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信不信 “你信不信?我可以看到鬼。”姜姚压低声音对章辞说。 哦。章辞一动不动,只是努力眨了眨眼睛,让睫毛上的汗珠落下去,继续目视前方,挺拔的像一颗小白杨。 姜姚不死心,带着一种自豪又兴奋的语调,努力的压低声音:“你信不信你身后就有一个鬼!” 这次章辞连哦都不想给她了,面无表情的继续站着军姿。 三十九度的大太阳晒着,劣质粗糙的军训服穿着,一群新生被操练了一上午,累成死狗之后才能享受这名为休息的站军姿。她可没力气再应付姜姚这个二百五了,什么能看到鬼?这种傻话章辞一个字都不信。 “喂!!”姜姚的声音大了点,“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这声音在一片军训的口令中不算太大但却好死不死召来了教官的目光,姜姚缩缩脖子,假做正经的站的笔直。 这个教官还算好,虽然一张生硬的黑桃扑克脸,但是一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不怎么为难这群十七八岁的小姑凉。这不,站完军姿就以踢正步的名义让这群娘子军到了树荫比较多的林荫道。 虽然是理工院的女汉们,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道理,也都乖乖的训练,认真的执行,双方对于这样的军训都还比较满意。 就这么慢慢悠悠的过了一下午,总算等来了解散的哨声,呼啦一阵低呼,整个校园四处散落的绿色方块,都融成一股股溪流再汇聚成一条大河,气势汹汹奔流不停地涌进了食堂。 高年级的学生都自觉的避开了这群饿死鬼,所以整个食堂只能看到各种绿色的迷彩人像冲锋一样的扑向各个窗口。 章辞好不容易打好了饭菜,见缝插针的四处寻找位置,结果被人群裹挤的晕头转向。 “亲爱哒!”章辞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僵着脖子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姜姚在不远处奋力的踮脚挥手“这里!这里!!!” 章辞努力的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坐着好好吃顿饭欲望赢得了胜利,就认命的挤过人山人海,坐到空位上。 “我先说好,我们家规矩食不言寝不语,你要是跟我说话,我马上跟你翻脸。”章辞说完也不管姜姚的表情,马上开始埋头猛吃。 没成想姜姚整顿饭都安安静静的,章辞心里奇怪抬头一看,惊得一口饭呛在气管咳得停不下来,对面根本不是姜姚,而是一个教官打扮的年轻人,而姜姚则在他后面一排餐桌那急的挤眉弄眼。 那个教官微微一笑,递过手边的一杯绿豆汤,“喝吧,我还没喝过。” 章辞本想拒绝但是身体不允许,只好接过来,猛喝了几口才好一些。刚刚喘匀了气,章辞赶快把餐盘一端,站起来就对教官鞠了一躬,“谢谢教官!我马上买一杯还给您!”说完就要走。 “没事,拿着喝吧,”那个教官笑笑示意她坐下来,“你都还没吃完呢,军训消耗大,饿着肚子可不好受。” 章辞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那人了然一笑,“放心吧,我可不是教官,我是化工系的助教,也是这次军训的辅导员之一,我叫周译。” 章辞尴尬的笑笑,正要开口,就听到“啪”的一声,姜姚趁着周译旁边的人离开,端着盘子凑过来。 “原来是学长啊!我们俩也是化工的,化工三班,以后希望学长多多指教咯!”姜姚这个自来熟的性格,很多时候都让章辞非常尴尬,但是没办法,作为同班加室友,两个人很多时候又不得不在一起。 “多多指教可谈不上”周译来回看了两个女生几眼,“你们就是章辞和姜姚?” “哇,学长你怎么知道的啊!”姜姚星星眼,章辞则在心底默默吐槽,整个三班就我们俩女的,仔细看看花名册不就知道啦,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译道,“我可是有认真研究过你们的花名册的,说起来你们的宿舍还是我帮你们排的,怎么样,住的还习惯吧?” “还行,不过四人间就我们两个人真的好吗?”姜姚问,“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六楼?” “这届化工的女生太少了,电脑排序分配,不过这也是暂时的,等军训结束了,可能山区的学生会过来一部分,那时候宿舍应该还会再安排。”正说着,章辞已经收拾好了碗筷,再次站起来,“我吃饱了,周老师您慢慢吃,不打扰了!”说完也不理会姜姚的呼唤,一头扎进人群离开了。 穿过被太阳炙烤的像铁板一样的操场到达宿舍楼的时候,章辞已经如同一条微糊的秋刀鱼,浑身冒着滋滋的油花和咸腥的热气。 下操之后的女生寝室此时喧闹的像大甩卖的市场。刚刚成年的女孩们,脱下了笨拙又粗糙的训练服,换上各自的衣服,雪白的,蜜色的,大片光滑又紧实的肌肤在领口,裙底,绷紧的热裤下若隐若现,映着昏暗的走廊灯下,晃动成炫目的光。 从一楼走到六楼,身上的热度早已逐渐散去,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章辞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推开了六楼的木门。 左手边通往露台的铁门虚掩着,门上的气窗露出夏日傍晚玫红色的天光,旁边水房的白炽灯随着嗡嗡的电流声如波光一般闪烁,章辞平静的转过视线,除了尽头自己的寝室,其余的寝室空无一人,灰蓝的铁门紧锁。 很好,章辞在心里默念,朝着自己的寝室走去,吱呀一声,六楼的木门沉重的合上,隔绝了楼下鼎沸的人声,将六楼彻底分割成另一个世界。 章辞不紧不慢的走着,解放鞋的胶皮底在冰冷的地砖上撞出踢踏的脚步声,来回撞击着墙壁,荡成空洞的回响。 才走两三步,踢踏,踢踏,有节奏的脚步声中突然出现了一声磕哒的声音,像是一双崭新的小皮鞋刚刚踏上地面。章辞心里一惊,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这走廊不算太长,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一分钟不要都能走完,章辞默默想着,然后保持着一个稳定的步伐继续朝着尽头的寝室走去,而这个磕哒磕哒的脚步依然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等到了门口,章辞掏出门钥匙正要开门,突然后颈一凉,章辞一个激灵,手一抖钥匙就掉地上了,金属撞击的尾音拉的老长。章辞赶紧弯腰把钥匙捡起来,迅速开门闪身进了屋,背靠着房门屏息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突然,砰的一声,房门像是被什么大力撞击了一样,整个门都震动起来。章辞赶紧退后,警惕的看着房门。短暂的安静之后,又是砰砰砰的几声,夹杂的呜呜咽咽的怪声,连续不停地撞击着房门。 被发现了?章辞大惊失色,赶紧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小布包,紧紧握在手里,对着门外的东西严阵以待。 几次砰砰砰的撞击之后,门外渐渐的平静下来,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几下铁门被划动的声音,然后轻轻的喀嚓一声,禁闭的铁门慢慢的打开了。 章辞后退一步,死死的盯着缓缓开启的大门,就看见嘴里啃着一个油汪汪大鸡腿的姜姚,正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什么鬼?”姜姚拔出钥匙,含混不清的说,“你在寝室干嘛不开门,我都敲了好几下了。” 原来是她弄的,章辞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扔回床上,回身去关门,“你开个门怎么跟鬼子进村似的,有钥匙还弄这么大动静。” 姜姚三两下啃完鸡腿,直接扒了身上的迷彩服,甩了鞋子就直奔洗漱区冲凉,“我这不是忙着呢嘛,今天你可惜了,学长请我吃了一个鸡腿哟,去教工区买的,万恶的统治阶级!!” 浴室里淅淅淋淋的水声把姜姚的声音压的有点朦胧,章辞靠在浴室旁的窗户边上,看着夕阳映照下的校园,和楼下来往的人群。 这个宿舍实话说方位并不好,有很严重的夕晒,夏天按道理说经过一天的暴晒,房间会闷热的像个蒸笼,但是章辞却没有觉得过分的炎热。 开了窗还有从湖上吹来带着水气的晚风,夹带着校园里年轻男女们的欢声笑语,安抚了章辞还有些惊惶的心。 “想想等下还得出晚操,真是不开心,”姜姚哀叹一声,打开浴室门,然后突然惊叫一声,“我去!章辞你咋不关门!我还果着呢!” 章辞回过神来,“谁没关门,我刚刚明明”话没说完,就看着宿舍的门确实没关,黑洞洞的走廊,像另一个世界,只有从寝室里透出的霞光照亮了门前的地砖。 “快去关门啊!”姜姚在浴室里急的跳脚,“我没拿换洗衣服呢!” 这时候章辞可没空搭理她,自己明明是关了门的,这门怎么就开了?联想起刚刚走廊里的脚步声,章辞一头的冷汗,但还是强撑着往门口走。 阴暗的走廊只被霞光照亮了一方地面,章辞心里发沉,手心里黏糊糊全是冷汗,扶上冰冷的铁门被惊的微微回了神,下意识的用力关上了门。 越发暗淡的光线争先恐后的从门缝里涌出去,如同最后的回光,带着章辞的影子一闪而过,整个走廊再次陷入黑暗,只剩下关门声在墙壁间来回撞击,有风从未知处吹过,暗哑成一声叹息。 2.走廊两端 为着不迟到,章辞也急匆匆的冲了个凉,趁着最后的空闲躲在浴室里摸出手机,给一个姓名栏是个狗头的号码和一个叫白泽的人发了信息,“我好像暴露了”。 章辞发完也没等回复就把手机塞进军训服里,穿戴整齐出了浴室。 夜晚的校园在各色路灯的映照下格外的迷人,特别是这所大学。 w大作为一所全国知名的综合性大学,不仅历史悠久坐落在石山上的本部,更有据说在一个爱国海外富商的资助建立的坐落在石山脚下雁湖半岛的分部。 章辞所在的分部由于有外资背景,整体建筑风格中西合璧,和本部四平八稳的苏风完全不同。校方将文科艺术类学院和部分轻工业类学院安排在新校区,其他理科学院仍然放在老校区。 然而因为旧校区年久失修,今年更是有一批校舍要重新装修,所以这届大一的新生都被安排在了新校区。 夜晚的训练都在湖边图书馆前的广场上,晚风带着微凉的水汽略微疏解了军训狗的疲累。 而章辞也抓紧时间享受也难得的夜晚。中途休息的间隙,章辞趁着姜姚在女生堆里玩闹的时间,蹲到花坛边上偷偷摸出手机看收到的回复。 狗头回复:“你这么显眼,肯定暴露啊,东西带好,实在不成就再换个发型呗!” 白泽回复:“别太紧张,情绪波动也能被感觉到的,解决不了就联系我。” 章辞平复了下心情,正要回过去,就听见一个声音,“军训带手机,可被我发现咯!” 一回头,看到周译站在她身后,微笑着看着她,吓得章辞一个不稳,差点栽进花丛。完了完了手机要被没收了! 周译看见她吓成这个样子,不由得笑出声,“好啦,不吓你了,不会没收你的手机,但是得暂时放在我这,等解散了再给你。” 章辞点点头,老老实实的把手机交给周译,也不多话,直接回队了。 因为休息时间没结束,训练的位置没什么人,只有教官们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章辞盘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偷偷的回过头,望向和别的学生在说笑的周译。 不得不承认,这位助教确实长的十分耐看,身长玉立,气质温和,虽然和教官穿着一样的训练服,但是温文尔雅的气质却让他少了一些铁血的气质,多了几分禁欲的感觉。加上他态度温和,在整个理化院的女生里非常受欢迎。走到哪都有一些女孩子有意无意的搭讪。 照理说,能和这样一个帅哥搭上关系,是不可多得的好事。但是章辞总觉得在他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让人觉得有点不想靠近。 章辞皱眉正望着周译发呆,突然肩头被猛地一拍,吓得章辞就要跳起来,但是因为盘腿的姿势,反而往前一顶,把拍她肩膀的姜姚撞了一个屁股墩。 “我去!”姜姚疼的龇牙咧嘴,“章辞你也太狠了吧!幸亏穿着长裤,不然本仙女的屁股都得磨花了!” 章辞嘟噜着“谁叫你吓我来着”还是把她拉了起来。“再吓我迟早把你打一顿!” “谁吓你了,”姜姚笑嘻嘻的凑过来“明明是你自己看人家都看丢了魂,还怪我?” 周围的女孩子都露出了玩味善意的笑。“帅哥都是公共资源!不丢人!” “呸!走开!教官过来了!”章辞推开姜姚,板着脸站直了,看着教官们散开走向各自的队伍。这代表着休息时间结束,学生们哀嚎着迅速排好队形。 周译也注意到这小小的骚动,看着人群中并不突出的两个背影,玩味的勾了勾嘴角。转身进入了路灯照不见的阴影里。 等到训练结束,章辞想要回手机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这位显眼的老师了。 眼看着训练的人群就要陆续离开,章辞愈发苦恼起来。姜姚看到呆立在花坛边的章辞,问道:“怎么??舍不得走?” 章辞把事情一说,姜姚就乐颠颠的拉着她往教学楼走,“这么晚了,周学长难道还跟着我们喂蚊子?肯定回办公室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近距离接触大帅比,你还哭着个脸,傻样!“ 章辞看了看灰色的教学楼区,欲言又止,踌躇片刻还是说“算了,还是明天再找老师要吧,这么晚了我们回宿舍吧。” 姜姚才不管章辞说什么,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一晚上没手机??你受得了吗?万一有人联系你呢?反正就是拿个手机嘛,学长都说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拿回手机的念头也确实比较强烈,章辞也就不再挣扎跟着姜姚去了。 可是没想到,湖区校园各个院系的教学楼都是灰色砖石结构,除了图书馆和实验楼是红色的比较高大显眼,其余的楼都长的差不多,而且又相互交错由走廊花园连接,白天看来称得上是一步一景别有洞天,但是晚上却让人无法分清方向。 湖区的院系多是人文艺术类,上晚课的比较少,虽然才九点多,楼里已然是空无一人,大部分房间和外出的门都已经锁上。 加上半数教室和房间都是相对而建,楼道的感应灯又昏暗,两个女孩子在楼道里钻来钻去,别说找化工系的办公室了,就连来时的方位已然都分不清。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久,章辞手心里沁出一手的冷汗,她很明白自己在这种昏暗无人的环境里待的太久会是什么下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两人经过的路。 本来指望着在一楼穿过文学、艺术、园林这几个院和楼间花园。再从人工池过,最后到理工系公用的秋时楼。 没想到才这个点就楼间的角门就关了。只好上楼指望从空中连廊过去,没想到上下几次,就分不清方向了。 “不如我们先到一楼去,”章辞定了定心,“弄清楚自己在哪栋楼再说。” “行!”姜姚同意,就顺着楼梯往下走,楼梯附近没有灯,只有中间平台的几扇窗户能透过一点昏暗的光,章辞紧跟在后面。连下了几个楼层,姜姚突然停下了,“你说,咱们,下下下了几层楼了?” 章辞想了想,“三楼吧,差不多。” 跃层平台的窗户透出的光把姜姚的脸照的惨白,“可是,我们压根就没上三楼啊…” 章辞强作镇定,笑笑,“你记错了吧,跑了这么久,记不清了很正常。” 姜姚往后退了几级台阶,拉住章辞,声音有些颤抖“真的吗…” “真的!”不知道是在说服姜姚还是在说服自己,章辞提高声音,“是你记错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姜姚紧紧的贴着章辞,眼眶都红了。 章辞拉着她往上走,“我们去顶楼!” “往上?”姜姚不明所以,但是眼前的情景也容不得她多想,只能紧贴着章辞,两个女孩紧紧偎依着,才能安抚一下她内心的惊惶。 章辞点点头,两人手拉着手,试探着转了方向往楼上开始走。 走过两个楼层,就再也没有向上的楼梯。眼看是到了顶楼。 章辞静静心,仔细回想了一下学校的楼层分布。 灰色的综合楼在学校的中心区域,一共有八座。以锦鲤池为中心,两边各有四座。除了池畔两边的文思楼,章华楼以外,左侧三栋楼横向排列与文思楼相交,右侧三栋楼形成一个倒“凵”字与章华楼隔出两个中庭。 从空中俯瞰,这八座大楼就像两只灰扑扑的翅膀,连同学校的锦鲤池一起,看起来像一只腹部肥硕的怪异灰蛾。 自己和姜姚是从最靠近图书馆训练场的知行楼过来的。原本计划直接从连接知行,咏怀,章华的长廊到了锦鲤池边,再到对岸的楼里面去。谁知道门关了,两个人在咏怀楼里兜兜转转半天。 “所以,现在我们怎么办?”姜姚看着章辞一直沉默不语,更加忐忑了。 章辞和姜姚分析道,“我们首先要确认,我们看到的是不是同一个环境,现在我们在顶楼对吧?”姜姚头如捣蒜。 “我们的左边是一间阶梯教室?右边是走廊和几间多媒体教室是吧?” “嗯!”姜姚有点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点头。 “这么看来,起码这里没问题,”章辞松了一口气,“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去看看哪间教室可以打开,把灯开了,等保安上来。二,再往下走,我们已经知道自己在顶楼了,学校楼层就四楼,数到四就可以了。” 姜姚选择方案一,顺手就推了最近的门,结果没推开.这层楼六间教室十二扇门,两个人分别试了,除了北面的第三扇门没上锁,别的门无一例外的都推不开。 章辞推开第三扇门,也没进去直接在门边墙上摸索灯的开关,反复开关几次教室里的灯却并没有亮起。 “没戏了,不是坏了就是断了电.” “那就走楼梯下去”章辞也不纠结,“尽快出去吧,拖得越晚越不好办。” 呃,姜姚看了看来时的楼梯,咽了咽唾沫。“还是别了吧......”。 突然姜姚眼睛一亮,“我记得教学楼走廊尽头都会有安全通道的,半露天楼梯,亮一点,也能看到周围有没有保安什么的。” 章辞看了看黑洞洞的走廊,这里的教室都是相对而建,别说晚上了,就是白天走廊都阴沉沉的,谁知道那些关着的门后有什么。 真不明白姜姚的想法——居然愿意穿过这种幽暗阴森的走廊。 “那就走吧,”章辞率先朝着走廊走去,姜姚赶紧跟上去。 章辞刚进学校的时候听迎新的学姐说过,整个校区灰色楼是最老的建筑,红砖楼都是后来翻修或者新建的,所以灰色楼区除了给各院教师和辅导员做办公室,剩下的教师除了用来上小课,就是外借给社团和学生组织使用了。 所以顶楼教室的走廊两边的墙壁长久没有保养,还有不少学生的涂鸦,显得有点斑驳。 再加上此时走廊里并没有灯,虽然不长,但是深处依然黑洞洞的,看不清尽头的门是否是开着的。 章辞和姜姚快步穿过走廊,走到尽头一推门,咚的一响,并没有打开。 “像是从外面锁住了,”章辞又试着拉了一下,这扇老式的漆木双开门艰难的“吱呀”一声裂开了一条门缝。 外面的路灯和暗淡的月光混合成有气无力的光线,从门缝里投进来,在走廊上画出一条笔直的白线,这明暗的对比,让走廊的黑暗变得更加阴沉。 “去下一层??”姜姚感觉自己提出的建议有点蠢,明明是不想下楼才说去安全梯的。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章辞尝试了一下,不能再推开更多,“虽然没到熄灯关寝室的时间,但是也得赶紧回去。” “好吧,”姜姚妥协了,转身深呼吸着拍拍胸口打算给自己做做下楼的心理建设。 结果眼风一扫,看见另一端阶梯教室正对着走廊的门,开了。 3.前门后门 灰色楼都是这样,因为层高比普通楼高不少,所以在每一层的一端建了阶梯教室,用楼内把阶梯教室和普通教室隔开。 姜姚和章辞现在在走廊尽头,整好可以看到阶梯教室的一扇门半开着。教室里有幽蓝的光映出来,打在门上散射成大片模糊的斑。 “我们来的时候那个门就是开的吗?”姜姚吓得说话都没有语调了,一句话说的僵硬的不像真人。 章辞回过头看了看,心里也紧巴巴的。怎么办,呆在这,越晚越危险一。可离开?必经的通道就在那诡异的门边上。两个人一下子僵在这里。 可是现实不给她们多少时间犹豫,门上的光斑突然缺了一角,像是有什么挡住了光源。然后黑色部分逐渐变大,最后成了一个人形的影子。 章辞已经无心在意姜姚的反应了,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心跳都停了几拍。 她不断的在心里默念,平常心,平常心,深呼吸,深呼吸……像是自我催眠一样。章辞的呼吸逐渐平缓,面容也完全平静下来。 她慢慢的挪到姜姚的身边,一把捂住姜姚的嘴,顺势将身体紧贴在墙壁上。 别出声,章辞眼神示意姜姚冷静下来,然后把手压在她的肩膀上。两个女孩背靠在墙壁,死死的盯着那扇门。 在黑暗里待了足够长的时间,就算在暗处的也能分辨出不少东西。女孩们躲在走廊里和教室里的未知物僵持着。 最后还是教室里的东西先动了,从被遮挡地方伸出了一只手,金属铰链发出尖锐的“吱呀”声,门被彻底推开。教室里的蓝光闪动,照出一个瘦长的人影。 人影停在门口一动不动,但看上去却是面向着走廊。 姜姚心跳加速,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太可怕了。虽然自己是个灵异爱好者,但是面对这种诡异的场景还是让她感到恐惧。好在有章辞在身边,姜姚有点欣慰的感觉,平时看她脸臭又别扭,关键时刻还是感觉还是靠得住的。 姜姚这么想着就朝着章辞看过去,发现她正看着前方的地面,并没有关注黑影。 姜姚顺着章辞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一道十多公分长的细光斑。在漆黑的走廊里有点突兀,但是这有什么好看的?姜姚不太明白,这不就是门缝漏出来的光吗? 姜姚又看了章辞一眼,发现她依然盯着那个光斑,姜姚想要开口询问,却突然想到,刚刚二人把走廊尽头的门拉开了一条缝,确实投出了一条光斑,可是那是候的光斑是从门底延伸出来,怎么会只有这一截了呢? 像是被什么挡住了似的,姜姚有些莫名,回头去看后面的门。 门缝确实被挡住了,一个人正站在门外,身材臃肿看起来似乎和自己差不多高,正贴在门上朝着门缝里看。 在外面微弱白光的映照下,一张肥胖浮肿的死白的脸正使劲的往门上贴,奈何肥硕的肚子抵在门上,所以依然离门有一点距离,让姜姚得以大致看清他的样子。 像是泡发的胖脸上胀出两个肿眼泡,青白的眼皮耷拉着裂出两条细缝,像是感觉到姜姚正在看他,脂肪下的眼球诡异的转动了两圈,浑浊的眼仁向上一翻,对上了姜姚的眼。 不可言说的恐惧彻底包裹住了姜姚,她尖叫着朝后仰倒,跌坐在地上,然后手脚并用的向反方向逃走。 与此同时,教室门口的黑影像是被这尖叫惊动了,朝着走廊迅速移动过来。 这下前有狼后有虎,姜姚整个人都崩溃了,想也不想就直接冲进了第三扇门,返身就把门给关上了。 关上还不够,姜姚一直躲到离门最远的墙角,等了片刻发现没什么异响之后,才抱着膝盖“哇”的哭出来。才哭了两声又想起了门外,又硬生生的憋住,抽搭着盯着门。 一切都安静下来,教室里的窗户透过昏暗的光,让教室比走廊明亮多了。 姜姚环顾四周,这里看上去像一个画室,靠走廊的墙上贴了不少新旧不一的画。有的不见了,在墙上留下了明显的留白,有的卷了边还剩一点黏胶在墙壁上苟延残喘。 一堆画架子和掉了漆的木凳,堆在靠走廊的墙角,杂物堆里面的东西被一块脏兮兮的布盖住看不出究竟。地面上散落的纸张,上面斑驳的除了颜料就是脚印。 姜姚审视着画室,想转移一下思维,结果眼角余光一撇,却发现杂物堆里面躲着一个人! 看上去像是一个女的,黑色齐耳短发,素白着一张脸,躲在杂物堆里面,静悄悄地注视着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姜姚分明感到正在平复的心跳又一次乱了节奏,那个人像是蹲在杂物堆里面,侧着头偷偷从布的边缘露出了半张脸,正静静地看着姜姚。 要死了,姜姚和这个人对上了眼,心里绝望极了,但此时已经退无可退,只好和这个人对瞅。 就这么互相瞪了一会,姜姚才反应过来,可能这不是一个人? 因为这么久,它根本没有动过,没眨过眼睛。 恐惧到了极限,姜姚也顾不上什么了,心一横就起身冲过去,猛地拉开了那块白布。 一时间整个教室都弥漫起了一阵灰尘,姜姚捂着鼻子扇了扇,才看清这个少女的真面目。 它是一张等身的半身素描画像。 一个短发少女微笑着看画纸外的人。素描一般都是A3大小,这副画像足足有半个人那么大,留白又少,姜姚虽然是理科妹子,但是也看得出这个素描算不上多逼真,只不过在这个昏暗的环境里,再衬着白布,猛地看过去就像一个真人蹲在这里。 这就是一个闲置的画室,姜姚安心了一点。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哭的已经微微刺痛的脸。 太可怕了,姜姚深呼吸几下,慢慢站起来,但还是不敢靠近门,只在窗边磨蹭着往外看。 画室里的窗子都紧闭,浮尘让玻璃变得斑驳。可能是长久没人打开,窗户的轨道都被卡死了。 姜姚尝试了几下没打开,只好扒在窗户上往下看。 下面就是种满花草的中庭,青石砖铺的路成十字型链接教学楼和走廊。灌木丛和一些常见的花卉在路的两边。靠近走廊和教学楼的角落里分别种了几从竹子和芭蕉。 中庭里没有路灯,只有走廊的一盏壁灯发着有气无力的光。 怎么办呢?姜姚有点着急,楼下没人,自己也不敢开门,难不成在这待到天亮?在这碰到这些破事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几点了,也没个手机看个时间什么的。 等等,手机!我的天!章辞还在走廊上!姜姚突然反应过来,她把章辞扔在走廊上了! 姜姚赶紧冲向门口,门把手拧了一半却停住了。 门外的那两个东西还在吗?姜姚犹豫了。 踟蹰了片刻,狠了狠心,回身在教室的杂物堆里抄了一把折凳。姜姚深吸一口气,一把拉开了教室的大门,尖叫着冲了出去!章辞我来救你啦!!! 姜姚一头冲到走廊闭着眼挥折凳乱舞一气,口里不住的叫着章辞的名字。然而回应她的只有走廊嗡嗡的回声和她自己慌乱的脚步声。 感受到周围的平静之后,姜姚慢慢的睁开眼睛。 走廊上空无一人,没有章辞,没有黑影,没有死白脸的胖子。 走廊尽头的门还是裂这一条缝,光影完整的拉成一条直线。而阶梯教室的大门关的好好的。没有光斑,没有黑影,什么都没有,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然而姜姚知道这不是幻觉,章辞一定是被那两个怪东西抓走了! 想到自己当时抛下章辞自己跑了,姜姚又哭了,自己太自私了!这么想着姜姚愈发觉得愧疚,于是强忍着心里的恐惧,一手拖着折凳,一手扶着墙壁,慢慢的朝着楼梯口走去。哭的抽抽搭搭,还不忘隔一会喊一喊章辞的名字。 那章辞到底在哪里呢?就在姜姚尖叫着逃进教室的时候,章辞眼看着那两个东西,跟着姜姚扑进了教室。然后面容平静,脚步轻轻地从楼梯处离开了。 现在人已经在二楼楼梯口了。 章辞还是每一层都试着推一下走廊尽头的门,但是依然打不开。 二楼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章辞心里叹了一口气,实在不行就只能硬闯了。 正在她要走到二楼走廊的时候,突然,楼道里传来若隐若现的声音:章辞......章辞......章辞......。 这个声音带着哭腔还打着颤,在空寂的楼道里,随着管道钢筋,水泥砖块反复的震动传播,反射回荡,叠加成几个不同的声音,一直在呼喊,章辞......章辞........章辞...... 章辞.......,声音哀婉又平静,拖长了尾音,轻柔的像晚风,却带着寒冬腊月那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章......辞......,这个带着哭腔可怜又弱小,颤抖着让人忍不住的同情,忽略了里面藏着的刻骨的恨意。 章辞,章辞,这个声音短促又轻快,像朋友雀跃的呼唤,带着笑容像你走来,温暖又快乐却依然掩不住满满的恶意。 杂乱的脚步混着不明重物在水泥地上拖动的声音,在未知的地方响起。 章辞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强忍着,稳住心神不露一丝情绪,依旧稳步走向二楼的安全门。 速度不变,呼吸平稳,眉头微微皱起,目光里带着些须的焦急,任谁看来都是一副着急想要找到出口的模样。 像是根本听不到楼道里的声音一样。章辞很快就走到了二楼的安全门前,和其他楼层一样,依旧是两扇厚重的木门。章辞上手一拉,咚的一声,门却是纹丝不动。 章辞没料到这一茬,这个撞击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打断了楼道里的声音,但也只是片刻,接着声音再次响起来,并且越发的急促。 章辞面上不由得也透出一些恼怒了,楼上的门明明是拉开的,怎么这一点反应都没有,章辞也不收手,反手就一推,没想到这个门倒是开了。 其实也说不上全开,这木门左右两扇上下都有插销,右面的插销不知道是天长日久丢了,还是损坏了,反正是推开了一点。 透过门缝看着,门外的把手上像是连着一把U型锁。弯曲的一端箍着门,再推不开了。但是U型锁的长度足够,如果能让它打横,应该可以钻出去。 章辞盘算了一下,但是现在门缝的宽度很明显是无法操作的。最多只能伸出半个手掌,但是足够章辞把右边的两个插销拔开。 这个门算得上很奇怪了——开合的方向与其他门完全相反就算了,插销还在外面——简直像是安装的时候装反了。 但是也管不着这些了。当务之急就是把这破门给弄开。 章辞使劲的把手透过门缝伸出去,在右边门的底部摸索,想把插销拉开。底下的还算顺利,不过几息就打开了。 但是上面的插销就麻烦了,除了比较高,章辞只能踮着脚去摸,更麻烦的是,这个插销像是生锈了。本来踮着脚就用不上劲,铁锈让销扣的来回移动更加费力。只耽误这片刻,楼道里此起彼伏的声音就已然到了二楼。 声音靠近了,却单纯了。呼唤章辞姓名的声音只剩下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 慢慢的,慢慢的,跟着脚步一点一点的靠近。 章辞急的满头是汗,脚尖都已经踮的发麻,最后,在“嗑哒”一声之后,锈住的插销终于被打开。 两扇门都能活动以后推开的门缝果然宽了不少,章辞尽量避免发出声音,把U型锁转向打横。 再次推动木门这次有了一个大概三十公分的开口。外面的光线一下子全部涌了进来。 这里已经是二楼,楼外的路灯让外部明亮多了。章辞松了一口气,终于得救了。虽然开口不算太宽啊,但是章辞摸摸自己的胸,表示毫无压力,绝对可以钻过去。 这里的变化当然引起了走廊另一端的东西的注意。 这个通道即是逃离的希望,也暴露了目标。章辞立刻开始往门外钻,身后的动静也急速的接近。 “章辞!!!”近乎尖叫的呼喊已经到达近前,这时章辞已经头和半个身子都在门外了,只剩半身还在门里。侧身半蹲挪动本来就很困难,幸亏最近军训,这种基本操作还算熟练,逃离这里不过是一会的问题。 逃出生天的喜悦冲散了恐惧,只剩下左脚还在门里了!章辞直起身子,如释重负。 突然一个踉跄,章辞的左脚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章辞下意识回头,只见已经抽出来的左脚脚踝上,挂着一只血淋淋的手。 4.三个呼吸 这明显是一只女生的手,白净纤细,却沾满了暗红色的干涸的血迹。 明明看起来纤弱无力,却紧紧的抓着章辞的脚踝。 章辞很快回过神来,漠然的回头,继续迈步向前。然而脚上依然存在的拉扯感让她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门里说道:“姜姚,你再不放手我就用脚踩了!” 姜姚气哼哼的放开手:“你太过分了!居然抛下我先跑!亏我那么担心!” 章辞不接茬:“能出来吗?这个缝?” “应该可以吧,”姜姚有点犹豫:“你能过我应该也没问题。”说完就开始往外面钻,结果刚到胸口就卡住了。 姜姚在章辞的注视下红了脸:“这是大胸的痛苦,你这个贫乳是不会懂的。” 章辞嗤之以鼻:“你这个样子不行的,出不来,侧身匍匐教官才教过,想象你下半身瘫痪,或者腿上拖着一个炸药包,对,没错,就这样.......” 两个人折腾了半天,总算是都出来了,姜姚抹了一把汗:“可累死我了,总算从这个破楼里出来了,这一顿折腾弄得我腰酸背痛的。” “直接回去吧,”章辞说道。“这么晚了,别到处乱跑了。” “好吧......”姜姚也认命了,想想刚刚的遭遇,她打了一个寒颤:“今天真的是见了......” 话没说完就被章辞打断:”快走啦!磨磨蹭蹭的!”姜姚回过神发现章辞已经到楼梯拐角了. “哎呀!你又不等我!”姜姚赶紧追了上去。 从教学楼出来后,两个人都默契的远离教学楼区,安分的沿着环湖路朝着宿舍走去。 此时的校园已经变得宁静安详,长长的水泥路上空无一人,只剩下路边草坪和花坛里的嘈杂虫鸣。 路灯间次排开,引得无数飞虫围着灯光飞行。姜姚默默地跟着章辞后面,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恐惧和疑惑又弥漫上这个女孩的心头。 到底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什么?虽然自己平时是灵异事件爱好者,但是刚才的情况实在太离奇了。 而且章辞的表现也很奇怪,想到这里姜姚偷偷地看着章辞,她到底有没有看到刚刚的黑影和.......,姜姚突然打了个冷颤,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夏天的晚上也会这么冷吗? 姜姚拉高了衣领,哎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全身都酸痛酸痛的,明天还要继续训练,想想就觉得生无可恋了. 想到这里姜姚更加觉得郁闷了,苦着脸活动活动关节,继续跟着章辞身后朝着寝室走去. 等二人回到宿舍楼,大部分寝室都已经关门了,宿管阿姨拦住她俩,“你们俩是六楼的?” “是啊”章辞和姜姚对视一眼,还没关宿舍楼门啊,这个时候回来也要被骂? “这个时候才回来,干嘛去了?”宿管阿姨打着哈欠,从值班室拿出一个手机。 “喏,章辞是哪个?人家把你的手机送过来了,叫我给你!” 章辞赶紧接过去,忙不迭的道谢。然后拉着姜姚就上楼了。 “今天晚上白折腾了,”姜姚郁闷的大叫:“人家已经给你送来了,真是坑爹!” “得了”章辞离了人又回复到冷漠的状态,“这么晚了,早点洗漱睡觉,明早还得训练呢!”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六楼,姜姚推开楼层安全门发出“嘭”的一响,震的水房的灯都闪了两下,好在还是继续半死不活的亮着。楼道的应急灯也跟着回声的传播,次第的点亮。 回到自己的地盘,姜姚明显放松了,一路向前冲到寝室门口,“啊,可算是回来了,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你先去吧,”章辞一进门就在柜子里翻找起来,不一会掏出一个小瓷炉和一个小纸盒,”我点个香驱蚊啊!”说话间房间里就飘散起一阵带着一股子药味的青烟。 “我去!你这么厉害吗?烧艾驱蚊?!!”姜姚在洗手池用力搓洗手上的红痕,”这玩意怎么洗不掉啊?” “要不你试试酒精什么的?”章辞伸头瞥了眼,“看上去像颜料什么的…”,说完扇灭明火,把打火机放到枕头下面藏好,毕竟这可是违禁品,被宿管发现了可就完蛋了。 “哪有酒精啊?”姜姚放弃了,抬手闻了闻味道,没什么异味,算了不管了,去洗澡,“花露水?风油精?” 姜姚扭头去衣柜找睡衣,关上柜门就香炉里冒出来的味道呛的打了一个喷嚏。 “淦!!这么刺激吗?” “天然无污染嘛。”章辞喃喃的回应,说着就把门窗关紧,然后小心翼翼的捧着香炉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最后把香炉放上床尾的小桌子,接着关好蚊帐下床等着姜姚洗漱。 “受不了了!!我先撤!”姜姚抱着衣服一头扎进浴室里。 过了半晌,姜姚从浴室里一冒头就被房间里的味道冲的打了一个大喷嚏:“我去!这艾是成了精了吗?” “建国后的......”章辞紧接着就抱着衣服进了浴室,”别开窗!一会就好了!!” “阿嚏!!!”姜姚连着打了四五个喷嚏,眼泪都流出来了,这可不行,再打下去我这鼻子还要不要啊!姜姚闷闷地想,大不了我把纱窗关着,开窗透气,蚊子也不会飞进来. 晚风渐渐吹散了室内呛人的味道.姜姚呼吸着夏夜特有的清新的空气,心情也愉快起来. 顶层虽然白天很热又有西晒,但是到了晚上更容易吹到来自雁湖带着水汽和花草香气的风. 姜姚靠在窗边放空自己,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也渐小,姜姚估摸着章辞快出来了,赶紧关上窗.三步并作两步的窜上自己的床. “哗啦“浴室的门被拉开,章辞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出来:“没开窗户吧?“ “没呢!“姜姚在床上探出头,“你快把那玩意给灭了,难闻死了!“ 章辞看了看桌上的钟,估摸着时间够了,摁亮床头小灯之后反锁了大门关灯上床. “你今天又换床睡?“章辞灭了香炉,躺在床上,问姜姚. “四张床欸,不睡白不睡,“姜姚在床上翻滚,“反正是夏天,铺个凉席的事,热的时候睡窗边,冷的时候睡里面,完美!“ “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一个人一张床,空着的放杂物最好.“章辞关了床头灯,“晚安“,然后摸出了手机.小小的白光点亮了枕边. “安安!!“姜姚也摸出手机,刷了半天之后一抬头发现章辞的床头已经黑了. 我也要睡啦!姜姚把手机扔到一边,放松的平躺着,闭着眼睛尝试着入眠. 虽然今晚身心俱疲,但是姜姚却怎么也睡不着。奈何明天还要军训,姜姚只能努力的放松自己,平稳呼吸,感觉到身体肌肉的松弛,意识也渐渐模糊。 伴着床尾风扇的嗡嗡声和偶尔响起的夜鸟的鸣叫,姜姚翻了一个身,舒服的在心里发出喟叹。为了更快的入眠,姜姚按着自己的呼吸频率,开始数起了羊。 真是安静啊,姜姚在心里感慨着,都能听到呼吸声呢! 章辞在自己的对角,应该已经睡了,呼吸平稳又有规律。章辞不会打呼噜,真的是太好啦! 呼,明天还要继续军训,想想就热得慌,不知道自己晒黑了没有,章辞就挺白的,可惜脾气不好,不然每天rua她的脸,呼呼...... 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姜姚的意识开始模糊,眼看着就要睡着了。 突然,她听到了“嘎”的一声,是床板受力发出的声音,是章辞在翻身吗?姜姚迷迷糊糊的想着,这破床声音还挺大。 不过这个突兀的声音并没有再次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就在自己的邻床。 好的睡眠环境就是有利于睡眠啊,唔,我也要睡着啦......姜姚迷糊着就要沉睡过去。 等等!!!! 姜姚猛然间清醒过来,为什么我邻床上,会有呼吸声?!!! 这个四人间都是上床下桌,进门左边是章辞的床,往里走左列另一张章辞放了一堆箱子。右边两张床姜姚都铺好了,兴趣来了想睡那张就睡那张。今天睡得是靠近阳台的一张,和章辞的床成对角,那为什么自己的同列的邻床有呼吸声呢? 姜姚心跳的很快,但是并没有睁开眼。 是章辞吗?姜姚这么想,她偷偷换张床想要吓我!!一定是这样的! 姜姚一边这么想,一边给自己打劲,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神神鬼鬼,想到这个词,姜姚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之前教学楼发生的事情,更害怕了。 姜姚努力平复心情,更仔细的分辨寝室里的声音,呼吸声仍然在自己头顶,平稳的像陷入了永恒的梦境。而寝室的对角,也有同样安宁的呼吸声。 一,二,三,姜姚在心里默数。 一间房,两个人,三个呼吸声。 5.似梦非梦 一间房,两个人,三个呼吸,四张床。 姜姚的心态崩了。 恐惧像杂草一样在心里迅速疯长。她无法控制脑海中越来越可怕的猜想,只能紧紧的闭着自己的眼睛。 姜姚心如擂鼓,但是却无法掩盖住那本不应该存在的呼吸声。僵硬的身体渐渐开始疼痛,但是姜姚却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道这个样子过了多久,姜姚只觉得自己全身僵硬酸疼,后背也被冷汗浸湿。这张床上只铺了一层薄垫和一床凉席,坚硬的竹条硌的浑身都疼。明明是闷热的九月夜晚,姜姚却觉得自己浑身冷的发抖。 怎么办?姜姚越是在意那个呼吸声,那个声音就越发清晰。姜姚竭力想保持不动,但是身体却不允许。躯干的酸麻让身体保护性的蜷缩伸展。 然后,不出意外的,姜姚的小铁床自然而然的配合的发出了“咯吱”的一阵呻吟。 姜姚在心里暗叫不好,下意识去听,果真那不该出现的呼吸声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等到再次响起的时候,呼吸声已然到了姜姚身侧。 姜姚现在是面向墙壁,她很明显的感觉到有冰凉的气流吹在她的后颈。姜姚的后槽牙都咬疼了,她知道自己哪怕是一放松,自己的牙齿就出因为颤抖而不受控制的发出碰撞的声音。 只是在背后而已,姜姚努力的安慰自己,睁开眼睛吧,就算有什么也不会发现的。更何况,这个是世界根本就没有鬼。这只是风,是的,一定是我的窗户没有关紧,所以才会有声音。 思想工作做起来容易,但是却不容易使人相信,哪怕是自己给自己做的。姜姚再怎么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打从心底里的恐惧却让她不敢睁开眼睛。 时间的流逝虽然不受任何事物的影响,但偏偏在这种情况下分外的慢一些,就在姜姚不停挣扎表演各种内心戏的时候,后颈的异样感觉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等到姜姚回过神来,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了。为此她还特意屏息凝神,恨不得用后脖子上的寒毛来感受周围的动静。但是那个诡异的呼吸确实像它出现的时候一样,凭空出现,又突兀的消失。 所以,一切都是幻觉?姜姚问自己。 此时此刻,这个普通的寝室里,确实没有了那个不该存在呼吸声,还是和最初一样,只有风扇的嗡嗡和对角章辞睡梦中的呼吸声。 现在这一切感觉起来都平静而安逸,姜姚的心神松弛下来,试探的伸直了一条腿,床板应声而响。 保持着这个姿势感受了片刻,这个房间里确实没有任何不对劲之后,姜姚终于定下心来,放心的翻了身。 折腾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几点了,紧绷的神经一松,汹涌澎湃的睡意就跟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但是睡前必做仪式的神秘效果被刚刚的胡思乱想驱散,所以姜姚本能的摸了摸枕头下的手机,想要瞄一眼。 摸到手机之后,姜姚本能的把手机凑到眼前,睁开眼。 就看见自己床边有一张素白的脸,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啊!!!!!!! 姜姚下意识的把手机给砸了出去,闭眼尖叫着往后缩,然而一米二的小铁床能有多宽,很快姜姚的后背就抵到了冰凉的墙上。 上床下桌的结构,姜姚的床怎么说也有一米六七的高度。在这个高度还能正好冒出一个完整的头,这身高也太诡异了吧! 姜姚这尖叫怎么说也能算得上惊天动地,毕竟是军训锻炼出来的肺活量。不说在这寂静的深夜,就算是白日里也能惊动半座楼的人。然而,不只是同寝室的章辞没有反应,半天了也没有任何人过来询问。 姜姚叫的气都喘不上来了,只能停下来先喘上一口气,睁眼一看。 这哪里还是什么寝室,分明是之前那个画室啊! 这个现实太过诡谲怪诞,让姜姚不知所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回寝室了吗?为什么还在这里?是我在做梦还是我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离开过?!! 这墙壁,这杂乱的地面,这教室,这昏暗的光线。 没错,这就是那个废弃的画室! 姜姚的脑袋都要炸裂了! 等到回过神来,想要探查一下周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但是这次没等她着急,就听到了一声尖叫,紧接着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军训服的女孩子张慌失措的逃进来,在自己旁边的角落里哭泣。 虽然隔得不远,但是光线实在是昏暗,姜姚看不清这个女孩的脸,但总觉得看起来很熟悉,穿着军训服,大概应该是大一的新生吧,头发包在帽子里,这个打扮跟自己一样应该是我们院的,只有我们化工的教官这么鸡毛!是的!没错!这个妹子是我们队的队友!!! 姜姚感受到了一丝安全感,熟人啊!搞不好我们还认识!!!立刻就要出声叫这个妹子! 你看看我啊!姜姚这才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女孩子。可是她一直埋头大哭。并没有发现姜姚。 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女孩停止了哭泣,开始抬头打量着教室,姜姚又看到了希望:看这里!!救救我!! 仿佛是感受到姜姚急迫的愿望和急切的目光,女孩终于对上了姜姚的视线! 但是出乎姜姚的意料,女孩像是被姜姚吓住了,楞在了那里。 片刻后,那女孩才想下定决心一样,猛地朝着姜姚冲过来,反倒是把姜姚吓了一跳。 等到女孩靠近,姜姚才是彻底被吓到了。 这个女孩居然是姜姚自己。 姜姚终于反应过来了,为什么自己会不能说话不能动,为什么再次回到这个教室之后看到的角度不一样了,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妹子看起来这么熟悉。 因为这根本就是自己!这是姜姚之前在教学楼废弃画室里经历的一切! 而姜姚则变成了那幅画,那副等身的短发女生素描。姜姚也想起来,自己床边的那张脸。 就是画像里的那张脸!! 到了这个时候姜姚反而冷静下来了。 她眼看着“自己”掀开了白布,眼看着“自己”扒在窗边张望,眼看着“自己”在教室里喃喃自语,仿徨失措。眼看着“自己”提起了一把折凳,在教室里挥舞着,然后打开门准备冲出去。 但是,在“自己”出门之前,居然回了头看了姜姚一眼,笑了笑,然后才离开。 只这一眼,让姜姚不寒而栗。 姜姚清楚地记得,自己根本没有回过头! 她为什么要回头?为什么会笑?她知道我不是画!! 她到底是谁?!!! 这时候走廊里已经响起了起此彼伏的呼唤。这不是我!姜姚惊慌失措,不是我的声音!是那幅画!!她要去找章辞!! 不行,我不能继续待在这里! 姜姚迫切的想要动起来,奋力的挣扎了半响。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想一张纸一样飘飘荡荡的离开了画室。 走廊里已经看不见那个假“姜姚”的身影。姜姚想到当时的情景,便直接朝着二楼飘过去。 这个时候,整个大楼都回荡着各种呼唤章辞的声音。姜姚心里焦急,朝着二楼安全门那里快速移动。总算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看到了正在踮脚够着安全门插销的章辞。 姜姚松了一口气,飘到章辞身边想要告诉她,后面的人不是自己,让她快点逃。 但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章辞也看不到自己。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假姜姚靠近。见着章辞在快要逃出生天的时候被她抓住脚。 姜姚已经要绝望了,她看着“自己”和章辞说说笑笑的离开,跟着她们一直到宿舍楼,看着她们跟宿管道歉,看着她们进自己的寝室。 章辞没有发现异常,没有人发现异常,自己难道从此以后就要变成一副没有人看见的画了吗? 在寝室明亮的灯光下,姜姚绝望的哭了。 姜姚站在寝室中央,看着章辞和“姜姚”在寝室里忙忙碌碌,不由得悲从中来,恐惧、绝望、茫然各种情绪接踵而至。她颓然的蹲下来,抱住自己,泪水不停地流淌。但是没有任何用。 没有人会发现她,没有人会看到她,从此她就要这么不人不鬼的活下去了。 突然,她鼻头一痒,一股带着辛辣刺激的草木烟火味涌进了她的鼻腔,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这一个大喷嚏打的姜姚五官都皱在了一起,鼻涕眼泪水都糊了一脸。 姜姚睁开眼,刚想骂章辞一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手机。 ?!!!! 前一秒自己还在寝室中央生无可恋。 怎么现在突然回到了床上?而且还保持着刚摸到手机侧躺的姿势? 这一切变化的太快,姜姚感觉自己的脑容量不够,然而还没等她细想,又是一个大喷嚏打了出来,得,手机上也糊了一屏的口水。 姜姚这才发现,寝室里弥漫着章辞之前点过的,那用来驱蚊的建国后的艾草香。 6.特异功能 姜姚这才发现,房间里已经弥漫了一股浓浓的艾草香,正是这个味道让她控制不住的打喷嚏。 虽然有点难受,但是姜姚却并不生气,她不清楚刚刚的事情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但很明显是那一个喷嚏让她从恐惧里逃脱。 所以,现在这阵微辣带苦的青烟,不仅不让人讨厌,反而让姜姚有了一丝安全感,姜姚也不想下床去找纸巾擦脸什么的,用手一抹脸就这么过去了。 她用脚把床尾的薄毯勾过来,盖在身上顺便掩住鼻子。挡住了大部分的味道,然后很快的沉入了睡眠。 等到再次醒过来,章辞都应经在阳台的水池边洗漱了。 姜姚偷偷嗅了嗅房间里的味道,已经没有了昨晚的艾草香味。 “章辞,”姜姚一边下床一边偷眼看镜子里章辞的表情,“你昨晚上睡得好吗?” 章辞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的应到:“挺吼鸭,砸啦?” “没没什么,嘿嘿就关心你下.......”姜姚打着哈哈也拿着洗漱用品来到了章辞身边开始洗漱。 凉水扑在脸上,姜姚更清醒了一点,她弯着腰把脸靠近水龙头,一边用洗面奶在脸上揉出泡沫,一边回想昨晚的经历,可能是经过了一场难得的好眠,有些的细节姜姚都记不太清了,但是那让人窒息的绝望和恐惧还是让她不寒而栗。 正想着,姜姚后背就“啪”的挨了一巴掌,差点一头撞到洗脸池的边缘。 “你可快点吧!”章辞打完这一下飞速的跳开,“还磨磨蹭蹭的早饭还吃不吃了!” “你吓死我啦!”姜姚被这一击中断了思绪,不顾手上脸上还有泡沫就追上去给了章辞脸上一“拳”,“吃我一记左直拳!” “擦!我刚涂得防晒!!” “活该!这下咱俩都吃不了早餐了!咩哈哈哈!” 得,仙女们的新的一天,往往就是这么充满活力的开始。一切的不安和恐惧都会随着白昼的来临躲藏进阴暗的角落,蛰伏着,期待着再次的苏醒。 军训的生活,往往都是千篇一律————军姿,口令,拉歌,军体拳,最后再排演排演行军方阵什么的。 祖国母亲并不指望这群花骨朵无能在这一个月变成小白杨,非就是重复的体力消耗培养下纪律性什么的。 但对于浪了一个暑假,正对未知的大学生活充满幻想的新生而言,确实是无趣的折磨。 如果说男生们还有一丢丢对于军营热血的兴趣,所以操练起来还有点劲头。那女生完全就是能摸鱼摸鱼,能休息休息,生怕晒黑了自己的白脸蛋,一到休息时间就迫不及待的躲进阴影里补涂各种防晒霜。 但今天的姜姚却格外的起劲,她从来没有觉得夏天热辣的阳光晒在身上会有这么舒服。就连偶尔的休息也不再躲在树荫或走廊下。 姜姚并不是傻子,在站军姿的放空过程中,她从头到尾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所有事情。发现了很多的问题。 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章辞的状态。 不管梦里的情节是真是假,但是在整个过程中,章辞没有一点害怕的迹象。 不管是上顶楼,还是去找其他出口,章辞整个过程都非常冷静。要么她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21世纪的科学青年,压根没有一点神神鬼鬼的思维,所以完全不怕;要么就是她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这两种可能,姜姚更倾向于第二种。 理由就是,那一炉建国后的艾草。 姜姚明明记得,章辞是有其他的灭蚊工具的。 在寝室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章辞就跟姜姚提到过,自己非常招蚊子,所以可能会在寝室里经常性的驱蚊驱虫,如果姜姚介意明火她可以用电蚊香液。 为什么昨天偏偏要使用香炉烧艾这种方式呢? 而且因为味道太刺鼻,自己明明是开了窗,散过味道了。为什么半夜醒过来室内还会有那么浓的艾草香味。 另外,章辞明明在睡觉前就将艾草香柱熄灭,为什么半夜还会有味道?余烬复燃显然不可能,不可能隔了这么久才复燃。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半夜章辞又把香柱点燃了。 那她点燃的原因是什么?只是驱蚊吗?虽然自己爱好灵异只是叶公好龙,但是烧艾可以驱邪安神这种奇怪的知识点姜姚还是知道的。 再加上,章辞算得上是一个冷漠加寡言的人,很少会主动开口打断别人的话题,更别说像早上一样拍我的后背开玩笑了。 姜姚虽然是个自来熟,但是很清楚自己在章辞心目中还没到说笑打闹这一个关系等级。 从昨晚到早上,章辞几次主动开口,就是在我回想恐怖事情的时候。 她是在主动打断我的思绪!但是我平时开其他脑洞的时候章辞都没理过我啊? 姜姚发现了疑点,章辞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然后在我回忆恐怖事件的时候出言打断? 难道?姜姚看着坐在一边,绝对不参与人群喧闹,只是看着某处发呆的章辞,神色复杂。 章辞会读心? 仿佛感受到姜姚的目光,章辞抬起头看了坐在太阳下的姜姚一眼,眼里的嫌弃明显的姜姚都能看出来了。 但是这更加坚定了姜姚的观点————章辞有特异功能!读心术! 姜姚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在上午的军训里一直小心翼翼的偷眼看章辞。同时还不停地在心里吐槽章辞,以期通过章辞的反应验证自己的伟大猜想。 但是除了一开始章辞对她的“关注”回应了几个眼神之后,一直到俩人在食堂里打了饭坐下来,章辞都再没看姜姚一眼。 憋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姜姚趁周围没人注意她俩,压低声音问正在埋头苦吃的章辞:“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 “啥?”章辞头都没抬,没听清。 “我说,”姜姚声音大了点,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 “噗!”章辞再一次呛住了,脸都憋红了,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姜姚。不由得怀疑这个人怕不是个傻子。 自己的绿豆汤已经喝完了,章辞看到姜姚的插着被咬的布满齿痕的吸管的绿豆汤,表示宁愿呛死也不喝她的。 正在章辞准备起身再去买一杯的时候,一杯完整的绿豆汤递到了她的面前,紧接着还贴心的插上了吸管。 两个人抬头一看,居然又是周译。 周易看到章辞不接,主动地塞到她手里,:“吃饭得要细嚼慢咽,老是呛着可不好。” 死就死了!章辞心一横接过来猛喝了几口好歹压住了气管的刺痛,顺了顺气。 姜姚也回过神来给周译道谢:“谢谢学长啦!我以后盯着她,叫她好好吃饭!” “手机拿到了吗?”旁边有了空位,周译顺势坐下来,解释道:”昨天有事提前离开,就把你的手机放在宿管阿姨那了。” “拿到了,”章辞点头,“谢谢老师,绿豆汤的钱我还给您......” “不用了,”周译笑了笑,”一点小东西,不需要这么......“ 话没说完就被姜姚打断,“怎么能这么说呢!学长!” 章辞和周译两个人被姜姚这一本正经的语气惊住了。 “一杯绿豆汤再便宜也是钱!”姜姚义正言辞,“别说您是学长是老师,就算是我和章辞我俩都是明算账的!不能随便占别人的便宜!” “额......”周译不知道要说什么,“确实是,姜姚同学这种金钱观很好......” “所以!“姜姚掏出手机,“咱们加个微信呗!回去红包给你!” 淦!章辞在心里捂脸,就知道这家伙没什么正经,居然在这等着。 那边厢,周译从善如流,加了姜姚的微信,转过来对章辞说:“章辞同学要不咱们也加个好友?” 章辞笑着拒绝:“不好意思,手机没带。” “这样啊,”周译有点意外,但也没说什么,微笑道,“以后有机会的。” “好的老师!谢谢老师!老师再见!”章辞一个客套三连。也不管姜姚吃完没就直接收拾好餐具拉着她走掉了。 “你拉我走干嘛!我小炒肉还没吃完你要赔我!!”姜姚气鼓鼓的甩开章辞。 “我看你一心撩帅哥,估计是不吃了!”章辞冷笑,“这人有问题,你别使劲往他身边凑。” “问题?什么问题?”姜姚来了精神,“人帅脾气好,个高学历高,哪里有问题了?你不会是看我对人家热情,吃醋了吧!” 姜姚笑的像一坨油乎乎的五花肉,腻在章辞身上,“小心肝,别担心,外面的帅哥都是逢场作戏,爷只疼你!” “你信不信我把你肚子里的小炒肉都给你打出来!”章辞嫌弃的把姜姚推开,“反正我言尽于此,你爱信不信。” “别别别,一楼的小炒肉最好吃了,你等我消化完了宅打我好了,”姜姚看着章辞的表情,估摸着她不是开玩笑,不禁疑惑的问,:“你从哪看出来人家有问题啊,你给小的我解解惑?” “......说不上来,”章辞沉默了一会,“可能是他太干净了吧。” 7.故地重游 “太干净了?”姜姚思考了片刻,恍然大悟,“啊哈!我懂你的意思了!” ??? 章辞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衣着整洁没异味,不是变态就是gay啊!” 章辞捂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姚并不受影响,“但是我看他对你挺关注的,八成不是湾仔,那就应该是变态了!” “行吧,我放弃了,你爱咋想咋想吧”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到了宿舍楼下。 章辞甩开后面那个还在脑补帅哥变态程度的二百五,直接往楼里走。 “诶!”姜姚追上来,拉住章辞不让她进去,“你还没回答我呢!” “回答什么?” “特异功能啊!“姜姚直视着章辞的眼睛,认真道,“你是不是有读心术?” “你神经病吧!”章辞立马避开她的眼睛,“该吃药吃药啊,我帮你跟教官请假,就说你脑仁晒化了!”说完也不理会姜姚,直接把她推开就进了寝室楼大门。 “还是说,你看得见鬼。” 章辞脚步顿了顿,丢下一句“有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姜姚原地看着她离开,沉默了一会,没有进寝室,而是转身去了教学区。 她要去找到昨晚的画室,把一切都弄明白。 由于当时天黑,又在楼道里乱转了半天,到底画室是在那栋楼,姜姚是记不清的。等到出来了,又一心只想回去,完全没记方位。 所以姜姚只能用笨办法,从最开始的地方——知行楼的角门出发,用实际场景加回忆,尽量在午休期间找到那个画室。 时值正午,巨大的太阳毫不留情的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阳光强烈的近乎白色,垂直的打在灰白的水泥地面上都能晃得人睁不开眼。 教学楼结构的复杂程度姜姚是已经领教过了。所以她机智的选择顶着跟激光没差的正午阳光,从教学区的外围两车道水泥路上走到知行楼。 这条水泥路分隔了教学区和湖畔草坪,为了能够拥有无遮挡湖景,所以路边只种了花坛灌木,没有一丝树荫可以遮阳。 这一路走来,就算是带了军训迷彩帽,姜姚也觉得她的头顶已经被晒秃了。滚烫的地面也穿透了解放鞋的橡胶底,给她闷了满脚的汗。 明明没什么树木,但蝉鸣声还是大的刺耳。等到姜姚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头晕目眩了。 在明晃晃的日光下走了半天,姜姚一进知行楼就本能的眼前一花。缓了半天才恢复视力。 不过这学校的大楼还真的很不错,外面温度这么高,一进大楼就立马凉快了不少。本来已经满头大汗,连身上的迷彩服都已经湿透了的姜姚,被这过道里的小风一吹,立马精神了不少。 姜姚一手扶着墙,一手摘下帽子给自己扇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忆昨晚的细节。 知行一楼走廊东边的门是关着了,所以我们才上了楼。姜姚一边想着,一边上了二楼。 就这么来回上下几次,人工湖右侧的三栋楼几乎都跑了一遍,但始终没有找到昨天的画室。 奇了怪了!姜姚开始烦躁起来。难不成我们已经过了湖?到了右侧楼群? 姜姚也没看时间,不知道还有多久要开始下午的训练,既然左边没有画室,那就去右边的楼栋里找吧! 决定了就马上行动,刚好现在章辞是在湖边的章华楼三楼,三楼有个长廊凌空跨过人工湖,直连对面的文思楼三楼。 所以章辞打算直接从长廊走,免得下楼膝盖疼。 w大湖区的建筑是非常有特点的。和其他大学板正的老楼相比。灰色楼群虽然老旧,但是设计理念独特。 没有遵循传统意义上坐北朝南方正稳重的理念。反而是随意的布局,几栋楼层虽然看上去外形差不多,但实际上,因为地基故意设计,使得楼栋之间高矮错层。 楼栋的位置也是不规则的分布,这样隔出来的天井就十分特殊,称得上殊形妙状。 如果单单这样设计还不会有什么问题。重点在这几栋楼又偏偏用各种走廊链接起来。如果不赶时间,老老实实的从一楼走,只需要穿个几个天井,外墙上又贴着楼标,根本不会有人迷路。 但是,如果要赶时间,或者一些不熟悉的人,直接从楼栋内部走的话,就很容易迷路。 这八栋旧楼,不知道是设计之初没有考虑光线问题还是当时的需求和现在不一样,大部分都是两边教室中间夹一条走道的结构。 所以哪怕是白天,大楼里都很阴暗,但也因此会比较凉爽。 在这闷热的午后,还有一些教室——特别是一楼的下沉阶梯教室,还会有学生在纳凉。 但楼层越高,温度也会越高,所以到了三楼就没什么人了。 要不是现在是大中午,姜姚一个人在这个楼道里乱逛还是有些怕怕的。 说起来,连接章华和文思的长廊严谨一点讲,其实并不算长廊。 它和其他楼层一样,也是由教室组成。同样是两边教室中间走廊,看上去像是单独抽出来的一层楼。由四根巨大的柱子支撑着压在人工湖的一角。 学校的人工湖有一大一小两个,小的在教学区和宿舍区之间。大的就是章华和文思之间的这个湖了。 学校也没给人工湖起名字,学生也都用大池塘,小池塘来区分。 大的这个高度分成三阶,每天定时放水,让水流在落差之间形成两个小瀑布。 上面是两个人工修建的水池,第三个和湖面平齐,人工修整了边界,看起来圆滚滚的。 靠学校的一半长满了荷花,另一半长了成片的芦苇,芦苇从里还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骑士铜像,骑着瘦马握着长矛,面朝校园,默默无语。 这长廊就在最上层的水池上,底下正中的位置还挂个钟,也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姜姚走在这长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拿视线到处晃。 这走廊里唯一的光源也就是顶上几个吸顶灯。大白天也不亮。再就是两边教室门缝里透出来的光了。 姜姚本来都已经走到头了,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又退回去,数了数走廊的教室数量。 一,二,三,四,五,六。 同样是六间教室两两相对,一边六扇门。 姜姚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试一试,推一推这些门。 她一扇一扇门的试过去。 所有的门都打不开。 除了,北边第三扇。 没可能吧,姜姚感觉身上有点冷,汗湿的迷彩服黏在身上,让她后脊梁骨凉飕飕的。 握着门把手沉默了片刻,姜姚还是试探性的推开了这个教室的门。 正午的日光明亮又炙热,透过窗户,把教室里的一切都照的分明。 姜姚一眼就看到窗外的湖景,从这里看过去,整个雁湖的风景一览无余。 视线穿越近处的荷叶芦苇,就能看到远处湖面的波涛把阳光荡漾成无数的细碎的亮片。高温蒸腾出水汽朦胧,把湖对岸石山的景色模糊的如同海市蜃楼。 难怪要在这里建教室,这绝对是整个校区视野最好的地方之一。姜姚在心里给设计者点了个赞,一回头打量教室,瞬间就楞在原地。 这居然也是一个画室! 一样的脏乱,一样的斑驳贴满各种画作的墙壁,甚至,墙角一样有一个盖着白布的杂物堆。 昨天的细节已经模糊,但有一点姜姚不会记错,就是那个藏着画像的杂物堆。 是巧合吗?也许学校里所有的画室都是一个样? 但就算是巧合,带来的震撼也让姜姚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感觉整个世界都不真实了。 是直接离开,还是当场确认? 姜姚脑子里一团乱麻,离开转身就能走,确认也很容易,只要掀开这块布,一切都真相大白。 犹豫了半晌,姜姚想了很多种可能。 如果是昨晚的教室,那安全门和楼梯在哪里? 如果不是,但是怎么会这么像? 还有这块白布明明被已经被掀开,为什么现在反而盖得好好的? 一个个问题让姜姚头疼欲裂。最终心一横,伸手就要把那块白布给扯下来。 然而就在姜姚的手刚要碰到白布的一瞬间,一阵巨大又刺耳的铃声猛地响起。 声音之大震得姜姚耳膜都疼了,本能的捂住了耳朵。 怎么回事? 缓了缓神,姜姚才分辨出来,这是走廊里的电子铃声响了。 灰色老楼的铃声还是老实的电动敲击钟,声音又大又脆,又因为走廊环境相对封闭,这声音在走廊的墙壁楼道之间反复的撞击放大。突然来这么一下把姜姚吓得心脏一阵乱跳。 姜姚拍拍胸口,正要继续掀开白布,突然想起来,这铃声两点才会响起,这表示下午的训练时间已经到了!!!!!! 我的天呐!时间过得这么快吗?!顾不上别的什么了,姜姚赶紧离开教室朝着训练场地跑过去。 好在中午在楼道里晃悠了半天,大概的方位都清楚了。姜姚一路狂奔总算在化工院女生方阵点名的时候赶到了训练场。 ”姜姚!” “到!” 正好赶上点名,姜姚的肺都要炸了。点名的是高年级的学生会干部,看着在方阵外,弯腰捂着肚子,不停喘着粗气的姜姚,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姜姚同学!下午训练几点?” “两点!”姜姚有气无力。 “现在都过了五分钟了!你是怎么回事?”教官看着情况不对,赶紧过来插了一句。 “报告教官!我迷路了......”姜姚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强撑着直起身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好吧,下不为例,你归队吧!”学生会干部还没来得及开口,教官就直接让姜姚归队,这是放自己一马了,姜姚感激的冲教官笑了笑。就朝着队伍中自己的位置走去。 才走了没两步。姜姚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8.你信不信 像陷入了永恒又琐碎纷乱的梦境。 姜姚再次回到了那个夜晚。回到了教学楼阴暗的走廊里。 十二扇门,每一扇门的背后都是那个画室。 不能离开,没有出路。 画室窗外是黑沉沉的天空。阴云密布,厚重的云层低压,仿佛包裹着这些画室。 应该是有风吧。 所以,才在走廊里被拉扯出这些凄厉的呜咽声。 这是在梦里,姜姚这么想。 因为她虽然有意识但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看着自己机械又重复的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 那一张素描也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揭开了白布,将那张短发少女画像,慢慢的拿出来,一点一点的在空中漂浮着靠近姜姚。 极度的恐惧让姜姚的心脏都要炸裂了。但是只能眼看着它慢慢靠近。 直到紧贴在姜姚面前。 近的连画纸陈旧的霉味都能感受到。 画像漂浮在空中,以一副恒久不变的表情,一头齐耳的短发,一双茫然的眼睛。就这么和姜姚对视。 如果这是梦的话,也太真实了吧。 姜姚脑海里刚出现这句话。就看见眼前的画居然眨了一下眼。 画在动!!! 姜姚奋力的挣扎想要逃开,然而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不停地向前走,重复着打开每一扇教室的门。 于此相应的,就是那画像的表情越来越生动,不断地靠近姜姚,仿佛下一秒贴到姜姚的脸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 突然,只有风声的走廊出现了一个声音。 谁在说话?被恐惧和惊慌充满大脑的姜姚,只能在脑海里问自己。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声音被咽呜的风声撕扯着在走廊里回荡。 我也不知道啊,姜姚努力分辨声音的来源,奋力转头想要寻找声音的方向。 你想要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声音出现后,姜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控制力渐渐恢复。面前的画像也不再靠近。 感受到了逃离的希望,姜姚不再理会那张画像,开始挣扎着重新夺取身体的控制。 这怪你自己,想的太多,接触的太多,才到今天这个地步...... 想什么? 接触什么? 什么地步? 姜姚一边在心里回应,一边奋力挣扎总算是脱离了未知力量的控制。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 声音来自走廊深处,那里黑什么都看不清。 确定了方向,姜姚不再理会两边的门,只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这是你自己造成的后果,跟我没有关系,全是你自己的错...... 你是谁? 什么错? 追着这个声音不停地奔跑,那些画室被甩在身后。姜姚终于在黑暗里看到了一扇不同于画室大门的门。 一扇白色双开木门,静立在走廊的尽头。 姜姚飞奔着冲过去,一把推开它。一头闯进门后的空间。 门后是一个宽大的房间。 三面白墙,剩下的一面有开了一排落地窗,灰白的窗帘掩住大半窗。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黯淡的光让室内还可以依稀见物。 窗外有不知名的树,被风扯的疯狂摇摆在地面投下扭曲的阴影。树枝敲打着玻璃发出“砰砰”的声响,和呜呜的风声叠加在一起,衬的房间里越发安静。 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床品都是白色的,远远地看过去像是有个人躺在上面。 姜姚犹豫片刻,不知道要不要走过去,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慢慢走近那张单人床。 是一个女生平躺在床上,脸陷在阴影里看不分明,靠近了还能看到她胸口的起伏。 是个活人,姜姚稍微安心了点。 姜姚的视线顺势一扫,看到床尾栏杆上挂着牌子,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20级化学工程与工艺3班姜姚。 床上躺着的是姜姚?! 那我是谁?姜姚大脑炸裂了,赶紧凑过去看床上人的脸,此时正好一道闪电从窗外划过,带来一声闷雷,打的整个房间的窗子都在震动, 借着这瞬间的闪光。姜姚终于看清楚了。 床上的女生一头短发,脸色苍白,虽然紧闭着眼睛,但是很明显就是素描画上的人。 不,这不可能的!姜姚被吓得退后两步,瞥见了床头的墙上挂着一面小镜子。连忙扑过去看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自己的脸已然变成了短发少女的样子!!!! 像是为了配合姜姚吓倒崩溃的心。又是一道炸雷“轰隆隆”的带着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这不可能的!姜姚脑袋里一片混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低头再去看床上的人,发现床上的“姜姚”已经醒了过来。 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啊!!!!!!!!!!!!!!!!!!!! 姜姚抱着头大声的尖叫,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充满恐惧的尖叫。 片刻后,只听见“嘭”的一声,门被推开,一个声音没好气的说,“叫什么叫!叫什么叫!鬼吼鬼叫的成什么样子!” 然后“啪”的一声,房间亮了起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个医生的中年妇女板着脸走进来。“同学你干什么!干什么叫的这么大声?你见鬼啦?” 姜姚还没从恐惧里回过神,就被这一长串的问题砸的晕头转向。 女医生也不要她回答,直接走到床尾,捞起那个板子,道:“化工三班的姜姚对吧,你中暑加感冒,军训的时候晕倒了,被送到这来了,怎么样现在?我听你刚刚的嗓子估计是没什么大问题了。没事就拿了药收拾收拾回去吧!” 说完也不理会姜姚,直接离开了。 又是梦? 姜姚松了一口气,颓然的扶额,怎么老是做这种梦? 我晕倒了?怎么会晕倒呢?姜姚思绪一团乱麻。烦躁的拍了拍脑门。 “我要是你,就别拍了,”是章辞的声音。 姜姚抬起头,就看到章辞把一把湿淋淋的雨伞放在门边,拎着一份外卖,走进房间,放在姜姚的床上。 “吃吧,一楼的小炒肉,”章辞丢下这句话就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玩手机。 姜姚欲言又止,但又不知到怎么开口,最爱吃的小炒肉盖饭都让她提不起食欲。 头晕晕乎乎的,胸口也闷闷的难受。 姜姚犹豫了半响开口,问道,“那个,下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章辞眼睛都不抬,专心玩手机。“不就是你训练迟到了,然后教官和学生会的批评你,你悲愤欲死,一气之下,以头抢地晕古七了呗。” “不过托你的福,我作为你唯一的室友,在这里陪护你,不用在操场上吃沙,所以这顿饭,请你了!” “什么鬼?哪里悲愤了?!什么以头抢地?!!!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那你说你是不是迟到了?” “我那是,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你中午可是寝室都没回,能干什么去?”章辞撇撇嘴,表示不信。 “我去找昨天晚上的画室了......”姜姚犹豫了一下,把中午看到的事情和章辞完整的说了一遍。 刚说完,就看见章辞冷着脸起身,直接朝门外走去。 “诶?你怎么要走了?”姜姚不明白。 章辞停下脚步,回头冷笑着看着姜姚,“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被你害死吗?” “什么意思?”姜姚看得出来章辞生气了,但是她不明白。 “你为什么要去找那个教室?为什么要去纠结昨晚的事情?为什么要想这么多?”章辞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你的行为就是在作死,而我,选择不跟你一起。” “昨晚的事情?”姜姚敏锐的从一连串的问题里抓住了重点。“你知道昨晚的事情?” “当然,教学楼” 不等章辞说完,姜姚就打断了她,“按我说的不是教学楼,我说的是寝室里!昨天的香是你点的!” “我一进门就当着你的面点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算了不跟你这个病人多扯,我走了!”章辞有点狼狈,说着就到了门边。但姜姚的一句话,让她推门的手停住了。 “你看得见鬼.” 姜姚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神经病!” “你半夜又点了艾草香!你知道我梦到了鬼!你在驱邪!包括刚回寝室你烧艾也是!”姜姚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你在教学楼外面打断我,早上洗漱的时候打断我,就是不想让我提起这些事,不想让我发现!” “发现什么?” 一道巨大的闪电从浓厚的黑云里窜出。像一条扭曲的银蛇,裹挟着另天地震动的巨大雷声,盖住了章辞的声音。 姜姚才发现章辞的表情不对劲。 章辞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不耐烦和嘲弄。冷冷的看着姜姚,一双眼睛不带任何情绪的紧盯着姜姚的眼睛。 姜姚才发现章辞的眼睛非常奇怪,瞳孔似乎特别黑,黑的像要把人的灵魂吸进去。 这是姜姚第一次和章辞目光对视。 从二人第一次见面,章辞就没有和姜姚对接过目光。一开始姜姚以为她性格内向害羞,后来以为是章辞冷淡疏离。 姜姚突然想到,不仅是自己,章辞从来没有直视过任何人的眼睛。从来都是眼神飘忽不定,不与任何人接触。 猛地被这么一双有些奇怪的眼睛盯住,姜姚突然说不出话来。 反倒是章辞看到她这幅样子轻蔑的一笑,“你想要发现什么?” “你又发现了什么?” “先问我能不能见到鬼?” 章辞死死地盯住姜姚的眼睛,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 “我可以见到鬼。” “那么,你信不信?” “你的身后,就有一个鬼......” 9.我看得到 章辞笑容里带着嘲弄,将昨天姜姚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姜姚被噎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当初自己确实是想要逗章辞玩,所以才说了这个话。但,很明显,章辞是可以看见鬼的,那么她现在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她才从噩梦中醒来,神经相当的脆弱,再不想受到任何的惊吓了。 姜姚还在这里犹疑不定,章辞却不想再理会她,开门就要离开。 门一开,却看到周译正在门外。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待了多久,听到了些什么。 仿佛被窥探到了自己的隐秘,章辞瞬间失去了面对姜姚时的咄咄逼人,板着脸强作镇定的离开了医务室。 外面仍然风雨大作。明明才是傍晚,然而天已经全黑了。天气虽然还很炎热,但毕竟已经到了九月底,在这种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只穿着迷彩训练服还是有些单薄。 章辞离开了校医院,顺着走廊朝寝室的方向走去。校医院也在老楼群里,离宿舍区很近。脚步快一点,也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需要冒雨。 章辞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路程,正好走到走廊出口。外面的雨依然大的像瓢泼,还没离开走廊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冰冷水汽。刷刷的雨声连续不断,阻隔了外界其他的声音。明明宿舍区就在几米之外。但这绵密的雨幕将它盖的朦胧又遥远。 “一起吧。”章辞回头,看见周译拿着伞走过来。“我带你回寝室。” “谢谢老师了,不用麻烦您,我的伞在“章辞拒绝的轻车熟路,但被周译打断。“你现在应该是不想回医务室的吧......” 章辞有些火起,“老师可以随便偷听别人讲话吗?” “当然,不可以。”此刻的周译有些古怪,像是故意要惹章辞生气似的。 憋着心里的一股气,章辞努力忍住口吐芬芳的冲动,一扭头就往雨里冲。 惹不起你,躲得起。继续保持不跟人多做纠缠的行为准则,章辞宁愿淋着雨回寝室。 然而周译显然不想放她这么离开,直接拽住她的胳膊,说:“之前不是说要还我绿豆汤的吗?要不现在还?” 章辞感到恶心极了,这是在干嘛?非礼? 正要大声呵斥他,就看见周译掏出手机,点开了聊天软件,把手机界面放在章辞眼前,说道,“怎么样?想去吗?” 章辞看到屏幕上的几个名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是一个很小的聊天群,里面只有3个人。虽然备注名称不一样,但是头像章辞不能更熟悉了,再加上聊天群的名字——灵异社。 这是章辞待了3年的聊天群,除了她以外,只有两个人,一个的id是浩然正气,另一个的id是深远。 “所以,现在要请我喝绿豆汤吗?”周译看到章辞的表情,笑的格外开心,“酥皮软玉红......?” “停!!!”章辞羞愤欲死,近乎咆哮的着阻止周译把她中二期的网名念出来。 然而最终,章辞也没有把绿豆汤还给周译,反而被周译带到了永思角楼楼顶的小咖啡厅。 因为下大雨,所以咖啡厅除了店员,就只有他们这两个客人。 章辞和周译坐在角落面面相觑,沉默的让章辞感到格外的尴尬。 店员上了周译点的小饼干之后,就回到了后厨。周译把点心往章辞面前推了推,示意她别客气。 章辞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是谁?” “我以为你猜的出来?”周译遗憾的摇摇头。“我可是看到你的信息,第一时间就认出你了呢.” “什么意思?“章辞眉头紧皱。 “我整理新生资料的时候就知道是你了,”周译的笑容在章辞看来非常的欠扁。 “所以,我的寝室是你故意安排的?”章辞有些意外。 “没错,毕竟你的情况特殊,近距离接触的人越少越好。”周译点头,“虽然废了一点周折,但是还是挺成功的。” “手机也是你故意没收的?”章辞感觉到自己的火气都要烧到头顶了。 “这可不是我!”周译赶紧撇清自己的关系,”当时学生会已经盯上你了,学校三令五申训练不准带手机,你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违规,要不是我先下手,你就该写检查了!” 章辞表示怀疑,但还是揭过这一节。再也不客气,恶狠狠地吃着盘子里的饼干。 周译没发现她的不满,反而跟她邀功,“怎么样?大学生活过得还不错吧,豪华的二人间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 “滚!蛋!”章辞终于爆发了,“瞧你给我找的什么室友!!完全是个不定时炸弹!” 周译疑惑的询问原因,章辞气急败坏的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开始还好,她只是闹腾!自来熟!咋咋呼呼!” “但是后来你知道她在寝室里干什么吗?!!” “她居然在寝室里看恐怖片!!!还铺了一张空床!!轮流睡!!!” “看恐怖片就算了,这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昨天起她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居然跟我说她可以见到那什么?!!哈哈哈哈,她知道什么是那什么吗?!!!” “我本来就容易吸引那什么,你知道的,她还故意吓我!!” “晚上你收了我的手机,她要跟我一起来找你,我们俩一起去了教学楼,然后遇到了一些,恩,反正最后逃出来了,就不说了。” “她不是就吓到了吗?回寝室我好心熏了艾,她居然开窗开窗!!!” “睡着了果真魇着了就不说了!差一点招来了那什么!!!!” “我能怎么办!我只能闭着眼睛又烧了一炉艾,手都差点烫了!!!” “好容易把这一关过了,她居然自己大中午跑到教学楼!!!去找那个房间!!” “把自己弄进医务室还不够!!还在这里刨根问底!” “她完全是自己作死!!!作死!!!”章辞以这一句做总结,吃下最后一块小饼干,毫不客气的跟周译提出要求,“我要阔落!不加冰!!” 周译撑着头,看着章辞说了半天,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你和网上差距挺大的。” “什么?!”章辞愣住了。 “你在群里挺安静的啊,不遇到麻烦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周译回忆了一会,“当初刚在论坛碰到你,你还客气的很,一直老师长老师短,就跟之前在学校见到你一样。” “我,咳咳,这不是气坏了吗?”章辞有些尴尬。 “所以,现在怎么办?”周译拿了一听可乐回来,问章辞,“姜姚她发现你了?” 章辞沉默了片刻,闷闷的回答:“应该是。” “你打算怎么办?”周译问。“换寝室?这个可能性不大,而且最起码也会是四人间,人更多更不好控制。” 章辞摇头,表示没什么头绪。 “要不,你和她坦白吧。”周译帮她打开可乐罐,“你总是需要朋友的。你到了大学,认识了更多的人,总是会有人愿意接纳像我们这样的人的。” 章辞拒绝。表示姜姚不会是那一个。 “为什么?”周译坚持自己的观点,“我和姜姚接触了几次,她是个善良的女生,热情又活泼,性格开朗,又关心他人。你不是最想要这样的朋友吗?” “谁说的?”章辞撇撇嘴,“都跟你说过了,你做的破心理测试题不作数,不准的!“ 周译示意章辞看着他,认真的对章辞说:“去试试吧,告诉姜姚真相,她不会介意的。” 怎么可能不会介意,章辞垂下目光,紧紧捏住可乐罐。 怎么会有人不介意自己的室友是个能看到鬼的怪物。 更何况,这个怪物还曾故意将她当成诱饵,置于危险之下。 “你们要跟我坦白什么?” 正在章辞纠结犹豫之际,咖啡厅突然响起了姜姚的声音。吓得章辞可乐都打翻了。 章辞被突然出现的姜姚吓得眼睛都瞪出来了。 反而是周译反应过来,招呼姜姚过来坐下。 姜姚坐下来,目光不停地在章辞周译二人之间打转。“此情此景?你们俩不会要跟我公开你们的关系吧?!!” “咳咳,”周译被这话惊的咳嗽起来。赶紧示意章辞开口。 章辞实在扛不住周译的眼神暗示,只好讷讷的开口,“姜姚!” “啊?” “你怎么来了?”周译扶额,表示我不是叫你开这个口。 “我回寝室的路上碰到隔壁班的妹子啊,她说这里咖啡馆的焦糖布丁绝了!甜过初恋啊!我这不是拿了药吗?藿香正气啥的,巨难喝,跟屎一样,我想说买个布丁甜甜嘴......” 姜姚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周译赶紧咳嗽起来,暗示章辞说正事。 章辞只好打断姜姚,“姜姚你先停一下。” “嗯?”姜姚不解的停住了。 “那个,我确实看得见那什么。”章辞心一横,直接说出来。 “那什么?哪什么?什么什么啊!”姜姚看着章辞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表示自己有许多问号。 “就是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既然开了口,章辞也就不扭捏了。“我跟你坦白,我看得到。” “看得到什么?”姜姚恍然大悟。 “鬼吗?你看得到鬼!” 10.另一个世界 “停!” 章辞打断姜姚。表情格外严肃“从现在起,我将用那什么来替代那个字,我希望你以后也能这样。” “那什么代替哪个字?”姜姚被这句话绕的摸不着头脑。 在周译无奈的眼神示意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啊!是” 话没出口就被章辞恶狠狠地眼神给吓得吞回去了。 “您继续,哈哈哈......”姜姚讪讪的示意章辞继续。 章辞白了她一眼,但却没有立刻开口,像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一时间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雨势依旧没有减小,时不时还会有隐隐的雷声透过雨声传来。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说?”姜姚最不喜欢这种突然地安静,忍不住开口,“要不,我问你回答?” “好吧,”章辞认命的叹了口气。“你问吧......” 姜姚认真的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就想问这个?!!!!”章辞就要忍不住了!她想要掀开姜姚的头盖骨,看下她的脑花是不是孜然味的! 周译眼看着情况不对连忙开口,“我们俩算是网友吧,在一个论坛上认识的,一直有联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所以算是老朋友了。” “是这样吗?”姜姚狐疑的看了他们半天,“所以你是故意跟我们接触得咯?” “算是吧。”周译歉意的笑了笑。 “哇,你不知道你有多吓人,章辞还以为你是变态呢!” “咳咳咳咳!”章辞猛地咳嗽打断了姜姚接下来的话,“问重点!” “行啪!”姜姚还是有点怵章辞,乖乖的换了话题。 “你说你能看见,嗯,那什么?对吧?” “是的。”听到姜姚乖乖的用了代词,章辞松了一口气。 “那,你看到了什么呢?他们是什么样子的?都在哪里?”姜姚想了想,继续问。 “很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章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没事,你慢慢说,”姜姚表示无所谓,转头看向周译,“周学长,麻烦给我们点两份焦糖布丁,还有,再来一罐阔落!谢谢!” 周译愣了下,认命的摇了摇头,起身去点单。 “好了,你说吧。”姜姚示意章辞开始。 “我的眼睛因为某些原因,从三年前开始,就可以看到“那什么”了,也就是玄学角度的阴阳眼。” “但是我并不觉得,我看到的是“那什么”,我觉得我看到的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和现实世界重合,但是却无法被普通人看到,但在某些时候又能感觉到的世界。”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那些东西算不算,嗯,那什么。” “如果按传统民间说法,或者玄学角度,我看到的东西都不能百分之百贴合。”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很苦恼。那些东西也给我造成了很多麻烦。” “后来,我开始自己去查找相关的书籍,和去网上寻找解决的方法。后来就遇到了,周译和另一个人。” “在他们的帮助下,我大概理解了我所看到的东西。” “也许不是灵体,也不是灵魂,”章辞犹豫着开口,像是在斟酌用词,“我不能那些东西定义起名。” “因为从某些角度来看,那些东西,是有意识的,而且......” 章辞停顿了一下,周译正好端着东西过来,坐下以后,用眼神安抚一下章辞,章辞才继续开口。 “而且,那些东西,也能看到我。” 话音刚落,一声闷雷随之轰响,震得人心发紧。 “我仔细的思考过我看到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后来我总结了我找到的资料和自我的理解。” “你觉得,鱼能看到水吗?”章辞突然问姜姚。 “呃?”姜姚被这个问题给问愣住了。 章辞也不指望姜姚回答,继续抛出问题,“那鸟能看的到风吗?” “我在一本书里看过一段话。” “鱼看不见水。” “人看不见空气” “那什么看不见土地” 姜姚已经习惯了这个代词,打断了章辞:“请问,这本书是不是那什么吹灯。” 章辞点头,一本正经的说,“虽然是一本小说,但是真理的碎片有时候就在一些不经意的地方。” “好吧,你继续!” “所以,活着的人和死了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们知道物质是守恒的,不可能凭空消失。” “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生与死的区别,在于一种物质。” “人体就像容器,就像装了水的玻璃瓶。” “瓶里的水蒸发完的时候,就是死亡的时刻。” “而蒸发的水就弥漫在整个世界中,我们生活在其中却无法看到。” “就像水的三种形态?”姜姚插了一句。 “没错,”章辞有些不敢相信,这二百五这个时候怎么理解能力这么强? 章辞继续说:“就像水的三种形态,虽然气态水,无法用肉眼看到,但是一旦环境中水分过高或者过低,人体还是能够感觉的到的。” “那么,什么时候能看到空气中的水?” “就是温度变化的时候。” “温度下降,水蒸气凝结成水珠或者冰晶,最后变成云,变成雾,变成雨雪。“ “而影响那什么形成的温度,就是人的思维。” “或者说负面能量。” “用四个字概括就是,疑心生那什么。” “这是五个字。”姜姚提醒。 “滚!” “爸爸您继续!” “有的地方,天然的就比较容易吸引那些东西,比如老楼,比如医院,等等其他的比较受大众欢迎的灵异地点。” “它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除了那里是那什么状态转换发生比较多的地方以外,更多的就是人为的给它们加了意识的buff。” “人类的意识也是一种能量。” “无数相同意识的叠加就会产生巨大的能量,这种能量就是让那什么“凝结”温度差。” “甚至在某些时候,这种巨大的能量会让在巨大情绪波动中的普通人也能看到那些东西。” 章辞说到这里,看姜姚表情呆滞,以为她接受不了,想要再详细的解释一下,就看见姜姚一拍大腿,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妙啊!这就是科学青年的自我修养啊!用科学解释一切啊!” “淦!”章辞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继续你继续我听着呢!”姜姚没让她有接着爆发的机会,果断当捧哏。 “另一种情况,就是人的情绪波动。”章辞努力憋气,继续讲下去,“如果一个人的负面情绪过多,或者长期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也会吸引那什么形成。” “总结下来就——人类的负面情绪就像灰尘。” ”自然界中的灰尘作为吸湿微粒,吸附水蒸气从而形成云雾雨雪。” “而人类的负面情绪也是那什么的种子,以负面情绪,例如恐惧,为中心,原本没有意识的气态物质就会变成那什么。” “一般时候,会在负面情绪产生者的附近出没,就像一个没有意识的浮游,在看不见的水里飘荡。” “但是特殊情况下,比如负面情绪特别强烈的时候,那什么甚至会产生自我意识。” “所以,”姜姚听了这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 “我劝你赶紧换个想法,”章辞低着头,语气冷淡,”人类社会发展到现在,很多举动虽然是人类主动进行的,但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潜移默化,反过来也会对人类造成潜意识的影响。” “比如,黑暗就代表不安全,鲜血就代表生命。” “有得行为举动也许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因为传统观念的影响,潜意识的就告诉你这些事情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例如,吃饭不能敲碗,例如,不能用手指头指月亮,再比如,不要空着一张铺好的床。” 姜姚听了这话,突然想到昨晚的梦境,紧接着又想起章辞刚刚说的话,连忙闷了一大口可乐,让碳酸的刺激打断自己的思路。 章辞有些欣慰的点点头,继续说,“不过好在潜意识的影响也会有正面的。比如白天不会有那什么,比如人多会安全。” “我不知道这些到底是先有事实依据,才流传下来的,还是因为潜意识的影响,才导致有效。但是起码到目前为止,有一些手段是能够解决大部分问题的。” 姜姚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在寝室里烧艾!” “差不多是这个原因。”章辞点头。 “环境影响人的意识形态,语言也能影响人的意识,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说那个字,而是用那什么代替的原因。” “因为一旦提起那个字,所有听到的人都会想起那什么。这样就更容易吸引或诞生那什么了。” 姜姚这次没有被这一大堆的“那什么”绕晕,听了章辞的话,姜姚似乎能够理解她以往一些奇怪的操作了。 “刚刚你还提到,那什么也能看到你,是什么意思呢?”姜姚想起刚刚章辞说过的话。 “其实我也不清楚,”章辞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一开始,我根本分不清那些是普通人,那些是那什么,只要和那些东西目光接触,她们就会抛下原本的目标,冲着我来。” “我一旦直视那什么的眼睛,就会感受到很可怕的东西,“章辞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也猛地喝了一大口可乐,被碳酸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也许因为我看的到,所以我特别容易产生吸引那些东西注意的物质,或者就像我能看到那些东西一样,她们也能看到我。” “所以我尽量不去看别人的眼睛,甚至连别人的脸都不敢看。” 章辞神色暗淡,姜姚心疼的摸摸她的头。 章辞别扭的避开她的手,说道:“你也不用装着可怜我,其实你心底里觉得我很可怕是个怪物吧。” “说自己可以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谁知是真是假,搞不好都是假的,都是我编出来骗你的,不,甚至我就是一个疯子!” “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并没有哟!”姜姚很认真的说,”我只是有点遗憾。” “遗憾什么?” “遗憾我居然不是主角,”姜姚叹了一口气,故作伤感的说道,“你拥有这么牛逼的能力,简直就是X战警,就是金刚狼,就是小公举啊!” 章辞完全没想到,姜姚居然会这么说,整个人都呆住了。 “好吧,我以后也会注意的!”姜姚郑重的对章辞保证:“你不能看别人的脸,我帮你看,有我帮着你,你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谁需要你帮忙!”章辞表示拒绝,“你别拖累我就行了。” 周译欣慰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孩,有些得意的和章辞眼神交流——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你会交到能够接受你的朋友的! 章辞用一个大大的白眼回应他,嘴角却忍不住的上翘。 “等一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姜姚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你说你可以看到那些东西。” “所以,昨天晚上,你是故意让我害怕,然后逃进那个画室的吗?” 11.游戏开始 居然忘了这一茬,周译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章辞听了这话,脸色也立刻变得灰败。 周译想帮章辞解释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章辞回答。 “是的,我当时就是故意的。”章辞语气生硬,根本不给周译解释的机会。 “我不能在黑暗的环境里待太久,所以为了脱险,我故意引你看到那什么,让你成为比我更显眼的存在。” 姜姚听了这话,沉着脸,不发一言。 “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没得洗。”章辞深吸一口气,直视姜姚的眼睛,诚恳的说:“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你不原谅我也没有关系.....” “我当然不会原谅你!”姜姚开口。 章辞惭愧的低下头。 “最起码,你得请我吃一个星期的饭,我才能原谅你!” “?!”章辞诧异的看着姜姚。一旁的周译已经忍不住笑出声了。 “你不愿意吗?”姜姚撇嘴,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我当然愿意!”章辞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请吃饭吗?这就原谅自己了? “你可是答应了!一个星期的饭!周译学长作证!”姜姚拉周译做同盟。 “是,没错,我可以作证!” “不包括今天的小炒肉!这是你主动请我吃的!” “......” “也不包括现在的小点心!”姜姚把空盘子一推。章辞才发现她已经把自己的焦糖丁也吃掉了“这是学长请的!” “从明天起!每天三顿!早中晚!不!四顿!还有宵夜!都是你请客!” “你是猪吗!”章辞忍无可忍了!两个人又开始互掐。 周译也不拦着,就在一边微笑着看着她们俩。 过了好一会,这俩才消停下来。姜姚像是才想起周译似的,也开始盯着周译问:“所以学长你也是X战警咯!” 周译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是的,但是我和章辞不一样。” “我们本来是在一个论坛里面认识的,是一个很小众的灵异论坛。叫灵异社。” “后来我们三个人聊得比较投缘,所以另外加了联系方式,组了个群组。讨论一下各自遇到的问题。” “三个人?”姜姚追问,“现在你们俩算是接上头了,还有一个人也在我们学校吗?你认识吗?” 章辞也很关注这个问题,毕竟互相交流了这么久,今天才算是正式见面,还是挺好奇剩下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的。 “不在,”周译摇头,“我只知道他也在我们这个市,但是并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既然我们俩已经见面了,看什么时候有机会跟浩然联系一下,咱们三个人一起线下聚一聚。” “四个人!四个人!”姜姚举手表示不要忘了她的存在。 “所以你是深远?”章辞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怎么,不像?”周译好笑的看着她。 “确实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章辞有些不好意思,就像章辞给深远的备注是白泽一样。在章辞心目中,深远是一个无所不知,并且能辟妖邪,给人带来安全感的存在。 章辞以为深远起码是个中年人,或者是个修行的人,再或者是个学者。总之不会像眼前的周译一样这么年轻。 章辞刚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遇到的大部分麻烦都是深远帮忙解决。包括章辞现在对于自己能力的猜想,也是基于深远平时提供的资料的建议。 深远对于章辞而言,近乎是一个领路人和老师的存在。 所以想到之前自己对周译的警惕和排斥,章辞有些歉意的冲他笑了笑。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时间也不早了。”周译了然的点头,表示章辞不需要在意这些问题。“雨也停了,我送你们回寝室吧!” “好的!学长!”姜姚这才发现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欢呼着站起来:“我刚刚都在发愁,这雨一直下怎么办,没带伞只能淋回去了!” 章辞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没有伞?!!我不是把伞留给你了吗?!!!” “哈?!有吗?”姜姚疑惑了半天,才回想起来,“啊哈哈哈,你说门边那把吗?啊哈哈哈哈,我忘记了!” “你个猪头!!你的脑花是被吃掉了吗?!” “啊啊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姜姚赶紧逃走,两个女孩追打着离开了咖啡厅,只留下周译呆在原地。 “不想埋单就直说嘛!”周译笑着摇头。 周译摸出手机和浩然正气发信息,简单说明了一下线下聚会的事情。 等回复的过程中,周译看着窗外。雨虽然停了,但是夜空已然黑沉。和明亮温暖的室内相比,外面的一切依然阴暗冰冷。环境的明暗区别,让周译的影子印在玻璃上挡住了,使窗外的景物看不分明。 周译隐约看到章辞和姜姚笑闹着跑出大楼,在湿淋淋的大路上漫步,路灯经过雨水的冲洗,光线也变得明亮干净了一些。照着手拉着手的两个人,拖出了长长的影子。 周译看着窗外,微微一笑。手机的震动拉回了他的注意力,周译看完信息,再次回头看窗外的二人,已经看不见她们的身影了。 “游戏,开始了......” 另一边,章辞和姜姚两个人追追打打的跑回了寝室。进了门两人还笑个不停。 姜姚一面扒掉自己身上的迷彩服,一面说,“老规矩,我先洗澡!” “行吧!你去吧!”章辞大度的挥挥手,葛优瘫在椅子上,从裤兜了摸出手机。 “你今天不点香了吗?”姜姚嫌恶的把满是汗臭味的军训服丢在水池里。“现在想想还挺好闻的说!” “待会我就点。”章辞不理她,只顾着看手机,刚刚路上手机震动的跟吃了口香糖一样,估摸着是周译把事情跟浩然正气说了。这家伙找上门了。 如果说,周译无论线上线下,都是温文尔雅,态度和善。 那么浩然正气就完全是截然相反的。 他不仅性子直接,还特别喜欢开玩笑逗自己玩,虽然平时说话十句没一半是真的,但是真遇到了事还是会很用心的去帮助章辞。是一个非常直爽热情的人。 他要是知道了自己和周译见了面,一定会忍不住埋怨她们俩,居然抛下他。 但是章辞完全没想到,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那个神经病居然发了一百多条信息! 满屏的感叹号把章辞的眼睛都闪瞎了。 章辞认命的回复了一句:“我们不是凑巧在一个学校吗?” 下一秒一个陌生号码就打进来了。 章辞犹豫着接通了电话:“您好?” “好毛线啊好!”近乎咆哮的声音吓得章辞手机都快摔了。 “浩然正气?”章辞迟疑的问。 “不然你以为是谁?酥皮软玉包小可爱!!!!” “我听到了!!”浴室里姜姚搭腔,“小!可!爱!!!” “滚!!!!”章辞脸红的像要滴出血,冲着姜姚吼了一句,一回头发现手机里沉默了,赶紧跟电话里的人道歉:“我不是叫你滚!大哥我错了!” 电话里哼哼两声,“我谅你也不敢!今天周三,我不管怎么样,周六我一定要看到你和深远本人出现在我面前!!!” “周六啊!”章辞认怂,想了想估计周六没有什么事情,赶紧答应下来,“我绝对到!一定到!不到我就是大傻子!一辈子游戏上不了分!” “哼!你知道就好!”说完这句话,电话“嘟”一声就挂了。 紧接着又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章辞以为还是浩然正气,赶紧接了。 “大哥您还有什么指示吗?” “哈哈,现在不叫老师了?”电话里传来周译的声音。 “诶,”章辞松了一口气,抱怨到,“你不知道刚刚浩然有多可怕,他叫我们周六见面。” “我知道啊,我刚跟他通过电话,” “诶?” “他找我要了你的号码,我拗不过他,给了,不好意思啊!”电话里的周译语带歉意。 “没事,诶?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章辞疑惑。 “呵,我可是你的老师啊,”周译又笑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应该也回宿舍了吧。” “嗯!” “那你们早点休息,聚会的具体事宜我和浩然安排吧!” “行,那你也休息吧!”章辞挂了电话,一侧头就被蹲她在身后的姜姚下了一跳。“你是不是有病!不出声的吗?!!” 姜姚身上还湿漉漉的,一看就是急匆匆的跑出来。“第一个听声音就是个大帅比啊!!!!” “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姜姚不甘心的锤墙!“同样是网上冲浪,为啥你捞到的都是人鱼王子,我遇到的都是海绵宝宝!!!” “什么鬼?”章辞抱着换洗衣服白了她一眼。“你又知道了,听声音就能听出帅不帅,你咋不去当星探呢?都不用看人,打电话就行了!”说完就进了浴室。 “反正,我都听到了!周六!我也要去!”姜姚气鼓鼓的坐到床上。一晃眼看到了旁边空着的床。赶紧爬上去,把床上的铺盖都给撤了。 又冲着章辞喊,“不是说好了点香的吗?怎么没点?” “我洗完了再说吧!”浴室里章辞的声音藿着水声朦朦胧胧的。 姜姚犹豫了一下,还是认命的躺倒床上。 想想刚刚章辞给自己说的那些事情,姜姚不仅有些感慨,看了十几年的小说鬼故事,没想到居然真的能碰到章辞这样的人。啧啧啧,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想着想着姜姚就换了一个姿势,侧身躺着,背对着墙,摸出手机开始进行睡前仪式。 视线余光里看到正对着寝室大门的玻璃窗,反射着室内白炽灯的光线,映出了模模糊糊的影子。 寝室的大门,黑洞洞的。 开了。 12.线下集合 从玻璃的反光里,姜姚看到明明已经关好的大门居然开了。 感觉到头皮发麻,姜姚颤抖着声音,轻轻的呼唤章辞的名字,“章辞!章辞!你快出来啊!” “咋啦?”听到浴室的滑轨门发出推开的声音,一张惨白脸伸出来。 “握草!”姜姚吓得大叫,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章辞敷了面膜。这一打岔,反而刚刚对门的异样感就没了。 “咦?门怎么开了?”不等姜姚开口,章辞就看到了黑洞洞的大门。 “不知道,”姜姚也不敢回头看。章辞只好随便套了睡衣,湿漉漉的出来,反复的试了几下大门。发现是门锁出了问题,拧开后不能回弹,看起来像关上了门,但实际上只是松松的扣住了。 “门锁坏掉了,明天报后勤?”章辞关好门,回头看趴在床上偷偷盯着这里的姜姚,“别瞎想,快点睡觉!” “好吧,”姜姚乖乖的听话躺好。章辞拿出香炉点上一炉艾草香,继续回浴室。 “你可别再外面说漏嘴了,在寝室点火可是违反规定的,被发现我就死定了!” “我知道啦!”姜姚闻着房间里渐渐浓烈的艾草香气,顿时觉得安全极了,哪怕打了好几个喷嚏还是高兴地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一直阴沉着没有放晴。时不时还有小雨,中断了露天的训练。所以章辞所在的化工院女生方阵被安排到,还没建好的学生活动中心一楼的室内活动厅进行训练。 室内的回音很大,所以教官也不好再扯着嗓子喊口令。女生们终于不用跟着教官们吼着应答,连水都喝得少了。 不过同样的,因为回音的原因,队伍里任何一点声音也会被放大,所以姜姚再不能在队伍中跟章辞咬耳朵。满腔的八卦只能憋着休息时间和章辞倾诉。 “你们商量好了没,明天到底去哪里面基?”今天已经是周五,从那天晚上到现在,姜姚几乎每天都要问八百遍关于面基的问题。 而周译从那晚起也再没出现过,所以章辞就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还没呢。”章辞有些不耐烦,“你这么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啊!你不是有他的微信吗?” “我也要维护好自己的形象好吗?”姜姚一本正经,“太积极了搞得像我多馋帅哥身子似的。” 章辞正要开口鄙视她,看到旁边有三四个女生走过来,就没再说话,保持住人前沉默内向的样子。 “姜姚,要去厕所吗?”虽然不论年龄大小,只要性别为女,大家总是要组个团再去上厕所的。 但是最近情况比较特殊。 现在化工院所在的大学生活动中心,实际上只是一个半成品。 虽然建设时间是在三四年以前,但是直到现在还有很多房间还没装修好。不少房间和走廊的角落还堆放着建筑垃圾和其他工具。 章辞现在所在的大活动室是在一楼,算是一个半下沉的结构。外墙接近天花板的地方开几扇不大的窗,引一点天光进来。 地面铺了绿色的胶垫,墙壁敷衍的刷了大白。在顶上的几盏日光灯加持下,还算得上明亮。 然而,房间外就完全不一样了。 外面的走道完全一点光都没有,不知道是抠门还是其他原因,整个湖区的公共区域,极少安装公共光源。就算有,也几乎不在白天点亮。 但偏偏整个湖区的建筑几乎都是内部走廊。大学生活动中心自然也不例外。 大学生活动中心的整体构成是砖红色的体育馆式建筑。坐落在一米高的水泥平台上。为了外形上的美观,本来窗户就开的比较少。 再加上整个二楼中心大部分都是一个巨大的室内广场,从地面直开了宽阔的阶梯通到二楼。这楼梯又挡住了一部分的光线,所以整个一层各种大大小小的活动室光线都格外的差。 二楼两侧,也有不少小型的房间,倒是已经铺了地砖通了电,偶尔会借给学校社团做活动点。 正因为这些特点,在阴雨的时候,大学生活动中心被安排给个别人少的方队进行训练。章辞所在的化工系女生方阵人数不过百,用着一楼最大的活动室绰绰有余。 但是因为这个活动室在二楼室内广场的正下方,也就是整个一楼的中心。每次进来,如果不是教官和学生会领路,这四通八达的漆黑走廊,完全会让人分不清方向。 女生们想要在休息时间去厕所,也只能穿过大半个黑暗且空无一人的区域去到靠近外侧的洗手间。 且不说路程远近,光这黑漆漆的走廊和教室,就让一些胆小的女生不敢单独行动。所以只能三五成群的结伴去厕所。 这边姜姚被邀请去厕所,也就中断了她们关于面基事宜的谈话。章辞由于自己的特殊能力,极少跟其他人接触,所以除了姜姚,也没什么人主动和章辞交往。 趁着姜姚的离开,没有了人在耳边叨叨,章辞躲在角落,享受难得的清净。 其他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或是讲八卦,或是讨论接下来的周末安排。周末时间是不需要训练的,所以大部分人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去校外逛逛。 突然,一声不大的惊叫吸引了章辞的注意。 “......就是这里吗?”一个女生惊讶的声音。 “应该是的,”另一个女生故作神秘的说。“学姐说是湖区的工地,整个校区还有哪里是工地,不就是这栋楼吗?” “咦,那就难怪学校到现在也没把这里给建好开放了,发生了这种事,学校也会很为难吧!” “谁知道呢?”声音渐渐低下去,听不清她们还说了些什么,章辞虽然有些好奇,但是秉承着绝对不多管闲事的人生准则,也没有继续关注其他人的聊天。 但是章辞算到了一切,偏偏漏过了姜姚。 上完洗手间回来的姜姚一脸兴奋的冲着章辞说:“你绝对猜不到我听到了什么!!!” “不,我不猜!我不听!你走开!”章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群十几岁的小姑娘在黑暗的厕所里会讨论些什么。 不是今日说法就是知音故事,再不然就是可以上今日说法的知音故事。 女人啊!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自己怕的要死,还是要说一些离奇的故事来收获其他人的尖叫。 姜姚不依不饶,非得拉着章辞说一说她刚刚吃到的包甜大瓜,还是教官的集合令救了章辞。 又是一下午无限循环的一二三四。 等到章辞二人结束一天的训练回到寝室,手机里终于有了面基的消息:“周六下午两点,梧桐街食梦貘。” 梧桐街是W大山区脚下的一条步行街,街道不长,多是学生们喜欢的小馆子和各种网红店。但是食梦貘这个地方,章辞完全没有印象。 “你知道这个地方吗?”章辞问姜姚。 “诶?没听说诶,明天我们在这里面基吗?”姜姚凑过来看了一眼。”我帮你去美食群问下好了!” “美食群?你有很多群吗?“章辞凑过去看。 姜姚一边埋头刷手机,一边说,“有啊,美食群,游戏群,旅游群,社团群,活动群,联谊群,选课群,差不多十几个吧!” 姜姚向章辞展示自己的微信列表,划了两个界面才把群组拉完,“这还不算什么,等我们军训结束了,学生会招新,还会有不少群呢!” “牛掰啊!你!”章辞表示给爸爸跪了。 “有了!山区的同学说,这个食梦貘是梧桐街的一家老店了,算是甜品店加花店加书店吧,点心很好吃的!”姜姚给章辞转述她在群里获得的讯息,“她们家的酥皮软玉红豆派超级有名!诶?!酥皮?!” “行啦行啦,别管了,”章辞和姜姚都反应过来了,章辞涨红了脸缩回床上,留下姜姚在下面笑的前俯后仰。 真是丢脸死了,章辞恨不得回到过去把当初那个中二期的自己给掐死。但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忍着呗。 章辞看着还坐在书桌前,不停回复各种信息的姜姚,感到有些羡慕。 真好啊,一直无忧无虑的,章辞想到自己,要不是当初的事情...... 刚陷入回忆,章辞就被拍栏杆的声音拉回来,姜姚在底下拍着章辞的栏杆,仰着头问她:“明天我们怎么去啊?啥时候去啊?” 姜姚这么问是因为从湖区到山区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是坐雁湖社区维护的旅游观光型小型游船,直接从雁湖风景区去对岸石山社区对应的码头,大概时间只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再从石山社区码头坐公交车或者直接骑共享单车去梧桐街。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四十分钟。 另一种方法呢,就是坐学校内部的校车过去,走市内公路,需要穿过三个区,加上堵车什么的,没两个小时到不了。 两种方法各有优劣。坐校车吧,不仅便宜而且班次多。坐船吧,还得提前订票,一天也就两班,如果想要下午赴约,就得坐早上八点的船。因为下午的船下午四点才发。而且碰到的天气变化,比如刮风下雨,还会临时取消。想一想还是挺麻烦的。 但是雁湖的风景是出了名的好啊。 要不是雁湖社区以前和石山社区是一个社区管辖,这唯一的湖上旅行船都不会保留。 章辞挣扎犹豫了半天,问姜姚:“明天是啥天气来着?” “晴天!”姜姚马上get了章辞的意思,直接回答:“我订票啦!” “回程咱们就坐校车回来,”姜姚一边兴高采烈的自言自语,一边跟章辞说,“就算明天不开船也不打紧,咱还能做校车呢!” 定好船票,姜姚兴奋地在寝室里蹦跶,“你说我明天穿啥好啊!这可是我第一次面基呢!” 章辞躺在床上不发一言,想想明天的线下聚会,心里慢慢的涌现出一种名为开心的情绪来。 灵异社,集合! 13.似曾相识 14.似曾相识 一夜好睡以后,章辞被姜姚一大早的闹起来。帮她挑选“战袍”。 章辞睡眼迷蒙的看了看时间,才六点! “这么早你到底想干什么?”章辞哈欠不停的爬下床,在洗漱区用水拍了拍脸,醒醒神。 “当然是打扮了!”姜姚此时已经梳洗完毕,正在衣柜里翻找要穿的衣服。“怎么说也是面基,而且搞不好是个大帅哥,咱必须得打扮好了!” 章辞一边擦脸一边看窗外的天色,寝室的窗户朝东北,虽然东边被其他的高楼挡住了,但是还是能看到大片大片的朝霞在空中翻滚。 “你确定今天是晴天吗?”章辞有些担心,看着天色不像是晴天啊。 ”肯定是晴天,没错的!”姜姚拿着一条裙子往身上比划,不耐烦地说,“就算不能坐船,咱们还能坐校车嘛!” 章辞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好心的提醒她,“自古佳音无美色,你小心浩然是个油腻猥琐男。” 姜姚并不介意,“朕打扮的好看是为了不负这秋日恩泽,关臭男人什么事。” 弄了半天,总算是赶在七点五十分到了渡船码头。 章辞没多少打扮的兴趣,就简单地休闲裤加蓝绿色格子衬衫,踩了一双板鞋出了门。 而姜姚挑选了好半天,耽误了大把的时间,最后也只是抓了一条浅绿色的过膝连衣裙,蹬了一双平底小皮鞋就出了门。 白瞎了章辞帮她挑选废的脑细胞。 渡船码头是在湖区外面不远的社区里。这里本来是一个郊区农村。村里人几辈子都是靠着雁湖的水产谋生,后来因为城市扩张,由郊区变成了城区,就成了雁湖半岛上的雁湖里社区。 后来又有了各大学建设搬迁和城市基建开发。雁湖大半被规划成了湿地公园。原本养殖水产的农户渐渐都转着做了学生们的生意。只剩下少部分人依旧在靠着雁湖谋生。 一开始,有些年轻人看着湖里偶有渔船出现,都好奇眼馋的很,时不时会有学生求着船主人带他上船玩玩的事情发生。很是发生了几起意外事件。 曾经一度严禁学生坐渔船,但是怎么都不能杜绝。所以后来社区讨论了一下,专门安排了这个小渡船,算是一个社区公立的旅游项目,来规范杜绝私人划船游湖的问题。 一时间雁湖周围几座学校屡禁不止的偷偷游湖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学生们并不是不知道危险,如今有了安全的途径,怎么还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 章辞和姜姚要坐的就是这个渡船。 W大所在的云泽市,是一个水系丰富的城市,不仅有大江大河,城市里面还分布了不少的湖泊。 雁湖作为大学城里面的内陆湖,不仅面积宽阔,水深也有六七米,虽然载不动像过江轮渡那么大的船,但是能做二三十人的小船还是可以安全航行的。 这艘船叫雁湖号,荷载20人,一天往返四趟。安全运行了快两年,所以热度逐渐褪去。除了每年各校的新生会来坐一坐,平时也没什么人。 章辞二人检了票,上船找了位置坐下,就等时间一到就开船。 虽然早上东边有不少云,但是到了现在早就散了。云泽市连下了几天的雨,今天总算是有了太阳。现在昼夜温差很大,晨间湖面上还有一层薄薄的雾,遮住了早晨太阳大半的温度。 虽然有雾,好在能见度没有受什么影响。到了八点,工作人员敲了敲码头的铜钟,宣布要开船了。船夫也发动了船,雁湖号就晃晃悠悠的朝着湖对岸开去。 云泽市的气温偏湿热,所以九月的天气还和盛夏一样。虽然前几天温度有所下降,但是今天太阳甫一出来,气温立刻就升高了不少,要不是船速飞快,带起了湿润的风,这船里的温度还不会这么凉爽。 章辞和姜姚并肩靠在船舷上,看着船下翻腾的湖水。有水花溅到脸上,带着湖水特有的淡淡的腥气,虽然不怎么好闻,但冰凉凉的让人心情愉悦。 船飞速的在湖上航行,船舱里大多都是和章辞她们年龄相仿的年轻人,都在兴奋的看着湖上的美景。还有不少人对着被惊起的不知名水鸟不停地拍照。 “你咋不拍照?”章辞用胳膊肘怼怼姜姚,这明显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拍照一时爽,”姜姚摇头晃脑,故作高深,凑到章辞耳边边小声嘀咕,“手机掉水里了就火葬场了。” “噗!”章辞没忍住笑出了声。 船上的时间过得很快,没一会就能远远地看到石山码头。 石山区算是市中心,所以人流会更多一些,不过才早上八点多,码头上已经满是赶早起来买湖鲜的人。 章辞二人下了船,也凑热闹看了看码头上的小摊子。有拎着篮子叫卖还湿漉漉的菱角的,也有拖着三轮车推销扎成束卖的莲蓬的。甚至还有赶着花季的尾巴,卖栀子花的老奶奶。 说到底,章辞和姜姚还是两个小姑娘,最后实在是没忍住诱惑,花了明显高于普通市场的钱买了一小捧栀子花,和一扎莲蓬。 姜姚捧着栀子花一面往梧桐街方向带路,一面指挥章辞给她剥莲子。 “天!这也太苦了吧!”姜姚是北方人不怎么吃过这个东西,所以被一个莲子苦的脸都皱了。 南方人章辞就知道这个套路,九月的莲子已经算有点老了,莲心都带了苦味。当初也不好直接当着小贩的面阻拦,只能帮她挑了几个看上去好点的莲蓬,但是还是避免不了吃到苦莲心的“厄运”。 章辞被姜姚的反应逗得咯咯直笑,落在姜姚眼里,就是故意使坏了。 姜姚气鼓鼓的要把手里的栀子花插章辞头上以作“报复”。两个人在人行道上追打,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一个人。 周末的清晨,学校附近总是会冷清一些。章辞她们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姜姚是背对着来人的,两个人撞在一起,打翻了来人手里的书本,姜姚捧着的栀子花也掉了一地。 姜姚惊叫了一声,回头一看自己撞到了一个女生,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章辞连忙走过去,低着头,一面叠声道歉,一面帮她捡地上的书本:“真是不好意思,没弄伤你吧!” 那人只是被撞得后退了两步,并没有摔倒,这女生看起来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带着金属边框眼镜,一头长发垂到胸口,发尾微微带着点卷。身上穿着白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女生被这么突然地一撞也有点生气,但是看到这两个人态度诚恳,又积极地帮着她捡东西。终究是没说什么话,只是冷着脸收拾了东西,没有理会章辞二人就离开了。 “你说你!”章辞并不起身,接着捡地上散落的栀子花,然后一把塞到楞在原地的姜姚怀里,“冒冒失失的,撞了人吧!幸亏人家没跟你急,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姜姚没有反驳,只是看着那个女生的背影若有所思,问章辞,“这个人你见过吗?我怎么看着她好眼熟啊!” “眼熟吗?”章辞也回头追着那人的背影看了一眼,表示自己不清楚,“我哪里敢看陌生人的脸,别在这发呆了!走吧去山区逛逛呗!” 现在才刚到九点,离下午的聚会还有很久,章辞打算和姜姚一起逛逛山区的校园。 从石山社区码头出发,沿着马路一直往山上走,就是W大学本部校区——被学生们亲切的称之为山区。 整座石山几乎都在山区的范围内,再加上山区老师工作人员的宿舍区,教工子女的学校等等,各种社区一应俱全,几乎能算上一个小型社区。 W大学历史悠久,差不多有六十多年的历史了。山上的树木大多都是建校之初,师生们共同规划建立的,知道今天已经是遍地绿荫,花明柳媚。 特别是梧桐街上,两边都种满了梧桐树,树木都有三层楼高,绿荫如盖,几乎算得上是天然的阳棚。就算是盛夏正午,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也变得温柔起来,给整条街撒上淡绿色的光。 陆续打卡了山区几大地标性建筑,章辞拉着姜姚总算是在一点半赶到了梧桐街。 并不是梧桐街离校区多么远,而是姜姚这个坑货死赖着要把公众号里面所有点名的山区食堂窗口给吃一遍。 再加上山区范围本来就大,光食堂就有四个,还有一些犄角旮旯里面的小店,章辞几乎跑断了腿,要不是山区校内有不少摆渡车,章辞一定撑不下来。 那边姜姚还抱着从东食堂买来的半个脸那么大的豆沙包不停地啃,一边啃还一边啧啧称奇:“哇,这个豆沙真香!甜而不腻,口感细滑,一看就是手工熬得豆沙!真棒!” 章辞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你都吃了一碗热干面,三种馅饼,两串鱿鱼,半份炒面,外加两杯绿豆沙了!!” “等一会我们还要去甜品店!你确定你还要吃?!” “是哦!”姜姚恍然,赶紧把还剩下一般的豆沙包装起来,对章辞说,“那咱们先去找那个什么食梦貘吧!我看群里的学姐说,这家店可不好找!特别是酥皮,嗝!” 姜姚被章辞要杀人似的目光吓得打了嗝,极有眼色的住了嘴。 那家名叫食梦貘的店确实如旁人所言,非常不好找。它小小的招牌隐藏在梧桐街一众各色招牌里,特别难以被发现。 问了不少人,章辞二人才在梧桐街中间一个一人宽的小巷子深处找到了它的门脸。 14.陈年往事 说是门脸,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三层民房,一楼老旧的木门被漆成乳白色,门边有一块大概一米五宽的非常干净的大玻璃窗,朝里看去就是一个木制的吧台围成的操作空间。 窗子里挂了两块小黑板,一块用彩色粉笔写了菜单,另一块用花体写了三个字,食梦貘。 章辞打量了这个店一会,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轻轻地推开了木门,门后的风铃应声而响,“有人在吗?” “喵嗷!”章辞被一声猫叫吓了一跳,定眼一瞧发现是一之纯黑的大猫,从柜台上跳下来,看了章辞和背后露出头的姜姚一眼,冲着对着门的走廊又叫了一声,里面应声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来啦!” 不一会就有一个穿着厨师服系着围裙,端着大烤盘的圆脸女孩走出来。她看见章辞二人微微一笑,“二位是来买点心的吗?别客气随便坐!” “我们是来聚会的!”姜姚开口,“老板,这是你的猫吗?好可爱啊!” “我可不是老板,就是个打工的而已,”店员笑了笑说,“楼上的人应该是等你们的,直接上去吧!”说着侧身让开走廊,章辞两个人走进去才看到一个窄窄的楼梯。 到了二楼,就看见不大的室内只放了两张桌子,靠窗的那张已经有两个人坐在那里了。 其中一个气质温和,穿着灰色的套头衫,正窝在桌边的沙发里闭目养神。另一个平头微黑,穿着一件纯黑t恤,露出来的肌肉结实又匀称。 因为不怎么看别人的脸,所以章辞有了脸盲的毛病,她心理猜测,大概皮肤黑的是浩然,另一个是周译,果真就听到姜姚出声打招呼了,“学长!我们到啦!” 周译像刚醒过来似的,眯了眯眼睛,才冲着章辞二人招呼:”哟!到了啊!过来坐吧!” 姜姚依旧是大大咧咧的直接坐下来,把周译旁边的位置留给章辞。章辞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默默地给姜姚记了一分。 不是章辞太内向扭捏,实在是可能是浩然的那个人,从一见到章辞就死死的盯着她,眼神带着莫名的意味,让章辞有点紧张。 等两人坐定,周译就开始给他们互相介绍:“刚刚我已经和浩然相互认识过了,现在就只给你们介绍下他。” “这位是瞿靖,也是我们灵异社的另外一个成员,浩然正气。” “我是姜姚,”姜姚感觉到这个霍靖对章辞莫名的压迫感,不等周译介绍自己,就抢先开口,“我是章辞的朋友,我们三都是一个学校的!” “你好呀!”霍靖不理会姜姚只对着章辞伸手,一字一顿的说,“酥皮软玉包小可爱!” 章辞都要把头埋到桌子里了,羞愧的恨不得死过去。 姜姚眼瞅着不对劲,赶紧小声问周译,“咋回事?章辞之前把这大哥绿了?” 周译噗嗤一笑,解释道:“当初章辞报学校,霍靖一直建议她报自己的学校,章辞没同意......” “所以你们俩居然背着我!“霍靖听了这话更生气了,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你们是不是私底下商量好了!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在一个学校?” “这可没有!”周译否认,章辞也连忙摇头。 “本来嘛,理工科能选的专业和学校就这几个,”说话间店员端着餐盘过来,打断了关于这个话题的对话。 餐桌不大,四个人帮着店员摆了餐,重新坐下的时候,姜姚赶紧开始一个新话题。 “说起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还能怎么认识?”霍靖一口咬掉大半个酥皮红豆派,示威性的瞪了瞪章辞,嘟囔着“不就是网络姻缘一线牵?” “最开始是我们俩先认识的,”周译递给霍靖一张纸巾,示意他擦擦嘴,“我们俩在灵异社论坛上先认识的,就是汇总了很多灵异神怪,玄学传说什么的小论坛。” “后来,我捡到了这个二傻子,”霍靖抹了抹嘴,对姜姚说,“带她上路教她做人,平时还帮她代练!结果这个白眼狼,居然和深远裹在一起了!” “没有,那不是意外吗!”章辞弱弱的反驳。 姜姚赶紧岔开话题,“这么说,你也是阴阳眼?” 霍靖不像章辞那么讳莫如深,大大方方的承认,“对啊!” “那你和章辞看到的是一样吗?”姜姚来了兴趣。 “那倒不是,”霍靖跟姜姚解释,“我可没她那么弱鸡,我看到的可厉害多了!” “那你看到了什么?”章辞在一边撇嘴,但是还是没有阻止姜姚继续问下去。 “我看到的是死亡的瞬间。” “额?”姜姚卡了一下,不太理解这个意思。 “简单来讲,就是一张记录了死亡瞬间的照片。”周译帮忙解释道。 “如果说章辞看到的是那什么形成的过程和大部分完整的那什么。浩然看到的就是物质转换瞬间的照片。” “没错,”霍靖打了个响指,以示赞许。“是死亡的定格投影。” “那对你来说,不是满大街都是那什么?!”真是太刺激了,姜姚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表示完全不能接受。 “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霍靖继续解释,“我只能看到部分投影,越是靠近现在的,死亡过程情绪越惨烈的,就越清晰。太久远的或者自然死亡的,根本不会有投影留下。” “哇!那里很适合做警察诶!”姜姚表示牛逼! “您说中了!”霍靖笑的极其嘚瑟,“我就是警察!” “一个警校生罢了,警什么察啊!”章辞小声吐槽。 “门派挂件你还要不要啦!” “爸爸我错了,您继续!” 姜姚表示章辞你一点骨气都没有,还是喝口奶茶补补钙吧! 四个人说说笑笑——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姜姚和霍靖在聊,但是时间还是过得飞快。 看着窗外的日头西斜,周译提醒章辞二人是时候回学校了。 “我这两天在山区培训,今天就不回去了,”周译看了看时间,“快到四点了,你们打算怎么回去?” “坐校车!”姜姚回答。 “那还好,就是时间久了点。最近天黑的早,你们两个女孩子也要早点回去啊!” “好的,周老师!”不等章辞她们回答,霍靖就应下了。“我说,深远你也太啰嗦了,以前也没觉着你这么婆妈啊!” “这怎么叫婆妈了,”周译无奈的摇摇头,转头对章辞她们说,“这家店的小餐包和蝴蝶酥也很好吃,你们可以带一点回去。” “单我已经买了,”周译看上去像有事,急匆匆的要先离开。“你们要是没事可以继续在这多玩会。这家店楼上一直很安静的。” “这怎么好意思!”章辞有点急,算上之前校内咖啡店的东西,这已经是周译第二次请客了。“怎么能一直让你破费?” 周译温和的笑了笑,“没事,兑成绿豆汤吧!”说完就下了楼。章辞追到楼梯边也没拦住。 只剩下姜姚和霍靖在桌子边面面相觑。 “我觉得!”姜姚先开口,他们俩有一腿! 后半句姜姚慑于章辞的淫威,没敢说出口,但是霍靖在姜姚的眼睛里读懂了。赞同的点点头。 行家啊!姜姚和霍靖一见如故!只要我们磕同一对cp我们就是好兄弟! 章辞回头,看着这俩人眼神交织,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咦,这俩人也太快了吧! 又在楼上胡侃了一会,三个人总算的下了楼,圆脸店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瘦白皙的黑衣服男生,正在擦拭餐具。 “老板,打包四份蝴蝶酥!”姜姚看到帅哥就兴奋,扑到柜台边上点单。 “承惠60元。”这个店员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章辞给了钱,黑衣店员就走进后面的厨房去了。 “看不出来,你们俩胃口挺大,四包吃得完吗?”霍靖啧啧称奇。 “有你的一份呢!警察叔叔!”章辞故意怼他,“让您吃好喝好为人民服务!” “算你有良心!”两人正打着嘴仗,又一个人推门进来,姜姚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居然是早上撞了的那个女生。 那女生也没料到,会再见到章辞她们,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朝着厨房方向叫了声,“小陆!一份蝴蝶酥!” “没有了。”黑衣店员从厨房里出来,手上拎了四个小纸袋,递给章辞。 “这不是吗?”女生估计是熟客,知道纸袋里装的是蝴蝶酥,顿时不满的叫道:“你可别唬我!怎么他们有我没有!你把小陆叫出来跟我讲!” “她不在。”黑衣店员说完这句就回到柜台后面继续擦餐具。 一时间气氛降到了冰点。 “你这什么态度!”女生真的生气了,几乎就要拍桌子骂人了。 但是男生一点反应都没有,面无表情的继续擦餐具。 “要不这样吧!”估计是看不得美人受难,姜姚开口,“我们买了四份,要不,匀你一份吧!15块!” “是20,”这个时候店员抬起头,“买三送一,原价20.” “额??”姜姚等人还在愣神,女生就“啪”的拍了15块在柜台上,从章辞怀里的一堆纸袋里拿了一个,还没等章辞反应过来就离开了。 “哇,这人也.....”这一通骚操作,看的姜姚目瞪口呆,不由得回头跟章辞吐槽,但是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形容这个女生。 “行吧,大千世界,总是会遇到几朵奇葩。”霍靖耸耸肩,“我那份就算了。剩下的你们吃吧!” 章辞还是塞了一包给他,“那包算姜姚的,谁叫她圣母心泛滥!” “啊!”姜姚突然大叫一声。吓得章辞手里的蝴蝶酥都差点掉地上了。 “货物售出,概不退换!”店员看了他们一眼,说完继续擦餐具。 “你鬼吼鬼叫什么!”章辞气死了,作势要打她。 姜姚一把抓住章辞的手,激动地说:“我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看起来眼熟了!” “那副素描里面的人就是她!” 15.三个故事 “什么素描?”霍靖不清楚之前的事情。姜姚就简单的讲了一下关于那个奇怪画室的素描。 三个人已经从甜品店出来,朝着校车搭乘点走去。 现在时间已经快下午五点,一出甜品店的门,姜姚等人就感觉到了一股热风,经过一天的日晒,大地吸收了巨量的热度,等不及要释放出来。 “噗啊!这风!”姜姚被迎面的风吹迷了眼,不由得吐槽道,“南方的天气可真怪,一秒夏天一秒秋的!” “看这天气,搞不好要下雨了,”霍靖抬头看了看,“你们带伞了吗?” 章辞二人同时摇头。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离开了梧桐街,进了山区校门内的班车停靠点。看了看时间表,上一趟车刚刚离开,下一班车是最后一班,估计还得等一会。 三个人坐在班车站点边的花坛边沿,继续刚刚的话题。 “所以,你之前被一副素描吓得半死,结果今天见到了真人?”霍靖一句话总结了整个经过,白眼翻得连眼睫毛都带了鄙视的味道。 “怎么啦!我毕竟是个软妹!”姜姚气的直跺脚,“你是没看到当时的的情况.....”,话才起了一个头,突然想起章辞的特殊情况,就忍住了。只气鼓鼓的拆开了怀里的纸袋子,掏出一块蝴蝶酥大嚼起来,“好吃欸!” 霍靖被姜姚这有了吃就完了怕的德行逗笑,故意逗她:“你确定是那个人吗?你不是说是短头发吗?人家可是长头发!” “肯定是肯定是!”姜姚百分之百的确定,”虽然发型变了,但是那个人......” “吴熙,“章辞突然插了一句。 “嗯?”姜姚不解。 “那个人叫吴熙,”章辞解释,“早上帮她捡书本,看到名字了。” “这样啊!”姜姚神情有点奇怪,“这个名字,我听过哟!” “就是昨天要给你吃的瓜,就是关于这个吴熙的,”姜姚回忆了一下,大概组织好语言。 “是关于一个凶杀案,或者情杀?” 反正车还没有来,章辞三个人就坐在车站路边的树荫下的花坛边,一边等车一边八卦。霍靖作为警校生,对于这种话题本能的充满兴趣。而章辞可能是因为现在的时间还早,又是在人多的地方,也没有阻止姜姚继续这个话题。 “这也是我听别人讲的,”面对两个一本正经,目光灼灼的听众,姜姚打算把丑话说在前头,“不要抬杠,不要抠细节!” “行!你开始吧!” “事情是在三年前发生的。” “那时候我们湖区的大学生活动中心才是个半成品。” “现在也是半成品啊。”章辞吐槽。 “再插嘴我翻脸啦!”姜姚继续说,“当时有一个女生在大学生活动中心遇害了。” “嗯,然后呢?”霍靖问。 “就没了啊。”姜姚不解,然后什么? “这算瓜?”霍靖再次鄙视姜姚,“您有空看看今日说法,那个瓜都比您这个瓜大。” “不是瓜不大,是没有好捧哏。”姜姚不服气。你们得搭腔啊! “好,那咱们再来,”章辞在一边不动如钟,表示不解这个茬,霍靖只好认命的叹了一口气,自己来当这个捧哏。 “大学生活动中心死了个人?” “没错!” “啥时候死的啊?” “三年前!” “怎么死的啊?” “这就有说头了!”姜姚开始了她的表演。”目前有种说法!” “您给讲讲!” “第一种说法是,那个女孩子走夜路,经过大活工地的时候被人给!”姜姚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那还有别的说法呢?” “说是两个女孩走夜路,遇到了凶手,一个把另一个抛下了,然后被抛下的就被拖进工地给!”姜姚瞪大眼睛,表示剩下的话都在不言中! “还有呢?” “还有一种说法,是最可怕的!说当时那两个女生逃进了工地,然后一个先逃进了一个房间,躲着不出声,听着另一个女生在外面被害了。”姜姚咂舌,“如果第三种说法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眼睁睁的看着朋友被害了。” “那能怎么办?”章辞不以为然,“当然是能跑一个是一个啦,难不成要两个人抱着一起死吗?” “也是,”姜姚觉得章辞说的也挺有道理。 “这个事跟吴曦有什么关系?”霍靖打断了她们俩对人性的分析,“这完全是三个故事,除了都是一个女生在工地遇害以外。” “重点就来了啊,”姜姚表示莫急继续听,“除了第一个故事只有一个主人公以外,后面两个故事里幸存者的名字,都是吴曦。” “咦?你们学校挺牛逼啊,校园传说还点名道姓的。”霍靖表示活久见。 “我当时也挺惊讶的,”姜姚同意霍靖的看法,“明明死掉的女生都在故事里没有姓名,为什么活着的却点名道姓呢?” “搞不好,”霍靖嘿嘿一笑,”这个故事是真的。” “好啦!别扯了,真的假的又怎么样,这样的人不是多得是,她有没犯法,见死不救而已。”章辞有点不以为然,示意另外两个人看看天色,太阳已经开始下坠了,暮色四合中身体都开始感受到夜晚的凉意。现在已经不适合再讨论这类话题了。 “行吧!”霍靖虽然不在乎章辞的这些奇怪的规矩,但是还是愿意配合。“估摸着,也快发车了,我在这看你们上车,到地方了及得给我发信息。” “yes sir!”姜姚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谄笑着说:“警察叔叔,加个微信呗!回学校了要是有优质帅哥给我留意着点!我这个人最敬爱警察叔叔了!” “那可就没戏了,”霍靖拿出手机跟姜姚互加了好友,嘴巴里却是不饶人:“警察叔叔够辛苦了,我还是别害人家了。” 两人正互相嘴炮,开往湖区的校车总算是进站准备出发了。章辞赶紧拉起还在和霍靖互相“攻击”的姜姚往车上跑。 上了车两人从窗户里和霍靖挥了挥手,霍靖也转身去找回学校的公交车了。伴随着“吱呀”的一声启动声,班车载着章辞和姜姚朝着湖区开去,宣告着这次线下面基完满完成。 这一整天虽然只是不停地逛吃逛吃,但实际上消耗比军训时候还大。姜姚一上车没过几分钟就靠着章辞睡着了。只剩下章辞一个人看着车窗外城市的车水马龙五光十色默默发呆。 自从三年前因为意外而获得了这个该死的能力以后,章辞再没像今天这么高兴过了。 神交已久的老友终于见面,身边又多了一个,章辞想到这里,看了一下枕着她的肩头,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姜姚,斟酌了一下用词。身边又多了一个傻缺,章辞偷笑,身体的震动让姜姚在梦中呢喃了一下。 这辆车说的好听是专车,实际上只是一辆小型的公交巴士。不仅底盘低,连座位都排的紧巴巴的。 章辞和姜姚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双人座上,比寻常座椅更加矮小的靠背让章辞的脖子无处安放。一直低着头看手机又容易晕车。 章辞只好时不时的活动活动脑袋,四处看看车窗外的风景。这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外面已经开始下起雨来。 云泽市范围极大,横跨两江,坐拥五湖。城市东西端的距离甚至比一些城市之间的距离还要远。所以经常东边下雨西边晴,过桥湿衣,转弯变天。 虽然没有逃过这场雨,但是还好目前看来不算太大,雨点淋湿了车窗,汇成水柱从玻璃上滑落,将五彩的城市光景扭曲的让人目眩神迷。 就在章辞的目光不停追逐车窗外雨中城市里的美丽光影,视线余光一扫,就发现自己座位右前方居然有一个熟人。 正是刚才车站三人吃瓜的主角——吴曦。 她正坐在离章辞3排座位远的,走道右侧单人座上。头抵在车窗上,已经睡着了,脚边还放着一个大袋子,里面露出了纸包的一角,正是食梦貘甜品店的蝴蝶酥。 没错!就是吴曦。可是她为什么也在这个车上呢?这可是回湖区的专车,难道她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一堆疑问涌上章辞心头,但也只是八卦了一下,章辞也就不再理会这个吴曦了。 但是,不论这个吴曦是不是姜姚故事里的那个人,从自己两次和她的接触来看,估计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章辞摇摇头想打消自己对这个吴曦的好奇和关注,确意外的发现,吴曦靠着的玻璃窗有点不对劲。 窗户里应该是吴曦的倒影,但姜姚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女生。吴曦明明是长发,但窗户里却是一个齐耳短发的少女,看上去比吴曦要年轻四五岁。 车外城市的霓虹光影被车窗反射扭曲成斑斓的光点,这个短发少女和吴曦头碰着头,像一对亲密的好友,正靠在一起休憩。 章辞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收回目光,再不敢朝那里看一眼。 “嗯?”姜姚被章辞突然地动作弄醒,“怎么了?我们到了吗?” “还没呢?”章辞埋头玩手机,机械的刷着各种界面。“你再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行啪!”姜姚没发现章辞的异常,继续赖在她的肩头,开始下一场睡眠。 但是章辞还无法平静,她只能像从前一样保持面部表情不变,努力的寻找其他的事物转移注意力,分散自己被吸引的精神力量。 窗外的雨逐渐变大了,原本喧闹的城市背景音,被“哗哗”的雨声覆盖。 越来越大的雨幕,遮住了窗外所有景象。司机也放慢了行驶速度,缓慢又小心的行走在被大雨包裹了天地的世界里。 告衣食父母书 这是一章告知书 因为我只有AC数的一次性开了两篇文 一篇是这个灵异文 另一篇是一篇沙雕修仙文 本来每天双开六千字还好啦 但是修仙文突然来了站短 起点爸爸居然要跟我签约 我考虑了很久 还是决定签约了 虽然这个灵异文是我构思了很久的一个故事 而且我也很喜欢这个故事 但是我穷啊 我想要挣一点小钱钱能够让我每天嚯一杯酸奶,吃热干面也能加个蛋 所以,我很抱歉的告诉各位衣食父母 可能这篇《我的眼里是另一个世界》以后不会每天更新了 但是我保证不会坑的! 我会尽力保证足够的更新量,尽量每周三更,或者周末一次性发布 唔,可能吧 非常感谢各位的投票和收藏 各位的支持是我这个菜鸡每天码字的动力 如果可以,我希望各位衣食父母还可以把这本小书放在你们的书架一角 让我有机会把完整的故事讲给你们听 谢谢大家 晚安 (づ ̄ 3 ̄)づ么么哒 17.雨中呼救 如果人的思维能够因为意志而转移,章辞也就不用这么苦恼了。 一旦与那些东西发生了接触,章辞就成了黑暗长夜里的灯火,黑白世界里的彩色画卷,二维世界里的立体图形。很快就会被它们发现。 以往章辞为了躲避这些东西,往往是去创造一个比自己更明显的存在,想要藏起星辰,最好的办法就是升起太阳。 但是,章辞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睡得毫无戒心的姜姚,内心万分纠结。 一个声音在尖叫,就像以前一样吧!反正她是一个普通人,就算偶尔看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何况她天生乐观,很快就会忘记这些东西! 另一个声音在阻止,她是你的朋友啊!你多久没有朋友了?你之前就伤害过她你忘记了吗?你怎么能再次做出这种事情呢?她可是原谅你的人啊! 章辞的心一直在动摇,到底是祸水东引,还是扛这一波? 但是那个世界不会给章辞太多时间犹豫。 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班车停在了一片黑暗里。 “嘿!都醒醒都醒醒!”司机已经习惯了到了终点车上只剩下少部分清醒的乘客,高声提醒乘客们,“随身物品都带好啦!下车了下车了!东门到啦!” “东门!为什么是东门?!外面雨下的这么大,不是应该去南门吗?”车上有乘客不满的叫出声。 湖区有两个大门,一个东门一个南门,南门才是日常出入的校门。东门附近都是空旷无人的荒地和一些在建楼盘的工地,远没有南门附件热闹。 平时班车都是在南校门发车停靠,现在突然停在东门,乘客们都有点不满。 再加上外面的雨势没有一点减弱的意思,大部分乘客又都是湖区的学生,了解惯例又不想下车淋雨,所以纷纷出声跟司机理论。 姜姚被这声音吵醒,还有些懵,“要下车啦?” “嗯,”章辞不敢抬头,只底底的应了一声。“太黑了,我们等别人先下去吧。” “行!”姜姚不疑有他,老老实实的坐好,等其他人都下去。 “之前确实是在南门下车,没得错,但是你们都看哈现在几么时了?早就过了交班的时间了!雨下的咧大,你们到南门还不是要淋雨,东门隔你们宿舍还近些,我不也是想方便你们!”司机一边抽烟一边解释。“就几步路,学生伢们,相互都体谅哈!” 校车停在路边,旁边就是一个巨大的露天停车场。现在只停了几辆和班车同个款式的小巴,在这雨夜里如同几只蛰伏着的怪兽。 乘客们知道事已至此,只能不情不愿的下车,一时间闹哄哄的。 司机偷懒停的地方就是停车场的门口,既可以沿着这条黑漆漆的路朝着前面灯火通明的大路直走,路口右拐到南门,也可以直接从几米开外的东门进去。 原本班车走的这条路,两边不是公园湖水就是大小的工地。天晴时尘土飞扬,下雨时一路泥泞,所以没什么车辆行人,路灯自然也是也是十盏灯坏九盏。 现在又是特殊情况,黑夜夹杂着大雨,低沉浓厚的仿佛有实质。车上的乘客们看着外面的黑暗,不由得又瑟缩回来。 如今放在众人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朝前走,不到十米就是东校门。 东校门本来平时就没什么人出入,所以电动闸门大部分时间都是关着的,只留了一扇半开的小铁门,供人们出入。铁门边上就是门卫室,屋檐下挂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勉强撕开了湿冷深沉的夜色,照亮了一米见方的地面。 二,向后走,大概走上两百米就能到车水马龙的主路,右转走上半站路,从南大门进学校。 众人犹豫了片刻,终于在司机不停地催促下做出了决定。 带伞的乘客无一例外的选择走去南门,没有带伞的乘客,戴帽子的戴帽子,用随身物品放头顶遮雨的遮雨,也朝着南门方向跑过去。 只剩下几个确实没有任何避雨工具的人,认命的对视一眼,一头扎进雨幕,朝着东校门冲过去。 司机看了那些人视死如归的样子,嫌弃的摇摇头,“还是大学生呢,一天天不知道想些么事!” 一回头发现姜姚她们还坐在后面,开口赶她们:”诶!你们几个姑娘伢,快点下车撒!再不下车我就把你们带到停车场里面克!” 姜姚这才发现除了她和章辞,车里还有一个人——吴曦。 “她怎么在车上,”姜姚小声的问章辞,章辞却默不作声,偏过脸看窗外的雨势。 吴曦也发现了她们两个,回头奇怪的看了章辞她们一眼。然后就不再理会这两个人。 “我没带伞,”吴曦面无表情的对司机说,“雨下的这么大,我没法下车。” “我们都没有伞!”不同于章辞的沉默,和吴曦的趾高气昂,姜姚讨好的冲着司机笑道,“大哥,您要不让我们在这车上先躲躲雨吧!” “那可不行!”司机连连摆手,“我要去下线交车了!” “求求您啦!”姜姚哀求道,“我们三个女孩子确实没什么办法了!” “那,”一个青春正好的少女的哀求,估计没人能扛得住,司机犹豫了一下,从驾驶台收纳盒里拿出一把小折叠伞,“这是不知道哪个人之前落下来的,就这一把,你们三个人撑一撑吧!” “谢谢您啦!”姜姚接过伞,感激的连声道谢,拿出一包还没开封的蝴蝶酥,塞给司机,”大哥您工作也辛苦了,这包点心给您宵夜,您也别嫌弃,这伞我们明天一定还到停车场这来。” 司机推辞几下,拗不过就收下了,吴曦看着两人的互动,小声的“哼”了一声,一把夺过姜姚手里的伞,转身就下车了。 “别在这磨蹭了,你们再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没办法,姜姚只能拉着章辞下车。 下车的一瞬间两个人就被这瓢泼的雨水,浇的透心凉。 “握草!”姜姚一抹脸,“幸亏老娘没化妆!” 那边吴曦已经撑着伞走到几步以外了。 姜姚心里火起,但没什么办法,也不等章辞反应,姜姚一把抓住章辞的手带着她几步跑到东校门的小铁门边。 门卫室黑洞洞的空无一人,但是大门也锁住了,姜姚原本计划去门卫室躲雨的计划落空了。只能和章辞一起站在屋檐下,等着优哉游哉像在雨中漫步的吴曦走过来。 “怎么着?”姜姚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卡住铁门问吴曦,“这伞可不是你的,要么咱们三个一起撑着,要么今天咱谁都别想走!” “哼!”吴曦不情不愿的一抬下巴,“是你们自己磨蹭,管我什么事?” 姜姚也不惯着她,直接一把抓住伞柄,往自己这边一带。吴曦反应不及瞬间被夺了伞。 姜姚轻蔑的冲她一笑,跟老娘斗!信不信我用军体拳打死你丫的! 姜姚揽过章辞,让出左侧的小半伞位,下巴一抬,示意吴曦过来。 吴曦哪里受过这等气,头一扭就冒雨跑了。 姜姚得意极了,“怎么样,我厉害吧!这人就是欠收拾!” 等了半天没等到章辞的回应,姜姚奇怪的回头,看见章辞脸色苍白靠在门卫室的墙上不停地发抖。 “我的天呐!你怎么了?!”姜姚大惊失色,“你是生病了吗?” “没有,”章辞的声音都在打颤,垂着眼睛看着脚边的地面,“就是有点晕。” “那怎么办,”姜姚急了,现在也找不到人帮忙。 “没事,”章辞深呼吸几次,脸色恢复了一些,认真的对姜姚说,“再这么耽误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里离宿舍区也不远,只要我们一口气能冲到九号楼,就能顺利回宿舍。” “你确定你能扛得住吗?”姜姚还是很担心,她伸手摸了摸章辞的额头,好在没有发热,只是格外冰凉,应该是淋了雨的缘故。 “我们赶紧回宿舍!”章辞再次强调,“我在这种地方不能久待。” 姜姚这才想起章辞的特殊情况,也跟着紧张起来,立刻扶住章辞,往九号楼方向走去。 湖区有九栋宿舍楼,除了一号和九号楼是围楼结构,其余七栋结构都是一样的。 七栋楼一字排开,一号楼九号楼分别在两端对称的位置,从空中俯瞰,像一个巨大的旋转了45°的百分号。 九号楼离东校门最近,楼下还有便利店,只要能到那里就不愁回不了寝室。 学校这几年大搞建设改造,东校门附近规划了好多场馆,大半都还没建好,之前又有不少学生投诉东大门工地扰民,所以这里一到晚上就半点灯光都看不见。 再加上这天杀的大雨,姜姚预估能见度不超过一米。所以只能在雨里慢慢的走。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夜里的温度又降低了,姜姚揽着章辞打了一个寒颤,心里暗自咒骂这个坑爹的天气。 从知道章辞的秘密到现在不过三四天,看到章辞现在这个样子,姜姚心里也有点紧张,人啊,就是贱兮兮,越是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什么,越是会不由自主的往那上面想。 不能这样啊!姜姚摇摇头,努力强迫自己想想别的事情,比如爱豆的脸?食堂一楼的小炒肉盖饭?二楼的烧鹅饭?南门外面汤包店的香菇猪肉汤包? 脑袋里各种念头乱飞,姜姚的脚步也不停,东校门附近虽然没灯,但好在路都是平整好走的水泥路。只要沿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第一个岔路口右转就可以到九号楼了! 不远处已经出现了几点路灯光芒。意味着姜姚两人已经离开了东校门范围,在走几步就到岔路口了,姜姚开心加快了速度:“章辞你再坚持会!待会我请你喝小超市的红豆奶!” 正在姜姚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求救声。 这声音夹杂在雨水打在伞面的“嘭嘭”声和雨声中格外的突兀。让姜姚下意识的停住了脚。 “有人在叫救命?”姜姚四下张望。 18.第二张脸 漆黑的雨夜,除了章辞二人,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呼救声又被雨声压得缥缈,很难分清方向。 “你听到了吗?”姜姚问。 “没有!”章辞斩钉截铁的反驳,声音之大让姜姚吓了一跳。 “你是听到了的!”姜姚看得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吗?” “现在哪里都不对劲!”章辞到现在依旧垂着头,但是语气却格外激动。 “快回去!回寝室去!”章辞声音在打颤。 “这是有人在求救啊!”姜姚仔细的分辨了一下,那个求救声也再次响起。 “有人吗?” “有没有人能帮帮我!” “在那里!”姜姚这次听清了,这个声音大概在自己的右后方。具体的距离不太清楚。 从东校门进来,只有一条修好的路,就是章辞她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这条路虽然不是去宿舍区最近的,但是却最平整。平时学生们也会选择从工地里抄小路穿过去。 这个声音就是从道路右侧的工地里传来的。 “有人在工地里呼救!”姜姚再次确认了。就要拉着章辞过去。 “别去!”章辞顾不上什么了,死死地拉住姜姚的胳膊阻止她。 “那里没有人!”章辞几乎是带着哭腔央求姜姚,“你别过去,咱们回寝室好不好!” 章辞惨白的脸上湿漉漉的一片,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其他。姜姚看到章辞这个样子也很为难,“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是去看看而已。” “你知道的!”章辞不敢明说,“这个时候,那里怎么会有人求救?回去吧!回去洗个热水澡,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姜姚拉开了章辞的手,目光坚定的看着她,“你听,现在那个声音还在呼救,虽然我应该相信你的判断,但是你也不能保证那不是人的求救对吧。” “万一那里真的是有人遇到了危险在求救,我们明明听到了却置之不理,那岂不是见死不救,以后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你信我!姜姚!千万不要过去!”章辞被姜姚的眼神镇住了,只能呆立在原地,讷讷的重复这几句话。 “我知道你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而担心,但是你也说过,那些东西都是因为负面情绪而产生的,”姜姚把伞塞到章辞手里。“你先回寝室,顺便跟宿管或者保安说一下这里的情况。我想去那边看看到底有没有人。” 说完,姜姚就一头扎进了大雨里。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不能过去!!你去了一定会后悔的!你这是在害我你知道吗?”章辞劝不动姜姚,只能冲着她的背影大喊,“我不会管你的!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然而姜姚依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雨下的太大了! 姜姚的视线完全被雨水糊住,她只能跟着声音前进。 跑了一段路,耳边的求救声越发清晰。姜姚看了看四周,传来声音的地方在路边的遮挡板后面。 姜姚估摸着应该是在工地里,但是求救的人是怎么进去的呢? 这个区域工地林立,学校为了避免学生从工地里抄近路,用了很多一人高的工地遮挡板将整个施工区都给围住了。白天还好,总是有防护不严的时候,学生们偶尔抄抄小路也无可避免。 但是在这样的雨夜,还会有人为了快几分钟而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握草!到底有没有人啊!都死了吗?” 求救的人估计已经等不及了,开始爆粗口了。姜姚这才放心了一点,这起码说明求救的是人,毕竟没听说过鬼还会骂人的吧。 “嘿!有人!你在哪啊!天太黑了我看不清!”姜姚站在遮挡板边上大喊。 “我在一个坑里!”那个人听到了姜姚的声音,赶紧回答。 “具体的位置!”姜姚有些无语。”你怎么到工地里去的啊!” “东校门边上!有条小路!”姜姚听了,赶紧往东校门跑,找了半天才发现那条隐藏在主路边上花坛后的小路。 从东校门进学校,地势是一路走低的。这条小路在花坛后面,坡度比较陡峭,方向与主路垂直。直接冲着不远处的9号楼。 看样子求救的人是想从这条小路直接到9号楼去。姜姚慢慢的从小路上下到底,这可真是隐蔽,我来学校都快一个月了,居然没发现这里。 雨天路滑,这里比主路上更加阴暗,姜姚一心救人也没空纠结这些,脚步不停的朝着前面走去。 没走几步路,一座高大的管道加压站挡住了朝9号楼方向的路。姜姚只能像左转向。接着就进了工地的范围。 这一路上各种水坑,泥堆和建筑材料,姜姚在黑暗里一脚深一角浅,辗转的前进,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掉到坑里了。 “你还没到吗?!”那个声音还在呼救。 姜姚赶紧答应,“快了快了!” 姜姚朝着那个方向继续前进,终于看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应该是工地为了打地基挖的坑,边上堆满了木板杂物,地面上全是泥浆。声音从坑里面传来,“是你吗?!有人在上面吗?救救我!” “我的天,你是怎么掉下去的?”姜姚赶紧过去,脚下一滑差点也摔倒了。姜姚慌得心都停了半拍,赶紧稳住神,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去。 站在土坑的边缘,姜姚一边压低重心,一边朝着坑里看,这是个不规则的土坑,看上去是才开始挖。“你还好吧!” “我不好!”坑里的人尖声叫道,”你快点把我弄上去!” “我试试吧!”虽然坑里人的语气不太好,让姜姚心里不是很舒服,但是现在救人要紧。姜姚赶紧在周围翻找有没有可是用得上的工具。 雨继续下,没有一点减小的趋势。姜姚身上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整个人几乎就像是在水里捞起来的,好在随身的包包还算防水。但是现在也不敢打开把手机拿出来求救。 找了一圈,这里除了粗糙的木板就是散落在泥水里的钢管,根本没有什么姜姚既能拿得动又趁手的东西。 “还没好吗?!”坑里的人焦躁的尖叫,“坑里已经有积水了!快把我弄出去!” 没办法了,姜姚只好摘下身上的背包,把包带抛下去,对坑里的人喊道,“你抓住这个!” 感受到背包带上传来了压力,姜姚赶紧站稳了身子,把坑里的人往上拉。 “我给你拉住了,你往上面爬!”姜姚吃力的拉住背包,努力把坑里的人往上带。 没一会土坑的边沿就伸出来一只手,“快!快!拉我一把!” 姜姚连忙蹲下拉住这只手。巨大的力量把姜姚带的往前一扑,双腿直接跪在地面上。 今天特意挑选的“战袍”此时成了累赘。姜姚的膝盖几乎是光秃秃的磕在了地面上,疼的姜姚一抽。 “稳住!”姜姚咬牙坚持,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奋力的把坑里的人往上拉。 不一会坑里的人就冒头了,看上去是个女生,一头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一脸泥水看不清长相,眼看着快要逃出生天就开始骂骂咧咧了,“这个破学校越来越烂了!妈的,害死我了!” 说着自己开始扒拉着地面挣扎着往外面爬,“你继续使劲啊!我这底下没处使劲!你快点让我上去!” “真是夭寿!”姜姚在心里暗骂,“不说谢谢还一直逼逼!还不如救一条狗!” 但是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姜姚也只能继续帮忙,姜姚探出身子,打算用另一只手拉住这个人的肩膀,帮她往上爬。 谁承想就是这一探头,姜姚居然在这个人的肩膀上看到了另一张脸。 仿佛还有一个人趴在他的背上,一头短发被雨水打湿,遮住了上半脸,只露出了雪白细腻的下巴。 正和坑里的那个人一起仰着头看着姜姚。 握草!姜姚吓得尖叫一声,本能的战术性后仰。 但是姜姚忘记了自己的包带还连接着坑里的人,这一下后仰的力量之大,直接把坑里的人往上拉了一截,上半身都趴在了地面上。 “你特么在干什么?!”坑里的人这一下趴到地面上估计也疼的够呛,又被姜姚的魔音吓得差点魂飞天外。不由得又开始爆粗口。 姜姚又看了那人一眼,她正撑着胳膊狼狈的从坑里爬出来。姜姚仔细看了看,发现她肩膀上根本没有刚刚多出来的那张脸。两个肩膀扛一个头,正常的很。 是幻觉吗?姜姚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起身帮她。好一会之后,两个人才从坑边狼狈的直起身。 “行吧,”那人挥了挥手,“这次谢谢你了!”说完也不理姜姚直接朝着宿舍区的方向走了。 “就当日行一善吧,”她这个态度让姜姚无奈的耸耸肩,忙了这么久之后突然松懈下来,姜姚这才觉得自己不仅全身酸疼,膝盖的手掌心也都火辣辣的疼,估计是受伤了。淋了这么久的雨,姜姚现在才感觉到自己身上凉飕飕的。 唉,不知道章辞回寝室了没有。 姜姚接了捧雨水冲了冲手上的泥沙,打算把掉在地上的包包捡起来,就回寝室。 刚弯下腰,手还没碰到地上的包呢,姜姚就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背后推了一把。 姜姚毫无准备的一头栽进了之前的那个坑里。 告衣食父母书2 橘猫昨天更新完傻吊修仙,才看到各位的评论 当场感动的热泪盈眶(;´༎ຶД༎ຶ`) 鸡血上脑表示要榨干自己也要更新出一章灵异文ꉂ೭(˵¯̴͒ꇴ¯̴͒˵)౨” 然而写到一半就睡古七了ಥ_ಥ 是我太垃圾 对不起各位 然而今天上班又太忙,没时间摸鱼不说 回家了还被傻狗对象使唤着做饭,然后吃饭,然后又用鬼吹灯大结局勾引我看剧(・᷄д・᷅) 潘粤明误我啊!!!!!(ー̀εー́) 灵异文只写了一半,而且质量不高 所以我只能很不好意思的鸽了 马上就是五一了,我一定会连续更文 如果没更新,祝我不再虚胖变实心胖!!! 各位爸爸们,对不起啦 _(´ཀ`」∠)_ 19.逃出生天 这种突发的状况让姜姚大脑一片空白,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头已经重重的磕到了土坑的淤泥里。 这一场雨下的又急又快,这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土坑里已经有了一层不浅的积水。 所以虽然摔得不疼,但是姜姚还是被呛了一大口泥水。不停地咳喘着在泥水里挣扎。 姜姚缓了半天才半撑着坐起来,借着从天而降的雨水,抹干净眼前的泥沙,一边叫救命一边打量这个土坑。 这土坑底部不过一米见方,深度大概有两米多。姜姚身高一米六,加上小皮鞋的高度大概得有一米六四。姜姚试探的蹦着够土坑的顶部,结果不仅没有摸到,反而将双脚陷进了坑底的淤泥里。 “救命!!!!”姜姚把脚从淤泥里拔出来,认命的放弃了自救,只能像刚才那个人一样大声的呼喊。 “有没有人啊!!!” “救命啊!!!” “我掉到坑里啦!!!!” 但是密集的雨线连续不断地从幽暗的夜空砸向地面,哗哗啦啦的雨声才是此刻的主角,将姜姚的求助声撕扯成零零散散的碎片。 “咳咳!”仰头呼救的姜姚只要一张口,瓢泼似的雨水就呛得她说不出话。 大雨不停,坑里的水越来越多,眼看着都漫到了姜姚的小腿。姜姚的心也开始慌了。 如果一直没有人来救我,我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想到这,姜姚心底一寒,颓然的坐到水中。 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水里摸到了什么,姜姚将水里的东西捞出来,放在雨里冲洗片刻,露出了这东西的本来面目。 是一个纸袋,这纸袋早已经被雨水浸湿,里面的东西也都成了一团浆糊。但是姜姚依旧认得它。 这是一包蝴蝶酥,一包食梦貘的蝴蝶酥。 刚刚被自己救起来的人是吴曦。 姜姚总算明白了章辞的反应,为什么她会那样阻拦自己,为什么一再要自己别过去。 联想到之前的故事——工地,吴曦,求救。 姜姚明白了,只怕今晚的这一切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复仇。但是因为自己的介入而功亏一篑。所以自己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泄愤似的把手里的纸袋扔到一边,姜姚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 她后悔了,为什么没有听章辞的建议。为什么一意孤行偏要去当好人。 姜姚越哭越伤心,逐渐的从低声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就在姜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她的耳边传来了一串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哗啦哗啦的一路蹚着水坑过来。姜姚抽抽搭搭的止住了哭泣,仔细的分辨这声音。 在巨大的雨声背景下,这个脚步声虽然不明显,但是也让姜姚心里重新燃起希望。 是章辞吗?姜姚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刚刚那么不知好歹,明知道章辞的特殊能力还自作主张的跑过来救人。人虽然救到了,但是自己却成了替死鬼。 姜姚抹了一把脸上混着泥水的眼泪,心里头非常不是滋味。 别说章辞了,就算是自己如果遇到了像刚才一样的情况,估计也不会回头来救人吧。更何况章辞情况特殊,刚刚看着就特别不对劲,现在就更不会冒险到这种高风险的环境里来了。 但是就算不是章辞,只要是有人靠近,自己就有了获救的希望。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姜姚站起来不停地蹦跶,希望引起地面上人的注意。 “有人吗?” “救救我!我在这里!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我叫姜姚!请救救我!” “姜姚?”一个声音从顶上传来。 “是我是我!!!”使劲的扒拉坑壁,姜姚现在已经不在意形象了,在坑壁上裹得全身都是泥水。“快救救我!” “抓住!”顶上的声音听不清是谁,但是很快的放了一只伞柄下来。姜姚说了声谢谢就赶紧抓住,借着伞柄的力量往上爬。 然而坑壁已经被大雨泡的太松软湿滑,姜姚的脚一蹬就踢下一大块泥土,没几下土坑就有了继续塌陷的迹象。 姜姚不仅要对抗自身重力,还要反抗因为雨水带来的打滑,更有全身湿透的增重。 “啊呀!”姜姚又一次摔回坑底,现在坑底的水更深了,姜姚坐在土坑底部,水都快漫过自己的胸口。整个工地是东校门区域最低洼的地段,而姜姚所在的土坑也是工地积水汇聚的地方之一,随着雨势的持续,土坑里的水位也涨的越来越快。 “你还好吗?”顶上的声音带上了焦急,”还能再来一次吗?” “可以的!”姜姚气喘吁吁的从水里挣扎起来,弓着身子撑着膝盖不停地喘息。 大颗大颗的雨水毫不留情的砸在姜姚的身上,打的她后脑勺甚至有点疼。歇了这一会,姜姚活动活动关节,打算直起身再来一次。 这次姜姚直接扒了脚上的鞋,朝顶上招呼一声,“躲着点!” 说完就把鞋子往上面一甩,光着脚就直接往坑顶爬。今晚这倒霉透的的遭遇,彻底激活了姜姚的女汉本能。 借着依然伸在半空中的伞柄,姜姚一脚扎进坑壁的泥土里,借着里面还算干燥的土层,使劲往上一蹬,姜姚大半个胳膊就伸出了土坑。在空中乱抓了一会,被一双又冷又湿的手给握住了。 那双手虽然冰冷,但是却坚定,使劲的把姜姚往地面上拉。 姜姚救过坑里的人,知道这有多费劲。所以姜姚也没闲着,另一只脚也使劲的踩进坑壁里,借着这股力量把之前的脚拔出来。 这样反复两次,姜姚总算可以把头探出地面了。 折腾了这么久,雨势依旧不减,大雨像要将全世界的水都倾倒在这个城市,而城市仿佛要将所有的积水都朝着这个土坑流淌。混杂着泥浆砂石的污水裹挟着其他垃圾不停地往那个泥坑里灌。 姜姚冒着跟小瀑布一样的水流,从坑里闭着眼睛挣扎的往上爬。水里带来的枯枝杂物,和泥层里的碎石瓦砾,时不时让姜姚的手脚刺痛。 姜姚奋力的往上挣扎,一点一点的往坑外蹭,总算是半个上身都挣扎在坑外,然后突然脖子一紧,被人拉着衣领半拽到了地面。 虽然下半身还在坑里,但也算是逃出生天,姜姚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歇了几息才挣扎着撑起身子,自己往外面爬,“真的太谢谢你!多亏你了不然我可就完了!” 姜姚手脚并用的往上爬,总算是彻底的回到了地面上,她知道现在自己的形象估计跟泥潭里打滚的猪没区别,但还是勉强的抹了抹脸,顺了顺头发,把手在雨水里洗了洗才抬头准备和自己的救命恩人道谢。 结果一抬头,姜姚就愣住了。 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是别人,正是章辞。 章辞全身也被大雨淋得透湿,跪坐在一边,漆黑的头发湿漉漉的黏在她的脸上,衬得章辞的脸惨白的不带一点血色。章辞双眼紧闭,身体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口还有起伏,姜姚都要以为她是一座雕像了。 “章辞?”姜姚试探性的叫了她一声。 章辞没有睁开眼,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手朝着姜姚方向伸过来。姜姚赶紧握住她的手,她这才注意到,章辞的手上全是污迹。不由得愣住了:“你是闭着眼睛过来的?” 章辞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捏了姜姚的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章辞的声音压得很低,在雨声里几不可闻。“我们得赶紧回去。” 这次姜姚不再反对,马上把章辞扶起来,准备顺着之前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走,那里应该是可以到九号楼的路。 从下车到现在,大雨一直不停,工地的地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积水坑,姜姚牵着闭着眼睛的章辞,一脚深一脚浅的在工地里艰难前行。 刚刚为了爬坑,姜姚已经把鞋子扔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水坑底,索性也不去找了,先回宿舍再说。姜姚光着脚踩在满是泥浆和杂物的工地地面上,每一步都走的非常小心。 两个女生挤在一把小伞下面,冒着大雨在黑暗里缓慢又艰难前行,姜姚只勉强记得方位,但依然在这黑暗里走了许久无法离开这片工地。眼看着夜越来越深,姜姚心里愈发焦急,脚步也大了起来。 突然,姜姚感觉到自己脚踩到了什么东西,形状奇怪不软不硬,显然不是石头或者其他建筑垃圾。姜姚停下脚步,弯腰从脚下的水坑里将它捞出来,凑近了一看,居然是一只小皮鞋。 姜姚今天身上穿的是浅绿色的裙子,为了搭配特意穿的一双杏仁白点缀绿色缎带蝴蝶结的小方跟玛丽珍鞋。而姜姚刚从水坑里捞起来的小皮鞋虽然被泥浆裹得面目全非,但鞋型看上去却和姜姚的鞋子一模一样。 没有这么巧吧,仿佛整场大雨的寒意此时才蔓延到姜姚身上,她不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鬼使神差的弯下腰,把这只小皮鞋往脚边一比——大小差不多。 姜姚咽了一口唾沫,心一横就把脚往这只“泥鞋”里一塞。鞋和脚严丝合缝,不大不小刚刚好。 这就是姜姚之前扔掉的那只鞋。 20.回到原点 虽然是货真价实的女汉,但姜姚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把鞋子扔到百八十米开外。 按理说,从逃出土坑到现在,姜姚已经走了没十分钟也有八分钟的路程了。就算光脚让自己的速度减慢了,也绝对不可能才走了这么一点距离。 这突发的诡异状况,让姜姚停下脚步,一边的章辞感受到这格外久的停顿,开口询问,“怎么了?怎么停了??” “没没没什么。”姜姚打着哈哈打算暂时瞒住章辞,不想让她太担心。“我脚磨得有点疼,歇歇。” 章辞没有怀疑,依旧闭着眼睛,紧紧的拉住姜姚的胳膊,耐心的等待姜姚“歇息”好。 但是姜姚却是心烦意乱。 这只小皮鞋的突然出现,不仅仅代表着自己的前进方向可能是错误的,比起这个,姜姚更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那个土坑就在附近。 现在地面的积水已经大到漫过了姜姚的脚面。哪怕是漆黑一片,姜姚也能感觉得到,现在工地上所有的土坑沟壑都已经被黑暗和积水填平。 如果自己真的走了回头路,回到了那个该死土坑附近。万一再次掉下去,那可就彻底玩完了。 之前的土坑起码还有淤泥当缓冲,有人帮忙还能爬出来。 以现在的雨势和水流,姜姚估计那个土坑现在应该被积水灌满。如果现在掉进去了,就是直接掉进了两米深的水里,是绝对没有办法再逃离。 想清楚了这个关节,姜姚的心理压力更大了。 地面本来就湿滑,两个人扶持着行走已经不容易了,再加上现在方向不明,让周围环境也变得更加危险。姜姚思考片刻,果断的把左脚上的那只鞋给脱了下来,将鞋尖扎进地面的淤泥里,用这只鞋打了一个标记。 与其穿着一只鞋,让自己站的更加不稳,还不如拿它当个坐标点。 姜姚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四周依旧是一片被雨幕遮的严严实实的黑夜。分不清方向,姜姚干脆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打算朝着这个方向试试,看能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后姜姚直接收了伞面,将折叠伞伞柄拉到最长,拿手里的伞做探路棒,小心的试探水下的虚实。 准备好了这一切,姜姚才把章辞握住自己的胳膊的手拉下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对章辞说道,“现在起,咱们俩前后走,你隔着我一臂的距离,千万别靠太近!” 章辞闭着眼睛看不到姜姚的表情,有些慌张的摸了摸姜姚的肩膀,“怎么了?伞呢?” “这次是我不对,”姜姚并不回答,只是背对着章辞,站在她身前,“但是我一定会把你带出这个鬼地方!” 章辞大概明白了一点,也不再出声,只是紧紧的捏着姜姚的肩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下着磅礴大雨的黑夜里,两个女孩低着头一前一后缓慢而又坚定的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荒地中。如果有别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一定会被吓得够呛。 但是身在其中的姜姚和章辞已经顾不上害怕了,她们已经在这大雨和黑暗里困了太久,体温流逝的非常快,能撑到现在全靠着想要把对方带回去的念头。 姜姚不停地用手里的折叠伞试探前方的路,确定是坚硬的地面才会踏上去。但是折叠伞毕竟不够长,姜姚需要一直伸长胳膊微微前倾才能触碰到水下的路面。没多久就手麻胳膊酸的直发抖。 换了只手,姜姚继续往前面走。又走了一会姜姚突然感觉到手里的伞在水里碰到了什么。姜姚把伞提高,就看见伞下的水面上翻出一个大水泡,然后“咕咚”一声,一只小皮鞋浮到了水面上。 姜姚看到这只鞋尖还带着黑泥的小皮鞋,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 “又怎么了?”章辞感觉到了姜姚的不对劲。 “我看到了一只鞋?”这次姜姚不打算隐瞒了,僵硬着嗓子回答。 “什么鞋?” “我扔掉的鞋。”这只鞋的再次出现,让姜姚头皮发麻,但是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万一是另一只脚呢? 姜姚不信邪的再次弯下腰,颤抖着拿这双鞋往自己脚上比划了一下,终于死心了。 还是左脚。 姜姚再次回到了原点。 早就有了不对劲的预感,所以遇到这种那什么打墙的情况,也只是让姜姚感到愈发的烦躁。 她认命的把这只鞋在水坑里晃荡了几下,想要洗干净点好上脚。 姜姚弓着身子把左脚塞进鞋,刚想直起身继续换个方向走,却看见章辞的身后还有一双腿。 姜姚心里一凛,身子本能的歪倒了,为了保持平衡,姜姚的右手下意识的抓住右后方章辞的手稳住身体。就这么一瞬间的视线偏转,章辞身后的腿就不见了。 是幻觉吗?姜姚不敢再有动作,继续半蹲在原地不动。 “姜姚?”姜姚这一连串的动作让章辞愈发的不安。 但是现在姜姚也不敢回应她,姜姚被刚刚在章辞身后出现的腿吓得不轻。 在这种两个人相互扶持相依为命的时候突然出现了疑似有第三个人的迹象,并不会让人高兴,反而会让人产生巨大的恐惧感。 更何况那双腿看起来非常的奇怪。 虽然现在算的上伸手不见五指,但是那双凭空出现的腿,姜姚却看的清清楚楚。 现在虽然是九月,但是云泽市的气候让夏季专属的大白腿依旧满街晃悠。哪怕保守如章辞也会穿一条薄款牛仔长裤,来避免被云泽市的暑气蒸出满腿的汗。 而那双腿却裹着一条肉眼可见相当厚实的打底裤。脚上穿了一双带绒毛的高帮冬鞋。 在这种湿漉漉的环境中鞋上的绒毛居然还是干燥蓬松的。 想到这里,姜姚都不禁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倒底是不是人腿,还是因为太过疲累使自己出现了幻觉。 姜姚再次偷偷的向后瞥了一眼,章辞的身后依然是空无一物。 算啦,就当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吧,姜姚心知这个时候不是过分纠结这些东西的时候。立刻收拾心绪准备再试一次。 姜姚手脚并用的站起来,打算再换一个方向,重新尝试。但是她才抬头,就看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短发女生,上身穿着一件红白相间的毛线套头衫,下身穿着黑色打底裤,脚上踩着一双带绒冬靴,正歪着头直勾勾的看着她们。 这个女生的状态一看就非常不对劲,且不说她身上明显反季节的衣服,单说现在这雨下的这么大,她一个人没打伞,就这么站在雨里,虽然头发被打湿,挡住了大半张脸,但是身上的衣服看上去却还是干燥蓬松的。 基于以上的几点诡异的现象,姜姚按住了自己自来熟的本能,没有开口说话。 再加上,经过了前几天的噩梦,姜姚对短发有了心理阴影,所以一看到这个人立马冒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姜姚下意识的往后微微退了一步。章辞立刻感觉到,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前面有个人,”姜姚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照实说,毕竟章辞有经验。“在看着我们。” “别管,别看,别想,”章辞沉默一了一会,说了三个词,“你原来打算干什么,接着去做。” “好的,”姜姚再次把章辞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右肩,向右偏了九十度,打算往这个方向走,来避开那个奇怪的女生。 姜姚努力心无旁骛,坚持自己选定的方向,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面走,但是没走多远,就在姜姚不知道第几次抹去自己脸上糊住视线的雨水的时候,那个诡异的身影再一次的出现在了她们的前方。 姜姚脚步一顿,章辞立马开口,“自然地转向,一定要自然!” 哇,章辞果真专业!姜姚从善如流,用折叠伞戳了戳周围的水洼,“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最浅的一处走,“自然”的再次转了一个方向。 但是没走多远,那个奇怪的身影依旧以一模一样的姿态,拦在了姜姚二人前进路线的前方。 “不要停!”章辞敏锐的感觉到姜姚的状态,再次开口,“避不过就往前走,当看不见!” 实话说,因为章辞的“技术支持”导致姜姚目前并没有太恐惧,她心里反而产生了一众跃跃欲试的期待感,想看看这东西到底会做什么反应。 姜姚装着胆子目不斜视的继续朝着前面走,那身影也在原地一动不动。姜姚努力按照章辞的要求,保持最自然地姿态,但是你越是靠近,你的意识就会不自觉地注意到你的理智三令五申要忽视的东西。 就像上学时坐在你右后方的男同学,就像你减肥时桌上的炸鸡翅。 你越是要忽视某个东西,你的意识、你的思维、你的视线就会越不由自主的向它汇集。 所以,姜姚以她自以为的“自然”姿态和那个诡异的身影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保持着歪脖子姿势的女生在那一瞬间猛地将头朝着姜姚贴过去。 一股浓浓的铁锈味瞬间充斥了姜姚的鼻腔,一张被杂乱的短发遮住大半的青白的脸瞬间贴近了姜姚的视线。 姜姚下意识的尖叫出声,还没来得及闭眼就看到那张怪脸越过了自己,直奔着后面的章辞去了! 不好!姜姚反应过来,马上侧身一步挡在了章辞面前。就这一下,姜姚忘记了自己的脚上只穿了一只小皮鞋,这个动作让她身体往右倾,右脚本能的往前跨出一步想要保持平衡。 但是脚下却踩到了一个半软不硬的东西,这下不仅没有稳住,反而让姜姚的右脚一扭,整个人往前扑过去。 姜姚被这一连串的惊吓弄得大脑一片空白,她木然的微微侧头,余光看到了让自己脚滑的那个东西——是一只小皮鞋。 方根玛丽珍。 右脚。 姜姚向前踉跄了一步,脚下一空,陷进了水坑。 21.风流雨散 卧槽! 姜姚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无限的方法循环。 猥琐发育了这么久,还是又掉进了那个该死的坑! 姜姚下坠的非常快,几乎是一瞬间水就到了她的胸口。 与此同时,章辞也反应过来把姜姚往回拉,直接跪在地上,用膝盖缓住势头,左手撑住地面,右手紧紧的扣住姜姚的肩膀,用力之大甚至连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但是姜姚的体重带来的惯性不是章辞一只手可以抵抗住的。虽然减缓了下沉的速度,但是姜姚还是不可避免的沉进了水里。 不同于上次的下坠,姜姚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另一个世界,冰冷的泥水瞬间涌上来包裹自己,将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 原本嘈杂又单调的雨声没了,带着夏天的闷热和潮湿的泥土腥气也没了,就连章辞的呼唤也朦胧的像是幻觉。 下坠。 下坠。 姜姚像是沉入了看不到底的无尽海,只能朝着永恒的黑暗下落。 在姜姚整个人没入水里以后,章辞的右手一空,再也感觉不到姜姚的位置。 章辞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恐惧和慌乱顷刻间像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不断冲击她已经快要崩塌的理智。 “姜姚!”章辞的声音颤抖的都不像自己的了。她顾不上太多,摸索着趴到水坑旁边。双手不停地在水里摸索。但是除了积水流入水坑造成的水流和跟着进来的杂物以外,章辞摸不到任何东西。 “姜姚!!你说话啊!能听见我的声音吗!”反复的呼唤,除了哗哗的水声和砸在水面上枇杷作响的雨声,再听不到任何的回应。 “姜姚!!!”久久得不到回应,章辞再也绷不住脸上一直挂着的漠然的表情,闭着眼睛大哭起来。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紧闭的双眼里溢出,混杂雨水从脸庞滚落下来,砸到地面的水洼里溅起朵朵水花。 章辞现在心乱如麻,恐惧和悔恨交织在一起,让她彻底失去了以往的理智。只能不停地哭喊着姜姚的名字同时继续朝着水里伸手探寻姜姚的踪迹。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在水里抓住了章辞的胳膊,猛地把她往下一拽。章辞连尖叫都没来得及,整个人就被拉进了水坑。 黑暗的雨夜终于重归宁静,大雨不急不缓的继续冲刷着世界,顺便抹去这里的一切痕迹。 冰凉的水涌入鼻腔,带来了巨大的不适感,反而冲淡了之前的慌乱。 章辞按捺住自己的本能,依旧死死地闭着眼睛。但是这瞬间的选择,也让章辞失去了逃脱的机会,只能被像铁钳一样冰冷的手拽着往水底去。 照理说工地的水坑再深也不会深到哪里去,章辞却感觉自己下沉了很久。 除了越来越渗入骨髓的寒冷和肺部憋闷刺痛的感觉,章辞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 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吓,人体都会出现保护性的停顿,类似于动物的假死状态。 虽然感觉上过去了很久,但是章辞心里明白现实时间应该只过了一会,毕竟自己的还没有窒息。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章辞强忍住身体上的不适,竭力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 等到章辞重新找回身体的触感,才发现自己已经以大头朝下的姿势落到了水坑的底部。 重新夺回身体的感觉也意味着肺部的刺痛和窒息感也会一并回来,但是章辞别无选择,只能奋力的调转自己的身体,在水底翻了一个身,想要浮到水面上去。 在翻身的过程中,章辞的手碰到了一个东西,下意识的摸索之后,章辞发现这东西是一只鞋。 如果说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水底还有第二个人的话,那么只可能是姜姚了。 章辞临时改变计划,以那只鞋为起点,继续向周围摸索,果不其然摸到了靠坐在坑底已经一动不动的姜姚。 虽然没有睁眼,但是章辞还是摸索着用手找到姜姚的脖子,发现她还有轻微的脉搏。章辞立即扯着姜姚的衣领,带着她往上浮。 章辞的肺已经快憋得爆炸了,就算在水底,章辞也能感受到自己脸部的热度,再不呼吸一定会憋不住的! 虽然带了一个人,好在实际上这个坑并不深,章辞总算在撑不住的边缘闭着眼睛露出了水面。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水面的空气,哪怕吞进了不少的污水也不在乎,章辞缓过一口气就继续奋力的把姜姚往水面上提。 但是无论章辞怎么用力,姜姚像是被什么卡住似的,始终无法浮上来。 章辞心里一凛,立刻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下,打算抱住姜姚一起浮上水面。 但谁知道姜姚就像被嵌入了水体,就这么在水坑中部漂浮着,再也无法上浮一分一毫。 眼看着时间不停地流逝,章辞心急如焚,只能不停地晃动姜姚的身体,意图唤醒她。 但因为水流的阻力,章辞的力度被减弱了不少,无论章辞怎么摇晃她,姜姚始终像一颗水草一样在水里轻轻柔柔的摇摆。 感觉到姜姚的体温越来越低,她的心跳和脉搏也越来越缓慢微弱,章辞突然灵机一动,伸出手摸索着找到姜姚的大臂内侧的软肉,用指甲猛地掐住一块肉使劲的一拧。 姜姚瞬间抽搐了一下,吐了一连串的气泡,像是清醒了过来,自己开始往水面上挣扎。 章辞总算的松了一口气,自己浮上水面,摸索着准备往岸上爬。 姜姚随后也挣扎出水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章辞!!!吓死我了!我刚刚唔!” 姜姚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嘭”的一声,水面上再一次失去了她的踪迹。 章辞诧异的转身,感觉了一下水里的动静,还没反应过来,姜姚又突然从水面上冒出来,大吼道,“水下有!”接着又沉入了水底。 “姜姚!”章辞惊恐的的拍打水面,大声呼喊着姜姚的名字。 还没等到章辞再开口,就感到脚踝一紧,整个人猛地下沉,再一次沉入了水中。 这是怎么回事?!!恐惧还没来得及产生,生理上的不适感先让章辞忍不住的在水下呛咳起来,污浊的泥水涌进她的气管,疼的像是无数把锈迹棒棒的刀在疯狂地剐蹭她的肺。 章辞还没来得及分析自己脚上诡异的触感,先被突然捏住自己两臂的一双手给吓得够呛。章辞下意识的挥动双手想要挣扎开,却被其中一只手给阻止,那只手带着章辞的右手往自己怀里带,用手指不停地在章辞的手心划动。 章辞感受了一会,是在写字! 我,姜。 是姜姚!章辞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努力感受自己手心的字。 下,面,我,你,走 受到水流的影响,章辞只能感受到一部分信息,不太了解姜姚的意思。 但是姜姚很快就停住了比划,捏住章辞的手上下摇晃了两下,然后就丢开了章辞的手,扒住章辞的身体往下潜。 还没等章辞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章辞突然感觉到脚下一松,一股大力把自己往上推,瞬间就露出了水面。 虽然没过多久,但是再次自由的呼吸让章辞下意识的咳喘了几声,才勉强平复了肺部的刺痛感。 但是等了很,章辞都没有听到姜姚冒头的声音,章辞这才猛然间意识到,姜姚刚刚的意思。 我去下面,你走! 握草!这个傻瓜!这个认识让章辞不自觉地痛骂出声,然后立刻往水下潜。 入水的瞬间,章辞睁开了眼睛。 她总算看清了这个困住自己良久的水坑,不过两米左右直径的不规整圆形坑,不超过三米的深度,混浊的水带着各自杂物旋转着向下。姜姚正跪坐在水坑地步,一动不动。 而她的身后,有一个短发女生正紧紧的攀在她的肩背,将自己的头放在姜姚的肩胛处。 像是感受到了章辞的目光,那个女生微微抬起头,朝着水面上方看过来,她的短发随着水流摆动让章辞看不清她的脸。 既然已经发现了姜姚,章辞也不再犹豫,完全不避忌那个诡异的女生,直接朝着姜姚出潜游过去。 这水坑不大,睁开了眼,到底部也不过是几蹬腿的事。章辞像游鱼一样窜到姜姚身边,一把抓住姜姚的手,脚用力的一蹬坑底,借力的同时搅起一片污泥,拽着姜姚瞬间就到了水面。 到了水面章辞也不再停顿,一鼓作气的往岸上爬。姜姚还没从刚刚的事情中缓过神,手软脚软的使不上劲,章辞在她背后连托带顶的死活把她怼上了岸。 姜姚一到地面也赶紧回头把章辞往岸上拉,就在章辞上半身刚攀上水坑边沿的时候,姜姚突然看见那个短发女生也幽幽的从水中冒了头,静静地跟在章辞的身后。 “章辞你后面!!!”姜姚下意识的尖叫出声。 于此同时那个短发女生也伸出了手,朝着章辞的肩头按过去,像是要重新把她按回水里。 章辞从姜姚的反应中大概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不慌不忙的低头转身,避过了把她往下按的力量,双手反撑着水坑边沿,往后一坐,流畅的避过了那个女生的操作。 但是章辞万万没有想到,姜姚为了救章辞,伸手要去阻拦那个女生,结果两人的动作刚好撞在了一起,反而将刚刚在水坑边坐想要起身的章辞一下子又给推下去了。 章辞被这出乎意料的一击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正好对上了那个短发女生的眼睛。 然后,那个女生像在烈日下被蒸发的水滴一样,瞬间消失不见。 22.大事不妙 姜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短发女生居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还没等姜姚开口询问,章辞就捂着眼睛呻吟着跌进了水坑。 姜姚赶紧把章辞捞出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章辞只是捂着眼睛不停地低声痛呼,让姜姚慌得手足无措。“章辞?你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没......没事,赶紧走!”章辞喘息着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慢慢睁开眼睛,“我们赶紧回去!” 姜姚这才看清章辞的眼睛红的像要滴出血,眼白部分全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衬的她的瞳仁黑的像看不见底的深渊。 没有听到姜姚的回应,章辞侧头看了她一眼。姜姚猛地被章辞现在算的上可怕的眼睛一看,吓得心条都乱了。 章辞看到姜姚的表情,自嘲的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自觉地垂下眼睛不再看她。 章辞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姜姚也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态度有点伤人,连忙扶着章辞,“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反正我们先回去吧!” 姜姚抬头四下看了看,现在雨已经小了不少,隐隐约约能看见宿舍区的灯光。姜姚也不再犹豫,撑着章辞的胳膊就朝着灯光处走去。 雨势减弱视线扩大之后姜姚才发现,其实这个工地方位并不算特别大,两个人朝着固定的方向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工地的边缘。 沿着边沿活动来回找了几米范围就看到了可以供人出入的小门。 两个人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的从工地里跑出来,一路上脚步不停直接回了宿舍楼,好在因为刚刚的大雨,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人看到她们的狼狈模样。 姜姚完全不理会自己还有一只脚光着,大踏步的踩在粗糙的路面上,一刻不停地往宿舍赶。 姜姚一路半拖半拽的把章辞往宿舍带,她虽然不敢问,但是从章辞虚浮的脚步和不停发抖的身体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对劲。 等到了楼下,以往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女生宿舍今天反而格外安静,只能隐约的听到紧闭的房门内传来女孩们嬉闹的声音。 还好还好,下雨了大家也没有在开门通风透气,现在宿舍阿姨也不在,机会正好!姜姚心里还是很担心如果被别人看到了现在这幅泥人模样要怎么解释。现在一楼大门口空无一人正是偷偷回宿舍的大好时机。 姜姚拉着章辞三步并做两步的逃进了楼梯间,鬼鬼祟祟的往六楼跑。好不容易到了宿舍门口,姜姚让章辞往墙上一靠,自己就开始翻找钥匙。 不找不知道,这一找姜姚才发现自己的小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包口的卡扣已经开了,包括钥匙在内的不少小东西都不见了。好在手机放在内袋,今天知道要坐船,姜姚特意给手机套了一个密封袋,现在整个包都湿透了就只剩手机还毫发无损。 别的东西丢了还好说,钥匙没了就是真麻烦了。 姜姚心里一紧,第一反应就是想回头找找钥匙,看有没有丢在路上。但是锁孔“咔哒”一声脆响,提醒了姜姚旁边人的存在。 章辞有钥匙。 居然忘了这一茬,姜姚拍拍额头,跟着章辞一起进门,正想要关心一下章辞的身体,就看见章辞连身上的衣服都没脱,直接就冲进了浴室。 诶,这么急吗?姜姚有点诧异,听到浴室里传来的“哗哗”的水声,看来章辞已经开始洗澡了。虽然姜姚现在满脑袋的问号,但是既然章辞这么着急就让她先去吧。 姜姚到洗漱区勉强洗了洗脸上和手上的污泥,又把身上的湿衣服都换了。因为还没有洗澡所以也不想糟蹋别的衣裳,简单套了件训练T恤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计算今天的损失。 钥匙,饭卡,公交卡,发卡,姜姚掰着指头清点杂物,发现丢的东西都还好,除了钥匙都不算挺重要的东西。 姜姚把手机从密封袋里拿出来,给霍靖发了个“已到达”的信息。 紧接着霍靖的回复就来了。 “这么久?你们学校有这么远吗?” “这不是下大雨吗?班车晚点了不说,我们又没伞,还碰到了很坑爹的事情。” “什么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呗” 姜姚回想了下刚才的事情,反正现在章辞在浴室里,自己以后问她她估计也不会解释,还不如问问霍靖。 都是阴阳眼,感觉霍靖比章辞要大方些,没有章辞这么多忌讳。想到这里姜姚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择其重点的说了。 “所以,为什么那个女生最后消失了?”姜姚问霍靖。 但是霍金这次并没有及时回答这个问题,姜姚都等的不耐烦了,开始刷别的软件了,才突然接到了霍靖的电话。 “喂?”姜姚还很奇怪,为什么会打电话过来,发信息不行吗? “你是说章辞和那玩意对视了?”霍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小,像是在偷偷地说话。 “对啊。”姜姚有点纳闷。 “坑爹了!”霍靖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些,但很快有压低音量,“小可爱呢?” “小可爱??你说章辞吗?她在浴室呢!” “她进去多久了?” “额,估计有一会了吧,怎么你要跟她说话?”姜姚回头看了看浴室,花洒的水声还是不停,还有热腾腾的水汽从门缝里钻出来。 “不好!”霍靖的声音明显戴上了慌张。“你快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怎么了?”姜姚也跟着紧张起来。“她回来的时候就是有点抖,别的还好啊!” “她的眼睛没问题吗?” 姜姚想起了当时章辞那可怖的眼睛,不由得一抖。”她她她的眼睛变红了!” “你快去叫门!”霍靖那边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她不能和那些东西对视,否则!” 话还没说完,霍靖的电话就突然被切断。 姜姚捏着还在响着“嘟嘟”忙音的手机楞在原地。 手机没声了才反应过来,冲到浴室前叫章辞的名字。“章辞?章辞?你洗完了吗?” 然而浴室里除了水声没有一点回应。 这下姜姚才是真的慌了,她赶紧去开浴室的推拉门,但是锁扣在里面锁上了,掰不开。 “章辞???”姜姚一边拍门一边叫章辞的名字,但是怎么样都得不到一点回应。 姜姚心乱如麻,有心叫人来帮忙,又担心章辞没穿衣服,被看到了不太好。 纠结犹豫了半天总算想起来浴室的门锁是搭扣式的,赶紧在桌子上翻了一张薄塑料卡片,朝着门缝锁眼处划拉了好一会才把门给弄开。 章辞就在浴室里,衣服还好端端的穿在身上,双眼紧闭咬着毛巾倒在浴室的一角,任凭花洒里的热水浇在她身上。 “章辞!!!”姜姚大惊失色,以为章辞晕倒了,赶紧蹲下想要把章辞拽出来,但是一碰到热水就被抽了一口气,这个水温已经算有点烫了。 姜姚赶紧关了水龙头,把章辞嘴里的毛巾扯出来,“你怎么了?你还好吗?我送你去医院!” 章辞浑身打颤,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抓住姜姚的衣角,艰难的开口,“别......” 姜姚抓住章辞的手,被她冷的像冰块一样的体温吓了一跳,“你到底怎么了?!你的手怎么怎么凉?!!!” “不行!!!你一定得去医院,我给班主任打电话,给医院打电”姜姚话还没说完,就被章辞一把拽到地上,和她几乎脸贴脸对视。 姜姚这才看清现在章辞的眼睛比之前更加恐怖。 以瞳孔为中心整个眼白都变成了血红色,瞳仁黑的像两团凝固的血,眼睛附近皮肤甚至出现了大范围的红色印记,水珠从头发和脸上滚落被章辞苍白的脸色衬托的像是一颗颗血泪。 章辞咬着牙,一字一顿的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我、说、不、行!” 虽然章辞这个样子可怕的可以说像是传说中的厉鬼了,但姜姚还是壮着胆子,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的轻柔,“你现在很难受,对不对?咱们去医院,去医院就好了!” “我不去医院!”章辞尖叫着把姜姚推开,力气之大让她撞到了浴室门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嘶!”姜姚疼的吸了一口气,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还好没有血。刚想离开去叫人,就听到章辞发出痛苦的嘶吼,“好疼啊!!!” 章辞捂着脖子,不停地哀嚎,“疼!!!” 章辞的双手死死地捏住自己的脖子,力气之大甚至让自己的脸都憋红了,“好疼啊!!!疼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姚完全被吓傻了,来不及多想就赶紧扑上去扯她的手。“章辞你冷静点!你别吓我!你到你怎么了!” “我好疼!!!!我的脖子好疼!!”章辞浑身冰冷,全身颤抖的连牙齿都开始不自觉的碰撞。 章辞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眼睛也瞪得越发的大,看起来更加恐怖。姜姚好不容易把她的手给拽开,章辞的脖子上都已经留下了深深地指印。 章辞本能的抓住姜姚的手,不让她离开,“我不去,我不去医院!!” “我,我我不是神经病!” “我没有病!!!我不能去医院!!!!” 23.枕头下的秘密 “好好好!我们不去医院!”姜姚虽然不明白章辞话的意思,但这个情况也只能顺着她,等会再看情况处理吧。 姜姚一叠声的安抚章辞,“谁都不去医院,你没事!我们就在这待着!” 听了这话章辞勉强算是安静了些,不再拉着姜姚不放,只是继续瑟缩在浴室一角,捂住脖子不停地叫疼。 姜姚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阵仗,整个人都吓蒙了,这是羊癫疯?姜姚脑袋一团浆糊,以她浅薄的生理医学常识,除了这个这个名词,姜姚再想不出别的了。 如果是羊癫疯,那得往嘴巴里塞东西啊。姜姚使劲回想电视里的相关画面,准备找块干净的毛巾把章辞的嘴巴给塞住。 之前被扯下来的毛巾就丢在地上,姜姚打算洗洗再往章辞嘴里塞。 正计划着呢,就听到宿舍的门突然被砸的“哐哐”响。 “6199!!!你们干嘛呢?!这么晚了!宿舍里鬼吼鬼叫?!” 听声音应该是宿管阿姨,姜姚慌了,毛巾也来不及用,直接就拿手把章辞的嘴给捂住。在浴室里高声回应,“怎么了阿姨?有什么事吗?” “楼下寝室投诉你们大晚上的在宿舍里尖叫,你们在搞什么?把门开开!” 刚刚章辞的尖叫声确实太大了,姜姚有心说实话,正好可以让阿姨一起送章辞去医院。但是一低头又看到章辞现在这种明显“异常”的状态,和她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姜姚又犹豫了。 心念几转之间,姜姚一把捞起地上的毛巾塞进章辞嘴里,然后装成一瘸一拐的样子去开门,“阿姨,不好意思啊,我之前膝盖受伤了,刚洗澡沾了水,太疼了,叫的声音大了些。真的不好意思啊!” 门外宿管看了眼姜姚“惨不忍睹”的膝盖,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也不能叫成这样啊,大晚上的怪吓人的!” “是是是,是我不对,主要是没想到这么疼,我一定控制住!”姜姚不断地陪着不是,身上湿淋淋的还滴着水,看上去像是刚从浴室跑出来。 姜姚态度诚恳,宿管也只能勉强教训她两句,“年轻人不要太娇气,这毕竟是宿舍周围左右都有人,打扰别人的休息就不好了。” “您说的对,我明天再跟同学们解释解释。”姜姚总算是把宿管打发走,赶紧回头去看章辞。 章辞依然和之前一样,脸色苍白表情痛苦,使劲的咬着毛巾,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姜姚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手,发现章辞的体温低的吓人,只好继续打开水龙头,用热水让她暖和些。 现在这个情况确实让姜姚非常为难,看着章辞明显不正常又极度痛苦的样子,姜姚除了能在一边看着她,时不时的阻止一下她因为疼痛而产生的自残行为之外,再不能帮到她了。 虽然这种情况,赶紧送医院才是正理,但是章辞本人极度排斥医院,另外她的情况又确实很特殊,如果贸然送她去医院,那她的秘密估计就很难保住了。 姜姚不停地给霍靖发信息和打电话,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电话突然中断,但从霍靖的话里可以听出来,他明显是知道什么的,但直到姜姚的手机都没电了,还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男人没一个靠谱的!”姜姚气恼的把手机往桌上一摔,彻底放弃了向他人求助的念头,打算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以章辞刚刚的行为来看,她很明显是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症状的,那么以她周全的性格,她一定会为了防止现在这种情况出现准备一些东西。 姜姚摸着下巴坐在章辞的书桌前,仔细的打量她书桌上摆放的各种东西。 书架上的小纸盒放的是“建国前的艾草精”,左侧置物架第一格的课本后面藏着打火机,最下面一层放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品牌的驱蚊产品——看来她真的很怕蚊子。 姜姚不敢上手,进寝室第一天章辞就说过绝对不能碰她的东西,虽然现在境况紧急,但是姜姚也不敢随便瞎翻,只能先看准了再动手。 但是很明显面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没一个能用的,姜姚听着浴室里依然不停地水声有些急躁起来。 章辞会把东西放在哪里呢? 姜姚努力思考,如果我是章辞,我会把这种救命的东西放在哪里呢? 姜姚回想起最初两个人刚见面的时候。 自己大包小包的刚进宿舍,还抱着对未来大学生活的美好憧憬,就被先到一步冷着脸的章辞给浇灭了大半。 不能不经过允许我桌子上的东西。 不能随意带其他人进宿舍。 不能碰我的床。 虽然后面有陆续增加了很多不能,但是总没有第一次见面的“约法三章”让人印象深刻。 姜姚现在想想,有没有可能救命的东西在床上呢? 现在这个状态应该是章辞最大的秘密,其他的东西“经过允许”就可以触碰。为什么床是绝对不能碰的呢? 想到这里姜姚果断站在椅子上,掀开章辞被双层蚊帐遮住的床,开始寻找“救命良药”。 与自己随意的丢一张竹席不一样,章辞的床上铺了一层褥子,薄毯也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尾。除了枕头和毯子,再加上床尾的床上小书桌,整个床铺干净整洁一目了然。 会在哪里呢? 这么平整的床铺,看上去不像是能藏东西的地方,姜姚先扯开了离自己最近的薄毯,什么也没有。 摸了摸褥子,也没什么东西。 最后姜姚将视线放在另一端的枕头上,不敢爬上章辞的床的姜姚只能伸长了胳膊勉强去够,这一摸之下姜姚就发现枕头下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难道在这里? 姜姚心里一喜,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果真摸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把这东西往外面一拽,就看见眼前白光一闪,姜姚从自己室友的枕头下面拔出了一把刀。 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我的剧本拿错了? 姜姚拿着这把差不多有自己小臂这么长的刀,呆立在椅子上。 头顶的吸顶灯光芒依旧明亮炫目,姜姚晃晃悠悠的站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还没等她大脑恢复运转,身后就突兀的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姜姚吓了一跳,顺着声音回头一看,浑身湿透像从水里爬上来章辞扶着浴室的门框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我我我我”姜姚我了半天,根本说不出别的话。 章辞也不理会她,一路扶着手边的各种家具脚步虚浮的慢慢走过来。 她的眼睛依旧通红,但是脸上的红印已经褪去了,乱发湿透粘结扭曲的贴在脸上,显得面无表情的脸有点阴森。 姜姚赶紧从椅子上跳下来,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我我我是像帮你找找药,我不是故意动你的东西” 章辞不回应她的话,只伸手握住姜姚手里的刀柄,“给我。” “好好好!”姜姚赶紧松手,偷偷的往后面退了一步,下意识想离章辞远一点。 章辞默默的把刀往床上一扔,就开始脱衣服,也不避忌还在一边的姜姚。 虽然都是女生,但之前两个人还是会给各自留一些私人空间,换衣服这种事都是尽量避着对方。 但是章辞现在却完全不理会这些问题,几乎是撕扯着把身上湿透的衣物全部扯掉,姜姚来不及回避,大片大片被烫的发红的肌肤就撞到姜姚的眼底。 比起被浴室热水烫成粉红色的皮肤,让姜姚更诧异的还是章辞的肩颈部。 哪里几乎全是密密麻麻紫红色的指印,甚至还有明显被挠破的抓痕。 这都是章辞刚刚自己抓伤的吗? 姜姚诧异的瞪大眼睛,这到底是怎么了。 还没等姜姚开口询问,章辞就毛巾胡乱的擦了擦身上的水迹,随手套了一件干净的睡衣,直接就爬上了床,关上了蚊帐,没一会床上就散发出了比以往更加浓烈的艾草烟雾。 行吧,看着样子,八成是不会跟自己解释了,虽然姜姚还是一头雾水满心疑惑,但起码没有刚才那么悬心了。 感觉章辞八成是睡着了,姜姚也去浴室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等到一切都清理好,姜姚先后检查了宿舍的门窗,也关上了室内的灯,接着窗外的一点光线摸索的爬上了自己的床。 自从上次的噩梦后,姜姚就把自己的床放到了章辞的对面,两个人朝着一个方向睡,自己也会有安全感些。 但是经过了今天这一出,躺在床上的姜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不是因为空气中比以往更浓烈的烟气,而是今天章辞身上所有的异常还有章辞枕头下面的那把刀。 现在姜姚只要一闭眼,就能看到那把明晃晃的长刀,冰冷又锋利,看上去就让人脖子发凉。 脑海里全是这种画面的姜姚根本无法入睡,只能烦躁的翻了个身,面向对面章辞的方向,探究的看着她。 为了“硬核”驱蚊,章辞给自己装了双层的蚊帐,所以从姜姚的角度看过去,其实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压根看不到什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姜姚总觉得对面的章辞也没有睡,可能也和自己一样,侧着身子睁着眼看着自己。 想到这里,姜姚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因为她脑海里浮现了章辞那双像最深的夜和干涸的血所结合而成的眼睛。 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在姜姚瑟瑟发抖的时候,她突然看到对面白色的蚊帐一动,一把反射着窗外灯光的明晃晃的刀,从蚊帐里伸了出来。 24.就在这里 姜姚心里一惊,定眼看过去却发现只是蚊帐莫名动了一下,压根没有什么刀光剑影。 真的是魔怔了,姜姚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几天一波接一波的惊吓,搞得自己都神经过敏了。 冷不丁看到唯一的室友枕头下塞了一把刀就开始自己吓自己,难不成章辞还好梦中杀人吗? 在心底鄙视加安抚了自己一通,姜姚总算开始静下心开始强迫自己如睡。 不大的寝室里弥漫着浓浓的带着刺鼻辛辣味的艾草烟火的味道,到如今姜姚已经算得上习惯了,虽然鼻子在呼吸间还是有些难受,但是却不会像以前那样忍不住的涕泗横流。 就在这让人安心的味道中,姜姚慢慢的陷入沉睡。 而在她的对面,一直忍着疼不停流泪但依旧瞪大眼睛的章辞,也在听到姜姚明显的平稳的呼吸声之后,松开了紧紧握住胸前长刀的手。 因为这一夜折腾,姜姚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忍住空虚寂寞的胃肠带来的不适感,姜姚第一时间看了看章辞的床位。 发现蚊帐依旧紧闭,房间里也没有人活动过的迹象,姜姚有点纳闷,这是还没起床? 姜姚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来,生怕打扰了章辞的休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姜姚知道她的起床气是有多可怕。 正当她准备去阳台洗漱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的门“嗑嗒”一声开了。 姜姚一回头,就发现章辞正在门口,脸上带着一副大的遮住她半张脸的墨镜,面无表情的走进寝室。 “诶?”姜姚有点意外,“你出去了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章辞并不理会她,直接脱了鞋子爬上床,又窝进蚊帐里了。 诶?姜姚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一觉醒来章辞又回到了一开始那张死人脸。不,甚至比初见时脸还要臭。 是因为我昨天推她下水,还是乱碰她的床铺? 姜姚不太能确定,但是目前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不能触这个霉头,看起来章辞正在气头上,自己还是先避一避,过两天再跟她道歉吧。 想到这里,姜姚也不再耽搁,抓紧时间洗漱完毕,昨天一场大雨不仅让自己身心受挫,财务损失也不少。 今天还是周日,后勤办公时间只到下午四点,姜姚看了看时间,得,现在快两点了,留给自己补办各种证件卡片的时间不多啦。 姜姚从抽屉里拿了补办卡片需要的证件和现金,顺手又拔下了在书桌上冲了一夜电的手机就离开了寝室。 昨夜丢失的除了一双鞋,还有钥匙、饭卡,水卡和学校提供的公交卡。 钥匙还好说,不过是出楼门前听宿管阿姨几句训斥罢了,姜姚惯会认怂,所以没耽误多久就拿到了一把新钥匙。 下一站是在宿舍区后面,靠近湖边的后勤中心。姜姚拿着学生证和身份证,老老实实的排队交钱,先是冻结了自己的旧卡,然后又写说明申请新卡,楼上楼下跑了半天才将将处理好水卡和公交卡的事情。剩下的饭卡还得拿着后勤开的证明去食堂重新补办新卡。 虽然昨天才下了一场大雨,今天的天空还没有彻底放晴,但太阳的热力就算隔着厚厚的云层也让地面上的水分不断地蒸发升腾,空气潮湿闷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姜姚跨越了小半个校园,抵达食堂的时候已经闷出了一脑门的汗。 “这个鬼天气!”姜姚恨恨的抱怨了一句,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还是受不了云泽市永远都充满水汽的天气。 说起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除了刷牙洗脸沾了点水,姜姚几乎米水未进。为了赶着处理昨天的烂摊子,又在学校里奔波了半天,姜姚早已饿的眼冒金星手软脚软。 一进食堂,姜姚就先跟相熟的几个窗口的老板打了招呼,点了自己爱吃的餐点,才去角落里的充值窗口补办卡片。 刚刚走到窗口附近,姜姚就和一个看上去格外熟悉的女生擦肩而过。为着赶紧能有饭卡吃饭,姜姚也没太在意,直到办好了饭卡,坐在食堂吃吃完一份小炒肉盖饭之后,姜姚猛地回过神。 握草!是吴曦这个碧池! 姜姚一口气喝干了面前的绿豆汤来压制心里头那股子邪火。虽然昨晚看不清,但是当时的情况和那一包泡成浆糊的蝴蝶酥都能够证明那个坑里的白眼狼有九成九就是吴曦。 姜姚恨恨的一口一个小笼包,在心里暗自分析——这碧池和那副素描长得那么像,说明她跟我们校区一定有某种关系,而且她明明在山区却对湖区的小路都这么熟悉,再加上她的名字。 姜姚又想起了那个故事,如果她真的是故事里的主角的话,被那啥拖到坑里也不是什么怪事了。 震荡姜姚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的时候,一双筷子突然伸过来夹走了姜姚餐盘里的烧鹅腿。 ?!!!! 握草,从来没有被抢食过的姜姚整个人都陷入了大脑死机的状态。 “诶,你们学校的伙食也不怎么样嘛!”姜姚愣愣的抬起头,看见坐在对面挂着一脸嫌弃表情的男生,气的恨不得把吃剩下的麻辣烫汤水盖在他脸上。 “霍!!!!”靖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小笼包堵了嘴。姜姚“呜呜呜”的张牙舞爪,看上去像是要把对面的人打一顿。 “公众场合,声音小点。”霍靖眼神示意四周,现在快到晚饭时间了,食堂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姜姚气鼓鼓的嚼着包子,含混不清的说道,“你来干什么?” “昨天晚上出了点小状况,事情没跟你说清楚,我实在是担心,就过来了。”霍靖毫不客气的继续吃姜姚买的食物,“哇,你吃这么多啊,啧啧啧。” “关你屁事,又没吃你家大米,”姜姚没好气的把自己的食物护住,“昨天晚上话没说完就挂了,你知道你差点害死我了吗?” “我不是一早就给你发信息说我会过来了吗?”霍靖也就是逗她玩,干脆的停下筷子,“你们学校也太远了吧,早上出发现在才到。” 听了这话,姜姚才摸出手机,开机画面还没放完,手机的消息提示震动就嗡嗡嗡响个不停,然后手机就白光一闪,卡死自动关机了。 “淦!”姜姚微笑的吐出了这个字。 霍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个女孩子别说脏话,这不是习惯性多发了点信息嘛。” “算了,不跟你瞎扯了,昨晚的事情是怎么解决的。”霍靖正经起来,开始询问昨天的事情。 “昨天你电话中断之后,我就去看章辞了,”姜姚回忆起昨晚的状况,脸色有点发白,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她整个人很奇怪。” “除了眼睛,不就是会头疼吗?你和她是好朋友,我以为你会知道的。” “头疼?什么头疼?”姜姚有点纳闷,“章辞她没有头疼啊。” “不是头疼吗?”霍靖也疑惑起来,“你确定不是像脑袋炸裂一样的头疼吗?” “确定,”姜姚肯定的点点头,“不是头,是脖子,确切的说是这一片。” 姜姚冲着自己的脖子和肩颈锁骨处比划了下,“疼的可惨了,皮都挠破了。” “诶?这不对啊,”霍靖面色严肃起来,“之前她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是头疼。没听她说过脖子疼啊。” “她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嗯,只要和那些东西对视,眼睛就会有变化,然后就会头疼。” 霍靖说着说着就开始拈姜姚的鸡米花吃,“按她的苟法,都快一年多没中招了,怎么这次突然就翻了船?” “呵呵呵呵呵呵,”姜姚尴尬的笑了笑,“她确实一直挺谨慎的。” 姜姚总算彻底明白章辞之前的各种操作和话的意思了。 不管是特意与其他人拉开距离不过多接触,还是特殊情况下的祸水东引,还是像昨晚一样的突然警告,甚至宁愿闭着眼睛一路摸索着前进也不愿睁开眼的奇怪举动,都有了解释。 想到章辞明明再三警告自己,让自己不要去冒险,但是自己却一意孤行,惹下一身麻烦。 明明是自己惹出的事,章辞还愿意冒巨大的风险,宁愿在雨中闭着眼睛蹒跚前行,也要来救自己。结果自己却把她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通了这些关节,姜姚愧疚的眼睛都红了。 霍靖端详着她的表情,犹豫的开口,“该不会,这次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吧。” 姜姚面如死灰,使劲的点头,眼睛里的眼泪刷刷的滚下来。 “我擦,”霍靖也忍不住爆了粗口,“你到底干了什么?” 这下姜姚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来。引得食堂里的路人纷纷侧目。 我的天,忘了这一茬,霍靖臊得得脸都红了,在路人看来霍靖两人就像一对卿卿我我的小情侣,现在女的突然哭出来了,那应该就是男生的问题了。 霍靖赶紧把姜姚拉走,“我的天呐,你怎么说哭就哭?!” 拉着姜姚出了食堂,霍靖对这学校也不熟悉,只能朝着人少的地方走,一面走一面劝姜姚,等她止住哭才停下来。 “你可别哭了,我的姑奶奶,你光哭有什么用啊,你得把事情给我讲清楚了,我才知道怎么帮忙不是?” 姜姚抽抽噎噎的停下来,慢慢的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跟霍靖说清楚。 “所以说,你是觉得昨天那个鬼,就是故事里的那个吗?” “那什么,”姜姚强调,“是那什么。” “行行行,你跟小可爱别的没学会,光记着抠字眼了,”霍靖举手投降。“那你还记得那地方在哪吗?” 姜姚抬头四处看了看。 “就在这里。” 25.一千个哈姆雷特 “这里?”霍靖有些犹疑,这么巧吗? “差不多,”姜姚朝着不远处一扇已经锁上的铁皮小门说,“我们昨天应该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当时天太黑了,我也记不太清,总归是这个工地,没错的。” “那我们怎么进去?” “我还知道一条小路,”姜姚带着霍靖来到东校门边上,藏在花坛里的小路上,“我们当时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这就有意思了,”霍靖摸摸下巴,饶有兴致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按理说,这条路不是这个学校的老熟人应该是不会知道的,这个吴曦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所以,我觉得这个碧池有古怪!”姜姚恨恨道。 霍靖跟在姜姚身后,按着姜姚记忆中大致的方位走去,不一会就到了工地内部。 今天是周日,再加上昨天的大雨,被学生投诉到怕的工地压根就没安排人在这里工作。所以霍靖二人很顺利的就找到了昨天晚上的水坑。 “你确定是在这里吗?”霍靖围着脚下的水坑转了两圈,“这看起来也不大啊。” 整个工地的凹陷处都被雨水抹平,一眼看过去像一块镶满各式各样碎玻璃的巨大广场。 眼前这个水坑并不算太大,不过直径两、三米而已,坑里积水浑浊,也看不出深浅。霍靖捡了块石头,往水坑里一扔,石头和水面碰撞出一声沉闷的“噗通”,翻出几个水泡就隐入深处的泥浆里了。 “反正昨晚这个坑,把我俩都坑惨了。”经过了惊魂一夜,姜姚对这里还是怵得慌,紧紧的跟在霍靖身边,“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霍靖从水坑中收回视线,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果断的摇摇头,“没有,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可能吧,”姜姚一脸惊讶,“可是我昨天明明看到有穿毛衣的那啥,在这里,这里,这里出现过。”姜姚手指点了几个方位。 “最后它还骗我掉进了水坑,”姜姚又指了指水坑,“然后还在水里扯我们的腿,想要淹死我们呢!” “最后和章辞面对面,然后消失了。” 听完姜姚的话,霍靖还是摇头,“没有,这里没有鬼。” “那啥,是那啥!!” “咳咳,”霍靖白了姜姚一眼,拉着她离开,“小可爱又不在这里,讲究这么多干嘛。” 按原路出了工地,霍靖和姜姚顺着校门的大路往学校里面走,霍靖才开口和姜姚解释,“我和小可爱不一样,她看到的是以恶意为核心生成的东西,而我看到的是死亡瞬间的留影。” “从本质上来讲,我们看到的可以说并不是一个东西。” “那我要你何用?”姜姚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来了只会抢我的肉吃!什么忙都帮不上!” “嘿!我个暴脾气,”霍靖被姜姚的话给气乐了,“你爸爸我大老远跑过来帮忙,你就这个态度吗?” “你个瘪犊子!”姜姚眉毛一挑,两手一捋袖子就要上手了。霍靖见势不对赶紧喊停。 “行啦!谁说我没有用,这不是看了之后就能确认了吗,”霍靖跳开一步,避开张牙舞爪的姜姚,“哇,你这个女生真不可爱,说动手就动手!” “确认什么?”姜姚“嘁”了一声,“有屁快放,别卖关子。” “起码能确认,你们碰到的不是地缚灵啊,”霍靖不再跟她逗闷子,严肃的说,“虽然我和小可爱理论上看到的东西不一样,但是两相验证还是能确认一些东西的。” “地缚灵?” “这只是封建迷信的说法,”霍靖解释道,“我们也没讨论出来应该给这玩意怎么命名,而且你也知道,小可爱对名字这个东西很敏感,所以......” “行吧,你继续。” “所以,我们只能用玄学角度最接近的地缚灵来作为代称。” “我们觉得,另一个世界与我们这个世界相重合,可以说是另一个维度空间。而我们就是比较特殊能够捕捉到这个世界一点影子的人。” “不太懂。”姜姚老老实实的回答,“请说的简单点。” “行吧,”霍靖认命的换了一种说法,“就像蛇能捕捉猎物留下的气味,蝙蝠能通过声音定位,狗能通过嗅觉弥补它的视觉只有黑白的缺憾。也许我们只是比被人多看到了某种因素。” “就像红绿色盲和普通人看同一件物体,会产生不同的认知一样。” “世界的本源是物质,物质是不变的,人类的精神是物质的产物和反应。” “人类对于客观世界的认知和反应,无一不是通过探索物质的形式与过程而得到的。” “物质决定意识,而意识又是客观世界在人脑中的生理反应。” “但是,谁能肯定,每个人看到的物质都是一样的呢?” “如果世上的大部分人都只能看到一部分,就像是红绿色盲患者,那少数能看到所有颜色的人眼中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你是唯物派?”姜姚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我谢谢你啊,我还在军训就先给我上了一堂马原。” “简单来说,就是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说了这么久,两个人也走到了操场附近,霍靖就近找了一块看上去还算干净的花坛坐下来,鄙视的看了看姜姚。“都是理科生,差距怎么这么大,小可爱的逻辑和理解能力比你强多了。” “我虽然和小可爱看到的东西不一样,但是我们看到的归根结底都是同一种物质在我们脑海里的不同反映罢了。” “就以这一次为例,小可爱着了道,但是我却没有在案发现场发现有死亡印记,那就说明,并不是你们闯入了地缚灵范围内。” 霍靖说到这里,微微眯起了眼睛,表情莫名的认真起来,“而是,由于某种原因凝结出了一个新的灵体,意外被你们碰到了。” “我又开始迷糊了。” “小可爱不是跟你说过吗?灵体就像水的形态变换,地缚灵就是因为地理位置和环境的特殊而产生的灵体。就像某些地方特别容易潮湿长霉一样,因为特殊死亡或者发生过很多死亡的地方就特别“潮湿”,一点点意念波动就会有“水滴”凝结。” “而另一些,就像云雾,因为恶意形成的“灰核”会自动吸附水蒸气,所以只要这个“灰核”足够稳定足够久,自然而然就会以它为种子,产生一个新的,那什么。”霍靖看到了姜姚可怕的眼神,识趣的换了一个代词。 “所以,既然能够确认不是地缚灵,那么很可能就是“灰核”,小可爱虽然吃了点苦头,但是也相当于“吞掉”了这个东西。就不需要继续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吞掉?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霍靖有点意外,“只要小可爱和那些东西对视,那些东西就会被小可爱的眼睛吞掉,但是由于这些玩意归根结底是恶意和能量,所以她身体上会有些不适和异常。” “那不就和吸尘器一样吗?!!”姜姚惊呆了。“人性净化器啊!” “差不多吧,”霍靖无聊的伸了伸胳膊腿,“反正事已至此了,除了最初眼睛上的反应确实是病以外,她的头疼应该就是一种PTSD,我是一直建议她放宽心,别一直疑神疑鬼的,搞不好这些事都没了。” “对了,”霍靖从包了翻出一小瓶药,丢给姜姚,“这个药你给她吧,吃了会好点。” “这啥?”姜姚看了看手里的白瓶子,也没个文字说明什么的,“非法行医?” “行了吧,你个小屁孩懂什么非法行医,”霍靖翻了个白眼,“我妈给她的,她是我妈老客户了。” “行吧,”姜姚也不再多问,扯到药就涉及到章辞的隐私了。”现在天也不早了,怎么着警察叔叔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霍靖长腿一伸,从站起来,朝着不远处南门外热闹非凡的商业街一努嘴。 “警察叔叔不远万里来送医送药?你不得带我下馆子搓一顿?刚刚就吃了你两个鸡米花,可饿死我了。” “行啪,”姜姚想了想也认了,“正好有还有不少事要问你呢。”说着两人就一起朝着湖区南门外走去了。 到了南门外,正好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此刻太阳快要下山,雁湖吸收了一整天的热力,蒸腾的水汽被晚风一吹,就扯走了水泥“森林”里大部分的暑气。 雁湖社区最大的城中村和几个新建的小区都在湖区南门附近,所以南门外一片街区是这里最热闹的所在,如今暮色四合,晚风阵阵,不管是社区居民还是学校的学生,都开始从空调房里出来,溜溜弯,透透气。 虽然算不上人潮拥挤,但是也是繁华热闹,霍靖在“地头蛇”姜姚的带领下,走街串巷,拐了好几个弯,才在远离主路的巷子里找到了一家灰不溜丢的小门脸。 这小店连招牌都没有,二层灰砖小楼的外墙都被黑乎乎的油烟裹的看不清本来面貌,二楼违建搭的阳台伸出两米,勉强给一楼盖出了一个操作间的屋顶。 一个中年微胖的男人在操作间的油烟里挥汗如雨,另一个圆脸卷发的中年妇女就在外面忙着张罗客人。 这小店虽然看起来杂乱不堪,但是生意确实好,不仅一楼店内坐满了人,店外的院子里也支了不少座椅,就差把座摆到外面的马路上了。 “就这???”霍靖一脸失望,“我可是请你们吃私房甜品店,你带我吃路边摊?” “是你请的吗?”姜姚甩都不甩他一眼,只冲着那个中年妇女叫道,“罗姨!” “呦!”被叫做罗姨的中年妇女一听,就看到了姜姚,连忙笑着过来,“小姜你怎么来了?带男朋友过来吃饭?” “姨,你别瞎说了,这我哥,给我整个安静的地方,照老样子给我上!”没等霍靖开口,姜姚就先一步解释清楚,顺便还点了菜。 “一楼房间坐满了,要不二楼阳台我给你支个桌子吧,正好又安静又凉快!” “行!”姜姚也不矫情,带着霍靖熟门熟路就往二楼去了。 “行家啊!” 26.曦曦哈哈 看着像回家一样大大咧咧往楼上走,自己还给自己支桌子搬椅子的姜姚,霍靖心悦诚服的点了个赞。 “那是,”姜姚也不介意这种调侃,大大方方的说,“人生在世嘛,就是美食和朋友不可辜负,能吃吃能喝喝,没啥过不去的。” “没错,”霍靖非常赞同姜姚的观点,“本来还觉得深远瞎掰,你这个傻妞没得把小可爱带坏了,怎么会是能帮助小可爱的人。” “现在看来,说不定跟你在一起时间久了,小可爱也会变回原来的样子。”霍靖目光悠远,像是在回忆什么。 “你才傻妞,你全家都傻,”姜姚气鼓鼓的把碗筷扔给他,“章辞原来的样子?她原来什么样子啊?” “跟你差不多,”正说着,罗姨已经端着一个热腾腾的铁盘过来了,打断了霍靖的话。 长方形的铁盘里,大块的嫩白又带着焦香的肉块,混着洋葱青椒黄瓜等配菜,在滚烫的油汤里滋滋作响。 红亮亮的油汤裹着各种香料,散发出阵阵辛辣刺激的肉香,让人一闻就食指大动口舌生津。 “怎么样?”姜姚熟练的用公筷把盘里的食材翻炒搅拌了一下,香味愈发浓郁起来。“没征求过你的意见,这个吃吗?” “牛蛙?”霍靖眼前一亮,“不吃是傻子!” “那我可就放心了,”姜姚嘿嘿一笑,“章辞吃吗?咱要不要叫她来?” “算了吧,”霍靖果断摇摇头,“她才吃了一个那啥,我们还是别再这个时候触她的霉头了。” 霍靖提起筷子打算尝尝这看起来就很诱人的牛蛙锅的味道,眼睛一撇就看见姜姚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吐了一堆小骨头了。 “你两个小时没到,又开始吃,而且你还不胖,”霍靖啧啧称奇,“你该不会暴食吧?” 姜姚不紧不慢的吃干净嘴里的肉,整好以暇的回怼道,“你管的这么宽,所以才当警察的吗?” 霍靖被噎的说不出话,只好老老实实的吃东西。 这家店的牛蛙锅味道实在是好,不仅得到了姜姚这个吃货的大力追捧,也得到了周围人群的一致认可。两个人没吃一会,楼下小院已经是坐的满满当当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罗姨也在院子里支起了几盏大灯做照明。店里来往的人声和着厨房里锅勺碰撞的敲击声,被略带辛辣的油烟一熏,就成了人世间最美好的烟火气。 “罗姨!两罐冰阔落!”姜姚伸头,朝着楼下院子里一喊。老板娘应了一声,阳台下方正在点菜的两个人跟着抬起了头。 隔着翻滚的油烟风暴,姜姚还是看清了那两个人的脸。 一个是周译,一个是吴曦。 周译明显是认出了姜姚,还冲她笑了笑。吴曦则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然后就转身去了院子一角两张桌子拼成的大桌子边上。 那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姜姚顺着看过去,有男有女,年纪看上去差不多,但看起来都不是学生模样。 “诶?深远?”霍靖发现姜姚的不对劲,跟着瞥了一眼,果断的认出了周译,此时周译也已经到了大桌子边上,像是一群人在聚餐。 “我问你哟,”姜姚突然开口,看着不远处热闹的那群人,语气莫名,“你和章辞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阔落已经送来了,霍靖正大口猛灌。 “感觉你和章辞挺熟悉的。”姜姚收回目光。 “其实还是挺神奇的,”霍靖想了想,开始跟姜姚解释他们的关系。 “我和小可爱不一样,我这眼睛是天生的。” “小时候我爸妈都不在家,我姥姥带我,等我大了会说话,我姥姥发现了,也没觉得我奇怪。老人家懂得多,就说我火气弱,老说我最好以后当个警察啥的压一压。” “后来我姥姥过世了,我妈才知道我的情况,她是个神经内科医生,她看生看死多了,只确定我没病就不管我了。” “她工作又忙又在外地,我挺小就去寄宿学校了,有段时间沉迷游戏,论坛里遇到深远,玩游戏就碰到小可爱了。”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小可爱跟我一样,是后来混熟了才听她提起来,然后我带她和深远一起建了群。” “再后知道她头疼,就建议她去我妈的医院看看。说是二次元有联系吧,三次元也勉强有点关系,但是我们一直也机会没见面。” “那章辞的眼睛也是天生的吗?” “不是,是意外造成的,所以我一直觉得她的反应是创伤应激后遗症,就找我妈开了点药。” “是什么意外?”姜姚有点好奇。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吧,毕竟是隐私,”霍靖有点为难“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你自己去问。” “我可不敢,”姜姚也不纠结,换了个话题继续聊,“那你呢?你难道就不怕?” “怕?”霍靖有些愕然,旋即果断的说。“怕个屁!” “我姥姥从小就跟我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问心无愧我怕个鬼?” “所以我一直不懂,小可爱这个畏畏缩缩疑神疑鬼的样子到底是怎么搞的。” “归根结底,这玩意的力量就是来自人的意识,你不怕不就得了?”霍靖有点憋闷,“虽然你和我们不一样,但是你知道内情我也不瞒你,你以后也多劝劝她,别太纠结这点子规矩,百无禁忌搞不好就没事了。” 呵呵,姜姚在心底腹诽,谁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就好了,恐惧这玩意谁能控制的住? 姜姚心里吐槽,但是面上却不显,继续问他,“那周译呢?他能看到什么?” “周译?你说深远吗?”霍靖摇摇头,“不知道,他没说,但是他算是很厉害的人,虽然我和小可爱认识的比较久,但是小可爱更相信他一些。” “这样啊,”姜姚默然点头。“那你算运气好的,从小就看得见,基本上三观没受影响。” “差不多,我有段时间觉得自己可牛逼了,天生当神探的料,”霍靖得意的挑眉,“不说别的,光我这眼睛,分辨第一案发现场那是杠杠的。” “行了吧,霍尔摩斯,别吹牛了,吃完了没,吃完了你就去埋单吧!” “没天理了!居然要客人去埋单?!”霍靖怪叫几句,还是老老实实下楼找老板娘埋单。 姜姚看着角落里的那群人也到了快收尾的时候,连忙不动声色的下楼装作不经意的问老板娘,“罗姨,最近生意这么好吗?客人多的都拼桌了。” “这哪是拼桌啊,一群老顾客回来开同学会,也不嫌弃我们这简陋,桌子拼一拼就将就着吃了。” 同学会啊,姜姚正想再看看那群人,旁边买完单的霍靖已经过来了,“走啊,还楞在这?良心发现了想把我的钱还给我啊?” “我莫得良心,”姜姚笑的极其欠扁,“走吧警察叔叔,遛个弯我就送您御驾回宫了!” 两个人一边拌嘴一边离开,走到南校门前的大路上时,姜姚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警察叔叔,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姜姚看着隐在夜色里,像一只沉睡地巨兽一样的教学楼,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什么鬼?”霍靖不解,“我跟你说我学校可远,我明天还要出操......” 但是姜姚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拽着他进了学校,朝着灰色教学楼区走去。 “你就带我到这?”霍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明显已经废弃的教室,还有自顾自在角落杂物里翻找东西的姜姚,表示很无语。 “对啊,我有个疑问一定要弄清楚。”姜姚把霍靖带到了人工池上空长廊里的那个废弃画室。 这已经是第三次到这个画室里来了,姜姚算的上熟门熟路。 一进校门就朝着章华楼跑,直接从章华楼一楼上到三楼,然后直奔空中长廊中间的那个画室。 推门之前姜姚还有点紧张,生怕门一开房间里又变了样,但是好在这个教室依旧是那个乱糟糟的模样,和姜姚之前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霍靖一进门就顺手摸开了房间里的灯,屋顶的灯管闪了两下就发出了耀眼的白光。在明亮的灯光下,这个画室也没了以往阴沉的额气息。 姜姚砸杂物堆了翻了半天,除了那张等身素描像,再也没有别的纸张画作了。 姜姚招呼霍靖过来,让他看看这个画,“有什么问题吗?” “有.”霍靖点点头,半蹲着仔细的打量这个画像,然后一把把这幅画抓起来。 “你在干什么!!!!”姜姚吓了一跳,这个诡异的画像是能随便碰的吗?!! 霍靖也被姜姚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什么情况?!!!” 姜姚看见他拿着画像好端端的站着,也觉得自己反应激烈了,只好岔开话题,“你不是说这个画像有问题吗?什么问题?” “这个画像啊......” “太丑了。” “握草,霍靖你别逼我打你,我很认真的好不好!”姜姚气急败坏。 “行行行,我认真地说,”霍靖挥挥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第一,这个画确实是吴曦没错。” “第二,这个画确实很丑。” “你先别着急,”霍靖认真的指着四周墙壁上的画对姜姚说,“我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我们学校也有画这个素描的课,大概的知识点我还是清楚的。” “湖区作为专门的人文艺术区,里面的学生哪怕是大一新生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艺术生,没错吧。” “是。” “你再看看周围这些废的画,哪怕是地上的半成品细节技术都要比这幅画要好不少,这幅画压根不能算素描,撑死算是照着一个人的样子瞄的图罢了。” “在一个专业的画室里,出现了一张非专业的画像,这难道不是问题吗?” “你这么一说,”姜姚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是有点道理哟。” “而且,画像也不一定是自画像,”霍靖把手里的画纸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点异常,“你看!” 姜姚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就看到画像背面的右下角,用铅笔写了歪歪扭扭的四个字。 曦曦哈哈。 27.以爱之名 “这是什么意思?”姜姚一头雾水,但是却不敢触碰这幅画。 “谁知道?”霍靖耸耸肩,“你问我有什么用,你还不如问这幅画。” 姜姚被他这幅无所谓的样子气的眼睛一瞪又要发作,霍靖不紧不慢的开口。“一般写在这里的,不是落款就是名字吧。” “如果像我之前猜测的,这幅画就是给吴曦的画像,那这个曦曦就很好解释啦。” “吴曦?”姜姚听了霍靖的话,也觉得有点道理。 “假设,这是一幅自画像,那么右下角的字肯定不会是吴曦本人写的。” “如果,这不是一幅自画像呢?那这几个字有可能会是画图者写的吗?” 姜姚陷入了沉思,霍靖的话给了她一个新的思路和角度。 “而且你之前提到过,你们学校的案件,” 霍靖不等姜姚开口,继续说,“你要注意,其中有两种说法是提到两个女生的。” “如果吴曦真的是故事里的吴曦,那么画这幅画,或者写这几个字的人,会不会是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角。” 嗯???? 姜姚被这个想法惊呆了,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你想干什么?”霍靖严肃起来,紧紧的盯着姜姚的双眼问到。 姜姚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真态度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微微偏了偏视线,避开了霍靖的目光。 “如果你只是好奇,我劝你去找别的乐子。”霍靖把手里的素描画随手放在一边,一本正经的说,“虽然我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忌讳,但是小可爱很在意,你又和她很亲近......” “我并不是单纯的好奇,”姜姚摇摇头,打断了霍靖的话,“我只是想知道那天晚上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章辞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我能弄清楚这些东西的起因,会不会让章辞好受一点,毕竟,她现在这么难受,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行吧,”霍靖表示自己不会再多说什么,“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去我得被关外面了。” 霍靖率先离开画室,姜姚看着随意放在杂物堆上的画像犹豫了一会,用手机拍了个照就赶紧跟着离开了画室。 两人一路无话,一直走到南校门外的公交车站,在等车的时候,霍靖突然开口,“我认识小可爱很久了,说实话,你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朋友。” “诶?” “她这几天一定会变得有些不可理喻或者讨人厌,但是我希望你能原谅她,这不是她本来的样子。” “她一直很介意自己的眼睛,也不喜欢别人太关注她的过去,所以真有避不开的时候,拜托你帮她圆圆场。” “额,我会的,”姜姚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种莫名托孤的感觉是怎么肥四? “她真的蛮可怜的,”霍靖不自觉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果能有一个人让她开心点,说不定对她的情况会很有帮助。” “等等,你的话,我听着总觉得挺别扭的,”姜姚觉得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希望我们俩相亲相爱?义结金兰?永不分离?”姜姚一脸你怕不是喝了假酒的表情,“我和章辞本来就是好朋友,不需要你这么叽叽歪歪。” “那就好,”霍靖表情莫名,视线越过姜姚,突然转了话题,“我的快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哈?我能有什么话想说?一路顺风?平平安安?恕不远送?欢迎光临?” “行吧,”霍靖哈哈大笑,伸手揉了揉姜姚的头,没等姜姚反应过来就大步的迎着减速进站的公交车跑过去。 车站等车的人群已经聚集了不少,也朝着公交车汇成一股人流,裹挤的姜姚都往前走了几步。 “行了,别送了,你回去吧。”霍靖回头朝她挥了挥手,就跳上了公交车。 有病吧,姜姚瞪着眼小声的吐槽了一句,转身就往车站外走。 结果一晃眼,正好在人群中看到了刚才在小吃店看到的那群人。 周译和吴曦依然站在一起,站在那些人的边缘,靠的有些进,看上去像是在说话。 姜姚心里一动,转了脚步躲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继续看着他们。 等到其他人都三五成群的离开,最后只剩下周译和吴曦两人的时候,姜姚才快步走过去,“周老师!” 周译应声回头,看到姜姚也笑着和她打招呼,”姜姚啊,刚刚就看到你也在店里吃饭,是和章辞一起的吗?怎么没看到她?” “不,我是和别的朋友在一起吃饭,”姜姚摇摇头,装作才看到吴曦一样,故作惊讶的问好,“你好啊,小姐姐,蝴蝶酥好吃吗?” “你们认识?”周译有点意外,一边的吴曦脸色却明显的难看起来。“这位是吴曦,是我的学姐,也是我们院新聘请的辅导员老师。” “见过几次,原来是老师啊!”姜姚微微一笑,不再理会吴曦,转过头和周译说道,“周老师,我帮章辞请个假,她不舒服,明天军训可能参加不了了。” “诶?很严重吗?怎么弄得,有没有去校医院?”周译紧张起来。 “应该去了吧,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昨天淋了雨,又在水坑里弄了一身水,眼睛有点感染了。”姜姚一边说话,一边用余光关注旁边吴曦的表情。 吴曦一听到水坑这两个字,脸色越发难看,原地踌躇两步,还是开了口,“学弟,你要是有事我就先走了。” “好的,学姐,”周译朝她点点头,“明天我再跟您介绍下后续的工作情况。” 说完等到吴曦离开,周译才对姜姚摇摇头,“以后别这么没遮拦,说吧,什么情况?” 姜姚收住脸上的笑意,说道,“章辞昨晚上碰到那个东西,眼睛出问题了。” “只有眼睛吗?” “还有脖子和前胸,”姜姚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的位置,“而且精神状态很不好。” “行了,我知道了,”周译沉吟了片刻,点点头,“你继续关注一下吧。剩下的事我会帮着处理,我先给她请几天假,其他方面你多照顾一下。” “行,”姜姚刚说完,远远又有人跑过来跟周译打招呼。 “周学长!”几个女生跑过来跟周译打招呼,“诶,姜姚你也在啊!” “是啊,”姜姚笑眯眯的跟她们一一示意,“我送朋友做公交车,看到了周老师了,顺便帮章辞请个病假。” “怎么了?” “章辞生病啦?” “章辞是谁?我们院的?” 几个女生七嘴八舌的搭话,姜姚把刚才的说辞再说了一遍,“昨天晚上,我和章辞回学校的时候淋了雨,又不小心摔到水坑了,章辞眼睛发了炎,估计明天参加不了军训了。” “这样啊。” “昨天雨确实挺大的。” “不能军训还是挺好的说。” “你们要回寝室了吗?我们一起回去吧,”姜姚不想让她们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打岔道,“不知道明天天气怎么样,会不会热。” “对哦,天气预报说是晴天,接下来一周都没雨了。” “这么惨吗?我防晒都快用完了。你们有推荐吗?” “周学长再见!”姜姚赶紧和周译道别,其他人也不好再和周译说什么,跟着道别,然后一起走进南校门,朝着宿舍区走去。 周译目送姜姚隐入黑暗,自己也转身离开,去了另一个地方。 而另一边,坐在公交车上被颠的晕晕乎乎的霍靖,被口袋里手机的震动给惊醒。 他迷迷糊糊的摸出手机,按亮屏幕,看到一条新的短信。 “小可爱的朋友 我想拜托你查点东西。” “你当我是x度??”霍靖饶有兴致的回复道。 “是关于章辞这次病情的。” “我记得刚才才跟你说过,小可爱不喜欢别人关注她。”霍靖脸色有些难看。 “吴曦是我们以后的辅导员,我必须弄清楚她到底有什么问题,毕竟章辞以后和她的接触是不可避免的。” “你想查什么?”霍靖沉吟片刻,还是回复了姜姚。 “关于我们学校的那个故事,关于吴曦的信息,我总觉得她很不对劲。” “毕竟是一个校园传说,我觉得我并不能帮到你什么。” “不,我认为那是一个真实的案件,你是警察,你应该能查到。” “我只是一个学生。”霍靖狠狠的按下发送键,有点烦躁。 “但是,你起码会比我们有更多的途径。” “我只想知道前因后果,说不定因此也能了解章辞为什么这次的状况和你预料的不一样。” “你希望她能够好起来,那么也应该和我一样从根源起点去发掘原因和真相。” “你那么关心爱护章辞,就应该弄清楚她痛苦的根源,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霍靖还来不及回复,消息就一条接一条的发过来,看着这些话,霍靖也沉默了。 过了半晌,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手指飞快的在手机上打字。 “我会帮你去打听,但是你不能告诉小可爱,这是她最反感的事情。” “我绝对不会让她知道。” “我也会在学校里继续调查,我们尽快弄清楚,才能让章辞避免同样的遭遇。” 行吧,霍靖放弃了,烦躁的把手机塞进裤兜,拥挤的车厢让他的火气愈发的难以忍耐。 这到底是对是错呢? 去窥探小可爱拒绝公开的隐秘,虽然是以爱之名。 28.这下糟了 短暂的周末眨眼过去,新生狗们又开始了苦逼的军训生活。 经过周六的意外,章辞凭着看上去就很严重的“眼疾”,拿到了据说是绝对拿不到的病假单。而且时间之长,足以让她错过最后的军训结业汇报。 因此,整个女生方阵的位置也做了大调整,姜姚也重新有了队友。 虽然大家都对那个沉默寡言又不苟言笑,一天到晚不与除了姜姚以外任何人接触的章辞不太熟悉。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会聚在一起感慨章辞的好运气。 特别是她唯一的熟人和室友——姜姚,还是一个人缘特别好的小可爱。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姜姚几乎成了整个中队的焦点,几乎每一个人都以感慨章辞的“不幸”遭遇为开头,以“关切”章辞身体为借口,以“调侃”章辞二人间“高级”待遇为话题,转着弯来和姜姚各种八卦。 因此,姜姚凭借着自来熟的天赋优势,和这些人人都关心的“话题”,成功的在整个化工院的女生面前混了个眼熟。 虽然这段时间过得比以往和章辞混在一起的时候热闹多了,但是姜姚还是时不时会想起章辞那张面无表情却每一个毛孔都透着对自己嫌弃又无可奈何的脸。 从周日最后一次见到章辞,已经过去四天了。这四天里,姜姚再没见过章辞一面,只能通过房间里的细微变化,来判断她是否还在室内。 虽然姜姚很想出声询问一下章辞的近况,但是一想起霍靖走之前对她的警告。 霍靖临上车之前,再次郑重的对姜姚说道,“这次小可爱直接吞掉了一个会下死手的东西,虽然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什么危害吧,但那些负面情绪会让她的性格变得阴暗又暴躁,你这几天没别的事还是别触她的霉头了。” 姜姚只能乖乖的保持安静不去打扰章辞的休息。 在结束了白天乏味又辛苦的操练,姜姚满身臭汗的从食堂里挤出来,手里拎着给章辞打包的饭菜还有一份切好的冰镇西瓜,就急匆匆的往宿舍跑。 这几天虽然没能和章辞接触交流,但是归根结底目前的情况都是自己造成的,姜姚心里一直很内疚,所以每天都在准备各式的饭菜投喂章辞。 特别是大雨过后,连续几天都没有下雨,云泽市的温度再次攀升,二人所在的寝室是最高的六楼,没有空调,白天阳光自晒,闷热的像个蒸锅,姜姚贴心的买了冰镇水果给章辞大佬消消暑,希望她能尽快恢复。 回到寝室的姜姚小心翼翼的把食物放在章辞的书桌上,又轻手轻脚的收拾了中午剩下的垃圾,简单冲了个凉就提前离开了寝室。 走到宿舍区和操场交界处附近时,姜姚远远地看到一堆颜色各异的遮阳棚沿着大路排成一列。 回寝室的时候倒是没注意到这里,姜姚好奇的瞅了几眼,看到各个遮阳棚前面都有不少的人聚集,其中一大部分都是穿着军训服的新生。 “姜姚!”隔得老远就听到了方阵里最近玩的比较熟的女生叫她的声音,姜姚的视线在人群里穿梭了一会,就看到三个自己方阵的女生正手挽手站在一个人群外围,跟她打招呼。 “肖琪!”姜姚走过去跟她打了招呼,“这是在干嘛?” “你不知道?”叫肖琪的女生有点意外,“社团招新啊!前天你不还说有好几个社团想去的吗?” “就在今天吗?”姜姚有点恍然,”这几天破事多,都忘了日子了。” “那我先去逛一圈啦,你们先自己玩,等集合了再细说,”姜姚想到自己最初的计划,赶紧和肖琪三人道别,想趁着集合之前的一点时间好好逛逛这几乎几百米长的摊位。 “行吧。”肖琪也不介意,挥挥手就带着另外两个女生继续朝原来的方向走。 “这人谁啊?你们班的?”两个女生一高一矮,其中一个矮一点的女生问道。 “不是,一个系的,”肖琪也不在意,直接回道,“聊过几句,人挺好的。” “怎么说?” “她室友病了,她忙前忙后好几天,人还是挺好的。” “她室友?就你之前说的那个请假五天的章辞?” “对啊,怎么了?” “我室友最近跟我讲了个瓜,也是关于章辞的,听不听?” “章辞?一个人?” “文章辞赋的章辞,是不是?” “我天,你一个设计院的你咋知道我们系人的瓜?” “据说是高中校友,谁知道呢?听不听?” “有瓜不吃是傻子,快说快说!” 太阳逐渐朝着西方下沉,深色的云幕缓缓地掩去耀眼的天光,也慢慢的散去地面的暑气。在这晚训前最后的自由时光里,绝大部分新生都聚集在这条不过五米宽的水泥路上,一时间算得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肖琪三人的讨论只是这喧闹声中的一部分,无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已经一头扎进人群的姜姚不会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现引出了一场小小的八卦聚点,依然缩在宿舍的章辞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成了某个大瓜的主角。 随着一声明亮又悠长的哨音响起,晚训的人群又排列成一个个整齐的方块,四散在湖区校园的各个角落。陷入纷杂混乱梦境的章辞也终于被哨声唤醒,挣扎着起身,留下床单上被汗水浸出的人形印记。 拿起枕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难怪晚训都开始了,章辞叹了口气,揉揉眼睛醒醒神,让还有些昏沉的大脑赶快清醒过来。 等到彻底缓过神,手脚也不再虚软,章辞在小心翼翼的从床上下来。 这几天一直在断断续续的沉睡,偶尔醒过来补充体力的时候,还险些因为手脚麻木从梯子上栽下来,现在总算是缓过神了,还是小心为上。 看到桌上打包好的食物和摸着还有些凉意的水果,章辞一直紧皱的眉头微不可查的松了松。 看来姜姚回来过了,章辞也没有急着吃这些东西,只是先干了整杯的凉白开,来缓解因为大量出汗而流失的水分。 水的凉意顺着食管蜿蜒而下,滋润了章辞昏沉又燥热的身体,让她彻底的清醒过来。 天气还是太热了,章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次倒是慢慢的开始喝,吞咽水的动作带动颈部肌肉,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也随着精神的恢复而卷土重来。 章辞有些烦躁的扯开自己的衣领,用手摸了摸刺痛的位置。随着手指的触感,脖颈处的痛感也越发的强烈。 汗水随着手指的移动侵入到那些看不见的伤口里,越发泛起一阵火辣辣的疼。 章辞也顾不上其他,直接脱下身上已经湿透的睡裙,点亮室内的顶灯,借着灯光对着寝室里唯一的穿衣镜仔细的观察自己的身体。 镜中的女孩脸色苍白形容消瘦,纤细修长的脖子链接着有些瘦削的肩膀,细腻光滑的皮肤白的有些透明,可以隐约看到皮肤下跳动的血脉,只可惜数十道细长的红痕浮在雪白的肌肤上,就像一件光洁无瑕的白瓷被碰撞出无数的裂口,破坏了这身体的美感。 从左侧脖子到左肩的大片区域,全是已经凝成深红色的细痕,除了个别比较严重的结了痂还有些许红肿,其余的都只剩下一点痕迹提醒着曾经发生的事情。 章辞微微偏了偏脖子,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痕,看上去要比前几天更淡了些。 这个现象让章辞轻轻松了口气,看样子恢复的还算快。原本的红斑已经褪去了,现在剩下的也只是自己用手指扣破的伤口,只等伤口自然愈合就没事了。 弄清了自己的恢复情况,章辞打算先去浴室洗个澡再吃饭。就在她往浴室走的时候,旁边属于姜姚桌子上的一个手机突然开始“嗡嗡嗡”的震动起来。 章辞眼角余光不经意撇过那被点亮的手机屏幕,看到屏幕上弹出的消息,立刻愣住了。 而另一边,从社团招新会收获一大堆报名表和宣传单的姜姚一结束晚训就兴冲冲的往寝室跑。 她不仅给自己报了一堆社团,还搜罗了不少感觉章辞会感兴趣的社团信息,准备给章辞看看。 虽然姜姚觉得霍靖不太靠谱,但起码他说的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章辞就是想得太多,过分在意“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所以才一直疑神疑鬼。 如果能让章辞多接触一些新的事物或者新的人,应该会让她的心胸开阔些,也不会一直像一只惊弓之鸟一样。 想到这里,姜姚越发觉得自己又贴心又善良,简直是宇宙第一好室友。不仅每天投喂,还关心室友的心理健康,简直是太让人感动了。 随着思绪放飞,姜姚的脚步也不停,很快就到了宿舍门口。 姜姚收住脚步放慢速度,小心翼翼的开门,预料之中安静又黑暗的寝室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白光下,坐在姜姚位置上,板着脸盯着手机一动不动的章辞。 “诶?你好了吗?”姜姚有些意外,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唯一一次看到章辞的样子。头发虽然乱糟糟的,也只套了一件宽松的T恤,脸色虽然白,但是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姜姚回身关门,看到下午打包回来的东西还没动过,不由得疑惑道,“你怎么还没吃......” 话没说完,就看到章辞板着脸把手机往她怀里一扔,冷漠的说道,“我倒没发现你们俩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说完也不再理会姜姚直接上了床。 姜姚被这一遭弄得一头雾水,赶紧看怀里的手机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我的手机吗?姜姚嘟囔着按亮屏幕,只见手机屏幕上数十条未读消息,都是一个人发送的。而最近一条置顶消息让姜姚有些尴尬起来。 “霍靖 小可爱的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有时间当面细说,切记不要让小可爱知道......” 这下糟了。 29.迷之焦点 我的天,姜姚忍不住捂脸,这个信息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吧。 霍靖这个坑货到底在干什么?姜姚想跟章辞解释,但是一抬头看到已经封的严严实实的蚊帐,就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所以现在就是吞噬了“那什么”之后的debuff吗? 章辞平时虽然冷言冷语没表情,但是还没有这么玻璃心过。看来负面影响确实很大啊。 姜姚摇摇头,在这个诡异的低气压下,小心翼翼的收拾东西准备洗漱。 冲干净一身灰尘和汗臭以后,姜姚也没再待在下面,直接上了床,打算在睡前看看霍靖这个狗逼到底发了些什么鬼。 她划开屏幕,在一堆冒着红起泡的头像中找到霍靖的头像,这是发了多少东西?姜姚看着成了省略号的小气泡一阵无语。 霍靖明明是个粗糙直男样貌,但是发消息却偏爱短句和颜文字。聊起天来从来不用标点符号,短句全靠发送键。姜姚也懒得一条一条的往上翻,直接用大拇指把屏幕往下划了好一会,才看到了霍靖今天发送的第一条信息。 “小可爱的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有时间当面细说,切记不要让小可爱知道你们学校那个校园传说的真相!” 省略号啊省略号!手机界面的部分提示真的是害死人! “你绝对猜不到我查出了什么!” 废话,我猜的中还要你有毛线用! “为了帮你我可是花了大力气大价钱废了老鼻子劲才打听到的” 啊,我谢谢你全家啊。 “我托了很多人,辗转了几道关系,连毕业多年的老学长都问了,才搞清楚一点眉目” 那你可很棒棒哟!给你点个赞! “确实发生过一件跟你说的故事差不多的案子。” 废话可真多。 “但是具体情节和你讲的故事出入很大。” 比如说呢? “第一” “不在你们学校” “第二” “没有死者” 什么?本来在心里看一句吐槽一句的姜姚,被这两条信息惊得瞪大眼睛。什么叫没有死者?如果没有死者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到底是什么? 姜姚本能的觉得不对劲,但是自己再怎么想也想不清楚,只好继续看霍靖的口水话。 “五年前确实有个案子,校园恶***事件” “受害者晚上在学校散步,被施害者拖进没有人的旧楼施暴” “受害者身受重伤,但是被救回来了” “罪犯也被抓获” “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没了” 后面就是一堆杂杂拉拉各种吹嘘自己有多厉害,这次有多辛苦的塑料话。姜姚匆匆看了几眼,就没再关注,只盯着关于案情的这几句琢磨。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说校园传说并不是绝对的真实,但是现在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姜姚一方面相信霍靖的的调查结果,另一方面又对那个雨夜的遭遇耿耿于怀。 如果霍靖说的是真的,现在就有两个矛盾点。 假如事件发生真的不在湖区校园,那为什么旧教学楼画室里会有一副和吴曦明显脱不开关系的画像呢? 如果这个事情真的没有人去世,那能够看到另一个世界的章辞又为什么会看到那些东西? 姜姚仿佛的思考各种可能性,但是仍旧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如果那一晚只是幻觉,那章辞现在的反应又作何解释呢?难不成真的是臆想造成的生理反应? 算了算了,姜姚泄气的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也许就是霍靖这个坑货把事情弄错了,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不少,搞不好他错把其他的案件当成了我们学校的这个。先别管了,明早还要继续训练,可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 姜姚想到做到,当下就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尽量平稳呼吸,以期让自己尽快入睡。 这一闭眼,等到睁开的时候,天就已经大亮了。 姜姚被窗外的阳光刺的泪光闪烁,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看了一眼枕头下手机的时间,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贼老天——七点不到就这么亮,一看就知道又是能把人晒化的大晴天。 虽然离集合还有一个多小时,但是这个天气摆在这里,姜姚也只能不情不愿的下床。 为了防止自己的美貌被破坏,为了阻止黑色素的沉积,姜姚今天得更加仔细的涂抹防晒霜,所以必须得提前起床。 姜姚哈欠连天的从床上下来,一转身就看到了依旧放在桌子上,动也没动过的饭菜水果,瞬间想起来昨晚的事故。 行吧,玻璃心加起床气,我还是轻一点来吧。 姜姚吐吐舌头,蹑手蹑脚的往阳台走。小心的把水龙头打开一点小水流,力求不出一点声音。 就这么瞻前顾后提心吊胆的弄了几十分钟,姜姚总算把自己给整理妥当。把从阳台上收了干净的迷彩作训服往身上一套,干脆利落的踩好解放鞋,对着穿衣镜把扎成马尾的长发盘好塞进帽子里。 得勒!姜姚冲着镜子里神采奕奕的自己满意的一笑,这就准备出门了。 但是就是这一抬眼,姜姚就看到上铺的蚊帐里,露出了半张死气沉沉的白脸。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 吓!姜姚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章辞。 “我把你给吵醒了?”姜姚看着章辞现在这幅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点怵的慌。“对不住啊!我马上就走。” 章辞也不说话,把帘子一甩就不再理会她。 所以现在脾气依旧这么大吗?姜姚觉得自己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被夫主大人横眉冷对还要继续忍气吞声。 姜姚一面脑补,一面把桌子上已经放馊了的饭菜水果都收拾好,拎着垃圾摇头晃脑的出了门。 留在寝室的章辞抱着膝盖缩在床上,双层蚊帐密的连风都吹不透,自然是看不到姜姚现在的样子。 但是章辞依旧能想象出姜姚的神态,她脸上一定是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明媚又轻松地微笑;她的眼睛里一定是闪着光,一切的痛苦和污秽都磨不灭这明亮的光;她的脚步一定是轻快又敏捷,一路上不停地和认识的人打招呼。 姜姚就是这样一个人,无忧无虑,热情活泼,她不会因为挫折抱怨,痛苦在她心里也不会留有痕迹,像一团热烈又明亮的火焰,让人看了就欢喜。 多可爱的女孩子啊,章辞把头埋在膝盖里,在心里默默地感叹。 可是越是可爱,就越让人讨厌。 章辞的内心活动,在太阳下挥汗如雨的姜姚一无所知。眼见得最后的汇报演出的时间越来越近,扑克脸教官也开始对她们这群娘子军严格要求起来。姜姚被折腾的汗如雨下,早上才抹的防晒霜没多久就被汗水冲的一干二净。好不容易等到中场休息五分钟,姜姚连水都来不及喝,几步冲到场地边缘放随身物品的地方,掏出纸巾盒防晒喷雾就往脸上怼。 “姜姚!”同组的一个女生踟蹰着凑过来跟她打招呼。 “?怎么了?”姜姚被防晒喷雾糊了眼,等着成膜,没有睁眼,看不清来的是谁,习惯性的回问一声。 “没什么,我就是,额,就是想问问,那个章辞她......” “你是问章辞什么时候回来吗?”姜姚一边拍脸一边说,“估计下周吧,我看她最近恢复的挺好的样子。” “她的病能恢复吗?!”女生的声音像是很惊讶,不由自主的拔高了一点。 “你这话怎么说?”姜姚有点懵,“又不是什么大问题,难不成还好不了了。” “咳,你不知道吗?”女生犹豫了一会,“你不知道章辞是什么病吗?” “眼睛发炎了啊,”姜姚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然还能有什么病?” “她这么跟你说的吗?这可真是......反正你小心点吧。” 来人丢下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再不做声,姜姚忍不住擦了眼部的喷雾,才发现自己周围已经没人了。 “什么鬼?”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对话让姜姚摸不着头脑,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这并不是偶然事件——接下来的训练过程中姜姚发现方阵里大部分的女生都在偷偷的看着她。就算姜姚发现了和她们视线相接触,她们也会很快的偏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姜姚趁着教官不注意偷偷的摸摸自己的脸,没什么东西啊。 这种若有似无的窥探配上意味深长的对视,让姜姚仿佛如芒在背。但是她也知道,这种时候主动去问是得不到什么答案的。 所以姜姚也只能按捺住心里的异样,先老老实实的训练再说。 等到结束了上午的训练,方队里的女生们也不再像前几天一样,邀请姜姚和她们一起去食堂。而是纷纷像姜姚投来或同情担忧,或玩味探究的目光。 这种全世界都在关注你,但是你偏偏不知道原因的情况是最让人难受的了。 姜姚自问做不到能享受这种目光焦点的高级待遇,所以也不想赶着去人多的地方,因此故意放慢脚步,落在大部队的后面,避免再次出现“万众瞩目”的尴尬场面。 既然现在不急着去食堂“打战”,姜姚就晃晃悠悠的朝着人少的小路上走。从图书馆前面的训练场地出来,姜姚选择了从旧教学楼的一楼中堂往食堂走。 虽然到目前为止,姜姚遭遇的几场“惊魂梦魇”都和旧教学楼有不少联系。但姜姚反而对这片灰色建筑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更何况现在大白天的,姜姚也不再深入建筑内部,只从楼与楼之间的露天中堂花园穿过,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姜姚觉得自己想的非常透彻,就朝南走了几步,从知行楼一楼通道进去,穿过咏怀和知行夹成的中堂小院。 之前走的是知行楼角门长廊,这次走中央通道,姜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栋居然是设计院系公用的办公楼。 一楼通道两边是巨大的整面玻璃封出的展厅和展柜,里面放满了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学生作品。 估计最近是陶艺主题,两边的展柜放的都是陶瓷。有的中规中矩就是传统的瓷器形状,有的就是奇形怪状创意十足。 姜姚一面看一面感叹这个学校里的牛人可真多,不由得看上了瘾。 搞艺术的就是很厉害啊,姜姚啧啧称奇,看完了知行楼的展览,又想起人工湖对面的永思楼是服装设计专业的办公楼,听说一直有服装设计展柜,不由得心里一动,抬脚就往那边走。 穿过人工湖左侧的几个中堂,姜姚心里惦记着服装展柜,就简单地瞟了几眼中堂里的花木,没有过多的流连。 想要尽快看到服装柜台的姜姚,再不耐烦绕过人工湖,直接从湖上的石墩桥上蹦到永思楼所在的对岸,快步走到服装系所在的鹿鸣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