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红颜乱 第一章 初遇 “我从未想过你会对我动手”女子看向眼前的男人,眼底充满了讽刺。 “阿瑾,你该知道组织上面早已经对你不满了。”男人抿了抿嘴 “所以呢,你来是为了来表衷心的吗,可惜了,翎羽不在我这。”女子说罢勾唇一笑,转身跳入万丈悬崖...... 楚月国,绝情崖上,白衣男子扶手而立,簌簌的寒风带动起他的衣摆。 白衣男子垂眸微微叹气。“翎羽现,天下争。这天下又将要落入何人之手呢。” “师傅,这天下又要乱了吗?那是不是又要死很多的人?”旁边的小童望向白衣男子,清澈的眼瞳中尽是不忍。 白衣男子听闻微微怔了一下,低垂的眸中浮上了一层无奈的情绪。 片刻之后,他轻叹: “这天下早该乱了。”抬眸,看向了远方...... 是夜...... 本该寂静的夜晚,有一处却显得格外的热闹,“来人,快来人,快抓住那个妖女。” 前方掠过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后面一大群人高举火把,拼命的追赶着。其中不乏有高手,奈何离红衣女子终究是差了一段距离。 红衣女子突然顿住脚步,微微侧脸望向追来的人,只是微露的侧颜就显得格外惊人。 黑发如墨,容颜微冷,弯若柳叶的眉下却是一双令人惊奇的红色眼瞳,精巧的下巴滑过流畅的曲线。 红色瞳孔,血衣罗刹!这女子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血魅! 那双红色眼瞳中微微透露出几分妖异,却又将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姿色,矛盾之余又显得有些理所当然。真是照应了那句: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 而这美人也的确笑了,勾起的嘴角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朱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惊醒了陶醉于美色之中的众人。 “话说。你家老爷的玉如意也深得我心,下次记得多派几名高手。”说罢女子脚下轻点,飞身离去。 身影美则美矣,但此刻却无人有心欣赏,留在原地的一群人又气又恼,稍待片刻后又匆匆地赶回了王家。 “这妖女,她当真这般说?”王全听了他们的话,狠狠的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老爷莫要气坏了身子。”管家附在王全的耳边嘀咕了一阵,阴沉的脸色这才的明朗了几分。 王全冷哼,“好,我就看看异梦阁出面后她还能逍遥到几时。”本就肥胖的脸在此时显得更加狰狞。 树林中,红衣女子把玩着手中的玉石,暗自咂了咂嘴,呵,这玉石的材质还真是不错,看来这老东西平时真没少压榨百姓。 正想着,突然身后一道杀气袭来,带动起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红衣女子向右轻闪避开这一剑,执剑人的反应也是迅速,手腕一个转向,剑锋对准红衣女子又直面刺来。 红衣女子冷哼:“世人皆说墨公子出手皆是先礼后兵,如今怎么还干起偷袭的勾当来了。看来传言有误啊。” 白衣男子高束发冠,眉毛飞扬,鼻梁高挺,眼角下有一点朱砂,瞳色和唇色皆是淡淡的,本该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却浮上了一层薄霜,眼神阴翳,“对你,不需要用用礼。” 红衣女子双目含嗔,牙齿磨的咯咯作响,“我很纳闷了,为何你这么执着于杀我,我好像没有惹过你吧,墨大公子。” 顾子墨眼中闪过很多情绪,却快的让人抓不到,“苏瑾,你真的敢说你没惹过我吗,” 白衣男子持剑又一次刺向了她,苏瑾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抬手相迎,砰的一声,两剑相击,火花四溅,剑气如洪,卷起阵阵波浪,剑式之猛,如有破万钧之势,周身之外尘土飞扬。 顾子墨向后退了几步,飘逸的外袍带起层层银辉,衣袖轻拂,玉笛自他腰间抽出,淡色薄唇轻启,笛音尖锐而刺耳。 世人皆知,墨公子最擅音攻,笛摧神,琴摧志,笛音响起的瞬间苏瑾脸色大变,飞身跃到旁边的树上正欲封闭听觉,突然笛声一转,周围树木尽断。 与此同时,一道紫色的身影也飘了出来,速度快到只能看到一抹残影,人未至而声先到,“哎,真是惹人厌啊,本尊在树上看戏看得好好的,硬是被你们打断了兴致。” 紫衣男子神情慵懒,微挑的桃花眼中流光溢彩,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闪着淡淡银辉,显得格外妖孽......他嘴角噙着淡笑,扯了扯划破的衣袖,瞥了一眼苏瑾,转头又看向顾子墨。 “墨公子的断魂音果然名不虚传,以音为刃,削铁如泥,可惜了我这身新换的衣裳。” 苏瑾暗腹:打架时候谁还顾得上衣裳,果然是个不正常的。 顾子墨眼神微闪,然而笛音未断,周围一片肃杀,树叶瑟瑟,风起怒号,一时间仿佛万鬼齐哭,使人头痛欲裂。 紫衣男子含笑不变,眼神较之前略沉,“墨公子这般不舍,可是嫉妒了我这件衣裳,若是喜欢,那便送给你吧。” 他突然脱下外袍向顾子墨扔去,看似单薄的衣裳,却如破空利剑般袭来,能将衣服用如此力道扔来的,可见内力之深,苏瑾在一旁看的发愣,暗暗心惊,自己跟人家果然比不了。 笛音骤停,横笛抵挡飞来的衣服时,他眼中的惊愕也放的越来越大。 这样纠缠下去对他很是不利,“异梦阁阁主的内力果然名不虚传,今日算是领教了,我们后会有期。”他转头又对苏瑾冷哼,“今日算你幸运,看你下次怎么逃。”然后脚下轻点隐入丛林深处。 苏瑾垂眸微微思考了一下,她就真搞不懂了,这顾子墨是不是平时太闲了,总是三番五次的来找她麻烦,一言不合就出手,不对,不用合不合,他好像都是直接放暗箭的。 不过,她还真挺好奇,在她来这个地方之前,这具身体和这个顾子墨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或者是她对他做过什么事情,能让顾子墨恨她恨到这种地步,这份执着真是让她毛骨悚然。 “我看你刚得来的玉石不错,不如来赔我的衣裳怎样?”紫衣男子轻笑,声音如同珠落玉盘,字音撞击之处如同天籁拨弦,他将眼神飘向苏瑾,眼神之中带了几分......玩味。 苏瑾嘴角微抽,暗道:这紫衣男子竟还是个骚包,居然敢用眼神嘲笑她…… 恶寒的撇了撇嘴,想了想这玉石也是无大用,也不想在这耗费时间,免得瑾言等急了,于是将身上的玉石丢给了紫衣男子,然后转身向反方向离去。 紫衣男子望着苏锦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勾,一双桃花眼中流光溢彩引人异常,深看之后却又像是无底洞深不见底,迷离梦幻而又暗藏杀机,真是个危险的男人...... 紫衣男子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动作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气质散漫而优雅,手指根根如玉。 据说,异梦阁阁主妖孽无双,性情反复无常,行事放荡不羁,他上一秒能对你微笑下一秒就能送你下地狱。 传言说他长的极其好看,好看到能让女子都羞愧几分,可惜,听说见过他真正面容的人都已经去陪阎王了,坟头草估计都有三尺高了。 男子低头轻笑,“呵呵,苏瑾吗,真是有趣,小瑾儿,真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抬头望向苏瑾离去的方向,青丝飞扬,身边的草无风自舞。 第二章 初显 “小姐,你回来了,今日怎么这么晚回来,是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瑾言见苏瑾回来连忙上前接下她脱下来的衣服。 苏瑾三步并一步的快速走到桌前拿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茶润了润嗓子,“路上未曾遇到什么麻烦。”顿了顿,几息之后,“额…其实还是遇到了一点点小麻烦。” 瑾言一惊,慌忙的问:“什么麻烦?小姐你可有受伤?伤到了哪里,严不严重?” “受伤倒是没有。毕竟,能伤我的也是少数嘛,嘿嘿。”苏瑾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瑾言无奈,“那小姐遇到的......是什么麻烦?” 苏瑾摆了摆手,“别提了,在路上又遇到了那个想杀我的疯子,也不知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三番五次来杀我,什么也不说就动手,疯子。” 瑾言听到她这么说,心下了然,想必又是那位墨公子,只是他也好奇为什么那墨公子总来找她的麻烦呢? 按理来说,小姐和这墨公子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生意上也没有什么来往,甚至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碰面,但是每次小姐晚上出去的时候,都经常能碰到这位墨公子。 有两次,小姐回来时身上还是带伤的,按理来说泣血决已经练到了第六重,虽不是特别厉害,但普通人想伤害小姐也不是那么特别容易的。 为了方便行事,小姐每次晚上出门都会换回女装,而白日里又是那个冷清冷面的苏瑾大夫。 看来必须要好好的,仔细的查一下这个所谓的墨公子了,不然留的时间久了终究是个麻烦。 此事不可耽搁,必须要抓紧了,不能让小姐在此事上分心,更不能再让小姐受伤了。 瑾言的眼神沉了沉,拳头紧握了下又随之松开,忽的想起白天的事,抬眸对上苏瑾,“小姐,晚间的时候有人上门求过医。” 苏瑾放下茶杯看他,“哪家上门求医,又说是什么病症。” “来求医的是城南的张家。据言是他家的大少爷不知为何晚饭之后,就开始呕吐,吐的很是吓人,后来便昏迷不醒,再晚些就开始脸色发紫,浑身僵硬,请了好多大夫查了一下,也没有查出这是什么病症,他们上门来求医的时候小姐你正是不在家,我便告诉他们你有急事外出了,他们等了片刻后便着急的走了。” 城南张家......苏瑾眯了眯眼,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听闻,这城南张家平时也是一善户,有时他们会施粮给周围的穷苦人家或者是没有吃食的乞儿,“这病证,你可是应下了?” “嗯,应下了。“ “那你也快去休息吧。” “是,小姐。”瑾言出去轻轻合上了门,只是并未回他自己的屋子,而是飞出院外。 苏瑾在屋中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瑾言定是放心不下,算了,随他去吧。 浴桶那温热的蒸汽熏的苏瑾微微的阖上了眼,思绪也渐渐的飘远...... 她来这个世界,时间也不短了,翎羽是她在现世的一次任务中偶然得到的。 她也不知道这翎羽到底有什么用处,她还未来得及打开盒子看看这翎羽长的什么样,组织上就急急的想要收回翎羽,并且想要杀了她。 而最令她心寒的不是组织的背叛,而是她在组织中最好的搭档背叛了她,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她觉得最亲的人在背后捅了她那最致命的一刀,说来还真是讽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抱着这样的心思跳下了悬崖,再次睁眼时便来到了这个世界。 她在一处悬崖下的一座破庙中醒来,是一个老乞丐救了她。 这老乞丐扔丢给她一本功法,在他口中这本功法极其厉害,简直要被夸的只应天上有了,据说练到十成圆满之后就可以横着走,世上再难有敌手,也不知是真是假。 奈何她醒来的时候筋脉尽断无法反抗,便被这老乞丐花样的折腾了整整十年,从穿越来的五岁到十五岁,一直被这老乞丐逼着学习泣血决。 这泣血决也是比较特殊,每次发功之时眼瞳就会呈现红色,而这老乞丐最后可能也是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便将自身的功力强行传给了她,让她突破第五重,当然,这功法也不是白传的,还有一堆操心事也交给了她。 “你既成了我的传人,就必须要帮我做一件事,我本是这代翎羽的守护人,但我平时素爱喝酒,在一次醉酒之时遭遇小人的陷害与偷袭,导致翎羽被盗,我身受重伤,翎羽至今下落不明。我身已残,奈何翎羽现在仍未找到,本来我以经觉得没有希望了,却在悬崖下遇到了你。恰巧你的根骨也适合学泣血决,所以......” “所以你便不顾我的意愿,强迫我学习这泣血决?你打的真是好算盘。” “我也是实属无奈。” 噗嗤,一口血从他口中喷出。随即而来的是开始七窍流血。 “丫头,一定要帮我找到翎羽,最好是能毁了它,切莫让它再祸害世间了。” “老疯子,你别死。你若死了,这翎羽我一定不会帮你找的。” “丫头,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翎羽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这翎羽到底有何用处?” “这翎羽......”噗嗤--又一口血从他口中吐出。 “你别死啊,你若死了,我一定不会帮你找的,老疯子!老疯子!老疯子!” 苏瑾抹了抹眼角的泪,他们相处很多年了,虽然这老疯子平日经常百般的折磨她,但正常起来也是对她很好的...... 她亲手埋了他..... 每次运气用功时,这血瞳真是极其麻烦,为了更好的行动和打探消息,她便隐藏了身份。 而她本来就是医者,也会用医毒,索性就女扮男装开起了这云苑,白日里医病,夜晚就出去打探线索,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苏瑾拉回了思绪,微微叹了口气,闭上了眼。 ………… 天未亮,便有人急急的敲门。 “瑾公子可是在家?瑾公子昨日可是回了?我家少爷现在的情况很是紧急,瑾公子,在家吗?瑾公子!” 砰砰砰的敲门声连续不断。 “吱呀-” 门口传来了瑾言的开门声。 “公子昨日便回了,莫要再敲了,公子马上就好。” 苏瑾听到外面的声音后,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利索的穿戴好,迅速的收拾好了药箱,抬步出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瑾言跟上,然后看向那小厮。 “带路。” 第三章 字如其名 路上苏瑾开始询问症状。 “他昨夜里表现如何。” “少爷昨夜里又吐了一次,脸色仍然青紫,昨夜我来找过一次公子,可公子你不在家,今早少爷的情况又严重了,我等也是无奈只得一早就来找寻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苏静心中暗腹:如果真是吃坏了东西,那情况也未必会如此严重,这样看来,那很可能不是病。更可能是毒。如果真的是毒的话…… 呵,大家族,明里合暗里斗吗? “瑾公子你可来了,我等等你很久了,快看看我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晚饭后就是这般模样,真是吓坏我们了,还望公子救助一番,我等将不胜感激。” “先带我去看看令郎。”苏瑾抬手示意已经知晓。还未踏入那屋内便听见有女子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我的儿啊,你究竟怎么了,别吓为娘啊,我的儿啊--” 张老爷轻轻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下说:“你这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瑾公子来了,你大可放心,瑾公子医术高超,可活死人肉白骨。相信有瑾公子在,我们的儿子一定会没事的。” “瑾公子啊,瑾公子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啊,瑾公子。” 女人跑到苏瑾的面前紧紧的抓住了苏瑾的衣袖。 “夫人请放心,待我看看令郎的状况,若我能救,我定会尽全力相救的,夫人大可放心。”说罢走到床前。 果然,床上的男子脸色青紫,嘴唇乌黑,浑身有些僵硬,苏瑾将手放在男子的手腕上,号了号脉搏,片刻,苏瑾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脉搏跳动紊乱,时快时慢,果然是中毒了。 “其他人出去,莫要来打扰。瑾言,守在门口。切莫让其他人进来。” “是,公子。” 瑾言走出屋外轻轻的合上了门并守在门前。 苏瑾拔出银针分别刺入男子的曲池穴,极泉穴以及太冲穴。用匕首将男子的左手手指划出一道小口。右手轻轻旋动穴位上的金针,只见有污血从左手伤口处流出。 苏瑾拔出男子心口上的几枚银针,这时男子突然剧烈的咳喘起来,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水。见此情况,苏瑾手下轻点几处穴位并拔出剩余的几枚银针,放回了针帘中。 “瑾言,可以开门了。” “是,公子。”瑾言转头看向周围的几人。 “张老爷,张夫人可以移步去看令郎了。” “我的儿,我的儿怎么样了,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张夫人赶紧跑到床前。床上男子仍脸色煞白,却不复青紫,比起初确实要好了很多。张夫人为床上的男子擦去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水。 张老爷询问道:“瑾公子,我儿是怎么回事,当真只是吃错了东西?” 苏锦城抬头深深地看着张老爷。 “令郎并没有吃错东西,只是不知令郎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张老爷的眼神闪了闪。 “安然他平时举止很是妥当,未曾得罪过什么人。” “那我给令郎开剂方子,一次一贴,一日三次。不出三日,即可痊愈。” 苏瑾垂眸拿起笔埋头写下药方。她知道,大家族之间的事情没旁人想的那么简单。表面上风光的很,暗地里也是一堆操心的事儿。但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她也不便细问,也无需细问。 而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让他们好好想想吧,做为外人,点到即止。该怎么做,也就无需她来操心了。 “药方写好了,那我们就便先行告辞了。” “瑾公子,那报酬……” “报酬一会儿便让人送到云苑吧,那里自会有人收取。”说着苏瑾脚步未停走出了张府。 “公子,那张家少爷真的是吃坏了东西吗?”瑾言询问,他也觉的那张家少爷的样子不像是吃错的东西,若真是吃错了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那张家少爷并非吃错了东西,而是中了毒。” “中毒?家族大果然是非多。”瑾言暗自感叹道,果然不是那么简单。 苏瑾轻笑摇了摇头,突然听到传开了一阵甚是热闹的声音…… “哟呵,这玉的质地还真是不错,是个好物件儿。”前方万宝阁处一群人熙熙攘攘道,平时万宝阁也时常有很多人,但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还真是少见,心里感到微微有些好奇。 “瑾言,前方今天为何这般热闹。”苏瑾看了一眼瑾言,然后向万宝阁的地方努了努嘴。 瑾言上前去看了看,回头对苏瑾说:“公子,听说前方的万宝阁今日得到了一枚质地很是不错玉石,而且好像还是枚暖玉,带在身上有暖人之效,本来是准备明天拍卖的,这不,一群人听说了消息后就抢着来看看。” “原来如此,瑾言,走,咱也去凑凑热闹。”苏瑾嘿嘿一笑,她也想看看这暖玉,叫着瑾言走向了万宝阁。 瑾言望着苏瑾的背影,轻轻的勾起了嘴角,眼底充满了宠溺,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抬步跟了上去。 万宝阁里…… 苏瑾新奇的看着这玉石,暖玉,她至今为止都还没碰到过呢,听是听说过不少,但亲眼所见这还是第一次,这充分的说明了一点,她很穷…… “这玉好吧,我也感觉很是不错,阁下也是为了这玉而来的吧。” 苏瑾闻声看向眼前过来的男子,一身青衫,身材挺拔如松,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扬,眼睛是一双凤眼,整个人的气质很温和,但看到那眼底的精明就知道这是个擅于算计的老狐狸。 “公子,这是万宝阁的阁主南宫钰。”瑾言在一旁小声提醒着她。 南宫钰?苏瑾微微诧异,原来他就是南宫钰,听说万宝阁里收藏了不少新奇玩意,阁主南宫钰手中的财产更是富可敌国,不过……这名字起的也真是不错,店里,名里都跟钱带了些关系,却没有那股暴发户的气息,俨然是长得一副温润公子的样子。 “在下并非为了这玉而来,只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原来如此。不知兄台如何称呼?”青衫男子含笑点头,他只觉得这张脸他似乎是见过,只是实在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在下苏瑾。”苏瑾回笑。 南宫钰心下恍然,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眼中一道白光一闪而过,原来她就是苏瑾。 “你就是苏瑾?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平日里经常能听到你的名号,医术精湛令在下甚是佩服,在下平时也喜欢钻研医术,奈何资质平平,今日见到阁下,可否讨教几分?” “阁主过奖了,我也只是略懂而已,阁主这样说当真是折煞我了……”两人寒暄了一阵,走进附近的客满楼。 “小二,灵泉酿一壶,再上两盘你们的招牌好菜。”南宫钰吩咐到,举手之间带着几分随意,却又有着说不出的高雅,嘴角是那招牌似的雷打不动的笑容,显得平易近人,让人不禁放松起来。 “得嘞”,小二应了声,转头向厨房喊到:“灵泉酿一壶,招牌菜两道。” “得嘞”厨房相继有人应道。 “算起来我应是比你大,以后便称你为瑾弟可好。”南宫钰给苏瑾的杯子中倒满酒,然后往前推了推。 苏瑾接过,礼貌的微笑,心里却是暗腹着,这南宫钰初次见面这么热情,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讨论医术吗? “呵呵,瑾弟请,我还有不少东西要向你讨教呢,你我有缘,今日我们不醉不归。”南宫钰笑着,率先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苏瑾见此也举起了酒杯,正欲喝下时,一道倩丽的身影扑了过来。 “瑾哥哥,好巧呀,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苏瑾看到扑来的人,突然呛了一下…… 第四章 暗杀 “小雨?”苏瑾微微诧异,她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温雨。 温雨看了看苏瑾,又看了看南宫钰,这南宫钰她是认识的,和家族也有些生意往来,故而是见过几面的,而且南宫钰还是只老狐狸,就单论生意而言,父亲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确实太过精明,只是不知道,瑾哥哥怎么会与这人走在一起。 “姑娘便是温家嫡女温雨吧,我曾有幸偶然见过姑娘,果然长得玲珑剔透,美人之称果然名不虚传。” “阁主过奖。”温雨温婉一笑,俏生生的回答,转头又看向苏瑾,她对苏瑾出现在这里的事还是感到比较好奇。 “瑾哥哥,你今日怎么会有空来这里,本来我还想去找你呢。”温雨睁着水润的杏眼,红唇微嘟。 “呵呵,瑾弟,既然美人相邀,可别辜负了人家的好意啊。”南宫钰眼神微挑,暧昧的来回看着眼前的两人。 苏瑾听到南宫钰的话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温雨,温雨脸上微微有些泛红,眼神闪烁,假装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她身侧攥起衣摆的手却暴露了她紧张的小情绪。 “钰兄切莫胡说,我待雨儿如同亲妹妹一般,女孩子家脸皮薄,你这样说,人家姑娘不仅会不好意思,而且还会损害人家姑娘的名声,钰兄这样的话,以后还是少提为妙。”苏瑾不悦的斥道,这南宫钰绝对是故意这么说的。 “如此,是我疏忽了,我自罚一杯。”南宫钰含笑不变,不管何时,他似乎都能保持这一份从容,他抬起手中的杯子,仰头喝下,下巴的线条显得很柔和。 苏瑾有些无语,伸手替温雨拉开身旁的凳子,示意她坐下说话。 “瑾哥哥,我还有事,正准备要离开了,就先不坐了。”温雨摆摆手,尴尬的笑了笑,脸色相比之前白了几分。抬头深深的看了眼苏瑾就转身离开了,脚下的步伐显得微微有些急促。 苏瑾在心中叹了口气,她看的出来温雨对她是什么意思,这情之一字啊,真是难解,似乎跟它带了关系的事情都会变得麻烦起来。 南宫钰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闪了闪,看来是郎无情而妾有意啊。这就有点意思了。 “咳咳。”南宫钰把手放在唇边轻声的咳了几下。 苏瑾拉回来刚才开的小差,起身对南宫钰拱了拱手道:“钰兄,我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了,药理方面改日有空,我们可以好好讨论讨论,不醉不归。” “好,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强留了。” 路上,瑾言看着苏瑾心事重重的样子感到有些担心,刚想张口,突然前方的转角处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看这架势似乎是一群……杀手? “公子,你身份不便,这些人交给我。”瑾言挡在苏瑾的身前。 “无妨,这周围并没有其他人。”苏瑾说完展颜嘿嘿一笑,露出几分小得意,瑾言看到这明亮的笑容,也不禁勾起了嘴角。 黑衣人向前招了招手,身后的一群黑衣人一拥而上。 苏瑾拿出十多枚银针,素手一翻,银针向前射出,瞬间就倒下了十多个黑衣人,眼前的这一群人刚刚倒下后,身后就又有一群人来扑上来补位。 呵,这算计的还真好。以为她平时只善用针,所以就玩起了阴的不过很遗憾的是,他们这如意算盘似乎是打错了。 苏瑾身子向前微倾,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一剑,随即抽出了盘在腰间的软剑。衣袂浮动,手腕翻扬,眼前这一批黑人的颈上顷刻间便出现了一道致命的伤口。 领头黑衣人神色一凛,错愕的睁大了眼睛,心下大惊,居然是凤兮剑! 据他收到的消息,苏瑾应该是武功尚浅,且不会用剑,但是眼前的这一幕显然超出了他预料的范围,血魅那妖女的凤兮剑怎么会在她手上! 这样打下去只能是自毁自伤。黑衣人的头领急忙叫着手下赶紧撤离。 想走吗,苏瑾用眼神示意了一眼瑾言让他跟在黑衣人头领的身后,然后手臂一伸,拦下了剩下的几位黑衣人。 苏瑾撇了撇嘴,运起了泣血决,眼瞳微微泛红,三千青丝无风自舞,叶做飞针,剩下的几位黑衣人几息之间便都栽倒在地,血染红了地面。 苏瑾查看了一下眼前的几具尸体。却并未发现什么线索,看来不过是一群死士罢了,她沉吟了一下,向云苑的方向离去。 另一处…… 黑衣人头领眼看着逃生的希望近在咫尺,突然一把剑横在眼前,黑衣人大惊急急向后退去。 瑾言神情微冷,眼底仿佛冻了一层碎冰,杀气在周身蔓延。 “你千不该,万不该对她动手。如今,你死了也是罪有应得。”瑾言说着,手下的招式愈发狠辣。 黑衣人渐渐难以抵挡,噗嗤一声,瑾言的剑将他自胸膛贯穿而过,黑衣人致死眼神还有着挥之不去的不敢置信。 瑾言拔出剑收起,也向云苑的方向离去。 云苑内…… “小姐,你有没有受伤。” “没受伤,那些黑衣人并不知道我的另一个身份,他们也是轻敌了。瑾言你呢,可有受伤?”瑾言摇了摇头,盯着苏瑾的脸有片刻的失神。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苏瑾茫然地摸了摸脸。 “没有,我去给小姐沏茶。”瑾言猛的低下了头。脸上染上了一抹红晕,然后慌乱的转身离开,边走边自我抱怨,他刚才失态了,真是该死,同时又暗自懊恼,有人盯上了小姐他还没有发现,看来是他保护不周了。 瑾言的眼神暗了暗,手下正沏着茶,忽然听到里院传来打斗的声音,不好,是小姐的院子,急忙施展轻功向内院飞去。 怎么会有人盯上云苑?小姐的另一个身份应该从未泄露才是,而且他在平日都称呼小姐为公子,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才会称呼她为小姐。但是现在,居然有人来云苑截杀,究竟是何人想治小姐于死地。 “公子,你怎么样。”瑾言接下迎面而来的一剑。 “我无事,你也小心些,这伙人可比上一伙人厉害多了,还真是看得起我。”苏瑾又从手中射出数几枚银针。 就武功层面来说,这伙人和上一伙人应该不是同一伙人,武功显然不是一个层次。 又或者,前一伙人只是为了试探她们,见杀她们不成便派出另一伙人想治他们于死地吗? 看来这幕后主使想杀她的心还真是强烈。连杀手都准备了两批。 如果她真的只是白日里那个大夫的话,他们的确有可能杀了她。而这样的话,她也必定不会碰到院内的这些杀手。 看来,他们是做了一个时间差,只要第一批人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回去,保险起见,他们就会直接派出第二批人。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居然还想在自己的院内来个守株待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之前埋伏她们的那个地方应该也会有一批人。 两批人对她们来说实在是不利,这幕后之人为了杀她还真是费尽了心思,看来,必须要速战速决了,万一这两批人聚在一起可就麻烦了。 泣血决的第六重虽强但也是领悟了不久,来杀她们的人实在太多了,车轮战也会将她们磨的元气大伤。 刹那间,苏瑾脑中闪过好几个念头,回头却看到了一副令她目眦欲裂的一面。 “瑾言,小心身后!”苏瑾大喊。 有人从背后偷袭,剑峰正对准着瑾言的胸口,瑾言闻言身子向旁边闪去,可终究是慢了一分。 “噗嗤--” 剑身瞬间贯穿了瑾言的胸口。 “瑾言--” 第五章 迷雾重重 白光闪过,一朵硕大的血花,在瑾言略有些单薄的身前绽开。 瑾言落地,身形踉跄不稳。剑身刺入的位置,也只是堪堪的避开了心脏的位置。 “瑾言!” 苏瑾勃然大怒,她第一次露出如此嗜杀的眼神。 泣血决的第六重运到了极致。眼瞳红的仿佛能滴出来血。黑衣人怔怔的望着那双血瞳,感到无比错愕。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人居然也有着一双血瞳。 拥有红色眼睛的,他们只听闻血魅一人,而这人居然也出现了一双血瞳,难道他们有什么关系? 黑人想到这,暗感不妙。且不说他们是不是真的打得过。就这个消息就太让人震惊了,他们要赶紧回去上报阁主。 苏瑾身影翩若惊鸿,眼底似奔腾的大海,卷起了层层浪花。她的身份在此刻全然暴露,那这群人更是留不得。 苏瑾身形不断的变换,所到之处弥漫起片片血雾。剑影交错,黑衣人从空中一个又一个落下。鲜血溅在了苏瑾那张素净的小脸上。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魑魅。 苏瑾此刻已然杀红了眼,她也顾不上自己受了多少伤,只有一个念头,杀了眼前的所有人。 “碰!” 苏瑾回头,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她身后,带有腥气的掌风拍在了她背上。 苏瑾的身体飞出,从高高低低的树影间掠过,带起了树叶的低吟。身前的一剑又没入了苏瑾的肩膀。 “哇!”又一口血从苏瑾口中吐出。 “小姐!” 瑾言捂着伤口向苏瑾爬去,快点啊,快啊……瑾言红着眼,突然失去了意识…… “啊--” 苏瑾看到瑾言的状况再也忍不住了,她拔出插在肩膀上的短剑,回手又斩杀一人,鲜血滴滴答答的从她指尖滴落。 此刻的她仿佛再也感受不到痛般,她只恨自己如此弱小,竟被逼成了这样。 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的时候,她用剑拄着地,手下微微颤抖,努力撑着站起,稳了稳身形,向瑾言走去…… 苏瑾扶起瑾言向屋内走去。身后拖出了一道鲜红刺目的血痕…… 瑾言的伤微微有些棘手,毕竟离心脏太近了。苏瑾吞下几颗止血的药丸,迅速点了瑾言身上的几处大穴先止住血,然后拿出金疮药仔细地敷在他的伤口上。用水将药丸送服下去。 床上,瑾言的脸色苍白。而床边,苏瑾的嘴唇更是毫无血色,额头上分泌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待瑾言的情况稍稍稳定了些,她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在了床边…… 夜幕渐渐的降临…… “啊哈-” 苏瑾晃了晃浆糊般的脑袋,喉咙干涩疼痛,她检查了一下伤势,逐一的包扎上,又服下了药。休息片刻,微微的恢复了些力气,才看向瑾言。 危险期才刚刚开始,瑾言目前很有可能发热,伤口发炎。若牵连到心脏那情况可真是危险了。 每隔一段时间,苏瑾就试试瑾言的体温,直到他身体的温度稳定下来她才呼出一口气。 “呼--”紧张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欲跳出胸膛之外的心也重新收了回来。实在是太险了…… 苏瑾起身拿起案桌上的纸笔的,给瑾言留了一张字条。起身换好衣服,收拾了一下。向南而去。 她要看看,这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到底是谁。 苏瑾细细的回想了一下。如果说她最近接触过什么人的话,那么这几天一共也就碰到这么几位:顾子墨,南公钰,温雨,以及那个神秘的紫衣男子。 顾子墨的确是想要杀她的。但是每次都是夜里动手,他只认识自己夜里的这个身份,而且每次都是他亲自动手。这么高傲的一个人应该不屑于动用杀手。 南宫钰是她今日初识的人,虽然初次见面是过于热情了些,但是似乎也没有一定要杀他的理由。 至于温雨…… 苏瑾眼神闪了闪,她与自己相处时间甚长,她是什么样的人,心里也有些了解。看着有着小姐脾气,但心地善良,她决不会伤害自己。 而紫衣男子…… 这个人身份成谜,至今也只见过她一面,也是在晚上见的,那么也绝对不会是他。 听顾子墨说,他就是异梦阁的阁主。如此之人。以他的功夫。想取自己的命轻而易举。 这样算来,似乎没有人…… 等等,不对! 今天白日里,他救过张家的大少爷。那张家大少爷并非吃错了东西,而是中了毒! 看那张家老爷的神色,他对下毒之事心里也是有了几分思量,他应该是想到了其中是有什么事情。只是他隐瞒了。 既然是毒杀,那必然会扯上一些仇愁,有人想致张家大少爷于死地,而自己又救了张家大公子,这样,那个人的算计就是落了空。其中的仇恨也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这…… 她还真是点背…… 将目标锁到最近与张家有矛盾的几家,而能派出死士的家族又都是些大家族,那么,范围就又可以缩小了。 想到这儿,苏瑾潜入张家想听听有没有什么线索。 张家大少爷的房内,张老爷与张夫人三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讨论着。 苏瑾谨慎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附身听了起来。 “阿然,你昨天与谁出去的,吃了什么东西。”张夫人紧张的看向张安然。 “我昨日与王家少爷,王福一起出去的。我们去游船,在船上吃了些糕点,喝了几杯茶水。对了,那茶水是王福递过来的。” 他想了想又道:“我当时只是很高兴,并未多想,晚膳时丫鬟来叫我,刚起身便感觉腹中隐隐作痛,胸口渐渐沉闷,难以呼吸,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果然是张家!这是生意谈不成就想对我的儿子动手了!”张老爷说完转身愤怒的离开。 “阿然,你快些休息,我去看看你爹。”张夫人转身快步的跟在了张老爷身后。 又是王权那个老贼吗?真的是简单的生意寻仇吗。苏瑾心底多了几分思量,转身离开。 树林的一处…… “不是说有翎羽的消息吗。” “本来是说如果杀了张家大公子就把翎羽的消息给咱们,谁知道最后能被那什么大夫给救了。” “再杀一次啊。” “可王全那老贼又改让兄弟们去杀那个苏瑾。” “这件事你是否上报了?” “还没有,我准备真正的确定了消息之后再上报给阁主,只是没想到那苏瑾这么难缠。” “这件事,我们先收一收,翎羽的消息我们这里一点也没收到。王全那老贼可能只是给了咱们一个幌子。” “该死,害我们损失了这么多兄弟。” 苏瑾静静的听着…… “小瑾儿,好巧呀,咱们又见面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呢,也带我一个,咱们一起热闹热闹?” “!” “你看这月光甚好。花前月下的正适合两人独处,多日未见,就这么浪费了岂不是可惜了?” “!!!” 第六章 你们继续 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她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呵呵,不巧,阁下还真是无处不在。” 苏瑾看了一下眼前这人,仍旧是一身紫衣,不是那种大肆张扬的样式,但细看之处那衣服的面料,袖口缝制的波纹金边,以及衣摆底处那摆动起时的点点星光,就知道这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皎洁的月光毫不吝啬的撒下,树枝蒙络摇缀,叶影参差披拂的映在两人身上。 “这月色甚美,却不敌小瑾儿的半分颜色。”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苏瑾囧了囧,滴溜溜的转起了眼睛,她可不信这人真的是这么闲,闲到能逛到她这里,然后与她一起举头望月,低头赏花。 “我当然是来欣赏这良辰美景的,却不知我与小瑾儿竟如此心有灵犀,看来是冥冥中注定我们要在此处相遇……”男子轻笑道,眼前女子微囧的神态让他感觉甚是有趣。 “你……” “小瑾儿,这霜寒露重的,我冷……” 冷…冷……苏瑾差点咬到舌头,这夏季的夜晚怎么能说的上冷,就算午夜有风,也只是称的上有些微凉,他居然说冷,苏瑾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眼前男子一身紫衣,举手之间充满着贵气,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光,嘴角挂着不经意的笑,神态散漫而慵懒。 苏瑾抖了抖身体,谁知道这好看的皮囊下会不会藏着一颗龌龊的心…… “小瑾儿,我看你也是瑟瑟发抖,想必也是冷的很,不如……我们一起……取取暖吧……” 眼前的男子又微微的靠近了几分,脸上的线条精致而俊美,飞扬入鬓的眉带着流畅的弧度,宛若神祗的容颜,有着超脱凡世之美,让人想夸赞却失去言语的能力…… 耳边的声音仿佛三月春风,低沉动听,带着几分慵懒与优雅,如同陈年酒酿醉进人心…… 男子的容颜是圣洁的…… 周身的氛围是魅惑的…… 而苏瑾的内心……是……崩溃的!!! 她伸手抵住男子靠来的胸膛,脸颊通红,炸毛的样子仿佛是一只随时准备伸出利爪的小兽。 “呵……”男子轻笑,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警惕的女子,言语虽然轻佻,眼底却一片清明。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渐渐缠绕在一起,夜风拂过,带起幽幽的暗香,周围的气氛变的越加暧昧…… 看着眼前越靠越近,似乎大有想要两人靠在一起取暖之势的男子,苏瑾身体微僵,终于忍受不住这莫名其妙的气氛,跳了起来… “什么人!”讨论的两个黑衣人听到草丛中的声音脸色大变,盯着突然跳出来的苏瑾,警惕的握起手中的剑。 “那个,你们继续哈……你们……继续……”苏瑾恨恨的瞥了眼旁边悠哉悠哉,懒散靠在石头上的某人,心里暗自懊恼,真是大意了。 某人回看过去,眼里写满了我不知情,我很无辜……然后只见他轻笑道:“小瑾儿,用不用我帮忙啊……”眼神里赤裸裸的写着,你求我,你若求我我就帮你。 “无耻!”苏瑾磨了磨牙看向眼前的黑衣人,脚尖轻点,飞身向前,月色清凉,衣摆飞散在夜空中,双目又红了一分,身影轻闪,宛若夜间的妖精…… “小瑾儿,加油啊!” 苏瑾瞠目结舌,脚步踉跄一下,点在树上的脚一滑,险些载倒……这就是他所说的加油?那她还真是感谢她啊,用不用再送他两只啦啦棒好帮自己呐喊助威…… 苏瑾无语,叶做飞针,射向某人藏身的草丛中,她决定还是拉这无耻的妖孽一起下水吧。 “小瑾儿,你还真是无情。”某人一个飘身,衣摆摇曳,所到之处点点星光,也不见他怎么做势,转瞬间就到了苏瑾身边。 黑衣人看到紫衣男子的一瞬间心下大骇,这不是…… “阁……”紫衣男子抬眸,只是一个眼神就让黑衣人悚然一惊,急忙禁了声,心里百转千回。 “小瑾儿,这两个人你想怎么处置?”说罢向苏瑾耳边吹了口气,眼睛微眯风情万种,嘴角噙笑迤逦万分。 苏瑾鄙夷的看了看他,这妖孽真是……她此刻感觉她的头发都要变的和眼睛一个颜色,呼吸的时候伤口也隐隐作痛,带着怒气,剑起,剑落。 “世上多有纷争,万事皆有源头…”某妖孽感叹道。 “小瑾儿,这两人交给我吧,说起来我们也有些仇怨。”说罢送出一掌,掌风似有惊雷之势,掠过之处带有丝丝寒气。 苏瑾暗自咋舌,心下一片怅然,人家功力之深,自己果然差了太多,哎……感觉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打击。 “那就交给你吧。”既然有免费的苦力,自己当然不用白不用,她暗搓搓的想,然后悄咪咪的转身,准备悄咪咪的离开。 “小瑾儿,怎么这般急着走,等下我们……”看着某人的小动作,他暗自发笑。 “不了,不了,我家的被子寂寞的很,我要去陪它了。”苏瑾赶紧打断他,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噗嗤-”一旁的黑衣人忍俊不禁,似乎不相信这就是那别人口中的血魅,紫衣男子眼神一瞥,他惊的紧忙禁了声,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小瑾儿,我叫凌夜,下次见面可别忘记了,不然我会伤心的。”男子轻笑,笑意直达眼底。 “记下了,记下了,我们后会有期,哦,不对,后会无期。”说罢,苏瑾脚底抹油般,速度又快了几分。 这苏瑾当真是个有趣人啊,凌夜眼底流光溢彩,轻笑着摇了摇头。 “阁主……”刚才的轻松气氛不再,他们只感觉周身一片肃杀,温度似乎骤然降到了冰点,凌夜嘴角仍是噙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透露出骇人的冰冷。 四周树木随风自舞如同鬼影幢幢,弥漫起阴森之气。 “你们如何?”凌夜看着地上的两人,眼底一片漆黑。 “阁主…”地上的黑衣人爬了起来,声音颤了颤。 “阁主,属下今日听到了翎羽的消息,城北王家王全那老贼说是知道翎羽的线索。我等便前去打探。可那老贼不愿轻易将消息交给我等,他提出了条件,说是要击杀城南张家的大少爷……” “不料被苏瑾所救,于是你们又被指示去击杀苏瑾对吗?”凌夜打断那人的话,这件事他已有耳闻,不然今晚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却不料又碰到了一个有趣的小东西。 两人同叫苏瑾,真的只是恰巧的同名同姓呢?还是有着什么联系呢? 第七章 奴场少年 “阁主,属下本来是想将消息确定了以后再上报,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变故,刚才也不知那人听到了多少,用不用属下派人去……”说完伸手放在颈上,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 “无论是那苏瑾,还是这血魅,以后但凡是关于她们的事情,异梦阁都均不接手。”说完想起那窈窕的身影,眼里的寒冰融了融,如同三月初春后刚刚破冰的泉水,一朵昙花般的笑在嘴角绽开,又恢复成原来慵懒散漫的样子。 凌夜从怀中拿出那枚他前几日得到的玉石,在手中抛了抛,眯起了眼睛。 呵呵,王全那老贼还真以为谁都是好利用的吗,就连他的异梦阁居然也敢得罪,看来是留他太久,活的不耐烦了。 “小瑾儿啊,小瑾儿,你可不要让我太失望了才好。”凌夜摸着脸上的面具,眼底变幻莫测,转头看向了云苑的方向…… 苏瑾回到云苑想看看瑾言的伤势,却不料看见正欲出门的谨言。 “你怎么下地了,快回到床上去。”苏瑾将瑾言扶到床上,想了想问到:“瑾言,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小姐请问,瑾言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瑾言说完挺直了身子,神情严肃。苏瑾好笑的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眼中满是调侃。瑾言囧了囧尴尬的将脸转向了一边,带着一丝丝的窘迫,脸上泛起了潮红。 “咳咳,小姐,你想问什么事情。”瑾言眼神闪烁,轻握起拳放在唇边作势咳了两下,来掩饰刚才的尴尬。 “你听说过翎羽吗?”苏瑾盯着瑾言的眼睛问道。 瑾言的身子猛然僵住了,刚刚才恢复红润些的脸色刷一下血色退尽,显得比原来还苍白,眼神下垂,浓密的睫毛在脸上覆盖出一片阴影。 “瑾言……未曾……听说……”瑾言抖着嘴唇。 “真的未曾听说过吗?”苏瑾将瑾言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那一瞬间恍惚的眼神和犹豫的语气,很明显是知晓一些事情的,可是他为什么说不知道呢? “小姐,我真的不知道。”瑾言扯着沙哑的喉咙说道。他看得出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询问和不解,一时间,他感觉自己的伤口又火辣辣的疼,好像一把盐撒在了伤口上,心底也泛起了一阵阵的酸意。 “你好好休息吧。”苏瑾看了一眼谨言,转身向门口走去…… “小姐!”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说完,苏瑾轻轻的合上了房门。而瑾言本来就毫无血色的面孔,此时显得更加的苍白。 “小姐,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瑾言抖动着薄唇,双手紧紧地抓起了身侧的床单,眼中充满了纠结与挣扎,心底一片苦涩。世间人有千千万,苏瑾是他这辈子唯一不想欺骗的人,自从被奴场上被她救回来以后,他就发誓此生只追随于她,她是他可以用命去保护的人,可是现在,他却对她说谎了,他…… “小姐……”瑾言喃喃道,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怕她受到危险,可是,他更害怕看到她失望的眼神,屋里很温暖,但瑾言却感到很冷,很冷,冷的他不禁打起了寒颤。 而屋顶上的苏瑾此时也是心事重重…… 苏瑾望着那满天繁星,夜风微拂身侧,带起三千青丝,蝉声鸣鸣,扰动两人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她知道瑾言是怎么想的,翎羽这东西绝对不简单,他是怕自己受伤。她对他的信任也毋庸置疑,虽然有些东西她不知道,但是他不说,自己也就不细问。 当初路过奴场的时候,这个角落里的少年一眼就吸引了她,一群人中,他衣着褴褛,破碎的衣服成条状,只是堪堪的遮住了身体,浑身上下布满了道道青紫的鞭痕,有的还渗出了血…… 他的眼眶淤青,脸上沾满了灰土,细看之下又有着不少细碎的伤口,左脸颊处有条从耳根之处狰狞而下的伤痕,硬生生的破坏了那张清秀的脸。他很瘦,瘦到胸膛的肋骨隔着衣服都能看的清楚。 奴场里这样的人并不少见,只是眼前的他一双眼睛却亮的惊人,眼神深处充满着不屈与倔强,但浑身的狼狈却无法折损他的锋芒,就是这样的眼神让她决定买下他。 “你可愿跟我走?”她对角落里的少年是这样说的,少年谨慎的盯着她,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些什么,她也并不着急,很有耐心的对他伸出手,微笑着,静静的等待着他…… “你这死东西,瞅什么呢,别让公子等急了!”贩奴那人又挥起了鞭子打向了这少年。 “谁让你动他了!”苏瑾低喝,眼神充满了不悦。 “我的人不容他人欺负。”苏瑾笑着又对少年伸出了手,少年的身子震了一震,眼神复杂,终于犹豫着抬起了手。 “走吧,我们回家。”苏瑾笑着一把拉起少年的手,一路上少年都不敢置信的盯着两人相握的手,沉默不语…… 苏瑾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揉起了眉心,从她带瑾言回来以后,就知道瑾言并不是普通的人,从他为人处事,遇到事情所思考的角度。待人接物,所用的态度。与人交谈的口气,以及平时的行为举止。都能看出他之前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不是一般的小家族所能培养出来的人。 “哎……”苏瑾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只是想打探打探消息,只是没想到瑾言对翎羽这个话题竟然是如此敏感,甚至不愿意与她提起半个字。 苏瑾在心中默默的流起了眼泪,感叹自己实在是太难了,来了个陌生的地方,还要找到那个害死她的鬼什么翎羽,真是流年不利啊,她真心太难了,她都想给自己点几根香了。 不过……苏瑾突然又眯起了眼睛,至今为止她已经听到过很多人提起这个翎羽了,似乎有好多人,好多势力都在找它,这翎羽到底有什么用呢?她百思不得其解,感觉有些脑壳疼,哎,算了,先不想了。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吾生之多艰……”苏瑾双手环着头仰在屋顶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套着屈某人的词哼着自己编的小调,一边感叹人生。 屋内屋外,两人心事各异,皆是一夜无眠…… 第八章 果然有钱 “叩,叩,叩” 次日清晨,瑾言刚想起身就听到了从门口传来的敲门声。 是小姐来了,瑾言脸红了红,赶紧拢了几下衣襟,好让自己能瞅着端正些,然后迅速的穿上鞋,快步走到门前,刚想开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脸瞬时间又变的煞白。 他准备开门的手犹豫的顿了顿,心里有些慌乱,他害怕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的是她失望的眼神,他垂下眼眸,眼中充满了忧伤又带有某种决绝,握了握拳,终于下定决心打开了门。 “小姐,我……” “你今日感觉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苏瑾打断他,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小姐,我……”瑾言看到苏瑾的动作,心里一凉,嘴唇也颤抖了起来,她是不是不想再听到他说话了,是不是已经不再信任他了,是不是要…… “瑾言,你想什么呢,我说过,你是我的亲人,是我唯一信任的人。”苏瑾盯着瑾言的眼睛,将信任二字咬的极重,眼中一片真诚,她感受的到他的慌乱,她不想让这件事情成为她们之间的隔阂。 瑾言不敢置信的怔住了,片刻之后,他笑了,笑容仿佛是黑暗之中的第一缕阳光,充满着希望,眼底也溢满了欣喜。 是啊,这才是她,这才是他的小姐,是那个在奴场里看到他,没有嘲讽,没有贬低,而是用平等的眼神来看待他的人。 他记得她脸上温暖的笑容,还有那温暖的手心,是她让自己在被踩进泥里之后重新找到了希望,是她让自己又活了过来,她为他医好了脸上那道伤疤,她……是他的救赎…… 瑾言笑着,清秀的轮廓此时显得格外的耀眼,平时一贯冷清的气质,此时却显得柔软了起来,仿佛春风拂过,让周围的人也感受到了温暖。 “我们去上街吃吧,家里的食材没了,我们回来的时候正好买些失败。”苏瑾看到瑾言这样,心情一片大好,也跟着笑了起来。 街上两人正吃着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马蹄声和有人开道,路人让行的声音。苏瑾也好奇的向外看去,她想看看什么人过街有这么大的阵势,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辆马车从她眼前路过,不知从哪里飘来的风轻轻的掀开了挡帘的一角,苏瑾看到了马车里那人的下颌,嗯……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呢……苏瑾拖着腮帮子想着。 “呵……”轿里的人轻笑,声音如同流淌的清泉,带着几分优雅与清凉,抬头,正是看向了苏瑾的方向…… “瑾言,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是谁的马车。”苏瑾转头看向瑾言。 “大概是轩王爷,据说轩王爷今日才从边塞回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瑾言想了想说道,楚逸轩回来的消息,也是他不久前才得到的。 苏瑾懒懒的歪着身子,斜靠在窗棱上,是楚逸轩啊……这个轩王爷她也略有耳闻,听说他用兵如神,带兵打仗无一败绩,璃月国如今能与其它三国形成四国鼎立的局面,他功不可没,只是…… “你看见了吗,是轩王爷回来了。” “看见了,恐怕这次又会有不少姑娘来求亲了” “那是,轩王爷哪次回来不都差点被踩烂了门槛。” “说的也是。” 自从楚逸轩的马车路过以后,这酒楼里就显得格外热闹,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轩王爷,说着他如何英俊,让多少姑娘暗许芳心,又说着他如何的用兵如神,排兵布阵有多厉害,打了多少胜仗…… 苏瑾听了一会,感叹这轩王爷的百姓缘还真是不错,虽然偶尔有几人冒出来几句嫉妒泛酸的话,但大部分都是夸他的,感谢他保护了璃月的安全。 “呵呵,瑾弟,你也在这。”一只手搭在了苏瑾的肩膀上,苏瑾回头,对上了一双狐狸眼,嗯……来人正是南宫钰。 “瑾弟,我近日得到了不少药材,听说有些还是并不多见的好药材,我也不精通药理,希望瑾弟能来帮我辨识辨识,瑾弟若是有需要的,我也可以低价卖与你。” 苏瑾撇了撇嘴,不愧是南宫钰,真是任何时候都能抓住商机,怪不得那么多人都说他是奸商,埋怨在他手里讨不到好处,这样精明的一个人,能在他手里讨到好处才怪,只要最后能别被他算计了最后还帮他数钱就已经很不错了。 苏瑾看着南宫钰,眼睛里赤裸裸的写着你好算计,南宫钰耸了耸肩膀,脸上仍是挂着那张招牌的笑容。 啧啧,装的真好,苏瑾在心里鄙视他,明明长得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花花肠子却一大堆,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可貌相,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万宝阁内的人一如既往的多,苏瑾四下看去,暗自咋舌,看这里面金碧辉煌的样子,摆放,雕刻,装饰之物无一不是金玉制成,谁知道屋顶的那些闪闪亮亮的都都是什么宝石,这南宫钰不愧是京城首富…… 苏瑾一边四处闲逛,一边感叹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这人居然是顾子墨???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这儿都能看见他。 苏瑾刚要收回视线,却撞上了顾子墨看过来的视线,一时之间,好不尴尬。 顾子墨对着苏瑾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然后继续做他的事。苏瑾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过……这也可以证明一点,顾子墨果然不是真正的认识她,那她晚上打探消息的时候是怎么惹上他的呢? 瑾言刚才也顺着苏瑾看向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料却看到了顾子墨对苏瑾点头的样子,小姐与这顾子墨不是不认识吗,瑾言有些疑惑,抬头又向顾子墨的方向看去。 “瑾弟,来这边,这是我的屋子,闲暇无聊之时会来小坐一下,平时重要的东西都会放在这里保管,没有我的允许,不会有人过来。”南宫钰对苏瑾挥了挥手道,瑾言听闻也收回了眼神,苏瑾笑道: “如此,便打扰了。” 第九章 寻回草 吱呀一声,南宫钰推开了门,苏瑾看了一下门上雕刻的纹路,心下有了几分思量,怪不得南宫钰敢放心的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原来这门上竟然有这么多的蹊跷。 这门上应该刻的是什么法阵,当初老乞丐也给过她一本关于阵法的书籍,她也细细的翻了一遍,可惜,她对阵法这个东西实在是学不明白,虽然认识的不少,但也仅限于解两个简单的,仅此而已。 不过……苏瑾又看了一眼门上的纹路,虽是不精,但大多阵法她都认识,只是……眼前这阵法她竟然也没有见过,甚至连跟它同源的她也没有见过,能绘制出这个阵法的必定是个高人,这南宫钰……表面是一个商人的样子,而事实上,他的身份真的只有这么简单吗。 “瑾弟,请。”南宫钰打断了苏瑾的思绪,在她进来后转身去关门,眼神在无人能看见的地方闪了闪。 令人惊讶的是,这屋内与屋外竟然大为不同,只是简单的安置了几张桌椅,与几架高低不齐的置物架,架子上放着不少盒子,虽然看似简单,但实际上用料却是十分讲究,无处不体现着屋内主人的高雅,屋里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气,令人的神经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 “瑾弟请看,这就是我近日以来得到的药材,只是我万宝阁内无人分辨的出来,瑾弟可否帮我查看一二。”南宫钰从架子上取下几个锦盒,几个盒子上面雕刻着花纹,有几个是相同的,有几个却是不同的,看来,这盒子上的花纹代表着盒子内所装东西的等级,花纹越是精美则代表这盒子内的东西越是精贵。 随着南宫钰逐个打开盒子,苏瑾也认真的一个个辨识起来,看到一半时候,她突然一怔,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盒子里的那株药材,居然是寻回草! 据说寻回草有解百毒的奇效,极难得到,她以前也只是在书上看过,虽然尝试找了很多次,但仍未找到,峰回路转,今日居然在这里见到了。 苏瑾沉吟了一下,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南宫钰。 “钰兄,你之前说可以卖我一株草药,是否还作数。”这株寻回草她实在是太需要了,从瑾言跟她回来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他的身体里有毒素,而且应该是有些年头的。 她曾试着将毒素清除过,但是这毒素累积的年头太久了,已经渗透了血肉,行医这么多年,她自认为她的医术还是不错的,只是……人外有人…… 瑾言的身份很特殊,以他当年在奴场的状况来看,绝对不能轻易泄露他的消息,否则一旦被有心人惦记上,将受到不可估计的麻烦,为了保险起见,她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告诉。 她一直想得到寻回草,好彻底清除瑾言身体内残留的毒素,她不是没有尝试过用其它药材来代替,只是效果都微乎其微,万幸的是,她今日遇到了寻回草,这株寻回草她势在必得! “自然是算数的,不知是哪株药草这么幸运,能得到瑾弟的青睐,能否将药性也告知于我。”南宫钰用余光大致的将桌上锦盒里的药材打量了一遍,心下多了几分思量。 “是这株,这株药草名唤寻回草,有解百毒的功效,只是这药草平时很难得到,一般只在清晨未出太阳时才能采集,若是出了太阳便就没了药性,地理位置也很讲究,出现一次的地方不会再长第二次,不瞒你说,这株药草很是贵重,我也是实在是有需要,还请钰兄高抬贵手,割爱于我,至于价钱,钰兄你大可不必客气。”苏瑾摆弄几下寻回草,抬头看着南宫钰,眼底写满课坚定。 “呵呵,瑾弟不必如此拘谨,既然这株药草对你来说有大用的话,那就拿走吧,待制成药丸之后赠与我两颗就可以了。”南宫钰笑着,手指有节奏的轻叩着桌面,身后仿佛也露出来一条雪白的狐尾随着手指轻叩的节奏晃来晃去,优雅而又狡黠。 “如此,我也就不推脱了,多谢钰兄,待制成之后一定会给钰兄送来。”苏瑾大喜,这寻回草她终于得到手了,心里的石头也可以落地了。 不过……他要了两颗,这一株寻回草最多也就能制成四颗,一半的数量不多不少,果然,不愧是最精明的商人,在卖了一个大情面让人感激你的同时,又能得到最大的利益,不可谓是一箭双雕。 苏瑾小心翼翼的收起寻回草,心里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配药了,他起身抚了一下衣袖,对南宫钰拱手道“钰兄,这每株药材的名字,药性以及用途我都已经告诉你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便先告辞了。” 南宫钰嘴角噙着笑,也站起身相送苏瑾:“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留瑾弟了。” 从南宫钰的屋子里出来之后,她又来到了大厅,四下环顾之后却没有再见到顾子墨,看来他已经走了。 苏瑾松了一口气,还好已经走了,要不然她这心里一直感觉毛毛的,虽然说他不认识她,但对着一个总是不明缘由就执着于杀她的人,她怎么可能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别问她为什么放任顾子墨杀她…… 还不是因为她打不过他…… 要不然谁愿意在身边放着这么一个不定因素,她这泣血决刚刚修炼到第六重,虽然平时少有敌手,但是在高手面前终究还是小儿科。 哎,苏瑾在心中默默的流泪,她这泣血决连第六重的大成都还没有练到,老乞丐也说过,这功法虽然霸道,但是每一层都越练越难,至今为止也只有一人练到十成圆满,可惜的是这唯一练成的人也归隐山林了。 真是万事开头难,一直练一直难。 ………………… 苏瑾回到云苑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所需要的药材,人参二两,苦茶二两,枫云花一两……最后再放入四分之一的寻回草就可以了。 苏瑾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她似乎已经看到了成功正在向她挥手,嘿嘿,苏瑾傻笑起来。 药材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始研磨了,苏瑾正准备进行手下接下来的动作时,突然听到了从她院内传出来的惊呼声,瑾言已经被她提前提点过了,她在药房配药的时候不准有人来打扰。 “瑾公子,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家小姐啊。”呼声由远及近。 他家小姐,是哪家小姐呢?这时瑾言也被惊动了,外边传来瑾言的阻拦声,和那人不断的哀求声。 苏瑾走出药房想去看看是哪家小姐这么急着求救,走到客房后看到来人却是大为吃惊。 这不是……难道是她出事了…… “瑾公子,你可来了,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 “我知道了,快走!”苏瑾心里掠过几丝不安,率先走出了云苑。 第十章 自持高傲 来求救的这小丫鬟是温雨身边的贴身丫鬟巧云,相处的时间久了,她也认识她身边几个亲近的人,刚才从药房里出来看见这小丫鬟白着脸,她也跟着一阵心惊肉跳,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她这么急着来寻她。 苏瑾心里百转千回,不少的念头在她脑海里一一闪过,心也越来越沉,似是要跌入谷底,犹如一颗被丢进大海的石子,被吞入黑暗里。 苏瑾呼出一口郁在胸中的浊气,考虑着即将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提前做好了准备。 而温家内此时已经一片大乱,身为京城的四大家族之一,嫡女在家中遇刺,这是何等的挑衅,简直就是不把他们家放在眼里,温家家主皱着眉在客房里来回踱步,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 小丫鬟刚刚迈进大门,就急急的往客房的方向跑,鼻尖上也冒出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老爷,老爷,我把瑾公子请来了。”小丫鬟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眼里闪烁着激动的亮光,她找到可以救助小姐的人了。 温有德看到苏瑾来了也是一喜,这苏瑾的医术他还是听说过的,有他在,雨儿应该是没有大问题了,只是这官家女子,以后都得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雨儿这丫头平日里就爱追着这个苏瑾跑,她喜欢他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女子闺房其它男子不可轻易入内,若是有损了姑娘家的名声,对以后出嫁可是有影响的,想到这里,他犹豫了。 如果苏瑾知道了他内心此时此刻的想法,她可能就要控制不住她的暴脾气了,事态紧急怎么还能有这么多事。 巧云看着自家老爷那副模样,也顿时明白了,同时心也渐渐的凉了下来,明明是夏日暖风,此刻却像是冬日的午夜寒风,寒入百穴,冻彻入骨,小姐的安危终究比不上家族的利益。 她抹了抹眼角即将要滚落出来的泪珠,砰地一声跪到了地上,额头不要命的往地上磕,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焦急,带着哀求。 “老爷,求求你,快让瑾公子救救小姐吧,小姐不能再拖了,求你了,老爷,小姐的命更重要啊,小姐没命了就什么都没了。”随着咚咚咚的撞地声,不出片刻,她的额头就撞的青紫,有的地方磨破了皮正在往外淌着血,但是此刻她什么也顾及不上了,她只想救小姐。 苏瑾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哪里还看不出什么,她目光骤然冰冷,如破冰之刃般射向温有德,周围仿佛降到了冰点,散发着阵阵寒气。 她语气嘲讽,目光如炬,说出的话也是字字诛心:“温大人,你要知道,温雨还未结亲,她作为你温家的嫡女可是能带来不少利息呢,可是死了,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温有德愣住了,地上的巧云也愣住了,被苏瑾的话给噎住,他有些恼怒,却又觉得苏瑾的话无不正确,脸上颜色一时变换不停,他是想要找人秘密治疗的,可那群庸医却措手无策,到现在也没给他说出个明确的法子。 苏瑾也不催就这么看着他,表面看起来一片风轻云淡,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事实上,她的内心早已经慌得一匹,她算计着时间,若是这老匹夫还是不打算松口的话,那她就要采取措施了,就在救人计划渐渐成型的时候,温有德咬了咬牙终于松了口。 “瑾公子所言极是,是在下糊涂了,多谢瑾公子提点,还请瑾公子移步去救助我家小女。” 思索下来,温有德虽有不甘,但还是觉得苏瑾说的话是正确的,毕竟与温雨以后落得什么残疾比起来,这人口之言堵起来也不是太麻烦,钱财解决不了的话,那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这也是他最终决定松口的原因。 温雨的房间内,一群侍女来回的进出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急,床前,一群大夫也不停的忙活着,你一嘴我一舌的争论着,都觉得自己的办法可行。 而床上的温雨由于长时间的拖延,眉头紧琐,肩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身体微微抽搐着,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苏瑾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她心里的火气值蹭蹭直长,这群庸医到底会不会治病,先不说诊没诊出来是什么情况,就看着他们都拥堵在这里的样子就让她感到很火大,他们难道不知道通风吗,都堵在这里,只会让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苏瑾阴沉着脸低喝,阴雨欲来之感席卷而来:“都起开,别堵在这里。” 这些大夫看到苏瑾的到来皆是有些发蒙,不过也有两个反应快的,看着苏瑾年龄不大心下就有了几分轻视。 最先发出鄙夷之声的是宫里的王御医,医术不是很精湛,跟宫里其它的御医比起来差了一大截,平日里凭借他处事圆滑以及他深厚的拍马屁的功力,到也在宫里混的不错,宫里妃嫔多,暗地里的不少小动作都靠着他完成,所以他也深得几位妃嫔的喜爱。 正因为如此,他也更混的如鱼得水,心性也越发的高傲,平日里都恨不得拿着鼻孔看人。 “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没看见我们救人呢吗,还敢对我们大呼小叫,万一手下出个什么差错,是你能负责的起的吗?” 这高傲的神色,配上这几句唬人的话,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可惜了,这世上,还真有不愿意吃他那一套的人。 苏瑾气的想笑,脸上的嘲讽之意也更加浓重,她本来还以为这几位只是医术欠缺,没想到这还是她高看他们了。 “哦?医治?那不知几位前辈可是诊断出这是什么病症了?要不然怎么会都堵在这里呢,我相信通气通风这点道理各位肯定是都知道的。” 苏瑾的几句话说的轻飘飘的,举手投足之间看似不带有什么攻击力,但那轻蔑的眼神却让几人的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红白交错煞是好看,眼神里赤裸裸的写着:最基本的道理你们都不知道,还好意思来医治人,一群庸医。 眼前的这几个老家伙都被噎住了,王御医还不死心的叫嚣着:“一个毛头小子,别说的好像你很懂一样,你倒是给我说说,她这是怎么回事。” 第十一章 离他远点 连人还没细看,连脉还没有细诊,就让她说出个一二,这有意刁难未必也有点太明显了。 苏瑾嗤笑,看着几人的眼光从嘲讽变成不屑:“衣衫绽破,留有血污应是肩口有伤,脸色苍白应是失血过多……” “废话,这还用你多说,这谁都能看出来,说的好像自己有多厉害,其实也就无非是打肿了脸充胖子。”王御医等人听到苏瑾这么说,浑身不由得松懈下来,眼神里也充满了轻视。 床上温雨的情况似乎更加糟糕了,苏瑾也开始渐渐的不耐烦起来,“呵,身体抽搐,额出虚汗,神情不安,伤口似有糜烂之势,分明就是毒已入血,气血亏空,你们再拖延一下,这人就可以就去陪阎王喝酒了。” 有几人不相信上去查探,发现伤口之处真的已经开始变得发黑,似乎真的要开始糜烂了。 之前他们还以为是刀剑煞气过重,加上受到惊吓,伤口红肿应该是发炎了………况且……他们也用银针试了……王御医看到几人的样子也猜到了苏瑾说的大概是真的。 他本来还不死心的想辩驳几句,可苏瑾凌厉的眼神却硬生生的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脖子,呼,还好,还在。 苏瑾再也受不了这几人,时间不等人,她可没这个闲功夫陪他们,她转头看着瑾言,瑾言点点头,走向几人。 “你,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别对我动手,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王御医在地上哆嗦着,另几人也颤抖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苏瑾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直的往床前走去。“瑾言,把他们丢出去,别让人来打扰我。” “是。”瑾言长臂一拦,不理会他们的惊呼声,将几人拦出门外。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真不容易,某人介有其事的掏了掏耳朵,然后查看床上的温雨,嗯………果然没错………真的是中毒了。 好看的眉忽的皱起,搭在脉搏上的手指停留片刻便又快速的换一个位置,肩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应该不是用剑伤出来的,伤口的力度不均,看样子似乎是被刀所伤。 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脸上也变得越来越阴沉,看上去似乎像是暴雨来袭之前密布的阴云,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喂了温雨一颗止痛丹以后,就开始准备清除伤口处的腐肉,漆黑的匕首上不反射一丝一毫的光,显得格外沉静内敛,流逸的曲线上握着一只快速起落的手。 伤口的腐肉清除干净了,可是这并不能让她松口气,真正的危机才刚刚显露,因为………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就脉搏来看,毫无疑问分明就是中毒了,然而用银针试探却试探不出来半分,而脉象的紊乱隐藏的更深,若不是她结合温雨反应细细探查,应该也会被骗过。 怪不得刚才那帮老家伙什么也看不出来,这等珖人眼目的脉象他们所能看的出才怪。 只是………看出来并没有什么用,这毒………仍然无解。 这毒她也是第一次见,怎么办………沉吟思考的时候,却在低眸的一瞬间看到了温雨紧握的拳头里似乎是有些什么,透露出的红色应该不是血,细看之下应该是红色的布料,这是? 掰开那握紧的拳头,掌心中赫然躺着一枚荷包,看到这枚荷包,她的瞳孔突然缩紧,忽的起身将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然而除了银针与所带的药丸,其它什么都没有。 怪不得她觉得熟悉,这枚荷包果然就是她丢失的那枚,只是,为什么这枚荷包会出现在温雨手上,她拿起那枚手上的荷包,却看到荷包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离他远点。” 纸条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若是把这句话拆成四个字,那她每个字都认识,可结合在一起就让她有些费解了。 离他远点?离谁远点?这纸条到底是针对谁的,是丢失荷包的她,还是秀制荷包的温雨,而那人究竟与她们有什么关系,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一切谜团就像是个雪球越滚越大,让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先甭提猜没猜得到这人是谁,若是猜到了,也只是在毒刚刚发作时找那人拿到解药才有用,而现在拖得久了,就算拿来解药也是无用了,更别提这人的身份还没猜出来,甚至是连个线索都没有。 怎么办,似乎一切都陷入了僵局,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温雨消香玉损吗,身侧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神色如冰,眼神阴翳,指甲深深的陷入到掌心中,涔涔的冒出了血珠。 怎么办,懊恼之际,突然一道灵光乍现而过,对了,寻回草! 这寻回草本来是要给瑾言治疗暗疾的,来这之前她正准备配药,只不过还没配好。 不过………寻回草本身就有解百毒的功效,温雨的毒虽然霸道,但是应该还未深入骨髓,只单服寻回草绝对可以。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寻回草得来的还真是巧,用到的时间也刚刚好。 将寻回草切下四分之一,用杵捣碎了后揉成团就着温水送服下去,接着又开始紧张的观察起她接下来的反应。 门外,瑾言将众人逼退至数丈,他不想让他们的嘈杂声传进屋里,影响到她。 王御医见苏瑾好久不出来,又开始忍不住叫嚣,“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他出来,我就说,一个毛头小子能看出来什么,分明就是在逞能,待在姑娘家的闺房里这么久,成何体统,哼。” 说完更感觉自己的分析是对的,伸手捋了捋胡子,神色又恢复成之前的傲气,“我说,温大人,这无知小儿待在你女儿的闺房里这么久你也不担心?让我等都毫无头绪的病症,他能看出来什么。” 瑾言闻言脸色一沉,双目漆黑,眼底似卷起无尽风浪,一片落叶落至他身前,抬臂一挥,手指微勾,手掌紧握一下随即又松开来,只见有绿色的粉末从他摊开的手心中随风飘散。 刚才还是嫩绿的叶子,现在俨然成了一堆绿色的尘埃,“不知各位还有什么话想说吗,若是没有,还请静心等待我家公子。” 王御医咽了口唾沫,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脸色青白交错,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就是那手中的叶子,随时可能灰飞烟灭。 看着寒蝉若禁的几人,瑾言心中暗哼,不过是几个趋炎附势,贪生怕死的小人罢了,可是………小姐为什么还没出来,眼中不由得浮上几分担忧。 而温有德刚才听了王御医的话之后,也感觉有几分道理,毕竟孤男寡女公处一室,他也是亲眼看了才能放心,想到这,他挺直了腰板,梗住了脖子,强忍着内心对瑾言恐惧,刚想张口,却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吱呀--‘” 第十二章 黑衣如墨 苏瑾从屋里出来对瑾言点点头示意已经没问题了,又抬头看向众人,“温小姐无碍,各位可以放心了。” 王御医等人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什么?治好了?他没听错吧,这不知从哪来的黄毛小子居然说治好了? 他恨恨的咬了咬牙根,如果真的治好了………那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岂不是……显得……大放厥词? 这一巴掌打的真是又快又狠,打的让人措手不及,仿佛打在他脸上,让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气结之下,他愤愤甩袖率先向屋内走去,他倒要好好的看一看,他就不信了,他们这一帮人都看不出一点头绪的症状,居然会被一个不知名的,从未听说过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给治好了。 温有德看看苏瑾又看看屋内忙活的众人,“瑾公子,我家小女真的已经无碍了吗?” 瑾言看着苏瑾疲惫的脸色,抢先一步回答,“公子说无碍就是无碍了,温大人大可放心,公子有些累的,我们就不打扰了,就先行告辞了。”说完两人走出温府,留温有德一人楞在原地。 傍晚的余晖打在苏瑾的脸上,将轮廓显得温暖而柔和,清秀的双眉下有着一双清澈的眸,如涓涓细流淌过,在晚霞的照耀下泛起粼粼的波光。 清风拂过,带起她宽大的衣袖,女子完美的娇躯隐藏在这一身宽松的男装里。 她双眼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覆盖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手心中几个弯月状的伤口依稀可见。 瑾言看着她柔和的侧颜,眼神泛起了波澜,心也跟着疼了一下,他的小姐每天都很忙,很忙………若是可以,他真的想与她一起分担……… “小姐,你的手………” “你说这个啊,没事,是我自己弄出来了的。”苏瑾看着手心几道浅浅的伤口,微微的有些愣神,她当时太过紧张了,也就没怎么注意,现在握了握拳,嗯……好像是有点疼……… 哎,如果可以她真想做只米虫,最好是开间店铺,如果瑾言到时候不走的话可以让他来打点,然后她就在家中只管吃喝玩乐,额……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的败家,但是想想那滋润的小日子,还真是让人向往啊,嘿嘿。 她无耻的想着,又悄咪咪的看了瑾言一眼,却不料对上了他正看过来的视线。 她迅速收回眼神,表面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一本正经的样子,居然被抓包了,失误,失误。 过了一会,她还是按动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终于向瑾言伸出那只贼兮兮的爪子。 “嘿嘿,瑾言啊,你说你长的一表人才的,风流倜傥的,满腹经纶的,不做点什么大事业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她眼中猥琐的光芒越盛,“为了不浪费你的才华,咱俩以后可以开一间店铺,最好是连锁的,额………意思就是能开遍各个国家的,然后你就动用你聪明的大脑………” “那小姐准备做些什么呢?”瑾言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让苏瑾愣了一下,他眼神温暖而宠溺,仿佛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会同意。 苏瑾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轻咳了几下,“你说我啊……我当然要在家负责貌美如花啊,你就负责赚钱养家吧,嘿嘿。”某人丝毫没有自觉,很是无耻的笑着。 瑾言看着她眼中的狡黠,也轻轻勾起了嘴角,眼中含笑,如春暖花开般惹人沉醉,宠溺之深让人忍不住沦陷,他低头呢喃,“瑾儿,我会记得你说过的话的。” 声音很轻,轻到苏瑾并没有听清,“你刚刚说什么?”她好奇的用手戳了戳瑾言。 瑾言浑身一震,浓密的睫毛微垂,盖住了眼中的闪烁,“我刚才说,会有那么一天的。”拳头紧握,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 时过境迁,命运之线悄悄的发生了改变,今日因,他日果,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 “走啦,我们回家,我今晚想吃糖醋鱼。”苏瑾贼兮兮的看着瑾言,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世上好男人他当之无愧,以后谁嫁了他可真是享福了。 苏瑾一边哼着她那不成调的曲子,一边天马行空的想象着混吃等死的美好未来,落幕的夕阳里她的侧颜显得格外动人,身侧并肩行走着一位高冠束起,身材修长如玉的男子,柔和的气氛,显得一切都那么的和谐美好。 不远处的树上有一个身影跃起,隐匿于黄昏之中。 瑾言突然回头,眼神落在了某颗刚才站着人的树上,风带起地上的树影轻轻摇曳,一片树叶打着旋飘到了地上,在暖人的黄昏中似乎带有几分孤寂与凄凉,除此之外,并无其它不妥。 眼睑微合,难道真的是他感觉错了吗? “快走快走,别愣神了,咱俩谁后回去谁就做饭。” “那小姐可要当心了。” 瑾言不再理会刚才的情况,在她的嬉笑催促中抬步跟了上去。 ………………… 静谧的夜里,星辰闪烁,月光透过参差的树叶给地上撒满了一层银辉,灯火摇曳,一切显得寂静而神秘。 树影摇晃,一阵树叶触碰的飒飒声由远及近,打碎了这一刻的安宁,一个黑色人影从窗内跃进,单膝跪地,声音冷静沉稳,细听下去又藏着几分不安。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女子,一身黑色劲装,属于女子特有的柔美曲线在此刻一览无遗,眼角上挑,眼睛大而魅人,头上珠钗轻碰发出几声脆响,红唇轻启微微带着几分颤抖,“主上………” 眼前的男子黑衣如墨,眉角飞扬入鬓,墨发未束,懒散的垂落在胸前,瞳孔漆黑,犹如深不见底的深渊,鼻梁高挺,唇是淡淡的樱色,薄而无情。 “你可知错。”男子樱唇微启,明明是疑问句,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声音清冷而优雅,似是雪巅之上的寒梅,绝美诱人,采撷之时若是不小心便会跌入深渊之中,万劫不复。 女子抖了抖,牙齿尽乎要忍不住的打颤,她“碰”的一声将额头贴上地面,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极力的把声音放平稳答道:“属下不知。” 烛火燃烧发出“啪”的一声,随窗外吹入的风轻轻摇曳,墙上映出男子手臂微抬衣袖晃动的身影,以及女子娇躯被突然掀飞,狠狠撞在墙上的身影。 男子瞥着趴在地上的女子,眼神之中不带有一丝的怜香惜玉,透露出几分薄凉,眼中的漆黑又浓重了几分“你可知错?” 尾音略微提高,女子捂着心口,“哇”的突出一大口血,她知道主上动怒了,她也知道现在认错是最明智的办法,可是…… “属下不知。”女子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男子身形挺拔如松,周身仿佛环绕一层迷离的雾霭。 她知道他的无情,可是就是这样的他让她深深的痴迷,当初的惊鸿一瞥让她决定致死追随,衷心不移。 男子手心向上,五指微勾又随即放开,地上的女子也随之被高高的抛起,又重重的砸下,泛着血气的刀“桄榔”一声掉在地上。 女子嘴角溢出的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她狠狠的抹了一把,看向高高在上,恍若天神的他。 “主上应是成大事之人,不能被其它人扰乱心神,所以,属下无错!” 她就那样看着他,一如当年在人群里那样看着他,她知晓他的性子冷清,所以她不急,她以为她一直陪在他身边,就能换来他的回眸,可是今日她居然看到他对着一只荷包晃了神。 所以,她不甘心! 第十三章 心思各异 她趁主上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潜入到他的房间,盗走了荷包,绣制荷包的金丝线她认得,是温家的特制丝线,绣制的很精巧,一看便知是出自于女子之手。 想来想去在温家也只有温家嫡女才有可能入的了他的眼。 所以她拿着荷包前去,在荷包上覆了一张字条,本欲只是想警告她,让她离他远点,虽然她是很想杀了她,但四大家族盘根错节,与皇室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不能坏了他的事。 谁知,这温家嫡女看到荷包却是脸色大变,拼命追着她问她荷包是从哪得来的,呼叫声渐渐引来了不少人。 她不想将事情闹大,又不耐烦她的纠缠,回手就是一刀,砍在她抓着她不放的那只臂膀上。 女子吃痛之下终于放开了她,她看着女子肩膀上的刀伤,脸色阴沉,她的刀是淬了毒的,除了主上无人可解。 眼神闪了闪,她最终还是决定转身离去,不打算给她解药,让她从此痴傻无法再继续纠缠主上也好………… 手指深深的抠进了地上铺着的地板中,地板破碎之处露出来的木刺将她的柔胰刮划的一片模糊,她不甘心的盯着他的眼睛,似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内心。 “主上,事成之后主上要什么样子的女子没有,温家嫡女虽然长相娇俏,但温老狗不得不除,主上切莫被儿女之情绊住了手脚。” 男子拂了拂宽大的衣袖,神情犹如沉水不起一丝波澜,“呵,温家嫡女是什么东西,也配的上入我的眼?” 眼神之中充满不屑,泛泛女子怎配的上站在他的身侧,与他相提并论,灯火“嗤”的一声熄灭了,夜色沉寂,他的瞳孔似乎比黑夜还要黑上几分,闪着黑亮的光。 抬头望向窗外那一轮明月,忽的想起那个精灵古怪的女子,眼神深处的漆黑似乎微微的淡了些许,皎洁的月光使他一贯清冷的侧颜柔和了几分,若是那人的话………也许是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 女子一怔,似乎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知道他的强大,也知道他不屑于撒这样的谎,可若不是那个被她砍伤的女子的话,那荷包的主人到底是谁……… 她将头沉的更低,眼睛微眯,他的身边站的可以不是她,但也绝对不能是其它任何人。 在她心思万千的时候,头上一道清冷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朵,“盯紧宫中楚立丰的一举一动,暗里查探各位大臣的立场。” “是,主上,属下一定不服所托,戴罪立功。”女子心里一喜,他这是决定放过她了。 眼中的喜色只是流连片刻就转瞬即逝,淡淡的哀伤又悄悄浮上了眼睑,她终究还是要回到那皇宫中,陪着她不爱的人夜夜笙歌,可是,为了能搏他一眼,她甘死如饴。 脚下轻点,踏着月影,朝着皇宫的方向离去。 男子轻轻的阖上了眼,青丝飞舞,沉静如水的气质如同水上盛开的墨莲,也渐渐的融入到了夜色当中。 ……………… 温家的刺杀事件果然影响不小,若是家族的内部争论,其它人也就见怪不怪了,而这次是明晃晃的刺杀,所刺之人还是温家的嫡女。 轩王府内,有探子来报,“王爷,温雨的伤已经得到了救治,已无大碍,救治的人据说是云苑的大夫苏瑾。” “哦?苏瑾?我怎么不知城里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号人物。”男子眼中流光溢彩,声音低沉而优雅,音节撞击之处有着说不出来的韵味,举手之间带着几分慵懒与漫不经心。 “王爷常年在外当然不知,这苏瑾是前年才住进京城的,听闻医术甚佳,在这一带里也小有名气。”探子低首附身,态度恭敬,一五一十的回答。 “呵”男子轻笑,声音轻快如同轻风吹过琼林玉树发出琳琅之声,好听的惹人向往,犹如神祗般的精致侧颜,仿佛将天地都集于其中。 到底是此苏瑾非彼苏瑾,还是这两人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呢,不过………不是说她会医术吗,看来改日可以会会这个人了。 …………… 皇宫之中…… 雨荷宫内的床榻上起伏着抵死缠绵的两个人。 “宝贝,朕厉不厉害。” “皇上你真坏,羞死臣妾了。” 床上女子娇嗔道,红润的脸颊上尽是餍足,撒娇的恰是好处,惹的身上的男人龙颜大悦,又一个翻身将身子沉沉的压了下去。 窗幔轻摆,屋子里一片春光旖旎。 又过了片刻,大床终于停止的摇动,女子伏在男人的胸口上张着小口微微有些急促的喘息着。 此时看去,这女子竟然与夜里那身着劲装的女子长的一副面孔。 女子红唇微嘟,声音带着几分佯装的愤怒与嗔怪,“皇上,我今日听说温家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男人捏了捏女子的鼻尖,语带宠溺,他长的与楚逸轩有几分相似,只是与那人的懒散的气质不同的是,他脸上多了几分霸气。 “怎么,爱妃你平时不是看不惯那温老头吗,今日怎么格外上心了?” 女子鼓着腮帮子,有些愤愤不平,“臣妾才不是对他上心呢,平日里那温老头总是爱找臣妾麻烦,臣妾都害怕是不是要被他们拆了,只是,温家那丫头还挺机灵的,若是出了什么事怪可惜的。” 男人好笑的用手戳了戳女子的脸颊,手感滑腻,让人爱不释手,“朕的爱妃就是善良,放心,温老头怕我怕的很,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女子还想说着什么,却被男人堵住了唇,“春宵一刻值千金,爱妃若是不累的话,我们继续………” 不顾女子的惊呼声,男人欺身而上,窗幔摇坠,男子的低吟声与女子的娇呼声交杂在一起,月亮仿佛也羞红了脸,躲藏在了云朵之后。 女子借着云雨之势,眼神微眯,不出主上所料,现在有一点能确定的是,这温有德真的是皇上身边一条衷心的狗。 …………… 暗起云涌,所有人心思各异,这场权势之争中到底有多少人被卷入了其中,又有多少人陷入了这场争斗中不可自拔,利欲熏心的他们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 可惜,外面发生了什么,有多少人起了什么心思,苏瑾一概不知,她还餍足于晚上瑾言所做的糖醋鱼中。 她就说,瑾言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是一枚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哎……真是可怜了她的肚子,捏了捏,好像真得长胖了一圈。 苏瑾哭丧着脸,看着瑾言的眼神多了几分幽怨,看的他直感觉汗毛竖起,他好像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应该……真的……没有吧……… 瑾言大囧,殊不知,他做的一手好菜惹的苏瑾涨了体重就是他最得罪她的地方。 片刻后,苏瑾回到房中,咂咂嘴,幸福的闭上眼沉沉睡去。 而她的身份似乎也在这场意外之中渐渐显露………… 第十四章 初遇轩王 “瑾言,你说瑾哥哥为什么还不醒啊。” “………………” 瑾言看着一大早上就来家里捣乱的温雨一阵无语,尤其看到她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狗尾巴草在自己小姐的鼻子处晃来晃去的样子更是无语,而最让他无语的是……自家小姐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睡的这么香………… 两眼一闭,从此不闻窗外事……… 温雨看着苏瑾半天都没动静,就开始百无聊赖的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讪瑾言,“瑾言,我还没问过你为什么叫瑾言呢。” “………………” 他就很纳闷了,这温雨昨日还是那副半死不活样子,今日居然能够活蹦乱跳了,这等恢复能力也太好了,难不成……是小姐的医术又厉害了? 温雨见瑾言不答也不气馁,反正在她看来这瑾言就是个闷葫芦,她继续百无聊赖的进行着刨根问底大业,“看来瑾哥哥真的很重视你啊,你们的名字里都有同一个字呢。” 瑾言眼神一暖,平静的心湖也泛起了涟漪,以我之名冠你之姓,听起来的感觉真好,他第一次正眼看着温雨,大大的眼睛亮而有神,小巧的鼻子翘而秀挺,红润的小嘴微嘟,是个精巧可人的女子,好像,也不是那么惹人嫌…… 温雨低着头,没看到瑾言的反应,又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瑾言,禁言,你说,是不是瑾哥哥平时不喜欢听你说话,所以想让你少说话多办事啊。” 瑾言脸色一黑,差点咬到舌头,他刚才还想着对她改变看法,真是可笑,收回刚才的那句话,这温雨还是挺惹人嫌的……… 瑾言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除了“瑾”这个字用了那么一点小心机之外,也是确是希望自己闭紧嘴巴,少言慎行,只是………这话在她嘴里说出来以后怎么就那么不受听………… 温雨并不知道她在某人心里本就不高的分数此时又减了几分,她悄悄的伸手捏住了苏瑾的鼻子,眼里透露出着狡黠的光。 梦中的苏瑾正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吹着凉爽的海风,哼着小调准备去海里游泳,海里的温度让她舒服的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摇头晃脑的套用起了诗词,“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正得意着,突然一道海浪卷来,猛的将她拍进海里,她的泳技很好,平时潜水可以潜好长时间,只是不知为什么,这次在海里她居然感觉到无法喘息,仿佛有人捏住了她的鼻子,划水的力气越来越小,一连串的气泡从她口中涌出……… 苏瑾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却不料看到了眼前突然放大好几倍的脸,“碰”的一声,两人的额头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她本来捏着苏瑾的鼻子,心里毫无防备,此刻被突然这么一撞,疼的忍不住抽了口气,苏瑾也是疼的皱了皱眉,心里却无比庆幸,还好只是撞了一下,万一不小心亲到可就尴尬了。 苏瑾给她找出一瓶消淤止痛的药膏,给她涂完后,才讪讪的开口,“才刚刚解毒,怎么不好好休息,找我有什么事?”心里却暗自咋舌,这寻回草的药效果然名不虚传,看温雨恢复的速度就知道了。 “我是为了荷包的事来的。” 苏瑾一听心里当时划过几丝不安,糟了,她居然忘了还有这等操心事了,她现在找瑾言对口供还来得及吗………干笑了几声对着温雨道,“放心吧,荷包我已经拿回来了,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找你了。” 温雨一看苏瑾跟她打起了马虎眼,瞬间眼中燃起了两撮小火焰,“瑾哥哥,你该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你和那女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瑾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的顿时一脸懵,女的?什么女的?她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哪个女的有了什么关系,她有些不解的看着温雨。 温雨“蹭”的一下的站了起来,小脸气的有些微红,眼神似箭般的射向她,此时苏瑾感觉眼神如果真的能实体化的话,那她现在可能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瑾哥哥,你别装了,那个女的到底是谁?” 苏瑾无语,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雨儿,你别急,哪个女的?我是真的不知道有什么女的。” 温雨深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昨日一位女子潜入温府丢给我一枚荷包,上面覆了一张字条写着离他远点,我想问她是谁,她却反手给了我一刀,那枚荷包是我亲手绣制给你的,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手上,别告诉我你们没什么关系。” 苏瑾沉默下来,眼底一片复杂,她倒是不知道,这场暗杀里居然还牵扯到了这么多的事情,这枚荷包到底充当了什么角色。 她不觉得是自己太有魅力,以至有人想让温雨离她远点,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能呢,对了,她的荷包之前丢了,那么也有可能是被人捡走了,而正好被心仪那人的人给误会了,只是,好像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灵光一闪,似乎是有什么从她脑海中闪过,却快的让她抓不住。 温雨看到她这幅样子还以为她是默认了,刚想张嘴却被苏瑾打断,“雨儿,我敢保证,那女子我的确是不认识,这件事的发生过程我也是刚才从你口中知道的,不瞒你说,在给你解毒的时候我感觉那枚荷包有些似曾相识,才发现你送我的荷包不见了,所以………” 温雨低头,似在思考她的话有几分真实性,“那你的荷包是在哪里丢的……” 话还没说完,门口就出来了几声轻笑,声音温润如同酒酿,音调低沉犹如拉动的大提琴动人心弦,“我刚才听到有人说好像是谁的荷包丢了,我也好奇是怎么丢的。”声音落地的同时,一双黑色锦鞋出现在眼前,往上看去,是一身素色青衫,将来人温润的气质又凸显的几分。 男子一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朱唇皓齿,长相妖而不媚,比女子还要美艳的脸上却丝毫不显娘气,叫女子追捧,叫男子抓狂,犹如天上的神祗叫人失去言语的能力,而素色的衣衫丝毫掩盖不住他的半分风华。 走在前面的人眼中流光溢彩,嘴角含笑,而身后跟着的瑾言却脸色漆黑,犹如刚烧过的锅底,他歉意的看了一眼苏瑾,眼底有些懊恼,他想拦住他,只是拦不住,也……不能拦……… 温雨看到来人惊的有些不知所措,手也不知该放在哪里,声音也透露出几分慌张。 “轩王爷,您怎么来了?” ps:喜欢的小伙伴支持下哈 另外群号:639160929 大家可以加下哈~ 第十五章 多次试探 “哦?我怎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还是说,你们不欢迎我来呢?”楚逸轩挑眉,嘴角仍是含笑,只是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质问让苏瑾尽收在了眼底。 苏瑾连忙起身,干笑着解释,“轩王爷说的哪里话,您的到来让寒舍蓬荜生辉,瑾言,还不给王爷上茶。” 苏瑾在楚逸轩看不到的地方冲瑾言翻了翻白眼,她也很鄙视自己这副狗腿样,可是,谁叫人家是王爷呢,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这口气她忍了,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瑾言看着自家小姐那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心里偷偷笑了起来,手下麻利的沏着茶,“轩王爷,请喝茶。” 楚逸轩接过茶,却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反是对苏瑾她们打趣道:“刚才听你们说荷包丢了,是谁的荷包丢了,居然这般巧,我家猫的荷包前些日里也丢了。” 温雨不解,猫居然也能佩戴荷包吗,她怎么从未听说过,是她平日里太孤陋寡闻了,还是人家轩王府养的猫太过特殊了。 苏瑾也是微微一愣,这猫能穿衣服她是知道的,但戴荷包她倒也是第一次听说,可能是那种缩小的迷你荷包吧,她不动声色继续对楚逸轩狗腿的笑,“嘿嘿,王爷家的猫定是个精灵可人的,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养的定然比不了。” 楚逸轩听到这些话后,脸上神色未变,既未见喜色,也未见不悦,看的苏瑾心里那叫一个惊涛骇浪,她回想了刚才她说的那几句话,额…她说的……应该……没问题吧…… 楚逸轩悠闲的将身子向后一靠,豪不害臊的夸起了他的猫,“呵,本王的猫天生红瞳,当然精贵,寻常的猫自然是比不得。”说完,端起茶杯用盖子拨了拨杯中漂浮的茶叶,轻轻的抿了一口。 轩王爷是悠闲的……… 气氛是沉默的………… 温雨是无语的………… 而瑾言和苏瑾却是心惊肉跳的!!! 虽然他们脸上表现得极为镇定,但是内心却早已震惊不已。 温雨不知道,但他们却清楚的很,她每次动用泣血决的时候眼睛都会变成红色,这轩王爷所说的猫到底是确有此事,还是意有所指。 苏瑾的语气很平静,让人丝毫听不来有什么异样,“王爷家的猫果然奇特,草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有着红色瞳孔的猫呢。” 楚逸轩盯着苏瑾淡定如斯的脸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苏瑾只是笑着,对上他打量的眼神毫不闪躲,这是一场属于两人之间智谋与心性的比拼。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了硝烟的味道………… “呵………”楚逸轩轻笑一声,忽然收回了眼神,又恢复成他那副随意懒散的样子,垂下眼眸的一瞬间,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本王前些日听说温家嫡女的病是你给治好的,神医之名果然名不虚传,让本王甚是佩服。”他笑着,举手投足之间优雅的气质浑然天成,端起杯又抿了口茶,幽幽道:“本王今日来也无它事,主要就是想见见传说中的瑾神医。” 苏瑾在心里唾弃,脸上却表现出一副谦虚的样子,“轩王爷过奖了,草民只是会治些小病,神医之名着实不敢当。” 楚逸轩给她的戴的帽子太高了,这可不是个好事,如若这神医之名传扬出去,万一她哪天失手了,等待她的将是万劫不复。 她可不认为她付的起这等代价,而且,这大夫的身份对她来说也并非是个长久的身份,等打听到翎羽的消息后她终究会离开这里的,神医之称将会成为她身份的桎梏,况且,她自认为自己有几斤几两,神医,呵,离她远着呢。 楚逸轩站起身,拂了拂衣袖,身后仿佛开了一朵幽昙,散发着诱人的魅惑,薄唇轻起,声若风过林间,“本王要回府了,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瑾神医一同回府呢。”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但明里暗里都透露出一股不容拒绝的迫胁。 苏瑾噎了噎,心里暗骂,尼玛,他倒是给她留个拒绝的余地啊……只是脸上仍旧笑意盈盈,“轩王相邀,怎能拒绝,草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瑾哥哥……”温雨拉住苏瑾的衣袖,眼里浮起了担忧,楚逸轩性格性情不定,铁血手腕,杀人如麻,京城内的人都知道,她很担心苏瑾这一去万一惹到了他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苏瑾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表示自己无事,嘱咐瑾言将温雨送回去后,抬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楚逸轩。 瑾言看着远去的两人眼里也充满了掩饰不去的担忧,恼怒现在的自己竟如此无能为力。 而路上的两人也不太平,那边的楚逸轩仍是不停的试探,这边的苏瑾也是见招拆招……… “瑾神医,听说温雨遇刺受伤是因情所致,对于这件事,不知你是知还是不知。” 苏瑾纠正,“草民不是什么神医,还请王爷不要再折煞草民了,草民只是一介普通的大夫,官家之事自然是不知道的。” “那还真是可惜了,我听说那女子可是有着一双罕见的红瞳。” 苏瑾心里慌得一匹,但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红色的眼睛吗,那还真是少见。” 第二次的试探,仍是无果,看着苏瑾不显山不漏水的样子,某王爷突然升起几分怀疑,难道………真的只是同名同姓吗,顾子墨不可能不知道有个同名同姓的存在,看来,要在他那里试探试探了。 苏瑾也是无语,这楚逸轩的话总是围绕着红瞳女子,难道真的是知道了些什么吗,还有,她什么时候去杀温雨了,还为情所杀……难不成……是她吃自己的醋吗……… 这一回合,在两人精湛的演技下与心事各异间拉下了帷幕…… …………………… 不久,两人就到了轩王府,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处处透露着字体主人的精明睿智,果敢坚毅。 “好字!”苏瑾赞叹,能写出这样磅礴大气字体的人必定有着非同一般胸襟。 某人轻笑不语。 与此同时,一道女子的鄙夷声传来,人未到而声先闻……… “废话,我二皇兄写的字自然是非同一般。” 第十六章 猜疑不断 来人是一女子,身着大红锦衣,衣上的牡丹为金丝线所秀,发鬓上插着金步摇,雕刻的凤凰在阳下仿佛跃跃欲起,珠钗相碰,泠泠脆响。 女子一双柳叶眉微微上挑,眉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唇若朱丹,明眸皓齿,华气逼人,然而,眼中透露出的那几分傲慢与不屑却生生的破坏了这一幅上等的美人图。 苏瑾暗腹,这女子刚刚称呼楚逸轩为二皇兄,难道………这就是那位阴毒狠辣,野蛮无度的楚立颜……传说中的华光郡主吗? 华光郡主,寓意为皇朝之华,百姓之光,这封号倒是个好寓意,可惜的是,偏偏给错了人! 华光郡主一来于皇朝无作为,称不得华,二来她对待手下手段狠辣,视百姓的性命如刍狗,更是称不得光。 苏瑾在心中暗暗嘲讽,只是表面上却未显露出半分。 楚立颜前脚说完后脚就到了两人面前,下巴抬起,脸上带足了傲气,本是鄙夷的眼神在扫过苏瑾的时候却闪过一抹惊艳………好俊美的人! 男装的苏瑾不似普通劳作的男子那样充满着勋显力气的筋肉。 不似楚逸轩般俊美无涛,充满勾人的邪魅。 不似顾子墨般冷傲如梅,犹如寒巅之雪。 不似南宫钰般温润如玉,眼神中暗藏精明。 不似瑾言稳重内敛,俊美而不张扬……… 苏瑾的俊美宜动宜静,而最吸引人的就是她那双眼睛,大而明亮,不含谄媚又不含卑微,仿佛在她眼中本就无地位之分……… 楚立颜的脸颊微红,看着苏瑾的眼神也染上几分羞意,突然又不屑的将头扭向楚逸轩,装似毫不在意的问,“二皇兄,不知这位是………” 楚逸轩眉头轻挑,转头看向身后的苏瑾,眼神光彩熠熠,嘴角上扬,“这位是苏瑾,就是前些日医好温家温雨的苏大夫。” 苏瑾脸色一黑,她可是看懂了这斯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这分明就是在嘲笑她,说他的好妹妹看中了自己,忍不住恶寒了一下,她可不希望这位郡主对她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哦?原来你就是苏瑾啊。”楚立颜上下打量了苏瑾一番,眼睛中的光彩也越放越大,说出的话也越来越让苏瑾感到无语,“苏瑾,你这样盯着本宫看,可是觉得本宫太美了?” 苏瑾嘴角一抽,微微俯身,双手拱至胸前作揖,“郡主乃是我皇朝之珠,自然是天人之姿。”这话说的情不由衷,口不对心,让她很是难受。 “哼,算你有眼光。”楚立颜微微抬起下巴,眼中充满得意,伸手拉住楚逸轩的衣袖轻轻的晃了晃,“二哥,你上次说在边塞找到一块兰溪宝石,这次给我带回来没有。” “带回来了,在屋内,你自己去找吧,苏大夫,里面请。” ………………… 楚立颜去找她的兰溪宝石,而听风小筑内的两人也再次争锋相对。 “苏大夫,江湖有一血魅,不知你可曾听说。” “未曾听说。” 两人相视,皆是一脸虚伪的假笑………… “哦?那还真是可惜了,据说那血魅也叫苏瑾呢……”茶杯抬起,微抿。 “竟然这般巧,这样说的话,那还真是可惜了。”某人不动声色,继续发动着她那金刚不坏之力。 这一回合的试探仍然是无果,楚逸轩食指轻扣桌面,不再言语,听风小筑的莲花池内,有蜉蝣轻点而过,带起阵阵涟漪,难不成………真的是他想多了吗…… 苏瑾皮笑肉不笑,血魅这名字因她的瞳色而来,真正的名字除去顾子墨和瑾言之外无人知晓,而顾子墨对她大夫的这个身份可能早就偷偷查过了,所以上次见面才会表现出一副初次相遇,毫不知情的样子…… 究竟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又是因为什么才让他对她百般试探呢。 “苏大夫,快躲开!”楚逸轩突然低喝,声音慌张而急促。 苏瑾闻声正要闪躲,突然心下大骇,若是依照她平日里所展现的三脚猫功夫的话,遇到危险时,她绝对不会做出这快的反应………这次居然又是试探,心里不由得一阵后怕。 “原来是一只蜘蛛啊,怪我眼花了,真是抱歉。”某人毫不自觉,捏着蜘蛛装出一副恍然大悟,我很无辜的样子。 苏瑾怒上心头,这厮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她,到底所谓何意,手指自桌上曲起,声音也带了几分怒意,“如果轩王叫在下来只是为了消遣的话,莫怪在下恕不奉陪……”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二哥,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楚立颜回来后,看到的就是这副剑拔弩张的场面。 “在下还有事情要处理,还请轩王见谅。”拂袖起身离开。 楚立颜莫名其妙的看着楚逸轩,用眼神询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谁知某人却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气的楚立颜脚下一跺,转身向苏瑾离开的方向小跑而去。 这边苏瑾在心里已经把楚逸轩骂的体无完肤了,身后响起一道让她站住的娇喝声,只不过,她此刻很的心情很差,所以并不想理会,继续走……… “站住,你聋了吗,本郡主让你站住。”她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度,胸口也气的微微起伏,这人居然敢无视她,她从未见过敢这样无视她的人,而且还是个大夫。 苏瑾无奈的停下脚步,最近难道是她犯了水逆吗,尽是碰到各种奇葩,她不悦的看向楚立颜,“在下最近耳朵的确是不大好使,不知郡主叫住在下所谓何事?” 楚立颜噎住,微愣,几息后突然不屑道,“我来送送你,免得你自己走了却落下口舌,叫别人说我们轩王府待人不周,不懂礼数。” 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苏瑾翻翻白眼继续往前走,楚立颜在后面亦步亦停的跟着。 而门口的瑾言与温雨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本来他们是准备回去的,可温雨不放心,瑾言又拗不过她,所以只好两人都来了。 温雨搓搓手臂,她怎么感觉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了…… 其实她不知的是,若是冷气可以实质化的话,那她早就被瑾言给冻成冰雕了。 轩王府外的两人焦急的时不时往府内探头,他们都相信她的实力,只是……谁敢保证会不会真出个什么意外。 温雨百无聊赖的用脚尖蹭着地面,低头,抬头,然后又低头,等等……她猛的抬头,揉了揉眼睛,她刚刚好像看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看着好像是苏瑾,那另一个是……… 那个人等下再说,苏瑾没问题真是太好了,她松了一口气。 “瑾哥哥,这里!”她对着两人挥手道。 第十七章 刁蛮郡主 “瑾哥哥,这里!”温雨踮起脚尖,向府内又喊。 瑾言看到苏瑾出来也是送了一口气,呼--,还好她没事……… 这边的苏瑾和楚立颜在也看到了大老远就对着他们不停挥手的温雨,和双手环胸,沉默不语站在一旁的瑾言。 苏瑾心里一暖,这个时候能看到他们站在这里等她的感觉真好,于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终究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她有家人,还有朋友。 身侧的楚立颜却不这么认为,她的看向眼前的两人,只是略略的瞥过瑾言,眼神最终落在不停挥手的温雨身上。 那个黑子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护卫,不值得浪费她的时间,耗费她的眼光,只是………那个女人嘛……… 大庭广众之下,不仅大声叫喊,还不停的对男人挥手,一看就知道是个不正经的女人,不过是个胭脂俗粉,也敢来肖想自己看上的男人,她算个什么东西! 楚立颜上下打量着眼前的温雨,唇边扬起讥讽的笑意,眼中的不屑也放的越来越大。 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苏瑾,心里的傲气也越来越足,呵,果然只有自己这等身份尊贵的人才能配的上他,至于别人,也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她配吗,怕是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生来就是郡主,使得她有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仿佛所有人在她面前都该应低她一等,她相信自己的魅力,凡事是她看上的男人绝对是她的掌中之物,而一般的男人自然也无法入她的眼。 温雨看到走来的女子大吃一惊,连忙毕恭毕敬道,“温家温雨见过郡主………” “哦?你就是温家的那个温雨?前些天病的特别严重的那个?”说着用余光瞟一眼身侧的苏瑾,见她不为所动,心里也多了几分底气。 “呵,不是本郡主说你,生病了还不好好在家里休息,跑出来凑什么热闹,万一再出现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说是我们待客不周呢,还是苏大夫医术不精呢?” 温雨浑身一凛,声音不安而犹豫,“我……臣女………臣女不是这个意思………臣女只是……只是……有些担心瑾哥哥……” “放肆!”楚立颜向前走了一步,气势逼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温雨,“瑾哥哥?这声瑾哥哥叫的还真是好听,温小姐说是担心她,本郡主到是要问问,在我轩王府内到底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是的,郡主,臣女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温雨现在有一种打碎了牙齿混着血往肚子里咽的感觉,今日她怎么就这样倒霉,遇上了这位臭名昭彰娇蛮郡主。 楚立颜可不想细听她说些什么,脚下也越来越逼近温雨,“没那个意思?本郡主看你就是存心要抹黑我轩王府,不教训教训你,还真不知天高地厚。”话音刚落,举起手就要掌掴温雨。 温雨本来以为这次已经避无可避了,闭上眼睛准备接过打下来的一巴掌,可等了片刻只听到“啪!”的一声,却未感受到预料之中的疼痛。 温雨悄悄的将眼睛掀开了一个缝,看到眼前发生的场面后瞬间就瞪大了眼睛,眼前只见满脸不敢置信的楚立颜与神色暗沉握住她那打下来手臂的苏瑾。 “你敢拦我,你敢为了这个女人拦我?”楚立颜恼羞成怒的看着苏瑾,转头瞥向温雨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恨。 苏瑾满脸阴云密布,松开握住某人手腕的手,“郡主此言差矣,同为女子又何苦相互为难,郡主身份尊贵,切莫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人看了笑话。” 楚立颜摔开衣袖,眼神狠辣,“呵,笑话?难道本郡主还要任由她来污蔑轩王府了?掴她一掌也不过是她罪有应得,大成小戒罢了。” 苏瑾无语,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而眼前这人的官大了自己还不止一个等级,哎………又是一个难缠的家伙。 苏瑾在心底把楚立颜揍得满面红花多多开,这才稍稍好受了一些,她最近总是感觉,自己的自我安慰的能力越来越强了,这…………还真不是个好兆头……… “郡主想必是误会了,温小姐担心我未必是因为贵王府,只是因为我这里还差一副药没有开给她,她怕我忘记,才这样着急,事出皆是因为我,郡主莫要气坏了身子才好。” “哼!”楚立颜重重的哼了一声,粉拳紧握,眼神阴翳,“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到她几时” 说完,不再看两人一眼,转身迈进轩王府…… 第十八章 的确嚣张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莫不是吃瘪了?”看到楚立颜这么快就回来了,楚逸轩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楚立颜听到他的话眉头一皱,蹭蹭几步走过去夺过他手中的杯子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他抬眸看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洗察觉的幽暗,冷意在眼底弥漫开来,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再看他时,却发现他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真的是她感觉错了吗?毕竟二哥平时都是那副散漫的样子………可能……刚才真的是她的幻觉吧………她就说,二哥他怎么可能会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 这么一想,她果然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害怕,手里把玩着头发,一缕一缕的缠绕在手指上,手指纤细狭长,肤凝若脂。 玩着玩着她注意到了楚逸轩的头发,黑如浓墨,质如锦缎,顺滑而下,手下一顿,渐渐的失去了耐心。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男人的头发都要比她好,越想越烦躁,心里也渐渐的失去了耐心,“嘶”,手下一重,拉着头发疼的让她抽了口凉气,心里也变得更加烦躁。 “二哥,你说这苏瑾是不是太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了。” “何以见得?” “他居然敢拦我,刚才可是有不少人看着呢,他为了护着那个温雨,居然敢公然顶撞于我!”楚立颜又激动的“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行,我要去找大哥,我就不信她还敢这么嚣张!” 椅子上的男子不语,并未在意楚立颜的离开,只是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着,上挑的桃花眼中泛起粼粼波光,嘴角扬起几分玩味的笑容,“呵呵,果然是……胆大包天啊…………” 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光洁的下巴,既然他都已经决定放过她了,那她切莫让自己失望才好………不然……可就怪不得他了。 墨发无风而自舞,盯着云苑的方向,眼神一时间闪烁,晦暗不明。 ………………… 温雨红唇微嘟,一路上小嘴尽是喋喋不休,不停的控诉着楚立颜的“暴行”。 苏瑾无奈的捏了捏眉心,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楚立颜让她闹心,温雨也让她不省心,相比之下,还是瑾言最好,额……如果忽略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寒气的话……… “瑾哥哥,你说楚立颜怎么那么不讲理,真当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吗?” “………………” “哼,她那个样子,看谁还敢娶她。” “………………” “瑾哥哥…………” “雨儿,你的嘴撅的已经能挂上油瓶了。”苏瑾实在忍不住打断了她,心里吐槽,笑话,人家那是堂堂的郡主,再怎么样,也有一群人趋之若鹜呢,还用得着强嫁? 时过今朝,今事当日,不料一语成谶,而现在的他们还在调侃此事………… 温雨突然愣住了,呆呆的用手抚上嘴唇,好像………没瑾哥哥说的那么夸张啊……… 瑾哥哥居然骗她!双眉一竖,眼中跳动着名为愤怒的火苗,“瑾哥哥,你居然骗我,我…………” “温小姐一直说着不累吗,我看公子已经累了。”瑾言看着苏瑾总是揉着眉心,心里不住的心疼,温雨那副聒噪的样子着实让他看不下去了,她难道看不到小姐此刻已经累坏了吗? 温雨听到瑾言的话,脸颊顿时爆红,瞄了一眼苏瑾,见她脸色确实不大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啊………世界终于清净了,她的耳朵终于得到解放了,苏瑾忍不住的感叹,赞许的看了瑾言一眼,虽然他的话说的狠了一些,但效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某人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嗯……虽然说凶了一下温雨,但是良心嘛……一点都不痛,嘿嘿。 风卷起树叶簌簌作响,就像皇宫之中的几人般,也被扰动了心湖。 ………………… “大哥,我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吧,在二哥府里他居然都敢那么嚣张!”楚立颜回到皇宫之后就开始向楚立行控诉。 “朕纠正过多少次了,以前可以不约束你,但今日不同往日,你要谨言慎行,要叫朕为皇兄。”顿了顿,身子微倾,贼嘻嘻的看向楚立颜,“既然老二不帮你,那朕帮你出了这口恶气,你是想把他油炸呢,还是火烤呢,还是…………” “都不用,我要让他被我征服,让他匍匐在我的脚下!”楚立颜头颅扬起,眼中闪着精光,拳头紧握,仿佛此刻苏瑾已然在她手中。 楚立行戏谑的看着他,手肘微住,心里也多了几分思量。 连楚逸轩都无可奈何的人,他到是很想去会会,毕竟能从老虎口中拔牙的人,他从来都不嫌多………… 第十九章 无道真人 温雨刚刚才被两人说了一通,转眼又开始对苏瑾抱怨,“瑾哥哥,你以后少理睬楚立颜,她的脾气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苏瑾在心中不住的叹气,嘴上还不停的安慰着,“没事,我们为人要宽宏大量,俗话说,别生气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所以,我们不气。” “咦,瑾哥哥,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句话呢?”温雨仔细的搜索了一下记忆,又想了想夫子说的话,她好像真的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不过,瑾哥哥说的还真有道理。 温雨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苏瑾摸了摸鼻子,在心中贼笑,这小丫头还真是好哄,嘿嘿。 瑾言看着苏瑾眼中带着宠溺,他家的小姐永远都是那么的聪明,永远都那么会变通,永远的那么让人向往………那么让人钦佩………… 夕阳西下,几人间的气氛和谐异常,前提是,如果不出现那个白色的身影的话…………… 一袭白衣,薄唇轻抿,双眼中似有点点碎屑的星光,清冷,高洁,身上的气息犹如寒巅之梅,冷而香,带有让人舒服的异常好闻的味道。 然而苏瑾此刻却不是这么想的,这顾子墨和她之间的梁子结大了上次,上上次,这顾子墨总是神出鬼没,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在她的眼前…………… 还好每次都是她跑的快,才让她一次次从险中逃生,所以说,这人嘛,实力是一部分,这运气嘛…………又是另外的一个部分了,嘿嘿。 某人在心中不断的夸着自己机灵,只是,话说回来,就算她每次都没事,那这顾子墨看起来也是让她心里堵的慌………… 装作没看到,眼睛望向天空,心里一直在心里催眠,他没看到我,他没看到我,他………… 事实证明,催眠失败,因为顾子墨此刻已经叫住了他。 “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不不,没见过,墨公子你认错人了,你真的认错了,真的真的。” 顾子墨看着她这副急着撇清的样子一阵无语,他好像没问什么可怕的问题吧,看对方这样子,简直避他如蛇蝎………他此刻真的很想照照镜子,他的脸真的很丑吗? 可是……明明有人说过她长得很好看的………难不成他被他们给骗了吗?应该………不会吧。 顾子墨实在想不明白,看到苏瑾的反应,又忍不住的叫住了她,“公子,我们真的………” “不不不,墨公子,你看我长得一脸平凡,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见过我这种小百姓呢,嘿嘿,真的认错了,真的。” “不是,我是想问,我………”然而他还没说完,苏瑾就匆匆的从他身边走过,他微张着嘴,话卡在了一半,手也停滞在半空中,眼中闪烁着迷茫。 谁能想到,传说中冷峻孤傲的墨公子居然能摆出这样的表情,单纯而又无辜,简直是让人不敢置信。 苏瑾一手拉着瑾言,一手拉着温雨,丝毫不敢抬头看顾子墨,低着头匆匆的从他身边走过。 温雨不解,为什么瑾哥哥看到顾子墨会这么急着走,看那一脸,额,好吧,她也说不出来她那是什么表情,总之,就是很奇怪,非常奇怪,甚至有一丝丝说不出来的怪异。 瑾言不同于温雨,他心里确实实打实的明白,别说他家小姐心里不好受,就是他心里也是超级不耐烦,如果可以…………突然双眼中寒光一闪,双手捏起拳头紧了紧,又随之松开,只是眼中这次多了些什么别的东西。 温雨看了看苏瑾,又看了看瑾言,好像他们都知道些什么,好像………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这个感觉………真的让她很不好受。 她终于忍不住决定问问苏瑾,“瑾哥哥,你为什么躲着顾子墨啊,而且看着你们的样子,好像很怪异的样子。”顿了顿,她又想起什么,“顾子墨人看起来轻轻冷冷,但实际上人还是不错的。” 正说着,突然被瑾言扫过来的阴翳目光看的一愣,她好像,没说错什么吧,回想一下,好像,真的没有。 苏瑾垂眸,半晌后看向温雨,“你对顾子墨了解多少?” 温雨一愣,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苏瑾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怀疑她对顾子墨…………想到这,她赶紧对苏瑾解释,“瑾哥哥,我不是对顾子墨,我是…………” “没别的事,我只是感觉你对顾子墨应该是了解的比我多的,所以我想问问,关于顾子墨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温雨大松一口气,用手轻轻的抚着胸口顺着向下滑,呼,还好还好,瑾哥哥没误会,还好。 关于顾子墨嘛,她还真是知道不少的,只是不知道瑾哥哥想听关于什么的呢?想了想,平时大家知道的瑾哥哥应该也知道,重说一遍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那………… 对了,她灵光一闪,“瑾哥哥,你知道顾子墨的身世吗?” “顾子墨的身世?”苏瑾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微微思考,真别说,关于顾子墨的事情她还真知道的不多,例如这个身世,她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 温雨的话突然提醒到了她,“顾子墨的身世并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吗?”她看向温雨,双眼中带着疑问。 温雨心中偷笑,原来瑾哥哥真的不知道啊,“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悠悠开口道,“顾子墨的身世其实至今为止也没几个人知道具体的底细。” 听到这,苏瑾的额头上差点出现个鲜红的十字架,还好,温雨的下半句让她打消了收拾温雨的念头。 “顾子墨的身世令人好奇,但是这也不是最让人在意的地方。”说到这里,她凑向苏瑾,“顾子墨的身上,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师傅,无道真人。” 无道?真人?这名字起的还真是奇怪,难道是学的佛家那种的,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吗??? 道法无边,大而宏伟,而极致之尽头便就是空,故而为无道吗………她这么理解,也不知到底对是不对……… 苏瑾不语,听着温雨继续往下说,果然又听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据说无道真人修为高深,能占卜星象,所修之法可知古今,晓未来,不少人为了求得无道真人的一卦,简直挤破了头。” “价高者得吗?”苏瑾突然打岔,算得一卦都是无价的,还有那么多人为此趋之若鹜,名声打的这么响亮,不会是………骗子吧……… 毕竟这年头装成得道高人的也是不少,这无道老道士,可能是真的会一些道法,但是………在她看来………还是招摇骗人的几率比较大,不过,还真是让人心动啊。 说实在的,她也心动了………若是真的能晓未来的话,她还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例如………关于翎羽的一些事情……… 温雨翻了翻白眼,看着苏瑾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才不是价高者得,无道真人为人也是特别有原则的,每年只占卜三卦,多一卦也不再沾手。” “这样吗,除此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条件?” “当然。”这次温雨看苏瑾的眼神终于正常了,“是呀,三次卦象皆是有缘人………” “若是没有无缘的人,难道一次卦象都不卜了?” “理论来说,是的…………” 温雨听到苏瑾这么问也有着不确定,因为这个问法………她也是头一次听说。 原来如此吗,这样的话,看来她要想办法去会一会这个无道真人了,毕竟这个翎羽对她来说是真的重要,只是不知道这个有缘人要满足什么条件。 好吧,她其实已经很不要脸的决定了,这有缘人怎么也得有她一个,若是没有的话………想起顾子墨,突然嘿嘿一笑,笑的白牙森森,让温雨与瑾言两人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无道那老头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别怪她动他那宝贝徒弟动手了,虽然说,她可能打不过他,但是,找回来点利息也是好的,嘿嘿。 两人不知道苏瑾在想些着什么,只是看到她那猥琐的笑容扩的越来越大…………真是不知道,谁又惹到他家小姐,瑾言在心里默默的为他插起了三柱香,哀悼起来。 苏瑾不理他俩,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在心里已经把顾子墨虐的死去活来了。 ……………… “对了,瑾哥哥,关于荷包的那件事………你还没告诉我具体的情况呢。” 哦,那个荷包,还有那个用刀的人至今为止都不知道是谁,眯了眯眼睛,“没事,那个人不会再来找你了。” “为什么,还有,那个荷包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苏瑾沉眸低喝,“温雨!” 温雨一愣,她从未听过苏瑾对她用过这么重的委屈,这荷包………她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反而,在大家族长大的人关于勾心斗角的东西懂的反而更多。 她虽然想装作不理解这些,但是………什么时候能装傻,什么时候不能装傻,她还是懂得。 看着她突然垂下来的脑袋,苏瑾既不安慰也不准备再说着什么,她来自大家族,什么该说,什么该问,她必然是知道的。 在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族里,若是太放松了,终究有一天会吃亏的,以前她不过重提点温雨什么,只是这次的刺杀也该让她惊醒了。 该提不提,终将误人,希望她能明白。 第二十章 乞丐男孩 断情崖上,同样站着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身材欣长,五官精致而立体,眼瞳也是呈淡淡的灰色,看上去最多也不过是二十几岁的样子,只是却有着一头令人惋惜的银发。 顾子墨在男子身后俯身,“师傅。” 男子抬眸温和的看着他,眼神深邃如浩渺星辰,银色长发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传说中的无道真人竟然是一个俊美的年轻男子的模样,如果不知道他的年龄以及看到他那一头明显的银色长发的话,还真会以为他真的只是一位年轻男子。 无道真人与顾子墨都俊美的令人惊叹,只是完全是两个类型,一个温和如玉,如夜空漫漫星光,一个冷峻孤傲,如半弯之月,静谧冷清。 无道真人淡淡的看着顾子墨,眼中也是一片温和,“你回来了。”声音如同珠落玉盘,仿佛山间涌出的泉水令人耳目清明,心情明朗。 顾子墨起身,想了想还是问出了一路上一直缠绕在心中的疑问,“师傅,您看我长得………怎么样。” 遇到真人嘴角的温和笑意仿佛一瞬之间凝固了,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他徒弟的性格他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一向淡薄的他居然会在某一天问出这样的问题。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不知道顾子墨是抱着什么态度问的,再一次认真的看了看顾子墨的长相…………是实话实说呢,还是………… ………他好像没有第二个答案了,如果说了假话,应该也不会有人信。 一向可以看透万机的他第一次犯了难,再三考虑了一下,他还是选择了一个折中的说法,“还可以。” 顾子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着徒弟的眼光,他第一次感觉如此尴尬,“怎么了,子墨。” 顾子墨还是看着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正当他想要实话实说的时候,顾子墨突然开口了,“师傅,还可以是什么意思,可以理解为长得不吓人吗。” “…………………” 他今天究竟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虽然说他平时性子淡漠,不喜欢理睬别人的眼光,但自己长得怎么样,平时从旁人的口中也应该听的到吧………… “自然是不丑的。” “师傅,徒儿不解,既然徒儿的长相并不吓人的话,那为什么会有人见到徒儿就如遇到洪水猛兽,避如蛇蝎呢。”顾子墨还是不解。 无道真人微顿,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大概是她对你有什么误会吧。” 顾子墨在样样事情上都精明的可怕,却唯独在一人的身上死心眼,难道………不会吧,他口中的那个人难道就是她吗,观向空中的星象,掐指一算,原来…………真的这么巧。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每个人的命运正朝着定好的方向运行,一切看似早已成定局,只是不知,这其中究竟有没有人能打破这命运的桎梏呢。 ………………… 街边的一转角处,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蜷缩在墙角,头发糟乱,脸上布满稀碎的伤痕,另外几个乞丐装扮的小孩正在争相恐后的抢着旁边的一个馒头。 “呸!”其中一个小男孩将一口痰吐在了地上男孩的脸上,嘴里还不停的骂着,“废物的东西,就只有这一个馒头,还让我们废了这么大的力气。” “就是。”另外几个小乞丐也相继的向他的脸上吐着口水,手里分别拿着一小块的馒头,看样子已经很明显了,几个人打成一团后终于决定几个人分了唯一的馒头。 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几人,眼里丝毫看不见愤怒,也看不见伤心,深深看去,只能看见印在眼底的不屑,似乎那个在其他人眼里可以救命的馒头,在他眼里仿佛只是一个垃圾。 几个孩子看到他这副样子,也生气了,本来准备好走的,突然都转身走了回来,“废物,谁让你这么看我的,看来不揍你,你就不知道谁是该惹的,谁是不该惹的。” 几人的拳头又如雨点的落在他的身上,不出片刻,他的身上就又添上了新的伤痕,只是眼中仍然丝毫见不到痛苦,有的还是那副不屑的样子。 几个孩子揍的更凶狠了,突然不知谁听到了“咔嚓”的一声,常年混在街道里的他们听的出来这是什么声音,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到底是几个孩子,虽然凶狠,但是看到他胸口微塌陷下去的一块,以及嘴角涌出来的献血,也突然有着慌了神。 “走吧,别打了,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别理他了。”一个男孩将手上的献血往他的身上擦了擦,另一个男孩也附和着,“是啊,打都打累了,别管他了,反正也活不久了。”然后也像前一个男孩一样,将手上的献血往他身上擦了擦,然后起身。 另外几个男孩也都纷纷效仿,都起身离开了,留着他一人躺在原地,嘴角还潺潺的涌着献血。 他望着天空,隐约能看见几颗星星,剩下的,就是一片淡淡的血雾。 难道…………他竟然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没有被他们弄死,反而被几个小乞丐给打死了,呵,还真是讽刺啊,这死的方式还真是窝囊啊。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很多片段,先前受过的苦难,后来被别人敬仰,最后被人背叛,难道………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不!他不甘心!背叛过他的人真的以为这样就能杀了他吗,笑话,怎么可能。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只能顺着本能一步步往前爬,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手掌在地上磨的尽是破了皮,爆破的身子在身后也拖出一条断断续续的,一条长长的血迹。 体力渐渐不支,眼中执着的眼神也渐渐的暗了下去,伴随着黎明的鸡鸣声的到来,他也终于趴在了地上,沉沉的昏了过去…………所对的地方,正是云苑的门口。 ………………………… 清晨,苏瑾伸伸懒腰,刚走出屋子,就看到瑾言匆匆的走了进来,神色有些不对劲。 瑾言有些秘密,她是知道的,平时瑾言也会有些自己的行动,所以她也见怪不怪了。 只是…………… 她刚才怎么好像看到瑾言向她的方向瞟了一眼,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还是和她有关的事情………… 悄咪咪的看了瑾言一眼,又悄咪咪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好吧,她还是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和我有关的事情?方便说吗?”瑾言沉吟了一下,还是选择告诉她没什么。 看着瑾言犹豫的样子,她更确定发生了些什么,继续盯着瑾言,她就不信他什么都不说。 在苏瑾的眼神攻势下,他终于投降了,“没什么,只是刚才在门口发现了一个人,看那身穿着应该是一个小乞丐,胸前的肋骨断了两根,应该是没少挨揍,而且……………应该也是过不久了。” 小乞丐吗,为了一点吃食与一些钱财争的你死我活,类似这样的事情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这小乞丐都爬到她的门口了,应该还是有缘分的吧。 “他人呢?”看瑾言刚才看她的样子,不会是已经把人扔了吧…………… “我把他放在别的地方了。”果然不出她所料,他果然已经把人给扔了………… 略带控诉的眼神飘向瑾言………… 瑾言一噎,平时这种事情见到的太多了,也不能所有人都带回来吧,毕竟他们这里也不是收容所,所以…………… 看了苏瑾一眼,转身走出云苑,从门口出飘来一句淡淡的话,“我去把他带回来。” 苏瑾准备叫住他的手举在了半空中,袖子往下一甩,一阵无语,瑾言这个急性子,说走就走,好歹也等她把话说完啊。 哎……………… 心累了……………… 这边瑾言找到了刚才被他丢弃的某人,怕苏瑾等急了,拎起来匆匆的往回赶路。 不大一会的功夫,苏瑾就看到了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不对,是两个,瑾言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看样子,应该是个男孩,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了,脸上青青紫紫的。 心里突然开始忍不住的心疼,不算什么年代,都有穷的吃不上饭的人,只是,这里的竞争更加强烈而已,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经常能闹出来人命。 除了大人将大人杀死,孩子将孩子杀死,还有大人将孩子杀了的,孩子对大人群起而攻之的,层出不穷,屡见不鲜。 明明还是一群孩子,却被一个时代逼成这副样子,其中不乏有聪明机灵的,若是给个机会好好教导的话说不定也会一飞冲天,出人头地,可惜了。 心里酸酸的,为了他们的遭遇而心疼,为了他们的命运而感到遗憾。 这本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只是,就真的和统治者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苏瑾抽了抽鼻子,将情绪收了起来,将手伸向瑾言,“别抱着了,都一路了,放下来吧,辛苦你了。” “还是我抱着吧,不用麻烦小姐了。”说完,径直走进了屋内,将男孩放了下来,心里突然有些愧疚,其实…………他是从快进到云苑的时候才改拎为抱的………… 小姐…………… 第二十一章 名为二狗 苏瑾在男孩的鼻翼处试探了一下鼻子,呼,还好,虽然气息很微弱,但总归还是有呼吸的,所受之伤皆为外伤,治起来不会太难。 将手轻轻搭在男孩的手腕的脉搏上…………… 这男孩的脉搏………似乎是有些古怪,说是正常吧,似乎好像还有些不对劲,说不正常吧,又道不明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苏瑾眉头紧紧的皱起,神情渐渐的凝重起来,拨开男孩的双眼查看了一下,结膜似乎是有些充血,看样子应该是被殴打所致,捏开下颌,掰开松动牙关,嘴里涌出血迹,舌苔也是充血的状态。 从两种情况来看,皆不像是中毒的症状,究竟是这男孩的脉搏本就异常,让她多疑了,还是这其中真的暗藏玄机! 如果是前一种情况还好说,若是另一种情况的话,那这男孩的身份就有些可疑了,毕竟任谁能在一个孩子的身上下如此阴毒的手段呢。 “瑾言,你在门口发现这孩子的时候发没发现他的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例如可以表明的身份的东西。” 瑾言听到苏瑾这么问也意识到了这在门口偶然发现的男孩身份可能是不简单,想了想,他发现这孩子的时候衣服几乎碎成了条,根本无法藏东西,“没看见。” 苏瑾沉吟了片刻,瑾言说没看见什么,也对,就算这孩子身上真有什么东西的话,也早被其他的小乞丐给抢走了,哪里还能留得住什么。 她与这孩子只是萍水相逢,外伤她会尽力的去医治,而剩下的到底是毒还是什么,原谅她也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苏瑾沉默了,瑾言也沉默了,屋子里顿时安静的不得了,气氛似乎也变得格外的凝重………… 瑾言有些懊恼,这孩子的身份可能真的不简单,那到时候万一给小姐添了麻烦………越想心里越是后悔,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了苏瑾的叹气声。 “哎,人海茫茫,相逢即是缘,瑾言,准备些热水,给这孩子擦擦脸吧。” 瑾言知道,她这么说就是决定要准备收留这个孩子,想要医治他了…………眼神闪了闪,不再说着什么,转身出去准备热水。 这孩子最好祈祷自己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身份的,不然若是给小姐带来了什么麻烦的话,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他是绝对不会容忍出现在小姐身边的任何一个威胁的。 屋内的苏瑾一边等着瑾言打来的热水,一边猜想着这孩子可能会有的身份,衣服已经被扯碎了,从破碎的面料看上去也是普通的粗布麻衣,小脸长得很诀窍,可以看的出来,若是这孩子长大了,绝对也是一个能诱惑女孩子的家伙。 肋骨都断了两根,持续的发着高烧还能坚持到现在,这等心智也不是一般家族能够培养出来的。 这孩子若不是农家自小能吃苦的孩子,就是被大家族从小培养出来的孩子。 若是后者还好说,大家族明里暗里都争的你死我活,孩子的心性自然是不用说,这样,脉搏的奇怪也可以解释的通。 若是前者,农家的孩子自小要为了家里补贴生计,吃了不少苦,所以心智也是比一般孩子坚定的,这样一来,可以对的上衣服的面料,只是…………却无法解释脉搏的异常………… 两者似乎都有些道理,但是又似乎是不管哪一种都撞到了一个死角………… 脑海中似乎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又快的一时间不知道从何抓起。 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心里甚是无奈,感叹自己的顿管闲事,但是吧,要是真的不管的话,自己的良心还有点过不去。 某人在心里一遍遍的感叹自己的善良,丝毫没感觉到羞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摸了摸鼻子,她感觉自己就要朝着那个方向发展了…………… 扶起床上的那个孩子给他喂了些退烧药,发烧了这么久,要是再不退烧的话,即使救过来了,也可能会成损伤了大脑,以后多半也很难治过来了…………… “小姐,水来了。” “放在那里吧。”刚刚喂完药,瑾言就回来了,时间刚刚好,拿起毛巾沾了些水,微微拧干,擦着那张青青紫紫可怜的小脸。 “小姐,这些事就别麻烦你了,让我来吧。” “无碍,我来就好。”擦完脸后,手又渐渐的往下移动,擦到了脖子……… 瑾言看了看,不语……… 苏瑾又开始往下移,擦到了胸口……… 瑾言再忍,还是不语………… 看着她的手往下移,再往下移……… 忍……还忍什么,瑾言终于忍无可忍了,终于开口道:“小姐,还是我来吧,毕竟………男女有别………” “咳咳……”苏瑾差点没呛到自己,什么?男女有别?看看床上的男孩,这分明就是个孩子,再看看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整什么男女有别,瑾言还真是……… “算了,还是我来吧,他还小,没什么男女有别的。” “…………………” 瑾言狠狠的瞪了一眼床上的男孩,越发的感觉自己带他回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现在还要麻烦小姐给他擦拭。 “小姐,我去给你沏茶。”瑾言转身,决定眼不见为静。 苏瑾看到他这副别扭的样子,突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瑾言的背影,在他耳根处似乎也看到了微红,呦呵,他还不好意思了,苏瑾偷笑,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停顿。 将男孩的上衣全解开,手刚刚往下要往下在移动的时候,突然看到他睁开了眼睛…………她的药居然这么好使的吗?刚吃完就见效了?暗暗佩服自己的医术又提升了一层。 只是,他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这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寒冷,凌厉,透露出威胁与警告,浑身也散发这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带着压迫与威胁……… 她怎么在一个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这些东西,莫非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床上的孩子,发现还是刚才的样子,要说出有一种不同的话,那可能就是男孩的眼中还透露出了………不屑……… 她给他医治,还帮他擦拭,这小屁孩不感谢她也就罢了,居然还敢鄙视她,这不屑的小眼神看的她有一种想掀桌的冲动。 苏瑾回瞪,余光瞄到手边处恰好有一道小伤口,手下微微用力一按,耳边突然传来了男孩的抽气声,嘿嘿,这回怕了吧,小屁孩儿,不想遭罪就给她老实点吧。 然而这终究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男孩根本不卖她的账,眼中除了刚才的不屑外又多了一种看好像再看智障的感觉…………满脸似乎也写满了,你怎么这么幼稚。 这小屁孩儿的情感也太丰富了吧,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一个白眼送给他,她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自己这么大年龄了,再和人家一个小孩子计较岂不是很掉价。 清了清嗓子,“你怎么会倒在云苑的门口,是想来治病吗,放心吧,我看了一下,你受的基本都是外伤,我给你上了些药,在开几剂内服的,基本就没什么大问题了。”苏瑾试探着问,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居然爬到了一家医馆吗,呵,自己还真是好运啊,果然是天不亡他,他………活下来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心里的警惕也稍稍的放下了一些,这人,好像真的不认识他,而且这女人看起来还特别幼稚,估计智商也高不到哪去,如果真的派人来杀他的话,怎么会派出这样的一个人,他在心里不断的鄙视她,眼中的鄙视也放的越来越大。 他只是盯着她看,也不说话,难道,真的是烧傻了?苏瑾露出一个看起来和蔼的笑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还是不说话。 于是,苏瑾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她看着他那副狂妄霸气吊炸天的样子,给他起了一个相匹配的名字,这名字当真是朗朗上口,让人一听之后久久不忘,“二狗子,你为什么被揍,还被揍成了这副惨兮兮的样子,肋骨断了两根,要不是恰好碰到了我,你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苏瑾在问话的同时,还不忘夸下自己。 男孩听到“二狗子”的时候,一瞬间竟然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叫他呢?这女人居然敢用这种一听起来就知道是很随意取的名字叫他!!! “你可以叫我…………阿萧………”想了想,还是爆出了这个名字。 苏瑾看着阿萧黑下去的脸,不由得心情大好,小样儿,这回说了吧,“二狗子,你最近少动些,最好是这几天都躺在床上。” 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继续叫他“二狗子”,她感觉这名字也挺好听的啊,有辨识度,还朗朗上口,又好记………好吧,她承认其实最后一个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床上的阿萧又不死心的挣扎一下,“女人,你聋吗?我说,我叫阿萧!” “知道啦,知道啦,二狗子,你好好休息啊,我去配下药。”说完,走出了屋子,脸上还挂着得逞的笑容。 瑾言听到阿萧这句话之后却是脸色一黑,他居然敢这么叫小姐,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阿萧感到这道来者不善的眼神,也回望过去,两道视线相撞,瞬时间,火药味十足……… 第二十二章 身份暴露 瑾言的脸色阴沉,阿萧也丝毫不让,一大一小的两人就这样隔空相望,眼神凌厉,谁也不闪躲一分,两人的气息同样强大,带着着摄人的压迫。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我只警告你一点,不要给小姐带来麻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瑾言长臂一捞,掠过桌子上的茶杯,大掌稍用力后微松,摊开手时,只见刚才的茶杯已经变成了粉末,微微倾斜,尘埃随风而落。 阿萧的眼神顺着粉尘的向下飘落而移动,忽的发出一声嗤笑,“呵,无聊,你觉得就凭你能奈我何。” “能耐你何?至少我现在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了你。” 阿萧双眸眯起,语气里尽是不屑,“你大可以来试试,如果你敢的话。” 他就赌,眼前这人绝对不敢轻易杀了她,毕竟那女人是想要救他的,而眼前这人绝对不会忤逆那个女人,作为一只衷心的狗,只配在主人的脚边瑟瑟发抖,离开了主人,还以为自己能嚣张的起来? 可笑……………… 瑾言的脸色更沉,仿佛是阴雨欲来的前兆,他知道这小子在想着什么,无非是以为自己不敢杀他,如果他真的这么想的话,那真是大错特错了。 自己不杀他,的确是怕小姐对自己失望,但如果自己真的铁了心想要杀了他的话,小姐虽然会生气,但是也不会特别怪罪自己,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而弄僵。 刚刚配好药进屋的苏瑾看到的就是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奇怪,瑾言平时都是那种经常不喜欢情绪外露的人,现在这情绪却貌似有点不对劲啊,看了看站在地上的瑾言和他脚边的那一撮灰,又看了看坐在床上的阿萧…………… 两人的眼神皆充满敌意,在她出去配药,不在屋子里的这一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咳咳………”为了提醒他们,她轻声的咳了咳,两人听到咳嗽声后皆是身子一震,瞬间都收回了自己的眼神,那速度叫一个快,那动作叫一个齐,周围带着压迫的气场也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瑾嘴角抽搐,这两人的默契还真是好,演技也是这么一流,要不是自己刚才亲眼看到了,此刻还真会以为两人刚才相处的很默契呢。 “小姐,你回来了。” “嗯,二狗子怎么样了。” “挺好的。” 阿萧:“…………………” 床上的某人听着眼前这两人交流的话脸黑如锅底,这也太傍若无人了,真当他不存在吗? 还有………二狗子是个什么鬼名字,他带兵征战的时候,哪个人听到他的名号不敬他三分,若是他叫了二狗子这个名字,岂不是会被人笑掉了大牙,又如何服众! 某人此刻已经忘了,“二狗子”其实只是苏瑾为了气他起的,被叫的多了,居然不知不觉的对这个名字较真上了。 瑾言说完就准备向外走,他和这小鬼真是相看两厌,还是出去在门口等着小姐吧,若是屋里出现了什么动静,他也能及时赶到。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在苏瑾的耳边用及轻及轻的声音提醒,“这小子果真不简单,小姐务必多加小心。” 多加小心吗,看来瑾言是打探出什么来了,意料之中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她一点也不感觉惊讶,这个孩子的身份果然不简单,看来待会要和瑾言好好谈谈了。 眼下,还是要以治疗他的伤为先, “二狗子,把药趁热喝了,对了,这药挺苦的。” “………………” 对于“二狗子”这个名字,他已经不准备反驳了,反正说了也没人听,只是………这女人告诉他这药挺苦的是什么意思,是要给他准备蜜饯吗,他抬头定定的看着她。 “快喝药啊,看我干什么,我这里没有蜜饯,看也没用。” “…………………” 愤愤的端起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砰”的一声倒回了床上,背对着她,脸转向里侧,一动不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心里堵的慌。 同时还有一丝丝的尴尬,他居然会以为她会怕他苦,会想要给他找蜜饯,他居然会这有这样的念头,真是见了鬼了。 这么想着,他心里就感觉更堵的慌了,于是就更不想面对她了……… 苏瑾不知道他的心里活动,就是看见他突然很干脆的就把药给喝了,然后又突然躺下了,接着就缩成了一团。 还别说,这孩子擦洗干净以后也是白白净净的,英俊的很,尤其是蜷缩成一团以后,看上去更有一种软软糯糯的感觉,再配上那件破破烂烂,堪堪蔽体的衣服,更是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去好好呵护。 那微微鼓起来的小脸蛋,相比戳起来的感觉一定很好,苏瑾搓了搓有些发痒的手,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要有风度,一定要有风度。 然而她还是投降于眼前的诱惑,嘴角向上扯,不出声的贼贼的笑着,那只罪恶的手也偷偷的离那个让她心痒痒的小脸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得逞了,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在离目标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突然一只手将她向下拉去。 突然起来的意外让毫无心里准备的苏瑾措手不及,也“砰”的一声倒在了床上。 阿萧在下,苏瑾在上,同样的男子装扮,却是不同布料的衣服,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异。 两人的身体同时一僵,脸上也同时出现了尴尬的表情,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苏瑾心里大为吃惊,刚才那一拉的力道着实让她感到意外,虽说是她本来就毫无防备,但…………刚才的那一拉绝对不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该有的力道。 这孩子居然还有这等内力,以这个年纪来看的话,一定是平时很努力,才达到这种境界的。 那他这身伤是怎么回事,伤口深浅不一,一看就是多个人打的,并且毫无章法,力道也参差不齐,一看应该就是年纪不大的人打的……… 当时为什么不反抗,还是说,反抗不了……… 这个孩子的身份仿佛就是一个谜团,越绕越乱。 萍水相逢,他若是愿意说,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自己会尽力去帮,他若是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过问。 两人就用着这个姿势继续大眼瞪小眼,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动………… “喂,女人,你快重死了,还不快起来!”阿萧看着自己身上正在愣神的某人,终于忍不住不悦道。 苏瑾瞬间回了神,一张嘴下意识回答的就是,“胡说,我才不重!”话音刚落,就猛然怔住了,他刚才叫自己什么………女人……… 她刚才下意识的回答已经间接的承认了她的身份,眼中的温和与调皮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寒光与毫不掩饰的杀意。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发现她的身份的,她平时掩饰的都很好,除了一直陪在身边的瑾言知道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就连温雨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那这孩子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五指微曲…………… 他也看到了她手下的动作,知道她已经起了杀心,眼底深处变的黝黑,仿佛在凝聚着什么,脸上丝毫不见恐惧的表情,连声音也是异常的镇定,“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顿了顿,又道,“你救了我一命,这个人情我以后必定会报答。” 苏瑾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盯着他的眼睛,阿萧也不闪躲,就这么任她看。 半晌后,苏瑾收起了手下的力道,淡淡的丢下一句,“你把自己的嘴闭严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他一人坐在床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过了好久才呢喃道,“她叫………苏瑾………”声音及轻及淡。 而这个承诺却成了她人生中的一大转机……… 屋外的瑾言听到屋里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刚想开门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就看到门开了,苏瑾一脸阴沉的走了出来。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小姐的表情这样凝重……… “小姐…………” “等下再说。” 瑾言隐隐的感觉到,这件事大概和屋里那人有关,眼神微眯,转身紧紧跟上她的脚步。 ……………… 别院内,瑾言听完她的话一脸阴沉,这家伙居然知道了小姐的身份,果然是个麻烦,自己当初就不应该带他回来,转身大步往回迈。 “我这就去杀了他!” “不用。”苏瑾叫住他,“他不会说的。” 她从那孩子的眼神中看的出来,出尔反尔绝对不会是他的作风,人虽小,但却傲骨铮铮,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孩子的身份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说不定还会有更深的身份,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都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反应。 瑾言想了想也就此作罢,以后他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就在这件事情还未解决的时候,另一件操心事也随之而来,他们药材铺有人来信说,有人在他们那里买药吃中毒了,现在他们有人找上门来了。 “走,我到是要看看这人是怎么中毒的。”时间赶得还真是巧,正好她在气头上,免费的出气筒,不用白不用。 第二十三章 恍若暖阳 “我苦命的孩子啊,你们这家黑透了心肝的药堂,我家孩子吃了你家的药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女怀中抱着一个干瘦的小女孩。 女孩目前已经昏迷不醒了,脸色青中透紫,嘴唇也浮现出淡紫色,就算是外行人也能一看出这显然是用错药导致中毒了。 周围一片嘈乱,不明所以的群众也开始熙熙攘攘。 “那小丫头一看就是中毒了,这家药堂怎么看病的,果然有问题。” “说的不就是,怪不得他家药的价钱要比别家的便宜一些,原来都是用来坑人的。” 其中有很多随波逐流,跟着抱怨的声音,当然,也有平心而论,尚存理智的声音。 “不会吧,我一直都是在他家买药的,药效很好,而且到现在也没见有什么事啊。” “我平时也是在这里买药,这里的东家,苏公子为人特别仗义,有的实在是需要药又没钱的人,他还会吩咐下去,免费给诊治,对待我们老百姓特别有良心。” 有认为真的是药材出了问题的,也有相信苏瑾为人的,一时间各种声音都掺杂在一起,大家七嘴八舌的争执起来。 地上的中年女子仍旧是哭的肝肠寸断,单看这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关心女儿的母亲,真的很难让人起疑。 中年女子听到周围还有对她的话保持质疑的人,抱着孩子的手不禁用力握紧。 若不是因为她想打探打探现状而隐没在人群中的话,估计也不会这么快注意到中年女子的小动作。 乍看下去她的表情的确是很伤心,虽然口中喊的凄凄惨惨,但那抹痛意却不达眼底,若是真的心疼孩子的话,又怎么会不顾孩子的感觉,将手指向内扣紧。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那眼中忽然露出的欣喜和忽然露出的惊慌皆被她收进眼底。 女人对着刚才露出不赞同声音的几个人大吼,“我的孩子都成这样了,你们还不相信我吗,真的是他们的医馆有问题。” 听到这里,有几个特别精明的人也反应过来了,不对呀,正常来说,孩子都成这样了,不应该是让人先救孩子吗,为什么听到她的话以后,会让人感觉医馆的问题比孩子的问题更重要呢。 他们有些疑惑,却没往深处想,只是觉得这女子及有可能是奔着敲诈来的,心里多了几分厌恶,居然拿着孩子的安危开玩笑,简直是丧尽天良。 苏瑾暗讽,不知是哪个家伙想要陷害她,居然派出来这样的一个人,这还没说什么呢,只是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就激动的露出了马脚,这简直就是……………侮辱了她的智商………… 苏瑾她们看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群众中有个别的几个人也隐隐的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他们这么想,不代表所有人都这么想。 女子此刻并未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暴露了身份,仍旧不停的叫嚣着,“大家来评评理,我家的孩子吃过他们的药就变成了这样,现在他们还不承认,是看我一介妇人好欺负吗?” 不明所以的舆论,永远都是偏向弱者………… 人心越来越多的偏向了地上嚎啕大哭的女子,刚才还处于犹豫中的人也渐渐改变的想法,心里的天平也向着一个方向越来越沉,越来越偏。 毕竟到目前为止都没看见苏瑾他们出来给个解释,说出来的话也就越来越大胆。 “依我看,这家医馆还是有问题,要不然怎么还不来人解决,给她们个说法呢。” “不能吧………可能她们本来就是过来敲诈的,被人家给识破了以后,还赖着不走,所以人家才懒得出来给解决呢?” “拉倒吧,苍蝇不叮无缝蛋,那么多家医馆她都不去找麻烦,怎么就偏偏挑上了这家呢?” “说的…………也对………”本来还有些怀疑的心,一瞬间也变的坚定起来。 随着越来越多不满的声音响起,刘掌柜的心里也越来越慌,他已经去派人去报告公子了,按理来说,这个时间,公子应该已经到了,可是为什么他还没见到公子他们出现。 场面渐渐开始失控,批评声,指责声,还有什么都不知道就开始大义凛然的嚷嚷着为民除害的声让他冷汗直流。 苏瑾冷眼的看着他们,她不怪这些人,毕竟地上这女人是有备而来。 真正让她感觉可笑的是,无论在哪个年代她都见识到了舆论的可怕,不明所以就跟风指责,不知对错就盲目批评,他们以为自己站在了对的角度,打着声张正义的名号,将对方踩进了泥里。 有人叫嚣的狠,他们就叫嚣的更狠,明明只是陌生人,却疯狂的如同有着血海深仇一般,他们自以为站在了道德的致高点,却不知他们才是被利用的那个。 他们只顾着自己一吐为快,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人,却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们这样做的确是爽了,却不知这种不过大脑的言论成了多少人走向颓废,甚至离开这个人世的导火索,作为一颗棋子,他们还真是合格啊,被利用了还这么开心。 所以说,人言可畏啊,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 言语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 瑾言也知道这种感觉,当初在那个富贵包装的笼子里,就受到过不少人的指点,后来辗转到流落到奴场后更是受到了不少人不屑的眼光。 这种滋味他特别懂,在别人的舆论,指责,质疑下,一个人可能真的会抵制不住精神上的压力而放弃自己。 他闭上眼睛回想起了那段艰难的岁月,他也曾想过放弃自己,想让自己就这么沦陷下去,反正他在这个世上也已经无亲无故了,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留恋的了…………… 然而,那天小姐出现了,她的出现仿佛就是他人生中的一道光,照亮了他的迷惘,也驱散了他心中的黑暗。 她不嫌弃肮脏的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带贬低,她就那样笑着对自己伸出了手,笑容明亮而温暖。 他的心也跟着渐渐回暖,她恍若神衹般,就那样突然降临在他的身边,自己何其荣幸能够遇到她。 从她拉起他的那天起,他就决定忘却过去的身份,从此只为她而活,所以当被问起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给自己取了瑾言这个名字。 对于他自作主张的给自己的名字中用的这个“瑾”字,她并没有说什么,有些时候别人提起瑾公子的时候也会找错人,将她误认成自己,于是现在他们都改唤小姐为苏公子。 这个字已经将他们紧紧的系在一起……… “瑾言,我们该出场了。”火候已经烧的差不多了,现在该轮到她这个黑透了心肝的老板上场了。 之前出来解释的话就没有什么效果了,在别人看来也不过就是个小打小闹,敌人在暗我在明,若是那幕后主使还想要搞什么名堂的话,那才是更让人头疼的事。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要打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让他们不敢再轻易打这医馆的主意,这巴掌必须要打的快,狠,准!不然谁都以为她们是好欺负的。 苏瑾拨开人群径自走向中央,眼前就是那个谎称药有问题的女人。 周身气场全开,带着渗人的压迫,眼神不带情绪,冰冷的扫过周围的人,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人后他们突然懵住了,胆子小的甚至还向后缩了缩,生怕苏瑾盯上他们。 曾经有见过的苏瑾人很快的反应了过来,强压下他们内心的恐惧,对着她喊,“苏公子,你家的大夫有问题,药也有问题,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 “就是,这么晚才过来,不会是心虚了吧。” 有人附和道,虽然说他的心里也有些发怵,但………扫了一下周围………反正他们人多,还用的着怕他们几个人吗,想到了这,他又挺直了腰板。 刘掌柜看到苏瑾和瑾言的出现突然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有他们在,一定会没事的。 苏瑾,他就是苏瑾?地上的女子眼眸微闪,显然是没有想到,她只是被告知要找到苏瑾,要闹的他们哑口无言,却没有真正的见过苏瑾真人。 想不到,这大夫居然长得这般好看,若是自己被他看中了,岂不是……… 女人在心里升起了野心,眼睛中的贪婪也放的越来越大,她自认为自己长得还是挺清秀的,而且这大夫的身边又只带了一个侍卫,显然,自己的机会很大。 眼神在瞟向瑾言的时候又是一个惊艳,这个侍卫长的也不赖,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选了,若是两人都看上了她的话………… 她做着美梦,眼中的贪婪丝毫没有掩饰,让瑾言有一种想要拔刀的冲动。 “你说,你的孩子是因为吃了我们医馆的药才出了问题的?”苏瑾冰冷的声音猛然将地上的女人拉回了现实。 女人眼神妩媚,嘴唇微嘟,只是配上她那张老气的脸让人看了忍不住的反胃,“当然,我的孩子都成这样了,你是当做看不见,不想承认吗?” 苏瑾冷哼,“你口口声声说你孩子的事皆因我而起,我开着医馆是用来给人看病的,不知你家孩子患的是什么病,才跑到我的医馆来抓药。” “我…………”女人一瞬间被问住了,好在反应及快,眼神滴溜一转,忽的又计从心生。 第二十四章 我心倾尔 根本就没有什么病,这药是她亲自给这孩子下的,没人比她和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当然,这话她只能暗腹,可不能明着说出来。 既然是有备而来,又怎么可能无功而返,对策早就想好了。 “我家孩子在昨夜里就有些发热,一晚上反反复复也没有太大好转,我怕孩子烧坏了脑袋,就想着带她看看,到你们这里后,你们有人说是风寒,给开了药,谁知道吃了药以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女人的声音又一次哽咽起来,双眼中充满了悲愤,看上去俨然就是一个关心孩子却无奈被骗的无辜妇人。 这副可怜的样子又打动了不少人,愤怒的指责声也达到了极点。 “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诊错了病,开错了药,还有理了!” “以后咱可不来这家医馆了,万一吃死了怎么办。” 瑾言听到人群中甚至还有声张要砸店的也愤怒了,如果不是小姐非要拦着他,他早就刀起刀落了给他个干脆了。 脚尖向上勾起,两枚石子先后跃起,第一枚石子刚落入手中,随即就丢出击中尚在空中的第二枚石子,相击瞬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同时碎成了粉末。 看的刚才那位叫嚣要砸馆的人瞬间噤了声,吞了口唾沫,敢怒不敢言。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不敢再说话的人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们,却又在对上他们的眼神时猛的低下了头,生怕被发现。 欺软怕硬永远是人的劣根性,把别人的退让当做成软弱,不断欺压,碰到强硬的人又瞬间怂成一团,寒蝉若噤。 “你说,你的孩子诊断是感染了风寒,能否把开出来的药方给我看看。” 女子装作一副惶恐的样子,仿佛这样让她受了多大委屈一般,“你们说是感染了风寒,现在想要药方是要做什么,是不是准备药方一到手就不认账了,不行,我绝对不能给你。” 苏瑾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道粉黛身影跑了过来,带动了一片嘈杂,随之传来的还有一声骄喝,“瑾哥哥才不是这样的人,你毫无证据,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冤枉好人。” 粉黛身影正是温雨,今日她本来想逛街买些小吃的,路过苏瑾的医馆时却发现堵了一大群人,还吵吵闹闹的,听着好像还是和瑾哥哥的有些什么关系,好像是诊错了病,开错了药,吃坏了人之类的。 笑话,瑾哥哥的医术她还是知道的,平时大病都是由他亲自出马,小病一般由医馆里的大夫诊治,那些大夫的水平也是极高的,毕竟是瑾哥哥静心挑选的人,至于药…………风寒的药能吃成那个样子?骗鬼呢?只要不是眼睛瞎了的都能看出来那是中毒了。 然而她这么想,不代表所有人都这么想,很多人不懂这其中的弯弯角角,只是凭靠外表就胡乱猜测,看来想陷害瑾哥哥的那人也是抓住了这个漏洞,才出此下策。 虽是下流,却是十分好用,最重要的是毫不费力就可以鼓动人心,利用人言,将人家的心血大伤元气,甚至毁于一旦。 不知道是哪个人这样阴损,这样陷害瑾哥哥,更可气的是这帮百姓,他们忘了瑾哥哥平时是怎样帮助他们的了吗? 声音忍不住的拔高了,“你们这些愚民,难道忘了瑾哥哥原来是怎样帮助你们的了吗?你们的良心呢,不会痛吗?” 看到从人群中挤进来的温雨,所有人都十分诧异,包括苏瑾,而温雨说的那些话,更是将这件事推向了高潮。 这回真是不妙了,本来只是她跟这女子之间的事情,这回好了,战斗升级了,温雨将周围的百姓也拉进来了,本来抱着观望态度的人也参与到这件事来了,原本免费领过药的人更是愤怒,感觉受到了侮辱。 “我就说,世上怎么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原来是在这等着我们呢。” “说是免费的,也不过是一些不要的药渣,在我们这里装什么大方。” 温雨气的直跺脚,“我难道说错了吗,你们本来就不知道什么,还在这里乱说。” 被点燃怒火的百姓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来的这个女子是温家的嫡女温雨,平时跟苏瑾很是要好,说难听点,简直就是追在人家的屁股后面跑。 不管人家搭不搭理,都跟人家有说有笑的,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不知羞。 甚至开始有人嘲讽,“谁不知道你家官大权大的,又整天追着人家跑,你要是铁了心要帮人家,我们又能说些什么,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况且,这墙还没倒呢,人性的薄凉,墙头草随风倒的性格在此刻一览无遗。 温雨被说的红了脸,她知道平时别人都是怎么说自己的,无非就是说她追着人家跑,不知羞耻之类的,这些她都知道…………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的喜欢他。 出生在那样的家族,她的人生早就被安排好了,想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简直是痴人说梦,家族培养她,无非就是想要利用她,以后嫁给和自己门当户对的,能对家族有帮助的人。 到了适婚年龄的人也有不少过来提亲的,但是她一个都看不上,父亲也觉得,这些人的用处别人也可以代替,所以也一直没有说她。 她一直以为自己早晚都会被家族强制安排婚约,直到自己碰到了他……… 谁也不知道,那天她也从奴场经过,她没有靠近,也没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那抹明亮温暖的笑容深深的印在了他的心中,她也是第一次看见那样干净的人对着那样一身脏污的人伸出了手。 从那以后,她就感到好奇,所以她越来越想要接近他,越是接近就越是好奇,直到他在她心中占据了抹不去的位置。 只是一眼,就如同万年………… 她的命运是改变不了的,所以她只想在最后自由的这几年里,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能和他靠近些,她只是想……… 苏瑾看到温雨微垂着头,眼眶中弥漫上了雾气,一时间,心中五味杂瓶,她知道,这些人的话正重重的敲击女孩的内心,也同时在敲击着她的心。 她就算神经再大条,也能看出来温雨对自己是不同的,只是,她也有她的无奈……… 温雨是她在这里最重要的妹妹,自己怎么受得了她为了自己而被别人戳着脊梁。 “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冲着我来,在这里为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我苏瑾,行的正,站的直!” “说得好!”人群中,忽然有一个人拍手夸赞,“我南宫钰在此担保,这次的事情绝对和苏瑾毫无半点关系。” 南宫钰???所有人都懵了,谁不知道这南宫钰是出了名的奸商,想从他那里讨到好处简直是难如登天,但为人信誉却是一等一的,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如若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来找他谈生意了,而这样的一个奸商此刻却正在帮着苏瑾说话? 人群中有几个人动摇,有些怀疑,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南宫钰会突然出来掺和这一脚,简直让人匪夷所思,万一这件事是真的,那他岂不是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作为一只人尽皆知的老狐狸,他们可不认为他会这么冒险,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究竟是苏瑾给的酬劳太过吸引人了,还是这件事本就是子虚乌有………… 下面开始传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别说别人了,苏瑾在看到南宫钰出现的那一刻也是懵的,自己与他不过仅是有过几面之缘,如今他的出现,着实让自己感到意外。 南宫钰对着苏瑾挑眉,狐狸眼中带着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 这家伙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吧,还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别告诉她,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出来给自己做担保了,他到底是从哪来的自信,万一这件事是真的,他岂不是把自己给玩脱了………… 看着苏瑾无奈的表情,南宫钰突然笑开了,那气鼓鼓的样子,让他想到了小猪……………不对,小猪没有她古灵精怪,她还是像一只………小狐狸。 对,就是小狐狸!自己好像也被别人称为狐狸来着,这么说………他们很相配啊。 “…………………” 苏瑾不知道为什么人家突然笑了,自己明明是瞪着他的,难道自己长的那么好笑吗…………冲着人家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地上的女人看着情况似乎有变,也哭的更加卖力了,将自己的身世说的无比可怜。 孩子尚小,家里就没了男人,如今,她的孩子也变成了这样,这叫她怎么活啊。 一番话说下来无比惹人怜惜,甚至有人说要娶她做妾,早知道,在古代丧夫或者被休弃的女人到最后都会被说的很惨的。 有人看看地上的女人,又看看南宫钰和苏瑾,犹豫着问道:“你怎么能证实这件事是假的呢?” 南宫钰刚刚张嘴,人群中又有一道声音传来,低沉而优雅。 “他的证实若是不够的话,那加上本王的呢?” 第二十五章 百口莫辩 轩王?不是说他日理万机吗,怎么也来了,今天她这里还真是热闹,不管认不认识,熟不熟悉的都来了。 她的事情闹的这么大吗,还是说今天所有人都凑巧路过,然后赶上这件事了………… 不过,楚逸轩的出现真的是太让她意外了,他们本就不熟,上次的第一次见面还闹的特别不愉快,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这时候帮她。 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楚逸轩的出现纯属坐船观案,凑热闹……… 果然,他只是严肃了一下以后,就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对着苏瑾挑眉,嘴角轻挑,然后在面向群众的时候又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样子。 “…………………” 这大名鼎鼎的轩王,演技竟然也不是盖的,看的她简直想给他颁一台奥斯卡小金人。 百姓看见楚逸轩出现以后突然刷拉拉的瞬间跪了一地,大呼轩王,感谢声连成一片。 在他们心中,楚逸轩就是他们的神,他带兵保卫疆土,收复失地,保护民安,楚月能有现在,全都是靠着他的,他们对他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对于楚逸轩说相信苏瑾,他们显然是不敢置信的,温雨的担保还好说,毕竟人家喜欢苏瑾,而南宫钰的担保就已经很让他们震惊了,现在轩王又出来信誓旦旦的力挺苏瑾,他们内心的震撼更是无与伦比。 苏瑾不就是一介大夫吗,医术虽然精湛,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都出来保他啊,他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惊动这么多大人物。 难道…………他们真的误会人家了? 苏瑾哑然,看着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样子,又回想起刚才他们都自己的态度,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刚才他们还对自己喊打喊杀呢,现在人家一句话,他们就变得这么安静了…………… 地上的女人看着形势突然反转了过来,瞬间心慌,这样下来,自己的任务绝对会失败。 想到自己的主子,不禁打起了寒颤,若是自己的任务失败的话,那她的下场………… 她至今为止都记得地下室里那具被扒了皮的人的尸体,鲜血淋漓,血液像小溪般流淌在自己的脚边,刺痛了她的双目,当时脚下血液的粘稠感至今仍就挥之不去。 牙齿狠狠的咬住了下唇,渗出了血珠都毫不自觉,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那一刀一刀划在身上的感觉。 要想活着,这次的任务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而眼下,她还有机会! 哪怕他是轩王,她也不能退缩,不然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轩王,我们百姓都敬你是我们的保护神,你说的话,我们都相信,可是…………你也不能私庇啊。” 她一直听闻轩王长得犹如天神,完美的犹如鬼斧神工的雕刻一般,所有的线条都完美的让人挑不出来一丝的错处。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虽然平时在主子身边她也有幸见过轩王,但这么近的距离看见他还是头一次,不禁晃了神,眼神中也出现了片刻迷离。 如果…………这神一般的男子能看上自己的话,那就连主子也动她不得了,而自己将成为人上人,轩王不近女色尽人皆知,她将会获得他的独宠………… “轩王……………小女子还望您能明查,还小女子一个公道。”声音柔弱的仿佛能滴出来水般,眼中也充满了雾气,惹人怜惜。 楚逸轩心中冷哼,这女人的眼神看的他此刻就想一掌劈死她,果然是因为自己平时脾气太好了吗,竟然谁都敢肖想他。 “如果你是清白的,本王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谢谢轩王爷,小女子在这里感激不尽了。”说完盈盈的又拜了下去,她见楚逸轩松口,以为自己已经吸引到了他的注意,满心欢喜,这一拜,想必他定然会扶起自己,然而膝盖落至半空中也不见人来扶。 抬眸看向楚逸轩,只见人家仍旧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紫衣惊艳,令人炫目,只是双手扶袖置于身前,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这一拜,拜的她甚是尴尬,起也不是,落也不是,她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在注视她,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真是个老狐狸…………苏瑾摇头叹气,在玩阴的这一块,她自叹不如。 楚逸轩看到她这副样子,似乎已经知道了她在想着什么,突然语气一转,搞的苏瑾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苏大夫,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本王不想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直接把苏瑾看的目瞪口呆。 这老狐狸到底是来帮谁的,刚才还给自己担保呢,现在就又把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了………… 看着苏瑾呆愣的样子,某王爷的心情终于好了,哪一个女人见到他不是飞蛾扑火一般,就这个死丫头没眼光,还一次又一次跟自己抬扛。 要不是自己太过无聊,看她很有趣的话,早就把她给弄死了,要想活的长久点,千万别让自己对她失去兴趣才好…………… 两人就这样的对望着,一个眼神鄙夷,一个淡笑自然,中间的风也因两人的较劲改变了风向,流窜四溢。 瑾言在旁边也感到了压迫,正准备加入战局的时候,某王爷突然卸下了周身的力道,苏瑾顿时感觉浑身一松。 不愧是楚月的战神王爷,这种压迫简直变态到可怕,压下了口中的腥甜,看着他,双目如炬。 她不知道他用了几分力道,只知道他的实力似乎深不可测,若不是他刚才手下留情,可能自己早就成为地下亡魂了,这老狐狸…………到底有什么目的………… “劳烦王爷费心了,在下自然是有办法解决的。”过招之后,两人仍旧是谈笑自如,其他人似乎什么也没发现,除了离的最近的瑾言,以及………不远处的南宫钰………… 手探入袖,再伸出手时,掌心中赫然躺着一枚药丸,珠身圆润,在阳光下闪出琉璃光彩。 周围有识货的人,突然惊呼,“这莫非是……………” “对,这枚药丸正是后毒丹,阁下似乎是识得此丹,不去帮在下鉴定一下,这枚丹药是真是假。” 说话那人惊讶的瞪圆了双眼,双手颤抖着接过了后毒丹,他长这么大,只是看过,亲手碰到还是头一次。 后毒丹的特性他已经的记得一清二楚了,闻了闻,有淡淡的清香,后调又带有几丝甘甜,指间滚动,质润而不化,果然是后毒丹! “这,这…………”那人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了,只是重复着一个字,让周围的人听的一头雾水,有人开始忍不住催道,“你别这那的,这到底是不是后毒丹啊。” 那人神情突然严肃下来,让地上的女人深呼了一口气,只是气还没完全呼完,就被那人接下来的话给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这…………真的是后毒丹,我敢用性命担保。”说完双手颤抖着把后毒丹递给了苏瑾,眼中还带着钦佩。 “你骗人,你绝对是跟他们一伙的。”地上女人大喊,仿佛受到了及大的委屈。 周围的人也是有些不相信,害怕鉴定这人也是诓他们的。 就在这时,某王爷又发话了,“这枚后毒丹是本王赠给她的,自然是真的。” 所有人一片哗然,怪不得,原来是轩王爷所赠,他们就说,苏瑾怎么会有那么神奇的丹药。 南宫钰的手又悄悄的缩回了衣袖,掌中俨然也是一枚回毒丹,宽松衣袖的遮掩下,他的动作完全看不出来,眼神闪烁,原来………她已经有了楚逸轩给的………回毒丹了吗,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既然已经鉴定完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苏瑾不理会女人的阻拦,抱过还在昏迷中的女孩,将丹药送入她的口中,丹药入口即化。 神奇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只见女孩的脸色渐渐的好转了,虽然仍旧是苍白,但是已经不复原来的铁青之色了,嘴唇的也不再暗紫。 有人不解,不知道吃下这一枚丹药以后发生的情况能代表些什么。 苏瑾扫了一下众人,然后将目光落在楚逸轩的身上,“我这枚后毒丹为轩王爷所赐,想必药性轩王爷比现场的人更懂得。” 楚逸轩装作没听出来她的讽刺,和颜悦色的正准备开始解说,突然被人抢了先,说话的正是先前那位鉴定的人。 只见他双颊微红,眼神跳动着跃跃欲试,“王,王爷,在下也知道一二,能,能否…………” “有人代劳,自然乐意至极,请讲。” 那人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后毒丹,顾名思义可以解读,而且是可以解后沾染上的毒,一般某种药制好了以后,药性就已经定下来了,若是后来混入了什么东西就可以被除去,所以叫后毒丹。” 女人越听脸色越白,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居然还有后毒丹,趁着所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赶紧偷偷挤出了人群……… 众人了然,看着眼前的一切也瞬间明白了,那女孩中毒分明就是栽赃陷害,毒是后加进入的,那女人竟然把他们所有人耍的团团转。 回过神来一看,哪里还有女人的身影! 第二十六章 两只狐狸 苏瑾并非不知道女人刚才的离去,只是她并不想这么快就去抓住她,毕竟她们还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像一句话说的,放长线钓大鱼。 大鱼身边的虾米,还不足为惧,只有把暗中指使的人引出来,才能更快的解决问题。 而这鱼饵嘛………她已经放出去了,之前在苗疆给一位大王治过一些小病,其实她也只是略施援手,因为当地的人不擅长这种病,所以让她占了便宜,偶然得到了这两只追踪虫,一只为雄,一只为雌,在一定范围内有追踪定位的能力。 在她决定放那个女人走的时候,就已经偷偷的把追踪虫放在了她的身上。 楚逸轩在刚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他说那女人的身段怎么有些熟悉呢,呵,原来是她皇妹身边那只衷心的狗,平时帮着她那好皇妹可是没少做坏事,仗着自己得宠就到处仗势欺人。 不过…………他相信自从这件事以后,她想翻身恐怕再无可能了,一般失手的人即使不被处理掉,也基本不会再被启用了,不过是废棋一枚,实在是没有让他费心的必要,留她一命,就让她好好享受失败的“奖励”吧。 不过她那好皇妹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啊,平时行事放肆,行为放荡都是懒得隐藏,所幸知道的基本都是权贵人家,所以影响不大。 只是没想到这次她居然直接把手伸向了民间,还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若真是出了什么事,看这烂摊子她怎么解决,若是毫无利用价值了,她以为她那皇帝哥哥还会宠溺她,对她和颜悦色吗,天真。 自古无情帝王家,什么兄妹情不过都是表象,但凡引起了皇权利益之争,谁又会成为谁的手下亡魂。 眼中有一抹嘲讽一闪而过,恰好被站在旁边的苏瑾抓了个正着,楚逸轩刚才的表情…………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可是,与楚逸轩和自己都有关的人,又恰好是与自己有仇的人,她还真想不起来是谁,不过………连楚逸轩都认识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干都能得罪人,还都是那种深仇大恨类型的,总是时不时找自己麻烦,还与自己不死不休,她们不忙,可是她忙啊,过着这么久了,关于翎羽的消息,她连一点眉目都没有呢。 心中涌上一股恼火,对暗算她的人恨的牙痒痒,千万别让自己知道她是谁………… 周围的百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都禁了声,刚才叫嚣最欢的几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起刚才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人的样子,脸红的仿佛滴出了血。 “大家都起来吧。”苏瑾不在意的挥挥手,只是地上的人分毫未动。 苏瑾无语,他们倒是动一动啊,都挤在这里干什么,她可不需要他们的低头认罪,脑中精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感谢轩王爷帮在下的回春馆洗掉了冤屈,也感谢大家给在下证明,今日回春馆由在下亲自诊治,不收取银两,药品只收取平时的五成,若是大家还信得过我们的话,我们定会竭尽全力。” 众人听到苏瑾的话都埋下了头,沉默不语,他们刚才都那样的落井下石,还差一点就损害了她的名声,摧毁了她的医馆,没想到,她最后居然以德报怨。 有几个贫困潦倒,曾经免费领取过药的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们怎么就忘记了呢,正因为免费领到了药,自己才得以生存,不然早就没命了,恐怕留到现在的只有一具枯骨了。 “苏大夫,我们错了。” “苏大夫,我们相信你,永远相信你,要不是你,我们早就没命战在这里了。” 楚逸轩侧目,不由得赞叹: 好一个顾全大局。 好一个俘获人心。 好一个两全其美。 明里感谢他,免费给大家诊治,实则是借用了现在的情形,不仅打响了医馆的名声,又让大家从此信服于她,这样一来,再想动她的医馆可就不容易了。 还有…………他也听出了她话中的暗示,这件事中,她将功劳分出一部分给他,是想让他用来巩固民心,这样一来,他们之间也就两清了,他帮了她,她亦帮了他。 果然是个精明的小狐狸,跟自己居然算的这么清楚,还真是一点都不想欠他人情啊,这样可不好,算的太清楚了,以后有些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不过不急,他们来日方长。 …………………… 华阳宫中,一个浑身浴血的人躺在地上,头角撞开了一个口子,正在潺潺的往外淌着献血,看穿着的衣服,赫然是在医馆闹事的那个女人,只是那张脸却变了一个年轻女子的样子,丝毫见不到虚弱,操劳的样子。 “郡主,奴婢知错了,放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定然会戴罪立功的,郡主,啊--” 高座上楚立颜不为所动,只是冷眼的看着眼前不断求饶的女子,挥挥手,女子身边的执鞭人突然将鞭子挥打的更加狠辣,皮开肉绽的声音仿佛也听的清晰,明明是惹人不忍的场面,然而周围却没有一个人露出同情的眼神,有的只是如初一致的冷漠。 “阿桃,你可知错?” “奴婢知错,郡主,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那你说说,你是哪里出错了?” “奴婢考虑不周,没想到那个苏瑾手中居然有后毒丹,若是…………” 楚立颜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手臂一挥,“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阿桃的脸上,白皙上骤然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记,楚立颜抬起阿桃的下颌,眼神阴翳,表情狰狞,明明是一个美人,此刻却毫无美感。 “你错的是不该让二哥看见,更不该让二哥帮忙解围。”楚立颜心中一阵后怕,二哥好像挺看中苏瑾的,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去找了苏瑾的麻烦了,免不得惹得一身臭骂。 而且不知道他会怎么和大哥说,若是让大哥知道了真相,忍不住打个哆嗦,虽然大哥看着不像是残暴的样子,但是能爬上皇位上的人又有几个善良的。 兄妹恭维,不过是表面的假象,她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任性还不受重罚,不过是因为自己对楚月还有利用价值,一旦事情暴露出去,搞得人尽皆知了,自己就会失去利用价值,而一颗废弃的棋子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知为什么,楚立颜心中总是有些不安,仿佛有些事情正在脱离掌控,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进行,“你可有暴露身份?” “奴婢没有,奴婢易了容,扮的是一位中年女子的样子,不仅换了衣服,连平时用的香薰也换了,郡主放心,他们绝对查不到您的。” 阿桃匍匐在地,祈祷着自己能过熬过这一劫,脑中突然闪过楚逸轩的天人之姿,手握起了拳头,没错,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她会翻身的,到时候………盯着眼前的楚立颜那张愤怒不安的脸,眼神暗了下去………… 楚立颜心中惴惴不安,并未注意到阿桃的不对劲,“好,念在你以往的功劳,本宫就饶了你的性命。” 拍拍手,几名士兵打扮的人走了进来,“郡主,有什么吩咐。” 苏瑾指了指地上阿桃,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道淡淡的声音,“将她送去军营,好久没人补位了,拖下去,除了留下一口气之外随你们,一概不论。” 她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必须赶快找到大哥,将这件事情改动改动,然后告诉他,不然,拖的越久就对她越是不利,此事容不得马虎,必须抓紧时间。 因此,她也错过了地上被拖走的阿桃眼中的不敢置信与不甘,还有丝毫不加以隐藏的杀意。 肮脏的地上只是简单的铺着几张草席,从她被带进来的那刻起,所有的男人就露出去狼一般的眼神,恨不得将她拆之去腹,有人嫌弃的提起一桶水向她泼去,瞬间就浇透了她单薄的衣衫,衣衫之内,女子的娇躯若隐若现,有一种朦胧的美。 冲洗掉血污的小脸上虽然苍白,却也娇俏可人。 众人的喉咙又干了几分,不知是谁率先忍不住扑了上去,衣衫飞扬,眼泪伴着低吼声逐渐落下。 楚立颜的多少肮脏的事都是自己帮着做的,没想到,自己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好,他们会留自己一口气的,她还能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会从地狱里爬出来,这些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指甲嵌入掌心,今时今日的痛,她会永远记住………… 大殿中,楚立颜正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语气那叫一个义正言辞,把楚逸轩毫不留情的贬低了一番。 楚立行冷哼,自己这皇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他难道还不知道吗,这次多半是她搞砸了事情然后将责任往外推了。 “放心吧,朕不会怪你的,毕竟我们为同为母后所生,这世上只有我们才是最亲的人。”语气无奈,俨然是一个对顽皮的妹妹无可奈何的兄长。 楚立颜一喜,自己真的逃过了一劫,果然还是自己的亲兄长才能真心的对待自己,不知不觉间,她被迷惑了还毫不自知。 第二十七章 刀影乍现 又是苏瑾这个名字,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说了,楚立丰眼中幽光闪烁,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楚逸轩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他更清楚了,表面装成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实际上,内心已经腹黑到底了,谦虚有礼的表面下可能正藏着一把刀对着你跃跃欲试。 也对,在皇位之争斗中能活下来的,一般都是着实是无能以至于无需对付,留下来还能博个好名声的,至于其他剩下来具有竞争力的,无一不遭到了黑手。 更别说楚逸轩本来也不是个无能的人,而且还特别精于算计,像个老狐狸一样狡猾,他能活下来,手里又沾染了多少鲜血,那颗心怕是早已经冷透了。 倒是这个苏瑾让他很是意外,就如楚立颜说的,上次她居然敢在轩王府那么乖张放肆,最后居然还活着出来了,而且还是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那时候他就感到好奇,不过想了想,万一是楚逸轩懒得收拾她了呢,毕竟只是一介平民大夫,不过现在嘛………… 轻转手指上的扳指,身子向后仰去。 没想到,堂堂的轩王爷居然也会出手帮忙,他不信楚逸轩没看出来那是楚立颜的人,他也不信楚逸轩没料到楚立颜会来告状,这么明目张胆的放任阿桃跑回来,是想向自己挑衅吗。 一瞬间仿佛吃了一只死苍蝇般难受,楚逸轩的活着,终究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自己这些年不仅没有除去他,还任他慢慢发展到了现在的势力。 没关系,当年他的母妃虽然得到了盛宠,但最终还不是输给了自己的母妃,自己还不是坐上了皇位,自己能胜过他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只是这次,他将会永无翻身之地。 还有这个苏瑾………不管楚逸轩对她抱有的是什么心态,但凡有一点特殊,就有利用价值。 这个苏瑾,他还真想见见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若是可以为他所用的话…………… 躲在暗处的贤妃完整的听完了事情的经过,手紧紧的捏起了拳头,楚立颜是个蠢货,派出的人也是个蠢货,竟然连苏瑾都对付不了,上次的事情她后来又细细的查了一遍,那枚荷包虽然不是温雨的,但是和苏瑾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之于万种她不幸的消息中总算让她听到了一件还算满意的,原来苏瑾和楚逸轩之间还有关系,这点他们可以好好利用,说不定能给楚逸轩带来不小的打击,苏瑾这人………非除不可。 不管苏瑾是男是女,是鬼是神,但凡影响到了主上的大业她都会一一除去,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人。 转身隐没在了角落的黑暗中……… 而刚刚平息了事情的苏瑾突然打起了喷嚏,抬头含沙射影的看向某王爷。 被射的某王爷情闲气淡,嘴角含笑,眉角轻挑,身姿屹然不动,气的苏瑾狠狠的磨了磨牙,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在楚逸轩的眼中仿佛一只嗷嗷待起的小兽。 就在楚逸轩忍不住想嘲笑她时,突然鼻子一痒,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僵硬,一个喷嚏随即打出。 场面顿时变的十分尴尬………… “噗嗤”,一声不客气的嘲笑自苏瑾周围漫开,眼看着楚逸轩越来越黑的脸色,她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这叫什么,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因果轮回,报应来的就是这么快,现在好了吧,指不定哪个人也在背后嘲讽他呢。 两人虽然都猜的都有偏差,但基本上也八九不离十。 苏瑾那双乌黑乌黑的眼睛,宛若黑水潭中的黑宝石,在阳光下闪着晶莹透彻的光,这笑容让他感觉有些熟悉,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然见过,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中,一眼如同万年。 奇怪,他明明之前没有见过她,为什么现在他却有这样的感觉。 先不想这个,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想必现在楚立颜已经处理完她的人了,不出偏差的话,她也应该跟楚立丰告完状了。 腰间的袖珍竹笛微动,这是代表皇宫中的事情情况有变,内心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这其中必定会被添油加醋了很多东西,他要回去看看,他都被泼了什么黑水,背了什么锅。 “小瑾儿,本王还有事,先走了。”不管呆愣在原地的苏瑾,笑意盈盈的离开,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间,眼底的笑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能冻成碎冰的冷意。 “………………” 看着楚逸轩远去的背影,苏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小瑾儿………亏他想的出来。 两个人都是男子的装扮,这样说,他就不怕别人误会吗,本来就有人说他不近女色,至今连个同房丫头都没有,现在再做出这样惹人误会的事的话,岂不是更难讨到老婆了。 不对,等等…………… 刚才他叫自己什么来着,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刚才他好像是称呼自己为小瑾儿…………… 上帝啊,这家伙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苏瑾内心立刻慌旳一匹,双手猛的拍了拍脸颊,赶紧问瑾言自己的长相看起来怎么样。 瑾言思索了一下,给了一个听起来比较中肯的评价,“明眸皓齿,肤脂凝玉,灿若辰星,婀娜窈窕。” 中肯,这叫中肯?苏瑾生平第一次被夸奖夸的如此不开心,此刻她真的很想掀开瑾言的头颅看一看,他到底是怎么定义中肯的,如果这都算中肯的话,那形容完美又该怎么形容。 瑾言看着苏瑾那生无可恋的样子,有些怀疑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小姐是要求夸的中肯些啊,难道是因为评价太低了,让小姐不开心了?看来下次要好好评价了。 苏瑾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只是感觉自己的人生充满了灰暗,如果她此刻知道了瑾言的想法,相信她一定会感觉自己的人生都无望了。 接下来的整个一天中,苏瑾都在重复着看病,抓药的动作,忙的像个陀螺,转的她头昏眼花,耐心敬业的样子让她在民间的名声又暴涨了一回。 当傍晚的余晖撒落在她的肩头上时,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耸了耸僵硬的肩膀,转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腕。 人群终于走散了,她也可以回家吃饭了,可怜巴巴的看着瑾言,那表情简直是要怎么委屈就怎么委屈,直叫瑾言的心化成了一滩水。 把重要的事简单的给掌柜介绍一下之后,就与瑾言走出了回春馆,回到云苑,却不料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直接迎上了直面刺来的一刀。 刀锋贴着脸颊而过,削断了耳侧的几缕发丝,脚步急急后退,凌厉的风带动周围一片尘土飞扬。 持刀的女子?刀剑棍法中,用刀的人本就极少,且攻力深厚的女子更少,莫非………这位就是之前袭击温雨的那个人……… 难道是发现了荷包有不对的地方后,才来找上的自己的吗? 对于这个荷包,她可以对天发誓,它仅仅就只是代表着温雨的一片心意而已,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有人想抢这个。 从腰间解下荷包,丢给对她穷追不舍的女子,女子见有东西向她飞去,一刀就狠狠的劈了下去,似有想把这个荷包批成两段的念头。 苏瑾的反应也是极快的,电光火石之间,剑尖一个轻挑,荷包又稳稳的落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来者并不知道底细,眼看着苏瑾畏手畏脚的样子,瑾言飞身上前,长剑横扫,势如破竹,凌厉的剑招直接逼的女子连连溃败,劲风吹的她的头发向后飘动,眼睛也吹的微眯,瑾言身影连动,残影交错,手中剑的火光似乎比晚霞还要灿亮几分,“砰”的一声,黄昏里,火花四溅。 女子毫不恋战,飞身扑向苏瑾,在她看来只有苏瑾是最好对付的,没想到,苏瑾却不避不让,直接提剑相迎。 苏瑾的反应让她微楞,正是在这个分神的瞬间,让她对瑾言的剑一瞬间无法避开,“噗嗤”一声,利器穿透皮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女子的脸色越来越黑,仿佛是刚烧好菜的锅底,她没想到两个男人居然也会这么无耻,居然给她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好样的。 口中溢出鲜血,滴落在地上犹如绽开了的朵朵红梅,新伤旧伤扯的她整个人火辣辣的痛,上次主上打她的那一掌她还没有恢复,这次又被刺了一剑。 “卑鄙!”女子愤恨的盯着苏瑾,似乎是要把她挫骨扬灰,两个字也说的咬牙切齿。 “不然呢,你要杀我,我难道还要站着等着你,然后一动不动的任你杀吗?”苏瑾对她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这女人简直就是个奇葩。 道德绑架什么的对于别人来说可能还有点用,然而,对于她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瑾言,瑾言了然,他也不是那种习惯拘束在条条框框里的人,有的人,该杀且不能不杀,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威胁到他的小姐的人。 形势明显转败,女子渐渐的也支撑不住了,衣衫纷飞,身子向后仰,几个后空翻后脚落在树上,“苏瑾是吧,我们后会有期!”说完,飞身离去。 苏瑾蓦然,她可不希望他们再次见面了。 第二十八章 美人倾城 清晨的阳光依然暖人依旧,透过斑驳的叶间,在地上投射出细碎的光。 苏瑾眯着眼睛享用着瑾言刚刚做好的糖醋排骨,正当又一大口咬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衙门派人来的敲门声,“苏瑾在家吗?” 声音来的突然,顿时被她刚吃下去的那口肉噎的不上不下,奇怪,衙门怎么会派人来找她,作为一个三好良民,她可没犯过什么事。 用眼神询问瑾言………… 瑾言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衙门为什么会来人,他这里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正要起身去开门,却被苏瑾止住,“我去开。”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既然找的是她,那就由她来开,免得到时候给她按个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 “苏瑾在吗?”两位衙门的官差又不耐烦催了一句。 苏瑾偷偷的给他们塞了两枚银锭子后,才低声打听道,“不知两位官差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锭,两人的脸色才好看了些,说话的语气也和气了许多,“没什么大事,只是停尸间里有具尸体至今为止还没有人领取,听百姓说你医术不错,所以想请你去验下尸。” 验尸?苏瑾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衙门居然派人来找她验尸,这不是仵作该干的事情吗………… 两位仵作也有些尴尬,这原本是他们负责的事情,但是这具尸体既没人领取,仵作今日又临时有急事,所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听说苏瑾的医术不错,就自作主张的准备来试试。 看出两人的为难,苏瑾也不再多问,“那两位大哥快走吧,别耽搁了时间。” 两位仵作看着双手空空的苏瑾,有些好奇,别的大夫出去诊治都拿了一大堆东西,怎么到她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怎么什么都不拿?” 苏瑾莞尔,别人出去都是为了确定病情,便于对症下药,所以要拿一堆东西,这次她出去又不用诊治什么,只不过是…………验下尸体……… “两位大哥放心吧,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两人还是有些怀疑,多看了她几眼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率先走出云苑,“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只是别到时候出现什么岔子才好。” 停尸房外臭味熏天,守房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在看见有人过来的时候才一脸嫌弃的捏着鼻子走了回来,刚看到苏瑾本来正欲呵斥,直到看到两个仵作也走了过来才一脸了然。 “你俩可回来了,这停尸房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守房的那人苦着脸抱怨道,时至正午,仍然还有几具尸体无人领走,炎热的天气,已经让几具尸体开始糜烂,散发出一股腐肉的味道,熏的人头昏目涨。 “那几具尸体还是没有人来领吗?” “是啊,按我说的,他们可能就是无亲无故的那种人,再过几天还是无人来领的话就扔了吧,放在这里还占着地方。” “也行,今天早上来的那个小男孩呢,有没有人领,让苏瑾来看看。” 看守停尸房的那人特别怀疑的上下扫了苏瑾一遍,差点忍不住讽刺出来,这个什么苏瑾长的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小白脸,真的敢验尸吗。 停尸房里的人可是死的什么情况都有,眼睛,脑浆冒出来的………肠子,心肝流满地的…………他们对她可不抱有什么希望,只要别进去吓得昏过去就好,要不然他们还得收拾。 停尸间里果然熏人异常,这种死人所发出来腐臭气味事实上也是一种毒气,吸多了不免让人头痛恶心。 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下,苏瑾淡然的走进,神色冷静如常,停尸房内的尸体果然死法各异,有的脸上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有的断肢残臂,尸骨不全。 看到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差点呕吐出来,就连瑾言的脸色都微微有些铁青。 苏瑾将这些尸体一一看去,那些没有白布覆盖的尸体恐怕是已经决定扔掉的了,只有几具还蒙着白布,刷的一下掀开其中一个,是一个挺着肚子的妇女,最起码应该也有四个月了。 女子尸体在细菌的作用下,皮肤表面已经出现腐败绿斑、腐败水泡,肌肉和皮下组织因产生腐败气体而呈气肿状,尸体膨胀变形。 由于腐败气体不断产生,在气体的压力下,口鼻腔中已经流出腐败血水,胃内容物已经被气体压出,眼球突出,嘴唇外翻,舌头挺出。 这个女子生前究竟受到了怎样的对待,又是一个怎样的人能够对一个怀着孩子的妇女下出如此黑手。 手从尸体的眼睛上自上而下抚过,轻轻的合上了她的眼睛,压下了心中泛起的酸意,又走向前方另一个蒙着白布的尸体。 这次是一个小男孩,大概是八岁左右的样子,蓝色的外衫上绣着锦云,布料很普通,就是街上卖的最平凡的那种,一眼看去并不能猜出他的身份。 “这个就是要检验的那具尸体。” 这个就是?翻了下他的眼睛,捏开下颌看了下舌苔,脸色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因为………这个男孩根本就没死!!! 将一个没死的人丢在这里,再过段时间就算是没死也该死了,这男孩究竟是怎么被送进来的,如若不是因为今日在这里碰到了她,他绝对无法活着走出这停尸房。 看着苏瑾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的神情,那两个仵作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不会真的有什么事情吧。 “苏大夫,这孩子是怎么死的。”心中惴惴不安的问道。 苏瑾没答,话语一转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不知两位大哥是在哪里发现这个孩子的,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吗?” 两位仵作有些不解,在哪里发现的尸体和发现时是否已经死了和验尸有什么直接关系吗,想了想还是如实答道,“在街上发现的,当时确定已经死了。” 果然,这个男孩的情况很特殊,应该是服用了一种假死药,呼吸,脉搏,心跳都如死了一般,脸上甚至还长出了尸斑,让人无法相信这个男孩还活着。 “这个男孩………还活着………”这句话如同惊雷平地起般将几人霹的呆若木鸡,什么??这个男孩还活着,不可能吧,毕竟脸上的尸斑都已经长出来了,谁不知道只有人死了以后才会长尸斑。 “果然是乡野大夫,尽是胡说,不过在民间被人传嘘的神乎其神罢了。”看管停尸间的那人听见苏瑾这么说,终于忍不住嘲讽,就连来找她的那两位官差的脸上都浮现出失望。 瑾言冷眼的看着眼前的几人,那眼神犹如在看跳梁小丑,他相信小姐说的话定然有她的道理,这男孩………可能真的没有死……… 苏瑾无奈的起身,她都已经说了,但是他们不信,那自己也没办法,这个情况若是医治起来定然很麻烦,就目前眼前这种情况来看,注定是吃力不讨好。 苏瑾刚想解释的时候,突然从门口传来了一道如同涓涓细流的女声,“你是说我的弟弟还活着吗?” 看着走进来的女子,苏瑾的眼光惊艳不止,她发誓,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美的人。 女子的长相宛如天神之作,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嫣然一笑,惑阳城。 除了瑾言之外,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目光,呼吸仿佛都停滞了……… 苏瑾率先收回了心神,心里赞叹不已,能将清冷,美艳结合在一起的女子至今为止她只听过一人。 若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四大家族之首的肖家嫡女肖旭。 都说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 知音识曲,善为乐方,哀弦微妙,清气含芳。 看来传言果然不假,能有这种沉稳气质的必然是个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女子,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她透露出来的睿智。 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说的就是肖旭这样的人。 自己是个女子尚且都能被惊艳成这样,更别提男子了………看周围几人的反应就能知道。 额…………除了瑾言那个木头………她现在严重怀疑他根本就不是对女子不敢兴趣,而是他是个脸盲。 仿佛眼前这样的场面她已经见的太多了,丝毫见不到脸上的表情有什么变化,盯着苏瑾,她又问了一遍,“你是说………我的弟弟还活着?” 虽然她已经极力在控制自己了,但苏瑾扔是发现了她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 这个男孩居然是肖旭的弟弟?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两位官差也感到难以置信,他们随便捡回来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身份。 她的弟弟?苏瑾若有所思,为什么肖旭到现在才找到她的弟弟,而且看起来还很紧张的样子,是久别重逢的欣喜,还是事情败露的慌张。 “按照你的意思来看的话,我的弟弟还有救是吗?”肖旭目不斜视的盯着她的眼睛,眼神毫不闪躲。 对视半晌,苏瑾突然破颜微笑,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看来,来者………有善。 抚了下宽大的衣袖,眼神充满肯定,“没错,能救!” 第二十九章 纠结心意 听到能救这两个字以后,肖旭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沉静如水的眼神也泛起了波澜。 她一收到肖木遇害失踪被找到的消息后就匆匆的赶到了这里,本以为已经救治无望了,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个让她惊喜的消息。 “你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就这样夸下海口的话,就不怕出师不利出现什么意外吗,你要知道,我们的手段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肖旭虽然神情严肃,但眼神里却丝毫看不见威胁,清澈澄明,苏瑾听出来她这是在以另一种方式提醒自己,不想让自己贸然出手。 不攀比,不擅妒,生在大家族却能保持灵台清明,不被利欲熏心,隐晦的事情又能说的不显山不漏水,心思缜密当真当的起才女的之名。 这样的女子,若是以后也沦落到如同普通女子一般为了家族利益出嫁,最后在家相夫教子的话,那真是太可惜了。 多年以后,当她再次想起她们的初遇时,她都会忍不住感叹,有的人注定是要来打破桎梏,摆脱命运的枷锁的,别人的眼光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生而为人,但只求问心无愧。 两人隔空对望着,有的人就是这样,纵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也能如同相识多年的好友般默契,仅是一个眼神就能猜出对方的心思。 苏瑾拂动了一下宽大的衣袖,坦然一笑,“肖小姐请放心,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男孩由于长时间的被遏制呼吸,脸色已经变得青紫,必须要让他的呼吸顺畅才行。 用眼神询问着肖旭,见她点了头之后心中一松,这种被人无条件信赖的感觉真好,如果她不同意的话,自己还真不敢贸然行事,因为她马上要做的事可能真的让他们有些接受不了,虽然人工呼吸这个案例在这里也有,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不多。 时间刻不容缓,她必须要加快手下的速度了,捏住鼻子,抬起下颌,手指顺着嗓子向里扣去,她必须要确定一下他是不是嗓子中卡住东西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手指再往下些的时候果真碰到了一小块凸起,恰好卡住喉管,让人无法呼吸,怪不得,从外表,脉搏等一系列地方都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将男孩的身子翻身向下,用腿顶起他的胸膛和腹部,手肘轻拍,同时指尖向内勾起,背对着众人的眼睛突然红光一闪而过,一枚珠子顿时掉落在了地上,由于长时间的卡堵,嗓子已经被损坏了,珠身周围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丝。 见珠子掉落了下来,赶紧将他又一个翻身,平放在地上,让他的口部张开,左手掌根按在他的前额上,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紧他的鼻孔,自己保持正常呼吸,深吸了一口气。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苏瑾附身而下,张开嘴包住他的口部,来保持不漏气,然后匀速往他的口内缓慢吹气。 每次吹气的时间都要超过一秒钟,并且边吹气时还要边观察他的胸廓是否上抬,一次吹气完后,赶紧与他的口部脱离,抬头再次吸入一口新鲜空气,开始进行下一次的人工呼吸。 时间也差不多了,松开了捏住他鼻子的手,以便让他从鼻孔出气,刚开始,他的反应并不明显,等了一小会儿后,终于看到了他上抬的胸廓,用手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手指也感到了从口鼻呼出的气流。 已经差不多了,人基本已经抢救过来了,苏瑾起身向旁边走去,留出空位示意肖旭可以过来看人了。 见她摆手,肖旭率先回过神来,眼中还带着挥之不去的不敢置信,如果细看去,还能发现眼底深处的敬佩。 像苏瑾这么敬业的医者已经很少见了,口对口这件事,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来了,万一把病传染给自己的话,患病是小,严重了说不定连命都会搭进去。 旁边的官差也是一脸复杂,从苏瑾进到停尸房的那时起,他们就从来没见过她脸上恐惧的表情,也没发现不耐烦情绪,只是看着她淡定的查看一具又一具尸体,又气定神闲的告诉他们一个惊人的真相,再神奇的将人救了回来。 想到自己刚才还说苏瑾是小白脸的人,也有些惭愧,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平时看管这里可是没少抱怨,跟她一比,自己还真是丢人。 苏瑾此时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是感觉能把人救回来实在太好了,虽然她这样做可能会给自己惹上麻烦,但是…………看了看给男孩顺着气的肖旭,心中也安定下来。 她相信,这个果敢睿智的女子定然能摆平这件事,她相信她,不问缘由………… 肖旭抱着缓过来呼吸的肖木,看着苏瑾的眼里充满了感激,家族里让她唯一挂念的就是她这个最小的弟弟,如果这个弟弟出了什么事的话……… 她有些不敢想象,她不知道,若是连唯一可以信任的人都消失了的话,那她以后该如何在那个冰冷的家族里自处,一向淡定的她握紧了拳头,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她本不想这么做,奈何总有人管不住手脚居然敢伸到她这里,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多谢苏大夫,这件事我日后一定登门道谢。”说完附身一拜,抱着肖木离开了停尸房。 苏瑾拿过瑾言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低头一看,咦………这条手帕她怎么感觉好像有点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难道是自己在某次逛街的时候看到过? 瑾言看到她盯着手帕看,心中突然紧张起来,她会不会…………发现了什么………… 苏瑾正面看了看,翻过去又看了看,还是没能发现什么,将手帕递回了瑾言,戏谑道,“你这条手帕好像是女孩子用的啊,坦白招来,是不是那个姑娘送给你的。” “……………………” 将手帕抢了回去,无语的看着她,“小姐别乱说。”然后沉默的跟在了狂笑不止的苏瑾身后,心中庆幸,还好,她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 只是,在放松下来的同时失落感也涌了上来,有些事情他不敢说,也不能说,他想永远守住这个秘密,却又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矛盾而纠结。 目光盯着苏瑾的背影,眼里一片复杂,小姐…… ………………… 两人一回到云苑就看到了站在门口臭着脸的阿萧,这个别扭的家伙,不知道又是谁惹到他了。 “二狗子,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犯病了?”苏瑾斜着眼睛看他,极力的隐藏住眼中的笑意,装成一本正经关心他的样子,她知道这家伙是怪他们把他自己留在家了,可是,自己就是看透不说破,谁叫这个家伙整天这么臭屁。 二狗子,又是二狗子…………这罪恶的三个字已经让他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去习惯了,可是每次再听到她这么叫自己的时候,他还是有种忍不住想要暴揍她一顿的冲动。 自己不与一个女人一般见识,他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会儿,才压下去即将爆发出来的怒气,将衣摆向后甩去,不爽的走回自己的院子,脸色依然是臭臭的,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唾弃自己。 哼,那个女人的死活关自己什么事,身为一个女人却粗俗不堪,连一点女人的样子都没有,要不是因为她救了自己,他才懒得搭理她。 想通了其中的原因以后,心情才由阴云密布转晴,连看着地上运食惊蹿的蚂蚁都觉得可爱起来。 看着阿萧离开的背影,某人无良的捧腹大笑,每次看到他不满意“二狗子”这个名字却又憋着不反驳的样子,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嘿嘿,丝毫不痛。 ………………… 晚饭的时候,阿萧又一次黑着脸坐在了桌子的边上,他其实很不想出来看到苏瑾,奈何肚子的反应太过强烈,他最终还是屈服在了饥饿的淫贼之下,所以………餐桌上出现了现在这幅极其诡异的画面………… 两个男子坐在桌子的两边,一个精致如同瓷娃娃的孩子蜷缩在了桌子的一角,低垂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嫌弃,只是在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个孩子明显是受到了欺负。 “二狗子,你别坐的那么远啊,过来些。”苏瑾招手。 阿萧嘴角又是狠狠一抽,不去看她,闭上了眼睛,屁股下犹如坠有千斤顶,丝毫不动,稳如泰山。 他已经选择放弃反驳,并且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劝说着自己要习惯这个名字。 这一回合,仍是苏瑾胜利,无良如她,丝毫没有感觉自己在欺负一个孩子。 不过也对,古代的孩子都比较早熟,尤其是这个孩子,在心智上他甚至都超过了成年人,按瑾言来说,在有些想法上就连他都自愧不如,她不禁有些怀疑,阿萧…………真的只是个孩子吗………… “二狗子,我收你养你,你可不能光吃饭不干活啊,今天的碗筷都交给你收拾了。”说完就拉着瑾言跑走了,留着他一人还在餐桌上对着碗筷大眼瞪小眼。 笑话,他什么干活洗碗这活,以前最难的时候他甚至连饭都看不见,更别说碗了,后来虽然有饭吃了,但也有别人给他洗碗了。 时间过的有点久,他隐隐的记着………碗应该是这么洗来着………… 第三十章 嫁衣如火 这是………哪……… 苏瑾茫然的环顾四周,眼前弥漫着一片片雾霭,既看不出去,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天地间是白的,眼前的一切也是白的,仿佛这个世界中只剩下了白色……… “有人吗?” “有人吗--” 另一边传来了回声,相同的声音,相同的语调,只是显得更加的幽远绵长。 雾气大的根本让人无法辨别出方向,只能凭借感觉向着一个地方走去,她冥冥中觉得,如果她朝着这个方向一直走的话,就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仍旧是白茫茫一片,就仿佛是无论她怎么走,都不能走出这片雾霭。 持续的走了几个小时以后,苏瑾原地坐了下来,在这个未知的地方,她必须要保持体力,因为她不知道马上会发生什么,或者突然出现什么,她必须要时刻保持清醒,以及良好的应变能力。 视觉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用了,闭上眼睛,听觉变得更加清晰,周围的声音似乎也扩大了好几倍。 ………………… 闭气凝神,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耳边,“呼--呼”,周围似乎传来了轻微的风吹过的声音。 双眼猛然睁开,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一个方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里,,脚下轻点,急奔飞跑,而周身尘土不扬,白雾中飘过一个小小的黑点。 在这个全白的地方,她已经失去了时间的观念,但理论上来说,朝着这个方向跑的话一定没错,只有这边传来了风声,说明这个地方才有空气流通,才可能出现出去的路。 突然脚下一空,身子猛然向下扎去,反手一抓,五指紧紧的扣住了悬顶,手臂用力,将身体向上提起。 眼看着离悬顶越来越近了,还不等松一口气,手里抓着的那块岩石突然碎了,连同着人一起掉下了悬崖,坠落中的苏瑾觉得自己活的还真是窝囊,前一世她就是坠崖死的,这辈子自己怕是又要因为坠崖而死了。 ………………… 不知为何,预期中的疼痛感并未袭来,苏瑾悄悄的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周围,她已经从那片迷雾中出来了,只是又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 看样子,应该是悬崖的底部,扶着崖壁起身,拍了拍衣上的灰尘,手却不经意间摸到了一些凹凸。 沿着崖壁上的纹路向前摸去,一种熟悉感涌上了心头,眼底也渐渐的湿润了,不知为何,她对这里似乎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来过这。 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这么心痛,这里到底是哪里……… 眼泪打湿了衣襟,也顾不上再擦,因为手下又摸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东西,应该是放的有些久了,摸起来似乎有些粗糙,但隐约能感觉出来,这应该是一具白骨。 心骤然缩紧,突然止不住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剑在里面乱搅。 “砰”的一声,苏瑾栽倒在地,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好疼………真的好疼………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疼痛,就在老疯子折磨她的那几年里她都未曾感受到过,冷汗顺着脸颊留下,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眼睛也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身边的白骨也悄悄的泛起了白光,转瞬即逝,在一片漆黑里显得神秘而又渗人………… 苏瑾头痛欲裂的揉了揉额角,张开嘴,却发现自己不能发出声音,这时耳边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声,扫了下四周,赶紧趴到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小草丛中,悄悄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叫什么名字。” “你难道不知道在问别人的名字时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妙龄少女,长的很清秀,虽然离像肖旭那样的绝顶美人还差了一截,但她那双的眼眸却亮的让人无法忽视,清澈,透亮,又透露出果敢与坚毅。 这双眼睛足以弥补她身上的任何不足,黑如玛瑙,璀璨夺目,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感觉,这个人她认识,因为眼前的这个人明显就是她自己! “呵………真是个小狐狸。” 男子轻笑,声音低沉而优雅,如同陈年酒酿,醉入人心,飞扬入鬓的眉下是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目若朗星,想细细探寻,却又幽暗深邃望不到底,紫衣下是一具挺拔的身躯,露出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如玉。 苏瑾并没有被眼前的这个男子吸引住目光,反而感到了惊吓,因为这个男子竟然是楚逸轩。 自己居然一身女装和楚逸轩见面??? 没搞错吧………以他们水火不容的性格,怎么可能这么和平的相处…… 突然眼前的情景一转,男孩和女孩都退下了青雉,楚逸轩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只不过又多了几分岁月的磨砺,变得更加沉稳,仿佛站在他身边就可以无所畏惧。 苏瑾感觉自己也变得更加成熟,眼神仍然炯炯有神,转目间波光潋滟,只是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顾虑,举手投足间也充满着贵气。 她居然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贵气………真是神奇……… 男子将一根闪着琉璃光彩的发簪插到了她的头上,簪子的上部是羽毛的形状,下端坠着几枚珠子,走步的时候,玉珠相击,清脆作响,声音比起其他普通玉器相撞更圆润,更动听。 “小瑾儿,下个月就是你我的大婚之日,你终于是我的了。”男子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双臂环过她,将脸埋进女子的秀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她终于是他的了。 被揽在怀中的女子眼神微闪,“这个簪子听说是你从落羽族找人打造的?” “是的,此簪名为翎羽,世上只有这一只。”手臂又紧了紧,像是怕女子离开他一般,顿了顿,“这世间上也只有一个你。” 女子的表情有些恍惚,像是在犹豫着什么,片刻之后眼神又坚定起来。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一样,苏瑾的心也跟着纠结起来,有些迷茫又有些慌乱。 ………………… 视角再次一转,已经到了大婚之日,女子退走了所有的侍女,独自一人坐在铜镜前挽发,紫檀木散发着淡淡的幽凉清香,镂空雕花嵌着翡翠玉石的铜镜映出她明亮的容颜容颜,在蜡烛独有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的靡丽妖冶,抬眸之间,带着决绝与犹豫……… 想起她即将嫁的男子,眼神柔软了下来,嘴角也扬起了淡笑,一瞬间,衬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暗淡无光。 只那一眼,就足以让人深深沦陷,予取予索,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此刻让人感觉即使用了这样的诗句也辜负了女子的美貌。 她一袭云锦描金勾勒血色彼岸花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拦腰束以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巧致的身材,慢步行走间,妖冶的裙摆随着微风轻轻起伏,似是天边燃烧的火焰,将燃尽这万丈繁华。 女子手中捏紧了一封信,闭上了眼睛,神色有些痛苦,片刻后,将信放在了烛火上烧成了灰烬,起身,推开了房门……… 迎亲的队伍壮大,用的规格更胜帝王,他说过,他一定会给她一个盛世婚礼,他果然做到了! 当迎亲的队伍到达悬崖的附近时,另一对人马也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子,也穿着一身大红衣服,他紧紧抿住唇角,视线落到走出娇子的女子身上。 大红的喜袍上,繁复的款式层层叠叠,却不见任何累赘之感,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落在女子的脚边,捧得她像是站在花蕊中的仙子,头发两侧插着长长的凤凰六珠长步摇,随着脚步的移动轻轻地摇摆。 陌生的男子径直的对女子伸出了手,在女子搭上他手的瞬间迅速的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讽刺的看着楚逸轩。 楚逸轩的眼神中带着了然,又充满了疼痛,唯独没有责怪。 女子就那样埋着头,她不敢对上他的目光,她怕看到他眼中的懊悔与失望,她想帮着他一起守着他的江山,若是她今日不和这个人走,城里埋伏的逆贼会瞬间暴乱,反政,也只是顷刻之间。 “小瑾儿,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楚逸轩微笑着对女子伸出了双手,他在等着她,只要她回头,他就一直都在。 女子身子抖了抖,还是沉默,到是那个陌生的男子抢着回答了他的话,“这样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心意已决,你,终究还是输给我了。” “是啊………”说完这句话,楚逸轩突然沉默了下来,而女子任由陌生哦男子拉着走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 洞房花烛夜里,女子握住手中的匕首对准了男子的脖颈,“说,你把他怎么样了!” 男子眼神不悦的眯起,“你我大婚之日,还敢跟我提他?” 女子寸步不让,手里的匕首在他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说,你到底把他如何了?” “当然是扔进悬崖了,我就是要他永世不得翻身!” 在一旁的苏瑾听到这里,心又狠狠的抽疼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 红衣胜血 扔进悬崖………… 猛然想起悬崖底部的那具白骨………不会………那个就是楚逸轩吧……… 苏瑾疼的抱紧了头,不想抬头再看眼前的这一幕,可是不知为什么,似乎总有一道引力让她无法低头,也无法闭眼,她的视线只能随着女子的移动而移动。 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看见这些,这些事她明明没有经历过,她与楚逸轩也不过只见了两次面,而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她甚至连印象都没有。 心仿佛坠入了湖底,越来越凉,越来越冷……… 女子的情绪深深的影响到了她,女子的悲伤,无奈,愤怒,绝望她都能一一感受的到,而且非常强烈,仿佛这些情绪本来就是她自己的。 女子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漆黑,看不出任何悲伤的情绪,有的只是平静,是的,非常平静,平静的仿佛一潭死水,无论怎么搅和,都不会再翻起浪花。 男人的脖颈被划出了一条血痕,暗红的鲜血流出,顺着剑身流到了女子的手上。 感受到温热的鲜血时,女子手中一松,“桄榔”一声,剑落至地上,然后不带任何留恋的转身离去。 男子看着女子决绝的背影,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有一种感觉,如果今日他放她走的话,她可能就真的走了,自己永远也不会再见到她了。 不行,他怎么能放过她,他与他争夺了那么久,争的不仅是江山,争的更是她,他们都认定,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配得上她。 而如今,他赢了,他胜过了楚逸轩,只要他一发出消息,京城马上就会被他的人所占领,而楚逸轩………将永远再无翻身之地。 他本来是想给楚逸轩最致命的一击的,但是再她恳求下他心软了,因为他想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他走,他想得到的不仅是她的人,更是她的心。 她得知自己人马驻扎埋伏在京城中时就联系到了自己,对啊,她永远是那么的冰雪聪明,如今的形势不仅他懂,她也懂,所以,她找到了自己。 自己答应放过楚逸轩,留他一命,而代价就是,她将会永远的待在他身边,永远的以他为天,永远的爱他,永远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他一个………… 她答应了,自己是高兴的,可是看着她在乎楚逸轩的样子,他又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楚逸轩了,他想让他活着,想让他痛苦,想让他看着他们的恩爱。 所以,有了今天的这一幕,他就是想让楚逸轩看见,她是心甘情愿的跟着他走的。 是的,他应该是赢了,他觉得自己现在欠缺的只是自己与她相处的时间,只是,他高估了自己,当看到她那样心心念念的想着楚逸轩的时候,他突然就想让她失去希望,甚至让她绝望,所以………他告诉她楚逸轩已经被推下悬崖了。 绝情崖下深不可测,谁也没有测量过它到底有多深,因为掉下去的人不仅无一生还,就连尸体也找不到。 现在他后悔了,他不应该这么告诉她的,她眼中毫无光亮的样子,让他真的害怕了,她不会是想去找楚逸轩吧。 “回来,我答应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楚逸轩还好好的活着,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我绝对不会动他。”他的语气很焦急,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留住她的可能。 “呵………”女子轻笑,轻的让人有些听不清,“无所谓了,他若是死,那便死吧,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找到他。”声音坚定而自信,还带有几分放松的解脱。 不行,绝对不能这么放她走,无论能不能得到她的心,他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她不能去找楚逸轩,只要她留在自己身边。 眼里浮上一层阴翳,毫无前奏的突然出手,待女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躲闪不及了,“噗嗤”一声,血光四溅,女子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宽大的裙摆里变得空空如也……… 两节小腿留在了她刚才站着的地方,地上的血水越来越多的从她被斩断的断腿处流了出来,蜿蜒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条小溪。 女子咬咬牙,双手撑地,一个翻身,倒立而行,牙齿用力的咬住嘴唇,不出片刻,嘴角处也流淌出了点点血花。 撑在地面上的双手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了,她很疼,也知道她这样说不定会血液流干而死,只是她不能放弃,他们约定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有什么变故,他们都会相信彼此,也终将会找到彼此。 看着女子艰难的往前爬行,苏瑾也一阵阵的心痛,她的腿也随着女子的疼痛而疼痛,而此刻,她的胳膊也剧痛起来,难道………… “小心!”苏瑾大喊,只是喉咙里仍然发不出声音,话音刚落地,眼前就散开出一片血雾。 女子的身体由于惯力向前抛出,留在地上的……是她的双臂………… 果然,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因为感觉的同步,所以她猜的出来,女子的胳膊可能也要被斩断了。 苏瑾不忍,心痛到无法叠加,她很想闭上眼睛,可是,她不能,她就这样和抛出来的女子对望着,女子的不甘,愤懑,绝望,她都一一的看在眼里。 苏瑾看得到她,而她却看不见苏瑾……… 看着鲜血浴身的女子,男子的双手也颤抖了起来,眼中有着藏不住的心痛和让人心颤的决绝。 他大步走到女子的身边,将女子紧紧的揽在了怀中,鲜血也浸湿了他的衣衫,两人的大红嫁衣由鲜红变得暗红……… 捏起女子的下巴,抬起女子的头深深的吻了下去,一遍又一遍……… 舌头已经被女子咬破了,有血丝从两人双唇相贴处流了下来,凄美而妖艳………… 苏瑾感觉到口中似乎是有些咸,看着眼前纠缠的两人,除了嘴角流出了鲜血外她还看见了男子脸上流淌下来的泪珠。 这个骄傲如斯的男人居然哭了吗………… 因为感觉同步,苏瑾本来是很讨厌这个男人的,但看到这两行清泪时,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就不恨他了。 男子爱惜的吻着女子,从额角到眼角,又从眼角到嘴角,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是在对待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从怀里拿出了一枚药丸放入女子口中,将唇又贴了上去,舌尖一顶,药滑入了女子的喉咙。 女子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张嘴想说着什么,却发现发不出来声音。 “苏苏,别这样看着我,他的心会痛,所以你怜惜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也是会痛的……” 男子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从怀里抽出了一条布带,看样子应该是为女子挽发时所用的,只不过,他将这条布带蒙到了女子的眼睛上,这样,他就看不到她愤恨的眼神了,说不定以后她就会爱他了,他自欺欺人的想着………… 绝情崖上,楚逸轩已经四面楚歌,那个人会遵守承诺放过他,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杀掉他的这一杯羹,谁都想分! 想对付这些人不难,想全身而退也很容易,只是,他并不想离开,在她被带走转身的那一刻,他看懂了她的眼神,她想说的是,等我………… 他会等着她的,无论什么时候。 眼前的人越来越多,己方的人却在庞大的人数压制下变得越来越少,而自己的压力,也变得越来越大。 小瑾儿,你怎么还不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尽力的为女子的回来争取时间,却不知道,他的小瑾儿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楚逸轩,放弃吧,不要再挣扎了。”清冷的男声响起,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白衣,云纹底边,腰间别着一只笛子。 看着来人,楚逸轩眼中充满讥讽,“怎么,你也来凑热闹了吗?冷清如你,竟也成了别人的走狗。” “只要是为了她,我做什么都愿意!”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 “可惜啊,我也没等到她呢………”此刻他也明白了,他的小瑾儿,不会回来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都被耍了,呵呵………”说完,楚逸轩背朝崖地,躺了下去。 小瑾儿,无论你在哪,我也终将会找到你……… 苏瑾呼吸一窒,仿佛心被硬生生的挖去了一块,看着跌落悬崖的楚逸轩,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失去了。 “不要啊--楚逸轩--”苏瑾突然如冲破了阻碍般,喊的声嘶力竭。 ………………… “小姐,醒醒,小姐,醒醒!”瑾言摇晃着苏瑾,他在隔壁就听着她的屋子里似乎是有些动静,进来一看,发现她满头冷汗,嘴里喃喃自语,听不清在说着什么,神色痛苦,看样子应该是被梦魇住了。 “啊,楚逸轩,不要--”苏瑾突然坐了起来,剧烈的喘息着,眼神恍惚,仿佛刚刚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瑾言眼神微闪,小姐的梦难道和楚逸轩有关? “小姐,楚逸轩怎么了?” 嗯?楚逸轩?听到瑾言这么问,苏瑾也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了,平白无故的,瑾言问楚逸轩做什么。 “什么楚逸轩怎么了?一大早上的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眼神赤裸裸的威胁,仿佛在说:如果你没有什么大事还打扰了我睡觉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瑾言一时间哑口无言,难道………梦里的事情小姐已经忘记了? 第三十二章 可笑至极 “………没……没什么事……” 真是的,自己为什么要多嘴,瑾言在苏瑾目露凶光之前赶紧转移了话题。 “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苏瑾一楞,“做噩梦?没有啊,我没做噩梦啊。”想到瑾言刚才问她的话突然反应了过来,难道她刚才在梦里喊了楚逸轩的名字吗? 怎么哪里都有楚逸轩………居然在梦里也能碰到他,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不过,她还真不记得自己刚才梦到过楚逸轩,她只隐隐约约的记得,梦里她好像戴了只羽毛,羽毛的名字叫做……翎羽……… 不知道梦里的这个翎羽和她要找的那只翎羽有没有什么关系,梦里的那只羽毛形状的发簪应该来源于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吧。 也对,梦里的那只翎羽只是简单的一只发簪,而现实中让所有人趋之若鹜,舍命相争的翎羽可是传言中得之得天下的神物。 也许………只是个巧合吧………一个梦能代表什么,她可不相信什么梦里预知,命中注定之类的鬼话……… 苏瑾想了想,没有太在意,因为瑾言接下来说的话比这个梦更有吸引力。 “小姐,你还记得昨日你救的那个肖木吗?” 肖木?苏瑾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就是那个肖旭的弟弟?” “对,正是此人。” 苏瑾感到好奇,瑾言平时不是好戏多嘴的人,怎么会突然提起他们,“他们怎么了吗?” 瑾言耸间,“肖旭与肖木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肖丞相的府中可是来了一批大换血。” 大换血???还是在肖丞相的府邸???她怎么这么不信呢,丞相府中的事情除了皇上之外谁敢轻易插手,现在的朝廷之中的情况谁不知道,大臣基本分成了两个派系,一派的人是推崇楚逸轩的,另一派的人是支持现皇帝楚立丰的。 丞相府虽然防御措施极强,但是也不是坚不可破,毕竟连皇宫那样的地方都能有人潜进入,更别说只是一个丞相府了。 只是………她们都没有听说丞相府出现过刺客啊,能这样不动生息的把丞相度搅的天翻地覆的到底是哪位高人。 一个清冷如莲的女子浮现在眼前,难不成………是她??? 如果是她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作为肖家的嫡女,她手中的权利也是很大的,再加上她那聪慧过人的头脑,想将丞相府换一换血绝对有可能。 只是,她的动机是什么……… 昨天她见到她时便看出了她不是一个喜欢争夺权利的人,若是允许的话,她说不定还会脱离这场纠纷,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出手了呢,还是这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方式。 莫不是……因为她的那个弟弟……那个叫做肖木的男孩? 想起昨天肖旭抱着男孩时眼里欣喜的目光,以及那双微微颤抖的双手………原来,真的是因为那个男孩啊。 大家族里能有这样至真至善的亲情,还真的不容易,自己果然没看错这个肖旭,冰雪聪明,行事果断,当真是一个奇女子。 ………………… 与此同时,楚逸轩也突然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顺着挺立的鼻尖滑落。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做这种梦,他怎么会输,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跳下悬崖,真是可笑。 想起梦中的女子,他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迷茫,醒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记得那个女子的长相,似乎是很熟悉,他应该在哪里看过。 在醒来后几息间,他居然就忘了女子的长相了,拳头握起,锤了锤头,仍旧是没有思绪。 他只能隐约的记着,梦中的女子似乎是穿着一身秀了金丝凤凰的大红嫁衣,黑发如墨,发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移动轻轻摆动,唇若朱丹,眸若星辰,他看到女子向他走开,而他………亦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楚逸轩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抓,什么都没抓到,只有空气从他指尖溢出。 心里酸楚,隐隐作痛,梦里的感觉仍旧影响到了现在的自己,只是,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难道是………为她而痛吗……… 梦里的那个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会看不清她的脸,为什么他忘记了她………而她………又真的存在吗……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正在楚逸轩沉思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进来。” 进来的小厮毕恭毕敬的的递上手上的信纸,又转身走了出去。 楚逸轩打开信纸,视线扫过信纸上写的内容,半晌之后,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肖厉行的丑事怕是已经扬出去了,这肖旭竟然有此等心计,作为一个女子真是可惜了。” 叹了口气,为她,也为自己感到惋惜。 想起苏瑾对他张牙舞爪的样子,他又一声轻笑,那个小狐狸炸毛的样子真是让他百看不厌。 眼里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 ……………… 水………她想喝水……… 地上的女子疲惫的睁开了眼睛,眼球充血,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发鬓已经被打散,凌乱的铺开在地上,有几缕发丝被汗濡湿,贴在了额角上。 “肖旭,你可知错?” 门外响起一道男声,凌厉而又威严,带着压迫感袭来。 “女儿不知有何过错!” “你!” 肖旭冷眼看着他,呵,这就是她的父亲,作为丞相,国事明,而家事乱,不对,国事他尚且都不明呢,更别说家事了。 “女儿不明白,难道女儿救了阿木就是错,放任他去死就是对吗? 女儿打理家事就是错,而放任小妾女中无人就是对吗? 女儿管理下人是错,而放任他们欺压背主就是错吗?” “你!”肖厉行气的捂住了胸口,他从前怎么没发现他的这个女儿这么能说,这一句句的控诉简直让他大吃一惊,又不知所措……… “老爷,妾身没关系的,旭儿是我们家的嫡女,是最给我们丞相府争气的,都怪妾身管理下人不周,让他们伤害到了阿木,都怪妾身………” 女子低低的啜泣起来,眼里尽是伤痛,脸因为哽咽变得微红,举着手帕擦拭泪滴的样子更是我见犹怜。 肖厉行见自己捧在心尖的女人委屈成这样,还不忘安慰自己,不由得更愤怒了几分。 女子扯着他的衣袖,左右摇晃着,还有些颤抖,仿佛她很害怕肖旭一样。 “老爷,您别生气了,都怪妾身,都是妾身的错,求您别生气了,只是………可怜了我腹中的孩子,但妾身相信,老爷还会再给妾身一个孩子的!” “什么,你腹中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肖厉行大惊,拉着女子的手上下打量着,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是再对待一件易碎品。 女子精致的小脸微微的红了红,刚想张嘴,似乎是又想起了那个还没来得及见面就失去的孩子,脸又刷的一下白了下来,比起白雪,更盛一分。 肖旭什么也不说,她已经三天三夜没吃过一口饭,喝过一口水了,刚才说话的底气虽然显得很足,但也花光了她最后的力气。 她瘫软的躺在柴房里的地上,潮湿而又冰冷,几天的折磨让她很疲惫,气势也软了不少,只是那眼中仍旧是不肯屈服。 眼前你侬我侬的两人着实让她恶心,怀孕了?有孩子了?又因为自己失去了?这等鬼话也就她那个鬼迷心窍的父亲能信。 她长这么大,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小产之后能恢复的这么快的,前一天见到她回来,和大争吵了一回,第二天就小产了? 她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吗,这么明显的事又有几个人看不出来,只不过是看破不说破罢了,她还真以为所有人都被她耍的团团转呢? 别说,这里还真有一个傻子,看着肖厉行信以为真,心痛到无以复加的样子,她就想笑。 智商是个好东西,可惜有的人没有……… 肖厉行安慰好了女子,走到肖旭的面前,手臂一挥,“啪”的一声,狠狠的甩在了肖旭的脸上。 苍白的面颊上顷刻间浮现出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记,头歪向了另一侧,眼前一黑,再不能看见任何东西。 肖旭呼吸一窒,头脑中嗡嗡作响,这一巴掌对于虚弱的她来说真的是一个不小的冲击力。 不知眼前的失明是短暂的,还是持续的,不管那种,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再好不过了,终于不用看见眼前那张丑恶扭曲的脸了。 “肖旭,你作为我肖家嫡女,做事居然如此鲁莽,难道你不知道柔儿的腹中已经有了我的孩儿吗,这么多年,我居然都不知,你手段能狠辣到如此地步,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肖旭根本听不清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大概猜出他的意思,想来也是,不过又是些训斥她的话。 见肖旭仍旧是不说话,肖厉行气的又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然后懒得再看她倔强不语的样子,扶袖愤愤离去,吩咐下人道: “来人看着小姐,不许送饭,也不许让她离开半分,直到她认错为止。” 小妾紧紧的跟在他身后,转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肖旭,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第三十三章 针锋相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 悠扬的歌声响起,勾起人无限的思绪………… 不知为何,当楚逸轩听到这首歌时眼前突然浮现出来的是苏瑾那张明媚动人的脸,灵动狡黠的样子如同一只小狐狸。 想着苏瑾的一颦一笑,和上次对他不屑一顾,转身离开的背影。 …………背影…………… 忽然想起梦中的女子,两人的身影似乎以不可思议的巧合重合在了一起。 难道………她们两人有什么关系吗?若是有的话,那翎羽也就能知道下落了,看来,自己应该去会一会她了。 不知这次,那只小狐狸会带给自己什么惊人的表现呢,真是令人期待啊。 云苑内,苏瑾,瑾言以及阿萧又一次大眼瞪小眼起来,只见苏瑾几人同时夹中了一块红烧肉,只不过,苏瑾和阿萧是给自己夹的,而瑾言是给苏瑾夹的。 苏瑾瞪着阿萧,瑾言也瞪着他,在两人的眼神进攻,和苏瑾的威逼利诱下,阿萧渐渐的落于弱势。 “女人,你跟一个孩子抢一块红烧肉,难道不感觉羞耻吗?”说完以后,突然反应过来,差点没咬到舌头,自己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身体变小了以后,连同着智商也跟着退步了吗?自己竟然同一个幼稚的女人计较,真是可笑。 某人丝毫没有感觉,他在嫌弃苏瑾幼稚的同时,自己也幼稚的可笑。 瑾言“啪”的一声将佩剑拍到了桌子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块肉如若不给苏瑾的话,那就别怪他兵刃相向了。 阿萧翻了翻白眼,这场面他已经习惯了,心里暗骂道:这呆子还真是愚忠的可以,不再做挣扎,收回了筷子夹向另一盘的竹笋。 苏瑾眼睛一亮,迅速的将红烧肉夹起又塞进了嘴里,动作那叫一个流畅,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看的阿萧一楞,暗自咋舌,这女人的吃相………怎么感觉好像是几辈子没有吃过肉了………… 最终,这场红烧肉之争的胜利还是归苏瑾莫属……… 正当苏瑾愉快的吃着红烧肉的时候,云苑的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不过,这丝毫不能到影响某人刚刚取得胜利的好心情。 其实某人不知,现在高兴还为时太早了。 ………………… “我去开门!”苏瑾愉快的放下碗筷,起身出去开门,可是在开门的一瞬间脸却突然一下黑了下来。 刚刚的好心情一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这楚逸轩………怎么又来找她了,不是说轩王爷平时日理万机,忙的很吗,怎么在她看来,他却很闲呢………看来,传言误人,不可信啊……… “不知轩王爷今日来云苑可有什么事吗?” “没事,本王今日就是想来看看你。” 哈?看她??她没听错吧???这楚逸轩今天莫不是吃错药了………平白无故的想她干嘛,想起自己一身男人的装扮,突然一阵恶寒,都说楚逸轩不近女色,该不会是………… 呸,自己想什么呢,她无才无德无貌的,有什么值得让他看上的,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添什么呢吗,真是的。 苏瑾又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回,抬头严肃的看向楚逸轩,“王爷说笑了,有什么事情王爷尽管开口,在下定当义不容辞。” 看着她那张一本正经的脸,楚逸轩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一下,也假装一本正经道,“也没什么大事,今日王府里的厨娘突然生病了,路过你这里时,恰巧闻到了你这里饭菜的香味,所以………” 所以………他是想要来蹭饭吗?早说啊,害得她这么紧张………动作麻利的拉开了桌子下面的空闲椅子,还贴心的放上了一副干净的空碗筷。 “…………………” 楚逸轩本来只是想逗逗她,但看到她一系列的动作就知道她应该是误会了,眼中浮现出一种叫做无奈的情绪,难道他看起来…………就这么像是来蹭饭的吗………… “我想借用一下你家的厨子,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这………… 苏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看来瑾言的厨艺又厉害了,这次居然都把楚逸轩给吸引来了,但瑾言到底愿不愿意去,自己不会帮他作答,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苏瑾偷偷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手,对着瑾言竖起了大拇指。 跟苏瑾相处的久了,瑾言也知道这个手势代表什么意思了,不禁感叹道,他家小姐的心还真是大啊,自己可能都要走了,她还有心思在那里夸他………… “感谢轩王爷的欣赏,只是实在是对不起了,我家小姐不会做饭,口味又刁,若是没人给她做饭的话,她恐怕会被饿死………” ??? 苏瑾听到瑾言的话以后心中画满了问号,她什么时候不会做饭了,被老疯子折磨的那几年里,要不是因为自己学会了做饭,她早就被饿死了,虽然………她做的饭是难吃了点,但是用来果腹还绰绰有余的。 只是,瑾言什么时候点亮了睁眼说瞎话的技能了,她竟然不知道……… 眼神鄙视的看向瑾言,被看的某人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楚逸轩,谁都没注意到,在楚逸轩进来的一瞬间,桌子上的阿萧正蹑手蹑脚的准备悄悄离开。 眼看着就要藏进屋子里面的隔断里时,一道温润的男声硬生生的让她顿住了脚步。 “这个孩子是你的弟弟吗,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楚逸轩盯着阿萧的背影眯起了眼睛,这个背影似乎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在听到楚逸轩声音的同时,阿萧浑身的气场也陡然转变了,刚才的孩子气也一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浑身散发着与这个年龄不相仿的成熟与凌厉。 看着阿萧突然转变的态度,苏瑾一瞬间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阿萧应该是认识楚逸轩,而且渊源还不浅。 心里暗潮汹涌,表面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嗯,这是我远方亲戚家的表弟,最近来我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在不知道楚逸轩是打着什么目的的情况下,她可不能轻易暴露,待当她把阿萧的事情解决完了以后,他们之间再有什么恩怨情仇,就是他们的事了。 “哦,表弟啊………”楚逸轩的语气和往常一样,让人听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也让人猜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阿萧,你先下去吧,多运动运动,免得小小年纪就发福了。” 阿萧嘴角一抽,转身离开,他很感谢苏瑾为自己解围,可是,她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损自己一下……… 阿萧低着头装作腼腆又害怕的样子与楚逸轩擦肩而过,两人都没有说着什么,让苏瑾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呼--还好没发生什么。 她不知道,此时的平静只是一时的,两人真正的战争,从这次的见面起,正式的拉开的帷幕………… 饭桌上,瑾言退到了苏瑾的身侧,留出地方给他们两人,桌上没有风烟的战争也悄悄打响了。 “你的表弟长的真像我一位故人的孩子。”某人试探。 “是吗,能跟轩王爷的故人长的有几分相似还真是他的荣幸。”某人不动声色。 “你的表弟大概也八岁左右了吧,真巧啊,我故人的孩子也八岁了。”某人继续试探。 “阿萧其实已经快十岁了,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所以现在看上去还是个八岁孩子的样子。”某人继续不动声色。 “哦………那还真是可惜了………”某人不再问话,端起桌子上的茶轻抿了起来。 气氛也渐渐的和谐了下来…… ………………… 阿萧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就靠在门上沉思了起来,感叹苏瑾还真是个神奇的存在,碰到他就算了,居然还能碰到楚逸轩那个家伙,而且看上去他们似乎还有些关系。 他确定楚逸轩刚才一定是认出自己了,要不然那个家伙也不会阴阳怪气的在那里试探。 见到自己现在这个形态的人极少,即使见过了也不一定认识,除了楚逸轩………那个变态……… 都是因为上次的那个意外,自己突然变小了,还被楚逸轩给发现了。 自己怎么也没想到,苏瑾和楚逸轩不仅认识,而且楚逸轩还能登门拜访到这里,简直让他匪夷所思,苏瑾难道不是和普通的大夫吗,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也不知道苏瑾现在说没说漏嘴,虽然说,他相信苏瑾,但也不知在那个狡猾的老狐狸的挖坑之下她能不能跳过去。 两人都精明的像只狐狸,不过一只是老狐狸,一只是老狐狸,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无论他怎么相信,也不能抱有太大的希望。 想了想,他走出了屋子,看来有必要去找楚逸轩一趟了,有的话该当面挑明了………… 恰巧,楚逸轩也是这样想的,在辞别了苏瑾之后,他也向外走,两个抱有同样目的的人就这样的不期而遇了。 不同的身高,同样的气场,风吹动树叶,簌簌作响………… 周围的温度也一瞬间降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躲闪不及 “楚逸轩,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啊,你那皇帝哥哥居然能放任你活到现在,还真是神奇。” “彼此彼此,萧王都能活到现在,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能活着的,只是没想到,今天再次相见,你居然又变成了这副孩童的样子,也真是神奇啊。” “你!” “事实如此,我又如何?” ……………… 他没看错,果然是萧墨渊这个家伙,怪不得刚才在屋里的时候他感觉这个背影很熟悉,原来真的是他。 刚刚见面的两人,就针锋相对起来,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就搞得周围都是火药味。 躲在一旁的苏瑾若有所思,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才楚逸轩应该是称阿萧为萧王,在离渊有王号之称的,除了龙椅在坐的萧墨渊之外,就只有他的兄长萧墨冥了。 楚渊地广人稀,与之成正比的还有他们的资源,少的可怜,一块贫瘠的土地要养活那么多人,导致了他们人人好战,也人人擅战。 苏瑾没想到她随便捡来的一个人,居然有着这么大的身份。 躲在旁边草垛的苏瑾隐去身形,屏住呼吸,支起耳朵继续听着两人的对话。 “你在离渊又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跑到楚月来。” “和往常一样,只不过这次毒素被催动提前发作了。” “怎么,后宫起火了?” “…………………” 萧墨渊鄙夷的看了一眼楚逸轩,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他哪里有时间搞什么后宫,如果有时间的话也不会至今为止后宫中连一个女人也没有了。 作为一个知道内情的人还说出来这样的话,纯粹的就是想给他添堵,想让他不反击,绝对不可能。 “我后宫起不起火好像和轩王爷没什么关系吧,这么闲的话,倒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断袖之名可不好听,你说呢…………嗯?” 最后一个尾音轻挑,男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戏谑之意,一个断袖之名让楚逸轩成功的黑了脸。 “噗嗤--”苏瑾一下没忍住突然笑了出来,本来不笑还好,这一笑瞬间让气氛凝固了下来。 “谁!”楚逸轩和萧墨渊同时警醒,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苏瑾所站的位置。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苏瑾脚下轻点,借着树干的掩护闪躲到另外一边,身体趴伏,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的吸附在地上。 楚逸轩宽大的衣袖轻甩,一根银针从袖口中飞影而出,针尖一点漆黑,在阳光下闪着凛冽的寒光,速度之快,让人捕捉不到,划破空气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喵--”草丛中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一只猫猛然蹿了出来,还没跑两步,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着,不出片刻,就口吐白沫,白眼上翻,四只爪子也蹬的更加慌乱,几息之后,就僵直了身体,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好猛烈霸道的毒!在射中以后,居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杀死一只猫,如果当时射中的是自己的话,那后果简直不敢设想,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跑的快,不然自己现在很可能就如刚才的那只猫一样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不过………这只猫是从哪来的……… 视线掠过一片黑色的衣角,心下了然,原来是瑾言放的,怪不得这么及时,只是………他又是怎么猜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楚逸轩看着猫的尸体眼睛微眯,他不信刚才就只有一只猫,手掌翻转,又几枚银针相继射出,片刻之后,被银针射中周围的草地都一片漆黑,渐渐腐烂,足以让人见识到毒素的强烈。 趴在地上的苏瑾心中骇然,还好她刚才脱离了银针射出的范围,要不然………心中一阵后怕。 萧墨渊看着倒在眼前的猫,脸色微微有些凝重,他在云苑也待过一些时日了,有没有猫他还是知道了,看来,她已经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了,要不然也不会有一只猫作为幌子出现在这里。 不过………他答应过她,不会往外说的,如果被楚逸轩知道她刚才听到了他们对话的事,那她的下场可能会很凄惨,既然她救过自己一命,那这次就当自己还她一命吧。 “到底有没有人,你还看不出来吗?怎么,在王府悠哉清闲的久了,就连声音都分辨不出来了吗?”说完,挑衅的看着楚逸轩。 楚逸轩收回眼神,不慌不怒,语气一如往常,“萧王放心,就算我听力下降的再严重,想要打过你还是游刃有余的” “是吗,那等我们战场上见分晓!” “拭目以待。” 战意熊熊燃起,属于男人之间的约定在此刻立起,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不仅会在战场上见分晓,还会在争夺她的战争中见分晓。 此刻的他们并没有动用武力,但内力的比拼已经让周围的风扭转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风窝,尚且还存在的草也凌乱的贴紧了地面,树叶也在不符合的时节里纷纷掉落。 就连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苏瑾也感到了自上而下的压力,压的她无法喘息,大脑也因渐渐的缺氧变得一点点空白。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怪物,真的好强大的内力………到目前为止,让她感受到有如此压迫的,除了异梦阁主,她还没有遇到过其他人。 如果他们三人遇到一起的话,若是成为朋友还好,若是各自为政,相互为敌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就在苏瑾感到承受不住他们的压迫,想要起身反抗的时候,突然身上一轻,像有过商量一般,两人同时将内力收了回来,相互对望沉默不语。 苏瑾偷偷的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及时将功力收了回去,她是真的忍不住了,她敢发誓,只要再多一秒,她就会忍不住暴露位置。 不过………为什么她会感觉这两人好像是有什么情况的样子,苏瑾都在一旁屏住了呼吸,不正经的想到,这两人不会看着看着,就看对眼了吧………… 可惜,她的猜想马上就被证实了,事实并没有朝着她预料的方向进行,楚逸轩和萧墨渊在对望了一会儿之后就同时转身离开,只不过是一个向门口走去,一个向房内走去。 在确定两人都走远了,不会再回来的时候,苏瑾也赶紧起身,活动了一下酥麻的手脚,抬头看了一眼瑾言隐藏的方向,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屋子快速的飞奔而去。 她相信,自己的一举一动瑾言都看的到,这就是他们两人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即使不多说什么,也能猜到另一个人在想着什么。 果然,苏瑾前脚刚走,瑾言后脚就跟了上来,这一处的小别院里恢复了原来的寂静……… “果然是你啊,小瑾儿………”温润的男声响起,一身紫衣的男子从一处树干后走了出来,轮廓分明的脸上剑眉入鬓,目若朗星,形体俊美。 令谁也想不到,出现的这人居然是刚刚已经离开了的楚逸轩……… 在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以后,楚逸轩才真正的离开了云苑,他就说,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刚才那个位置的确有人,自己射出的那几针即是试探也是警告。 只不过在离开后,他又转身折了回来,然后不动声色的隐藏在这里,想看看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没想到事情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刚才躲在这里听到他们对话的人,果然是那只小狐狸,只是,有一点让他感到很好奇,既然萧墨渊自己已经知道他们的对话已经暴露了,那么他为什么还会帮助她,放任她呢? 想起苏瑾的男人装扮,心里莫名的升起了几分膈应,这小狐狸,穿了一身男装还不忘勾引人,还真是个红颜祸水,也怪了萧墨渊,无论什么性别他都能相处的很愉快,简直是男女通吃。 想到他们两人独处时相处融洽的样子,心里升起了几分不爽,看来要找个时间,抓紧将萧墨渊回去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 于离渊而言,百姓缺个君主,若是皇上消失了几天,短时间内无人发现,尚且还说的过去,若是长时间都不在位的话,那就真的会引起爆乱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相信萧墨渊不会不知道,还是说…………他留在这里本就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这边有人思绪万千,而那边的苏瑾已经忙活到似乎要飞起了,为了不引起怀疑,她必须要在萧墨渊赶回来之前赶回去,脚下稳健如飞,头发都被风吹到了脑后。 打开门的一瞬间,苏瑾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是率先回来的,看样子萧墨渊还未回来过,要不然就尴尬了。 与此同时,瑾言也快速的赶了回来,发丝显得有些凌乱,可能是因为刚才躲起来被刮散的。 “瑾言,你先去整理下衣服还有头发。” 瑾言瞥了一眼眼前的铜镜,快速的闪到了屏风的后面,不多废话,整理起来………… 就在两人即将收拾好,准备放松下来的时候,门口出现的身影让屋内的两人的身躯同时一怔。 “你们在忙什么呢?” 人未到而声先至,苏瑾感叹,真是好快的速度,自己和瑾言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没想到也只是比萧墨渊快了一点,还好他们收拾的快,要不然就真的尴尬了。 萧墨渊看着眼前两人的反应,也明白他们是刚刚才赶回来,不由得戏谑道: “你们这么急,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第三十五章 出乎意料 他这句话问的让苏瑾心里一惊,他不会已经知道了她刚才偷听他们的对话了吧。 但是,如果她刚才真的被他们发现了的话,以这两人的脾气与功力,他们真的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吗,恐怕不见得吧。 心底暗沉,有些不明白,他的问题到底是不经意间问起的,还是本来就是意有所指。 “你与我们同吃同住的,有什么事情是能瞒住你的。”苏瑾干笑,这问题一听就知道是个陷阱,在没有确定情况以前,她可不能随意承认。 萧墨渊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瑾,装成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谁说瞒不住我的,我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你们什么时候养了一只猫,我都不知道。” 苏瑾瞪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这家伙刚才说什么,猫?那只猫是瑾言今天才找来的,按理来说,对于出现的这只猫,他不是应该怀疑是误闯的野猫吗,怎么会问起她关于猫的事情。 难不成………自己刚才已经被他们发现了? 抱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想法,继续观察,如果刚才自己真的被发现了的话,他为什么不出手,最后还帮着自己解围? 两人皆是不动声色,都等着对方先露出马脚,一旁的瑾言也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悄的将手放在了系在身侧的剑柄上,随时等待着萧墨渊下一步的动作,只要稍有不对,便会拔剑而出。 萧墨渊看着瑾言的动作冷笑出声,“我劝你最好是放弃你的心思,若真的打起来,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瑾言放在剑柄上的手紧握起来,忍了忍,还是没有进行什么其它的动作,只是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眼神变得黝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水面上卷起的漩涡,能将人卷进去,再也爬不出来。 瑾言知道自己的功力在大多数人里还算的上高手,但是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自己终归是差了太多,刚才他和楚逸轩争执的时候,自己就在一旁看着,那骇人的压迫自己也感受到了,他也深知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距。 虽然以一打十可能是有些夸张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真的打不过他们,甚至是在他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就凭这样的自己,在碰到他们这样的强者的时候,自保尚且还不能,又谈什么保护小姐……… 自从上次的暗杀以后,瑾言又一次感到了自己是如此的无力,与他们比起来,自己又是如此的卑微。 他们是王,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被流放在外的奴,若不是小姐的搭救,恐怕自己现在已经因为不想趋炎附势而尸骨无存了。 要想留在小姐身边,自己就要变强,只有自己变得更强了,才能有资格留在小姐身边,他不求与小姐比肩,他只求能做小姐的矛,做小姐的盾,在小姐需要时能给予她最大的支持与帮助。 苏瑾一直在一旁注视着瑾言的变化,她一直都知道瑾言自从在奴场被她带回来以后就有些自卑,虽然自己从未在意过他的身份,但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 苏瑾看着萧墨渊的眼神也一瞬间凌厉了起来,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也懒得再掩饰,有些话,也该挑明了说了。 “我并不知道你是哪个萧王,也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一首诗: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身而为人,可别太狂妄了,今天你讽刺的人说不定明天就会把你踩在脚下,您是萧王,而我不过是一介平民,但我还是想说,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萧墨渊看着苏瑾严肃的表情,突然捧腹大笑,笑的甚是夸张,甚至连眼角都能看见挤出来的水光,好像苏瑾说的话仿佛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一样,“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好一个苏瑾,作为一个女子竟然能说出来这样的话,连我一个男儿都甚是佩服,果真是一个傲骨铮铮的奇女子。” 说完以后,看着苏瑾的眼神也渐渐的变了味道,还是桀骜不驯的样子,但其中又似乎掺杂了些什么别的东西,感兴趣的同时,又带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仿佛是饥饿许久的野狼突然看到了肉一般,眼神中放着光。 苏瑾看着他的眼神也警惕起来,这个外表看起来如同孩子一般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从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都能发现他与正常孩子的不同,而且………他似乎也与楚逸轩认识,甚至能与他争锋,现在,他又露出了这样的眼神,这个孩子…………不对,他不可能是孩子! 上次她就发现了他体中有一种毒素,难道他变成这样是与那种毒有关? 在老疯子给过她的医书中,她似乎看过关于返童丹之类的东西,这种毒在下的时候,无色无味,让人难以察觉,她之前以为他是因为在大家族见惯了族内斗争惨烈才变得这么成熟的,若不是因为今天恰好看见他与楚逸轩见面并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的话,她也根本想不到这种毒。 可惜的是,这毒她虽然听说过,但根本诊不出来,也不会解,她也是看他是孩童的样子才想到返童丹的,这种丹药顾名思义就是让人返老还童,逐渐的年轻,逐渐的变小,最后小到从这个世间消失。 想必下毒的人也是煞费了苦心才得到这种丹药的,毕竟这种丹药已经失传了,拥有的人极其稀少,世面上也是有价无市,所以想得到这种丹药,极难极难……… 拥有这种丹药的人基本都是老古董了,有的拥有的人是家族里传下来的,甚至有的人连这种丹药的功效都不知道,连丹药都不知道,又谈什么会解呢?所以真正会解的人,几乎都已经绝迹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家伙她就知道,中毒者从中毒开始,每一个月身体都会变小一些,平时外表看不出什么,但是毒发的时候就能显现出来,就他现在七、八岁的外表来看,他中毒应该已经很久了,最起码也应该有两年左右了。 这么有权利的人,居然都拖到了现在还没有解,可想而知,这种毒到底是有多稀罕………… 而她目前为止也就知道有一个人会解,那就是老疯子的死对头--万毒散人,想到这,脑中一道灵光一闪而过………… 苏瑾看着萧墨渊,试探着问了一句,说是试探但却底气十足,“返童丹有法可解。”说完,开始注意起了萧墨渊的变化。 “什么?有法可解,你确定?”萧墨渊嗖的一下改坐为站,在即将靠近苏瑾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眼神中带着震惊与怀疑。 她的答案让他很难相信,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寻找解读方法了,试了这么多次,结果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这次本来差点都要死了,好在自己碰到了这个女人………… 在绝望的时候,她重新给了自己新的希望,虽然他仍旧对她说的话保持怀疑,但不可否认的是,有方法也比什么方法都没有强的多,但凡只有一点希望,他都愿意去尝试,毕竟,谁都不愿意安静的等待死亡。 深深的看了一眼苏瑾,将她印在了脑海之中,一般人很难得到他的认可,但这个女人,他记住了。 “告诉我,方法是什么。”看着苏瑾的眼神恍若凶悍的鹰目,透露出锐利的光。 苏瑾冷笑,“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最起码也应该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呵,朕名为萧墨渊,剩下的应该不用我继续介绍了…………” 苏瑾心里惊涛骇浪,听楚逸轩叫他萧王的时候,其实自己心里就已经有了底,但真正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心里还是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捡的人居然就是离渊的皇帝--萧墨渊 他是离渊的神话,是离渊不败的神,据说能与之一战的也只有楚月的楚逸轩了,两人的实力旗鼓相当,每次两人交锋的时候,天地间都仿佛变了颜色,简单的总结一句就是,两人本就水火不容。 怪不得那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那么剑拔弩张的,原来是战场上的两个战神碰到了一起,仇敌相见,分外眼红,成王败寇,这个神话里只有胜利的人才是主角。 萧墨渊发现没有人回她,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朕名为萧墨渊,所以………解毒方法呢,现在可以告诉朕了吧?”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萧墨渊果然不愿意放过这个解毒的机会,既然这样,她也就可以考虑提条件了。 “萧皇,别急啊,有句话不是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返童丹的解药你也知道有多难找,所以…………” 萧墨渊咬牙切齿的看着苏瑾,他哪里听不出来她的暗示,无非就是想自己再多透露出一些消息,“啪”一声,一枚玉质的令牌丢到了苏瑾的怀里,“这枚令牌名为影令,执着它来离渊的人可以在皇宫中随意走动,且可以充当一次生死令使用。” 苏瑾直勾勾的盯着这枚令牌,因为这枚令牌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第三十六章 当时年少 在争夺翎羽的这场战斗中,翎羽不可能恰好的只出现在楚月,所以自己也不可能永远的只停留在这里,其它的国家自己终归是要去的。 皇宫宰相,权柄贵族,这途中必定是危机四伏,只有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能让自己走的更远,毕竟每个掌权者都有自己的能人异士,想要在这其中活到最后并且取得胜利,真的很难………… 而这枚令牌将是自己的一大助力,至少在离渊能帮自己再争取一次活命的机会……… 苏瑾接过令牌,抬头看着萧墨渊,声音谨慎而严肃,“我并不知道解毒的方法。” 萧墨渊一听,突然感觉自己被骗了,刚想发火的时候,却听苏瑾话音一转,“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谁知道。”刚升起的怒火瞬间被平息了下去。 “谁!”声音充满着震慑力,单看外表谁也想象不到,这具小小的身体居然能给人这么大的压迫。 “万毒散人………”苏瑾有些犹豫,说真的,这个答案告诉他与不告诉他几乎无异,万毒散人早已隐迹多年了,至少在近十年里,她几乎都没有听过万毒散人出现在江湖上的消息。 显然,萧墨渊也对万毒散人有些了解,也知道她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事情,更知道要想找到她,极难……… 脸色仍旧是暗沉着,但最起码他有了消息,有消息就比没消息好,不管找到万毒散人的这件事有多么难,他都会尽力而为,毕竟,他可不想把自己一手打下来的江山拱手送人,他那位好哥哥,可是时时刻刻的对着他的皇位虎视眈眈呢。 既然生于皇家,那什么亲情,手足,就皆是后话,只有争得了皇位的人才有资格发出言论,有威胁的人也将被一一铲除。 他被迫出来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他的母妃怎么样了,他们最好还是祈祷他的母妃没事,如若不然,也别怪他撕破脸皮了。 萧墨渊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重新坐回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上,“我知道了,虽然没什么用,但还是谢谢你,蠢女人。” “…………………” 苏瑾翻了翻白眼,没什么用?这明明是很有用的好吧,虽然自己并没有帮上什么实质上的忙,但是至少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至于蠢女人这件事…………算了,懒得和他狡辩,就当是他眼瞎吧。 萧墨渊看苏瑾沉默下来,突然有些不习惯了,如果平时自己这么和她说话的话,她非得和她唇枪舌战个三百回个,不争出来个所以然之类的誓不罢休,今日怎么这么老实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总感觉自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错了,苏瑾此刻不说话,纯属是因为懒的说了,毕竟说话也是个体力活。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谁都等着对方先说话,但是谁都没有先开口。 终于…………还是萧墨渊顶不住这尴尬的沉默,率先开了口,“我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连身份你也已经知道了,所以…………” “所以,你要走了对吗?”苏瑾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一言说到了点子上。 虽然这家伙平时总是骄傲自大又无理取闹,但是,真正的分别到来的时候,内心还是有些惆怅,脸上重新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声音轻快的打趣道,“你终于要走了,真好,不然家里的米又要不够吃了。” “…………………” 他就知道,从她的嘴里说不出来什么好话,但是,他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舍的,他相信,这次告别以后,他们马上就能又见面了,如果顺利的话,自己的毒在那时候也已经解了。 到那时候…………自己绝对不会再放过她,她,只能是他的! 别怪他霸道之类的,要怪就怪她自己,怎么那么多人里,偏偏就她吸引了自己的目光,挑起了自己的兴趣。 低垂的眼眸里跳跃着兴奋的火焰,对于苏瑾,他势在必得! 他的想法,苏瑾一律不知道,她只是想着萧墨渊什么时候要走,好一起吃顿散伙饭,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你什么时候要走。” 萧墨渊沉吟了一下,算计了一下日期,下了决定,“今天就走…………” “这么急?”苏瑾本来想说一起去吃顿饭的话也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知道,如果萧墨渊的身份被揭发了的话就会很快离开,但没想到会这么急。 萧墨渊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太多天了………虽然在这里很轻松,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那个冰冷的皇宫,自己终究是要回去的。 本来计划已经在进行中了,而楚逸轩识破了自己身份的这件事,更让他更快的下定了决心。 这里对他来说已经不安全了,自己遇上了楚逸轩之后,身份也暴露了,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些被派出来追杀他的人就会听到风声,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到那时,于他或者于她来说,都将是个灾难。 趁着敌人还没有捕捉到风吹草动的时候,自己还是抓紧走的好,这样,就算到时候他们收到了什么消息,也会扑得一场空。 而且,那个蠢女人和那个愚忠的人虽然武功是差了些,但是想要自保完全没问题,更何况,那个蠢女人还长了一个不错的头脑,一般的人,根本摆不平她,虽然不排除对方有军师之类聪明的人,但有归有,有谁见过杀手出来暗杀还带着军师的……… 所以,不用慌.,相信她们没问题,肯定会化险为夷的。 “对,很急,我去收拾下,今天就走,更况且…………我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东西。” 苏瑾不做挽留,任由他转身离开,自从她听过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再待在这里。 离渊的帝王--萧墨渊,这个名号她也是听过的,人们常说,东楚逸轩,西离墨渊,这两个人都是强大到可以互相比肩的存在,正因为这两人,楚月和离渊两国,才能在众多小国中站稳脚跟,逐渐吞并,成为现在的四大国之一。 现在的四国之势,看似平稳,实际上内部已经分崩离析了,自古以来,乱世之中的王都是能者居之,她敢做一个大胆的预测,四国鼎力在不久的将来将不复存在,而最后剩下来可能就只有楚月和离渊这两个国家了。 只是,自己还真不敢说,这两个天之骄子到底谁能笑到最后,排除任何私心的话,她还是觉得萧墨渊可能更适合这个王位一些。 萧墨渊的故事在民间流传了很多版本,例如像什么不娶妃子,后宫至今无人,是不是因为不能人事,或者是有什么龙阳之好之类的………… 同样,也有不少浪漫的版本,像什么,他至今没有设立皇后是因为他心中有喜爱的女子,而皇后的位置,只能留给他最爱的女子。 除了这些,甚至还有更怪异的版本,说什么那个皇后之位是被诅咒过了的,谁被立谁就会死之类的……… 但传言终归是传言,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谁也不知道。 看着刚才就在自己身边的谣言当事人,感觉不问一些八卦好像是有些太对不起自己了,但是转念一想,还是忍住了自己熊熊燃起的八卦之魂,还是算了吧。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有的事情大概听听就好,千万别较真,只要较真了,就证明自己已经放松了警惕,就证明已经输了。 但有一点很奇怪的是,不论各种版本传的有多么夸张,都有一点始终是相同的。 萧墨渊是一个不受宠的宫女的孩子,因为那天皇帝喝醉了,临幸了那个倒霉的宫女,才导致有了他,因为母凭子贵,所以他的母妃也被封成了婕妤,但终归出身是个宫女,所以无论她怎么努力的往上爬,别人都会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 为此,萧墨渊从小就吃尽了苦头,功课表现得不好,他的父皇会用皮鞭抽打他,功课表现的好了,他的皇兄,皇弟,甚至皇姐皇妹们都来欺辱他,就因为他是宫女的孩子。 冬天他被扔过结了冰的湖里,被捞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夏天会被关在一处,让蚊子咬到他满身包,不留一寸好皮肤。 其实………这些事情皇上都看在眼里,只是默认了他们所有人都欺负他,因为他也不喜欢这个孩子,独立,坚强,又有韧性,这些用来形容人美好的词都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体现了出来。 他越是优秀,皇上就越会是感到耻辱,觉得这样的一个孩子是一个宫女所生,简直是对自己的报复。 所以,他从来不帮他,只要这个孩子有一点错,他就会抽打他,用来以儆效尤,然而,他的鞭策并没有起到正面的作用,甚至还起到了反作用。 他的每一次鞭策都会让这个孩子的心性更加坚韧,每一次的辱骂,都会让这个孩子的内心更加坚固,每一次的冷眼旁观,都让这个孩子更深的认识了心性的丑恶。 所以,离渊那次翻天覆地的政变中,他才成了最终的王者,如果不是为了不留下个赶尽杀绝的名声,他早就亲自手刃他那好皇兄了。 第三十七章 初入宫廷 他的母妃性格柔弱,也自知自己是出自宫女之身,所以为人处世都带着几分怯懦,见到其他妃子,也总感觉自己比人家低一级,就连跟人家对话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什么。 人一旦懦弱惯了,就强硬不起来了,就算某次突然想发表自己的言论,也会被淹没在别人的话海里,因为对他们来说,一个懦弱之人的建议也不会有什么大用处。 他们在心里已经自动的将这种人定位成了一个可以随意欺压,任意践踏的人了,反正,无论他们怎么样,都觉得对方都不会反抗。 欺软怕硬永远是人的劣根性,对于一个懦弱的人,他们不仅不会怜惜,反而会跟风一起欺压,明明无冤无仇,到最后却往往是他们下手最狠。 萧墨渊的母妃就是这样的存在,后宫中所有的嫔妃都对他们冷眼相待,就连皇上任他们自生自灭,在这样残酷的环境里,幸好还有萧墨渊支撑着他们母子。 所以,萧墨渊的狂妄,霸道,以及铁血手腕都是有原因的,在这强势的外表下,也同时隐藏了一颗脆弱的心,一颗不敢轻易表露,小心翼翼的心,他可以很残酷,残酷到近乎无情,他也会很温柔,对于在乎的人他会小心翼翼的去对待,他也会很霸道,只要认定了一个人,就会把心捧出来,并且绝不允许被背叛。 想起自己的那位好皇兄,拳头又紧紧的握起,之前他就从暗中给自己下毒,现在又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勾结党羽,惑乱人心,看来真的是自己太容忍他了,他最好祈祷自己的母妃没事,要不然,自己一定会让他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 夜静谧,皎洁的月光打在两人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银辉,一大一小的两人对视着,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恍若昨日。 那时,她们都还不知道彼此的身份,还时常拌着嘴,转眼间,就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远处灯火阑珊处传来了轻轻的歌声,此歌配此景,让苏瑾不禁感到有些惆怅,“都收拾好了?” “嗯……”萧墨渊淡淡的嗯了一声以后就没了下文,这个场面苏瑾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周围的气氛又一次沉静了下来。 萧墨渊什么都没拿,只在怀里藏了一把苏瑾的木梳,用手拍拍木梳所在的位置,眼神一瞬间变得温柔,“苏瑾,下次见面,你就是我的了…………” “什么?”萧墨渊将这句话的后半部分说的很轻很轻,苏瑾只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了,至于后面到底又说了什么,自己却没听清。 “没事………”萧墨渊的眼神又恢复了沉静,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温柔只是个错觉,迈开步伐,脚步走的有力而又坚定。 苏瑾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腹,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送别了萧墨渊之后,苏瑾就匆匆回到了云苑,果然,刚踏进门就看到了瑾言阴沉的脸。 “小姐,你还知道回来?” “…………………” 苏瑾自知理亏,也不多做辩解,只是垂着头,老实的听着瑾言的数落,那委屈的样子仿佛是受了伤的小媳妇。 看着她这副样子,瑾言突然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仿佛自己再多说一句,都是罪大恶极。 苏瑾低着头,还等着瑾言的继续数落,可是等了半天,都没听见他再多说一句话,偷偷的抬头,悄咪咪的看了瑾言一眼,却不料自己的视线和瑾言的视线撞到了一起,场面顿时变得十分尴尬,苏瑾又赶紧低下了头,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哎………”瑾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家小姐,他也是无可奈何了,明明自己气的不得了,但是一看到她那副受到了委屈的样子,自己就又忍不住想要安慰她。 而她也摸出了套路,对于这一招,简直是屡试不爽………… 他的小姐,就像是罂粟一般,带着致命的诱惑,明知不可触碰,却还是忍不住沦陷了,怪就怪自己中毒太深,毒深入骨已经无法剔除,而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沦陷下去,他奢求的不多,只要待在她身边自己就满足了。 语气一瞬间就软下来,“小姐,该准备准备进宫了,不然误了时辰可就是大事了。” “不用准备了,这样就行。” 瑾言上下打量了一下苏瑾,虽然说这身装束没什么问题,但是见皇上不是应该穿的隆重些来表示对皇上的尊敬吗,怎么到了小姐这里,就变得这么随便了。 苏瑾冷笑,在萧墨渊今天下午要走的时候,云苑就收到了一道圣旨,说是皇宫中的贤妃生病了,邀请自己去诊治。 自己可不信只是诊治这么简单,楚立丰与楚逸轩之间的斗争,自己还是明白的,最近自己又与楚逸轩有接触,恐怕这次诊治是假,借名试探自己却是真。 只是有一点让她好奇的是,自己有什么价值可以值得被试探的,论人脉,论医术,论权势,论学识,这几样的人才多的是,若是皇宫中聘用的话,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还是说…………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被他们盯上了,亦或是他们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一些什么事。 难道说…………皇宫中的人也在寻找翎羽的下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到是要看看,这次的皇宫之行中他们都能玩出来什么把戏。 “瑾言,我们走。” 皇宫之内的楚立丰正仰躺在龙椅上,对于马上就能见到的苏瑾,心里抱着很大的期待,毕竟能让楚逸轩夸赞的人,自己也想好好见识见识。 对于人才,自己从来都不嫌多,尤其是能打击到楚逸轩的人才,自己更是求贤若渴,如今朝中大臣分成了两派,一派站在了自己的阵营,另一派却是偷偷支持着楚逸轩。 这种形势的逼迫下,他不得不加紧巩固自己的地位,抓紧在楚逸轩的羽翼丰满之前,将他一举拿下,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只是楚逸轩这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无论自己怎么表现,他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让他总是感觉自己就如一只跳梁小丑一般,明明敌人对自己不屑一顾,自己却还蹦的异常的欢快。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而且是超级不爽,只要楚逸轩存在一日,自己就不能安心睡觉一晚。 楚逸轩对这个苏瑾是特别的,如果这点利用好了,对他来说,也将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楚立丰在这里盘算的同时,楚逸轩那里也收到了消息,萧墨渊在夜里就已经离开了,苏瑾在送别之后回到云苑匆匆的收拾了一下就进了皇宫。 这个该死的蠢女人,皇宫岂是说进就能进的地方,楚立丰的目的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他就不信她没有猜到这里。 随手抓了一件外袍披到身上,头发随意的披散下来,落在胸前,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凌乱美,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必须马上进宫,要不然,他很怕那个女人会竖着进横着出来。 希望那个女人的脑袋能灵光点,能拿出与自己争辩之时的气场,尽量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能活到他的出现。 慌乱之下,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对苏瑾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知不觉的改变了态度…… ………………… 苏瑾已经进到了皇宫中,只是这次只有她一个人,瑾言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被拦了下来,按照皇上的口谕,只允许她一个人入内。 不许带别人啊………… 她果然猜的没错,这次的诊治真的就是个幌子,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苏大夫,皇上让杂家传告你,你可以进去诊治了。” “麻烦公公了。”苏瑾热情的拉过小太监的手,用宽大的衣袖作为掩饰,一枚银锭顺势滑入了对方的衣袖中。 小太监偷偷的颠了一下银子的重量,突然双眼放光,乖乖,这可顶的过他半年的工钱,笑眯眯的看着苏瑾,连语气都软和了不少,“苏大夫,你待会进去的时候,皇上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千万别忤逆了皇上,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谢谢公公,我记下了,只是不知道贤妃的病怎么样了,我好对症下药。” 小太监左右看了一遍,确定无人之后才趴在苏瑾的耳边小声嘀咕道,“贤妃娘娘只是感染了轻微的风寒,根本就没有大事。” 苏瑾猜的果然没错,这个什么贤妃本来就是没有什么病,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打了一个幌子罢了,一箭双雕,还真是好算盘,对小太监拱拱手,“打扰到公公的时间了,真是感谢公公的提点。” 小太监摸了摸怀中的银锭对苏瑾摆了摆手,“没事,你待会机灵点就好了。” 听着他轻快的语气,苏瑾有些无奈,这不是她机不机灵点的问题,而是一个关于生死的问题,一但自己答错了哪个问题,那等待着自己的也只有死路一条了,不管自己再怎么机灵也没用了。 苏瑾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推开了近在咫尺的门,门打开后,一切都将是未知数…………… 第三十八章 暗潮汹涌 一抹阳光在宫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皇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 苏瑾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轻声赞叹,不愧是皇宫,果然所有的摆设都颇为讲究。 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镶嵌火焰珠顶,宝顶周围有八条铁链各与墙壁上的勾锁相连,苏瑾暗自咋舌,果然够奢侈,视线又移向旁边的殿柱。 圆形的两柱,一条雕刻的整龙顺着柱子盘旋而上,龙头伸至柱顶,龙尾没入底端,装饰与美观完美地融合起来,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气魄,龙椅靠背上上的两条五爪金龙,金鳞金甲,龙眼雕刻的活灵活现,五指勾起似欲腾空飞去。 五彩的琉璃瓦在从窗户透过来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洁净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上反射出一缕青光。 苏瑾看着这宏伟的皇宫,除了感叹豪华之外,还感到了一丝丝的忧伤,不为自己,而是为了那些被锁进深宫的那些女子,她们不少人在豆蔻年华就被送进了宫里,有的到最后甚至都看不到皇上一眼,就那样孤独的在这个冰冷的地方逐渐的老去。 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一首描述为宫中女子无奈,伤感的诗词: 碧玉挽金丝,香深路参差。一瓣捻魂魄,天成国色姿。清杯汲酒泪,睡酣俯莺鹂。 会得华清醉,三界天人痴。玉阶羞颜色,檐宇浴洪熹。嬉戏雪花女,云共鸳鸯期。 突如天裂皲,饕餮跑乱尘。世事堪预料,生死帝武门。蜀山横势峻,名声破地甄。 波滚天地动,雨悲落云津。花落归坡冷,魂销尽藐瞑。雨住林幽寂,风声犹泣铃。垂却海棠楚,卑薄妾婢身。多情遗古恨,长使泪拭巾。 幸好,自己与皇室没有什么瓜葛,当初自己选择女扮男装也是个明智的选择,这样一来,的确少了很多麻烦。 此时的她还不知,她的一生注定是不能平凡,有的事情终究是她一生的羁绊,想逃也逃不掉。 苏瑾平静的看着楚立丰,屈膝一拜,双膝虽然落到了地上,但背脊却挺的笔直,不仅不显卑微,反而显得从容与淡定,让人也心生敬佩之情,不敢再随意对待。 楚立丰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苏瑾,眼中多了几分赞赏,眼前的人一身白衣,气质如竹,显得儒雅而可靠。 真不愧是楚逸轩另眼相待的人,至少在目前看来,给自己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带给自己怎样的惊喜,希望她带给自己的表现是自己一直所期待的。 “你就是苏瑾?” 苏瑾心中警铃一响,知道这场战役在此刻正式打响了………低着头,恭敬的答道:“草民正是苏瑾。” 语气平稳,不卑不亢,看来此人的心性也不错,楚立丰满意的点了点头,“在朕面前不用这么约束自己,你是大夫,草民之称就免了吧。” 苏瑾不知楚立丰又想搞什么事情,表面上仍旧是一脸平静,“是,在下谢过陛下,圣上英明。”说完,自己还忍不住在心里干呕了一下,对于自己来说,做到心口不一的难度,确实有点大……… 既然是打着巡诊的名号叫她来的,也就别拖拖拉拉的了,中间到底耍了什么花招,早晚都得见,还不如早点开门见山,至少自己还能占据主导权,要不然一会儿被先发制人了会更尴尬。 “不知陛下想让在下看的人在哪里,既然是陛下亲自下诏,那想必应是失态紧急,还请陛下让在下尽快诊治,以免拖了病情,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不仅心思敏捷,还会先发制人让自己处于有利的状态,这点也让他很满意,至于结果,他还需要慢慢观察。 “朕的爱妃不便出面,毕竟男女有别,苏大夫,这种情况你看…………” “…………………” 你看?苏瑾也是无语了,这皇帝是个什么奇葩,匆匆忙忙的把自己叫来看病,等自己来了以后却告诉自己男女有别,无法看见病人……… 这个楚立丰应该庆幸自己是位皇帝,要是换成其他人,她早就忍不住上去揍他了,怎么可能在这里耐心的陪着他。 “在下会悬丝诊脉,不用劳烦贵妃娘娘屈尊出来。”苏瑾松了口气,幸好自己除了会传统诊脉之外,还会悬丝诊脉,如若不然,自己这次可能就栽在这里了。 “哦?悬丝诊脉?”楚立丰坐正了身体,对于这个悬丝诊脉,他也很好奇,毕竟是从未听过的方法,不用见到人就能诊脉,还真是令人好奇。 “是的,陛下,悬丝诊脉,顾名思义就是将丝的一端缠绕在贵妃娘娘的脉搏处,而我会按着丝线所表现出来的脉搏来判断。”苏瑾抬头,盯着楚立丰的眼睛,眼神澄明,丝毫看不出来她在开玩笑。 “来人,给贤妃系丝线。”嘴里吩咐着,眼神却不离开苏瑾半分,今日他就要好好看看,这丝到底是怎么悬的,又是怎么诊的。 纱帘内,已经有宫女将丝线系到了贤妃的手上,另一边的苏瑾感觉到了丝线的震动,神情也开始严肃起来。 脉搏沉稳,跳动规律,并没有什么大病的征兆,刚才那位小太监说的话果然不假,这个贤妃果然是小题大做,故意装病。 刚要收回手,脉象却陡然转变,刚才平稳的脉象突然变得躁乱不安起来,这俨然就是另一个人的脉象,不对,细细的感觉一下之后,猛然发觉,这根本不是一个人的脉象。 正常人的脉象不可能是这样,就算是洪脉也不可能会跳动的如此不安而有力。 洪脉一般大而有力,来盛去衰,状如洪水。主热盛、暑证。浮大有力为洪,浮大中空为芤。由于热盛血涌,以致心搏排血量增加,周围血管扩张,收缩压增高,舒张压降低,脉压增大,血流速度加快,故脉来如洪水,气势滔滔。 但是现在脉搏跳跃跨度及其大,仿佛是有人在用手指拨动琴弦只是力道稍微小了几分。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丝线的另一端肯定有人在故意捣乱。 而事实上,丝线的另一端也果真如此,只见贤妃慵懒的躺在床榻上,指下轻拨,丝线也跟着丝线的波动而颤抖了起来。 身侧的小宫女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也不敢说话,只是畏畏缩缩的躲在一边,低着头,不吭一声。 无论贤妃做什么都能得到陛下的喜爱,她们若是敢说什么,敢做什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此刻的自己有些不明白,明明来的这个苏大夫是来给她治病的,现在这样,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就不怕影响的病情吗,还是说,她为了博取陛下的同情而糟蹋了自己的身子。 苏瑾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严肃,她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圈套,也不知道她一会儿该说哪个脉象,在这里,可没有人给她多余的机会。 楚立丰看时候也差不多了,放出去的网也该往回收一收了,“苏大夫,不知我的爱妃情况怎么样了。” 苏瑾此刻很想说,你的爱妃没事,准确来说应该是健康的很,但想了想,自己终究还是舍不得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 苏瑾有些纠结,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倒地哪一个才是楚立丰想要的结果,“回陛下,贤妃娘娘的脉象有些奇怪,最开始比较平稳,后来却突然猛然跳动起来,很是急促,所以在下也一时间不敢下定论。”苏瑾想了想,还是照实来说。 “脉象急促?可是为什么有人告诉朕,朕的爱妃只是感染了风寒,只是体寒内虚而已,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呢?”楚立丰将身子往前微倾,属于帝王独有的气质,也瞬间排山倒海的袭来。 果然,这样说………是错的吗……苏瑾咬了咬压根,没有多做狡辩,眼下还可以等等,还不急。 “王御医,你诊治出来朕的爱妃的情况和苏大夫所说的一样吗?”楚立丰瞥向刚才一直站在角落里不动声色的王御医。 “不一样,贤妃娘娘只是感染的风寒,体寒内虚罢了,好好调养几日,就能修正过来。”王御医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离开苏瑾半分,上次苏瑾给自己的屈辱,自己还记得清清楚楚。 眼神阴翳,牙齿也磨得咯咯作响,这次好不容易让自己逮到了机会,自己一定会狠狠的把她踩进泥里,上次在温家的诊治也不过是这小子运气好罢了,看这次,她要怎么逃,自己一定会把收到的屈辱变本加厉的还给她。 苏瑾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就冷哼出声,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怎么这句话,自己在王御医的身上就看不到呢,多日不见,这位王大夫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怎么王御医上次在温家诊治不出来,这次就突然诊治出来了呢,王御医的医术进步之大,真是让我等望尘莫及。”都说打蛇打七寸,这次她就好好再揭次他的伤疤,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你!上次不过是你运气好罢了,得意什么,这次我就看你还怎么蒙混过关。”这句话的杀伤力果然很大,王御医气的用手指着苏瑾,手指还不停的上下颤抖。 苏瑾双手环胸,下巴微抬,语气中充满了不以为然,“好,我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蒙混过关”的。” 第三十九章 当场对质 苏瑾在气势上不输半分,嘴角讽刺的勾起,“王御医,我且问你,一个人若是感染了风寒的话脉象应该是怎样的。” “应呈现体虚之势,脉象上可分为浮、沉、迟、数、细、滑等。”王御医不屑的看着苏瑾,看来自己是高看她了,竟然问自己风寒的脉象,这个问题只要是个医者就会知道,自己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有什么好问的。 “还不完全是个蠢材,那我再问你,迟脉和数脉有什么特点。”不顾王御医沾满怒气的眼光,苏瑾继续问道。 “迟脉一般多见于寒证。因为血的运行有赖于阳气的推动,当寒邪侵袭人体,阳气受损,可导致心动迟缓、气血凝滞、脉流不畅。” “而数脉………一般多见于热证。热则气血运行加速,脉搏跳动快,一般容易出现发热、面红、舌红苔黄等症状。” 苏瑾这些问题问的都是最基本的医学问题,让人也感觉毫无目的性与攻击性,王御医就是在这样的迷惑下上了勾,一五一十的回答起来。 “既然最基本的原理你都知道,那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若是一个人的脉象呈大起大落之势,且时短促,时绵延,犹如指下弹奏的琴弦般毫无规律可言的话,那又是什么情况。” 前面问题的铺设,已经让王御医失去了任何防备,想也不想的就答了起来,“笑话,什么病症也不会出现这种脉象,若是这种脉象真的出现了的话,那这个人可能也离死不远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苏瑾的悬着的心突然沉了下来,还好,这个王御医是个急功近利,心胸狭窄的人,要不然,想要这么轻易的达到这种结果还真是不容易。 “哦………原来贤妃娘娘是这种情况啊………陛下,刚才是在下失礼了,还望陛下不要怪罪。”苏瑾俯身一拜,眼神却假装不经意间的飘向站在一旁还得意洋洋的王御医。 “!” 王御医刚才还挂着的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什么叫嫁祸,什么叫祸水东引,常年混迹在后宫之中,辗转于各个嫔妃之间的自己居然陷入了这么低级的圈套里。 “砰”一声,王御医的双膝重重的跪到了地上,头一个劲的往地上磕,额头渐渐的渗出了血迹,但此刻的他完全顾不上这些,先想办法把自己的小名保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说的只是这个脉象,说的并不是贤妃娘娘啊,还望陛下三思啊,陛下。”王御医磕头磕了半天,却听不到楚立丰免罪的声音,心里愈发的惶恐,难道…………自己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的吗……… 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磕头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来,只是在头的起落之间,眼神恶狠狠的射向苏瑾,那样子仿佛是要把苏瑾大卸八块。 有的人就是这样,永远不知道反思,永远都是把错误归结到别人的身上,以为自己就是对的,而别人一旦出现了与自己不和的意见,那就是错的,直到撞了满脸血,一身伤,也死性不改。 苏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看见他额角开口,鲜血流了满面的凄惨样子,眼神沉静,不带有任何怜悯的意思。 对于他那凶恶的目光,自己也毫不在意,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也不是空穴来风,没有原因的。 王御医磕的渐渐没有力气了,才听见楚立丰缓缓开口道,“你刚才不是说朕的爱妃只是感染风寒了吗,为什么苏大夫说的却是另一种情况呢。” 躺在卷帘内静观其变的贤妃终于也坐不住了,她本以为这场“战役”中,自己是处于有利地位的,然而,自己却没想到,王力这家伙平时看似精明,紧要关头居然会这么蠢,她本来不想出手的,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得出手。 “陛下,王御医诊治的没错,臣妾的确只是感染了风寒,并没有其它不舒服的地方,苏大夫可能是关心过头了,才说的比较严重而已。”贤妃双手撑着床榻缓缓起身,羸弱的样子简直我见犹怜,素净的小脸此刻一片苍白,嘴唇也失去了往常的樱色,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握起拳头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让人更心疼了几分。 她就不信了,自己都这样说了,楚立丰还能不怪罪苏瑾,这次,自己一定要致苏瑾于死地,免费夜长梦多。 关心过头?楚立丰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突然眉头蹙起,眼神中闪过寒光,气场也陡然发生改变,属于帝王的压迫也慢慢的弥漫开来,他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凡夫俗子关心了。 苏瑾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也是猛然骤缩,转头看向卷帘内,只见一个美艳的女子支起身子,表情无辜的看着众人。 这个女人,感觉很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自己与她无冤无仇的,为什么她要如此针对自己,她知不知道这样说相当于直接把自己打入死地。 与妃子有染,乃是大罪,自己这次该如何脱身………… 如她所料,楚立丰果然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表情阴翳,质问也接踵而至,“按爱妃的意思是,苏大夫你是关心过重了才导致诊断出错的?” 苏瑾不语,这道题就是道必死题,无论自己怎么答,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有好下场。 楚立丰见苏瑾不答,也没急着发火,沉着脸又问,“不知苏大夫你与朕的爱妃有何关系,又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能听出楚立丰的语气有所不同的,仿佛苏瑾只要说出她们有什么关系,或者是以前认识的话,就会马上被处死,不留半分余地。 贤妃此时也不嫌弃乱,火上浇油继续道,“苏大夫与臣妾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儿时认识罢了,臣妾自己刚才也差点没有认出来,说来,苏大夫与臣妾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苏瑾听到这,破口大骂的心都有了,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与这个贤妃认识了,而且,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个女子,她们怎么可能之前有什么瓜葛,很明显,她在说谎! “回皇上,这其中也许有些误会,在下与贤妃娘娘之前并不认知,在下并不是本地人,也是前两年才过来的,所以,在下想,贵妃娘娘是不是认错人了。”苏瑾知道此刻若是自己再不狡辩的话,就是相当于默认了。 床上的贤妃突然双手掩面,肩膀有些微微抖动,看样子,似乎是哭了,“阿瑾,我知道我离开家里太久了,你可能也不认识我了,我是弦月啊,我现在还记着你当年为我和别的孩子打仗的时候呢,不知我离开了这么久,家里一切都还好吗…………” “…………………” 苏瑾感觉自己此刻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了,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能编故事的人,还编的一本正经,带着一脸委屈的表情,仿佛是真有此事一样。 如果她出生在现代的话,不去做演员那真是太可惜了,这么有表演天赋的人,简直就是下一届影后,连奥斯卡都欠了她一座小金人。 “苏大夫,似乎你与朕的爱妃的记忆似乎有所偏差啊,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呢?”楚立丰的语气不变,只是音调微微拔高了几分。 苏瑾低头,在楚立丰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的翻了个白眼,自己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要问也应该问问她那位一直在迷惑众人方向的好爱妃。 “嗯?”楚立丰的音调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她不需要解释。”就在苏瑾想着该如何解释脱身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抬头望去,发现向自己走来的男子居然是楚逸轩。 楚逸轩走近之后,对龙椅上的楚立丰拱了拱手以代臣子之礼,身为王爷的他,是不需要叩首的。 楚立丰看见楚逸轩的到来,满意的勾起嘴角,刚才的怒气也在瞬间消散了一半,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苏瑾对于楚逸轩来说,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从楚逸轩的披着的披肩以及未束的发丝就能看的出来,他出门一定是很匆忙,匆忙到没时间去整理装束。 楚逸轩与楚立丰对视着,两人的气场同样强大,略微有几分相似的长相,却又俨然是两种风格,一严肃,一懒散。 “苏瑾不需要解释,因为………她是我的人,我们早就已经私定终身了。”说完,楚逸轩将头偏向苏瑾,眼神之中是隐藏不住的宠溺。 苏瑾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仿佛整个天下都抵不过眼中的一个她。 真是奇怪,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还有,自己什么与她私定终身了,自己现在明明还是一身男子的装束,他这么说话也不怕闪到了舌头………… 不仅除了她惊讶,周围所有的人都感觉很震惊,虽然听闻过楚逸轩不近女色,还可能喜欢男人,但猜测是猜测,现在亲眼见到了却是另一回事了。 就连楚立丰的表情都如吃了死苍蝇一般,脸色漆黑……… 他以为苏瑾可能是有才或者是有德才叫楚逸轩另眼相看的,却没想到,他们之间居然是这样的关系。 “所以,皇兄,我的小瑾儿是不可能与你的爱妃有什么关系的。” 第四十章 认错人了 “当真如此?”楚立丰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怀疑楚逸轩是不是为了帮苏瑾脱罪才这么说的。 “当然如此,我与小瑾儿早就私定终身了,此生此世,小瑾儿非我不嫁,我非小瑾儿不娶。”说完,看了站在身边的苏瑾一眼。 苏瑾虽然不想承认,但按照目前的形势,似乎也只有先应下才是上策,算了,这面子她今天就不要了,迅速收起一脸便秘的表情,换成一脸深情的样子回看楚逸轩。 变脸之快让楚逸轩暗自咋舌,佩服不已,长这么大,自己就没见过能将表情变化的如此迅速的人。 苏瑾的表情切换自如,而且是由低头到抬头间完成的,除了站在身边的楚逸轩看的一清二楚之外,龙椅上的楚立丰并没有看见,将信将疑的看了苏瑾一眼,除了眼神阴翳之外,并没有过多说些什么。 贤妃还扶风弱柳的靠在床头,听见苏瑾的话气的差点吐出了一口老血,一口银牙也近乎咬碎,十指的指甲也深深的嵌入的手心,有点点血迹如梅花般散落在床上,贤妃突然一惊,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以防有血滴再次滴落。 眼神狠厉,就算将苏瑾碎尸万段也难解他的心头之恨,凭什么,凭什么苏瑾每一次都能死里逃生,凭什么每一次都会有人来救她,凭什么无论好运气都让她给占了。 她不甘心!!! “皇上,臣妾没有说谎,臣妾………臣妾以前真的认识阿瑾………臣妾………”声音哽咽,又带着无限的委屈,配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脸,真的让人很难让人产生怀疑。 楚逸轩打断她,眼神黝黑深邃,看的让贤妃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双手也将衣襟拢了拢,这一瞬间的动作并没有逃过楚逸轩的眼睛,包括她手心中月牙形的伤痕也尽收眼底。 眼睛微微眯起,她手心里的伤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弄上去的新伤,难道…………苏瑾与这位贤妃还有什么关系吗? “那也许也真的是小瑾儿记错了,毕竟我当年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才只有六岁,过了这么多年了,她忘记你也是情有可原的,还请贤妃娘娘不要太过介意了。” 苏瑾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因为场合不对的话,她简直都想给楚逸轩鼓掌了,别的不说,就单凭他的口才,自己就忍不住想要膜拜了,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实在是太强悍了,吞了口口水,脑袋如机械生锈了般慢慢的转了回来。 这楚逸轩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自己作对,到底有什么好处,自己于他并没有什么威胁,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想到这,贤妃惊出了一身冷汗,渐渐的濡湿了单薄的里衣,脸色似乎比原来还要白上几分,楚逸轩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话,为什么还总是与自己作对。 他这么说简直就是把自己推入了火坑,这该叫她怎么答,难道要让她自己承认,苏瑾对自己并没有兴趣,而自己却对年少的苏瑾念念不忘吗。 不行,坚决不能承认,如果承认了的话,自己虽然不会死,但身份可能就要暴露了,若是牵连到了主上,那才叫罪该万死。 楚逸轩真是好手段,这转移话题转的还真好,一瞬间就能颠倒局势,让敌强我弱的形势来了一个大反转,就连苏瑾也忍不住在心里给他鼓起了掌。 自古帝王都是多疑的,果然…………在楚立丰听到楚逸轩的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把视线转移到了贤妃身上,让本就紧张的贤妃更加慌乱。 对上楚立丰怀疑的眼神,她又楚楚可怜的解释起来,“皇上,你看臣妾这脑子,居然真的记错了,当年和臣妾一起玩的阿瑾………早就因为一场瘟疫病死了………” 说完,两行清泪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的滑落下来,看的让人忍不住想将这个脆弱的女子拥在怀中,将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递到她面前,给她所有人都羡慕的宠爱。 所有人中,只有苏瑾,楚逸轩以及楚立丰几人,对这种美人捧心的场面无动于衷……… 苏瑾淡定很正常,因为她本来就是女子,楚逸轩淡定也很正常,因为他根本可能喜欢的就是喜欢男子,但是,楚立丰这么淡定就有些不正常了。 看着楚立丰无动于衷的样子,贤妃也不敢置信,平时对自己百般宠爱的楚立丰现在居然能对自己做到漠视! “皇上,咳咳………”眼泪掉的更加凶猛,拿起手帕放在唇边咳嗽了起来,柔若无骨的小手揪起了胸前的衣襟,那样子仿佛是心痛到了极致。 楚立丰终于动了,虽然眼神还是冷漠,但语气已经软了不少,“爱妃莫要激动,好好休息,身体要紧。” 贤妃摇摇头,从床上颤颤巍巍的下来,身边的宫女想去扶她,也被她自己挡了下来,艰难的向前移动了几步,终于承受不住倒在了地上,然后咬牙翻起了身子,跪在了地上,声音仿佛也充满了绝望。 “皇上,臣妾的身体不重要,请您相信臣妾,臣妾对皇上真的是一心一意的,在臣妾心里,皇上您就是臣妾的天,刚才真的是臣妾看错了,请您相信臣妾。”说完,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只是一下就让本来苍白的额头通红一片,可见力气之大。 楚立丰的眼神闪了一下,最终还是不忍的对宫女挥了挥手,“快扶起贤妃娘娘吧,地上凉,千万别让病情加重了才好。” “皇上………” “爱妃你先退下吧,朕相信你。”说完,不再看她一眼,但她自己知道,皇上这是不打算追究了,自己逃过一劫了。 松了口气,任由宫女扶着离开,在路过的苏瑾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苏瑾一眼,杀气外放了一瞬又迅速的收了回来,除了离的最近的苏瑾之外,没人感受的到,就连楚逸轩也只是感觉刚才一瞬间气氛似乎是有点不对劲。 她果然是故意的!苏瑾现在终于敢确定了,这个贤妃刚才就是想陷害自己,若不是楚逸轩突然出现编造了这么一个奇葩的理由,自己还真是百口莫辩了,除非………她当面证实自己是个女子。 但这是个下下策,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能使用,这个身份也算是自己的底牌之一,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的话,说不定还能救自己一命。 没想到一语成谶,在她以后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心里还无比庆幸,还好自己当年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双身份,不然自己可能就真的死了。 可是,自己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女子,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又该怎么解释呢。 贤妃走了以后,楚立丰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了两人身上,细细打量着她们脸上的表情,却不说话。 还好苏瑾与楚逸轩也是经得起打量的人,表现的也一如既往,苏瑾偶尔还时不时的配合一下,在被楚逸轩看的时候表现出一脸娇羞的样子,仿佛是小心思不小心被人看出来了一样,与刚进来时淡定从容的样子简直派若两人。 楚逸轩宠溺的看着苏瑾,苏瑾红着脸低下了头,两人配合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周围似乎都冒出了粉红泡泡,画面那叫一个美丽,如果忽视掉这两个人都是男人的话………… 两个大男人摆出这副样子,还真是叫人恶寒,楚立丰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但看到“深情对望”的两人,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这一句话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真叫人难受。 算了,自己现在基本已经能够确认了,苏瑾是楚逸轩的人,而且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苏瑾应该不会轻易背叛楚逸轩,就是不知道,她有多大的资本能让自己挖过来了,若是价值大的话,最好是能叛归到自己这边,若是不能的话…………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心中的计划已经初步的定了形。 苏瑾不知道,就因为这次莫名其妙的乌龙,自己已经顺利的被划到了楚逸轩的阵营下,而且还成为了重点监察对象。 看了他们一会儿以后,楚立丰突然笑道,“一时匆促还没备好礼物,皇兄就先恭喜皇弟抱得佳人归了。” 楚逸轩也客客气气的笑了起来,“多谢皇兄,臣弟与小瑾儿已经好久未见了,心中甚是想念,若不是皇兄这次将小瑾儿叫进了宫中,还不知道我们什么能再见一面。” 楚立丰也假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皇弟日理万机,说起来的确是朕的过错,从今天开始,军机处的事务你先放一放,身体要紧。” “臣弟多谢皇兄体谅。”楚逸轩表面还是和颜悦色的样子,内心却忍不住的冷笑起来,表面上是他帮自己减轻了事务,但不傻的人都能看的出来,这分明就是想削弱自己手中的权利。 表面上是兄维弟恭的样子,实际上背地里已经风起云涌了,谁都知道这客气的笑容之下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只不过看破不说破罢了。 “如此,臣弟就先带着小瑾儿走了。”楚逸轩对着楚立丰一拜,拉着苏瑾走除了皇宫。 就在两人离开皇宫还没多远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从大殿内传来了瓷器的碎裂声。 两人面面相觑,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默契的笑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 桃园风波 楚立丰怒视着远去的两人,将手边的瓷杯摔碎在地,现在不急,他们来日方长。 ………………… 路上苏瑾还一直窃喜着,却听到楚逸轩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回去收拾收拾,晚上来我府上。” 苏瑾听到了他的话后下意识的掏了一下耳朵,确定自己没聋之后才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楚逸轩刚才说什么,竟然让自己去他府上?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该不会是…………楚逸轩真的对自己感兴趣了吧………… 越想心里越毛,看着楚逸轩的眼神也变了味道,声音里带着试探,这也不能怪她怂啊,她也想硬气点,前提是自己能打得过楚逸轩的话。 打过楚逸轩,苏瑾猛然发现,这个想法真的是令人太伤感了……… “那个………轩王爷,请允许我弱弱的问一句,我为什么要去你府中,而且………还是在晚上………” 看着苏瑾那一脸的怂包样,楚逸轩差点没忍不住笑出来,虽然恰当及时的控制住了表情,但眼中还是沾满了掩饰不住的笑意,“你说夜深人静之时,干柴烈火的两个人,又能干着什么呢,嗯?” 尾音挑起,显得及尽勾人与魅惑,音调沉静而优雅,让人的心也控制不住的酥软起来。 就连苏瑾也有着一瞬间的晃神,但也仅限于那一瞬间,片刻之后,她就恢复了清明,心里暗骂自己,在现代的时候自己什么帅哥没见过,定力早就练的非同小可了,现在居然为了这个狐狸分散了注意力。 看来,并非是我军太弱,而是敌军太强啊………… 此时,强大的敌军正一脸好笑的看着她不停变化的表情,不用多想,也知道她此时在想着什么,无非就是在心里骂自己,卑鄙,无耻,妖孽之类的,对,还有老狐狸……… 看着笑的一脸嘚瑟的强大敌军,苏瑾恨恨的磨了磨牙,传言不是说轩王爷铁血手腕,可在微笑之间起手刀落,杀人如麻吗,为什么,在自己看来,他除了无耻之外就是无赖呢。 “我们两个男子不太好吧………”苏瑾自知战力不够,犹犹豫豫之后终于开口决定改变策略。 “郞有情而妾有意,有什么不好的,小瑾儿可是害羞了?”说完,在苏瑾耳边吹了一口气,在苏瑾终于忍不住爆发之前闪身躲开了迎面而来而来的一击。 “我若是不去呢。”苏瑾眯起了眼睛,眼神之中闪烁着寒光。 看着明显生气的苏瑾,楚逸轩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好啊,随你,只不过这样一来,我只能去告诉皇上,你根本不是我的人了,要杀要剐,皆听皇上处置。” “你!” “我如何?” 苏瑾越气,楚逸轩就笑的越是欢快…………这么无耻的人,又刷新了苏瑾的世界观。 苏瑾翻了个白眼,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女子之间的争执声。 “不过只是一个丞相家的嫡女,还敢和本郡主在这里叫嚣,肖家最近是不是太过张狂了。”声音嚣张的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听过,毕竟这么这么独特的说话方式………脑中灵光一闪,她想来起了,这声音的主人,不就是那个野蛮郡主吗……… “郡主此言差矣,肖家做事一向战战兢兢,从未做出过出格的事情,如果今日臣女有什么得罪郡主的地方,皆是臣女一人的过错,结果都由臣女一人承担。” 肖旭?她这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和郡主发生了口角,楚立颜蛮不讲理的样子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走进一看,发现站着的不只她们两人,周围还围着其他穿着华丽的女子。 “这是桃园会,京城中有权有势,有才有德的女子都会来参加,来者用诗词来一较高下,也是吸引京城中青年才俊的一种手段,说起来,桃园会的榜首已经让肖旭占据多年了。”楚逸轩看着苏瑾不解的样子,就知道她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和那些女子在干些着什么,于是,良心大发的主动解释起来。 原来是这样,苏瑾了然,瞥了一眼楚逸轩,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适当的时候提点,又不会让人尴尬,这家伙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谁知,苏瑾刚在心里称赞完之后,楚逸轩就话语一转,“快看,那不是我那位喜欢你的皇妹吗。” “…………………” 事实告诉苏瑾,她又错了,楚逸轩哪里好心了,分明就是来打击自己的。 桃园会的门口处,楚立颜与苏瑾对质着,周围的女子碍于两人的身份,谁也没敢先进,都捏着手帕,偷偷的向里张望着,谁也不敢把动作做的太明显,怕得罪了正在发火的两人。 毕竟一位是皇族中最得宠的郡主,一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家的嫡女,按理来说,在身份上楚立颜的确更胜一筹,但肖旭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也不是盖的,在名声上更胜一筹,两人都有自己的特点,都是同样厉害的存在。 知道桃园会的人都知道,若是想要进桃园的话,就必须要在过门的时候做一首诗,做不出来者,禁止入内。 桃园会的榜首被叫做桃花君子或者桃花仙子,对于女子来说,这是一种极大的荣誉,每年自认为有才的女子都会来参加,一是为了好名声,二是为了能碰到心上人,2不仅女子这么想,来尝试的男子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以现在的场面来看的话,这次的桃园会还能顺利进行吗………… 周围的富家女子频频的向里看去,无不焦急着,本来肖旭连续几年霸占着榜首就让她们看不顺眼,这次居然还和郡主争执了起来,害得她们无法入内,本来不满的她们这次更是敢怒不敢言,都希望楚立颜能给肖旭点颜色瞧瞧。 而楚立颜也不负众望,直接把肖旭拦在了桃园外,“听说肖大才女五步成诗,七步成词,也不知是真是假,不如我们趁着这桃园会来大显身手一番,好让大家也开开眼界,既然是桃园,那诗词就以桃花为题吧。”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为难,若是稍作准备一下,五步成诗,七步成词尚且还容易些,现在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刁难,任谁都会发懵。 好在肖旭也没有辱没才女之称,在走出第一步的时候诗词就在脑海中大致有了轮廓,走出第二步的时候第一句诗词随即脱口而出: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 长恨春归无觅处, 不知转入此中来。 周围有着一瞬间的安静,随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花无觅处,转入此中………说的不就是此时此刻的肖旭吗,明明可以顺利的进入桃园的,却被硬生生的拦在了这里,没有其它办法了,只能无奈作诗。 楚立颜听见其他人的叫好声,脸色气的青紫,没有为难到肖旭也就算了,还给她搏了一个好名声,真是偷鸡不成啄把米,气的自己就连呼吸的时候都感觉隐隐作痛,自己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肖大才女满腹经纶,五步成诗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道七步成词怎么样,现在你走了五步,还有两步,若你能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能想出来的话,我就承认你的才华,并且让你进桃园。”楚立颜骄傲的扬起了头颅,她就不信了,肖旭能在短短的两步之间就能想出来一首词。 肖旭也低下头沉吟了起来,她只有短短的两步,想要成词真的不容易,突然想起了上次遇到的歌女,那种心酸与无奈她至今都记在心里,久久不能挥去,樱唇轻启,在众人的惊愕下再次成词: 家住西秦。赌博艺随身。 花柳上、斗尖新。 偶学念奴声调,有时高遏行云。 缠头无数,不负辛勤。 数年来往咸京道,残杯冷炙谩消魂。 衷肠事、托何人。 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 一曲当筵落泪,重掩罗巾。 短短的七步既成了一首诗又成了一首词,这是何等的才华,周围想起了一片唏嘘声,在此之前,说肖旭是个花瓶的话尚且还有人信,经过这次,谁都知道了,肖旭乃是真才女,才华横溢不输男儿。 就连苏瑾也赞叹不已,她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能见到像肖旭这样的奇女子,虽然家庭显赫,却没有一般富贵家小姐的娇弱和娇蛮,气质沉静而内敛,为人低调而不张扬。 楚立颜气的握紧了拳头,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又失败了,肯定是肖旭提前都准备好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快。 “你作弊,竟然用提前准备好的诗词来骗我。” 什么?作弊?众人一瞬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诗词的题材明明是现场提出来的,怎么可能作弊,看着楚立颜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这污蔑未免做的也太明显了吧。 肖旭也不狡辩,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眼神清明而平静,一点也不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楚立颜说完以后也发觉了不对劲,脸瞬间红了起来,下面的话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着,牙齿也磨得咯咯作响,“除非你能证实你没有作弊。” “………………” 众人翻了翻白眼,对楚立颜也不屑起来,单凭肖旭自己很难解释清楚,但别人又怎么敢帮忙,这可是郡主啊。 “我能证实。”周围沉默了一会儿以后突然从人群中挤出来了一个人…………… 第四十二 才华横溢 苏瑾看不惯楚立颜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主动站了出来。 楚立颜看站出来的人是苏瑾,心里更加不爽,本来她今天找肖旭麻烦的原因就是听说他们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关系。 现在苏瑾站出来帮肖旭反驳自己,更让她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自己一个绝世的美女难道他看不见吗,非要盯着肖旭看,他是眼瞎还是怎样。 自己要权有权,要钱有钱,地位也是这个京城中所有女人地位最高的,到底哪里比肖旭差,为什么这些人都愿意围着肖旭转,好,他不是愿意帮肖旭吗,今天自己就让他帮。 楚立颜看着苏瑾的眼神带上了怨毒,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是从声音里仍旧能听出来她的不甘心。 “好,你不是要帮她吗,我也不为难你,今天是桃园会,就按照桃园会的规律来,如果你能在一炷香内,做出我所要求的诗词,我就放过她,但是,诗词的题目由我来定。”楚立颜眼神一闪,她会让苏瑾明白自己有多优秀的。 抬头,又深深的看了苏瑾一眼………… 看着突然出现的苏瑾,周围除了惊叹声之外,还有各种不屑的声音,既佩服苏瑾能站出来,同时又鄙视她的不自量力。 肖旭也是大吃一惊,看着她在所有人面前帮自己辩解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暖意,要知道,这只是她们的第二次碰面,她能做到如此,真的让自己很是佩服。 重情重义,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站在苏瑾旁边的楚逸轩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独有的压迫气势渐渐外放,有胆子小的人当时就被吓得不敢再言语。 看着下面议论渐渐的平息下来,楚逸轩才继续说道:“这次的桃园会,就由郡主来出题,本王来做监督,大家也可以在一旁看着,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可以。”苏瑾看了一眼楚逸轩淡淡说道,转头又将视线放回了楚立颜的身上,“如此,就请郡主出题吧。” “等等。”正待两人即将要开始的时候,肖旭突然说道:“桃园会,自然是桃花无数,先赏花,再斗诗……………小女子不才,请求谈首曲子助兴,为桃园会,也为苏瑾。” 肖旭接过旁边的侍女送过来的琴,对着周围的人,微微一福,手指勾动,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如同石子投入水中。 每年她出桃园会都会做好准备,对于带着琴,周围的人也都见怪不怪了,甚至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因为…………肖旭的霓裳羽衣曲简直是惊为天人,技艺高超到令人膜拜,从刚开始弹奏的时候仿佛就充满了诱惑,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就连皇上曾经还亲自夸奖过肖旭,说她的琴技在京城中若是敢称第二的话,就没人敢称第一。 四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肖旭即将弹奏出来的曲子…………… “叮--”肖旭手下轻拨,仅此一个音就让人忍不住侧目,下面也有会弹琴的,但此时此刻,却无人敢出声质疑,说出一个不好的字来。 过了片刻,肖旭一曲弹完,怀抱着琴,侧身,站到了一旁,眼睛向苏瑾看去,与苏瑾看过来的目光对上,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目光。 “那么,请郡主开始命题吧。”说完这句话,苏瑾就迈开了脚步,也不管什么仪表风度,径直的走向楚立颜。 人影一晃,楚逸轩不动声色,拦在苏瑾面前,微笑道:“不用勉强,尽力而为就好。” 楚逸轩心里已经有了些许打量,这次的作诗作词一定不会太简单,他的好皇妹岂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她,心里不禁为苏瑾担心起来………… 苏瑾嘻嘻一笑,身形一闪,掠过楚逸轩的身侧,“多谢轩王爷的提醒,在下定会小心谨慎的行事…………”说完,转身向楚立颜走去。 没有想到苏瑾会如此淡定,楚逸轩也表现出浑若无事的样子,他很期待,接下来她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 楚立颜看着走过来的苏瑾说道:“既然是桃园会,第一首,就当以咏赞美人为主题,本郡主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至于格律,不作要求,你可以自由发挥。” 苏瑾心中一喜,若是格律不作要求的话,就能省下了许多麻烦,这场约战她信心十足。 楚立颜的话音没有落下,就听见周围有人讨论的声音:“有了有了!”一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男子一边叫着,一边却七手八脚的翻阅诗稿。 楚逸轩低声笑着,赞美美人的诗可是不少啊,要一首一首找下来,也不容易呢………就是不知道,她会挑选哪首呢来展示给众人呢。 正当书生打扮的男子手忙脚乱的时候,苏瑾已经持笔在手,手下动作流畅自如,笔走龙蛇起来,字体有力,笔锋陡峭,真是写了一手好字。 一边看热闹的人已经有忍不住的开启朗诵起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云想衣裳花想容。”一句话,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组成,却让周围一片寂静!不知哪里传来了重重的抽气声,才让众人回过了神。 真是个好句子…………楚逸轩眼神中划过一瞬间的惊艳,他本来以为她会用别人的诗词来应付呢,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做的诗词,还是这么快,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她。 她身上的秘密真的是太多了,好想把她层层剥开,看看她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苏瑾淡淡的笑着,眼神睥睨,像什么七步成诗,那是曹子建的故事,曹子建何许人也,曹操的儿子,从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或者是像肖旭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才女也是可以的。 可反观自己………居然也能在几个呼吸之间就作出诗来,这个震撼人心的效果,自然是非常好! 肖旭自然是在一旁帮忙鼓掌,而站在一边的楚立颜,也不由睁大了眼睛看着苏瑾,忘却了方才想要讽刺言语的想法。 楚立颜也不找诗了,眼珠子一转,又一个想法瞬间出现在脑海中,“今日本就是桃园会,歌咏女子之类的,本就是寻常的题目,这首诗你定然是预先就准备好的,因此不能作数!” “………………” 苏瑾哑然,能将不要脸说的这么义正言辞的人还真不多见,又是抄袭,又是提前准备的,她这么厉害,怎么还每年都屈尊在肖旭的后面呢。 楚立颜一句话一出,周围的一群马屁精就开始连连点头,附和着,“郡主说的对,这次不能作数,不能作数!” “他一个大夫而已,又能知道多少诗词,这诗定然是别人代写的!” “对,很明显,这次定然是作弊了,不能作数!” 周围的人对苏瑾群起而攻之,都争抢着想给楚立颜留下个好印象,似乎没有看见楚逸轩沉下去的脸。 苏瑾眼神幽暗,正想反驳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人家诗好你们就说他作弊……你们这就是嫉妒!” 苏瑾听到声音一愣,随即也反应了过来,今天是桃园会,温雨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为怪。 “瑾哥哥,你刚才做的诗我也听到了,实在是太好了,不要听别人的,他们就是嫉妒你。”温雨气呼呼的说道,眼神里尽是控诉。 一片繁杂的声音里,苏瑾收回眼神,显得有几分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那些无聊的人说得也都是对的,自己确实是作弊了,不过自己的作弊手段,在这里,无人能模仿的来…………既然别人不能模仿,那这就是她取胜的资本………她就不信了,唐宋八大家的诗词他们也能听过。 楚逸轩靠在苏瑾身边,眼神之中充满着笑意,看了旁边的温雨和楚立颜一眼,不动声色的拂了一下袖子,她们身上的脂粉味,真的让他很难受。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身旁女子的体香之后,微痒的鼻腔才算是好受了些,她身上的味道,清淡而自然,还带了让人放松的味道,让她很是喜欢。 苏瑾将身子挪开了一些,有些不解,“你过来干嘛?” 自从皇宫出来以后,她就在心里有着或多或少的介意,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就是看到楚逸轩的那张脸,自己就不由自主莫名的紧张。 楚逸轩轻笑,“我过来当然是为了想看看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打理,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不需要我担心了…………” 苏瑾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感觉到了从她身后的突然贴了上来的楚逸轩,耳边被他吹过来的一口气搞的酥酥麻麻的,同时传过来的还有他那欠揍的声音,“小瑾儿………你是在紧张吗?” 苏瑾扭头笑道:“轩王爷长得一表人才,身份又这么显赫,任谁都会紧张的。” 楚逸轩在无人看的到的地方轻咬了一下苏瑾的耳垂,然后满意的看着苏瑾的表现,“小瑾儿,要不要本王发句话,让这些人都闭嘴?” 苏瑾浑身战栗,转身就向楚逸轩挥拳,却被楚逸轩轻巧的躲了过去,那副得意的嘴脸,着实叫人无奈。 苏瑾不再管他,扫了周边一群人一眼,缓缓开口道:“看来有人不信,还劳烦郡主再次命题。” 第四十三章 惊艳四座(一) 楚立颜的视线落在苏瑾身上,那眼神里又是恼怒又是诧异,“既然是你主动要求的,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方才一首,只当预备罢,美人如花,可惜总是造化弄人,有情人往往别离,这样,下一首诗词,就以`别离’为主题吧。” 话音还没有落下,刚才在人群里翻书的那个书生又开始手忙脚乱开始找诗来…………苏瑾看了他一眼,援笔在手,刷刷几下就把新诗写在了纸上,肖旭看着刚写好的新诗,目露惊叹,抢先一步在苏瑾念出之前率先高声念了起来:“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肖旭声音落下,四面又是寂静无声…………苏瑾浅笑,在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了刚刚赶来的南宫钰,和他想要伸出想要鼓掌,却因为周围太安静了以至于强自忍住的手,那副尴尬的模样,让苏瑾不由好笑。 楚逸轩摸着下巴,忍不住赞叹道:“好一个夜久侵罗袜,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眼神中充满了惊艳,这样心思玲珑剔透的人真的是让自己越来越爱不释手了。 话音刚落,却听见有人气急败坏的声音:“郡主,不行!他是一介大夫,见多了悲欢离合,这首诗,也不晓得是他自己哪年哪月因为无聊时编出来的,现在给用上了,所以,这个不能算。” 这话说得无礼,让楚逸轩的脸色也跟着沉下来,他还没有说话,苏瑾就抢先开了口:“这位姑娘,在下想请教姑娘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是怎样知道在下的诗词是以前因为无聊而提前想好的,而不是现场作出来的呢。 苏瑾走到那个女子的面前,就这样直盯盯的看着看着她,眼神尖利,声音冰寒:“还有,我们在这里作诗,不知道你在那里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如果有的话,可以和我们商量,代替郡主出题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苏瑾的话后,刚才那个最能叫嚣的小姑娘,突然噤了声,身子后退,渐渐隐没在人群中,笑话…………她可不敢对郡主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若是不满意也不能在这说出来,否则,就是吃不饱兜着走了。 果然,楚立颜的眼神因为苏瑾的话也向刚才叫嚣的那个女子的方向看去,危险的眯起了眼睛,目露凶光,女子被她看得心中发毛,吞咽了一口口水,将头埋的更低,屏住了呼吸,只希望楚立颜刚才没有看清她,没有记住她…………… 楚立颜看了一阵,将女子的脸记在心里之后,才转头对着苏瑾冷声道:“这样一首一首的出题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怎么样,不知苏公子有什么想法?” 看似是疑问句,却无处不透露出威胁的语气,询问自己的想法,其实又何尝不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太过放肆,最好就此收手。 苏瑾也知道,自己不宜在这种场合里太过张扬,但看着楚立颜那副样子,就突然想起了上次她跟自己的过节,于是………心里就各种不爽,自己不爽了,也就不想让楚立颜舒坦了。 苏瑾浅笑,眼神之中透露出自信与坚定,对于楚立颜的威慑,自己毫不恐惧,“请郡主命五十题,两个时辰之内,我若不能成诗,就单独具酒馔上门,向郡主认错!并任凭郡主处置,若是我能在两个时辰之内作出五十首诗,那么,就请郡主今日放过肖旭,让她进入桃园,参加桃园会。” 一言既出,四下瞬间无声,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的样子,居然有人敢这样跟楚立颜说话,就不怕她报复自己吗。 就连站在一旁悠哉悠哉的楚逸轩也在一瞬间褪去了一身懒散,心里骂道,这死丫头莫不是精明过头,导致失心疯了,这样的赌约也敢随意乱说,就不怕到最后做不到吗,要知道,那不是五首,那是五十首! 楚立颜也冷笑道:“任凭你文采盖世,要在两个时辰之内完成五十首诗,那也是绝不可能!当然,若是预先准备好了,现在背诵出来,倒也不是难事!” 听到苏瑾的话后,楚立颜突然安心下来,没想到苏瑾竟然敢跟自己定下这样的赌约,这次,自己可没逼她。 若是到时候她输了,自己该对她提些什么意见好呢………看着苏瑾的脸,眼神之中渐渐露出了垂涎之色………… 苏瑾看着楚立颜的眼神有些恶寒,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这次的赌约的是以自己为堵住,所以,绝对不能输,对着楚立颜的眼神,语气坚定,“请郡主出题,我来作诗!” 肖旭呆愣了一会儿,马上反应过来低呼道:“你疯了!” 苏瑾投给肖旭一个安慰的眼神,没有去看周围人的脸色,再次对楚立颜说道,“请郡主出题!” 与楚立颜约斗,无疑是扔下了一颗炸弹,要想不假思索完成了两首诗,那是扔出了两颗导弹。而现在…………自己主动与楚立颜提出这么可怕的斗诗条件,那无疑就是扔下了一颗原子弹。 苏瑾莫名的觉得,自己现在还没开始斗诗就已经被炸糊了………… 苏瑾向楚立颜提出这么苛刻的条件,一则是为了自己看不惯楚立颜,想要帮肖旭一把,再者,也是因为今日发现自己被楚立丰给盯上了,若是不能在民间一鸣惊人博取到一些好名声的话,到时候一旦楚立丰随便给自己安了一口黑锅,自己恐怕会死的很惨。 而机会………就在眼前………… 所以,苏瑾想要搏一搏,两个时辰内写出一百首诗,而且还要保证首首都是传世佳作,如果真的能做到,自己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至少在这个朝代里是这样,而自己的名声也能长上翅膀,扶摇直上。 苏瑾同时还暗自庆幸着,自己现在还与楚逸轩沾上了一层关系,虽然不知道楚逸轩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找她的,但至少在现在,她们还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在这之前,苏瑾已经在心里计算计了一遍,如果楚立颜不出冷僻题目,两个时辰内做出五十首诗,自己应该有七八分把握,即便出了一两个冷僻题目,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胡诌一两首出来很容易,虽然冒险,却也是值得一试。 读遍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咏,苏瑾相信自己积攒的诗词量足以让自己顺利通关,事态,正在朝着苏瑾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刚才隐入人群中的女子,突然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这次自己应该能给郡主一个好印象,说不定郡主还会记住自己,提拔一下自己,这么想着,又瞬间来了底气,道:“两个时辰内做出五十首诗,还不论好坏,这不就是在开玩笑吗,凡是读过三四年书的童子都能做到…………” 说完,看着四周,想要听见从人群之中传出来附和的声音,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这次周边的马屁精们,一个都没有出声,让女子一个人尴尬的立在了原地,事情…………怎么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呢………还有郡主,她不是应该赞许自己吗,为什么要用这种阴狠的眼神看着自己。 楚立颜没有再搭理她,衣袖下的手指微勾,立刻有一个人影从人群中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捕捉不到,但苏瑾知道,这个女子的生命可能就要在这一天终结了。 楚立颜看着苏瑾信心十足的样子,忽然有些不确定了,两个时辰,五十首诗,对她来说该不会真的这么容易吧………… 楚立颜有些怀疑的看着苏瑾,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两个时辰,六十首诗,你若能在规定时间内作出来,并且保证没有滥竽充数的,我就放过她,如何?” 楚立颜的话一出,苏瑾就感觉到了周围一圈同情的目光,也对,令谁也不会想到,楚立颜居然又追加了十首诗,五十首诗与六十首相比,虽然只是多了十首,看起来并不多,但是实际上,要想再做出不滥竽充数的十首,可想而知,还是一个多大的工程。 是该接受………还是不该接受……… 既然话放到这里了,就代表已经没有退路了。 肖旭扯了扯苏瑾的衣袖,眼神里尽是担忧,“不可贸然行事,这个赌约………你不要同意。” 任谁都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没想要完成这么多诗词几乎是不可能的,完成一首诗要的不仅仅是表面功夫,要的还有诗词中的诗人所想要表达的东西,若只是一个空壳,那这样的诗词就毫无价值。 感受到她焦急的目光,苏瑾对她安慰一笑,然而心中却是翻江倒海,自己千算万算,也料不到楚立颜居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大庭广众之下,要求竟能说改就改,丝毫不在意别人对她的说辞。 两个时辰六十首,数量仅仅增加了十首,但难度增加的,却不止一点。 如果说两个时辰五十首有七八分把握的话,那么现在变成两个时辰六十首,那就是只剩下了五六分的把握。 这是一个难度超强的挑战……… 今天的桃园会,若是自己成功就将成为一个千载难逢的美谈,若是失败了,自己不但成不了美谈,还会成为京城之中的笑谈! 然而,自己却不能有丝毫的犹豫,犹豫不决,只会让别人感觉自己是怯场,或者是本就实力不足,却不自量力的自告奋勇,日后一旦有人提起,就是一个污点。 此时此刻,她没有退路………… 第四十四章 惊艳四座(二) 这一场豪赌,并且是一场绝对的豪赌! 若是自己做到了,就能在民间树立一定的形象,任皇上想动他,也要想想自己会不会收到指责,如果没做到,那就是一辈子再难以翻身,这场豪赌,赌的是她以后的人生。 是传奇还是笑话就看今天的在此一举了………… 苏瑾的目光在一群人脸上掠过,最后落在楚逸轩的身上,有他在,自己的放心了些,楚立颜虽然张狂,但毕竟只是一个公主,在楚逸轩的面前也不得不收敛,毕竟以楚逸轩的势力,她不能得罪,也得罪不起。 “成交,还请郡主出题,另外还请轩王爷为在下记录诗作,另外,在下还有个请求,既然吟诗又怎么能无酒,还请赐酒一斗,不知郡主意下如何?” 如果万一背了一半之后文思枯竭了,还能假装喝醉了,若是完美通过了的话,还可以表现出一个酒后诗兴大发的潇洒诗人形象。 楚立颜看着苏瑾,片刻之后才张口问道:“你确定吗?” 苏瑾点点头,缓缓的将目光从一群人身上略过,最后落到楚逸轩的身上,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放心,你今日若是输了,大不了本王抱着你私奔就是,反正你的身子很轻很软像个女子一样,都是男人也不怕吃亏,若是真的说是谁吃亏了的话,那也是本王吃亏,毕竟想让本王抱着的人多的是。” 苏瑾瞪了了楚逸轩一眼,将目光再次落在楚立颜的脸上,下颌轻点,声音坚定如初,“我确定。” 楚立颜看着苏瑾坚定的样子,眼里的光有些炽热,仿佛已经看到了苏瑾失败的样子,“好!”随手点了身边的几人下去备酒。 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变得燥热起来,所有的书生都围了过来,就连本来先去桃园会的富家小姐们也都感兴趣的靠了过来,肖旭的一双美目流光溢彩,视线落在了苏瑾身上,手捏住了衣角,手心里面全是汗水。 楚立颜看着肖旭和苏瑾的互动,眼神突然沉了下来,语速快速道:“我们楚月靠近轩辕,边塞之处经常有摩擦,这样,我们就以‘塞下曲’为题,先做十首。” “…………………” 楚立颜得意的扬起了脸,苏瑾也回以微笑,只不过却是皮笑肉不笑,周围人的目光也在一瞬间集中在了苏瑾的身上,抽气声连续不断,还有人低声道:“苏瑾就是一介大夫,根本没有在边塞待过,哪里知道边塞是什么样的?没有切身体验,怎么可能写的出来边塞诗。” 而且,还不是一首两首,而是十首,如果说一首两首还能瞎编的话,那十首,怕是要江郎才尽也难以编的出来…………… 这些闲话,苏瑾自然是听到了,但此刻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眼睛微微眯起,端起眼前的酒盅,一饮而尽,声音清晰明朗:“第一首诗,郡主听好,轩王爷还请帮我作证!” 思索了几息之后,曾经学过的诗词一一浮现在脑海中…………… “百战沙场碎铁衣,城南已合数重围。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众人目瞪口呆的盯着苏瑾,似是想不到她能做出来这样深刻的诗词,百战沙场碎铁衣………残兵千骑归……… 一幅烽火连天,战士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铁衣尽碎,只剩下几名残兵归来的壮烈场面仿佛浮现在了眼前。 苏瑾抬手,一杯烈酒从喉咙滑入,在烈酒的催动下,身上也跟着热了起来,边塞是一场战争,而自己现在面对的,又何尝不是一场战争! 苏瑾想起曾经看过的书,读过的诗,浑身的热血似乎也都开始沸腾起来,脑子急速运转,曾经了解过的关于古代战争场面,也如同一幅幅动起来的画作在眼前掠过,那些有关边塞战争的诗句,也如滔滔江水,向自己直涌而来! 一时之间,苏瑾的情绪也在酒精的带动之下变得激动起来,她此刻就想把自己所有知道的诗词全部都写出来。 一首经典的边塞诗浮现在脑海,“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众人基本石化,僵在了原地,周围一时间鸦雀无声……… 苏瑾仰头又喝了一杯酒,用衣袖拭过嘴角的酒滴,将酒盅一扔,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朦胧的醉意,只是眼睛却比原来更亮,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一首诗接踵而至,“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苏瑾脸上浮起一片红晕,看的楚逸轩心中的一角柔软了下来,佳人醉酒后的娇颜让他沉静的心弦不由得微微颤动,一时间竟然楞在了原地,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 为了掩饰这一抹尴尬,楚逸轩将头偏向了一旁,却发现有不少书生,从刚才震惊中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奋笔疾书…… 苏瑾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想着诗,仿佛自己也置身于其中,仿佛自己也是正在战场上厮杀的一员,仿佛自己的一腔热血也正在被燃烧。 脱口而出的语气更加潇洒,说出来的诗也一首比一首更加令人震惊,“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坐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无那金闺万里愁!” 苏瑾不停的喝着酒,诗词也一首一首的接踵而至,除了抬杯喝酒的那几息的时间里,思路几乎毫无停顿,直叫人惊叹的合不拢嘴。 书生手下的笔也忙的几乎飞起,这样好的诗词,若是错过了,就真是太可惜了,看着苏瑾的眼神也充满了崇拜,思路这样连贯,做出来的诗又是这样的精湛,这样的天才,却只是一介大夫,真是可惜了,他们都在心里为苏瑾遗憾叹息着………… 整个桃园会,几乎只成为了苏瑾一个人的舞台,在众人崇拜的目光里,苏瑾的后背却已经是冷汗淋漓! 又一首诗词刚想脱口而出,却猛然惊醒了过来,在历史上,从来都不缺边塞诗,各个朝代都有边塞诗派,边塞诗的类型真的很多很多,但是…………不少诗里都夹杂着真是的历史,有的地名,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 额角已经泌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幸好自己及时的反应了过来,如若不然…………想想都是一阵后怕………… 幸好只是十首,对数量的要求并没有过高,但是,这样的挑战,仍旧是吃力的,至少是她两生都未曾经遇到过的,再一次拿起了酒盅,却被肖旭一抢而过,“够了,别再喝了。”肖旭低声呵道。 苏瑾不再执着于酒杯,越过肖旭直接伸手拿起了酒壶,并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淌过全身,一时之间,那种激奋的感觉也愈发的明显,眼神也明亮的吓人。 楚立颜的问题也问的一个比一个急促,一个比一个刁钻,根本不留给苏瑾反应的时间,幸好被问到的是苏瑾,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被问的晕头转向,不知东西南北了。 ……………… “以‘梅花’为题……” ……………… “以‘重阳节`为题……” ……………… 苏瑾不知道自己已经做出来多少诗了,朦胧间突然听见一个书生的声音,“五十九首了,竟然五十九首了!” 五十九首…………这个数字再次让四周发出了抽冷气的声音。 苏瑾心中一松,连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竟然真的做到了!看了看还没燃尽的半柱香,一时间,腿竟然有些松软,心中的一块巨石也在瞬间落在了地上。 楚立颜看着苏瑾完成了所有的诗词之后,呼吸也滞了一滞,片刻之后才道:“苏公子果然才华横溢,不知能不能就以现在自身的感受为主题,给大家做一首诗?” 周围开始穿出来低低的讨论声,“郡主这样太过分了,本来出的题就够难的了,现在居然还要以自身感受为主题,这不就是在难为人吗。” 只有书生们还拿着笔,激动的等待着苏瑾接下来的诗,以自身感受为主题,想想就觉得很激动,不知道又是怎样的一首佳作! 苏瑾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伸手去拿酒壶,发现酒壶也空了,头很痛,却又无可奈何………… 苏瑾讽刺一笑,自身际遇………自身际遇!居然给出了这样的题目,自己不仅倒霉的被背叛,还倒霉的来到了这里,又被逼迫着交给了不知什么时候能完成的任务,想着想着,鼻头微微的有些泛起了酸意,淡淡的忧伤也浮上了心头………… 手中的酒壶“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滚轮在楚立颜的脚边,吓的楚立颜跳起了脚。 “拿酒来,无酒又岂能忘忧!又怎么做诗!”苏瑾眯着眼睛看着楚立颜,看的她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 苏瑾这一刻的神情居然有一种独我睥睨的感觉,看的楚逸轩勾起了嘴角,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相信她足以做出一首令所有人都震惊的诗来。 苏瑾拿起刚端上来的酒,拿起酒壶就一口气灌下去,喝完之后,又砰的一声放下,看着眼前的满盘狼藉,突然想起了李白的一首诗,扯动沙哑的嗓子念道: “金樽美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顿了顿,又道,“这次,还有什么话说!”此刻,竟没有一个人敢接话……… 第四十五 大醉酩酊 苏瑾的视线扫过周围,带着一股不容质疑的威慑,楚立颜张了张嘴,却突然发现无话可说,毕竟自己的要求,规定,苏瑾都已经做到了,就连自己最后额外给出的附加题,苏瑾也照做无误。 “当然没问题,皇妹,你说呢?”楚逸轩看着楚立颜发呆的样子,心中冷笑,自己可是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做出了过分的要求,还在众人面前被打了脸感觉下不来台而已,所以不想承认罢了,而且这一巴掌打的是又快又狠,让人出乎意料。 不过………没关系,自己在这里,料她也不敢耍出什么花样。 “你!”楚立颜狠狠的看了楚逸轩一眼,暗骂他多事,转身离开之前又深深的看了苏瑾一眼,这个男人…………她非得到不可,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温雨和肖旭,眼神变得更加阴沉,如果这个男人自己得不到,那别人也休想得到,自己不要的东西,宁可毁了也绝对不会便宜她人。 如果苏瑾知道楚立颜内心的想法的话,肯定会忍不住去给她讲讲人生观和价值观,人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过头就不好了………… 但此刻的苏瑾已经想不到那么多了,她只感觉自己的头晕晕的,眼前也变得模糊一片,就连身侧的楚逸轩和眼前的肖旭身影也渐渐的重合在一起,整个人仿佛都没了力气,脚下也犹如踩在了棉花之上,绵软而无力。 按理来说,以自己的酒量不可能只喝这几杯就醉成了这个样子,这次,似乎醉的也太快了,连思路都变得有些不清醒了,眼前的光线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这酒………有问题……… 这是苏瑾倒地之前唯一的想法……… “苏瑾,苏瑾!” “瑾哥哥,你怎么了,别吓我们啊!” 在苏瑾的身体坠下去的那一刻,温雨和肖旭紧张的惊呼出来,楚逸轩一把接过苏瑾,将手搭上了她的脉搏,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由于低着头,她们两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变化,楚逸轩抬头看着紧张的两人,神色如常的安慰道,“只是酒喝多了,没有什么大问题。” 肖旭和温雨一听,也放心了不少,只有楚逸轩的心越来越沉,他大概能才出来楚立颜应该是抱着什么目的,但自己却没想到她居然会无耻到会用连心蛊,而苏瑾中的还是其中的子蛊。 连心蛊,母蛊会渐渐的控制子蛊,会渐渐的迷惑中了子蛊人的心智,让子蛊者对母蛊者顺从,最后达到百依百顺,哪怕是让子蛊者献出生命,也是百依百顺。 楚逸轩抱着苏瑾正要走的时候,一道掌风从身后袭来,脚尖一转,向身侧闪去,躲开了这一掌,抬头看着来者不善的男子,微眯起了眼睛,低头看着仍在怀里的女子,眼神又温柔了下来。 瑾言看着楚逸轩怀中红透了脸的苏瑾,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紧张的呼唤苏瑾,“公子,你怎么了,公子!”而苏瑾只是低低的呢喃了一句,将脸又更深的埋在了楚逸轩的怀中。 胸口处有些酥麻,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了楚逸轩的心头,他好想就这样把她囚禁起来,让她的这副娇态只能展现给自己。 “你把公子怎么样了!”瑾言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正要出手夺人的时候,衣袖却被一个人拉住了,回头一看,发现竟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 “你放心吧,苏瑾没什么事情,只是有些喝多了。” 喝多了?瑾言又回头看了看苏瑾,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自家小姐的定力还是很强的,又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喝的烂醉如泥。 但是看着苏瑾酡红的脸又有些不确定了,苏瑾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是喝多了,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深深的看了肖旭一脸,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上次在停尸房的那个女子,这个人………莫非是肖旭? 瑾言打量着肖旭的时候,肖旭也在打量他,一身黑子,神情严肃,眉飞入鬓,眸若星辰………真是个不一般的男子,而且,就他对苏瑾紧张的态度来说也应该是友非敌。 瑾言又看了温雨一眼,在温雨肯定的点了点头之后,才放心下来,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息也渐渐的平息了……… 瑾言对楚逸轩伸出了手,想要接过苏瑾,却被楚逸轩躲开了,欲收不及的双手就这样尴尬的停留在了半空中。 楚逸轩用肩膀撞开瑾言,然后径直的向云苑的方向走去,“再不跟上,本王可不敢保证你家公子会不会出什么事。” 瑾言紧紧的盯着楚逸轩的背影,抬脚快速的跟了上去,心里思索着楚逸轩刚才说的话,难道小姐………真的遇上了什么危险……… 隐在人群中的南宫钰压低了帽沿,不动声色的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没想到……苏瑾居然中了连心蛊,要想除去连心蛊,除了杀死下蛊的人之外,就只剩一种办法了,不知道苏瑾发现了自己中蛊以后会怎么解决呢,抑或是………楚逸轩会用什么办法解决呢。 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南宫钰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又转身悄悄的离开,就如他刚来时那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一路上,充满了低气压,楚逸轩和瑾言都是沉默着,除了偶尔不安分的在楚逸轩怀里扭动几下的苏瑾发出了几声轻哼之外,就只剩下了两人的走步声。 肖旭与温雨没有跟过来,虽然她们很想等苏瑾醒来以后再走,但是参加桃园会是家族的要求,她们无法拒绝,不得不参加,因为家族之中女子品德的声望还靠着她们的表现。 “他中的是连心蛊,你若是不救的话,她就只能一点点被操控了。”楚逸轩忽的开口,说出的话让瑾言楞在了原地。 片刻后,瑾言才缓过神,垂着头让人无法看出情绪,只有那紧握的拳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我会去杀了下蛊的人!”瑾言抬头对上楚逸轩看过来的视线,目光灼灼,只要杀了下蛊的人,小姐就能回复如初。 楚逸轩眉头微挑起,语气轻松随意,但眼神却是异常认真,“真不好意思,下蛊的人我现在留着有用,不能让你杀。” “那我先杀了你!”瑾言身影微动,闪身到楚逸轩面前,身影快的只留下了一道残影,楚逸轩并不闪躲,仍是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就在瑾言马上就要到楚逸轩身边,快要得手的时候,楚逸轩突然动了,抽出右臂,抬掌迎了上去,而左臂,仍是牢牢的抱着苏瑾。 “砰”的一声,两掌相击,楚逸轩因为掌风的冲击里,身子向后退了几步,大掌压住的胸口,眉头紧皱,一丝鲜血顺着嘴角缓缓的留了下来………… 相较于楚逸轩来说,瑾言的情况更严重些,那一掌直接将他掀起,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噗嗤”,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支起身子,晃了几下后稳住了身行,袖子抹过嘴角,与楚逸轩对峙着。 楚逸轩不复平时随意懒散的样子,眼神闪烁的看着瑾言,嘴角仍是勾起,却让人无法生出暖意,周身一片肃杀。 两人的气息同样的强大,周身的气流也旋起了漩涡,衣衫飞舞,树叶簌簌作响急促的如同从地狱来的催命鬼音………… “嗯………”苏瑾不安稳的翻了个身,在楚逸轩的怀中换了个姿势。 两人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息也瞬间收敛了起来,两人和平依旧,仿佛刚才的场面只是个幻觉,从来不曾发生。 屏住呼吸,一秒,两秒,三秒………两人都屏住的呼吸,静静的等待着苏瑾接下来的反应,等了一阵后,却发现苏瑾不再有其它动作。 呼…………楚逸轩轻呼出一口气,心中除了紧张,放松之外,还有些淡淡的遗憾,不过,幸好,苏瑾没有醒来,要不然接下来的话可是不好当着她的面说,有些事情,他们要悄悄进行。 瑾言看着苏瑾并没有被他们两人惊醒,也是松了口气,他并不想打扰到小姐的注意。 如果说,刚才只是开胃菜的话,那么现在将是正餐。 楚逸轩不知道苏瑾什么时候会醒来,也不准备铺垫什么了,直接开门道,“下蛊人我是不会让你杀的,所以,你可以死了这条心了。”语音一转,又道,“论起解蛊毒,谁又比得上从小实验各种蛊虫的轩辕大皇子呢,不过,可惜了,轩辕的大皇子,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真是可惜啊,” 瑾言的下颌猛然收紧,后背已经冒出了涔涔的冷汗,渐渐的似有濡湿衣衫的趋势,“轩王爷和在下说这些做什么,在下不懂。” “若是想让她死的话,你可以继续装作不懂。”说完,快速向云苑走去,开门以后熟稔的走向了苏瑾的院子,将苏瑾平放在床上,眼神复杂,若是他猜错了,瑾言并不是他想的那个人的话,那她恐怕以后会……… 一道暗光从楚逸轩眼中一闪而过,看来他的计划要提前了,楚立颜暂时他还不能动,但他保证,自己一定会在苏瑾完全被控制住之前解决掉楚立颜,自己会搜寻各种药物加以辅佐调养,假以时日,相信她一定能恢复如初。 楚逸轩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苏瑾,转身离开,正好与走过来的瑾言擦肩而过。 两人谁都没有看谁,心中都挂念着同一个女子………… 第四十六章 血液相融 瑾言轻轻的抚上了苏瑾的脸,在指尖触碰到苏瑾脸颊的一瞬间又如触电般猛的收回,喉结上下滚动,盯着自己不住颤抖的手,眼神变得愈发复杂,自己竟然一时冲动对小姐做出这样的无礼的事。 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瑾,自己竟然还有一种想再次抚上去的冲动,这是他的小姐,是他以命相护,誓死追随的小姐,更是让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自己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中了连心蛊,这种蛊虫是轩辕皇室独有的蛊虫,专门用来控制那些有才能而无心归顺,亦或是那些生有异心的人,因为这种药及其的霸道,所以生产量及其的少,不到真的万不得已的时候,轻易不会拿出来使用。 给苏瑾下蛊的人莫非是轩辕皇室的人……… 难道自己最终还是摆脱不掉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冰冷的地方吗………瑾言闭上了眼睛,头向上仰起,心中也泛起了酸意……… 瑾言小心翼翼的试探般的轻触着苏瑾的脸,见她睡得依旧安稳,才放心下来,指尖慢慢的划过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唇………目光盯着她的唇,眸子也渐渐的暗了下来。 倏的一下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面无表情的划开了自己的手腕,眉头挑都不挑一下,捏开苏瑾的嘴角,让鲜血顺着伤口滑入到她的嘴中,然而处于沉睡中的苏瑾根本感受不到,鲜血前一秒才刚流进她的嘴中,下一秒后又从她的嘴角溢出。 血液大部分都被浪费了,真正被苏瑾喝下去的根本没有几滴,瑾言微怔,想了想抬起手腕猛的喝下了一大口血,然后缓缓的俯下身子,将唇贴在了苏瑾的唇上,舌尖向前送出,将口中的鲜血度到了苏瑾的口中。 单手捏住苏瑾的鼻子,让苏瑾无意识的吞咽,另一只手为苏瑾渡着气,以防她被呛到。 一丝鲜血顺着两人的嘴角滑下,妖异而艳丽……… 瑾言摸着嘴唇,仿佛刚才的温度还没有褪去,他居然亲了她,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瑾言抖动着双唇支撑起身体,眼睛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渴望几户要把他烧成灰烬………他好想就这样把她拆之入腹,然而………他不能……… 查探了一下苏瑾的脉搏,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她身体内的蛊虫在沾上了他的血后,已经平静下来,不复刚才的躁动了。 自己的血液可以压制蛊虫,这个秘密只有几个人知道,那么楚逸轩又是怎么知道的,就算他调查自己也未必能调查出来,除非………是异梦阁出手,这样说不定还能调查出来几分真实的。 但异梦阁的做事规律自己还是知道了,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价值会值得让异梦阁派人来杀他,除非………对异梦阁来说,他真的是一笔大单子。 瑾言永远都不会想到,他的事情根本不用去请异梦阁来调查,因为有的人,就埋伏在身边。 “嘤--”苏瑾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头痛欲裂,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喃,打探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她所处的地方,正是她自己的房间,刚刚醒来,神情还有些恍惚,看着瑾言,有些疑惑的问道,“瑾言,我是怎么回来的?” 瑾言有些犹豫,因为他并不想告诉苏瑾是楚逸轩送她回来的,本能的,他不想让她们之间有什么交集。 苏瑾看出瑾言的犹豫,试探着问道,“是楚逸轩送我回来的?”瑾言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瑾了然,果然是楚逸轩送自己回来的,瑾言当时并不在场,所以,他应该不知道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对了,酒! 她隐隐约约的记着,在自己喝完后来送上来的酒后就有些不对劲,脑子越来越晕,思路也慢了半拍,若不是那些诗词本来就是出自别人的,自己根本就无法完成,绕是这样,自己也是在最后才险险胜出,最后的那杯酒对心智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在最后昏过去的时候,她才发觉那杯酒有问题,想到这,苏瑾赶紧给自己号了下脉搏,发现一切正常时才稍微放心了些,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她真的只是喝醉了?不应该啊………… 再次给自己号了号脉,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瑾言安静的盯着苏瑾的一举一动,眼神有一瞬间让人不易察觉的慌乱,当看到苏瑾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的时候才稳住了心神,将袖子不动声色的网下拽,将手腕上的伤掩盖在袖子下面,不让苏瑾发现任何的不对劲。 而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苏瑾,依然也没有发现瑾言的小动作,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才起身下了床,看向窗外,发现天色已经黑透了,看来,这杯酒真是后劲十足啊,竟让她一觉睡到了现在。 苏瑾推开窗,让夜风吹进来,低头的时候,一张信封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是…………抬头看向瑾言。 感受到她的目光,瑾言也将视线移到苏瑾手中的信封上,“这是今天收到的关于翎羽的消息,因为小姐正在休息,所以我没有打扰。”瑾言解释道。 这封信,是他派人悄悄打探来的,其中的内容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所以他也没有急着叫醒苏瑾,况且,就刚才的情况来看,也不适合叫醒苏瑾……… 看着苏瑾轻抿的唇瓣,瑾言突然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那柔软的感觉仿佛还在,口齿之中仿佛还存留着两人交缠血液时的腥甜,眼神越来越黑,似乎比夜色还要黑上几分,身体里的冲动渐渐的汇集到一点上,感受到自己的变化,瑾言的脸也慢慢的红了起来,红色一直蔓延到脖颈。 苏瑾看着瑾言的变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明明他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脸就红成了这样,难道是………中毒了? 快速的拉过瑾言,将他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倾向,“瑾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 他感觉自己很热,很热…………尤其是在她的手搭上了他的手上以后,他更感觉燥热,喉咙似乎都燃烧了起来,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才声音沙哑的回答道,“我………我没事。”说完不敢再看苏瑾的眼睛,转身落荒而逃,速度之快让苏瑾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瑾言………应该……真的没事吧………低头,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信纸上。 ………………… 郡主府中,一群男子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衣着华丽,布料皆是上好的冰蚕丝,绣制的花纹也都是出自大家之手。 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趴伏在地上,额角处被利器划开了一个口子,正涔涔的往外冒着鲜血,不远处是一只被摔碎了的茶杯,眼神无奈而凄凉,又透露出隐隐的绝望,而她面前,坐着的正是一脸目中无人的楚立颜。 “没用的东西,我不是让你作诗吗,你做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还敢好意思出来丢人?”楚立颜说完,手中的杯子又向地上的男子投去,转瞬之间,男子的额角就又添加了新伤。 看着白衣男子一动不动的倔强样子,楚立颜心中更气,白天苏瑾给自己的难堪也一一浮现在眼前,走到男子面前,抬起他的下巴仔细一看,竟发现这个白衣男子的长相与苏瑾有几分相似。 伸手擦拭掉男子脸上的血迹,眼中的惊喜放的越来越大,“你叫什么。” “白衣………” “白衣胜雪,人如其名,长的果然仪表堂堂,今夜就你来给本郡主侍寝吧。”白衣的面孔又让她想起了苏瑾,两张面孔似乎也毫无违和感的渐渐的重合在了一起。 楚立颜的笑容放的越来越大,眼神贪婪的看着白衣,仿佛眼前的人就是苏瑾。 谁都没注意到看似默不作声软弱的白衣,居然会露出那张冰冷而犀利的眼神,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一切事情在他面前都无法躲藏。 而楚立颜此刻正得意着,丝毫没有发现她自己已经跳入了一个巨大的网中,而且越陷越深,有些东西一旦触碰便永远都无法摆脱………… 轩王府内,楚逸轩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凝神,刚才他已经收到了消息,瑾言已经将自己的血液给苏瑾喂下去了,蛊毒的事情暂时不用担心了,在没有外力的催动下,支撑两年不成问题,他会保证这两年之内,她会好好的活着,而自己………也可以好好处理这边的事情了。 楚逸轩轻笑,睁开的眼中波光潋滟,不知他的好皇妹是否会喜欢他送给她大礼呢,若是喜欢的话,又不知会不会无福消受呢,毕竟有些贪心不足是要付出额外的代价的。 而看着信纸的苏瑾此刻也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关于翎羽的下落,她已经找了好久了,可惜的是,每次收到的都是莫须有的消息,然而这次与往次不同,明显可信度高了不少。 毕竟能让顾子墨都出动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是小事,显而易见,这次的消息最起码有七成可信,除非,放出消息的人高明到连顾子墨都能骗过………… 第四十七章 翎羽下落 这样看来,这个消息到是值得自己一试了,毕竟每个消息得来的都不容易,每次机会自己都不可以随意浪费,况且这次还是个真实性很大的消息。 沉吟了一下,按照信纸上所提到的时间,地点,细细的合算了一下,发现翎羽似乎在子时出现的几率最大,在这个时间里,自己争取到到翎羽的几率也最大。 天时地利都已经具备了,就看到时候自己的发挥了。 夜暗下来的很快,不久前还是透亮的天空,此时已经变得阴沉一片了,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小雨也跟着下了起来,汇聚成一条条细流,顺着地表的沟壑向前流去……… 苏瑾看向窗外,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距离子时还有半个时辰,自己也要好好准备了,这次的翎羽争夺中必定是高手云集,若是不能强争,便要智取。 双手覆在丹田之处,吐纳气息,最近自己总是感觉泣血决的第六重总有隐隐的松动之势,但不知为什么,总是打不破那一层屏障,似乎总是差点什么。 如果说自己迟迟不突破不是因为功力积攒不够的话,就是因为机遇还没到。 这次的消息来的刚刚好,即使消息是假的,或者结果不尽人意的话,自己也可以获得一笔不小的收获,至于翎羽…………自己是非得不可! 苏瑾将丹田运转起来,再睁开眼睛时,瞳孔赫然变成了红色,犹如即将破瞳而出的血液,脱下一身白衣,换上了一身便于夜行的黑色夜行衣,头发也利落的竖起,整个人的气场也陡然发生了转变,魅而不俗。 眼神扑朔迷离,犹如坠入凡间的精灵,受到了红尘的洗礼。 从门口刚刚进来的瑾言,看着苏瑾的背影不由得呆在了原地,双眼中闪过惊艳,他一直都知道她很美,美得让人惊心动魄,但今天,自己发现她似乎比往常更能让自己心动,难道是………因为心境发生了变化吗……… 想起昨天那个出于无奈的吻,脸蹭的一下又红了起来,整个人犹如煮熟了的虾米,从上一直红到下。 瑾言小心翼翼的看着苏瑾,却不料苏瑾回头,两人的视线顿时撞在了一起,“小………小姐………” 瑾言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差点咬掉了舌头,感到特别的难堪,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居然会舌头打结,连说话都说不好了。 “瑾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真的生病了。”苏瑾看着瑾言不太正常的样子,走过去就要去拉他的手。 瑾言一个闪身躲开了苏瑾的手,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但那颤抖的声音里还是掩盖不住他的紧张,“我………我没事………小姐决定要去吗。” 看着瑾言不太愿意的样子,苏瑾也不打算强迫他,虽然从他的脸色,以及颤抖程度来看的话,可能的确是有些问题,但从他的声音却是中气十足,丝毫不晓得虚弱。 算了,万一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与自己说呢,就等到他愿意和自己说的时候,自己再问吧。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有的话现在不说,可能以后就再也无法开口了,只是现在的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直到两人醒悟的时候才发现为时已晚……… 苏瑾不再理他,开始收拾自己需要带的东西,除了绳索,佩剑之外,还需要再带些药剂,这些药绝对可以在不备之需是派上用场,说不定还可以拉回自己一命。 看了看手中的佩剑,心里突然各种嫌弃,别人的佩剑不是那种看起来就是高大上的,就是那种看起来很有特点的,而手中的这把………自己隐隐记着,这把好像是在大街的一个小贩那里买的,因为长的很丑,所以没有人买,而价格自然也便宜了很多。 而自己买这剑的原因就是,便宜………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在同等价位中,这把剑的锋利成都已经占到了上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打造它的主人影响了这把剑的发展,创造它的人一定是个粗暴的汉子,这粗暴的审美观实在是有待考察。 瑾言看着苏瑾突然与自己的剑大眼瞪小眼起来,有些无语,看了看时间,提醒到,“小姐,我们该出发了,距离子时还有一刻钟。” 还有一刻钟,足够自己做完一些事了,“瑾言,你可有打听到顾子墨的动向?” 瑾言沉吟了一下,才回想到,“我听说顾子墨会在子时出动,地大概就在云苑以南。” 云苑以南就是郊外了,平时人烟稀少,这么偏僻的地方真的会出现翎羽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无论是不是陷阱,她都要试一试。 “瑾言,你想怎么样,看家还是与我同去。”苏瑾看着瑾言问到,无论他在家还是与自己同去,对自己都是有利的,若是在家的话,可以防备有人来家里偷袭,若是与自己出去的话,或许可以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助自己一臂之力。 “自然是与小姐同去!”瑾言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了,在他的心里,小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如此甚好,我们走。”苏瑾率先走出了门外,脚尖轻点,飞身到旁边的一棵柳树上,又借由柳树枝叶的柔软与弹力,跃到另外一棵树上。 瑾言在身后无奈的跟着,心里暗暗佩服起苏瑾的轻功,泣血决作为千古功法,果然是名不虚传,就小姐目前的水平来说,在轻功这方面,她已经是嫌少有高手了,若是修炼到泣血决十层大圆满的话,绝对可以独步天下。 …………………… 路上了两个人心思各异的向郊外走去。 不出一刻钟,两人就到了目的地,果然不出苏瑾所料,这次收到消息的人竟然如此之多,放眼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攒动着。 苏瑾找个安静的角落小心翼翼的等了起来,自己需要观察一下局势,分析一下利弊,千万不能随意出手,当了别人的炮灰。 面对翎羽的诱惑,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带着贪婪,昔日的朋友,兄弟,在利益的面前似乎变得不堪一击。 就像有句话说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向在织毛衣,织的时候要一针一线,拆的时候只需要轻轻一拉,苏瑾看着他们反目的样子,忍不住冷笑起来,这就是人性,埋藏在骨子里永远都抹不去的存在。 瑾言看着人群,眼中也是一片阴沉,看着他们蓄势待发的样子,讽刺的勾起了嘴角……… 所有人都安静的等着,在离子时还有最后几秒的时候,人群中开始发出了按耐不住的躁动,终于,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翎羽出土了!”顷刻间,所有人都不要命的涌了上去,生怕慢了一步,翎羽就会被别人夺走。 出土了?苏瑾听到他们喊的话之后,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老疯子说过,翎羽是在他手里被丢的,就算过了几年,也不至于成为要出土的神奇,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不知道关于翎羽的事情,是老疯子当时对自己隐瞒说谎了,还是这次的消息根本就是个假消息,据消息说,顾子墨会出现在这里,但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没有发现顾子墨的任何身影。 是没在人群中,还是根本就是没有来呢………… “翎羽是我的,我才是翎羽的主人,哈哈,天下即将要成为我的了!”一个抢到了翎羽的人,放声大笑着,眼中充满了了张狂与得意,仿佛天下此刻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你休想,翎羽是我的才对!”另一个人挥剑,将刚才抢到翎羽的人的手臂一刀斩断。 手臂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无法再拿起翎羽,只能看着另一个争夺到翎羽的人扬长而去。 而另一个刚刚争到翎羽的人,也经历到了重样的事情,他拿着翎羽,还没想好该做什么的时候,头就被人把砍了下来,咕噜噜的掉落在地上,从脖颈处涌出来的鲜血染红了地面,那双还睁得的眼睛中,还能看到他的贪婪。 众人争夺到翎羽的喜悦声,以及阵阵的哀嚎声混杂在了一起,一副众生相浮现在了眼前。 翎羽在一个人的手中递过,从经手传到了另外的一个人的手中,再看地上,又有多少双断手。 “嗖”的一下,有个东西从前方飞了过来,苏瑾好奇,低头一看,差点吓得从地上蹦起。 好家伙,自己不争不夺的,翎羽到是自己找上门来了,最让自己无语的是,这个被传作是翎羽的小盒子上面,还连着一只手,一只刚刚被斩断了的手,即使离开了主人的尸体,也仍然不死心的紧紧的拉住这个盒子。 苏瑾面无表情的掰开连还在盒子上的手,刚想打开盒子看看里面是什么的时候,突然一把剑从身后刺了过来。 剑风凌厉,充满了杀气,苏瑾一惊,放弃了打开盒子的念头,专心的对付起了眼前的人。 刚才自己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顾子墨,现在居然在这里被自己给碰上了,想顺利的保下翎羽,好像是有点困难…………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句话果然在这里应验了。 苏瑾眯着眼睛打量着顾子墨,与此同时,顾子墨也再一次的出手……… 第四十八章 危机时刻 剑身青光闪过,带着冻彻入骨的高意,苏瑾一个哆嗦,看着眼前的寒冰剑目露赞叹。 据说寒冰剑取之于断情崖的崖底,剑身碎满寒冰,泛着泠泠的寒光,在这个雨夜里,显得格外凛冽无情,就像执剑的主人一样,嘴唇紧抿,面色冷峻。 虽然剑好,但现在并不是赞叹的时候,苏瑾回过神赶紧反手挡下,“咔嚓”一声,剑身断成了两节,苏瑾心中大骇,顾子墨也太变态了,不对,是他的剑也太变态了,虽然自己的剑不是什么好剑,但至少也不至于连人家的一击也没有抗下来………… 剑身已断,顾子墨的剑尖直面向苏瑾刺去,苏瑾弃剑,向后一个翻身,背脊几乎已经贴到了地面,身子用力猛然一转,面朝地上,向前疾行,整个人扭转到了一个让人不可思议的角度,就连顾子墨都看呆了,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 苏瑾确定了安全范围以后,才停下脚步,摸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里感叹道,好险,就差一点,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今天了。 掏出怀中的小盒子,意外的发现这个盒子异常的美丽,整体呈现暗红之色,盒子顶部,以及盒子的周围都镶嵌着金色的花纹,好像是一种神秘的用语,苏瑾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苏瑾渐渐的沉浸到了文字中,越看越觉得入迷,这些花纹好像有魔力一样,似乎能把人吸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多了,还是因为自己曾经就认识,她居然依稀的能辨别出来几个字,嘴里也忍不住跟着读了出来,“小瑾儿,这是……………” 还没读完,一声比一声更魅惑人心的琴声传了过来,刚才的思路一下被打断,再看上面的花纹,突然也没了之前的那种感觉,好像这些花纹并不是什么文字,就只是简单的花纹,仅此而已。 苏瑾有些遗憾,她总感觉,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没办法,此刻的情况不容她多想,因为,顾子墨已经发现了她,刚才那声琴音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子墨的琴音与笛音不同,他平时吹出来的笛音都是给人一种凄厉,绝望的感觉,让人听了就忍不住与这首曲子一同陷入绝望,但是他的琴音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相反的感觉,带着温暖,带着诱惑,让人忍不住陷入其中,自愿走向灭亡,所以在江湖上,有人称他的笛音叫断魂音,琴音叫离魄琴。 琴音一出,果然名不虚传,苏瑾在心中给他拍起了手掌,如果不是用在了自己身上的话,自己恐怕已经给他拍出声了。 琴音虽美,苏瑾却无心欣赏,几乎在琴音响起的相同一瞬间,苏瑾就立刻封闭了听觉,但事实证明,效果微乎其微。 身体里的暴性被引发了出来,苏瑾感觉脑子有些胀,思绪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渐渐的眼前也开始模糊了………… 双眼红的几欲滴血,苏瑾拔出绑在腿上的匕首,一刀挥下,狠狠的插到了大腿上,从大腿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脑中有个短暂的清明。 这样下去,自己非死不可…………就没有什么可以克制这该死的琴音的吗…………等等,既然是声音,那说明用其它声音也有希望可以打破现在被压制的场面。 突然有一首歌在脑中浮现,苏瑾阴森森的扯动了嘴角,眼中闪过狡黠的目光,看的顾子墨有一瞬间的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琴音太过激烈,导致她的脑子坏掉了。 想到这,顾子墨手上的动作一顿,这一顿不要紧,手下的琴声却错了一个音符,瞬间整首音调在顷刻间就发生了改变,想要补救,在短时间内,已是来不及。 苏瑾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中间弹错的几秒,一首歌瞬间打乱了整体的节奏。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流向那万紫千红一片海。 哗啦啦的歌谣是我们的期待,一路边走边唱才是最自在。 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怎么没就让你留下来。 永远都唱着最炫的民族风,是整片天空最美的姿态。” 一首最炫民族风将顾子墨唱的嘴角直抽,他此刻真的更想看看苏瑾脑中是如何构造的,她知不知道,她的歌声简直比自己的琴声还夺命,看她中气十足的样子,恐怕也没有什么大事,看来自己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顾子墨加快了手下的旋律,让本来感觉稍稍轻松了些的苏瑾又压力大增,在琴声加重的那一刻,苏瑾的声音也加大了,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了,强弱之分变得越来越明显。 不能再拖了,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被会耗死。 在苏瑾无奈的时候,顾子墨也很无奈,看着苏瑾明明都快要发不出声音了,还拼命挣扎的样子,眼中有几分复杂,他想起了当面在街上乞讨的两个相依为命的孩童,想起了一段苦却快乐的时光………… 想起了他等在原地却再也没有回来的那个人………… 本来还恢复几丝暖意的眼神,顷刻间又恢复到了原来的冰冷,不,是比以前更冷………… 弹奏断魂音丝及其耗费心神的,这样下去先不说苏瑾能不能坚持住,自己可能就要先坚持不住了。 手下的音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再次升高,音调也不复之前的缠绵……… “噗嗤”就在音调改变的一瞬间,苏瑾也坚持不住了,一口血喷了出来,手捂着胸口单膝跪在了地上,脑中犹如针扎般的疼痛,神经仿佛正在被撕扯着。 “哼”顾子墨发出一声暗哼,血丝也顺着他的嘴角缓缓留下,看来,不单只是苏瑾,就连他也跟着受了不小的内伤。 苏瑾疼的双手抱头,生生的忍住了想要在地上打滚的念头,她总感觉脑中好像有什么正在被拉扯着,一个紫色的人影,一个黑色的人影,还有一身白衣……………… 这些都是什么,为什么在感觉有些熟悉的时候,又让她的心这么痛呢,这些人到底是谁,自己认识吗………… “啊--”不仅是脑中,这次苏瑾感觉全身都在疼,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都在疼,甚至连灵魂都感觉有些被撕裂的疼痛,剧烈的疼痛,让苏瑾忍不住喊了出来。 在苏瑾忍不住喊出来的那一刹那,一道剑影从眼前闪过,直接刺向了还在弹琴的顾子墨。 速度快到只剩下了一抹残影,雨夜中,反射出淡淡的紫光。 顾子墨看着突如其来的一剑,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弹琴已经耗费了自己大量的精力,此时突然出现的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噗嗤”一声,尽管他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去闪躲了,但剑身依旧没入了他的肩膀。 朵朵血花在他肩头绽开,配上他苍白的脸,两种反差极大的颜色,在此刻竟然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妖治。 好在,顾子墨的反应也是不俗的,一剑被刺中后,赶紧停止了手下的琴声,提剑相迎,身子因为冲击力向后退了几步,张嘴“哇”的一下,又吐了一口血。 顾子墨看着眼前的人发出一声冷笑,“我以为异梦阁的阁主应该不会屑于背后偷袭,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来人一身紫衣,在苏瑾面前负手而立,苏瑾松了一口气,她以为自己今天可能就要死在顾子墨的手上了,没想到还有转机,无论他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至少自己现在是活了下来。 在顾子墨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苏瑾反唇相讥道,“背后偷袭?墨公子怕不是眼瞎了吧,我们阁主明明是正大光明的打你好不好,你没有躲过去还赖上我们偷袭了,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你!” “我怎样?” 顾子墨红着眼睛,愤怒的看着苏瑾,说出来的话差点让苏瑾倒地,“你竟然为了他说我?” “………………” 不然呢,他要杀自己,难道还要自己乐呵呵的迎上去把脸送给他让他打吗?真是奇葩的逻辑。 在听到“为了他”三个字后,凌夜的眼中闪过一起幽暗,抬头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发生了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嘴角含笑的看着苏瑾,语气充满了调侃,“苏姑娘趴在地上干什么,莫不是被我的风姿给倾倒了?” 若是换做以前,苏瑾一定不会打理他,不过………现在吧………姑且还是给他点面子吧,毕竟救了自己一命,“是啊,阁主的光芒实在是太大了,刺的我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只能摆倒在您的裤下,沐浴着您带来的圣光,阁主啊,您是那样的伟岸…………” 凌夜嘴角抽了抽,他怎么感觉,苏瑾不像是在夸自己,而是在讽刺自己呢,越听感觉越不对劲,听到后面眼角也跟着抽动起来,赶紧叫停,以免让她继续茶毒自己的耳朵,“不用说了,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 “…………………” 第四十九章 将要突破 哎?苏瑾一愣,知道了?这么快?自己还没夸完了呢,白瞎了自己准备好的词了,真是可惜了………… 顾子墨听到她的话后,表情越来越沉,原来还是苍白的面孔,现在已经是漆黑一片了,叶做飞针掷向了还在喋喋不休的苏瑾,“果真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人家叫你闭嘴了,难道你听不到吗?” 在苏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夜突然出手,那片树叶顷刻间变成了粉末,随着风渐渐飘落,成为绿色的尘埃。 “苏姑娘夸我,不知与墨公子有什么关系,值得墨公子动怒,莫非………”语音一转,让顾子墨突然慌乱起来。 “什么莫非不莫非的,我没有这么多时间和你们耗,苏瑾,快把翎羽交出来,这个东西,你不能留在身边。” 果然顾子墨是为了翎羽追杀自己的,只是………为什么翎羽不能留在自己身边,她总是隐隐的感觉到,翎羽好像与自己有着什么联系,这个东西害的自己穿越,并且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总是能听到关于翎羽的消息。 自己找了这个东西这么久,还没见过它的样子,今天自己就要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害得自己一路这么苦,从怀中拿出盒子,看着盒子上的花纹又一次有些晃神,压下心头的异样,化掌为刀,“咔哒”一声,锁应声而下。 “别来!”顾子墨眼看着盒子就要被打开了,焦急的喊到,但已经晚了,在她喊出来的同时,苏瑾已经将盒子缓缓的打开了。 只是结果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因为盒子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顾子墨喃喃道,有些失神,自己明明确认过了,这次关于翎羽的消息绝对是正确的,自己也跟着天时地利推算了,出现的地方也符合了,甚至得到它的人也没有改变,为什么盒子里却是空的呢? 苏瑾哑然,她也没想到盒子里居然是空的,没想到,这次自己又是无功而返了,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越想越觉得气恼,举起手想将手中的盒子丢出,想了想,却还是把手收了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盒子就要碎了,自己就有些不舍,反正这个盒子也没什么用,了,也不值得别人争抢了,自己还是留着吧。 苏瑾用袖子擦了擦盒子上的灰,又放回了怀中。 全程,凌夜的眼神一直盯着苏瑾手中的盒子,这个盒子他见过,准确来说,是在梦里见过,梦里那个与自己长得一般无二的男子当时拿的就是这个盒子,而他送给的那个女子………眼神从盒子上转移到了苏瑾的身上……… 之前自己并未感觉,但现在一看,居然发现,苏瑾和自己梦中的那个女子长得居然那么像,虽然自己并没有记住脸,但从身段,气质上苏瑾已然与梦中的那个女子长的一般无二了。 不对,还是有差距的,梦中的那个女子明明是温婉的,而眼前的这个,分明就是一只小狐狸,还是偶尔犯迷糊的小狐狸。 眼里带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本来,这次他过来也是为了争夺翎羽的,但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他从这个盒子出现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锁头分明是被人动过,里面的东西很可能已经不在了,果然,自己并没有猜错,翎羽果然已经被人盗走了。 不知道是谁居然走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在他的眼皮地下悄无声息的将翎羽盗走,这样的人,自己还真想会会。 看着苏瑾还在给自己顺气的模样,他感觉有些好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苏瑾听到他突然发出的一声,差点被自己呛到,“现在没事了,至少还死不了。”说完,看向还楞在原地的顾子墨,这厮下手还真是狠,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让他非要和自己不死不休。 顾子墨感受到了苏瑾看过来的视线,也抬起了头,两人视线相撞的一刻,顾子墨突然将头转向了另一侧,手捂着胸口,压下了涌上喉咙的腥甜。 这次自己耗费的精力实在是太大了,他如何也没想到,这次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了异梦阁主,更没想到,他会为了苏瑾对自己出手。 在转身离开的前一刻,顾子墨又回头看了一眼苏瑾,眼中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 顾子墨离开后,苏瑾也颤颤巍巍的起身,扶着树干调整着自己气息,多日以来一直无法打破的屏障,突然在这一刻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看着凌夜有些欲言又止,她想回去尝试突破一下,但又碍于他刚才帮过自己,不知该怎么开口。 凌夜看出了她的纠结,主动开口道,“如果有事,就先回去吧,不过………小瑾儿,这次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下次是不是该想想该怎么还了。” “…………………” 她就说,他不会这么好心,果然帮自己都不是白帮的,也对,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图,才是真的有问题。 苏瑾爽朗一笑,“好,若是下次阁主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上忙的话,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竭尽全力。” 凌夜轻笑,丹凤眼微微上挑,眼中波光潋滟,引人心神,就连苏瑾也一瞬间被吸引住了目光,“记住你今日说的,下次可别说你忘记了。”顿了顿,又道,“下次别叫阁主这么见外的称呼了,还是叫我的名字吧。”眼神紧紧的盯着苏瑾,说出的话将苏瑾一瞬间拉回了现实。 苏瑾收到了暗示,“既然这样,那我下次就叫你凌夜了,阁主可别怪我。”在心里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己的记忆力还说的过去,上次他说过他的名字之后,自己记住了,要不然,这次可就尴尬了。 “那我们就在此别过了。”苏瑾感觉自己即将要突破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也不再继续寒暄,对凌夜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向着云苑相反的方向走去。 凌夜看着苏瑾离开的背影,眼中布满点点星光,果然是个小狐狸,扶动了一下宽大的衣袖,转身向云苑的方向走去。 ………………… 苏瑾在路上给瑾言放了一只暗号,让他来自己这里,因为自己并不知道路上会不会有人跟踪,所以,自己并不敢回去,万一带回去了不必要的麻烦才是让人真正头疼的事。 磕磕绊绊的来到了一座破庙,身体燥热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浑身的血管仿佛都要暴裂开来,鼻子,眼睛,以及耳朵中都涌出了鲜血,苏瑾眼前的景象都开始扭曲了起来。 头顶上佛像露出的笑容仿佛是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一般,耳边也似乎传来了一句句的讽刺声。 “放弃吧,就凭你的实力还找什么翎羽。” “比你厉害的人多的是,翎羽怎么会落在你这样人的手里。” “泣血决才练到了第六重,真是个废材。” “………………” 如果说前面的几句话说的让苏瑾有些心动的话,那最后一句直接让苏瑾清醒了过来。 她是废材?真是笑话,当年老疯子折磨她折磨的那么开心,就是因为看她的天资不错,经得住折腾,这个是她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现在这个幻象居然说她是废材,这个她就忍不了了。 苏瑾清醒了以后,幻象也随之改变了,连问题也变得与原来不一样了。 头顶上的佛像露出了怜悯慈悲的眼神,让苏瑾莫名的感觉到了委屈。 只是这一瞬间心情的变化,幻象就陡然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