入,再从前胸钻出,带出一道鲜艳而凄美的血线,随后没入狂风之中。 附在剑上的恐怖真气瞬间就震碎了齐安的心脏,齐安的前胸后背直接出现一个恐怖的血洞,当场令他发出一声惨叫,踉踉跄跄的随着惯性向前冲出数步,随后一头栽倒,如同滚地葫芦一般被狂风吹送着继续向前,最终染血的身体完全进入了黑暗之中。 茅不平也顾不上什么铁牌了,猛的转身往回一扑,用手抓着坚硬的地面固定住自己的身体不被强劲的吸力扯过去,而后极为艰难的四肢着地,象条狗一样朝着来路爬去,速度慢如蜗牛。 好在黑风深渊离得越远,吸扯力就会相应减弱一些,茅不平拼尽全力爬行了十余丈,已然能渐渐站起身来,半弯着腰似老人一般蹒跚着在狂风中前行。 好不容易回到了黑风谷外围,吸扯力剧减,风速也慢了许多,就连四周都变得亮堂起来,惊魂未定的茅不平才松了一口气,很是庆幸的感叹道:“好险!要是再靠近一些,恐怕吾命休矣!” 等到茅不平的身影出现在曾经的屠狼之处,秦香立刻就冲过来问道:“茅师兄,怎么样?铁牌夺回来了吗?那个人有没有事?” 茅不平连连摆手,叹道:“别提了!那小子很精,跑得贼快,结果一不注意就追到了黑风谷深处,不仅害得茅某差点丧命,就连随身的武器也丢了,不过他也受到茅某重创,估计是死了,尸体被扯向了黑风深渊之中,但是我已经来不及取回铁牌,要不是我及时止步,恐怕也跟着他一起被黑风深渊所吞噬!” “什么?他死了?还掉进了黑风深渊里面?”秦香听到齐安身亡的噩耗,脑袋嗡的一下就像要炸天一样,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往后一倒,竟然晕了过去。 茅不平还以为她是因为弄丢了父亲的遗物而心里难过,赶紧将她一把扶住,口中还嘀咕道:“毕竟是身外之物,不必紧张如此吧?” 茅不平取出一枚宁心定气的丹药给秦香服下,再掐了几下人中,秦香才幽幽醒转,哪知道一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眼泪水哗啦啦的往下直流,整张俏脸梨花带雨,好不悲伤,顿时搞得茅不平等人手足无措,很是尴尬的站在旁边,想要劝慰,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秦香痛哭了好一会,才渐渐止住哭声,变为抽泣,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像是痴了一样,口中喃喃自语着,声音细如蚊呐,反反复复就是一句:“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贪心……” 茅不平听了她的喃喃自语,这时才知道,原来不是因为弄丢了父亲的遗物啊,竟然是因为那小子死了! 于是感到很纳闷的茅不平忍不住向秦香问道:“师妹啊!那小子不是非礼过你吗?就算罪不致死,你也不该为他如此伤心啊?” 秦香抬起犹自挂满泪痕的俏脸,双目无神的幽幽答道:“可他救了我的命啊!要不是他舍身相救,我早就被黑风狼撕成了碎片!他救了我,而我却害了他……我却害了他……” 茅不平闻言恍然大悟,望着秦香的目光顿时柔和了许多,心中想道:秦师妹还真是重情重义的一个善心女子啊! 第50章 夺舍 受到致命重创的齐安在坠入黑风深渊之前便失去意识,无助的身体被狂暴的吸力拉扯向前,越来越快,随后便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之中。 这深渊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吸力强劲,占地又广,不知其深,黑黝黝的看不到半点光亮。 齐安的身体从坑边滚落,急速下坠,但这深渊似乎就是个无底洞,好半天都没掉到底。 突然,下方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亮点,当齐安下坠而接近时,亮点越来越大,渐渐变成一个光芒闪烁的圆盘,而齐安的身体撞到圆盘上时,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就好像掉进湖面的石子,只一瞬间便已消失不见。 当齐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地坑里,四周和身子底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枯骨,不仅有人类的,还有动物的,甚至是庞大兽妖的,自己就好像躺在一座骨山之上。 齐安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骨骸,就算是一整座城池的居民全部死亡腐化,也达不到如此的数量规模,并且人类的骨骸还不是最多的,更多的是那些奇形怪状的动物和兽妖的骨骸。除此之外,还有折断的武器,毁坏的铠甲,以及风化的各种物品,这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巨型古墓的殉葬坑。 再望向头顶,竟然是一大片看不透的乳白色光晕,将整个巨型殉葬坑照得纤毫毕现,明亮无比。 “这是什么地方?”齐安疑惑的张望着,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茅不平追赶,最后被其脱手一剑贯穿胸背,随后便丧失了意识。 齐安低头看向胸膛,一个深邃的伤口映入眼帘,但是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死,他甚至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是怎么回事?我竟然没有死?”齐安轻轻抚摸着胸口,确实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 “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陌生的狂笑声突然在齐安的脑海中响起,把他吓了一跳,一个翻身从地上跳起,紧张的打量着四周。 “是谁?快出来!”齐安四处打量着,很快就发现在巨型殉葬坑的最中央有一个古怪的人影。 隔得虽远,但也能看出此人血肉俱在,与周围的枯骨格格不入,他赤着上身,肤色黝黑,皮肤上象是刀刻一般布满了稀奇古怪的赤红色纹路,下身也仅仅是围着一条带有鳞甲的兽皮,但是此人背向齐安盘膝而坐,看不到脸,仅仅只能看出这是一个男人,并且是极其魁梧雄壮的男人。 只是远远的看了对方的背影一眼,齐安便觉得双目有刺痛之感,心中更觉诡异,于是便对着那人影的方向吼道:“你究竟是谁?速速回答!” “吾乃炎魔皇麾下第五魔尊摩罗是也,你小子又是谁?为何会有吾之炎魔一族的血脉?”粗犷古怪的声音又从齐安脑海中响起,并且这声音不是经过耳朵传来的,而是凭空出现在脑海中,就像是有人直接在他的脑子里面说话一样。 “炎魔皇?第五魔尊?”齐安听得一头雾水:“难道摩罗就是你的名字?那炎魔一族的血脉又是什么意思?” 那声音没有解释,只是说道:“你无须明白,只要告诉本尊,你是谁?来自何处?就可以了!” “我名叫齐安,来自青州靠山郡硭溪村,你又是来自何处?为何会出现在这?”齐安一边答,一边反问。 自称摩罗的声音道:“原来是生活在人类世界的卑贱魔人,想不到过去了万年之久,人类世界居然还有魔人留存下来。” “什么人类世界?什么万年?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齐安拍了拍脑袋,嚷道:“还有你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法,为什么能在我的脑子里面说话?” “蠢货!本尊是以元神直接将意识投射到你的脑海里面!”摩罗难得的解释了一句。 “元神?你竟然修炼出了元神?你是炼神境大修士?”齐安惊叫起来,元神这个词他可是听说过,并且深刻了解其中的含意,而具备元神的修炼者至少是炼神境界,也就是凝气境之后的那个境界。 “少见多怪!”摩罗淡淡的说了一句,语气极为不屑,随后又道:“小子,你能进入到本尊所开辟出来的这个空间,也是与吾有缘,这很可能是魔神开眼,将你送来助本尊脱困,既如此,本尊也顺应天意,将你夺舍,借你的躯体一用!” “夺舍?”齐安嘀咕了一下,瞬间反应不妙,惊叫道:“什么?夺舍!你要夺舍!” “哈哈哈哈——”摩罗大笑道:“难得万年光阴才遇到一个具有吾族血脉之人类误入此处,本尊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之所以先知会你一声,可不是为了征求你的同意,而是想看看你惊惶失措的模样。” 话音刚落,齐安突然就觉得脑子里一阵剧烈胀痛,就好像被人用斧子劈开,然后又硬生生的塞了一样东西进来,这被塞进来的竟然是一道无比强大的意识,这道外来意识瞬间就蛮横无理的朝着齐安的意识撞了过来,象是要把齐安的意识给挤出脑海,达到鸠占鹊巢的目的。 “不!不要——!”齐安抱着头跪倒在地上,脑袋里撕裂般的剧痛令他快要晕过去,但是他拼命咬牙忍着,生怕昏迷后就再也醒不过来,或是醒来过后自己就不再是自己,身躯完完全全的被他人所夺走。 “不要再挣扎了,徒增痛苦而已,以你目前的修为根本就无法抵御本尊的夺舍!”摩罗那无情的声音继续在齐安脑海中响起。 “啊啊啊啊——!”齐安惨叫着,双手捂头在骨堆上来回打滚,但却没有任何作用,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一滴的被慢慢挤出脑海,很快就要彻底丧失对身体的掌控权,已经无法避免将要被夺舍的命运。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炽热的洪流突然自腹下升起,嗖的一下窜入齐安的脑海,然后就轮到摩罗开始发出惊惶的惨叫:“啊——!这是什么?你体内有什么东西?竟然在吞噬本尊的元神!” 齐安当然无法回答,虽然摩罗入侵进来的元神正遭到炽热洪流的吞噬,令齐安压力大减,但是他也没有回过神来,依旧头痛如裂。 “天哪!居然是噬灵妖火!你的体内怎么可能会有噬灵妖火?”摩罗显然是认出了吞噬他元神的东西,语气中的惊惶甚至比之前还要明显。 随后,那硬生生挤入齐安脑海的摩罗意识瞬间消失不见,头痛的感觉紧跟着迅速褪去,齐安的头脑也随之回复清醒。 “好险!差点被夺舍……”齐安心有余悸的停止了身体的翻滚扭动,他想到了摩罗的话语,惊呼道:“是那团幽蓝火焰,是它救了我!” 不错!那道自齐安腹下窜出的炽热洪流,正是将其丹田霸占的诡异幽蓝火焰,齐安一直都不清楚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直到如今才知道,原来它的名字叫做噬灵妖火。 “这个人太危险,得赶紧离开这里!”齐安凝重无比的望向远处背对他而坐的魁梧身影,那应该就是摩罗的本体,只是不知为何一动不动。 齐安爬起来飞速的往回退,离那道身影越来越远,摩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噬灵妖火给重创,竟然一直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用任何手段阻止齐安。 齐安一直跑到了巨坑边缘,视线里已经几乎快要看不到盘坐在最中央的身影,这才放缓脚步,开始思索着脱身之法。 据方才摩罗所说,此处是他所开辟出来的空间,一眼望去,几乎一目了然,整体也就是一个圆形的巨坑,其内堆满了尸骨,四周都是陡峭的石壁,上方则是一团乳白色的光晕如天幕一般将整个巨坑盖住,若有出口的话,多半就在那里。 齐安几步冲到最边缘的石壁底下,沿着石壁向上攀爬,好在这石壁虽然陡峭,却不是光滑如镜,而是崎岖不平,有很多可以借力的落脚点,不多时便让齐安爬至最高处,头顶上就是那流转的光晕幕布。 齐安一抬手就触到了乳白色的光晕,谁知一股巨大无比的伟岸力量从光晕中传来,瞬间就将齐安从山壁上震落下去,重重的摔在枯骨堆中,半天爬不起来。 “别白费力气了!没有本尊的允许,你永远也不可能离开这里!”摩罗的声音又在齐安的脑海中响起,只不过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粗犷和张狂,显得有气无力,似乎虚弱无比。 齐安从枯骨堆中抬起头来,异常坚定的大喊道:“那我就杀了你,只要你死了,我一定能够脱困!” “杀了我?就凭你那蝼蚁一般的实力?”摩罗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齐安默然,完全没借口反驳,对方既有元神,至少也具有炼神境大修士的实力,比起自己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岂会死在自己手中? 却听摩罗的声音又幽幽响起:“何况,本尊早就已经身死,你又如何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