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旸 夕阳西下,残阳的红光映照在枫树林中,有种格外的红意。 秦旸(yang。同“阳”)半躺在一棵枫树之下,眼中倒映着满世界的红意,眼瞳也好似被这殷红感染一般,红到血丝充斥。 “如果有来生,如果有来生······” 他在不甘,不甘自己被人背叛,不甘被亲近的师姐点破丹田气门,不甘被敌人追杀,不甘面临这般绝境。 他想奋起反杀,但那不断流失的内力,又在告诉他已经失去了反杀能力的残酷现实。 到最后,秦旸也就只能像个败犬一般,将希望寄托在来生上。 可悲,又可叹。 声音越来越低,应该是声音的主人也知自己这个期望的可悲,感受到自身那可悲的不甘。 “如果···有来······” 死寂的双眼在这一刻突然起了波澜,一股莫名而来的记忆在脑海中涌起,带来绝望的心注入了新的活力。 “这······” 秦旸直起身来,哭笑不得,“就是我的来生啊。” 想起来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正确来说,秦旸前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曾是一颗水蓝色星球上的普通大学生,因为意外获得了金手指,普通的人生迎来了巨大的转变。 习武练功,出入战场,于一场又一场的生死危难之中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向着个体力量的极致不断前进。 直到被导弹洗地炸死之前,他都在孜孜不倦追求着武道的前路,追寻这力量的途径。 在临死之前,他也像方才那般念叨着“如果有来生······”,寄期望于来生能踏上武道的巅峰。 幸运的是,他的期望好像成功了。不幸的是,他已经被破了丹田,被废了武功了。 “不过还好,除了丹田被破以外,未曾有其他严重伤势,武道之路还未绝。” 秦旸检查了一下身体之后,如是道。 一息尚存,希望犹在。只要人没死,就还有崛起之机。 丹田被破也不是没有修补的方法,并且有些武功的修炼也不需要丹田续气。 就比如前世那无有一丝天地灵气的世界,要是练内功便是练到死,也只能止步于炼精化气的境界,再想突破就是找死。 所以秦旸前世所练的武功,是完全依赖于资源来炼体的人仙武道,和内力真气没有半点相干。 “接下来,便是验证我最后一个猜想的时候了。” 秦旸双眼微阖,心中默念道:“大罗天。” 视界陡转,从漫天殷红变为一片纯白,秦旸的心神进入一片云蒸雾绕之景。 “大罗天,也跟过来了。”秦旸脸上泛起无法抑制的笑容。 大罗天,便是他前世意外获得的金手指,其功能在于转化冥冥之中不可知的劫力来作为能源,进行各种法门(不限于武道)的推衍。 秦旸每过一劫,便有劫力被转化,劫过之后只要一息尚存,他就能收获到劫力,让自己变得更为强大。 待到某日秦旸劫波渡尽,强大到无劫加身之时,便是永恒自在。是以他将此命名为“大罗天”。 “九千点劫力。” 秦旸抬头看向云雾中出现的数字,那代表着他目前所拥有劫力的数量。 “看来我前世那场导弹洗地的劫难,也算我度过了,毕竟我在轮回之后又觉醒了记忆。” 想到那次的导弹洗地,秦旸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毫无天地灵气的末法时代里,个体的力量没有真正的前路,令得外物的力量发展迅速。即便是修炼了不需要天地灵气的人仙武道,也无法抗衡那等当量的爆炸。 不过好在,他来到了一片新的天地。 秦旸将不愉快的记忆抛之脑后,道:“大罗天,列出适合我目前状况,不需要丹田续气,推衍消耗在三千以内的内功心法。” 此身尚未经过人仙武道的修炼,秦旸要想逃过追杀,怕是需要动用一些极伤身子的法门。 不过现在大罗天还在,那就另当别论了。能不伤身子,还是不伤身子的好。 至于为何将推衍范围定在三千以内,却是因为秦旸打算继续走人仙武道,内功只打算用作辅助。 毕竟人仙武道的前景,秦旸自己清楚,说是改天换地都不为过。并且前世的消耗都花在人仙武道的推衍上了,总不能说弃就弃吧。 【吸星大法:丹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夺人内力。可将内力散于全身经脉,不储于丹田。推衍消耗:2000.】 【僵尸功:尸气散全身,凝练不坏身。凝聚尸气化于周身,不需丹田储内气。推衍消耗:2500.】 【冥海归元劲·前篇:气散于四肢百骸,周身穴道经脉无不可储气。推衍消耗:3000.】 ······ 剩下来的,秦旸没看了,因为他发现除了一门吸星大法,其他的都不能在短期内形成可观战力。 他要内功,是用来渡过难关的,不需要花那些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内功。 这大罗天,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够智能。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不智能,才让秦旸对其稍加放心。这年头要是金手指有了自己的思想,鬼知道会有什么幺蛾子发生呢。 “推衍吸星大法吧。”秦旸道。 白雾骤起,掩去那一行行文字,衍化组合,重新化作一片数百字的心法显露于秦旸眼前。 吸星大法虽然不比北冥神功,但也是有别致之处的。至少那存功于经脉的法门,对于秦旸来说就比北冥神功更有用。 通篇上下数百字,其后还有诸般细致注释附加,免去了秦旸看不懂的可能。 内功心法的修炼,即便是此世修炼内功十多年的秦旸都不敢大意,像那种理解错误走火入魔的武者每年都有,数量还不少。 也就是有大罗天这般细致的注释,要不然秦旸想理解还真不容易。 大罗天中不限时,秦旸在此地通篇记下并理解吸星大法后,心神才再度回归身体。 而在现实之中,这才仅仅过了一瞬。 提功运气,秦旸及时收束那流失的内力,以吸星大法的法门将其暂时储存在经脉之中。 “接下来,就等追兵出现了。”秦旸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若是没有大罗天,他就只能以爆发法门寻求逃脱,但现在有了吸星大法,秦旸就想着反杀一波了。 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吃了亏就忍的人,一般有仇都是当场报的。 第二章 杀意 “沙沙——” 细碎的声音响起,那是脚掌踩在地面上沉积的枫叶上的声音。 一道着黑色劲装的身影走来,目光直盯盯地看着不远处树下的秦旸。 “墨家弟子,找到了。”蓝四露出一丝喜色。 抓到这个墨家弟子,便是大功一件,秦旸在蓝四眼中可是无可争议的肥羊啊。 尤其是这只肥羊还被废了内力,是肥羊的同时还是待宰羔羊。 想到对方内力被废,蓝四疾步向前,来到似是昏迷的秦旸身前,骈(pian)指点向他的穴道。 尽管对方依然被废,但该有的谨慎,蓝四还是有的。点了穴道制住他,就算对方还有什么手段,也无力回天了。 然而,事实证明蓝四还不够谨慎。 突然扬起的手臂抓住了蓝四的手腕,他惊诧之下,却是不忘试图以内力震开对方的手掌,但是······ “这是什么邪功?!” 蓝四只觉内力如泄洪般向着手腕处狂涌,被那只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掌所夺取,苦修多年的内力,竟是转眼间没了大半。 同时,一只手掌如铁箍般擎住他的脖颈,他艰难抬头,对上一双漠然的眼睛。 “嗬···嗬······” 他还欲说什么,但是秦旸显然不会给他机会。擎住脖颈的手掌越来越紧,直至“嘎嘣”一声脆响,被生生拧断。 “啪——” 尸体落地,秦旸缓缓站起,白色的长衫被夕阳照得一片通红。 “猎杀,开始了。” 身如疾风般掠入林中,快速行动带起的劲风之声,立时吸引来了两个附近的劲装男子,持刀追击而来。 “墨家剑法。” 秦旸一脚踏上前方树干,止住前冲之势的同时借力杀向两个敌人,向来主守的墨家剑法此时在秦旸手中,竟是攻坚极盛,剑锋挥动间,煞气凛凛。 招是死的,人是活的。剑谱上的剑式平时用来习练还好,真要战斗起来,最是忌讳照本宣科。 “当——” 长剑斩在其中一人横起的刀锋上,发出当啷一声,劲力之大,令对方的武器险些脱手而飞。 秦旸此身虽未经过人仙武道的修炼,但前世的习惯已经刻入他的骨子里了。当剑起之时,不止内力勃发,筋骨亦是齐动,身与气的双向联动,让内力修为不逊于自己的敌人都险些招架不住。 一剑斩得一敌险些刀脱手,秦旸横身侧移,闪过另一人的刀锋,进步内逼,欺近那人身周,沉肩坠肘—— 八极拳·铁山靠。 虽然身体还不是十分习惯这种功夫套路,但当用时,秦旸还是十分连贯地运使出来,一靠撞在那人胸膛之上,撞出清脆的骨裂之声。 “嘭——” 好似被一座小山撞了一般,那人直直后飞,人在半空中就吐出一大口鲜血,掺杂着一些血红的碎片。 此世练的虽是内力,但身体也是随着内力的提高而强健,体魄远超常人。秦旸纠集身体之力和内力之能,一记铁山靠撞得结结实实,岂是易与。 侧步旋身,秦旸一剑斜撩,朴实的剑路却有着无俦的力量,再度与刀锋相碰,令先前那人又是一震。 “当——” 长刀震鸣,这一下,此人未曾把持住刀,令其脱手而飞。 秦旸荡剑长驱直入,冰冷的剑锋贯穿其胸膛,在前襟溅满鲜血的同时,左手扣住对方的肩膀。 吸星大法。 内力源源不断地从肩井穴流出,被秦旸吸入体内,导入经脉,狂躁涌动。 夺取自他人的内力需经过炼化才能安全使用,吸星大法的储功于经脉,实际上只是一种权宜之策,终究还是会将其运行到丹田,进行炼化。 但是秦旸现在丹田破了个洞,进去就泄光了,就算能留下一点,也不会有多少。 并且现在也不会有时间给他炼化。 所以,他就强行摄动内力,运行于经脉,将其作为一次性能源消耗。 方才那一连串爆发,对内力消耗极大,秦旸吸收自蓝四的内力直接消耗大半,不过再次补充了眼前这人的内力之后,储量又变得充盈起来。 一把拔出长剑,不顾溅射到衣衫上的鲜血,秦旸闪身掠向被他一记铁山靠撞成重伤的那人,一把扣住对方的头颅。 “吸。” 神情漠然地给这个濒死之人再度施加散功的痛苦,秦旸导功于经脉,避开已有储备内力的路线,并行不悖地运转。 “内力大概有丹田储量的八成,大概是到后天七重了吧。”秦旸松开头颅,默默估量。 此世武道总共分四个境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反虚,炼虚合道。 所谓的后天,指的便是炼精化气这层境界。当丹田蕴满内气这时,便可尝试打通天地二桥,进阶炼气化神之境。 秦旸十年苦修,本是已至后天八重,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好手了。可惜内鬼难防,被自家师姐突施辣手点破了丹田气门,一身功力尽数付诸于流水,如今也只能靠着吸星大法暂时恢复一下战力了。 “以吸星大法夺接着取内力,直至经脉盈满内气,加上国术,可在短时间内与后天九重一战。这样的话······” 秦旸布满血丝的双眼有过刹那的失神,似是想起了往昔的岁月。 他是个孤儿,若非师父收养,早已饿死在街头了。师父,还有大师兄、师姐,便是他在此世唯一的亲人。这感情,即便是回想起了前世的记忆,也不曾被抹灭。 “三日前,师父重伤归来,在交代完后事之后,便撒手人寰。与师父同去的大师兄不见踪影,不知是生是死。还有师姐······” 想到师姐先前的辣手,秦旸的心是止不住的抽搐,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自小和师父等人在山野之地隐居,秦旸鲜少接触他人,师门这几人,几乎就是他的全部。 而对于师姐这唯一的女性,年少慕艾的秦旸,又怎会没有一点心思。 可惜这点心思,在师姐之前的出手中,被全数抹杀殆尽,唯有深深的心痛,和心寒。 “尽管有些不理智,我还是想去问问她为何下手。希望她能有个让我说服自己的理由。否则······” 秦旸握剑的右手青筋暴涨,心痛、心寒,尽数化为深沉难以划开的杀意。 否则,杀! 第三章 阴寒之功 “啊——” 枫叶林中,传来凄厉惨嚎,一蓬鲜血飘洒半空,给夕阳下的枫树林,带来更深的猩红。 “第三十七个。” 秦旸手扣一个黑衣劲装之人的面骨,吸星大法不断吞噬其内气,右手长剑如血虹掠空,划过两人咽喉,其后反手一推,剑入身后之人的小腹,余劲未减,将其钉在后面的树干之上,撞下无数殷红之叶。 “第四十个。” 他淡淡诉说着死在手底下的人命数量,松开被其吸尽内力的身体。 红林猎杀,前后历经两个时辰。前一个半个时辰,是秦旸的夺路逃亡,仓惶至极。 后半个时辰,是猎手和猎物位置的倒转,是秦旸的无情反杀,以追杀之人的鲜血,染红了自身的白衣和剑。 “四十人,每一人皆有后天五重以上的实力。我还真是很好奇,梁雪云是哪来的这么多手下?” 身披血衣,周身染血,便是连发丝都有了干涸的血色,但秦旸却是毫不在意那刺鼻的血腥,反倒是极为冷静地思考这些人的来源。 前世记忆的觉醒,可谓是全面改变了秦旸这个人。 劫,去力为劫,其本义是以强力使对方欲去而不得。小灾小难可没办法转化出劫力,唯有危及生命之劫难,才会给秦旸带来强大的资粮。 也正是因此,前世的秦旸在武艺有成后,便前往某利亚赚外快,前后三年,在赚取了大量资金的同时,也收获了分量不少的劫力。 并且通过修罗战场的磨炼,让秦旸完全脱离了普通人的心态,在武道上大步前进。 “究竟如何,一问便知。” 秦旸回身去拔出长剑,望向自己来时的方向,“师姐,师弟来了。” 恋情,亲情,终于还是到了决断之时。 ························ 距离枫叶林二里远的一处幽静山谷。 此处有茅屋四座,青草萋萋,一派自然宁静。 秦旸的师姐梁雪云,此时在夜色的覆盖下,立身于茅屋之前,看着四周熟悉的景色,目光沉凝,似是沉湎于往事,又似在摆脱过去的束缚。 自从出手破了秦旸的丹田以后,她就留在此处,静静伫立,即便是夜色降临,也未曾让其从沉思中醒来。 “呼——” 就在这时,一缕清风从谷外吹入,带来刺鼻的血腥,以及沉重却有力的脚步。 “师姐,师弟来了。”来人轻声念道,漠然的声音随着风声,传入梁雪云的耳中,让其如梦初醒。 “小师弟!” 梁雪云诧然看着那如在血海中沐浴过的身影,清丽的面容上是忧伤和愧疚,亦是惊讶和不敢相信。 她难以想象往日温和又单纯的师弟会以这副面容出现在自己身前,那被血染红的长衫,脸上干涸的血迹,还有隐隐透出暗红色的长发,都表明师弟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杀戮。 “总共四十人,师弟全数解决了。师姐,能告诉师弟这些人你是从哪叫来的吗?”秦旸细细端详师姐的同时,也在询问。 这是觉醒前世记忆之后,秦旸第一次见到这曾经眷恋的师姐。 毫无疑问,师姐梁雪云是一个美人。优秀的先天条件以及后天幽居山谷的生活,给她带来了不俗的美貌和脱俗的气质。 一袭碧绿罗裙,使其和山谷之幽静互相衬映,恍如世外仙子一般,叫人为之深深吸引。 如这般美人相处多年,也难怪十八岁的秦旸会堕入情网。 只可惜,这位师姐的心,并不属于秦旸。这一点从她毫不犹豫地下手废了秦旸的内力便可知晓。 “师弟何必多问,”梁雪云对秦旸的问题避而不答,“知道这些,对你并无好处。” “师姐并不知道你是如何恢复内力的,不过刚恢复功力,还经历过一番大战,就来见师姐,你还是太莽撞了。” 她莲步微错,身影一闪,如鬼魅般在秦旸眼前失去了踪影。 ‘鬼魅的身法,不似墨家的风格。’ 秦旸微微侧身,沾满鲜血的长剑斜撩后方。 他在现代战场上生活三年,练出的最大本领不是武道修为,而是敏锐至极的感知力。 要知道,在那种枪林弹雨的战场上,要是没点出众的危机意识,怕是什么时候被夺去了性命都不知道。 长剑由下而上,撩向后边的倩影,同时秦旸肩膀微沉,却是做好了随时接上一记铁山靠的准备。 “叮——” 眼角余光憋见剑锋和梁雪云的指尖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手上戴着一双银色薄手套,借此生接剑锋而不伤。 同时,一道阴寒气劲从剑锋上传递而来,令秦旸感到深深的寒意。 “嘭——” 秦旸左手抬掌,和紧随其后点来的双指对击,狂暴的内力轰然出闸,震破那阴寒指劲,但由于直面接触,指劲还是以点破面地在秦旸掌心留下了痕迹。 “哼!” 秦旸手一抖,肌肉和筋骨刹那共振,将寒意驱散,同时长剑错过指锋,直刺梁雪云心口,毫不留情。 内力爆发,筋骨发力,这一剑迅猛至极,梁雪云即便是及时闪身向后方急掠,胸膛还是出现了一点红意,那是被剑上催发的锋芒所伤。 后天武者,还难以令内力离体,但后天九重的武者借助兵刃催发一点锋芒,还是能做到的。 “师弟,还真是毫不留情啊。”梁雪云莲足在地面轻点,如一缕轻云,飘到谷口,面带恼色地对秦旸道。 “师姐对我,又何曾留情。”秦旸回道。 说到这里,秦旸持剑的右手不自觉地握紧,“师姐背后的人,又何曾对师父留情。” 他不是笨人,面对接连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做联想。 师姐梁雪云今日展现的身法和指功,都和师父教导他们的那种以守待攻的保守风格大相庭径,这无疑是证明梁雪云早已投靠了他人。 说不得,师父的死也有梁雪云的一份功劳啊。 想到这里,心中还有些犹疑的秦旸,终于被激起了完全的杀机。 “师父之死,可与你有关?” 第四章 悲哀的血色 “我劝过师父,怀璧其罪。止戈令实在太烫手了,要不是因为它,师父也不会死,师兄不会被连累,而你,也不会被废。” 梁雪云目光幽幽,盯着秦旸一字一顿道:“师弟,交出止戈令,师姐还能保住你的性命。” 费这么大阵仗,自然不是为了秦旸这么一个连远门都没出过几次的小虾米。 止戈令,便是他们欲求之物。 秦旸自怀中取出那枚铁令牌。 那真的就是一枚简朴乃至可以说简陋的铁令,就四边做点突起的边框作为纹饰,正面阳刻“止戈”二字,背面阴刻一道剑形印记。 要说有什么特殊的话,估计也就是呆秦旸怀里这么久,却还没被渗透的鲜血沾染吧。 秦旸手指下意识地摩挲过背面的剑印······ 【可消耗10000劫力解析止戈流·星流。】 大罗天突然发出了一道讯息。 ‘果然有古怪。’秦旸心中露出早有预料的念头。 令牌上藏武功、藏宝图,几乎算是用烂了的套路了,秦旸也见得多了。这止戈令,也没有脱离这套路。 不过这解析消耗的劫力量,却是让秦旸心中惊讶非常。 解析和推衍不同,若说推衍是从无到有的发明,那解析就是类似英转中的翻译,两者消耗的劫力量完全不在同一档次。 连个解析都需要10000劫力,这止戈流·星流的档次可想而知。 ‘并且,止戈流这名字,有点熟悉啊。’秦旸心中嘀咕。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前世某部作品中的武功,可惜秦旸忘记确切详情了。 他因为得到大罗天,大学中途辍学去习武,当过挖药人,干过黑吃黑,武道有成后更是去虚利亚赚外快,抢军阀,历经战火,不少记忆都在时光和经历的洗刷中褪色了。 “就为了这止戈令?”秦旸掂了掂铁令,淡淡道,“就为了这铁令,害了师父的性命?” “止戈令关乎墨家九算,师弟是不会理解它的重要的。” 梁雪云身上泛起深深的寒气,“交出止戈令,师姐可向主上为你求得一命。” “我可不会将性命寄托在敌人的善心上,”秦旸再度掂了掂止戈令,“想要令牌,我给你啊。” 秦旸猛地抛起铁令,蓄势已久的身体如箭般射出。 “哗啦——” 他的面色猛地涨红,筋骨齐动,血液流速加快,那动静甚至传到了身外。同时,之前吸收的内力全面爆发,完全不顾被内力伤到的经脉。 他已是用上了爆发性法门,开始拼命了。 身影从草地上掠过,劲风犁出一道深痕,染血的长剑直指梁雪云脖颈。 他不再留存一点情念,只有一颗杀心。 “冥顽不灵。” 梁雪云再度运气那鬼魅身法,好似一抹轻烟般闪过那狂猛一剑,身形一矮欺近,罩着轻薄手套的双手如拂柳轻风,拂向秦旸脉门。 他只要不想脉门被制,就必须弃剑。 但弃剑后的秦旸,又有何战力呢? 梁雪云了解这个师弟,她知道秦旸最爱剑法,对于拳脚却是疏于修炼。 然而,接下来这一幕,却是让她大跌眼镜。 一脚后蹬,闪身贴近,疾拳连打。 咏春,以贴身短打为特点的拳法。 秦旸前世精通各种国术,也许论造诣,不及那些一辈子精研国术的大师,但论杀人技艺,却是远超大师们。 只杀人不表演的国术,唯有通过血与火的磨炼,才能焕发出惊人的威力,才能显露国术残忍的一面。 劲力和内力同时贯注于拳,秦旸打得梁雪云气血翻腾,胸闷腹痛,直欲呕血。 紧接着,他化快疾为柔劲,转手隔开梁雪云强行点来的指功,继而化柔为刚,太极·搬拦捶。 “嘭——” 梁雪云一口鲜血喷在秦旸脸上,身体后飞。 还没完,进步搬拦捶。 双脚快速画圆般前进,双手环绕画弧,又是一拳捶在梁雪云心口上。 “嘭——” 梁雪云身体如破布袋般飞退,摔在草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 秦旸这一连串的攻势,如行云流水,以内力配合肢体,抹去细微的生疏和不适应,败敌于转眼之间。 梁雪云,败了。 秦旸涨红的面庞褪去红意,露出一丝苍白之色。爆发式地鼓动气血和筋骨的后遗症上来了。 不过他并未在意这身体的虚弱,他只是以沉重的步伐挪到梁雪云身前,低头看向那即将败落的花朵。 原本清丽脱俗的佳人,只是却是面色苍白,呕血不止,恍如凋零的娇花,凄凉又惹人悲悯。 “你要死了,师姐。”秦旸任由眼泪划下,语气十分平静地道。 矫情也好,假慈悲也罢,现在的秦旸就是止不住眼泪流下。他的心在这一刻再度止不住地痛起来,心中满是悲哀。 梁雪云是他的亲人,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是他曾经所恋之人,知慕少艾,那感情最是单纯不过。 而现在,这亲人和恋人,就要死去,死在秦旸手中。 “是啊,师弟,我要死了。” 梁雪云奄奄一息,但吐字依然清晰,或者说,她将最后的气力都放在说话上了。 “别想着报仇了,你斗不过那人的。也别去清心湖,路上有人埋伏。走吧,走得远远的,把止戈令扔了,改头换面好好活着。” 他们二人的师父,临死前交代秦旸,让他带着梁雪云前往清心湖,拿止戈令换个平安。 而这消息,无疑是被梁雪云传给了她的主上。梁雪云若是取不回止戈令,那路上铁定有埋伏等着秦旸。 去清心湖的路上,说是十死无生都不为过。 “我又怎么忍得下来呢。师姐。”秦旸摇头道。 不报仇,怎么可能? 他秦旸向来有仇必报,最多是忍得一时,待到有足够的实力再去报复。忍一世,根本不可能。 “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的提醒,师姐。” 终究,梁雪云不是对他这师弟,对这一同生活十年的人没感情的。秦旸觉得心更痛了,但与之相对地还有丝丝欣慰。 “我也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称呼我为师姐。” 梁雪云说完此言之后,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缓缓闭上双眼。 师姐、师弟的称呼,说明双方都是真正认同这十年来的关系和感情的,直到死,都未曾抛去。 但是令人悲哀的是,这对师姐弟却是刀剑相向,最终有一人死在另一人手中。 十年来的点点滴滴,终究还是染上了血红,沉浸在血色之中。 第五章 杀人放火 “熊熊——” 大火将居住十年的山谷吞没,秦旸抹去了自己最后一点痕迹,扬了扬刚洗干净还未干的发丝,头也不回地往外行去。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他从过去带走的东西,也就只有身上这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手上的长剑了。 一边走着,他一边想着之后的道路。 首先是劫力。枫林厮杀,还有山谷内和梁雪云的这一战,秦旸算是渡过了目前这一劫,给他带来了2500劫力。 有点多,但想起自己先前被破丹田,要不是觉醒记忆,恐怕也就唯死而已了。这么想想,也不算多。 加上这2500劫力,秦旸还剩9500劫力,这数量,已是足以让他推衍一部合适的内功了。在短期内,秦旸已是不需要担心劫力消耗。 不错,秦旸改变主意了,他想兼修内功。 人仙武道前期爆发力强,号称“十步之内,人尽敌国”,但在十步之外,就显露短板了。 长途奔袭,还是以轻功为佳。 另外,持久力也是一大问题。爆发力强也就代表消耗大,无法持久,需要内力来续力补充。 “大罗天,列出冥海归元劲全篇。”秦旸道。 【冥海归元劲(全篇):纳万物之气,成冥海归元。必须是在练就者武功尽废的情况下才能练成的奇特之功,练到最高境界「万化冥合」,可纳天地万物之气,在毫无气海的状态下,施展比拟高强武学的力量。 注:可通过此功炼化吸星大法吸收的内力。 注:前篇推衍消耗3000.中篇消耗5000,后篇消耗8000,合计16000。】 “推衍前篇。”秦旸道。 推衍的基础,是根据秦旸自身的见识和底蕴而来的。秦旸对武功的感悟越多,推衍所需要的劫力也就越少。 先修前篇,待到前篇圆满之后,他对于冥海归元劲也有了足够的理解和感悟,推衍中后篇所需要的劫力也会减少。 冥海归元劲前篇,开辟穴道储气,实际上并无增长内力的功效,秦旸也只能等找到僻静之地将体内残余的内力炼化,归入开辟的穴道之中。 “练成冥海归元劲后,就开始练体吧。”秦旸就此定下决定。 至于清心湖之约,em······ 鸽了吧。 虽然秦旸不介意为了安全舍下止戈令,哪怕不是长久的安全,但是去往清心湖路上肯定有着埋伏,秦旸并不打算为此犯险。 要知道,秦旸他师父可是炼气化神圆满的武者,远非秦旸能比的,结果也被对方重创,勉强回来交代几句话就走了。 以秦旸现在的实力,吸足内力可与后天九重,也就是炼精化气的武者一战,但直面炼气化神,那就只能逃了。 也许连逃都逃不掉,只能硬拼。炼气化神境的轻功可不是现在的秦旸能比的。 所以秦旸打算走为上了。 在他离开之后,大火依然在蔓延,以这青山秀树为燃料,越烧越旺。便是二里外的枫林,也被火势蔓延,殷红的枫林被更艳的红色覆盖,在这无月的夜里发光发亮。 火势持续了一日一夜,待到追兵到达此地之时,也因那未息的大火而止步。 “真是够绝的啊。” 为首的青年男子暗自咬牙,既惊愕于放火者的决绝,又震怒于接下来的处境。 似这等将一切有用的无用的事物都彻底毁灭的方式,是最彻底、最完美的抹除痕迹之法。 除了此法之外,就算你能消除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也会给敌人带来不少的信息。 有些无形的信息,是抹不去的。 比如说,敌人会知晓你是一个擅长反追踪的人,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有经验的人甚至可以照此推断你下一步的行动。 而像现在这般一把火付之一炬,追踪者甚至不知道那放火的人,是秦旸还是其他人。如果是其他人,那他或者他们是救秦旸的人还是夺止戈令的人。 这把火可以说是烧没了一切线索,除了放火者够绝以及秦旸没了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追踪者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青年男子来说,这场大火除却烧毁线索之外,还有另一大后患,那就是引人注意,引起朝廷的人注意。 此地乃是大夏天南道的地界,而青年男子等人却并非大夏人。他们要是在此处久留,难免受到排查和问询。 以他们非大夏人的身份,一旦被查出底细,那嫌疑铁定是高到不能再高了。 所以······ “走!”青年男子恨声道,“通知其他人,迅速隐藏,搜寻之事转入暗中,切莫被大夏朝廷发现我等身份。” 他背后的人,虽在大夏之外神通广大,但在这大夏内,也只能暗中行事,不敢声张。 要不然,秦旸也不会这么容易就逃脱,先前抓捕他的人,也不会就只有那四十个人外加梁雪云。 “不必藏了。” 莫名而来的声音,叫青年男子警觉地望向声音来源,“是谁?” “你们玄墨跑到夏墨的地盘上,竟然还问我们是谁?” 冰冷的声音中蕴含着砭骨的杀意,黑暗霎时笼罩四野,无光无亮,眼前唯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你······” 青年男子只觉脖颈一凉,话被截断在咽喉,无力软倒在地。 他眼前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侧趴在地上的头颅只能看到右侧数具倒地的尸体。 那些,都是他所带来的人手,在刚刚那被黑暗掩盖的一瞬间,都死了。 而他,也要死了。 “因为你们的插足,弦主和林道游的交易无疾而终,一枚止戈令······” 深红色的剑气瞬间贯穿青年男子的头颅,湮灭了他弥留的意识。 “真是死不足惜!” 圆尖状的剑尖带着深红剑气在空中舞动,挥洒出的剑气将死亡的身体再度分尸,带着浓烈杀气的剑者沉喝道:“找到林道游的弟子,带他去见弦主。” “还有,将已经查到的探子和眼线全部清了。” 不知何时到达此地的几道身影轻轻点头,一闪即逝。 第六章 混乱的气息 “哗啦啦——” 数丈高的瀑布垂在山洞之前,遮蔽了山洞的存在,也掩盖了拳脚的呼啸声。 “牛魔顶角。” “牛魔踏蹄。” “牛魔运皮。” 合计三式三百多种变化被秦旸连环使来,四肢动摇之间,肉、筋、皮膜皆是得到层层磨炼。 自从秦旸杀人放火之后,就直接遁入了深山老林之中,暂时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 古代没有现代那无处不在的电子眼,真要想藏,往深山老林里一躲,还真的难找。 尤其这天南道本就是山区众多之地,近乎三分之一地区是山地丘陵,即便是有人猜到了秦旸躲入山林之中,也是难找。 秦旸这一躲,就躲了整整月余。这些天,他就躲在这瀑布后的山洞里日日练武,重拾前世的人仙武道。 人仙武道分练肉、练筋、练皮、练骨、练脏、练髓、换血、练窍等境界,前四个境界,看似多,实则只要功法有,资源够,能快速精进。 练骨圆满,实力就大致和炼精化气圆满差不多了。 练脏和练髓,对应着炼气化神的境界。秦旸前世就是到这练髓之境。 之后的换血,便是和炼神反虚差不多,而练窍和炼虚合道,却是对秦旸过于遥远,他实力不及,难以做出比较。 有着前世的经验,还有今生内力加持,秦旸这一个月来,虽然只吃野味,未曾花时间找药草配合练武,却也已经将牛魔大力拳练到圆满之境,完成了肉、筋、皮的修炼,单凭肉身,就具有一牛之力。 之所以如此,只因内力乃是炼精化气而来,而武者通过内力疗伤的方式,其本质就是返气化精,加速身体愈合。 秦旸将自身内力返还为精气,充盈体魄,实际上和服用丹药助益身体无异,且还没丹毒残留。 不过这样一来,对内力的消耗却是不小,随着练皮完成,秦旸通过冥海归元劲炼化后得来的后天五重内力有点不经耗了。 内力是炼精化气而来,若想精进内功境界,便需练精气为内气,这样一来,反倒会拖慢人仙武道的进境,有种本末倒置之感。 所以,秦旸虽知内力开始经不起消耗,却也暂时没有精进内功的打算。 “牛魔大力拳已经练至圆满,我该开始练骨了。不过练骨需要的资源更大,我得早做准备了。” 人仙武道可谓是将“穷文富武”这个概念发挥到了极致,想要快速精进,想要实力提高,简单,有资源便可。 这门武道又被称为“草根武道”、“苦力武道”。只要有足够资源,没天赋没好根骨的草根都有机会一飞冲天。没有资源,就是把最上乘的功法给你修炼,你也只能去码头做苦力。可谓是相当的真实。 并且有些资源,即便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到。 秦旸前世开始练骨之时,已是通过某些不太正当的手段有了些身家,但是练骨专用的虎骨玉髓膏的材料一直难以找齐。 尤其是那虎骨,前世的老虎都成一级保护动物了,全球野生虎都只有3890只,哪那么容易找。 动物园那种家养的都快变成猫了,骨髓价值不足。于是乎到最后,秦旸选择去草原猎狮。 狮子也是猫科动物,也被称作“百兽之王”,应该没差吧。至少秦旸最后制出的狮骨玉髓膏效果非常不错。 咳咳,话归正题。此世秦旸在发觉内力对人仙武道的作用之后,有了更好的选择,至少在目前,他是不需要为资源而烦心的。 只需,有武者就好。 以吸星大法吸收内力,以冥海归元劲炼化助长境界,用内力来充当精进的资粮,这就是秦旸的选择。 因此,秦旸选择出山。 想干就干,秦旸在瀑布下的水潭中沐浴之后换上新衣,身姿飘摇,越空而起。 身如飞凤,翱翔九天,飘逸灵动。 这是秦旸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修炼的轻功「凤舞九天」,乃是四条眉毛陆小凤的得意绝学,花了他整整3500劫力。 行走江湖,不能打不要紧,跑得肯定要快。轻功是江湖中人必备的本领,不管是追袭、搏杀、逃命,都需用到轻功。 不擅长轻功的人活不活得长秦旸不知道,但他知道擅长轻功的人肯定比不擅长的要活得长。 一路掠行,以凤舞九天的借力法门和自身脚力在林间纵跃,秦旸于一个时辰后接近山区外围。 “血腥味?” 风中传来熟悉的气味,让秦旸心中提起警惕。 “很浓的血腥味,但没有打斗声。” 他身影飘忽,如一只轻燕,缓缓靠近血腥味的来源。 越是接近林外,血腥味越浓,当秦旸从一颗树上探出头时,看到的是遍地伏尸,少说有十具尸体倒在林外的空地上。 “兵器不统一,看来是江湖散人,不是某个势力的人。” 秦旸眼睛扫过地面,如此判断。 这些尸体的服装不一致,兵器也是五花八门,长枪狼牙棒什么的都有,一看就是那种跑龙套的小角色,江湖上每天都新陈代谢这么一批龙套。 不过这种龙套别的没有,眼色还是有些的,在趋吉避凶方面还是有一手的。却是不知为何,他们集体死在了这里。 秦旸走近尸体,低身查看伤口。 “伤痕细而略薄,一击致命,是剑伤,”他手指轻轻拂过那道横过咽喉的剑痕,“还是快剑。” “嗯?” 秦旸微微扬眉,因为他发现自己碰触伤口的手指出现了伤痕。 ‘剑气留体,这等高手为何要杀一群杂鱼?’ 能做到这等地步的,只有炼气化神前期圆满,将一身内力换成先天之气的高手才能做到,并且以这等方式杀龙套,有杀鸡用牛刀之嫌。 “看来即便是我躲了起来,最近依然发生了大事啊。我闻到了混乱的气息。” 秦旸身影微闪,向着山区之外窜去。 大事发生,一般都是最为混乱之时,这等时刻,是乱中取利、浑水摸鱼的最佳时机。 秦旸觉得自己的练功资粮有着落了。 第七章 风暴将至 南山县,天南道距离山区最近的县城。 由于地处偏僻,南山县一直以来少有外人足迹,一县之地总体人口流量才三千多人。 然而最近,南山县却是屡生大事。先是一个多月前,县城十里外的幽谷发生了火灾,火势在秋季的干燥气候下蔓延极快,将方圆三里烧成了白地。 接着又是传说中的墨家止戈令在南山县附近出世,据说此令上留有当年墨家九算之一林天阁的武功传承,那一位可是炼神化虚境的大高手,这种高手数遍大夏都没多少人的。 这枚令牌据闻现在为天南十盗之一的摘星盗所得,目前这位大盗正在南山县周围的山区流窜,数日来已斩杀近百位遇见他的江湖人士。 乔装打扮后的秦旸此时就坐在南山县的一个小酒馆里,听着四周的江湖人士大谈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这种人尽皆知的大事,最是容易勾起人们的谈话欲望,成为来南山县的江湖人士的酒后谈资。 这不,才几杯酒的功夫,秦旸就基本了解了这段时间的大致情况。 ‘林天阁······’ 秦旸心中暗念这个名字,‘这不就是我那位师伯吗?’ 他的师父林道游和林天阁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论辈分,林天阁便是秦旸的师伯。 只是秦旸从未见过这位师伯,他对师伯的了解都来自于他的师父林道游。 之所以如此,只因为林天阁早就死了,死在十年前的一场大乱之中。 秦旸被林道游收为徒弟,是在林天阁身死之后。 既然林天阁是秦旸的师伯,那摘星盗手中所谓的止戈令······ ‘有趣!’秦旸心中嗤笑。 林天阁留下的那枚止戈令,可还好好的藏在秦旸之前的藏身之地,被秦旸埋在瀑布底下三米深的地方。 基本上除了知晓令牌所在的人,其他人是不会闲着蛋疼潜入瀑布下的水潭底,再往下挖三米的。 ‘看来这摘星盗的背后有人啊。是梁雪云那个主上?还是其他?’ 不管是谁,秦旸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利用点。 当晚,南山县城东的铁匠铺中,忙活了一日的中年铁匠正抱着自家婆娘睡得正香,脖颈处的一丝冰凉痛感让他缓缓醒过来。 “这······”铁匠下意识地想避开横在脖子上的冰冷长剑,但那黑暗中的冰冷视线却让他不自觉地停下动作。 “你的妻子已经被我点了睡穴,不必担心惊醒他。” 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铁匠闻言,慌忙点头道:“大···大侠,有何吩咐?” “你倒是挺聪明的。” 秦旸将一张卷起来的画卷扔到铁匠的胸膛上,“我只有一个要求,连夜打造这上面的令牌,越多越好。” 铁匠颤抖着双手展开纸卷,待看到上面那极为简陋的图形时,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打造令牌不是打农具,需要慢工出细活,耗费的时间比起其他要多得多。 不过这图纸上的令牌如此简陋,那就不需要太多时间了。打个模具就能直接量产雏形,之后稍加雕琢一下便可。 “大侠,”铁匠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如果只是按照图纸上打造的话,小人一晚上少说可以打出二十个令牌。” “那就快去。” “是。”铁匠急忙起床。 命都在别人手上,铁匠也顾不得已经辛苦了一天了,现在还是先把命保住为好。 接下来,爆发出求生欲的铁匠超越了极限,整整六个时辰铁锤不停,硬是在黎明破晓之际打出了三十五枚令牌,交到秦旸手上。 当黑巾蒙面的秦旸接过令牌直接扬长而去时,铁匠瞬间瘫倒在地上。 “总算走了······” 他喘着粗气,一阵后怕。 刚刚将令牌交给对方之时,他是真的以为自己要被灭口了。还好这黑衣人好像并不嗜杀,留了他一条性命。 “南山县越来越不安全了,最近的江湖人士多得惊人。明天···不,今天!今天就和婆娘去她娘家避一避,至少得等风头过了再过来。” 尽管不知道那蒙面人要这些令牌是为了什么目的,但铁匠知道那肯定是个不小的麻烦。 最好不要牵扯进这麻烦中。 普通百姓的生存智慧告诉他,江湖人士的事情能避则避,不能避也得想方法避。 尽管铁匠知道当自己打造出那些令牌之后,就已经卷进漩涡了,但蝼蚁尚且偷生,他难道还不能先看一下能不能躲过去吗? 现在这情况,去邻县住段时间是最好的选择。 当即,铁匠就强行撑起疲惫的身躯,回屋叫醒妻子,收拾行李,准备去她的娘家避避风头。 —————— 然后就在当日,南山县一个扒手从某位行人那里偷到一个黑色铁令。 那铁令其貌不扬,完全不像是那穿着颇为高档的行人拥有的东西。扒手怀疑自己手黑摸了个不值钱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丝撞运的心思拿着铁令去找当铺鉴识一下,看看是不是他有眼无珠。 而当他前去当铺之时,外头有几个乞丐探头探脑。 天南道虽然不是丐帮的主要势力范围,丐帮没有在此建立分舵,但天底下什么人都缺,就是不可能缺乞丐。 有乞丐的地方,就是丐帮触手所及之处。 于是乎,这铁令的消息就这么传到了丐帮手上。而后,丐帮一动,其他人也闻风而动了。 这还是只是个开始,秦旸还有三十四枚盗版止戈令没发。 他知道摘星盗身上的止戈令是假的后,就假定摘星盗和自己的敌人有关。但凡是敌人想要的,都是己方要破坏的。并且还能借这个机会搅起纷乱,让自己乱中取利,何乐而不为呢? 次日,南山县外有四个江湖人士被人杀于官道旁,其中一人死前以手指沾血,写出了个扭曲的“止”字。 由止戈令带来的风暴,是越刮越大了。南山县这个偏僻的小县城已经成了这股风暴的中心,吞没一切来人。 第八章 酒馆惨案 这股风暴,随着第一枚盗版止戈令的真正出现,而彻底爆发。 整个南山县,都乱起了,四处都有江湖人士在打斗,在厮杀。 尽管其后出现的止戈令,让不少明眼人看出这背后的阴谋,但厮杀依然不曾消止。 如果这些止戈令中有一枚是真的呢? 只能说,人都是侥幸而盲目的。一群乌合之众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个人智商不会取最高值,也不会取平均值,而是取最低值。 人群中最蠢的那人决定乌合之众的智商水平。 而当大部分人都向着一个目标前进之时,即便是聪明人,也会被裹挟着前进。 这就是南山县目前的情况。没有一个具有足够声望和力量的人震慑全场,就只能任由乱象继续。 秦旸便是在这等混乱的情况下浑水摸鱼,每天时不时杀人夺功,制造现场。 南山县的乱象,秦旸可说是占不小的功劳。 三日下来,秦旸的境界噌噌上涨,已是恢复到了被破功之前的境界——后天八重。 只能说,吸星大法这种邪道武功的确有种独特的魅力,那种见识到自己内力不断高涨,一日一个变化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欲罢不能。 也就是秦旸本身心境远远超过目前实力,才能不在快速变强的力量中迷失。 得益于日常夺功逆化精气,秦旸的虎魔练骨拳境界也是水涨船高,目前已经小成。 人仙武道在前期,只要营养跟得上,那境界绝对是涨得飞快。以秦旸现在的内气配上体魄的实力,寻常后天九重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可惜了,我早已不惧生死,却是不能用盗天机的法门来逼出潜力了。”秦旸有些贪心不足地道。 盗天机,乃是一种直面恐惧,激发潜力的法门。练武者处在极高之处,脚踏边缘,一步踏错就是直接身死,把自己时时刻刻处在生和死的边缘,提起全部精神,崩紧全部的注意力,以达到驱除恐怖,激发潜力的目的。 这便是盗天机。 这种法门的核心,便是恐惧。然而以秦旸现在的心境,在悬崖边上练武并不能激发他的恐惧,只有一时不慎摔死的风险。 “那么接下来,就开始今天的狩猎吧。” 秦旸走出地窖,从铁匠铺后门溜出。 这铁匠带着妻子去隔壁县避祸,却是让秦旸有了一个练功和藏身的好地方。这几日他便是鸠占鹊巢,在铁匠家的地窖里度过的。 在如今纷乱的南山县中,谁都不会在意一处无人的铁匠铺。那些江湖人士成天厮杀和争夺令牌,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他。 不过,今日的南山县,却是有些不同了。原本已经爆发的乱象骤然消失,街上到处都是衙门的捕快巡街。 ‘看来是终于有镇得住场子的人来了。’秦旸见状,心中暗想道。 就算再怎么偏僻的地方,接连数日发生大规模械斗,也会引来朝廷的重视。南山县再怎么破落也是个县,大夏如今还不至于让一个县一直乱下去。 秦旸还是一副微黑的乔装模样,跟着街上稀少的人烟走到了县城一家酒馆之中。 在朝廷的高压下,现在南山县的江湖人士也就只能在酒馆里喝酒吹嘘了,估计现在酒馆中是人满为患了。 然而,事实却是大出秦旸预料。 尽管的确是满了,不过不是人,而是尸体。紧急赶来的捕快进进出出,将一具具尸体从酒馆内抬出,放满酒馆前的大街。 不远处还有不少身穿皂衣的带刀捕快赶来,守住各个街口,禁止一切人员出入。 秦旸好像正巧赶上大事了,刚走到酒馆附近的他和其余几人,被包围在了酒馆之前。 ‘真不走运。’ 这般想着,秦旸的目光轻轻瞄过那些尸体,还有在不断检查尸体的两个人。 尸体没有剧烈挣扎的痕迹,看起来是被药倒了后才死的。 致命伤看起来有点熟悉,像是剑伤,这让秦旸留起了神。 那两个检查尸体的人应该便是有实力压下南山县风暴的人物,感知敏锐的秦旸,从他们身上感受了极具威胁的气息。 炼气化神境的高手。 秦旸在打量现场情况的同时,那边两人也检查完了尸体。 只听其中一人道:“所有人都是死于剑伤,都没有挣扎痕迹,唯独只有‘白阳刀’常百威、‘松风剑客’柳不群有些挣扎过的迹象。而这两人,据了解都是从之前的厮杀中夺得止戈令的人。 但从他们二人的尸体上并未搜到止戈令。” “剑气留体,伤口和之前被摘星盗所杀之人身上的致命伤一致,看来这摘星盗手上的止戈令······”另一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嘿嘿!” 他语意未尽,但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摘星盗手中的止戈令,很可能也是假的。也唯有如此,他才会去夺取其他人手中的止戈令。 说不定······ 二人对视,眼中皆是闪过一丝精芒。 “诸位,”首先说话的那人面向被包围的众人,扬声道,“本官应柏峰,朱仙郡靖武司掌使。据本官所查,酒馆内所有人皆是死于摘星盗之手。而摘星盗的目的,便是为了止戈令。 诸位手中若有止戈令的话,还请言明,这样本官也好对你进行保护。这止戈令真假不知,诸位也不想为了一个赝品而搭上性命,不是吗?” 话说的客气,但随着应柏峰话音落下,四周捕快却是齐齐上前一步。显然,是要有铁令的人乖乖交出令牌了。 有数十个捕快包围四周,有两个炼气化神境的高手在前面镇着,众人就算不说,他们也会强行搜身。逃是绝对逃不了的。 “诸位,” 没曾想,另一个炼气化神境的高手此时插言道:“在下丐帮吴天直,忝为丐帮七袋弟子,也为可诸位作保。我丐帮向来以侠义为先,断是不容他摘星盗胡作非为的,诸位江湖同道若是信得过我丐帮,可由吴某亲自保护你等,不叫你等受摘星盗迫害。” 欧吼,原来这两位高手不是站一起的,这就有意思了。 第九章 献令 吴天直看起来三十来岁,面容方正,衣衫整洁,要不是衣服上打了七个补丁,还真看不出是丐帮中人。 丐帮分净衣派和污衣派。一般来说,污衣派都是从真正的乞丐做起的,拿乞丐当本职,即便是在丐帮中出人头地,也依旧是一袭破衣,做乞丐打扮。 而净衣派,一般都是出身较好者,他们或是为了野心抱负,或是敬重丐帮的侠义之名,方才加入丐帮的。 这些人皆非乞丐出身,自然不可能刻意让自己蓬头丐面,着破烂衣衫,平日里虽不会穿锦衣华服,却也是衣衫整洁,没点乞丐气象。 吴天直就是丐帮净衣派弟子,他衣服上的七个补丁,乃是净衣派体现袋数的标志,代表着他是丐帮七袋弟子。 他此次和朱仙郡靖武司的掌使应柏峰一同前来,是因其本人和应柏峰有些交情,但在止戈令这等重宝面前,他却是不能不为丐帮争些利益了。 然后,他就对交情不错的应柏峰发动了背刺,并且效果拔群。 比起大夏官方的靖武司,江湖人士明显看好丐帮的吴天直。 “吴大侠侠名远传,在下岂会信不过,”一个皮肤微黑的青年第一时间站出来,“晚辈秦羽,前几日无异间获得一枚止戈令,一直惴惴不安,今日便将这枚令牌交予吴大侠了。” 说到做到,这位‘秦羽’少侠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铁令,让身旁众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有没有搞错?!他们这些人这些天在这里厮杀争夺就是为了这止戈令,现在竟然有人这枚干脆地交出去了,连点犹豫都没有。 要不要这么痛快啊? 吴天直也是面露吃惊之色,道:“这位小兄弟,吴某并无贪意,只是想借你之手诱那摘星盗前来而已,你不必如此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秦羽’摇摇头,“即便是假的止戈令,也不是晚辈能保得住的,还不如借此机会交给吴大侠。 不过在下久仰丐帮大名,希望能加入贵帮,不知吴大侠是否应许?” “哈哈,我丐帮的大门永远为天下正义之士而开,小兄弟有此心,吴某又岂能拂你之意。”吴天直哈哈大笑道。 要说天下哪个帮派入门门槛最低,那无疑是丐帮。只要不是劣迹斑斑之人,丐帮都是来者不拒。 对于‘秦羽’想献上止戈令加入丐帮,吴天直自然是欢迎备至,岂会拒绝。 “你先呆在吴某身边,待到此事完结之后,吴某亲自纳你入帮。” 吴天直接过止戈令,大力拍了两下‘秦羽’的肩膀,看得旁边的应柏峰那叫一个眼红啊。 “谢过吴大侠。”‘秦羽’脸上同样露出欣喜的笑容。 用一个本就打算扔出去的山寨货换来吴天直的好感,怎么想都是不亏的。 不错,这位‘秦羽’正是秦旸。他今日出门,也同样带了一枚假的止戈令,打算散播出去,给乱局再添一把火。 被堵在酒馆门口这件事出乎了秦旸的意料,但吴天直的出现,却是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顺理成章加入丐帮的机会。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在这江湖上混,最好还是找个组织帮衬比较好。 丐帮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去处。入帮门槛接近于无,也不会去刻意调查你的出身。在丐帮,来历不明的人实在太多了。 要不是四袋以上弟子的审核十分严格,丐帮现在估计成为恶人窝了。 秦旸过去站在吴天直身后,应柏峰再度将期望的眼神送给剩下的几个江湖人士,希望能再摸出枚止戈令来。 但是事实总是叫人失望的,剩下的人当中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或者说,他们可能有,但不想交出来。 于是乎,应柏峰只能挥挥手,让捕快们将这些人带走,仔细搜查。 吴天直一边看着应柏峰的笑话,一边向秦旸询问道:“秦羽小兄弟,这枚止戈令你是哪得来的?” “说来有趣,晚辈是在酒馆角落里无疑中看到的。当时这铁令就塞在角落的缝隙之中,晚辈一时好奇将其取出,没想到这就是近段时间大家疯狂抢夺的止戈令。”秦旸故作苦笑地道。 “你就没想过从这令牌中参悟墨家绝学?” “止戈令在摘星盗手中,哪那么容易丢,这令牌十有八九也是假的,晚辈拿着它也是招祸,还不如交给吴大侠求个平安。” “哈,也对。”吴天直笑了笑,右手抓着铁令,手指在其上轻轻摩挲。 而后,他陡然发力,一举将铁令震裂成四块碎片。 “看来果然是假的,只是普通生铁锻造而成,墨家九算还不至于拿这种货色当信物。”吴天直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道。 “吴大侠觉得摘星盗丢了令牌?” “若是令牌在他手上,他又何必去夺取那些流传的止戈令,”吴天直道,“摘星盗应该是得到过止戈令的,要不然无法解释一向擅长轻功和指法的摘星盗为何突然会一门上乘剑法。 但是又是因为何故,让一个大盗遗失了止戈令呢?又是何人在暗中散布假的止戈令呢?” 南山县发生的事情看似简单,就是摘星盗得到了传说中的止戈令,引得一堆江湖人士前来。 但实际上,这事件却是疑点重重,别说吴天直,便是应柏峰这位常年处理江湖事务的靖武司郡掌使也想不明白。 “但是只要抓住摘星盗,那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秦旸道。 “没错,抓住摘星盗,就能知晓大部分疑点的答案了,”吴天直笑着拍了拍秦旸的肩膀,“小兄弟很机灵啊,师承何处啊?” 来了,试探。 吴天直也是老江湖了,不会因为秦旸献上止戈令就对其推心置腹,将秦旸带在身边,不只有保护他之意,也想探探这个年轻人的底细。 “师承······”秦旸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苦涩,“没师承了,家师还是师兄师姐,都已经丧生了,现在晚辈是孤身一人了。” 第十章 现身 秦旸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这段日子以来被压抑的悲伤再度涌上心头。 他并不是鸠占鹊巢的穿越者,而是绝醒了自己前世记忆的秦旸。他的确和师门三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年,这一点无法改变。 这段日子以来,秦旸沉迷于练武,专心于猎杀武者夺取功力,也未尝没有转移注意的想法。 “抱歉,是吴某提到小兄弟的伤心事了。”吴天直满含歉意地道。 秦旸摇头苦笑,“有些悲伤总是要过去的,但是可惜,晚辈现在还没过去。” “节哀顺变吧。”吴天直安慰道。 他还要再多说,一点星芒就极为突兀地从左侧民舍屋顶飞来。 快,快到极致,如流星赶月。剑气凝缩于剑尖,聚成一点璀璨星光,在晴天皓日之下,竟是比阳光还要夺目。 “摘星盗,好胆!”吴天直怒喝出声,一双铁掌劲风呼啸,竟是直迎那点星芒。 那悄无声息潜到附近的轻功,如今在南山县唯有摘星盗一人能有。而那如流星般的剑法,也吻合目睹摘星盗行凶之人的说辞。 吴天直没想到摘星盗会在此时出手,会在他和应柏峰两大练气境高手前出手。现在也不是想的时候,因为他要让摘星盗付出代价。 掌呈暗红之色,距离近的秦旸甚至能闻到浓烈的铁锈气味,掌劲更是刚猛霸道,便是金铁在此掌面前,也被为其所摧。 但是如此强硬的掌劲,却是被那点星芒所破。 暗红色掌劲被刺穿,如铁一般的手掌也被剑芒穿透,若非应柏峰从侧面攻击,可能这那闪着寒光的长剑就要顺势卸了吴天直的手掌了。 强,很强,同样是炼气化神之境的吴天直被一剑破了掌功,这位天南十盗之一可能当真获得了不凡的传承,才能使出如此凌厉的剑法。 “擒下他!” 应柏峰手成爪状,如一只巨大的苍鹰,双爪释放出堪比兵锋的寒芒,抓向那突入的摘星盗。 只要擒下摘星盗,不少谜题都能迎刃而解,他们二人来此地的目的估摸着也能完成大半了。 爪劲撕空,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令人毫不怀疑这爪子的威力,这要是扣在身上,当即就是几个血洞。 吴天直也是运功止血,铁掌再出,与应柏峰互相策应。 这摘星盗,他们今天是抓定了。 然而天南十盗在纵横天南道多年而不被捕,自然是有着自家的独特本事的。这摘星盗在显露这身剑法之前,最强的就是那过人的轻功和指劲。 一击不中,摘星盗立马决定远遁,剑尖触地,长剑在短暂地弯曲之后一个反弹,摘星盗借力拔高身形,急掠而去。 “休逃!” 应柏峰和吴天直齐声大喝,竟也是提功追上。应柏峰也就罢了,看他那鹰爪就知道此人擅长轻功的可能不小,但吴天直这掌势强硬的丐帮高手竟也能追上,那就叫人惊讶了。 ‘看来丐帮和靖武司派这两人前来,本就是有着应对摘星盗轻功的打算啊。’秦旸暗自思索。 他正思索间,那边几个江湖人士却是在两位高手离开之后看到了机会,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动手。 常在江湖上混的,哪一个没沾点人命,他们几人落入靖武司和以“侠义”闻名的丐帮手中,就算身上没有止戈令,但只要被挖出人命官司来,也是难落得好。 所以,逃!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其中一个看起来就一脸凶相的刀客第一个动手,下手极狠,一出手就是要人性命,显是那种混黑的人物。 四周围捕快本就是应柏峰从南山县中抽调出来的,论功夫哪及得上这些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士,当即被他们伤了好几人,还死了一人。 ‘来得好!’面见此景,秦旸心中一声赞,果断出手。 他正需要一点事迹在吴天直那里刷刷声望,这不,送声望的就来了。 虎魔撕羊! 一直静默的秦旸陡然出手,身如恶虎,窜动间带出阵阵恶风,直扑那些动手的江湖人士。 “砰——” 犹如瓷器破裂的声音响起,既像是秦旸的拳风所致之声,又似从秦旸体内发出。 虎魔练骨,练的就是体内的骨头。浑身骨头都在运功之时抖动摩擦,像是猛虎在磨砺爪牙,钝刀在磨刀石上磨出锋芒。 待到虎魔练骨大成之时,便是练骨如钢的境界,皆是一拳一掌都有锋芒附带,破体穿身也是等闲。 秦旸一拳捣下,一个刚击倒捕快的江湖人士被这一拳击中肩膀,肩胛骨立即发出不堪重负之声,带着清脆响动向内塌陷。 这一拳,就打出了个粉碎性骨折,其所带来的的剧烈疼痛让此人瞬间使出了战斗力。 再进攻,虎魔狂啸! 秦旸就如恶虎扑入羊群,肆虐纵横,数息间就将这些江湖人士打得重伤,倒地呻吟不止。 人仙武道不论是刚猛路数还是阴柔路数,都以杀伤力惊人著称,出手非死即伤,练髓武者以下的武者动起手来都可能不慎杀伤对手。 唯有到达练脏境界圆满,灵肉合一,身体随意而动,才能让劲力如臂驱使,能放能收。 “臭小子死来!” 刀锋带着凛然之势立劈而来,刚猛的刀锋吹起了秦旸额前的发丝。 是那最凶恶的刀客,他还没倒下。 这刀客看似鲁莽,实际上却是这些人中最狡猾的一个。他先出手杀死人,让其余人也只能无奈出重手,要不然就可能被激怒的捕快杀死。 而后,他又是旁观秦旸和其余人交手,自己旁观,寻找时机。直到现在,他觉得秦旸连出重手,劲力稍疲,方才突然袭击。 “倒是有点小聪明。” 秦旸轻声赞一下,身形闪动,如一缕清风避过劈来之刀,脚掌蹬地,猛然欺身近前。 方才一连串攻势用的都是身体之力,他的内力可是分毫未曾动用啊。 以凤舞九天身法躲开大刀,秦旸攻势再起。 虎魔爬山。 这一招,秦旸糅合了八极拳的猛虎硬爬山,一拳击中刀客小腹,拳劲震荡内腑,让其如龙虾般曲起身。 再一肘,轰中其胸膛,劲力崩裂胸骨,撼动心脏。 “砰——” 他倒飞两丈远,倒地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 第十一章 丐帮的气魄 一连串攻势兔起鹊落,发生在数息之间。 周围捕快刚要包围这些要搞事的江湖人士,却发现对方已经倒地了。尤其是那杀人的刀客,有捕快大着胆子去探了探鼻息,回头无声说了两个字。 “死了。” 就在那一拳一肘之后,身形昂藏,犹如人熊的刀客就被秦旸给活活打死了,死的明明白白。 再看那些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躺在地上低声哀嚎的江湖人士,四周围的捕快皆是暗自打了个寒颤。 原本看这位秦少侠这般干脆交出止戈令,还以为是个软骨头,可没想到他不但不软,还是个硬茬子。 这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秦···少侠,”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中年汉子上前来,极为客气地道,“外边风大,要不您去里头歇歇?” “不用,在下没那么娇气,”秦旸笑了笑,问道,“这位大人贵姓啊?” “称不上大人称不上大人,”汉子连连摆手,抱拳道,“小人庄寿,是南山县县衙的捕头,秦少侠唤小人一声‘老庄’就好。” “老庄?听起来倒像是赌庄的庄家。”秦旸笑道。 “小人可没开赌庄的家底。”老庄笑道。 他心里暗自放下心来,总算这位秦少侠出手残暴归残暴,性子看起来却十分好相处,今后倒也不必担心他会对自己等人出手了。 秦旸加入丐帮,那丐帮来的吴大侠又和靖武司的人交好,这也算是变相的自己人了。 有这么个强力的自己人在,这段时间也不需要怕遭了江湖人士的毒手了。 老庄可不想今日的事情重演,也不想那个被刀客砍死的倒霉蛋是自己。 “秦少侠,还请多多关照。”老庄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 “尽力而为。”秦旸自然不会拒绝老庄的示好,别看老庄武功低微,但身为南山县的地头蛇,他也是有一些用处的。 他还要再多说几句,拉近关系,突觉异状,条件反射地向左上方望去。 那里是一处民舍的屋顶,空空荡荡,看起来并无异样。 但秦旸却是在方才感觉到一种窥伺感从这个方向而来。 “是错觉吗?” ———————— 南山县外,应柏峰和吴天直望着了无人迹的树林,满脸懊恼之色。 被摘星盗逃了。 万万没想到两个轻功方面的能手也追不上摘星盗,被其遁走,今后若是不设下天罗地网,想擒住摘星盗那是完全不可能。 “炼气化神三境,‘气满先天’、‘意气并行’、‘五气朝元’,摘星盗应该已经第一境圆满,开始涉及‘意气并行’的境界了。你我功力不如人,想追上他还是难。”应柏峰一边扫视四周,一边道。 吴天直皱起眉头,道:“据以往表现,天南十盗中唯有杀僧盗、夺命盗才有‘意气并行’的境界,其余八盗,皆还是处于第一个境界。 摘星盗以往并不以战力见长,向来行偷鸡摸狗之事,为何现在能有如此实力?” “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解释就只有止戈令了,”应柏峰道,“十年前我见过已死的墨家九算之一林天阁一面,剑如流星,倏忽即逝,摘星盗的剑法看起来的确有几分林天阁的气象。而且······” 他看了一眼吴天直被剑芒刺穿的手掌,“他的剑芒能刺穿你的铁掌,这本身就代表着不简单。” 兵刃在炼精化气境还能起到不小的优势,但在炼气化神境,使用拳脚的武者就赶上来了。 吴天直精修铁掌多年,一双手掌硬胜钢铁,便是铁块都能被他击出一个掌印来,摘星盗的剑法可破铁掌,绝不是什么一般武功。 “那一剑破了你的铁掌,至少两个月你的右掌掌劲大减,不如将那位秦小兄弟交给我来保护如何?”应柏峰突然凑近道。 “休想!” 吴天直冷硬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秦羽的止戈令都被我毁了,摘星盗还想出手,可见他为了止戈令是发疯了,不放过任何一点希望。秦羽到了你的手中只会成为诱饵,生死不由己。” “喂,你不会真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当自己人了吧?”应柏峰诧然道。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丐帮能在十年前击败权世盟,在这十年内成长到大夏第一帮,连朝廷都要给我们几分颜面,靠的就是唯才是举,海纳百川的气度。” 吴天直道:“只要进了本帮,在不违帮规的前提之下便是我等的兄弟。是兄弟,不说鼎力相助,但也绝不能落井下石。 来历不明又如何?我丐帮又不是没收过。即便是别有用心之人,也有江百川和马元风这两种人。我丐帮自有帮规规范帮众,无需外人操心。” 帮派和门派不同,后者讲究的是传承,师徒相传,前者却是要收天下英杰入帮,唯才是举。 海纳百川是丐帮的规矩,吴天直身为丐帮中人只会去维护,不会去破坏。 至于入帮之后是否会带来不利,那就得看对方的本事了。反正吴天直相信帮中高层能镇压一切。 就像他方才所说的江百川和马元风。前者被丐帮帮主降服,彻底归心,十年前为帮主挡了致命一掌,牌位现在还陈列在丐帮忠义堂内。 而后者,则是背叛之后被掌棒龙头郭纯阳追杀千里,毙杀于掌下。 这两者代表了丐帮的巨大底气,压服一切内乱的底气。无论是何人,只要进了丐帮,就得守丐帮的规矩。丐帮有实力将所有不守规矩人送进地狱去忏悔。 反正不管‘秦羽’在未来如何,现在吴天直是保定他了,谁来都没用,这就是丐帮的忠义之风。 也正是因为这种风气,秦旸才会在之前当机立断选择交出止戈令,进入丐帮。 “哼!驴脾气。”应柏峰眼见无法劝服吴天直,恨恨不平地甩袖走人。 朝廷和丐帮是不同的,应柏峰到底是朝廷中人,即便和吴天直是好友,但在一些三观方面也是不怎么相符。见劝说不成,也只能另想他法。 第十二章 转魄灭魂 午后的清风吹过屋檐,一道身穿暗色劲装的身影躺在屋顶的斜面上,面戴黑铁面具,缓缓握紧手中两把细长的宝剑。 ‘武功刚猛凶狠,只攻不守,看起来不是墨家路数,此人是秦旸的概率不高。’ ‘但他又携带长剑,不知是否擅长剑法。根据情报,秦旸最擅剑法,可以尝试一探。’ ‘感知敏锐,不似秦旸那等常年幽居山谷之人,唯有久经杀伐才会有这种如野兽般敏感的神经。’ 由于秦旸那从前世得来的过人易容技术,铁面剑客认不出他的真面目,只能从各种线索分析此‘秦羽’是否是彼‘秦旸’。 而在另一边,秦旸一直盯着看似无异状的屋顶,好像那里有什么珍奇之物一般。 “老庄啊,你知道吗?有些人隐藏行迹时只关注到人,却不注意动物。”秦旸突然说道。 “秦少侠,这是和意思?”捕头老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秦旸指着那处屋顶,道:“方才两度有飞鸟飞过,其中一只想要落在屋顶上休息,但在靠近之时又急急飞走。所以······” 所以屋顶上有人。 他的气息隐藏得很好,即便是秦旸都只能感觉到不对。但那飞鸟,却是帮秦旸暴露出了对方的存在。 ‘瞒不住飞鸟,藏头露尾,不是后天之上的武者。’ 既然不是炼气化神境的武者,那秦旸就丝毫不惧。 “砰——” 秦旸一脚蹬地,在地面上踏出数道裂痕,身如离弦之箭,疾射向左上方的屋顶。 ‘被发现了。’ 动静如此大,铁面剑客哪还不知自己行踪暴露,当即就想远遁。 然而他可不是摘星盗,能有那般高超的轻功。当他落在后面一家民舍屋顶之时,秦旸已是在后方轻点屋檐,一个借力当空袭来。 “留下吧。” 拳劲贯破,发出凄厉风声,更有一股阳刚之气冲来,增其拳威。 人仙武道修气血,拳动之间便有阳刚血气相随,虽然现在秦旸还无法让血气真正显化,但辅以拳势还是没问题的。 刚猛一拳,加上极快速度,铁面剑客躲无可躲,唯有返身回击。 “吟~” 细长的双剑发出轻微剑鸣,那声音似有着奇妙魔力,能让人为之失神。 但这魔音到秦旸这里,却是不好用了。血气充塞,阳刚之气让魔音全无用武之地,秦旸一拳击在对方长剑剑身上,发出一声崩鸣。 狂猛,阳刚。 这就是铁面剑客的最直观感受。对方内力看起来不及自己,但却有一身神力,正面交锋,己不如人。 就这一拳,让他踏破屋顶,险些一脚陷进踏出的破洞之中。 当空一拳建功,秦旸并未乘胜追击,而是借着反作用力飘身后退,落在后方的民舍屋顶,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方的两把长剑。 剑身细长,一紫一蓝,错不了,是转魄、灭魂。 属于秦旸前世动漫之中的武器出现在他的眼前,这让秦旸心中生出极大疑惑。 若说先前那止戈流让秦旸有些诧异的话,现在这转魄、灭魂,却是让秦旸实锤了这个世界的异常。 ‘这还真是······令人惊讶的见闻啊。’ 他双眼微眯,掩饰住眼中的惊色。 本以为这世界就自己一个穿越者异常,可没想到异常范围这么大。哪怕是以秦旸之心境,此时也为此波动不已。 不过他到底是曾经练髓强者,心境方面还是过人的。虽然惊诧异常,却还是及时将其压了下来。 ‘不管如何,先击败对方再说。’ 擒下对方,秦旸想知道的都能从对方嘴里掏出来。前世从老美特工那里挖到的审讯办法正好可以一招一招试过来,总能挖到一点信息的。 身体微踞,肢体轻微颤动,清脆又古怪的骨骼摩擦声从体内发出,这一刻的秦旸不似活人,倒似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那随时就要扑食的姿态,令得铁面剑客心中凛然,双手紧握双剑。 双方隔着一条小道在屋顶上对峙,四目相对,是紧迫而威胁的气势相较,两者皆是蓄势待发,当破绽出现的那一刻,便是决胜之时。 实际上,这种对峙对铁面剑客是极为不利的。秦旸依然还记得前世网络上对转魄、灭魂这对剑的介绍:剑身细长,剑势变幻无常,能惑人心智。 唯有动起来,才能变幻无常,现在这般静静对峙,对对方来说是极为不利的选择。 但是面对秦旸的压力,铁面剑客此时却是不敢妄动。因为他怕一旦动手,就会出现破绽,让如恶虎般随时扑食的秦旸寻到机会,后发先至,一击必杀。 秦旸也乐得这般对峙,因为唯有这般,秦旸才有把握一举击败对手,擒下对方。重要的是擒,为了得到转魄、灭魂的信息,秦旸并不打算击杀对方。 这沉静而短暂的对峙随着老庄和众捕快的靠近而结束。 尽管老庄等捕快不是什么武功高强之辈,但敌方人数的增多,还是令铁面剑客心中一凛,注意力微不可查地偏移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让秦旸觑见了机会。 “吼——” 拳锋破空之声,犹如虎咆,瞬间爆发的阳刚血气,配合虎咆震慑心神。秦旸一拳击空,拳劲爆发竟是隔空击出一个气团,以后天之力做到了隔空攻击。 须知内力之所以称之为内力,被是因为它在体内运行之力。能隔空发力的,已经不是内力了,而是吸收天地灵气融合内力修成的先天真气。 秦旸以内力逆化精气,催使身体以强悍的肉身力量瞬间爆发,击出气劲隔空攻击,这令铁面剑客心中的震撼之意更甚。 心生动乱,则剑亦受乱。铁面剑客虽及时以双剑挡在身前护身,却也无法躲过受创之险。 他的胸膛受到劲力冲击,胸闷异常,身体也难以自抑地后仰。秦旸便是趁此机会,如饿虎扑食般向着对面屋顶纵去。 两三米远的距离,在秦旸的爆发下可说是倏忽即至,对面的铁面剑客此时已是将近手到擒来。 但就在即将功成之时,秦旸却是面色一变,一脚蹬在对面屋檐上,借力急退。 第十三章 新分舵 远空飞来的剑气,势大力沉,全无剑气该有的凌厉,但那厚重的气机,却是比一般的凌厉剑气更具杀伤力。 “咚——” 剑气撞在屋顶,发出轰震之声,铁面剑客疾步后撤,趁机远遁。 ‘真气外放,炼气化神境的高手。’ 秦旸果断撑着屋顶的瓦片一个翻身,从屋顶这一侧翻到另一侧,掩去自己身影,悄然落到地面上。 他能稳稳压制那疑似后天九重的铁面剑客,不代表他能直面练气高手。炼精化气和炼气化神的区别是后天和先天的区别,一个用的是后天内力,另一个用的是先天真气。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不是那么容易抹平的。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莽比较好。 不过那位高手似乎没有继续出手的打算,他只是给铁面剑客制造了逃生的机会,就不再出现了,好似从来不出现过一般。 这时,两道身影从远处几个起落,落在地上,是前去追击摘星盗的吴天直和应柏峰回来了。 应柏峰第一时间发现此地的异状,他扫视了一下那被剑气轰塌的屋顶,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老庄等捕快从一旁藏身处出来,讷讷说不出话来。 他们先前未曾赶上秦旸和铁面剑客的交手,秦旸撤身后,又十分机灵地跟着躲了起来。 虽然距离现场不远,但对于内情却是只知大概。 “还是晚辈来说吧,”秦旸出声道,“先前两位前辈离开之后,那几个江湖人士就要强行突围,晚辈相助庄捕头将其拿下,却又发现有人在一旁窥伺。然后······” 秦旸大致说了下战斗过程,着重提了铁面剑客手中的宝剑和那先天剑气。 这等特殊的宝剑,只要不是从未出现过,靖武司和丐帮都不该是全无所闻的。 果不其然,当秦旸提到转魄、灭魂的模样之后,应、吴二人面色有异,显是知晓这两把剑的来历。 不过他们并未多言,好像早就预料到转魄、灭魂的出现一般。 当下,应柏峰安排捕快们收敛酒馆中抬出的尸体以及处理伤亡的捕快问题。那些出手突围的江湖人士,等待他们的不是死牢就是长期关押了。 吴天直则是前去处理手上的伤势了。他一身武功都在双掌之上,如今一掌被伤,可说是战力大减。 摘星盗的实力可谓是超过了预估,以他现在的剑法配上那过人的轻功,即便是应、吴二人联手,也无法留下他。 所以他们二人打算发函抽调丐帮精锐弟子和朱仙郡靖武司的人前来,一同捕捉摘星盗。 ———————— 是夜,南山县府衙的厢房之内。 吴天直给右掌裹上最后一层纱布,对着秦旸颇有兴趣地道:“听庄捕头说,秦小兄弟感知敏锐,实力也是过人,这般身手难道还会怕保不住那止戈令吗?” 下午的事情,让吴天直知晓了秦旸的实力,也让他明白秦旸献令,可不是因为他吴天直的个人魅力,而应当是别有所求。 “在酒馆里被杀的常百威和柳不群也都是后天八重的好手,但他们还是被摘星盗所杀,晚辈自问不是炼气化神境的高手,当然保不住那止戈令。”秦旸摊手道。 他打算加入丐帮,就不可能一直不出头,既是如此,那便莫要遮遮掩掩,还是先把实力亮出来,这样也敞亮点。 “至于说仰慕吴前辈的侠名,还不如说是仰慕丐帮的侠义之名。” 秦旸正色道:“晚辈先前所说师门惨事非是虚构,而是确有其事。晚辈想加入丐帮,以期他日能为师门讨个公道,报仇雪恨。” “这便是晚辈的目的。晚辈的话说完了,却是不知丐帮是否还要收晚辈。” 他目光清澈地和吴天直对视,一点都没有闪躲之意。 吴天直和秦旸对视好一会儿,似乎要透过眼睛看透他心中的真实。 “哈,”他突然笑了一声,“若是为了讨回个公道,只要此仇非是你师门的过错,那么他日本帮不止不会阻止你,反倒会为你出手。 丐帮之中来历复杂或是不明的人非是少数,只要你遵守帮规,那丐帮自然也会守护于你。” “这段时间,你且随吴某行事,待摘星盗事件了解后,便随吴某返回朱仙郡。也是你小子运气好,适逢大事,若是能在未来随吴某一起建立新分舵,那你便是一举跃升五袋弟子也不是不可能。” “分舵?”秦旸好奇问道。 “不错,分舵,”吴天直道,“吴某本是总舵弟子,为何非要千里迢迢赶到这偏僻的天南道来?为摘星盗只是其一,而其二,便是在天南道建立丐帮分舵。 我丐帮如今已有六个分舵,遍及六道之地,这天南道便是帮主属意要建立下一个分舵的地方。一旦分舵建立成功,吴某便可升为八袋,甚至能成为八袋舵主,地位远在其余八袋弟子之上。” 也正是因为需要建立分舵,吴天直才会这般求贤若渴,将秦旸纳入帮中。不然的话,即便收秦旸入帮,也不会对其耳提面命,透露建立新分舵的消息。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秦旸实力过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手。 ‘六个分舵,遍及六道······’秦旸心中暗惊。 虽是早闻丐帮势力之广,但因为先前一直幽居山谷,是以秦旸一直没对这势力广有个确切的概念。 如今听闻吴天直这么一说,却是真正明白了丐帮的势力有多广阔。 要知道,大夏自从十年前那场战争之后,已经从十道之地变为九道之地。这九道之地,丐帮触及六道,如今已是向第七道扩张,这势力有多广,想想都觉得可怕。 当然,势力广不代表丐帮就能掌控这六道之地,但饶是如此,也能让人震惊了。 吴天直若是能成为新分舵的舵主,即便这个分舵是在偏僻的天南道,即便这分舵只是新立,他还是能算丐帮实打实的高层,有着影响一方地界的能力了。 而在这建立新分舵的过程之中,要面对当即劫难也是不少的,秦旸发现自己在无意之中选中了一个极好的势力,做了一个最好的选择。 ‘丐帮,能助我走到哪一步呢······’ 他眼中燃烧起野心的火焰。 第十四章 带人和服气 次日,秦旸早上起床来,洗了把脸,洗下了大把的黑色不明物体,露出了白皙的皮肤。 这些都是他易容的材料,用来掩盖住自己的真面目的。 “还是有点麻烦啊。”秦旸照了照镜子,如是感叹道。 未来一段时间,乃至好几年,他都可能需要掩盖自己的真实样貌,太过麻烦了。 要是什么时候不慎暴露出真容,那就更麻烦了。 “看来改变容貌的时间得加快了。”秦旸自语道。 他是有改变自己容貌的手段的。秦旸今年十八周岁未满,还有有一点成长时间,只要他刻意调整面部肌肉,就能在潜移默化之中缓缓改变自己容貌,变成相似却迥异的另一个人。 这是秦旸前世修练人仙武道摸索出来的方法,经过实测挺有用的。人仙武道本就是修炼肉身的武道,对于身体把控可说是无有与其并肩者。 若是秦旸能修到练髓的境界,甚至能调整面部皮肉直接改变面容,完全不需要靠其他手段。 “啧,被逼的改变容貌,这年头还有比我更惨的穿越者吗?”秦旸咋舌道,“也许有吧,记得上大学的时候看过一本主角开局女装色诱的小说来着······” 他拿出易容的材料,照着镜子在脸上涂涂抹抹,不多时就将‘秦羽’的面容给弄了出来。 “很好,很生动。” 秦旸拍了拍脸庞,又做出数个稀奇古怪的表情,确认没出什么纰漏。 一切准备就绪后,秦旸再次前往吴天直所在的厢房,与其见面。 “摘星盗轻功高绝,即便是我的水上飘轻功和应柏峰的无影鹰踪都追之不上,想擒他,需要诱饵。” 吴天直看着秦旸,徐徐道:“从昨日他袭击你来看,即便是失了令牌,他也不放过曾经获得令牌的你,应当是想要知晓你从何处得来的令牌,可见其对止戈令的渴望。” “就目前所知,南山县出现过八枚止戈令,你、常百威、柳不群三人的令牌已经证明是假的了,还有其余五人。” “原本应柏峰那家伙是想拿你当诱饵钓摘星盗的,但我不同意。不过昨日看你的实力,我却是觉得你有基本自保的本钱了。 并且其他那些获得止戈令的人,尤其是那些满手血腥的人,我也懒得管他们的死活了,用来当诱饵正好,” “你今日便带人前去擒下‘过山虎’刘庭,将他擒回,充当诱饵。应柏峰那只老鹰会在暗中保护你,防止摘星盗突袭于你。” 吴天直细细道出他和应柏峰的计划,最后叮嘱一声:“小心行事。” 这个计划的诱饵有二,秦旸和刘庭。当这两人接触之时,便是两份诱饵,是对摘星盗诱惑力最大之刻。摘星盗在那时极有可能会出手。 如果摘星盗不出手,那刘庭手中的止戈令就会成为丐帮的战利品,并且刘庭本人也可成为诱饵。 接下来,丐帮和靖武司就会在以刘庭为诱饵的同时,进一步去擒拿获得止戈令的人。一直抓下去,摘星盗总会忍不住的。 他要么就是比靖武司和丐帮的人更快一步抓到止戈令获得者,要么就是等到最后,自己找上门来抢人。 前者就表示摘星盗急了,越急破绽就越多,也就越有机会抓住他。后者就更是乘了应、吴二人的意,南山县府衙这边早就张网以待摘星盗。 “是。”秦旸抱拳应道。 抓捕摘星盗,也完全符合他的想法,他会尽十二万分的力气去完成。 走出吴天直的房间之后,秦旸便前去府衙院子里去见带的人。老庄等人虽然实力低微,但是壮声势还是挺有一手,秦旸也需要他们负责给自己站场子,免得有不开眼的给自己添乱。 只是他没想到,吴天直所说的人,并非官府的人,而是······ “就是你吗?吴大哥赏识的年轻人。” 为首的一个大汉走上前来,高出秦旸半个头的身子在靠近后颇为慑人,“我是于大勇,丐帮五袋弟子。小子,我不知道吴大哥为啥让我们听你的,但是你要是不让我们服气,可别怪我们拿你当透明人。” 不远处的十来个汉子也不多话,齐齐上前一步给于大勇壮声威。 江湖中,想让别人服气,要么有过人的武力,要么有过人的智慧,或者智慧与武力并重,而在其中,以力服人比以智服人更为简单直接,尤其是对于大勇这等悍勇之辈。 于大勇接到吴天直的命令后,连夜赶到南山县,结果得知吴天直为保护秦旸手掌受创,自己还需要听从秦旸的安排,这就叫这易怒的汉子火烧脑门了。 于是乎,他就想看看秦旸到底值不值得吴天直这么做,值不值得自己等一众人听命于他。 这其中的一点缘故,秦旸并不知情,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选择直接以力服人。 “服气吗······” 秦旸右手居高,搭上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于大勇的肩膀,“这样,行吗?” 手掌一沉,于大勇只觉一股强悍的力量从肩膀压下,措不及防下双脚一抖,险些被压跪下。 ‘如此大的力量。’ 于大勇心生讶意的同时,稳住身形,摇头道:“不够。” “那这样呢?” 力量再增,于大勇扎起马步,“不够。” “这样呢?” 压力倍增,于大勇面色凝重,“不够。” “这样呢?” “不···够!” “或者是这样?”秦旸一下将于大勇身形按低,此时他那高大的身体已经被秦旸一只手压得比秦旸还低了半个头。 于大勇面色涨红,青筋暴起,内力运转不停,强行硬撑,“不够!!” “是吗?”秦旸收起手来,退开一步,“那我就没办法了。” 骤然失去向下的压力,于大勇猛地一个上窜,踉跄后退几步,要不是背后有人及时扶住,他怕是要直接摔倒了。 “于大哥力量惊人,小弟佩服,之后的行动还请于大哥多担待。”秦旸笑容可掬地道。 发觉于大勇要坚持不住后,秦旸并未继续施压,反倒是后退一步,给了于大勇个面子。 要真继续相持下去,秦旸自然可以将于大勇一手压在地上,给他个下马威,但这种下马威让他一个新入帮甚至还未算是真正入帮的人来,就未免显得有点太过嚣张跋扈了。 混江湖的确实以力为尊,但也不仅仅是以力为尊。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到哪里都管用,只需要你用的时机得宜。 现在,就是适合的时机。 于大勇也知道秦旸手下留情了,看他那面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就是再加一倍一倍力,应该也是可以的。 这份情,他领。 “秦兄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于大勇绝不皱一下眉头。”于大勇胸膛拍得震山响。 看吧,只要找对方法,交际就是这么简单。 第十五章 “鬼手”刺客 南山县城的街道上,行人寥寥,乃至全无,唯有一队捕快时不时地巡逻走过。 酒馆发生的惨案,证实了摘星盗的手段,而其后他从两位练气境高手手上逃脱,证明了他的实力。 这等既有手段又有实力的强人在外边横行,即便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中人也会在出门之前思量三分。 南山县唯一的一家客栈二楼,刘庭将窗户微微打开一道缝隙,看着外边街道上的捕快走过,眼中满是郁气。 “娘的,就这班南山县衙的臭捕快能有什么用?靠他们阻挡摘星盗还不如期望摘星盗喝口水呛死。” 他轻轻关上窗户,面上满是烦躁之色。 刘庭号称“过山虎”,在天南道上也算是一号人物,一手「五虎断门刀」可谓是炉火纯青,刀下少说有几十条性命。 靠着这手武艺,刘庭和同门师兄弟“林中虎”吴江,“笑面虎”江三一齐夺了一枚止戈令,欲图参透其中奥秘,从草莽之中崛起。 然而,夺得止戈令三天,刘庭三人连个屁都没参悟出来,反倒是因此惹来了杀身之祸。 摘星盗,这个过去只做梁上君子的天南十盗之一,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杀星,和止戈令沾上关系的,都难逃摘星盗的追杀。 “我们必须尽早找个安身之处,要是靠这些官府的人来保命,我们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和刘庭同在一间房内的吴江说道。 “离了这里,死得更快,摘星盗此时就在县城之外等着呢,”“笑面虎”江三没好气地道,“城中至少还有两个高手,出了城,就是摘星盗的天地了。” “南山县出了这么大事,官府就不管管的吗?靖武司的那群人都死了吗?”吴江还是十分急躁,愤愤道。 说来可笑,他们这些沾黑的江湖人士平日里最是怕和靖武司扯上关系,但事到临头,却还是期望靖武司的人能保他们的性命。 他们现在是宁愿去靖武司的地牢里呆着,也不想面对那恐怖的摘星盗。要不是摘星盗杀心过盛,即便交出了止戈令也难保住性命,此时三人可能都直接抛出止戈令求活命了。 “比起此地,靖武司的人更关注东边的情况,这一个月以来,边境那边可不太平。”江三沉声道。 一个月前的那场大火以后,天南道东边就接连发生凶杀案,其中甚至可能有炼气化神境后期‘五气朝元’的高手参与。 并且听闻这些凶杀案还和群山另一头的大玄有关,以致于吸引了靖武司大部分的注意力。 比起真假难辨的止戈令,还是大玄的异动更令靖武司上心。 靖武司那边无法继续调高手过来,丐帮在天南道又没分舵,如今南山县就只能靠应柏峰和吴天直这两位了。 “笃笃——”房外传来敲门声。 “谁?”三人立时警觉。 “客官,您的午餐。”房门外传来一青年男子的声音。 吴江下意识地看向刘庭。 刘庭缓缓点头。 这几日他们都龟缩在客栈之内,三餐都是叫小二直接送到房中。刘庭记得那小二的嗓音,确认无误。 并且,摘星盗想杀他们三人,直接破门而入便是,完全无需搞这些虚的。 但是,就非得是摘星盗才会对他们出手吗? 当房门打开之时,一道轻风拂入房内,开门的吴江只觉内气顿消,身子骨也是一软。 “嗤——” 沉闷的响声从腹部响起,那店小二单手抓着托盘,一分水刺从托盘底下刺出,贯入吴江小腹。 “你——” 分水刺一绞,夺去了吴江最后的气力,让其当场毙命。 同时,刘庭和江三也同时感觉内力停滞,当即衣袖捂住口鼻,提防继续吸入空气中的毒烟。 “迷迭香···你是横行盗手下的‘鬼手’!”刘庭紧盯着来人,眼中惊疑不定。 天南十盗中势力最大,有着“横行霸道”之称的横行盗任横行,其手下有一群精通毒术,擅暗杀及打探消息的刺客,被称之为“鬼手”。 这专门针对内力的迷迭香,正是那群“鬼手”的拿手好戏。 “连横行盗都参与进来了······” 刘庭这下发现止戈令比想象中的还要烫手。本以为就只有摘星盗一个独行客想要夺这止戈令,可没想到,连势力最大的横行盗也掺和进来了。 比起摘星盗这么个独行客,横行盗这个一方势力这主更令人惊惧。 “横行盗也是你能叫呢?” 扮做店小二的“鬼手”刺客身形疾纵,手上分水刺以十分刁钻的角度刺向刘庭下体。 一个合格的刺客,最重要的就是能动手绝对不哔哔。这个“鬼手”方才之所以拖时间,也不过是为了让对方二人多憋一会儿气罢了。 现在,正是出手之时机。 当分水刺袭来之时,刘庭和江三二人仗刀相迎。然而动武之时,你一只手捂着口鼻,又怎施展得开。 并且这小城的客栈房间也不会大到哪去,大开大合的五虎断门刀可无法顺利施展开,更何况还是两人。 不多时,二人就被“鬼手”仗着身法和短而险的分水刺先后伤到,大腿手臂皆有淋漓伤口。 同时,一股酥麻之意从伤口处向外蔓延,令二人在内力受到压制的同时,连身体也变得无力起来。 显然,分水刺上淬了麻药,“鬼手”想要擒个活口。 此消彼长,刘庭二人便是实力不下于这个“鬼手”,也只能无奈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到绝境。 “当啷。” 江三当先撑不住,手中大刀落地,身子瘫软下来。 刘庭这个师兄也距离脱力不远了。 “鬼手”刺客再接再励,贴地翻滚,手中分水刺不断刺向刘庭腿部,断其行动力。 “该死!” 刘庭终于忍不住张口呼气,这也让迷迭香被吸入体内,让内力运转进一步停滞。 胜负已定。 “咚——” 忽来的的巨响声中,那从地板下轰来的拳劲击得躺地翻滚的“鬼手”险些撞到房顶横梁。 “小县城客栈的天花板,还真是轻薄啊。” 地板上破开的洞口之下,客栈的一楼传来轻飘飘的话语。 第十六章 横行盗 客栈一楼,于大勇两只大眼死盯着头上那个拳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南山县这个偏远地方的小县城是落后,客栈地板都薄得很,方才楼上打斗不停,地板都震动不休,那打斗声完完整整地传到楼下来了。 但是!但是—— 这并不是你一拳隔空击出个洞来,顺带将人击得飞起的原由啊。 就算地板薄,就算房屋低,但隔空一拳有这般威力,已经不是后天境武者所能有的了。 他却是不知,秦旸经过这些天的浑水摸鱼,不止内力境界到了后天八重,连人仙武道的练骨境界也有了极大的长进。 单凭肉身的力量,秦旸此时就可隔空击出气劲爆鸣之声,若是附加上内力的话,有如此力量一点都不过分。 “擒住那个杀手要紧。” 秦旸浑身气血和内力齐齐爆发,两手握拳,气随拳吐,虚空轰击,隔空打出一阵爆响。 “砰砰砰——” 木板所制的二楼地板被击出数个拳洞,那“鬼手”刺客连连闪动身影,却还是被击中了第二拳。 虽然这隔空拳劲非是练气境的真气出体,劲力有所不足,但也让“鬼手”受创不轻,连续两拳,击得对方气血翻涌,气闷不已。 走! “鬼手”不及多想,心中只有一个“走”字。 遭遇这般强敌,他也别想着带走刘庭或是止戈令了,还是脱身要紧。 然而,他想要走,还得问过秦旸才行。 “哗——” 二楼地板被直接冲破,一道快到只看到形体的黑影从下而上,手成爪状攻来。 “留下吧。” 秦旸一爪扣住“鬼手”的肩膀,势大力沉,五指甚至扣进肉里去了。 练骨境界的最圆满层次是练骨成钢,骨头之坚硬可比钢铁,秦旸此时虽没到这层次,但他的爪劲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五指指尖触及肩胛骨,狠狠发力,那剧烈的疼痛,即便是老江湖也不一定承受得了。 不过这“鬼手”不愧是横行盗手下的杀手,虽然因为疼痛而导致半边身子用不上力,但还是一声不吭,另一只手反手握紧分水刺狠狠向后刺向秦旸。 困兽犹斗,即便是受制于人,也不放弃一丝逃脱的希望,这是一个真正的亡命之徒。 可惜,当他被秦旸拿住肩膀之时,就已经注定要失败。 右手发力,半根手指嵌入肩膀中,狠狠撕扯,左手从下方横出,抓住“鬼手”右手手腕,一扭一带,直接卸了他的关节。 同时一脚踢到腿弯,令其半跪在地。 “啊——”直到眼见无法逃脱,这位“鬼手”才终于嚎出声来。 少林大擒拿手,这便是秦旸此时所用之手法。 国术之中,拳法腿法等武功皆有练法和打法之分,练法锻炼身体,打法用来对敌。 唯独只有擒拿,只有打法,没有练法。 擒拿手以反侧关节、点穴窒息、分筋碎骨为目标,最为鲜明的代表便是小说中常出现的「分筋错骨手」,最是狠毒不过。 秦旸前世之时对敌便是以拳法配以擒拿手,招招要人性命,致人伤残,此时重拾老手艺,依然未曾生疏,短短三息之间,擒下这不知来历的杀手。 直到这时,于大勇才带着其他人赶来。 “这······秦兄弟。”于大勇再度瞪大眼睛,好好一个昂藏大汉都快变成青蛙了,“你这就擒下人了?” “嗯。” 清羽漠然松开双手,将右手手指在“鬼手”身上擦了擦,一脚将他踩趴在地上,“屋内还有点毒烟,能抑制内力,于大哥且先等等,让空气再散一散。” 说着,他又指向被他废了双手,一条腿都被踢折的杀手,问道:“于大哥可知此人是何身份,观他这亡命作风,在天南道应当不是无名之辈才是。” “秦兄弟这你就问倒我了,”于大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诚实道,“丐帮在天南道没什么根基,要说那些有名有姓的人物我们还知道,但是那些陌生点的,我们可就难知情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这杀手算不上什么大人物了。 “我倒是在之前听到什么鬼手之类的······”秦旸自语道。 他由于修炼了人仙武道,耳力不弱于做过专门训练的人,这小客栈隔音效果又不大好,之前倒是听到点只言片语。 “是横行盗手下的‘鬼手’。” 劲风掠过,一道身影出现在房间之中,“这迷迭香,在天南道中可谓是独一份了。靖武司虽然也有抑制功力的药物,但是却需口服,效果也不及此香。” “见过应前辈。”秦旸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急忙转身抱拳道。 吴天直说过应柏峰会在暗中保护自己,是以秦旸倒也不意外应柏峰的出现。 只是,一个杀手就让隐身暗中的应柏峰露面,看来这杀手的来历不简单啊。 ‘横行盗?又是一个大盗。天南道的大盗还挺猖獗的。’秦旸心中吐槽。 “敢问应前辈,横行盗又有何特殊?我之前听说天南十盗中如今唯有杀僧盗和夺命盗可与如今的摘星盗并肩乃至胜过,那横行盗又有何能为?”秦旸问道。 应柏峰好歹也是靖武司在朱仙郡的掌使,炼气化神前期的高手,横行盗若是无有进入中期意气并行的层次,不该让应柏峰忌惮才对。 “不一样的,”应柏峰摇头道,“天南十盗是对天南道十个让靖武司感到棘手的邪道人物的总称。而横行盗,则是天南十盗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其他大盗,诸如杀僧盗、夺命盗,他们强则强矣,却还是无法正面威胁到靖武司。靖武司真要全力出手,至少能拿下大半十盗。” “但横行盗不同。横行盗部下纠集了四位炼气化神境的高手,单以其势力,便可堪比拟过半的十盗。此人自十年前在东南方向的群山中啸聚群雄,组建横行山庄之后,就一直是天南道靖武司的心腹大患。” “靖武司一直想对付横行盗,却总是因代价过大而放弃。并且横行盗所在之地靠近群山另一头的大玄皇朝,靖武司即便是付出了大代价,也无法将其逼入死地。” 第十七章 十年前 代价太大,不值得,且未必成功。 这便是横行盗能在天南道内安稳十年的资本。其他十盗在这十年之内换了一茬又一茬,基本没有善终的,横行盗却是仗着地利和雄厚的势力,一直安稳如泰山。 不过比起横行盗的底细,秦旸更为关注对方崛起的时间上。 十年前,又是十年前。 太多事情发生在那个时间点上了。 大夏、大玄、云蒙,这便是如今世上三大国。云蒙由于地处北方,于粮食产量上颇有欠缺之处,是以和南方最富庶的大夏素有摩擦之处。 十年前,大夏和北方的云蒙帝国开启大战,大玄在一侧隔岸观火,虎视眈眈。 那一战,三国之中实力最为雄厚的大夏竟是惨败。大夏十道中的关内道被迫割让,御驾亲征的大夏皇帝也遭受重创。 秦旸一家在十年前,便是关内道靠近内地那边的人士。因为云蒙帝国的兵马破关而入,肆虐关内,秦旸一家和其他百姓一样,皆是向着大夏内地逃奔。 然而也就在此时,大夏三帮之一的权世盟见国情不稳,悍然造反,一月内连下三道之地,兵锋遍及七道之地,让大夏雪上加霜。 内外皆乱的情况下,大夏皇朝可谓是风雨飘摇。那些从关内道逃难而来的人,也碰上了前有反贼,后有外敌的情况。 秦旸的父母,还有许许多多的逃难者都是那一年遭遇兵祸的不幸之人,他们都殒命于逃难的路上。 若非是师父林道游巧遇秦旸,将其收留,可能秦旸也会成为这些不幸殒命者的一员。 尽管后来大夏缓过力来,朝廷和江湖一起发力将内患弥平,但那场大乱的后续影响依然还残留在这片土地之上。横行盗便是这些后续影响中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十年前那场大乱的残留影响吗?”秦旸沉声道,“这也难怪横行盗麾下有这等杀手在。” 他踏在“鬼手”背上的右脚又压了压,“似这样的杀手竟然不是独一号,横行盗的势力可真是惊人啊。” 至少对于偏僻的天南道来说,横行盗已经算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他比独来独往的杀僧盗、夺命盗更为危险,也更令人警惕。 “据闻横行盗和大玄那边有联系,近日来天南道东边也是接连出现和大玄有关的命案,此时横行盗手下的‘鬼手’出现在南山县,恐怕这止戈令之事黑幕不少。” 应柏峰指着秦旸脚下,道:“这‘鬼手’就交予应某吧,靖武司的手段会让他把该说的都吐出来。” “那就麻烦前辈了。” 秦旸笑得十分和煦,一点都看不出来才施展过辣手的样子。 他俯身提起“鬼手”,将其交给应柏峰。当应柏峰看到“鬼手”肩上的五个狰狞血洞之时,饶是他见惯了风浪,也不由多看了秦旸一眼。 他也是练爪功的,自然知晓能伤出这般严重的伤势,出爪者的爪劲该是多么狠厉,这般功夫在后天境中也算是顶尖的了。 ‘难怪吴天直那家伙对这小子委以重任,直接让他带头抓人。’应柏峰心中嘟囔。 丐帮想在天南道开新分舵可不容易,天南道的地头蛇,甚至连官方的靖武司都不一定打算让丐帮开拓新分舵。 丐帮的势力太广了,现在已经遍及大夏三分之二疆域,要是第七个分舵再开,那就是更进一步,接下来怕是要染指剩下两道了。 太广了,太大了,这势力,已经可以和十年前的权世盟比肩了。要是再增长,便要超过当年的权世盟了。 有权世盟这么个前车之鉴在,朝廷岂能安心让丐帮继续拓展势力范围。即便十年前的权世盟盟主李倾天是丐帮出力击败的也不行。 ‘希望老吴不要让我为难吧。’ 应柏峰提着“鬼手”过去打开窗户,道:“刘庭和另一个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便直接越窗而出,几个起落消失在远方。 很明显,比起刘庭和江三这两小鱼,和横行盗有关的杀手更值得应柏峰关注。 ‘摘星盗、横行盗,还有大玄······’ 秦旸心中咀嚼着这几个字眼,‘看来是大玄那边的人啊。’ 直到此时,秦旸终于确认了那个仇人是大玄人,这让他在心生振奋的同时,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大玄和大夏的争端虽不及大夏和云蒙,但两国之间也算不上友好。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大夏惨败,一直坐山观虎斗的大玄就趁机捡便宜。若非大夏及时按下国内的反叛势力,陈兵边境力阻敌军,可能这大夏十道又得失一道之地了。 也正是因此,这次天南道出现大玄之人的消息,令靖武司如此警惕。 有靖武司挡着,那仇人便是势力再大,也没办法以绝对的实力压垮秦旸。这样一来,发育的时间就有了。 ‘而且我刻意展露刚猛狠辣的武功,和墨家武功可说是大相庭径。秦羽这个身份虽然来历不明,但藏在丐帮之中也不会有谁把秦羽和墨家弟子秦旸结合起来。’ 这般想着,秦旸露出一丝笑容,上前摸索刘庭身上所藏之物,将止戈令给摸出来。 当初由秦旸散出去的止戈令,而今又回到了秦旸手中。只是这一次,秦旸不是阴谋者,而是调查者。 这身份的调转,有时候想想也是颇为有趣的。 他站起身来,对于大勇道,“于大哥,有劳弟兄们将刘庭和这个谁带回去了。稍后我们去靖武司的地牢中审审他们。” “秦兄弟说笑了。说是一起来拿下刘庭,结果都让秦兄弟出力了,我们搬搬人,岂敢说有劳。” 于大勇向身后叫道:“你们两个,去将刘庭和江三扛起来,带回府衙。” 一边说着,他还向秦旸解释道:“秦兄弟,这个和刘庭在一起的是他师弟‘笑面虎’江三。此人颇为狡猾,结果还是着了‘鬼手’的道。 秦兄弟能拿下‘鬼手’,实力在后天境中都是顶尖的了。” 说着,他还竖起大拇指,看向秦旸的目光更为热切。 能够被吴天直调来开辟新分舵,于大勇看似粗豪,实际上也是粗中有细的。他看出秦旸的厉害,便趁机和秦旸搞熟关系,进一步让秦旸对吴天直产生亲近感。 毕竟,丐帮之中也不是只有一个派系的。净衣派之外还有污衣派,净衣派中也有各自的团体。吴天直能来开辟新分舵是占了先手,但这并不代表他就高枕无忧了。 他也是有竞争者的。 第十八章 前夜 是夜。 南山县外的山林之中,一道魅影跃起,凭风借力,竟似踏在无形踏板上一般,在空中虚踏一步,借力跃上高坡,稳稳站立。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这高坡也是有近百尺的高度了,你竟是在能凭空跃上。摘星盗,不愧其名。” 说话者缓缓从林中走出,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露出一张坚毅的面庞。 “废话勿要多说,你说派出‘鬼手’去夺令牌了,那么令牌呢?”黑巾蒙面的摘星盗以毫不客气地语气道。 听到令牌,坚毅男子面色一僵,道:“失败了。” “失败了——” “呵,”摘星盗嗤笑一声,“我怎就听说,不止是失败了,连那个‘鬼手’也被擒了。这一下,你们横行山庄的底细算是曝光的差不多了吧。” “摘星盗!”来自横行盗手下的男子重声道,“你莫要忘了,先前若不是我们相助,你之前在酒馆中也无法悄无声息拿下所有人。而且我会相信鬼五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 鬼五正是那“鬼手”的代号。这些人都是在年幼之时被横行山庄收养,一手培养出武艺和毒功,为横行盗效力。 论杀人和下毒,这些精心培养的杀手都是顶尖的。但是真要说宁死不屈嘛······ “呵呵,”摘星盗又是一声嗤笑,“他受擒时既然没有自杀,就留了活命的念头。你觉得他能在靖武司手里撑到什么时候? 一天?还是两天?” 从十年前权世盟造反之后,靖武司的手段便一年比一年狠辣,这些年来灭在靖武司手里的门派也是不少。 论拷问,靖武司可是专业的。 摘星盗并不觉得那个鬼五能在靖武司手里能熬多久。实在不行,靖武司手中还有迷神药物,给你灌几大碗下去,你人都差不多傻了,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这话说的,叫男子面色又是一沉。只是不知他这一沉是为摘星盗的不屑呢?还是为鬼五的抗药能力。 至少据他所知,“鬼手”的训练虽因为毒功而锻炼过抗药能力,但是是否能扛住靖武司的失魂散,还真未可知。 毕竟人都到对方手里了,对方想灌多少药就灌多少药。除非是真的百毒不侵,否则量上来了总能抵过质的。 “需要我帮你一下吗?”摘星盗继续刺激男子,“只是我出手的价格,可不轻啊。一颗碧玉丹如何?唐风如。” “够了!”唐风如喝道,“明日。明日便直接进攻,将南山县拿下。断水的出现,已是证明了夏墨未曾得到止戈令。要不然断水不会因为止戈令而出现在南山县。” “夏墨首领手底下最强的几把剑现在都在边境,现今在南山县的只有断水和持有转魄灭魂的那小子。 以我等之实力,只要包围南山县,拿下这二人只是时间问题。” “必须给夏墨一个教训,这是那位大人的吩咐。摘星盗,我希望你能谨记本分,莫要坏事。” “南山县有靖武司应柏峰和丐帮吴天直在,在他们的插手的情况下,单凭我们二人可无法拿下断水。”摘星盗皱眉道。 “谁说就只有我们二人了。”唐风如神秘一笑。 ———————— 同样在这个夜晚,南山县府衙的地牢里,刘庭和他的师弟江三口吐白沫地瘫倒在地,四肢时不时抽搐几下。 “太狠了,简直太狠了。” 南山县的捕头老庄龇牙咧嘴地对身旁的秦旸说道:“靖武司的失魂散比任何严刑拷打都要残忍,直接摧毁人的神智来问话。这两个喝下了两大碗之后,人就直接傻了,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对付恶人,下点狠手是应该的嘛。”秦旸不在意地笑笑。 “有问出止戈令是哪来的了吗?” “问出来了,”老庄道,“都说是在城内厮杀夺来的,说了和没说一样。” 老庄撇了撇嘴,问道:“秦小兄弟有什么想问的吗?” “确认一下而已。”秦旸道。 “那你确认吧,我先走了。这两人这般凄惨的样子,我看得毛骨悚然。”老庄搓了搓手,将牢门打开,就直接走了。 看样子,他还真是被这般惨状给惊到了。 南山县承平已久,又是穷乡僻壤,牢里的犯人都没几个。老庄虽是老捕快了,见惯了世面,但他的世面也就止于南山县周边,对于江湖的残酷还是没个具体的概念。 秦旸见他走后,扫视了下四周,走进牢里。 而后,他便运转吸星大法,探掌抓向刘庭和江三二人。 吸! 内力滔滔不绝从二人体内流向秦旸,而二人却还是保持口吐白沫状态,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 这二人已是完全痴傻,即便是一身内力被抽取个干净都不会有丝毫反应。不过秦旸为了掩人耳目,还是给他们各自留下三成功力。 ‘练骨进度提升,内力是越来越跟不上了。我要是再不突破境界,恐怕修炼进度就要缓下来了。’ 一边抽取着内力,秦旸一边摇头。 练骨是要将骨头练得硬度可比钢铁,秦旸目前已是即将临近大成,但消耗也是日渐增高,凭他自身后天八重的内力,已是跟不上了。 这不,他就把主意打到刚擒到的刘庭和江三身上了。 刘庭是后天八重,江三是后天七重,这二人的内力被吸收炼化之后,差不多够让秦旸冲击第九重的关隘任督二脉之一了。 ‘可惜我之前未曾破入后天九重,要不然也不会被这关隘卡住。’秦旸有些遗憾地想道。 在被点破丹田之前,秦旸的境界是后天八重,已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中的所有经脉,是以他在修炼吸星大法之后,一路水到渠成,直入后天八重。 但想要突破第九重,就没那么顺利了。任督二脉是人身最坚固的两条经脉,想打通可没那么容易。 “啧,要不是我的身份来历不好圆,我之前就选择加入靖武司。” 吸收了二人各七成的内力之后,秦旸一边以冥海归元劲炼化,一边看着痴痴傻傻的二人道。 加入靖武司好啊,混到一定程度之后,靖武司牢里的那些犯人们就是最大的经验宝宝。 可惜秦旸的身份来历终究是个问题,要是加入靖武司,也不知未来他是去牢里对犯人们为所欲为,还是进里面和他们捡肥皂呢。 就他这两日旁敲侧击所知,墨家在大夏···不,是在各国都是为朝廷所忌,一直隐秘活动,绝不轻易露头。 就连墨家最顶尖的大人物墨家九算,也一直隐藏身份,他们在世人眼中,就是一个迷。 至于更上的墨家矩子······ 秦旸只知道这一位在十三年前干了件大事,可谓是最大的禁忌人物,提都最好不要提。 第十九章 黎明杀机 黎明破晓的那一刻,在一处特意空置出来的宽敞房间中,应柏峰终于让鬼五屈服,让他吐出秘密。 整整一夜,应柏峰都在拷问中度过。 一开始,他企图以失魂散一步到位,让鬼五直接道出秘密。结果发现因为秦旸之前的辣手,让鬼五一直处于剧痛状态。 疼痛不断刺激鬼五的痛觉神经,让失魂散的效力大减。若要失魂散成功起效,恐怕至少要先压住鬼五的伤势才行。 然而应柏峰又哪里有那时间去处理鬼五的伤势呢。他是恨不得立刻马上挖出鬼五心中的一切,知晓大玄那边是否布置了什么阴谋。 于是乎,他在一边加大失魂散用量的同时,一边却是连施辣手,让鬼五一直在失神和剧痛中徘徊,苦不堪言。 应柏峰所擅长的鹰爪功和擒拿手类似,是一种相当狠辣武功,动辄撕人血肉。这般武功用在拷问之上,也是极为适合的。 一夜的折磨,鬼五便是铁打的汉子,也被应柏峰弄得生不如死。可是他又不打算···或者该说不想死,他眼中的求生欲望从未熄灭。 所以到最后,鬼五还是选择屈服。 “横行山庄······和大玄那边有合作,并且···他们还和······” 鬼五靠着血迹斑斑的墙壁,一边喘息,一边道:“和······” “唔——” 一点寒芒极为突兀地从墙壁中贯出,刺穿鬼五咽喉,将他的话断在喉咙之中。 是剑。 贯穿墙壁和鬼五咽喉的,赫然是一把闪着寒芒的利剑。剑尖刺穿鬼五咽喉之后,就静静凝滞在空中,一点都不曾颤摇,显露出出剑者高超的剑术以及这一剑的锋芒。 若非如此,无法如刺穿豆腐一般刺穿墙壁,也无法在力尽之后剑尖不颤摇。 “摘!星!盗!”应柏峰看着这熟悉的一剑,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 他怎么不认识这锋利的一剑,又怎能不记得这如流星般的一剑。 前日便是这一剑,刺穿了吴天直的右掌,让他到现在还在养伤。现在又是这一剑,将即将到手的信息斩断。 “看来我来的正好。” 墙壁另一头传来沙哑的声音,“应掌使,你怕是没想到我能悄无声息地潜到这里吧。功败垂成的滋味如何?” 应柏峰不答话,只是默默将随身的金丝爪套戴上。 出爪。 “呖——” 双爪齐出,竟是有鹰鸣嘹亮,应柏峰一爪锁剑,一爪破墙,直击摘星盗之身。 同时,应柏峰一声清啸,让不远处的厢房传来轰隆之声。 “砰砰砰——” 吴天直连破三墙,铁掌带着悍然无匹之势而来,“摘星盗,受死!” 虽然不曾料到摘星盗此时到来,但应、吴二人却是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但凡二人之中的任何一人遭遇摘星盗,便以啸声唤来另一人,围攻摘星盗。 双面遭袭,摘星盗不慌不乱,剑蕴气芒,横断墙壁,与破墙而来的鹰爪连续交击数次,势态极猛。 却又在吴天直的铁掌击来之时突断剑势,一指点出,若满天繁星,目标锁定吴天直右掌上的伤口。正是摘星盗的拿手绝招——摘星指。 这突兀的转折看似极为仓促,但在摘星盗手中却有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武者在前招用老之前强行收招转用新招,一般都会受到劲力反冲。这就好像行房之时眼看要去了,结果突然被堵住通道,既难受又伤身。 不但新招难出,自身反而会露出破绽。 但在摘星盗手中,这种强行转招的缺憾却似是不存在一般。他以指劲直击吴天直伤处,迫退其人之后,却是又起流星般的剑势,和应柏峰再度交锋。 两度转折,招式一气呵成,摘星盗似乎完全无需在乎劲力反噬一般。 “哗哗哗——” 墙壁似薄纸般在剑气和爪劲下破碎。摘星盗和应柏峰同时疾走三步,这堵墙基本摘碎。 交手之时,应柏峰还大声疾呼:“快进攻,他这种法门只能转折两次,共出三招。” 此言却是叫摘星盗那藏在面巾下的面色一僵。他没想到,靖武司的人早就查到了这转招法门的极限。要知道,平日里他只是行窃,可是鲜少暴露这「雁书三夏」的。 闻听此言,吴天直本就要再攻上的铁掌再起三分力,掌劲过处,铁锈气息扑鼻而来。 “砰——” 一声闷响,却是摘星盗选择硬受掌功未复全功的吴天直一掌,借势身形数转,绕出双方夹击。 “摘星盗,你跑不了了。” 应柏峰踏过破碎不堪的砖堆,从房中走出,盯向摘星盗的眼神犹如一只盯住猎物的鹰隼一般,慑人而专注。 “你杀了那‘鬼手’,就由你自己来充数吧。本官会好好招待你的。” “呵呵,”摘星盗冷笑一声,“凭你们二人若能擒我,当日就已经得手了。我若想走,你们拦不了。” 当日摘星盗当街出手,刺穿吴天直一掌,结果还是从应、吴二人手下逃脱。对他来说,今日不过是当日之事重演罢了。 “不过,我也不需要逃。” 摘星盗冷笑声不绝。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道道黑影从府衙外掠来。 “横行山庄的人手已经包围了府衙,城中还有唐风如和肖无命。该逃的是你们。” “‘唐门弃徒’唐风如,‘快剑’肖无命。”应柏峰神色难看地念着二人的名号。 唐风如是大夏三帮六派十二门中的唐门之弃徒,妥妥的练气境前期圆满高手。 另一人,“快剑”肖无命,此人是江湖草莽出身,名声都是靠剑杀出来的。他的剑法唯有一字“快”,他的风格唯有一字“狠”,是个杀人无算的角色。 这两人到来,预示着极为艰难的处境。 “等等,”吴天直道,“唐风如和肖无命既然来了,为何不立即现身。” 闻弦歌而知雅意,多年老朋友应柏峰立即明白了吴天直的意思。 既然不现身,那就说明有事情拖住了他们。如此的话,这境地还不算太绝望,还有机会翻盘。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目露决意。 速战速决,先杀摘星盗。 第二十章 久违的感觉 “砰砰砰——” 墙壁破裂的声音,还有紧随其后的打斗声,都让秦旸知道出了变故。 而紧接着飞入房中的铁蒺藜(ji li),更让秦旸明白一场刺杀的到来。 本在盘膝炼化内力的秦旸双臂一撑床面,飞速跃起,在房间之内左腾右挪,身影变幻,总是于间不容发之刻与暗器擦肩而过。 那房外之人往房内射了少有百发铁蒺藜,暗器的幽光钉在房中四处,却没有一发击中秦旸之身。 屋外之人许久未听见人的惨叫声,果断放弃了以铁蒺藜杀人的打算,但又许久不出招。 秦旸趴在房梁上,细细聆听,出色的耳力能听到有远处的打斗声,却未曾听到房屋周围的动静。 是杀手,还是擅长隐蔽的杀手。 ‘鬼手?’秦旸脑海中闪过唯一一个最近接触的杀手。 而紧随其后的内力停滞感,更是证实了杀手的来路。 迷迭香,“鬼手”的毒烟。 秦旸悄然屏住呼吸,暗暗数数。 正常人的闭气极限是三分到四分钟,经过专门训练还会有所延长。后天九重的武者能闭气一刻钟以上,秦旸修炼人仙武道,闭气两刻钟都完全不是问题。 他要是修练到练脏境,练好肺腑,半个时辰也只是等闲。 依秦旸预计,外头的杀手之所以迟迟不动,就是在等他忍不住呼吸或者前行突围。 这等待的时间,应该是一刻钟。 一刻钟,足以让后天九重的武者闭气时间差不多达到极限。此时入房激斗,一般武者只能边剧烈呼吸边打斗,分分钟就会被对方拿下。 要是谨慎点,也有可能会再拖几分钟。 于是乎,秦旸就和屋外之人比谁更能忍,默默伏在房梁上等了起来。 一刻钟时间很快就过去,屋外终于不再毫无动静。有脚步声,虽然极轻极微,但依然被秦旸的耳力所觉。 ‘一、二、三,一共三人······’秦旸目光幽幽,好似静待猎食的猛兽一般,闪着冰冷无情的光泽。 只待这三人进去房中,就会发现等候他们的不是即将面临绝境的困兽,而是无情的猎人。 “噔噔······” 两个小黑球从破破烂烂的窗户投进来,在地上弹跳两下,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我去! 秦旸毫不容易才将这两个字压在喉中,免得自己的冷峻气质毁于一旦。 这黑黑的球体,正烧着的引线,还有那硝烟味,可不就是武侠电视剧里常出现的雷火弹吗? 现在的杀手都这么与时俱进了吗?杀人都直接上古代版手雷了。 没时间吐槽了,秦旸脚一蹬,直接破顶而出,从房顶跃起。 “轰轰——” 两声爆响,爆炸的火光从窗口房门喷出,甚至炸塌了一堵墙。 秦旸也被爆炸余波一冲,本是要飞向侧方的身形有些失去平衡,向前方飞去。 而在前方,迎接他的是劈头盖脸的毒砂。 诸多暗器之中,论霸道,毒砂也许不是最强的。但论难治,毒砂可谓是首屈一指。 寻常人只要只要挨上一粒,若无华陀刮骨疗毒的手段,一天时间内伤口就会溃烂,三天之内必死无疑。 而毒砂一般一撒就是不知多少粒,可谓是碰着即伤,磕到就死。 不过这死伤的前提,却是能打进皮肤之内。 只见秦旸双臂护住面庞,运气纳劲,皮膜颤动,发出类似牛嚎一般的“哞哞”之声,又运足内力护住周身,从毒砂之中掠过,稳稳落地。 牛魔大力拳练到圆满,秦旸全身皮膜结实,抗击打力大增,还要胜过牛皮。再加上内力护体,这毒砂又不似其他暗器一般以穿透力著称,打在秦旸身上还破不了油皮。 秦旸落地之后,不做停留,一个“懒驴打滚”连滚两圈,身后地面上留下一大片飞镖。 两圈之后,秦旸一手撑地,一跃冲霄,“懒驴打滚”的猥琐之气一下子变作“凤舞九天”的洒然,而后拳出,洒然又化作狂猛的凶气。 虎魔下山! 就似一只魔虎从半空中扑下,那前方杀手匆忙疾退,还是被拳风扫过,胸膛衣衫破裂。 “咚——” 秦旸一拳击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击出一个不浅的拳洞。他缓缓起身,挺拔的身躯投射出慑人的威势。 “还真是好险,差点就着了道了。”秦旸双目扫过站在左侧、右前方、前方的三个杀手,面上露出一丝感慨之色。 被那个雷火弹正面一炸,便是以秦旸的体魄也会受到一些伤势,要是被对方觑见机会多来几颗,再补上暗器,秦旸怕是不死也重伤。 ‘说到底,还是现在的我太弱了。’ 苏醒记忆一个多月,秦旸已是历经数次战斗。但这几次战斗凶险归凶险,危及到他的性命却是不可能。 这也让秦旸有点太过掉以轻心了,以致于今日险些受创。 不过今日这么一遭,却是唤醒了秦旸沉淀在心里的战火,尤其是先前的雷火弹,让秦旸久违地感受到了前世续利亚战场上的硝烟气息。 ‘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秦旸的气息越发危险,浓浓杀意被三个杀手直观感受到。 “鬼三、鬼四,乳燕归巢。”左侧的杀手鬼二道。 鬼三、鬼四齐齐点头,三人齐齐挥动双手,铺天盖地的铁蒺藜如雨般落下,但那落点却都是秦旸身周三尺之处。 就像这招名一样,乳燕归巢,秦旸就是那个巢。 面对这闪着寒光的铁蒺藜,秦旸就没有硬抗的打算了。只见他身影飘然,潇洒之余又不是迅捷,如一缕清风,连连避过铁蒺藜,欺近为首的鬼二。 到了房外,秦旸的轻功彻底解脱,“凤舞九天”之下,以三个“鬼手”的轻功造诣可无法制止秦旸的接近。 身影疾掠,鬼二近在眼前,同时一抹寒光也映入秦旸的眼帘。 这鬼二,他不但未曾退却,反倒是直迎秦旸的攻势。 也许是知晓秦旸的轻功非他所能及,亦或者是抱着对秦旸的极大杀心,不容退却,所以鬼二选择直面秦旸。 而秦旸要做的—— 自然是成全他了。 “嗷——” 拳劲撕风,发出虎咆之声。 第二十一章 夏墨七剑 真正直面秦旸之时,鬼二才知晓鬼五为何被秦旸轻易拿下。 狂猛霸道的拳劲委实不是后天境中人能挡的,光是直面拳风都有一种随时毙命的感觉。 不过······ ‘也不需要胜过他。’鬼二嘴角划过一丝诡笑。 蓝汪汪的匕首贴着手臂斜划,目标直指秦旸击来的拳头。 以伤换伤,或者该说是以命换命。秦旸的拳劲足以击碎鬼二的胸膛,而鬼二手上的匕首,他自问上面淬的毒也足以让秦旸毙命。 出手的同时,鬼二默运保命之法,做好硬挨一拳的准备。最好的结果是敌死我伤,最差的结果是敌我皆死。鬼二已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然而,事实证明结果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那威势惊人的拳头突然一变,从狂猛化作轻巧,右手一转,擎住鬼二手臂,另一手扣住鬼二肩膀,二人身子一转,位置互换,秦旸以鬼二为盾,面向其他两个杀手。 这瞬间的反转叫鬼二惊诧,因为秦旸出现时间虽短,但一向的武功风格都倾向于狂猛霸道。像今日这小巧灵便的手法,却还是第一次出现,叫看过情报的鬼二措手不及。 只能说相信片面的情报害死人。 秦旸又怎么可能只擅长狂猛招数呢?不说专精贴身短打的咏春,便是他擅长的擒拿手,也是有大小之分的。 大擒拿手招式沉稳,出手凌厉,威猛力大。 小擒拿手则是以小巧变化取胜,招式细巧,变化多端,可在有限的空间内作无穷的变化。 似方才秦旸使出的手法,便是少林小擒拿手。 “看来是我赢了。” 未曾给鬼二多余的机会,秦旸扣住对方肩膀的左手吸摄之力大起,鬼二一身功力如潮水般涌向肩膀,被秦旸以吸星大法夺为己用。 不多时,鬼二体内功力一空,一只大手擒住他的咽喉,狠厉拧断。 “接下来,便是你们了。” 秦旸将鬼二的尸体随手一抛,看向其余二人道。 面对轻功过人的秦旸,这两个杀手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 “砰——” 闷响声中,一道粗壮的剑气轰破屋顶,断裂墙壁,手持钝剑男子带着铁面剑客走到墙壁断裂之处,目光扫过对面屋顶的二人。 “唐风如,肖无命,”断水目光沉沉,就如他的剑一般无有剑者的锋芒,却另运一种沉凝之色,“横行盗敢掺和进墨家的争斗,是不要性命了吗?” 他口中道出的“墨家”,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即便是对面早早做好心理准备的二人在听闻这两个字时,也还是心中一沉,有股大难临头之感。 掺和进墨家的争斗,他们这两个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高手的武者也是危在旦夕,近十年来死在墨家手中的高手,又有哪个弱于他们二人。 “哈,”唐风如干笑了一声,道,“墨家的确非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惹得起的。但是我们这些小人物,如今可也算是墨家中人了。你觉得唐某现在还会怕墨家吗?” 自己怕自己,当然不可能了。想到横行山庄背后的那人,唐风如也是心中一定。 不错,他现在也算是墨家中人了,如今这斗争,也不过是墨家的内斗罢了。他不需要怕墨家,因为他现在就是墨家中人。 “不必多言了,”肖无命打断道,“早就听闻夏墨七剑的大名,今日我却是要见识见识七剑有何能耐。” 声音铿锵如剑刃,带着强烈的锐气。以剑闻名的肖无命早就有和夏墨七剑一较高低之心,今日到此,便是为断水而来。 夏墨七剑皆是以剑为名,似这断水,他便是以手中断水剑为自身名号。他也因继承这断水剑而在二十几岁的光景便于大夏扬名。 而肖无命今日,是为剑而来,也是为名而来。以断水剑为踏脚石,他肖无命的名号,也能为天下知。 “七剑之中,却是我和转灭最弱了,”断水默默道,“其余五人皆是我等前辈。唯有我和转灭,是在近几年才继承断水和转魄灭魂的。不过——” 断水目光直视肖无命,眼中沉凝之色更甚,“若是以为七剑不过如此,那我断水也不介意以你之性命作为警告他人的祭品。” 这一刻的断水锋芒全无,就和手上的钝剑一样,虽是说着昂然之语,却是无一丝锐气。但那沉凝而危险的气息,却是越发高涨。 谁说钝剑无法杀人! 面对这股危险的气息,肖无命嘴角勾勒出一个嗜血的弧度,一手按剑,身形微伏,蓄势待······ 唐风如:“······” 站在肖无命身旁的唐风如只见一个椭圆物体从身旁掉落,砸在下面的街道上,弹跳几下,缓缓滚动,最后朝天,露出一张带着嗜血笑容的面孔。 “头······”唐风如感觉自己像个卡住的机关人一般,满心惊骇要宣之于口,却难以吐出,如鲠在喉,着实难受。 但是再难受也得忍着,因为绝大的恐怖降临在未知的不远处。 方才还蓄势待发的肖无命,现在一颗头像球一样躺在下面街道上,而他的身躯却还保持着那按剑待发的姿态,毫无动摇。 这等大恐怖,叫唐风如怎的受得住啊! “他说要见识七剑的能耐······” 沧桑而有气无力的话语从身侧传来,光是听到这声音,就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落魄江湖中人的形象。 “现在,他见识到了。” 唐风如以余光扫向侧方,果见一个十分落魄的剑客站在身侧,看着下方那人头轻声自语。 光看外表,这剑客实在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江湖上最是不缺这等落魄人。但要是配上那背上的黑白双剑,就叫所有有识之人对此人戒畏不已。 “黑白双剑,玄翦(jian第三声)······”唐风如以呻吟般的语气从喉中将这几个字眼抠出。 玄翦侧头看着唐风如,轻轻一笑,“来时在路上遇见了唐老四,他让我给你带一壶酒。” 第二十二章 玄翦 玄翦拿出了一个皮质小酒壶,轻轻晃了晃,以一种酒鬼的口气叹息道:“真是一壶好酒啊,我来时忍不住好奇打开闻了闻,那酒香可是叫我好生陶醉。” 当然是好酒,这壶酒说是天下一等一的佳酿完全不过分。宫廷中的玉液也不如如此了。 但唐风如看到这壶酒之时,却是露出最深沉的绝望之色。 唐门有丹名“碧玉”,乃是唐门秘传之丹药。这碧玉丹要是放入酒中,即便那是天下最劣的劣酒,也会变成一等一的佳酿。 若是放入好酒之中,那滋味······ 绝对能叫任何一个酒道中人直流口水。 然而这等好酒,却是需用命去尝。喝了碧玉丹浸泡的酒水之后,你的五脏六腑,你的血液皮肤,甚至你的指甲头发,都会慢慢变成碧绿之色。 这个过程极为缓慢,少则半天,多则三天。你可以看着身体缓缓变绿,直至整个人都变作绿色。 而这变绿的过程,绝对不会美好,绝对能叫人联想到传说中的无间地狱。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速死,只要运功一逼,这过程便会千百倍的加快,在数息内将你浑身染绿。只是碧玉丹带来的漫长痛苦也会被压缩在数息之内,那极致的痛楚,绝对能叫你发疯。 要么忍受着剧痛苟延残喘半天到三天后再死,要么将这时间压缩在数息速死。碧玉丹很公平,也很残酷。 唐风如当年叛出唐门之时,从唐门秘堂之中窃出了三颗碧玉丹。这三颗碧玉丹,一颗用来实验,一颗用来杀人,皆是唐风如亲手所用,他自然是明白碧玉丹的狠毒的。 也正是明白,才会绝望。 这股绝望甚至让唐风如压下对玄翦的畏惧,运起身法就要逃。 “留下吧。” 无形剑气贯穿唐风如双腿,再斩断他的双手手筋。就像死得不明不白的肖无命一样,唐风如也未曾察觉到剑气的存在。他只觉手脚一凉,四肢却是已经被废了。 玄翦的境界远非唐风如能企及,当他出现的时刻,唐风如和肖无命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之所以不让唐风如和肖无命一样死得不明不白,不过是因为玄翦答应了他人的请求而已。 “能喝如此好酒,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玄翦一把抓住唐风如的咽喉,拿酒壶瓶口塞住他的嘴巴,让那绝世佳酿全数灌入唐风如腹中,一滴都未曾遗漏。 答应人的事就要办到,这是玄翦的原则。说让你喝酒,就一滴都不会留下。 他甚至以真气催运酒壶中残留的酒滴,将其逼入唐风如的嘴中。 而在灌完酒后,玄翦就是运功进唐风如体内一逼,让碧玉丹的毒性立刻发作。 “啊啊啊······” 听着唐风如那撕心裂肺的惨嚎,玄翦随手将其扔下屋顶,对着对面的断水和转灭说道:“回去吧。” “玄翦前辈,止戈令不寻了?”断水惊诧道。 “寻什么止戈令啊,”玄翦嗤笑一声,“不过是大玄那人布下的诡计罢了。” “他让摘星盗习练特殊的剑法,让我们误以为是止戈令·星流的剑式,引我们去查。只要我们去了,那就证明林天阁的那枚止戈令并未落在我们手中。这样就代表着他依然有获得那枚止戈令的机会。” “而在发现我们的人手被大量拖在边境之后,对方就起了别的心思。” 玄翦扫了一眼断水和转灭,“抓一个或两个七剑中人,可是一个不小的收获。你们二人的实力让对方起了心思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二人太弱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断水先不说,转灭被秦旸随手打败,手持宝剑打不过空手的,还需断水出手相救,他自己都引以为耻。 “是晚辈拖了后腿了。”断水和转灭异口同声地道。 “罢了,让你们来也是有将计就计的意思,你们无需过于愧疚,”玄翦道,“那人以为是我们中了计,让他确认了止戈令不在我们手中,却不知弦主将计就计,已是通过此次那人在大夏境内调动的人手和大玄那边的动静确认了他的身份。这一局,终究是我们赢了。” “走吧。” “但是前辈,林道游的弟子还没找到······” “不用找了,”玄翦摆手道,“他既然不想露面,那便由着他吧。反正早晚有一天,我们终究会见面的。我记得林道游的弟子唤作‘秦旸’是吧,看起来可不是池中之物啊。” 想到自己在隔壁县查到的线索,玄翦面色挂起一丝感兴趣的笑容,“他若是不死,日后会自己找上来的,不用在意了。我们到底不是那个墨家叛逆,做不出同室操戈的事情。 那个叫‘秦旸’的小子也许在日后会成为我们的一大助力也说不定。” 评价这么高? 断水和转灭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和自己十分同步的想法。 “走吧。” 玄翦再道一声,身影一阵模糊,消失在对面屋顶。 “我们也走吧。”断水和转灭随后跟上。 三人走后,此地霎时恢复冷清。一阵大风吹过,保持按剑姿态的肖无命身体一个前倾,摔落到下面的街道上。 在这无头尸体的旁边,就是一具面容扭曲的绿色尸体。那绝望而痛苦的绿色面孔还在诉说着其生前遭遇了何等惨痛。 这两个横行盗手下的高手就这般死在了街道之上,死得毫无价值,十分憋屈。 也因他们二人之死,那边的摘星盗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南山县府衙之中。 摘星盗气喘吁吁,一只手上出现明显的血迹,身上还有个黑色的掌印。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心中暗骂:‘姓唐的和肖无命什么时候来,再不来老子就要逃了。’ 由于唐风如和肖无命死得太快,更本未曾制造出太大动静,以致于在府衙这边的摘星盗还不知道自己的两个援兵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摘星盗其实早就想逃了,只是想到幕后那人的恐怖,才在此坚持下去。只是这般坚持绝不会太久,援兵要是再不来,他是真的要逃了。 第二十三章 危机,绝境 尽管身处劣势,但摘星盗一点也不慌。 这其一,是因为他的对手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应柏峰身上多出了个血窟窿,吴天直本就受创的右掌再遭重创,剑气在他右臂经脉内肆虐,若是救治不及,恐怕这右臂要就此废了。 其二,便是因为摘星盗傲视天南道的轻功了。摘星盗自问同境界之下,天南道内无人可比他更快。 只要摘星盗想走,他随时可以一走了之。所以即便是身受重创,摘星盗依然不慌。 “摘星盗,你想逃?”应柏峰似是看出了摘星盗的去意,冷笑道,“应某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了,你逃不了。摘星盗,我吃定你了,老天爷都救不了你。” 说着,应柏峰迅速欺近摘星盗,一手拢入袖中,似有什么杀手锏蓄势待发。 危机! 当应柏峰靠近之时,摘星盗的感知能力在给他释放出最大的警告,危机! 应柏峰吃定摘星盗的话语并非空穴来风,他可能真有什么杀手锏能拿下摘星盗。 ‘走!’ 摘星盗不假思索便运起轻功逃遁。他本想再拖延片刻,等等援兵的,但是现在,却是等不及了。再等下去可能连命都要搭上了。 身影腾起,摘星盗不愧其名,身影忽闪如流星,刹那间便已拉开一大段距离。 然而也就在他腾身飞闪的瞬间,他的背部一痛,有一种蚊虫叮咬般的错觉。 而在他一刻,那加剧的痛苦告诉他,这并不是错觉。 ‘中暗算了。’摘星盗心中明悟,真气再提,加速离开。 但是随着他的真气提运,那痛苦越发加剧,似有一只细长的虫子从他背后钻入,往体内死命地钻。 “啊——” 摘星盗忍不住叫出声来,连轻功都是一顿。 “你逃不了的。” 应柏峰和吴天直乘势追上,鹰爪和铁掌击中其身,令他仰天喷出一口鲜血。 太痛了,越是运功,那痛楚就越是加剧,摘星盗即便有着胜过二人的实力,也无法及时做出防御。 “这仙羽银针,你越是运功就越是深入。摘星盗,应某说过今日吃定你了。”应柏峰一边连连出爪,一边长笑道。 仙羽银针乃是靖武司专门用来对付内功高手的利器。银针入体之后,就会被内力或真气所吸引,真气内力运转一瞬,银针就深入一分,待银针游至任督二脉之时,届时中针者浑身就如万蚁啄食一般,痛不欲生。 摘星盗此时就感觉仙羽银针越发深入,眼看就要向着任督二脉游动。他每一次运功,都在加剧自身的痛楚。 但若是不运功,等待着他的就是靖武司的酷刑和失魂散伺候。 想到靖武司的酷刑,饶是摘星盗这般高手心中都打了一个寒颤。 南山县未曾有靖武司的分部,所以也就没有那些刑具,应柏峰审讯鬼五也只能自己亲自动手。可一旦到了朱仙郡,那时候······ 摘星盗忍着剧痛再提真气,身化疾风,飞速遁逃。 “呃啊——” 轻功越快,运功越快,银针也是越发深入,痛楚加剧。 后方应柏峰和吴天直皆是如影随形,紧紧跟上。 “铁掌震山。” 吴天直虽伤一臂,但掌势却是更为沉重,那掌影击出,有种惨烈之气,威势赫然。 这一掌,摘星盗受不住。 紧急时刻,摘星盗本是前奔的身影如同有一根无形之线提着一般,突然向上一窜,于刹那之间避过铁掌。 雁书三夏! 摘星盗又使独门绝技,突然转折,避过受创之机。 然而,也就在此时,一边的应柏峰目中精芒一闪,目光掠过右边不远处的庭院,双爪齐出,如鹰击长空,狠狠抓向摘星盗。 再转! 摘星盗脚下如有一块无形踏板,一脚轻点,于空中紧急转向,雁书三夏第二次转折使出,身影向着右边庭院掠去。 而在那里,刚刚收拾完“鬼手”杀手们的秦旸赫然映入三人的眼帘。 “秦羽,拖住他!”这是应柏峰的声音。 “小兄弟,快闪!”吴天直大喝。 两个人,截然不同的话语,传入秦旸耳中。 炼气化神境的高手不是炼精化气境的武者能挡的,即便是如今身遭重创,体内还有仙羽银针肆虐的摘星盗也不行。 更何况,摘星盗还不是寻常的练气境高手,他是已经前期圆满,将一身内力全数化作先天真气,踏入“意气并行”境界的高手。 应柏峰是想拿秦旸的生命去赌一下拖住摘星盗,因为他是靖武司的人,完全不需要在意秦旸这个才认识两三天的小辈。 而吴天直却是有良心的多,他知道后天境拦路是在赌命,所以让秦旸快快闪开。 然而,事实并不以他们二人的话语为主,也不会给秦旸多余的选择。当摘星盗眼见前方有人之后,不假思索便引剑前击,一点星芒蕴于剑尖。 天外流星! 这便是幕后之人交给摘星盗的剑法。此剑使出,当真犹如流星划过天际,快到极致,锐不可当。 当秦旸面对这一剑时,那一点星芒在他眼中迅速扩大,好似当真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向着自己袭来。 刹那间的锐气和快到极致的速度令秦旸瞳孔急剧收缩,仿佛一个针眼一般。这一刻,秦旸再度回想起了前世最后一刻的感觉——临死的感觉。 当时那从天空中落下的道道火光如同流星雨一般,拖出长长的轨迹,带来死亡的问候。 比起前世让秦旸身死的导弹洗地,摘星盗这一剑不值一提,但秦旸也不是前世那相当于炼气化神圆满的练髓高手。 这一剑,是绝境! 但绝境之中,未尝不能踏出一条生路。 这一刻,秦旸整个人的心境都开始升华,死亡的压力逼发潜力,他好似再度有了前世练髓境界的那种通透视觉。 练髓境,相当于炼气化神后期的“五气朝元”,是比摘星盗还要高出一个层次的境界。 有机会。 秦旸不退反进,主动迎向那一剑。 “嗤——” 剑锋贴着心脏贯穿胸膛,秦旸微微错身,硬如铁的骨骼将剑身卡住。 “呃啊——” 仙羽银针已是窜入任督二脉,摘星盗如被万蚁所噬,但握剑的右手依然未松。 他依然未曾放弃逃离,欲要再度催剑。 但是,迟了。 秦旸向前迈出一步,身体任由剑锋贯穿,胸膛抵住剑柄,一双手如同来自幽冥的鬼爪,带着凄厉的劲风抓来。 “大弃子擒拿手·举手不回,笑语解头。” 先撕双肩,再断脖颈。阳光下,少年举起鲜血淋漓的头颅,挡住投射下来的刺眼光芒。 第二十四章 在路上 “格拉、格拉——” 午后的阳光照射下,一辆宽敞的马车在官道上慢行。驱车的汉子小心翼翼,马鞭都不敢乱挥,生怕因此而让马车产生颠簸,让车厢中的二人感到不适。 车厢之中,一股浓浓的药味充斥,两个重伤病号靠坐在两侧,一人闭目假寐,一人翻阅着手中的书册。 “咳咳。”秦旸轻咳两声,缓缓合上书册,吐出一口浊气。 南山县城一战,本是在一旁杀杀小兵的秦旸卷入了两大高手和摘星盗的大战,被殃及池鱼。 当摘星盗出剑之时,应柏峰和吴天直都以为这个少年即将英年早逝,却不想秦旸却是在这不可能的境地下硬生生活了下来,还要了摘星盗的性命。 而他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此时这一身伤。 利剑贯穿身体的伤势,还有强行施展“大弃子擒拿手”的内伤,都让秦旸在这几日来只能和同样遭受重创的吴天直作伴。 ‘大弃子擒拿手,还是不能轻易使用啊。’想到这里,秦旸微微摇头。 “大弃子擒拿手”狠厉异常,只要拿住对手身上任何一个部位,就算是头发或耳垂,都可以制敌死命,在原著中被称为“天下擒拿手之王”。 由于其重劲力运用而不过于倚重真气,所以在前世很长一段时间,秦旸都用此功来作为自己的主要对敌手段。 但是,“大弃子擒拿手”并不是毫无副作用的。这门武功对敌人狠厉,对自己也是十分狠厉,若无强悍的骨骼和内腑,此功在伤敌之前自身就要遭受重创了。 “大弃子擒拿手”的两个修炼者,狄飞惊和其师卜先知,前者修炼“大弃子擒拿手”颈骨重创,必须长期低首,功成后才能偶然抬起头来,后者嘛,那就更惨了。 卜先知因修炼此功肾脏受创,付出了断子绝孙的惨重代价才练成这门擒拿手。作为男人,恐怕没有什么代价比这个更惨重了。 秦旸前世也是到了练脏境界才敢修炼此功,如今仓促之间强行动用“大弃子擒拿手”,岂能不受创? 这时,吴天直因为听到秦旸的吐气声睁开双眼,正好看到他在摇头,道:“那本秘籍还是别看了,摘星盗把他放在怀里可不是给人提供机缘的,而是暗算有心人的。” 他说的是秦旸手中的秘籍。那正是从摘星盗身上搜出的《雁书三夏》秘籍。 由于秦旸杀了摘星盗,是故应柏峰做主抄录了一份交给秦旸。 不过,似这等绝技一般都是口口相传,不记录在书册上。不少类似的绝技就是因为这种传承方式而失传。 像那种搜尸收到秘籍的事情,也就暗算一下刚入江湖的菜鸟。一般来说这种搜尸搜到的秘籍,都是暗藏隐患,奔着让修炼者走火入魔去的。 这份《雁书三夏》秘籍就是摘星盗怀着这种心思而制造出来的产物,里头真中掺假,以假乱真,真要按部就班的修炼,那就等着血气倒冲,内腑受创吧。 这一点,已是经过了应柏峰的亲自坚定。要不然他也不会这般干脆让秦旸抄录一份。 “终究还是有些运气法门可以借鉴一下的,吴前辈放心,我知道轻重的。”秦旸笑了笑,未曾多加解释。 吴天直只以为他是在叹息无法修炼“雁书三夏”,然而实际上秦旸只是在感慨自身的实力罢了。 练骨境和后天八重的实力还是太弱,还需加把劲,进入练脏乃至练髓境界才行。 至于“雁书三夏”······ 【雁书三夏:鸿雁之前,已过三夏。修炼此法门可在招未用老之前衔接新招,组合三招化为一式,境界高绝者可突破次数上限。解析需要消耗劫力2500.】 秦旸想着大罗天传来的信息,笑而不语。 之前面对摘星盗那一剑,虽不到之前未觉醒之前被点破丹田的绝望境地,却也是让秦旸直面了最大的危机,并且摘星盗的实力也非当初那群喽啰可比。 这场生死之劫给秦旸带来了3000劫力。 这3000劫力加上之前的3000,已是让秦旸有了6000的劫力储量。不过为了这“雁书三夏”,秦旸还是忍痛花了2500点劫力。 “雁书三夏”无疑是个神招,这一点从消耗劫力上就可以看出。即便是纠错花了不少劫力,但在有秘籍的情况下还需要花费2500劫力,这无疑证明了“雁书三夏”的价值。 “你知道轻重就好,”吴天直道,“此次和摘星盗一战,我的右臂伤到了经脉,身体也是有内伤。为了不让污衣派那边的人找到由头插手天南道之事,我需封锁受伤的消息尽快疗伤。” 他看向秦旸,与其四目相对,“大勇这人虽有点小聪明,但行事太过鲁莽,也没什么太大的智计。并且他的实力也不及你,我疗伤的时候,还需你负责在朱仙郡扎下根来。” 吴天直伤的很重,比秦旸还要重的多。秦旸这伤势大概几个月就好得差不多了,毕竟身体底子和内力水平在那里,但吴天直的经脉受创却是极不好办。 要是一个不慎,他的右臂甚至有可能留下病根子,实力难以恢复全盛之时。 “我疗伤之时,你若是遇到难处,可以去朱仙郡靖武司寻应柏峰帮忙,但是······” 吴天直的眸子幽深,声音放低,“应柏峰可以借助,但不可以尽信,也不能成为依靠。靖武司和我们丐帮不是一路人。我和你之前受创,也和应柏峰脱不了关系。” ‘脱不了关系······’ 秦旸想起之前那一剑带来的绝境,心中冷凝,表面上却是故作不解地问道:“应柏峰不是和吴前辈你是好友吗?” “是好友没错,但是这不代表我和他立场相同。应柏峰是靖武司应家的人,而我们所在的丐帮,却是在近年来一直为大夏朝廷所忌惮,是靖武司的首要关注对象。” 吴天直叹了口气,道:“丐帮再开分舵的举动肯定会触动靖武司,所以帮中让我这七袋弟子先来试水。 这是机遇,如果我成功打开局面,那我便是丐帮第七个舵主。这也是挑战,因为我要面对靖武司的暗中针对。” 第二十五章 在路上(下) “你可知道靖武司为何而立?” “自然是知道的。六十年前的‘禁佛令’之后,佛门九成寺庙入了西域诸国,江湖上空出了大量空间,让无数有识之辈趁势而起。”秦旸回道。 六十年前,大玄皇帝立道教为国教,举国上下皆数崇道,连皇帝都被称为“道君皇帝”,大玄被称为“地上道国”,一时之间令天下为之哗然。 佛门当时的大德高僧们见此情况,便齐上大夏国都,向大夏皇帝请命,欲让佛教成为大夏的国教。 这自然是惹恼了那一代的大夏皇帝。 大玄王朝中道教势力广大,连朝廷都在道教诸派之下,但大夏却是神州第一王朝,论实力势力,都非那时的大玄可比,国内情形也不像大玄那般。 并且佛与道到底是不相同的,自古以来,有以黄老之学治国之朝代,却从未有以佛学治国的强国。 但凡以佛教为国教的国家,不是国灭,就是国小民弱。佛教这是要覆我大夏啊! 估计当时的大夏皇帝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直接颁布了“禁佛令”,举国禁佛。 此事之后,佛门九成势力进了西域,在西域诸国之间传教,而大夏,也是因佛门势力退去而波澜渐起。 数不尽的江湖豪雄在那个时代崛起,各领风骚,如今的三帮六派十二门的格局就是在那时定下的。 而靖武司,也是在那个时代建立起来的,是专门处理江湖势力的机构。靖武靖武,单凭这两个字就足以证明朝廷对江湖的态度了。 “六十年前靖武司成立,就是为了对付江湖势力,这么多年来朝廷一直想将江湖势力压制住。这个想法,在十年前达到了顶峰。”吴天直道。 十年前,正是权世盟之乱的时刻。权世盟盟主李倾天趁大夏战败之机造反,席卷大半个大夏王朝,险些就攻到了国都。 有这前车之鉴在,朝廷对江湖势力的态度会好才怪。 “但是李倾天不就是被我们丐帮的帮主和郭龙头合力击败的吗?如此朝廷还不信任我等?”秦旸状似不解地问道。 他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得极快,现在也能一口一个“我们丐帮”了。 “李倾天是被丐帮击败了,但他却未死,”吴天直摇头道,“李倾天未死,权世盟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年来在各地搅风搅雨,十分闹腾。” “并且随着丐帮势力的扩张,朝廷对丐帮的忌惮心越来越重,极为担心丐帮会成为下一个权世盟。” ‘应该已经把丐帮当做超越权世盟的威胁了吧。’秦旸暗想道。 自古以来,每逢王朝末年第一个造反的会是哪种人? 农民,或者该说是社会底层的人。 而丐帮的主体,可不就是社会底层的乞丐吗。丐帮造反对朝廷的打击可比十年前的权世盟之乱还要大得多。这叫朝廷怎能不忌惮。 “晚辈明白了。”秦旸点头。 “明白归明白,可别表现出来,”吴天直叮嘱道,“应柏峰其实更期望我们经营得半死不活的,既不会真正开辟分舵,也不会太差,让丐帮换人来。所以他才会想法让我受伤,引导摘星盗去杀你这个后进之秀。 不过应柏峰也只能下点绊子,不敢真正在明面上针对我们。甚至于你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还能让他帮忙。” “晚辈晓得的。”秦旸再度点头。 “你能理解是最好。” 吴天直见秦旸的神情不似作伪,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个年轻人年少气盛,因为应柏峰曾经对他下了暗手而去和应柏峰死磕。 如今见秦旸能理解自己的意思,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向应柏峰报复,不一定要明面上来,我也可以下暗手。他毕竟是靖武司的郡掌使,我若是明面上和他死磕,终究难落得好。’秦旸心中暗想。 若非自己踏出了一条生路,恐怕在摘星盗那一剑下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应柏峰当日之赐,秦旸绝对不会忘记回报,应柏峰必须死。 但是杀应柏峰的人不能是自己,或者说不能是丐帮秦羽。 大夏江湖有三帮六派十二门,三帮之中除了丐帮还有死而不僵的权世盟和天下布武的天武会,六派之中,也有好几个门派实力不下于丐帮。 这九个顶尖势力再加上实力逊色数筹的十二门,组成了大夏的江湖格局。而朝廷能和这三帮六派十二门代表的江湖维持平衡,足以见得朝廷的实力。 正面反抗朝廷,那无疑是以卵击石,殊为不智。 “对了,”秦旸突然想起了吴天直先前的话语,“吴前辈,您方才说应柏峰是应家的人,这应家是什么来头?” 应家什么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应家前面加上个靖武司。靖武司应家,这意味就完全不同了。 而吴天直的回答也证明的应家的不同。 “鹰击长空,狼啸千里。这句话说的就是靖武司应家和郎家。这两个家族世代效命于朝廷,在靖武司组建之前,他们的先祖都是在大内皇庭之内当御卫的。” 吴天直道:“靖武司的司首之下有鹰、狼两位首座。这两位,便是应家和郎家的家主。朝廷鹰犬这个名号最初形容的就是鹰狼两家,你说应柏峰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了不得的来头。 秦旸默默下定决心,除掉应柏峰要做的滴水不漏,绝不能外泄消息。 而且在除掉他之前,他丐帮秦羽就是和应柏峰关系亲密的后辈,他是绝不知道应柏峰曾设计要除掉自己的。 “当真是惹不起的人物啊,”秦旸状似惊诧,十分明智地转移话题道,“吴前辈,和晚辈说说六派的,我想知道这六派为何能和势力遍及六道之地的丐帮齐名。” “势力不代表实力。这六派都是极为强横且传承悠久的门派,他们分别是风云阁、藏剑山庄、神农教、天都、大明尊教、罗刹宫······” 马车缓缓慢行,在车中两人的闲聊声中,慢慢接近此行的目的地——朱仙郡。 第二十六章 铲奸除恶要先打招呼 天南道虽为一道之地,但由于区域内山岳近半,是以这一道之地也仅有四郡。 而在四郡之中,朱仙郡排第二,仅在背靠汉江商贸发达的临江郡之下。 据吴天直所言,他们本是想要在临江郡建立分舵的,但是临江郡有靖武司天南道总部屹立,在那建立分舵多有不便。并且丐帮初来乍到,还是先以低调为主,是以吴天直最后选择了朱仙郡。 秦旸和吴天直到达朱仙郡的当天,吴天直便在郡城城西的小院内住下,开始闭关疗伤。而随他来朱仙郡的丐帮兄弟就交到了秦旸手中。 然而,秦旸自身也是有伤在身,整整疗养了两个月才好。这两个月时间内,迫于伤势他也未曾过于操心,一切等伤好再说。 待他伤势痊愈之时,丐帮总舵那边跟随吴天直的人也基本到齐了。 “秦兄弟,这两个月来我给丐帮丢脸了······” 房屋之内,秦旸坐在茶桌旁,静静品茶,于大勇在一旁有些支支吾吾的,“本地乞丐都听江河帮的,没多少见识,听见丐帮不是摇头就是敷衍。当地豪强范家也不和我们打交道。这可真是···唉!” 一声长叹,道明于大勇这两个月的艰难。 没办法,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现今丐帮来天南道的这点人手根本算不上强龙。吴天直不出手的情况下,江河帮凭什么给你们面子? 至于范家,他一个当地豪强为何要和乞丐打交道?自古以来最大的阶级差距就是贫与富,时不时传出一点劫富济贫新闻的丐帮实在和豪强地主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江河帮?朱仙郡有江吗?”秦旸放下茶杯,说出第一句话的关注点就有点不同。 “朱仙郡没江,但临江郡有,”于大勇说道,“这所谓的江河帮,实际上就是漕帮人手,专门替漕帮干些不方便干的事情的。” “原来是漕帮的人。”秦旸了然道。 权世盟造反之后,朝廷有意扶持一个帮派顶替权世盟的三帮位置,那个帮派就是漕帮。 漕帮高层据闻有朝廷大员在幕后操纵,其势力在朝廷的扶持下发展迅猛,从一开始的偏僻水路到近年来染指汉江两岸的码头,现在生意都做到偏僻的天南道来了。 “你说江河帮是在替漕帮做些不方便做的事情,哪种事情?”秦旸有些好奇地问道。 “还能有哪种事?”于大勇不屑道,“作奸犯科的事情呗。漕帮近年来开始染指人口买卖,这江河帮就是替漕帮拐人干脏活的。他们还收买了一些我们丐帮的败类,专门替他们拐人。 近些年来帮中被执行帮规的人,至少有六成和漕帮有关。” 似丐帮和漕帮这等收底层人员入帮的帮派,都免不了良莠不齐的情况。区别只是丐帮上层立帮规,有意识地铲除这些毒瘤,而漕帮却是由上层直接下令让下面行恶事。 走私、贩卖人口、运私盐,这些都算在漕帮的经营范围之内。 “漕帮那边,吴前辈怎么说?”秦旸确认般地问道。 “江湖事江湖了,不管漕帮背后站着谁,都得遵守规矩,这是吴大哥的原话。”于大勇回道。 漕帮背后的人是见不得光的,至少不能光明正大站出来为漕帮站台。即便是他们站出来了,只要这边有礼,丐帮也不虚他们。 所以······ 秦旸放下茶杯,道:“我们丐帮一向以侠义为先,既然江河帮作奸犯科,那我们就灭了他们吧。” “嗯···啊?”于大勇长大嘴巴。 “于大哥,”秦旸站起身来,道,“朱仙郡的地盘已经划分好了,我们作为外来者想要进入这地盘,就会触碰既得利益者的底线,动武是免不了的。” “既然免不了,那就找个名声不好的恶势力来针对。这样既能顺利入局,也能搏个好名声。” “首先,就从江河帮手底下那些恶丐开始吧。拐人这种罪,最是令人痛恨。我们丐帮要是被人误会和那群恶丐是一伙的,那我们就是跳进汉江都难洗清了。” 丐帮是乞丐的帮派,那些恶丐也是乞丐,只要稍加引导,就很容易让不明真相的人误会双方是一伙的。 丐帮要是被污了名声,那么想开分舵就是妄想。这一点,绝不能让对方占下先手,必须雷厉风行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所以,丐帮要抢先下手,拿那些恶丐刷名声。 在秦旸前世,有个海尔老板砸冰箱的故事流传甚广,甚至还写进了教科书中。老板亲自带头砸毁不合格的冰箱,在损失一些利益的同时换来重视质量的好名声。 而现在,秦旸就要做类似的事情。以那些恶丐的性命来宣告丐帮的正义性,并且还不需要损失什么,那些恶丐本就不是丐帮的人。 “把所有恶丐都拉到街口,让所有人看着,然后打断五肢扔到河里,让郡城的百姓知道丐帮的侠义行为。”秦旸道。 “额,第五肢是什么?”没什么文化的于大勇同学挠头问道。 “这也要我跟你说?”秦旸目光瞄过于大勇的裆部,令他双腿不自觉地夹紧。 “明···明白了。”于大勇摸了把冷汗,道。 果然秦兄弟还是那个秦兄弟,够狠的啊。 “于大哥便带着兄弟们去处理恶丐吧,我准备一下,去见见应掌使。”秦旸道。 “去见他作甚?” 虽然不知吴天直和应柏峰之间的裂缝,但近日来双方走动变少了是事实。这两个月来即便是遇到困难,于大勇也没去求助靖武司,靖武司那边也未曾有相助的迹象。 就像吴天直所说的,丐帮和靖武司的立场终归不同。 “自然是和他打好招呼了。毕竟接下来我们是要帮朝廷铲奸除恶的嘛,提前说一下总不会算是以武犯禁吧。”秦旸摆摆手,进入了内室。 铲奸除恶,人人有责。但除恶之前说一声,也好让捕快蜀黍们出来洗地嘛。 秦旸觉得丐帮作为侠义之帮,是万万不能和那些江湖草莽等同的,铲奸除恶也要处理好首尾,不能光顾着快意恩仇。 第二十七章 刷声望 “当当当······” 郡城最热闹的白雀街上,于大勇敲着铜锣,跟个唱戏的似的。 “诸位父老乡亲们,”见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于大勇抱拳高喊,“在下丐帮五袋弟子于大勇,近日来到朱仙郡召集丐帮弟子,发现有恶丐假冒我丐帮之名行作奸犯科之事,居心叵测······” 不管怎样,先把帽子盖下来,以后要是还有人抹黑丐帮名声,那他就是居心否测之辈。 嗯,这一点也是秦兄弟教的。 于大勇挥挥手,让手底下的丐帮弟子把人带过来,“我丐帮,乃是侠义之帮,以侠为己任,以义为先,绝不容许此等恶丐污蔑。” 于大勇继续背着秦旸写的台词。 “走,都给我过来!” 有丐帮弟子喝骂着将一群乞丐拉过来。合击十七个乞丐,每个人都绳索绑着双手,身体也靠绳索串起来。 丐帮弟子可不会对这些恶丐客气,使劲拉动绳索,即便是有人摔倒都不停,反正习武之人力气大,大不了就直接拖着走。 于大勇走到排在第一个的恶丐身前,微微低头,高大的身子投下壮硕的影子覆盖在对方身上,让其瑟瑟发抖。 “道出你们的肮脏事,还可以活命。”于大勇肃着一张脸,倒也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 “这位丐帮的大爷,小的冤啊,你看小的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乞丐,平日里吃都吃不饱,怎么有力气做坏事呢。”那恶丐可怜巴巴地缩了缩身子,唉声叹气地道。 这时候说出来才不好活命,这恶丐也是有几分生存智慧的,知道该装可怜博取四周围百姓的同情心。 于大勇等人都是净衣派弟子,衣服上除了几个补丁以外是整整齐齐的,和乞丐完全搭不上边。而这恶丐,却是穿的破破烂烂的。双方地位和身份差距单从衣服上就能看出高低来。 人都是同情弱势群体的,在不明真相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单看到恶丐的可怜相,还真有可能被他蒙蔽。 事实上,此时人群中已经有议论声了。 “吃得满嘴油光的,你跟我说没力气?”于大勇横眉道,“把他五肢打断,扔到河里去。” “于大哥,第五肢是哪里?” 得,又是一个没什么文化的。 “你说是哪里?”于大勇那铜铃大的双眼瞄向对方的双腿之间,看着对方反射性地夹紧双腿,心中生出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明···明白。”那丐帮弟子有些腿抖地过去拉人。 “咚咚当当······”一群人照着那恶丐的裆部一顿狂踩,之后才照顾他的四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着那恶丐的惨叫声,后面十几人的面色一顿苍白。这种残忍画面带来的冲击感,便是他们这些心狠手黑的恶乞丐们也是心有戚戚啊。 “啊啊啊——” 两个丐帮弟子将这恶丐拖向街道另一边的小河,身体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血迹中还混杂着一些不明液体。 “下一个。”于大勇站到第二人身前。 “我···我······”恶丐犹豫不决。 “看来你也是冥顽不灵,断了他五肢。”于大勇深刻贯彻秦旸的方案,对于第二个也是不拖时间,争取将杀鸡儆猴做到最极致。 “我说!我说!”恶丐不犹豫了,“我全都说!” 他喊得声嘶力竭,“是我们干的,都是我们干的,城北张家的闺女,还有李家的孩子,还有前两天失火的李老汉家,都是我们干的。” 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加入团体的所有事情全都倒出来,一个都不敢漏。 没办法,前车之鉴留下的血迹还在,他这个后车之师可不想和第一个恶丐做难兄难弟。 四周围的百姓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愤怒,再到群情激奋,仅仅是数息时间。当这恶丐说完之后,周围就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那就是—— “打死他们!!” 这群人中其实有些人是知道恶丐们干的事情的,但要他们去揭露恶行,他们又不敢。 如今看到有人出头去管这些事,这些心怀愧疚的人自然是要将所有愧疚发泄出来,喊得极为响亮。 人群之中,有一人眼看这一幕的发生,不声不响地退出人群,向着郡城中心跑去。 ———————— 朱仙郡靖武司分部。 一个做普通百姓打扮的汉子急匆匆走入正堂,向着正堂中心的身影行礼道:“掌使大人,丐帮那边有大动静了。于大勇把替江河帮做事的那群乞丐拉到白雀街口,逼他们道出那些肮脏事,引得无数围观百姓叫好。” “打出好名声吗?”应柏峰单手把玩着两个玉色保定球,道,“这应该是秦羽的手笔吧,于大勇还想不出这种法子来。” 丐帮在朱仙郡的动向,应柏峰一直有所关注。这两个月来于大勇之所以毫无进展,也有应柏峰的因素在内。 对于于大勇,应柏峰是不放在心上的。后天八重的境界,论武力,不出众,论智力,那就更不行了。 他应柏峰要是连个于大勇都拿捏不住,这靖武司的郡掌使也不用当了。 但是将于大勇换成秦旸,那应柏峰就不能不上心了。不为其他,单凭摘星盗死在秦旸手里,就足以让应柏峰重视这个年轻人了。 “你去府衙叫点人,去把那些江河帮手下的乞丐都给收监了吧。”应柏峰吩咐道。 及时收监那群恶丐,也能压一下丐帮刷的好名声。比起江湖上的丐帮,人们还是更相信官府。 “是。”那人领命下去。 然而,也就在此时,堂外又有一人进来报告道:“掌使大人,丐帮秦羽在外求见。” “秦羽?”应柏峰失笑了一声,“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让他进来吧。” 虽然重视秦旸,但应柏峰还没到忌惮的地步。秦旸此时对外境界也就是后天八重,和于大勇相差仿佛,应柏峰是练气境的高手,又是靖武司的郡掌使,还不至于落到害怕秦旸的地步。 第二十八章 提前打个招呼 “丐帮秦羽,见过应掌使。” 靖武司正堂之内,秦旸端正行礼道。 “看来今日你是代表丐帮而来。”应柏峰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盘着保定玉球,貌似漫不经心地道。 “吴前辈在闭关疗伤之前将此地事务交予晚辈,晚辈自然是得尽心竭力。”秦旸回道。 “但是你现在在丐帮连个入袋弟子都不是,这么做,值得吗?”应柏峰道。 “问心无愧,不问是否值得。”秦旸信口胡诌道。 这些堂皇话他是顺手拈来,想拿话术打击秦旸的心态,那存粹是想多了。 “问心无愧,倒是好心态,”应柏峰盘保定球的速度加快了少许,“你今日来此,是有何事吗?” “是这样的,”秦旸道,“朱仙郡有恶丐假冒我丐帮之名,屡行恶事,晚辈听闻之后心中不忿,便让于大勇前去擒了这些恶丐,拉到街口洗清我丐帮的名声。” “当然,我丐帮一向遵纪守法,绝不轻易下杀手,这些恶丐之后都会被送到府衙,交给官府来处置。” “这种小事,完全不必告诉靖武司,交给郡守府处理便是。”应柏峰毫不在意地挥手道,一点都看不出先前就是他叫人去将恶丐收监的样子。 “要的要的,”秦旸笑眯眯地道,“我丐帮虽是江湖帮派,但最是遵纪守法,唯有和官府齐心,才能打造和谐大夏。即便是要打击那些污我丐帮名声的罪恶之徒,也最好和靖武司报备一下,这样也不损贵司和丐帮的和气。” “今日晚辈便是前来知会一声,免得贵司和丐帮中人起了冲突。” “江湖仇杀,只要不波及百姓,靖武司是不会管的,”应柏峰道,“不过既然你都来说了,那本官就让人和你走一趟,将那群恶丐收监吧。” “许长符。” 先前正要出门去找人收监,却因秦旸到来而止步的靖武司之人道:“属下在。” “去府衙点几个捕快,去将那群恶丐带回府衙吧。”应柏峰再度复述先前的话语。 “是。”许长符领命。 ———————— 半个时辰后,十几个奄奄一息的恶丐被拉上囚车,送往府衙。那痛到屎尿横流的丑态,叫所有人避之而不及。 “秦兄弟,这样就行了?”于大勇道,“我看那个姓许的刚才宣扬丐帮报告官府后,那些百姓有不少认为是官府下令让丐帮惩戒恶丐的。” 不得不说那个许长符也是个人才,见针插缝,硬是将此次惩戒恶丐的名声抢去了不少,让丐帮这场表演颇有失色。 不过,许长符有此行为,秦旸要是早有预料了。 “当然不会就这样了,”秦旸一直保持的笑容冷了下来,“方才让那群恶丐道出幕后主使了吗?” “嗯,他们都招了,”于大勇点头道,“所有围观的百姓也都听见了,知道是江河帮指使恶丐这么干的。” “除恶务尽,既然找出了源头,那便需要解决这罪恶之源,”秦旸一派正气凛然,“这群恶丐污我丐帮名声的事,看来也是江河帮指使的了。我已和靖武司知会过,今日要扫清那些污蔑我丐帮的无耻之徒。江河帮,自然在此范围之内。” 他应柏峰以为秦旸就是想要靠这些恶丐刷名声,那是将秦旸想得太简单了。 欺负这些恶丐算什么本事? 丐帮进入朱仙郡两个月,没点起色,今日突来大行动结果就是惩戒恶丐,还被府衙把人带走了。这要是传出去,少不得落得个欺软怕硬的名声,会让人看轻丐帮。 在江湖上混,还是得靠实力说话。那江河帮便是丐帮在此地显露实力的对象。 “叫兄弟们回去,今晚我们去江河帮做客。” ———————— 当晚,城外一里处的江河帮庄园。 由于涉及不干净的买卖,江河帮并不敢将帮派驻地设在郡城里,而是在城外置办了一处不小的庄园。 这也变相降低了秦旸悄然来此的难度。 当秦旸率着一群丐帮弟子来此之时,庄园门口守门的喽啰还以为是哪些不开眼的人误入此处,但当他们看到后面陆陆续续走出的几十号人时,心知出事了。 “敌袭!”一声喊叫刺破了夜的宁静。 “搞得像行军打仗一样。”秦旸摸了摸鼻子。 还敌袭······ 你怎么不说有刺客护驾啊。 “哈哈,秦兄弟,小地方人没见识呗。”于大勇哈哈笑道。 ‘我就是你眼中的小地方出来的,’秦旸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而且之前两个月你就是被这些小地方人搞得一点都发展不起来。’ 于大勇这家伙平时是比较豪气的,只是一旦涉及到面子问题,就有点放不开了。当初也就是秦旸在压他一头后退后一步,要不然还真不好和他处好关系。 之前江河帮在暗中阻扰丐帮进场,甚至有一次搞得于大勇灰头土脸的,这个有点小心眼的汉子就一直记在心里,就等今天回报一二。 二人说话之间,那边江河帮的人也是迅速在聚集,原本只有零星一点火光的庄园立刻明亮了起来,一个身着青衣的男人带着一群劲装短打的汉子气势汹汹地出门来。 “秦兄弟,他就是江河帮的帮主余淮义,漕帮临江分舵副舵主的表弟。”于大勇凑近低声道。 “副舵主的表弟?那看来得留一命了。”秦旸道。 另一头,当余淮义见到于大勇站在秦旸身侧之时,心中一凛,心知是棘手角色上门了。 丐帮这条过江龙的最大战力吴天直虽是正在疗伤,但余淮义可不敢小看丐帮,毕竟这是势力遍及六道之地的大夏第一大帮。 打从丐帮中人入朱仙郡的第一天,余淮义就收到了某方面的消息,知晓了丐帮中人的大致情报。 其中,秦旸这个新加入丐帮的年轻人是除吴天直外最值得注意的目标。消息显示,此人后天不可敌。 这般思量着,余淮义脸上的煞气一敛,上前抱拳道:“阁下可是秦羽秦少侠?未知秦少侠深夜造访本帮,有何指教?” 第二十九章 代表正义 “江河帮做人口买卖,怙恶不悛,我辈侠义之士但凡有点良心,都不会坐视不理。” “何况,你江河帮还让郡城中的那些恶丐假冒我丐帮之名屡行恶事。” 秦旸上前一步,一股正气充盈于胸膛,沉喝道:“余淮义,你说秦某来此有何指教?” 说话之时,正气凛然,令得身后的诸多丐帮弟子也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去铲奸除恶。 不得不说,代表正义的感觉很爽,也难怪有不少道德婊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点江山了。秦旸表示,今后他要更爽。 他是爽了,对面的余淮义却是有些傻眼了。没人告诉秦旸这个暂时的领头人是个正义感爆棚的大好少年啊。明明资料上说明秦旸出手狠辣,动辄令人致残,这等凶残人士竟然是个行侠仗义的少侠?你莫不是在逗我。 傻眼之后,余淮义心知江河帮和丐帮这一场梁子算是结下了。 初出江湖的正义少侠们都是眼里面揉不得沙子的,他们的世界非黑即白,想让他们妥协那是休想。 秦旸虽然不是这种正义少侠,但他现在就披着这层少侠的人设。并且覆灭江河帮才是最符合他利益的行为,就算此事不正义,他也能找出个正义的由头来。 “上。” 余淮义果断下令,身后江河帮的帮众一窝蜂地冲上前来。 江河帮的帮众们说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他们的打斗方式就是一窝蜂地冲上去,拼狠斗勇,能杀一个是一个。 “布打狗阵。”于大勇同样下令。 “呼呼哈嘿······” “哇呀呀······” “啊啊啊啊啊啊!” 丐帮这边论杂乱程度完全不逊于江河帮,甚至犹有过之。诸多丐帮弟子或是口唱莲花落,或呻吟呼痛,或伸拳猛击胸口,或高叫乱叫,简直比乌合之众还要乌合之众。 然而行动虽然十分杂乱,进退趋避,却严谨有法,俨然是按着某种配合有理有条地进攻。 这便是丐帮的“打狗阵”,群丐看似杂乱,却俨然有序,进退有度,那呼呼嚷嚷的噪音,都是扰乱地方心神的方法。 江河帮的帮众们甫一进入打狗阵中,就被有序分割,然后棍棒伺候。 丐帮弟子标配的竹棒虽然杀伤力不足,但在这些武者手中却也是力道十足。并且丐帮中人都是在市井中混过的,深谙打蛇打七寸,打人打下阴的至理,动起手来颇为狠辣。 不多时,江河帮的帮众们就在丐帮众人的招呼下一面倒地溃败,即便是个别悍勇者也在打狗阵的包围之下独木难支。 这便是丐帮作为大帮的实力,眼下这些人只是丐帮的冰山一角,六大分舵,还有总舵里,比这些人强的比比皆是。 也就是江河帮之前未曾在明面上动手,要不然也不会让于大勇这般难堪。毕竟于大勇最擅长的是动武,而不是动脑子。 “余淮义,你也接秦某几招吧。” 秦旸突然跃起,如燕子般在人群上面轻轻掠过,居高临下一拳击向余淮义。 “吼——” 那一瞬间,余淮义好似见到一只恶虎扑食而来,那凛凛恶风甚至让他产生闻到腥气的错觉。 这一瞬间,秦旸就当真好似化作一只恶虎一般。 “秦旸,你找死!” 余淮义迅速抹去心中一丝胆怯,勃然大怒,手中横刀斜撩而上,舞出凛凛刀风。 居高临下的一拳看似威武,实则失了地面这个着力点后,难以在空中转圜。这要是受到反击,那就只能硬抗,一般只有到了炼气化神境才会有这底气这般出招。 而且秦旸还没带拳套,直接以赤手空拳上,这在后天境中可是十分瞧不起人的举动。 居高临下,赤手空拳,秦旸摆明是吃定余淮义的节奏,这叫余淮义如何不怒。 “飞沙走石。” 余淮义手中横刀乱舞,狂猛异常,形成一层刀网,罩向当空击来的拳头。 这一招,他要断秦旸一臂。 “当——” 横刀看到拳头上,第一刀就被崩了出去,剩下的刀式也是难以施展,霎时乱了套。 硬,很硬。 余淮义感觉自己好像砍在钢铁上一般,刀都快被崩了刃了。 ‘外门硬功······’ 他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拳已至胸膛。 “砰——” 仅仅是一拳,余淮义就被捶倒在地,身体和地面撞击,扬起好大一片灰尘。 “嘿!” 秦旸一声轻嘿,落地的身影极速窜动,一拳一个乌合之众,十息之内将还在负隅顽抗的江河帮帮众击垮大半。 “杀狗阵。” 于大勇一声呼喝,“打狗阵”转变为“杀狗阵”,将剩下的余众全数击垮。 “呸,”于大勇走到秦旸身边,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就这也敢和我们丐帮作对。就这?” “好了,”秦旸道,“我们的敌人主要还是漕帮分舵和暗中阻扰的那些人,江河帮不算什么。” “于大哥,你叫人把余淮义抬进庄园,照顾好他,莫要伤了他性命。剩下的人,也都收押起来。” “还有,叫人四处找找,看看庄园里有没有被江河帮掳来的受害者。都是可怜人,我们要将他们各自送回家去。” 秦旸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虽然不是一个入袋弟子,但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敢不听他的。 不多时,就有人回报说发现了个专门挖出的地牢,里面都是拐来的女人孩子。 秦旸让人把这些受害者接出来,暂时安置上地上的庄园,然后把江河帮的俘虏关进了地牢。 风水轮流转,也该他们享受一下被囚禁的待遇了。 一个时辰后,一切安置妥当,秦旸让于大勇去收拢江河帮的其他物资,自己则独自进了地牢,走进最里面的囚室之中。 “你···秦旸!”被镣铐扣在墙壁上的余淮义见到秦旸,一顿挣扎,身上的伤势又有复起的势头。 “秦旸,漕帮不会放过你的!”败犬在色厉内荏地嚎叫。 秦旸也不多话,上前就点破了余淮义的丹田,而后打昏了他。 “吸星大法。” 夺人内力的残忍功法再出,秦旸将从余淮义丹田中泄出的内力一扫而空。 待余淮义醒来,只会以为是被废了内功,却不会晓得他的内力没有被浪费。 “还有好几个不错的经验宝宝。”秦旸吸收完余淮义的内力之后,看向隔壁,目光灼灼。 疗了两个月的伤,秦旸在恢复的同时,也在进行间歇性的修炼。如今他的练骨即将圆满,只要多来点资粮,就足以将自身境界推进到练骨如钢的层次。 余淮义等人对秦旸来说,可谓是及时雨啊。 第三十章 练骨如钢 “混账!” 大清早的,靖武司内就传出应柏峰的咆哮声。 没办法,任谁知道昨天被人耍了之后,都不会开心的。今早刚起床,应柏峰就听到下属回报,丐帮弟子带着被拐走的女人孩子返回郡城,将他们各自送回家。 这让丐帮收割了一波名声的同时,也让应柏峰知晓自己昨天还是被秦旸给蒙骗了。 昨天秦旸说是来打个招呼,知会一声,应柏峰本以为他是事后补票,没想到他还真是提前打个招呼。 江河帮的总部被一晚端下,今早还有其余丐帮弟子在城中四处抓捕昨晚不在庄园的江河帮帮众。 这一下,朱仙郡的百姓都知道了丐帮弟子侠义为先,除掉了朱仙郡的一大毒瘤。丐帮的侠义之名,已是深入到了百姓们的心中,堪称一步到位。 于大勇两个月都没打开局面,秦旸轻而易举就一举破局,让丐帮在朱仙郡中开始扎根,应柏峰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掌使大人,我们靖武司是否插手?”许长符提议道。 “不必,”原本气急败坏的应柏峰却是突然压下了怒火,“丐帮和江河帮的私斗未曾涉及百姓,我们不需要插手。” “你继续盯着丐帮弟子就是,勿要发生昨晚那般事情,别等到过去了一夜,才让我们知道事情发生。” “是,掌使大人。”许长符领命退下。 “秦羽······”应柏峰轻轻念叨这两字,手中的保定玉球盘得越来越快。 他承认自己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不是在昨日,而是在南山县。 当时只以为是个有些出众的年轻武者,所以就设计引导摘星盗,欲图借刀杀人。那时的应柏峰,实际上针对的并不是秦旸,而是丐帮,他要尽量减少丐帮的有生力量。 至于秦旸,不过是有些天份的年轻人罢了。这种年轻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日后顶多也就是个江湖草莽,着实难以入应柏峰这个炼气化神境高手的眼。 可是没想到,自己却是看走了眼。秦旸不是什么草莽,而是一条幼蛟。 应柏峰现在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的草率行为。以秦旸表现出来的心性和智慧,他不认为秦旸知道了借刀杀人之后会和自己和平相处。 ‘这是个祸患。’ 盘得飞快的保定玉球突然被抓定,应柏峰目光坚决,下定了决心。 ———————— “砰砰砰——” 郡城外的庄园之内,原本属于帮主余淮义的小院此时已经成了秦旸的住所。 此时,在小院内,秦旸的身形左右穿梭,拳出如虎啸,动辄便是击出声声爆鸣。 吸收炼化了江河帮几个后天好手的内力之后,秦旸是放开了手来练功,如今已是在进行练骨境界最后的冲刺。 “咔嚓咔嚓······” “锵锵——” 体内的骨骼摩擦声从清脆变得铿锵有力,好似无数块上好的钢铁在交击碰撞一般。 练骨如钢的圆满境界,一步步接近了。 “吼——” 拳出有恶风,撕风如虎咆。秦旸的拳力再度精进提升,拳动之间肌肉骨骼运动更为激烈,他的身体皮肤甚至还是出现了红润之色。 “吼!” 一声呼啸,令得四周皆闻。秦旸一拳击出,拳劲离体一丈远。 “呼——” 他缓缓收拳,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隐隐成箭型,只是倏然间就溃散,难以真正凝而不散。 “练骨圆满,可以练脏了。”秦旸将那口浊气印入目中,有些失神地道。 待到练脏完成,他便可真正吐气成箭,届时便是一口气,也能有不俗的杀伤力,实乃人前显圣的一大利器。 “进来吧。”秦旸收起拳架,擦了擦汗道。 “嘿嘿,”于大勇推开小院大门,进来嘿声笑道,“秦兄弟,你的实力越来越强了。” 虽然没有在外窥伺,但光是那呼啸的拳风,就让于大勇知道秦旸实力又有精进了。 要知道,在南山县秦旸还是蓄力才能打出隔空拳劲,而现在,他却是举手投足间,就有劲风呼啸。 这般下去,秦旸进阶炼气化神境也只是等闲。 “嗯,有不小精进。”秦旸随口道。 内力上倒是只有小层次的突破,打通了任督二脉,成就后天九重。这在低武世界也算是高手了,但在此世却只是开始。 但练骨境界圆满就不同了,人仙武道在换血之前,可是没什么大障碍的,只要前一个境界圆满,就能开始修炼后面境界。 当然,资粮还是得跟上。跟不上的话,就只能辛辛苦苦地靠时间水磨了。 也就是说,只要秦旸开始练脏,真正实力便可与炼气化神前期的武者相抗了。 “于大哥,看你的样子,是有什么事吧。”秦旸道。 “秦兄弟就是秦兄弟,果真是料事如神,”于大勇竖起一根大拇指,从怀中取出一份精美的请柬,“朱仙郡范家的家主范清泉请秦兄弟今晚在松鹤楼会宴,为秦兄弟来到朱仙郡接风洗尘。 呵,还真是够不要脸,我们都到朱仙郡两个月了,有什么尘可洗。” “但我之前都没露面不是吗?”秦旸笑道,“人家晚了两个月都要补上接风宴,算是有诚意了。” 话虽如此,但秦旸笑脸中的讥讽都快溢出来了。 说白了,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好处。秦旸在一夜之间端了江河帮,虽说这也有江河帮太菜的缘故,但他本身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这般实力,休说是晚了两个月,便是晚了半年,范家也能摆出个接风宴来。 “范家老太爷也是炼气化神境,但据闻他已是有好几年未曾露面了,大概是在苟延残喘吧。” 秦旸接过请柬,“这和吴前辈的状况却是有些类似。区别就是吴前辈几个月后就能基本痊愈,而范老太爷估计都有人猜测他已经死了。” “这等实力不占优的情况下,交好是唯一的选择。于大哥,你去回复范家的人,说我今晚回去赴宴的。” “好。”于大勇又是大笑了几声,笑声中是说不出的得意。 你看你范家对我们之前爱搭不理,现在却要主动送上请柬,这不是自打脸皮吗? 虽然这不是因为他于大勇,但不妨碍于大勇与有荣焉。 第三十一章 蛤蟆功 于大勇大笑着离去了,看他那样子,怕不是要仰天长笑三百声,才能舒缓心中的痛快。 这个粗豪汉子相处熟了就能发现,他是挺靠谱的。你看他能为秦旸的成功这般高兴,就知道他有多靠谱了。 这种靠谱,是多少聪明才智和高超武功都换不回来的。因为于大勇这种人很难、甚至不可能背叛。 这也难怪吴天直对于大勇这般信任了。 “倒是个有趣且值得招揽的人。” 秦旸笑了一下,心中默念:“大罗天。” 眼前一晃,秦旸已是今日自己心中的不存在世界。 “大罗天,推衍《蛤蟆功》需要多少劫力?” 【蛤蟆功:以静制动,蓄劲涵势,蕴力不吐,一击制敌。西毒欧阳锋的看家绝学,推衍需消耗2000劫力。】 “两千?”秦旸皱起眉来,“少了。” 是的,少了。蛤蟆功怎么说也是上乘武功,比起缺陷巨大的“吸星大法”强出不止一筹,怎的就只需要两千劫力? 有心询问,但想到大罗天没智能,就连这推衍的介绍和劫力数值测算都是秦旸根据游戏让大罗天显示出来的,也就消了让大罗天回答问题的打算。 “推衍吧。”秦旸道。 《蛤蟆功》是秦旸确定已久的练脏功法,他是势在必得,绝不会放弃。 在前世之时,秦旸练骨圆满后,通过大罗天搜索合适的练脏法门,那时他才知道,练脏不一定需要人仙武道中的功法,有些真气功法比那些功法锤炼内脏的速度更快也更细致。 练脏功法,乃是通过呼吸吐纳使内脏强大,而这“蛤蟆功”,便在这呼吸吐纳法上有着十分卓越的见解,论对内脏的锤炼,“蛤蟆功”不逊于其他练脏功法。 并且有内气于体内洗练内脏,其效率甚至比单纯的人仙武道练脏功法要高上不少。 “我要是内功修为突破到炼气化神,甚至还可以修炼‘七伤拳’,让内脏更为强大。”秦旸自语道。 “七伤拳”对于内脏的锤炼同样具有神效,在这方面甚至比“蛤蟆功”还强。只是如果内功修为不及格,那修炼“七伤拳”只会有害无益。 在秦旸思索之时,大罗天已是将“蛤蟆功”推衍出来,功法以及细致的注释都被它给列在空中,甚至还十分贴心地放上透明人物模型,完整映照出内力运行路线。 秦旸对大罗天最满意的一点就是推衍详尽这方面,这样能让他不至于在没有师父教导的情况下瞎练。 多少武者得到神功秘籍后,倒在理解不透这方面上。像那种得到秘籍之后直接修炼成功的事情也就只有小说里才会有。 “原来如此,难怪‘蛤蟆功’只需两千劫力。”秦旸看着空中的功法详解,露出恍然之色。 他前世练脏之时用的是“钓蟾劲”这门功法,而这门功法在呼吸吐纳上和“蛤蟆功”有着不少重合之处。 之前说过,劫力推衍消耗是以秦旸自身的武功感悟为基的,秦旸本身对“蛤蟆功”有着不浅的体悟,那么劫力消耗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变小了。 “可惜就算是变小了,也是有点不够用啊。”秦旸看着自己那1500劫力的存款暗叹道。 他现在还能靠着前世的家底吃老本,但到练髓之后呢?换血怎么办?练窍怎么办? 还有内功方面的功法也需要劫力。 秦旸仔细想想,恐怕自己还是得主动走上作死的道路。 前世他跑续利亚,去美利坚,偷渡阿联酋,四处搞资源,弄劫力,最后硬是把自己作死了,也不知道今生会如何。 “算了,不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秦旸撇去杂念,专心阅读“蛤蟆功”的功法和注解,直到感觉自己将其理解通透才离开。 这“蛤蟆功”的内气运行路线极为复杂,一个不慎就会伤及内脏,甚至有可能像寓言故事里的蛤蟆一样一个劲地吸气膨胀将自己炸死,这可疏忽不得。 所以在实际修炼途中,也需慎之又慎。 秦旸回到现实之后,微微沉思,做好准备之后,才开始修炼。 “呱——” 只见秦旸两手掌撑地,与肩同宽,双脚向后平伸,两脚尖触地,两手屈肘,好似一只大青蛙一般,头向上抬起,口中向外呼出一口废气,发出一声清脆的蛙鸣。 “······” 秦旸头上划过一连串的黑线。 太挫了,实在太挫了。都不需要照镜子,秦旸都能想象自己现在的姿态有多挫。 这么挫的姿态,便是再优秀的颜值也撑不起了。秦旸感觉以自己的颜值,虽然不会像欧阳锋那样被人嘲笑为“大蛤蟆”,但也顶多算的上是一只青蛙。 “青蛙······就算是青蛙王子,也很low啊。” 青蛙就是成了王子,也还是青蛙,该丑的还是那么丑。 秦旸决定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在人前显露这武功为好。 亦或者练到最高境界,去形存神,不再拘泥于这伏地鼓气的造型,那时秦旸便是简单运掌,都可蓄起极大的力量。 至于现在,还是练吧。 “咕——呱——” “咕——呱——” 吸气,呼气,蛙声起起伏伏,秦旸的脖子也是一鼓一缩的,内气在体内随着呼吸吐纳而循环,徐徐锤炼着五脏六腑。 “蛤蟆功”虽然姿势挫了点,但效果还是什么惊人的。尤其是在秦旸这经过一次练脏的人的引导下,内气堪称无微不至地渗透每一寸内腑,将里里外外都滋养锤炼,细致入微。 以内功锤炼内腑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秦旸能够通过内气细致感受到内脏的动态,而非是单纯靠自身对身体的感觉进行锤炼。 毕竟时代不同了,像过去那种单靠感觉进行修炼实在太过低效。像秦旸前世练脏之时,就时不时拍个X光,务求对五脏六腑有着最全面的了解。 今生虽然没有那些方便的医疗器械,但有内气这种不科学的武学产物存在,也能起到极好的促进作用。 第三十二章 松鹤楼之会 当夜。 秦旸带着于大勇赴宴松鹤楼,范家家主范清泉亲自在楼下大堂迎接,摆足了诚意,一点都看不出两个月前对于大勇等人爱搭不理的状态。 “秦少侠,请,”一身锦衣华服的范清泉抬手引路,道,“范某已是在顶楼为秦少侠摆好宴席,就等秦少侠你来了。” “范家主,客气了。”秦旸客随主便,随着范清泉步上楼梯。 他举止有度,虽然不如范清泉那般懂得繁复的礼节,但那镇定自若的平静气质,却是令范清泉对其再度高看几眼。 在范清泉眼中,这位秦少侠可是一点都不像江湖草莽,和丐帮的那些个乞丐更是一点都不相似。若非见他当真不熟悉一些礼仪,范清泉恐怕还会以为秦旸是哪位贵公子玩游戏江湖的套路呢。 不说别的,单就秦旸现在这气质,就不像什么野路子出身。 三人一前二后,走上顶楼,刚踏上楼层,就闻一缕奇香扑鼻而来,立时勾起了秦旸和于大勇的馋虫。 尤其是于大勇,那吞咽唾沫的声音在被包楼的松鹤楼中显得极为响亮。 “哈哈,秦少侠,”范清泉朗笑一声,“范某专门请了临江郡那边醉客楼的大厨,为二位做了一道佛跳墙,作为接风洗尘的主菜。 听闻此佳肴乃是丐帮先辈所研发,用来招待秦少侠这样的丐帮俊杰是再合适不过了。” “丐帮先辈可研发不出鲍鱼海参等山珍海味为材的佳肴啊,毕竟我们都是乞丐,”秦旸深深闻一下,“鲍鱼、海参、鱼唇、牦牛皮胶、杏鲍菇、蹄筋,光是秦某闻出来的这几样,就不是单凭钱能买到的东西。在这天南道想吃到海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天南道地处内陆,与最近的南海都隔着千里之遥,想要在天南道吃到海参鲍鱼这样的海珍,可不是凭有钱就能做到的。 “范家主今晚这宴,怕是有其他客人啊。”秦旸似笑非笑地道。 想在天南道吃到海产,最简单的门路就是靠水运。汉江支流之一就直通南海,从水路运输海产,靠着冰块和一些修炼冰属内力的武者保鲜,是能够将海产品从千里之外的南海运到天南道来的。 不过这一路上耗费的人力物力,可非是一般人能承担得起的。据秦旸所知,天南道中有门路有实力将这海产品运来的,也就只有临江郡的漕帮分舵了。 “本以为范家主是来宴请秦某,没想到还有其他客人啊,这般想来,却是秦某自作多情了。”秦旸一手按住于大勇要扬起的拳头,一边淡淡道。 属于人仙武道武者的敏锐直觉让秦旸感应到这一楼有其他人的存在。呼吸微弱,轻不可闻,若是还未突破的秦旸,恐怕都发觉不了此人的存在,只能凭佛跳墙的原料猜测。 ‘炼气化神境的武者,虽不及应柏峰,但在这个境界应该也是沉淀不短的时间了。’秦旸如是判断。 秦旸左右环视,装作在寻找藏身之处一样,最后锁定酒桌不远处的屏风,道:“屏风后面的那位朋友,不现身一见吗?” “好一个丐帮秦羽。” 屏风之后,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踱出,以沉稳有力的声音道:“单凭一道佛跳墙就能猜出余某的存在,秦羽你不适合当乞丐,但比较适合混公门。” “阁下,”秦旸不客气地道,“不先说说你的身份吗?” “余某的身份,你还猜不出来吗?” 这个身着青色劲装,看起来十分强硬的中年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酒桌的主位上,拿勺子捞起佛跳墙中的一块海参,道:“这佛跳墙的原料,就是余给的,厨子,也是余某叫来的。” 他将海参纳入口中,缓缓咀嚼,一双眼睛看着秦旸,似乎要看透秦旸的心一般,“你昨晚占的庄园,也是余某叫人购下的。你说余某是谁?” “原来是余副舵主啊,久仰久仰。” 秦旸也过去大马金刀地坐下,就坐在余淮山对面,道:“有一句话余副舵主说错了,秦某昨晚占的庄园,那是江河帮的。而江河帮,奸淫掳掠,怙恶不悛,按照大夏律······” 秦旸毫不避让地和余淮山对视,“是要判死刑的。余副舵主要是和那庄园扯上关系,可不好脱身啊。一个不慎,说不定连余副舵主也要搭进去。” 江湖仇杀和人口贩卖是不同的,前者是江湖事江湖了,后者就涉及到大夏律法了。 真要较真起来,余淮山的确是有可能搭进去。漕帮背后的朝廷大员总不可能为了一个副舵主出面来保人吧。 “所以,余某想请秦少侠行个方便,”余淮山淡淡道,“请秦少侠将余淮义交给余某,你我恩怨就一笔勾销。” “这可难办,”秦旸一脸为难,“我丐帮向来不干涉靖武司的职责,即便是抓了某些作奸犯科的人,也会交给靖武司查办,而不是我们自己将其处死。余副舵主若是想要人,怕是要找靖武司的应掌使了。” “这么说来······” 余淮山眼中闪过一丝厉芒,属于炼气化神境的气势缓缓压来,“秦少侠是不肯给余某面子了?” “不是秦某不肯给余副舵主面子,而是秦某这个小人物想给都没面子可给啊。” 秦旸站起身来,“抱歉了,余副舵主,你若想要人,就去找应掌使吧。秦某明日就会将涉案主要人员移交靖武司,今日还需进行安排,就告辞了。” “还有范家主,下次再一起吃饭嗷。” 说完,秦旸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一点都不在乎余淮山这个高手在此。 “秦少侠——” “嗯?”秦旸回头,“余副舵主还有话说?” “丐帮初来乍到,多个朋友多条出路,奉劝秦少侠还是莫要多加树敌为好?”余淮山看向秦旸的目光中满是冰冷之色。 “秦某一向与人为善,余副舵主多虑了。”秦旸笑了笑,变相拒绝了余淮山最后的善意。 我把你表弟都给废了,你我之间哪来什么善意可言? 至于余淮山话语中的威胁,秦旸就更不当回事了。有本事你倒是来搞我啊,看我不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突破之后的秦旸,目前头很铁。 第三十三章 老练的猎人 “余舵主,就这么让他们走吗?”范清泉看着秦旸带着于大勇大摇大摆离去,忍不住道。 听到范清泉的称呼,余淮山面色才是稍霁。 余副舵主余副舵主,听得他脑壳都疼了。试问哪个副手没有当正把手的心思啊。秦旸一个劲地叫他“余副舵主”,再配上那桀骜的态度,怎么看都在在刻意嘲讽余淮山。 “不然怎样?就在这松鹤楼杀了他?”余淮山阴沉沉地道,“最算再如何弱势,他也是丐帮的人。我们就算杀他,也得找个理由杀,像这般邀请那姓秦的小子过来直接杀了,你信不信过几天也会有人这么邀请你。” 丐帮到底是丐帮,即便是在势力薄弱的天南道,也是有着不低的威慑力的。 “但是明日他就要把您表弟送交靖武司了。”范清泉提醒道。 真要送到靖武司,那余淮山的把柄可就落到那位应掌使手中了。 说来也是余淮山大意,以为在这天南道谁都给他漕帮副舵主一个面子,还真光明正大买下了江河帮那庄园。现在江河帮被端了,真要让官府审判余淮义,还真能把余淮山拉进来。 “我自有办法。” 余淮山面色阴冷地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这满桌佳肴,恼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砰——” 真气如烈焰一般轰破酒桌,让满桌佳肴化为漫天残羹,香气溢散整层楼。 ———————— 却说另一头,秦旸和于大勇出了松鹤楼之后,于大勇的肚子便咕咕叫。 “当真是可惜了,秦兄弟,”于大勇拍拍肚子,道,“来了松鹤楼却一点东西都没吃,我真是白饿一下午了。那佛跳墙······啧啧,可惜了。” 听闻来松鹤楼这全城有名的酒楼赴宴,于大勇可是午饭都没吃,就等晚上这一顿了。可惜刚到松鹤楼就和人家闹翻了,粒米未进就出来了。 “于大哥想答应那余淮山的要求?”秦旸笑着问道。 “这不行,”刚刚还一脸可惜之色的于大勇连连摇头,“我丐帮以侠义为先,万万不能和余淮山这种人有勾连。今日答应了他,他日说不得就要在执法堂走上一遭了。” 丐帮从十年前开始成为大夏第一帮,人数更是比其他两帮总和还多,却依然没曾烂透,靠的就是执法堂的威慑。 而且于大勇还有在疗伤的吴天直,都算是典型的侠义中人,认真贯彻丐帮的宗旨。要是秦旸今日答应余淮山,怕是今晚于大勇就去告诉吴天直了。 “那不就行了,”秦旸耸耸肩,“想想那佛跳墙是余淮山叫人做的,你就发现它一点都不香了。” “咕嘟——” 秦旸话音刚落,就闻一声唾沫吞咽的声音响起。 “秦兄弟,你不说还好,你一说,咕嘟——”于大勇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垂涎之色,“那佛跳墙还真挺香的。” 有一说一,余淮山是余淮山,佛跳墙是佛跳墙,你不能把人和菜混在一起吧。那佛跳墙,是真的香。 于大勇极为诚实地表达出了这个意思。 “于大哥你可真是······”秦旸苦笑不得,“走吧,我们去填饱肚子。” 其实不止于大勇感觉佛跳墙香,秦旸也有这种感觉。练了一下午的功,秦旸也是饿得很啊。 “哈哈,走,”于大勇笑道,“最好再来几碗好酒。” 二人说笑着转过街角,向着和松鹤楼方向相反的小酒馆走去。 想再来一桌佳肴是别想了,他们净衣派弟子就算有钱,也有钱不到这种程度,但大碗酒大口肉还是可以实现的。 “当心。”正走着,秦旸突然低喝道。 “嗖——” 一道身影极速闪过,于大勇两眼一翻白,昏倒在地,同时秦旸感觉背部一痛,似有蚊虫在背部叮咬过一般。 是炼气化神境的高手,而且还是极擅轻功的高手。 这般高手,目前朱仙郡已知之人只有一位······ “应前辈,想不到是你!”秦旸转过身来,看着那从黑暗中走出的身影。 “是我,”应柏峰面色阴鸷地盯着秦旸,嘴角挂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应某还苦恼没个合适的替罪羔羊背锅,没想到余淮山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而且你个年轻气盛的小辈直接得罪了余淮山,这真是大好良机啊。” 是啊,大好良机,杀秦旸的良机。 “你为何想要杀我?”秦旸看起来面色一紧,道。 “为什么?哈,”应柏峰轻笑一声,“为什么,你还不知吗?以你的心思,不会猜不到吧,毕竟你之前还凭一缕香气猜到了余淮山的存在。” “你之前就在松鹤楼?不对,”秦旸道,“你的轻功虽快,但敛息功夫却是不行,连我都能发觉,更别说是余淮山了。你不在松鹤楼,但你的人在。” “是范清泉。”秦旸肯定道。 之前在松鹤楼顶楼,除了秦旸和于大勇,就只有余淮山和范清泉了。余淮山当然不可能让自己去当替罪羔羊,那就只有一人有可能了。 “啪啪啪······”应柏峰连连鼓掌,“你这样的敏锐感,不去混公门还真是可惜了。” “更可惜的是······” “你察觉了我之前对你下的暗手。” 一切的起因,都是来自于之前追杀摘星盗时的暗手引导。若无那次借刀杀人,应柏峰便是要针对丐帮开新分舵,也不会行此刺杀手段。 当时的应柏峰未曾意识到秦旸的潜力,而当他意识到秦旸的不凡后,那杀机就在心中沸腾了。 这杀机,不是源自于公,而是源自于私。 试问当你发现一个潜在敌人日后有极大可能超越自己之后,你会不会心中生出将其扼杀在摇篮中的想法。 为了日后不遇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情况,应柏峰果断决定亲自下手,扼杀这个才炼精化气境的潜在敌人。 试探,派小弟去送经验,不存在的。应柏峰一出手就是最大的力量,务必让秦旸死无葬身之地。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一个老练的猎人绝不会在阴沟里翻船。 第三十四章 仙羽银针的滋味 “你在拖延时间?” 应柏峰微笑着靠近,“别等了,夜晚巡城的城卫现在正在勾栏里听曲。亦或者······” “你想着对应某使用那天的狠辣擒拿手?哈哈,你运气试试。” 运气试试······秦旸早就试过了。 当秦旸运功之时,便有剧痛从背部传来。以他对身体的把握,能在心中勾勒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形象。 ‘仙羽银针。’秦旸心中暗道。 摘星盗就是栽在这仙羽银针上的。若非这仙羽银针,摘星盗也不会逃都难逃,更不会死在秦旸手上。 吴天直和秦旸提起过仙羽银针,这种靖武司的歹毒秘器实际上可说是应家的专属之物。靖武司中,也就只有神鹰应家的人会有此物。 仙羽银针一旦入体,便是炼气化神境后期的高手都难以取出。除非应家的人主动为中针者取出,否则炼神反虚之下的武者,基本就只能束手待毙了。 应柏峰当真是谨慎的得不能再谨慎了,由于秦旸曾经亲手杀过摘星盗,他便下此手段,根绝秦旸哪怕万分之一的反击机会。 本身境界就只有后天九重,比应柏峰低一个大境界,还中了仙羽银针,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绝杀。 这一局,看起来已是死局了。 前提是—— 秦旸未曾修炼过人仙武道。 人仙武道无需内力,纯以身体和血气的力量攻敌,仙羽银针再如何歹毒,不能发挥效果也是枉然。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有时候也是可能发生转变的。 城卫去勾栏听曲,应柏峰应该也在事前做过处理,至少短时间内,此地不会有第三者加入······ 秦旸的肌肉微微颤动,皮肤下根根青筋如同蚯蚓般扭动,一股阳刚血气凝聚,让身周温度都上升少许。 “嗯?”应柏峰察觉到不对,他从对面那只瓮中之鳖身上感受到了危机之感。 “受死吧。” 应柏峰果断出手,爪出无情,出手即杀。 老练的猎人感到危机,唯恐迟则生变,要先出手将猎物毙杀再说。而与此同时,猎物也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鹰变十三式·风驰电掣。 大弃子擒拿手·弃如敝履。 鹰爪对擒拿,快如疾电的爪功,猛若雷击的擒拿,手爪接触的刹那,皆是转手出辣招,动辄致人伤残。 “嘶——” “咔嚓——” 两道声响不约而同地响起,应柏峰的鹰爪在秦旸手臂上的衣袖撕成破布,爪劲直钻血肉,却是只在皮肤上勾划出白痕。 而秦旸的擒拿手也是极为狠辣,碰触到应柏峰手臂之后险些就将其手骨卸断,发出骨骼摩擦的声音。若非应柏峰及时收手,恐怕一只手就被废了。 ‘他竟然还能动武······’ 来不及多想,因为下一招已是攻来,应柏峰爪出如电,以快打快,和秦旸飞快交手。 快,再快,更快。 双方皆是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豁尽全力要对方性命。 鹰变十三式·翻云覆雨。 应柏峰爪劲陡然一变,化狠辣为狂暴,狂猛的气劲如****般从倾覆而来,“暴风八折,翻云覆雨。” 论狠辣,即便是习练鹰爪的应柏峰都自问比不上秦旸的擒拿,但应柏峰也不止是专精狠辣方面的武功。 他所习练的内功“暴风八折”本就是狂暴大气的武功,行功之时如暴风过境,狂嚣异常,如今配上爆裂的爪功,如虎添翼,爪劲带风刃,如风暴降临。 “大弃子擒拿手·不离不弃。” 秦旸转攻为守,守中带攻,双手舞动如幻影,迎接****般的爪劲。 “砰砰砰——” 手爪交锋,爪影明灭不定,布匹乱飞,残破的衣袖带着丝丝血迹,竟是双方齐齐受伤。 “雪泥鸿爪。” 应柏峰双手一转,已是从袖中套上了金鹰爪套,一爪寻隙刮上秦旸手臂,勾出数道血痕。 秦旸终究是失了先手,他若是未曾中仙羽银针,以内力配合血气,充塞于皮膜,不是不能防下这爪套,但如今内力受制,也只能无奈连连后退,落入了下风。 退,再退。 应柏峰得势不饶人,爪劲撕风,发出凄厉的破空声连连袭来。秦旸连步后退,全然防守,看起来难有进攻之能。 “晴天霹雳。” “咔嚓——” 爪劲如闪电划空,快到极致,发出闪电划破天空般的声响,撕裂的劲风散击在地面上,青石砖地面都被击出数道深痕。 这一爪,破秦旸防守,扣在秦旸肩上,爪劲直挫肩骨,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音。 ‘好强的横练。’ 应柏峰还当秦旸用的是横练功夫。能在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和他战至如此地步,这横练说不强都没人信。尤其是那骨骼,连他这爪功都难伤,怕是硬度能与钢铁抗衡了。 ‘但是可惜,练武不练功,终究一场空。’ 横练再强又如何,还不是要被自己击杀于爪下。若是对方能将横练的时间花在内功之上,怕是如今实力已在自身之上了。 心念至此,应柏峰便要转爪要秦旸性命,彻底了结这个敌人。 ‘好在今日出手,不然等到他日此人成长起来,我便难逃一死了。’ 胜利者终究是他应柏峰。 然而,也就在此时,秦旸反手抓住应柏峰的手臂,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终于抓住你了。” 吸星大法,逆转! 不再是吸收内气,反倒是将自身内力往应柏峰体内送。 仙羽银针是为内气吸引,随着内气而动的,秦旸越是运功,银针就越是深入经脉。 但若是将内力往敌人体内送呢? 答案是仙羽银针也会随着内力进入对方的体内。 以秦旸这后天九重的内力质量,是远远比不上应柏峰的真气的,他逆转“吸星大法”,反输内力,不止不会为应柏峰增功,反倒送了个致命的小家伙过去。 “你也尝尝仙羽银针的滋味吧。” “啊——” 细如牛毛的银针进入应柏峰体内,立刻带来剧烈的痛感,令应柏峰这样的狠人都发出痛嚎声。 此时正在激斗,不运功怎么可能,找死吗?但若是运功,那痛感却是能叫人生不如死。 待仙羽银针进入任督二脉之后,应柏峰就能体验一下当日摘星盗尝到的滋味了。 第三十五章 善后 仙羽银针的滋味终于让应柏峰这个使用者尝试到,当那根银针随着激斗进入应柏峰任督二脉之时,他终于难以承受住这万蚁噬身之痛。 “啊啊——” 应柏峰大声痛嚎,寄期望于引来他人,同时脚步一转,“无影鹰踪”施展,忍着剧痛飞速远离。 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设法取出体内的仙羽银针,而不至于忍受这万蚁噬身之痛。至于击杀秦旸的事,此时已经不在应柏峰考虑之中了。 然而秦旸又怎会让应柏峰生离此地呢? 虽然现在杀应柏峰不是最好时机,但既然结下了死仇,秦旸就不会等日后再说。 潇洒的“凤舞九天”此时变得杀气腾腾,秦旸飞速纵跃,如扑食猎物的苍鹰一般,追杀而来。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在此刻逆转。 “大弃子擒拿手·错落有致。” 凄厉的爪劲从天而降,紧扣住应柏峰的双肩,秦旸双手劲力齐出,终于解脱了的内力和身体劲力糅合,抓出强硬而残酷的声响。 举手不回。 双肩错离,伤口深可见骨。 笑语解头。 和当日的摘星盗一样,应柏峰享受到了这最强杀招。只是秦旸处于某种心思,未曾解下应柏峰的头颅,而是撕破其咽喉,将喉咙和气管一并扯下。 “扑通——” 应柏峰的尸体扑倒在地,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死死瞪着前方。 老练的猎人死在打猎的过程中,死于秦旸这个看似柔弱的小白兔手中。 “麻烦了······”秦旸看着这具尸体,喃喃自语。 朱仙郡的郡掌使死在自己手里,即便是对方先出手,自己也占不了理。这世道,强权即真理,力量即公道。现在无论在权还是拳上,天南道丐帮都比不上靖武司。 但要说秦旸是否后悔杀了应柏峰,他却又是不后悔的。 敌人都杀上来了,难道占据上风之后还要好声好气将他送走吗?须知秦旸杀了应柏峰之后劫力直接涨了一千,对方无疑算是一个能使秦旸致死的劫难的。 “这要是处理不好,下一劫怕是也要到了。” 秦旸过去抓起应柏峰的手掌,用他的手指蘸他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下: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杀人者——摘星盗之徒周易。” 秦旸的“大弃子擒拿手”和鹰爪功伤痕极为相似,本身这门擒拿手就是以爪功为主的,再加上那还在应柏峰体内的仙羽银针,他的死可不就是和摘星盗类似吗。 “仓促之间,也只能以这法子拖延一下了,之后还得用其他手段善后。” 秦旸过去扶起于大勇,扛着他飞速跑到之前在城里的住处,将其安置之后,自己换了一套暗色的新衣又出门前往松鹤楼。 接下来,就是善后了。 首先,秦旸需要解决一个人。范家家主范清泉,这个人必须要死。 他是应柏峰的人,知道应柏峰今日要针对秦旸,是最为直接指向秦旸的人证,所以他不能留。 身影在夜空中飞闪,秦旸极速纵掠在屋顶,不多时就再度回到松鹤楼附近。 “范清泉需要和应柏峰见面,告知他我和余淮山的冲突,这便要先让余淮山离开。” 秦旸以黑巾蒙面,锐利的目光直盯松鹤楼的顶楼,‘杀了范清泉,是善后的第一步,若是不能杀他,便放弃我现在的身份。’ 身影飘然越过围墙,避开楼下的范家家丁,从楼外轻身上跃,两次借力后,便出现在三楼的窗户之外。 此时,那位范家家主正在老神在在地喝着美酒,吃着重新做好的佛跳墙,当真是轻松得很。 在他看来,应柏峰亲自出手对付一个小小的后天武者,能费多大功夫,肯定是手到擒来嘛。 所以与其担心应掌使能不能杀那小子,还不如担心如何把脏水泼在余淮山身上比较好。 余淮山不知道范清泉是根墙头草,这让仍黑锅的难度直线降低。只要应柏峰按照事前说好的那样,以刚猛掌劲毙杀秦羽,那么就有了泼脏水的基础。 据范清泉所知,余淮山修炼的是漕帮《金甲神功》中的元阳篇,在刚猛之余又失之于变化,真要想模仿还是挺简单的。 想到《金甲神功》,范清泉心中就是满肚子怨念。 这门神功虽有“金甲”二字,实际上却并非是真气凝甲的防御性武功,而是因为这门神功源自金鳌的背甲而得名。 其神功主旨乃是先通五行,再贯三才,终成天地人合一的至高境界。元阳篇便属于《金甲神功》的火属篇章。 范清泉好歹也是范家的家主,为何非要给漕帮效命?还不是为了获得《金甲神功》的某一篇章,让自身境界突破,达至炼气化神的境界。 而他之所以放弃漕帮反投靖武司,也是因为这《金甲神功》。 当初漕帮许下传授神功的承诺,让范清泉为其效命,但等到范清泉有需求之时,却总是钓着不给,这让范清泉日渐生愤,最后干脆投靠了靖武司,反坑漕帮一手。 “今次将脏水泼到余淮山身上,也算是出了我一口恶气了。” 想到得意之处,范清泉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呃······” 笑声止于喉咙,只因一道指劲从其脖颈左侧贯穿至右,将其喉咙击碎。 “要不是你,我可能也不需要这般冒险。”秦旸轻轻一推范清泉,幽幽道。 要不是范清泉告密,应柏峰就算要下手,也不会挑个这个尴尬的时机下手,让秦旸都不知道是否真能脱离干系。 要是不能脱离干系,秦旸也就只能脱身了。 “咚——” 尸体重重砸在地板上,让楼下的范家武者有所警觉。 “老爷?” 范家的管家上来看情况,却只能看到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盯着楼梯口。 “老爷遇刺了!!” 松鹤楼内的范家人瞬间暴动,楼上楼下的乱跑,有看范清泉情况的,也有打算封锁松鹤楼找凶手的。 范家管家眼尖,看到窗外夜空中有人飞纵,急忙跑去。 只见那夜空中有道模糊的身影在空中轻轻一点,就如踏中一块无形踏板一般,向前急掠,不多时就消失在夜空中。 第三十六章 目前顺利 “醒醒,于大哥,醒醒······” 于大勇被一连串的巴掌拍醒,迷迷糊糊地睁开大眼。 “秦兄弟······”他有点苦恼地摸摸后脑勺,“我刚才好像晕了。” “是晕了,还差点死了。”秦旸没好气地道。 “死?” 于大勇这才察觉到不对,他从秦旸身上嗅到了浓烈的血腥气,“秦兄弟,你受伤了?” 秦旸此时又换上了之前的衣服,衣衫破烂,手臂上是数道凄厉的爪痕,肩膀上还有三个指头大的血洞,可谓是相当凄惨。 “走,去找吴前辈,”秦旸道,“应柏峰那家伙想要杀我,要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可能我们现在都命丧黄泉了。” “应柏峰?他为什么······”于大勇拍了拍脑袋,“算了,我这脑子估计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秦兄弟,走,我们去找吴大哥。” 二人匆忙出了门,向着吴天直疗伤的小院行去。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街上本该空无一人,唯有巡城的城卫走动。但今日的夜晚却是不同,那远远传来的喧哗之声,还有不断击响的锣声,都让二人知道,出事了。 是什么事呢?当然是应柏峰的尸体被发现了,还有范家家主范清泉的死,也给今晚喧嚣的朱仙郡添了一分乱象。 对于这两件事,秦旸自然是门清的,不过他还是故作不知地道:“小心点,这些城卫还有捕快在紧急情况下都是归靖武司管辖的。” 而现在,无疑就是最为紧急的情况。 “嗯。”于大勇重重点头。 饶是他这般粗大的神经也知道这回是真出大事了。应柏峰若是调动捕快和城卫追捕秦旸,那就代表靖武司和丐帮撕破脸皮了,他们这些处在天南道的丐帮中人都要被卷进漩涡了。 毋庸置疑,于大勇的思路已经被秦旸带偏了。 二人一路潜行,小心地避开那些城卫和捕快,绕了一大个圈子,终于在一个半时辰后来到了吴天直的小院中。 “谁?”两个后天八重的丐帮弟子出门来。 吴天直疗伤,自然需要有人守卫,还需要有人负责饮食,这两人就是留在此处负责这些工作的。 并且,秦旸还知道于大勇会每隔几天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告知这二人之一,由他们前去汇报给吴天直。 虽说是闭关疗伤,但吴天直还没伤重到人事不省的地步。他会在疗伤之余时刻关注秦旸,确认秦旸是否会走歪路。 “是我,于大勇,”于大勇上前道,“我和秦兄弟有要紧事见吴大哥。” “吴大哥已经睡了······” 那人还未说完,就被于大勇打断道:“很要紧!” 若非万不得已,于大勇也不想打扰受伤的吴天直,但现在情况紧急的很,也顾不得这些了。 “让他们进来吧。”屋内传来吴天直的声音。 “是。”二人让开道路。 秦旸和于大勇进了房间,吴天直正盘坐在床榻上缓缓收功。 看来这位也是想早点好起来啊,这么凌晨三更了还在运功疗伤。 “出什么事了?” 吴天直的目光第一时间就注意到秦旸身上的惨状,那浓郁的血腥气更是将房里的药草味都给冲淡了。 “吴前辈,”秦旸道,“事情是这样的,············” 他将今晚发生之事稍加修改,说与吴天直听,着重诉说了应柏峰下手的狠辣以及那个半道杀出来的人之突兀。 “若非晚辈有一手不错的横练功夫,恐怕都见不到吴前辈了。”秦旸亮出自己的手臂和肩膀上的伤,苦涩摇头。 “应柏峰!!”吴天直狠狠咬牙,“当真是好的很啊!” 他是了解自己这位朋友的心性的。或者该说,应家出来的人都不缺决断和狠辣。 秦旸表现出了足以威胁应柏峰的潜力,又和对方有着难以调解的仇怨,以应柏峰的心性,的确是会提前下手,铲除后患。 反正秦旸现在就是该丐帮一个不入袋的弟子,就是杀了又如何?更何况,还有余淮山这么个替罪羔羊在。 有应柏峰袭击秦旸这么个结果在,以吴天直的江湖经验,十分轻易地就反推出了应柏峰的打算。 “目前重要的是那个半道杀出来的人。” 吴天直屡了一遍思路,道:“应柏峰应该没在那人手底下讨到好,是以发动府衙和靖武司的力量去追捕那人。” “以那人能让应柏峰吃亏的实力,不至于被其他人追到。不过他到底算是变相救了你们二人一命,天亮之后,你们随我一起去靖武司见应柏峰。 我丐帮中人的恩情,不能不抱!应柏峰袭击我丐帮中人的仇怨,也是不能不要个交代!”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充满恩仇必报的决心。 丐帮这么多年来向心力之所以向心力这么足,就在于这恩仇必报的准则。只要不是自家人不占理,那丐帮中人就会据理力争。 是以即便吴天直自知实力不如人,也要强行出头。 “是。”秦旸和于大勇齐声道。 ‘到此刻,一切按预想的那般进行,不过接下来会如何,就看情势发展了。’秦旸一边目不斜视,一脸正色,一边在心中暗自轻语。 他预想到了于大勇的想法,也猜测到了吴天直会有的选择,但靖武司那边会如何,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靖武司的郡掌使身死,天南道的道掌使肯定不会没有反应,肯定会派人前来调查。这派出的是何人,他会有什么反应,也都不在秦旸的掌控之中。 仓促想出的善后手段,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就是放弃身份走人,以秦旸现在的实力,小心一点别落入圈套,强行走人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在走人之后,怕是就要面对朝廷的追杀了。 ‘啧,都是应柏峰这个家伙打乱了我的计划。’秦旸想到这里,恨得牙痒痒。 他到底还是算错了应柏峰的果决,人家根本不和自己玩虚的,就想以最快速度解决自己。 可惜应柏峰也算错了秦旸的实力,不仅没能铲除祸患,反倒是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第三十七章 林雪图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窗口,一夜未睡的吴天直打开窗户,让冬日的暖阳完全投射进来,道:“随我去靖武司。” 一旁已经包扎好伤口的秦旸和于大勇默默站起,跟着吴天直一同出门。 这一去,吴天直已是怀着和应柏峰翻脸的心思,若是对方不给出个交代来,他甚至有动手的想法。 然而在出门之后,吴天直却是察觉到了不一般的气息。 整个朱仙郡,都好似有一股严肃的气息在蔓延一般,街头巷尾都有捕快眼神冷峻地扫视着四周,甚至还能看到穿着靖武司黑色制服的人在四处搜查。 出大事了! 多年的江湖经验让吴天直心中生出了这种感觉。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吴天直已经从那些捕快和靖武司的人脸上看出,这事情绝对不小,而且就发生在昨晚。 “待会儿见了应柏峰,你们二人什么都不要说,看我眼神行事。”吴天直传音道。 秦旸和于大勇默默点头。 “吴大侠请留步。”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喊,紧接着三道穿着黑色劲装,上绣鹰狼图形的身影以轻功急急掠来,在吴天直三人面前站定。 为首的身影,正是秦旸前日见过的许长符。只是现在许长符并未做便衣打扮,而是穿上了靖武司的鹰狼制服,面色既肃杀又冷峻,看向吴天直等人的目光也满是审视之色。 “吴大侠,”许长符抱拳道,“林大人想请吴大侠和秦、于二位一起过去一趟,商讨点事。” “林大人?哪位林大人?”吴天直皱眉道。 据他所知,朱仙郡没有哪个大人物姓林,倒是临江郡中有个姓林的靖武司大人物。 “自是临江郡靖武司白掌使座下林雪图林大人,”许长符低眉道,“林大人想请您,还有这二位——” 许长符低垂的目光似乎突然扫视了秦旸和于大勇二人,“一同跟在下说说昨晚的情况,说说应掌使死时,这二位在何处,亦或者知道些什么。应掌使死的地方距离你们从松鹤楼回家的路不远。” 是不远,或者该说若非秦旸和于大勇要转道去填饱肚子,可能应柏峰就死在他们回家路上了。 “你说什么?!” 吴天直极为失态地叫道:“应柏峰死了?!” 来时路上他想过很多可能,但就是没想到昨晚发生的大事是应柏峰死了。 应柏峰可是靖武司的郡掌使啊。虽然是天南道这偏僻地方的郡掌使,但真要论起来,整个大夏也就只有九十多位郡掌使和应柏峰同地位。 这般人物,竟然死在了昨晚。 和吴天直同样震惊的还有于大勇和秦旸,区别只是一个是真的震惊,一个是假的。 本以为是要和应柏峰当面对质,现在发现想和他对质,还得先下黄泉再说。 而在震骇之后,秦旸当先道:“凭我二人的实力可无法对应掌使造成一点伤害,那位林大人该不会以为是我二人杀了应掌使吧?” “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林大人说了才算。”许长符冷冷道。 说实话,他也不认为秦旸、于大勇与应柏峰之死有关。首先实力上就不过关,二人在如何厉害也只是后天武者,一个大境界的差距,拿头去补上啊。 不过就像他所说的一样,事情如何,林雪图说了才算,其他人说了都不算。 “林大人是捕快出身,向来以断案如神著称,奉劝二位莫要耍什么心思,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莫要擅自隐瞒。”许长符又是横了秦旸一眼,头前带路。 此时应柏峰之死已是彻底激起了靖武司的怒气,许长符又仗着有林雪图在后撑腰,已是连吴天直这位高手都不给好脸色了。 于大勇见他这般作态,便要出声警告,却被秦旸及时拉住。 【莫要在此时和他们作对。】秦旸以眼神示意,并缓缓摇头。 此时靖武司的人都在火头上,这时硬出头,没有什么好下场。 “昨晚你们就直接回了家,并不知道任何有关应柏峰之事,记住。”吴天直再度传音。 应柏峰之死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沾上都难有好下场。要是别干系还好,丐帮还是能保住人的。有干系的话,进了靖武司的大牢,那后果就只有天知道了。 到时候失魂散肯定是少不了的。这东西要是喝多了,即便最后被放出来,脑子也会受到影响,严重者甚至变成白痴也说不定。 ‘状况发展依然良好,’秦旸一边走着,一边冷静思考情况,‘但是接下来就说不定了。’ 从目前情况来看,秦旸的安排没有错漏,还没有人怀疑到他身上。最多,也就是怀疑秦旸知道些什么,但将应柏峰之死联系到秦旸身上却是没人会这般认为。 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秦旸的实力境界和应柏峰相差过大。 炼精化气和炼气化神之间的差距太过巨大,若非秦旸的人仙武道到了练脏境界,也无法和应柏峰抗衡。 实力差距,便是遮掩真相的最大幕布。人们宁可相信真有一个摘星盗的徒弟杀了应柏峰,也不会相信是两个乃至一个后天武者动手杀的人。 这也是秦旸之所以敢冒险善后的最大依仗。 一行人三前三后的走着,渐渐又走上了昨晚的老路——松风街。昨晚,秦旸和于大勇便是从这条街走回去的。 而在松风街的第二个转口过去不远处,便是应柏峰现身之处,也是他的身死之地。 此地从昨夜开始便被靖武司的人包围,应柏峰的尸体也依然趴在街面上。 昨晚接到应柏峰身死的消息就连夜马不停蹄赶来的林雪图,也在此处勘查线索。 当六人来到此处之时,蹲在地上查看尸体的林雪图正好抬头,让秦旸看到了他的正脸。 白皙的面庞带着一缕沧桑,配上那两撇小胡子,更显得成熟而有魅力。不得不说,这是个十分帅气的中年大叔,他有着足以去青楼白嫖的上佳颜值和气质。 不过这人最大的特点还是那双好似蕴藏着深深智慧般的眼眸,他的眼睛好似能够一眼看到你的内心一般,叫人印象十分深刻。 ‘林雪图······’秦旸心中升起极大的警惕心。 第三十八章 初见 靖武司是个暴力机构,它的主职是镇压而不是查案。所以虽然有权力统辖着捕快,但靖武司的人真要论查案水平,那就是个渣渣。 但林雪图是例外。 这位林大人在江南道一度做到了江南道副总捕,能力惊人,要不是他本人后来选择了靖武司,恐怕现在江南道总捕头就是他林雪图了。 这样的人物,到天南道来自然不会是给人当下属的。要知道江南道有九个郡,而天南道只有四个,两者同样是道级别的区域,相差却是极大。 据闻靖武司高层有扶持林雪图的想法,他在天南道估计很快就升任靖武司道掌使了。 “吴大侠来了,”林雪图拍拍手,站起身来,“听闻吴大侠和应掌使有着不浅的交情,想来也是想查出谁是杀应掌使的凶手的。今日请吴大侠和这两位丐帮兄弟来此,还请不要见怪。” 林雪图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神情,即便是冷肃的黑色鹰狼服也无法掩盖他的随和。这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而不是一个靖武司之人。 跟在他身旁的那个年轻人看起来也是个挺温和的人,眯眯眼,一脸微笑,看似人畜无害。 不过这年头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那些看似无害的人,实际上就比那些把厉害写在脸上的人要多几个加号。他们能把自己的厉害隐藏的无害外表下,本身就是一项厉害的本事。 “应兄死了,吴某的确是有些悲伤,但若说真要不惜一切查出凶手,吴某却是说不出口。”吴天直摇头道。 “吴大侠倒是诚实。”林雪图笑了笑。 吴天直和应柏峰之间的立场矛盾瞒不过有心人,应柏峰这两个月来的暗中阻扰大家也都知晓,这时要说吴天直悲愤不已,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哦,还未曾介绍,”他抬手让出个位置,让身后的年轻人上前一步,“由于应掌使不幸身亡,上头紧急调派了个年轻才俊来代掌朱仙郡靖武司的事务。这位今后就是朱仙郡靖武司的代掌使了。” 那年轻人笑眯眯地抱拳道:“在下余善朋,有礼了。” “秦兄弟,”于大勇悄摸摸地凑过来,“这小白脸笑得跟个狐狸似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我们今后得小心了。” “别说话。”秦旸维持着不失礼数的笑容,小声道。 也不看看在场的都是些啥人,那余善朋能代掌靖武司事务,肯定是已经进了炼气化神境界了,这么近距离说的悄悄话你想瞒谁呢? 更别说,于大勇这大嗓门实在不适合说什么悄悄话。 “哈哈,这位于兄说的话确实没错,在下也是苦恼自身的样貌啊。可惜容貌是天生的,在下也是没法啊。”余善朋笑道。 他倒是没对于大勇的悄悄话装作没听到,而是直言不讳地说出来,显示自己的不拘小节。 这一下子就让于大勇对他的看法有所改观,也让秦旸对他的评价上升。 “咳,闲聊就到此为止吧,”林雪图轻咳了一声,道,“还是说说应掌使的情况吧。” 他往侧面走两步,指着应柏峰的尸体,道:“应掌使的致命伤是咽喉连带气管被抓断,下手之人擅长爪功,动手极为狠辣。身上也有不少爪伤,他应该是和凶手正面交锋过的。” 他顿了顿,有指着应柏峰的右手道:“值得一提的是,凶手极为嚣张地留下了自己的名号,还用的是应掌使的手指和血书写的。” 众人随着他的指向看去,赫然见到那两列小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杀人者——摘星盗之徒周易。 杀人留名,杀的还是应柏峰这个靖武司的郡掌使,可谓是嚣张至极。 “这周易也是胆大的啊,敢留名挑衅我靖武司,”林雪图缓缓道,“这要是不回应,我靖武司的脸也算是丢尽了。” “但是这周易的名号却是从未听说过啊,”余善朋插言道,“摘星盗在止戈令之事前,也未曾显露出练气境中期的实力,他是如何教出一个练气境的武者呢?” 说话之间,余善朋的眼色微微瞥向秦旸,令吴天直出声道:“余代掌使有话请直说。” “哦,没什么,”余善朋笑道,“只是听说秦少侠也精擅爪功,这伤势若是秦少侠造成的,倒也说得上。” 秦旸闻言,平静回道:“余代掌使说笑了。方才林大人也说了,凶手和应掌使正面交锋过,且在应掌使身上留下了不浅的伤势,敢问秦某区区一个后天境武者,又是如何和应掌使交锋呢?” “但昨晚秦少侠也是有经过附近吧。听闻秦少侠也参与过对摘星盗的围杀,还为此受伤。若是摘星盗之徒要报仇,为何不杀秦少侠呢?”余善朋又问。 “秦某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而已,谈不上围杀摘星盗。众所周知,杀摘星盗的人是应掌使,余代掌使莫要记错了。”秦旸不动声色地回道。 当日击杀摘星盗,出力最大的是应柏峰。尽管最后人是秦旸杀的,但应柏峰功劳最大是事实。 所以经过双方一场友好的py交易,应柏峰共享《雁书三夏》给丐帮,并奉上诸多有年份的药材给秦旸和吴天直疗伤,换来自身独享击杀摘星盗的荣誉。 这让应柏峰在靖武司的功劳簿上记了重重的一笔,因为他杀了天南道最大的十个祸患之一,至少少奋斗了两三年。 所以摘星盗之徒要报仇,和我秦旸有什么关系? “那大概是在下记错了,”余善朋恍然大悟般笑道,“是在下急于破案,有些盲目了。几位莫怪,莫怪!哈哈哈······” “摘星盗应该确实有个徒弟,”林雪图出言道,“昨晚在松鹤楼,范家家主范清泉也被人所杀,据范家管家所说,那凶手离去之时以轻功在功力凭空借力,好似有块无形踏板在脚下一般······” 林雪图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若是林某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摘星盗的拿手绝技——” “雁、书、三、夏。” 第三十九章 保护,或是监视 “雁书三夏”,雁书为秋,秋季之前,已过三夏。意思就是能一式运三招,在旧招未尽之前接上新招,做到某些化腐朽为神奇的操作。 此乃摘星盗的独门秘法,即便是应柏峰等围杀摘星盗的人都未曾得到过。 他们从摘星盗身上搜出的秘籍只是个假货,似是而非,专门用来坑人的。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秦旸。 秦旸以大罗天从秘籍中解析推衍出真货,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懂得“雁书三夏”的人。 而这,也是秦旸冒充摘星盗之徒的最大底气。“雁书三夏”便是摘星盗的独门标记。 “从目前情况来看,摘星盗之徒确有其人,且为报师仇而来。为防他对同样参与围杀的吴大侠出手,林某想让靖武司的人保护吴大侠,不知可否?”林雪图道。 “保护?吴某需要你们的人保护吗?我看是监视。”吴天直勃然变色道。 打着保护的名义行监视之实,甚至还可能把吴天直当做诱饵守株待兔。 “当然不会是监视,怎么可能是监视呢?”余善朋接言道,“吴大侠终归是伤势未愈,周易若要出手,肯定是要趁人之危。” “所以林大人在外查案,在下这个代掌使会亲自陪着几位。相信凭在下和吴大侠二人之力,这周易敢出手,我们就能让他有来无回。” 说着,余善朋还露出了属于炼气化神境的气势,二十几岁的年龄配上这不弱于吴天直的气势,林雪图之前说余善朋是青年才俊是一点都没说错。 “吴大侠,”林雪图也是出言道,“还请体量我们一二。应掌使之死是对靖武司的最大挑衅,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捉拿此人。若是吴大侠不肯,那说不得林某就要使点强硬的手段了。” 说道不惜一切代价之时,林雪图面上温和之色全无,满是肃杀,显然不是在无的放矢。 应柏峰之死,是当真触怒靖武司了。 这也是秦旸当时苦恼的最大原因。应柏峰既是郡掌使又是应家的人,人家的家徽神鹰都在靖武司制服上纹着,这种人就算要杀,也要妥善计划后再杀。 可惜应柏峰实在出人意料,堂堂靖武司郡掌使竟然亲自出手袭杀秦旸。 你就是派个小弟也是好的呀,这样我收获了经验,你得到了此子恐怖如斯的情报,这不是两全其美,你好我好大家好吗?为啥不按套路来呢。 这下好,你赔了性命,我多了麻烦,这是两败俱伤啊。 林雪图就这般安安静静地盯着吴天直,那眼中的锐色是越来越利。无论如何,人是肯定要安排的,吴天直不同意也得同意。 “这个,吴大侠,”余善朋适时说道,“你看这找到凶手对你我双方都好,这是合则两利的选择。如今朱仙郡因为周易的事风声鹤唳,也不利于你们丐帮开新分舵不是,抓到这凶手,对贵方也是有极大好处的呀。” 听到余善朋之言,吴天直面容稍缓,有了个下台的台阶。在思虑颇久之后,他终于点头道:“人可以安排,但不能与我们同住。” 说完,他便带着秦旸和于大勇径直离去,一点都不想在这多呆。 见吴天直三人离去之后,余善朋笑容收敛,低声问道:“林大人为何不说应掌使中了仙羽银针的事情?” “只是想看看丐帮的人是否对此有所知情罢了,”林雪图再度挂起和煦的神色,回道,“若是应柏峰事前中了仙羽银针,那么即便是后天武者也有机会杀了他,尤其是那个实力不错的秦旸。” “你稍后保护丐帮等人之时注意一下,看看他们对周易的态度。若是没怎么着急的话,可能是知道应柏峰提前中了仙羽银针。” 当然,这仙羽银针更大可能是周易击败应柏峰后,从他身上搜得仙羽银针用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所以林雪图才只是让余善朋注意一下而已。 “另外,你这代掌使要转正,也需要处理好本地的江湖事务。和丐帮接触是必不可少的,你最好和那叫‘秦羽’的年轻人多接触一下。我看他将来会是个人物。”林雪图道。 “谢林大人提拔,”余善朋笑道,“也请大人放心,属下名唤‘余善朋’,最擅长的便是和人交朋友了。” “你明白就好。” 林雪图一边指挥左右将应柏峰的尸体抬回去,一边道:“最好尽快抓住凶手给上头一个交代,要不然我也是要受责罚啊。白掌使可是盯着我许久了。” 都说林雪图来天南道,就是来顶替道掌使的位置的,林雪图自己也估摸着上头有这意思,这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 但他既然要坐上道掌使的位置,就得原来的道掌使退下来。如今的道掌使白轻侯可正值壮年,没到退休的年纪,且以他的实力,也够不上高升的资格。 林雪图要是坐上了道掌使的位置,他白轻侯该如何? 所以只要林雪图这里除了纰漏,那位白掌使是肯定要趁机压他一压的。 “善朋明白。”余善朋回道。 “还有漕帮那边,希望他们不要在这种时刻给我添什么乱,否则······”林雪图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应柏峰和范清泉勾连之事已被林雪图查出,范清泉暗中出卖漕帮消息的事情也为他所知。 据林雪图猜测,周易便是要抖出范清泉和应柏峰的勾结,让漕帮也掺和进来,干扰靖武司的追捕。 此事若如那周易所愿,林雪图的调查难度将会直线上升,这是他所不允许的。 所以局势不能乱,漕帮不能掺和进来。谁敢扰乱局势,那就是相助周易的嫌疑人,林雪图绝对不吝于施展雷霆手段让那人知道厉害。 只是漕帮那边当真会如林雪图所愿吗?或者说秦旸当真会让林雪图安心查下去吗? 这就得见仁见智,看各人的智计和手段了。 第四十章 截杀 林枫在庄园里左右踱步,徘徊不定。 他是丐帮中人,也是于大勇手下最得力的助手。秦旸和于大勇进城之前将庄园交给他暂管,言明今日回返。 但今日林枫等了一上午,都不曾见到秦旸二人的身影,又听闻郡城现在封城,立刻就有点着急了。 “我记得秦羽兄弟说过,若是今日不能返回,就让我带人将余淮义押送进城,交到靖武司手里······” 林枫想到秦旸的交代,便立刻喊道:“来几个兄弟,和我一起押着余淮义进城,其他的在这里等秦羽兄弟回来,见机行事。” 说着,他便急急忙忙地往地牢里走,要将余淮义押出来。 押余淮义进城,本是秦旸进城前留下的一个后手。江河帮被端,漕帮那边不可能没有动作,秦旸昨日进城也许就会遭到漕帮的截击。 他的打算是,若是他因为漕帮的袭击而无法及时返回,就让丐帮弟子押着余淮义去靖武司,设想将靖武司拖下水,两边一同围攻漕帮之人。 可是昨晚,漕帮还未曾有什么动静,应柏峰却是突然动手了。 现在秦旸不能出城,不是因为漕帮的事,而是因为应柏峰之死。 当然这些林枫都还不知,他只是遵照着秦旸留下的吩咐行事。现在,他就要带人押着余淮义进城,拉靖武司下水。 叫上四个实力高的,再从庄园中拉出一架马车,林枫等人就这般带着余淮义风风火火地往郡城赶去。 马车快速沿着小道快速驰行,不多时就已经接近官道。上了官道后,速度还能加快,最多三刻钟,马车就能道郡城门口。 然而,也就在快进入官道之时,一道挺拔的身影拄刀站在了道路正中央,直挺挺地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当心!” 驾车的丐帮弟子大声呼喝,并且使劲拉住两匹马的缰绳,试图止住狂奔的马匹。 “吁!!” 两匹马高高扬起前蹄,却无法止住前冲的势头,下一瞬间,这马前蹄就将踏在那拦路之人的身上······ “火龙出洞。” 只见一把长刀上缠绕着火焰,横空一劈,那扬起的马前蹄和两匹马的上半身都被火焰刀劈断,空气中传来一股肉香之气。 “火龙在空。” 火焰刀气隐成龙形,向着马车直扑,炽热的火劲霎时笼罩了车厢,也让那驾车的丐帮弟子烈焰烧身,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是敌人!” 车厢内的几人连忙运功,要从车厢内冲出,然而刀气却比他们更快地劈开车厢。 “砰——” 整架马车被长刀劈裂,拦路攻击着拖着长刀缓缓走来。 正午的阳光照射出那人的面容,也让车厢内的某人惊喜大呼;“哥!” 不错,这拦路者正是漕帮分舵的副舵主余淮山,余淮义的表哥,也是余淮义被送到靖武司后受到牵连最大的人。 “余淮山!”林枫也是从余淮义的话语中猜出来人的身份,“你竟敢直接袭击我们丐帮?!” “多新鲜~”余淮山嗤笑一声,“你们都要把我的把柄送到靖武司了,还以为我不敢直接袭击?” 原本余淮山是不想袭击丐帮众人的,要不然在封城之后直接带人突袭庄园便是。他不想在这应柏峰刚死的时间段触动靖武司的敏感神经,尤其是在他也有涉及昨晚之事的情况下。 但是现在,林枫等人却是要押着余淮义入城,将其交给靖武司,这就让他不得不出手了。 “丐帮不会放过你的!吴大哥也不会放过你的!”林枫厉喝道。 “我等着吴天直不放过我。” 余淮山冷笑着横刀一斩,缠绕着火劲的长刀如热刀切黄油般斩下林枫的首级。 再连着几刀,砍杀其他二人。 以余淮山的实力,杀这些丐帮弟子是不费吹灰之力,所费的真气还不如先前那两刀多。 “对,就是这样,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带着余温的鲜血洒在余淮义的脸上,让他止不住地狂笑,并且大声狂呼:“哥,还有庄园里的那些臭乞丐,把他们都杀了!还有秦羽!秦羽那个杂种废了我的武功,他竟然废了我的武功!” “呃——” 带着扭曲狂笑的头颅突然飞起,炽热刀劲烤干他脖子上喷出的血水,腾出一片血色的水雾。 “武功被废了,还成了我最大的把柄,我要你有什么用。”余淮山亲手斩杀表弟之后,面色冷淡地道。 没用又对自己有威胁,对余淮山来说,这种人就算是他亲兄弟,他也不吝于杀人灭口,更何况是一个表弟。 炽热的元阳真气轰击尸体,霎时引燃衣物,剧烈燃烧。余淮山杀人放火之后总算是铲除了后患,拎着长刀径直离去,只留下未息的火焰。 后患,铲除。 ‘但秦羽那个不识时务的小子,日后还有的说法。’余淮山恶狠狠地想道。 昨晚敬酒给他他不吃,今后就让他等着吃罚酒吧。 ———————— “混账东西!” 郡城的靖武司衙门中,一声怒喝震耳发聩。 “漕帮这是想找死吗!”一向随和的林雪图一掌震碎手边茶桌,慑人的气势带来森森寒意。 怕什么来什么,早上还担心漕帮搅浑水,下午就听说官道旁起火,等人过去一查,呦呵,死人了。 死了四个丐帮中人还有一个江河帮帮主。这要是说和漕帮没关系,林雪图敢把拍碎的茶几一块块吃下去。 “你刚才说下手的很有可能是漕帮分舵副舵主余淮山是吧?”林雪图压制怒火,看着许长符问道。 “是的,大人,”许长符回道,“余淮山和江河帮牵涉甚多,更是江河帮帮主余淮义的表兄,余淮义要是被证实拐卖人口,余淮山也是要受到连坐,轻则关押三年到五年,重则废去武功流放。” “并且,据属下审问范家人得知,昨晚在松鹤楼,余淮山也有到场。” “那便把叫人把余淮山带来,”林雪图冷声道,“既然有嫌疑,那就少不得靖武司里走一趟。” “还有,将这消息告诉吴天直,让吴天直去找漕帮麻烦。” 第四十一章 破障丹 “漕帮!余淮山!” 吴天直一掌拍在茶几上,铁掌发威,狂暴的掌劲瞬间击碎这实木茶几,“简直是欺人太甚!” 就在刚才,余善朋过来传达了林枫等四个丐帮弟子遇袭的消息,并且很贴心地道出了余淮山精擅刀法和火属内功的情报。 吴天直一听这两个消息就差点当场爆炸,在余善朋离开之后终于忍不住拿茶几泄愤。 而在他的旁边,秦旸和于大勇同样是愤愤不平,只是一个是真心,另一个心中则满是计划通的想法。 叫林枫押送余淮义入城,是秦旸进城之前就事先预设的小小后手。那时的秦旸不知去松鹤楼会遇到余淮山,但他知晓漕帮分舵不会善罢甘休,是定然会找自己麻烦的。 为了到时候能压制漕帮一手,秦旸便埋了这个后手。 只是未曾想到,这后手没有用到对付漕帮上,反倒是拿来搅浑现在郡城中的浑水。 ‘余淮山昨晚出现在松鹤楼中,在他走之后,应柏峰出现,从范清泉那里得到我和余淮山闹得不欢而散的消息。他是有嫌疑的。 现如今,他杀了丐帮弟子,丐帮虽然没有他半道截杀的证据,但江湖仇杀,有时候只需要有嫌疑就行了,是不需要证据的。’ 秦旸在一边心中寻思,对自己埋下的后手极为满意。 原本只是个以防万一的小后手,但当秦旸杀了应柏峰之后,这后手就有点关键的意味了。 “怪我,要不是我叮嘱林枫兄弟让他带人进城,也不会致使他们身死,都怪我。”秦旸一边自责,一边十分配合地挤出了几滴男儿泪。 说实话,他现在发现当丐帮弟子也是挺累的。这好人的人设对于秦旸这么个利己主义者实在是太考验演技了。也就是他的心理年龄不止十八这个数,要不然还真不一定撑得起这个人设。 好人太累,伪君子更累,我有点想当个光明正大的坏人了。 一边心中哀叹,一边让眼泪顺着脸颊划下,满脸悲怆,这一刻的秦旸,感动了自己,也感动了吴天直和于大勇。 “秦兄弟也是为了防备漕帮,这事不怪你。”于大勇连声安慰道。 “没错,秦羽你莫要自责了,”吴天直沉声道,“漕帮和我丐帮敌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即便没有你的安排,我们迟早也会和他们对上。莫要太过自责了。” 在二人安慰下,秦旸终于不用逼自己掉男儿泪了。他以袖子拭去泪水,恨声道:“吴前辈,我们得为林枫兄弟他们报仇。” “嗯,你有此心,是好的。”吴天直满意点头。 他迟疑了一会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药瓶,递给秦旸,“这是破障丹,可助后天九重的武者突破。原本我是想给大勇留着的,可大勇这不争气的根基一直薄弱得很,现今任督二脉都未打通,他是用不上了。 现在和漕帮的冲突在即,这丹药就先给你,大勇的我日后再想办法。” 说着,吴天直看了一眼于大勇,眼中满是歉意。 于大勇跟随他多年,和他亲如兄弟,他一直想对于大勇的忠心有所回报。这次丐帮派他来天南道打头阵,为他提供补偿,吴天直别的也没选,就选了这破障丹,为的就是于大勇。 可惜现在情况紧急,却是不能不把破障丹给能突破的秦旸了。 “吴大哥你莫要这么看着我,”于大勇一副承受不起的样子,“我知道自己的能耐,这破障丹留着也是留着,还不如给秦兄弟。” 他憨憨笑着,“反正有吴大哥和秦兄弟在,我也用不着急着精进实力。” “于大哥,”秦旸这下是真的有点感动了,“我秦羽在此立誓,今后必助于大哥突破。” 他手中捏着那小小的药瓶,心中着实有些复杂。 因为他其实是不需要这破障丹的,以他的肉身强度,完全可以驱使庞大的内力强行破关。这破障丹实际上不过是给秦旸一个顺理成章突破的理由罢了。 然而他现在却是不得不需要这个理由。 首先,他的外在表现实力和真正实力相差过大,要是不尽快突破,那今后在明面就只能束手束脚,甚至担心某些敌人打不破自身的防御。 你想想,要是和一个炼气化神境的武者对阵,结果对方一掌击中自己却无法破防,那情况得多尴尬,多诡异啊。要是被别人尤其是林雪图看到这情况,肯定会怀疑秦旸。 其次,秦旸新搞出来的摘星盗之徒这个马甲也需要炼气化神境的内功水平,要不然肯定会被怀疑是如何杀死应柏峰的。 综上所述,秦旸就算不需要这破障丹,也不得不说收下。 “你先突破吧,我和大勇在外边给你护法。”吴天直说着,便起身和于大勇一起出了房间,守在门外给秦旸护法,确保无人打扰他的突破。 秦旸见他们二人离开之后,也不再多想,就地盘膝坐下,将破障丹服下,提运内力。 破障丹一入腹中,就开始不断消化成药力,混入经脉之中,和内力混杂,同时向着天地二桥冲去。 轰! 内力撞击在那道无形的关隘之上,天地二桥的桎梏纹丝不动。 这一点,秦旸也是早有预料了。 但凡走捷径的武者,都会遇到难过的关卡。秦旸凭借“吸星大法”快速回复功力,并且再做突破,从武功全失到后天九重,所有的内力都是夺来的,也就是最近修炼“蛤蟆功”让他开始了主动修炼。 这些内力虽是经过“冥海归元劲”炼化,堪称精纯,但是比起自身修炼而来总是多了几分虚浮,让秦旸的内功根基不是那么稳妥。 根基不稳的下场,自然就是突破难度的提升了。秦旸之所以感觉那天地二桥坚不可摧,不是因为他本身资质根骨不行,而是因为他的内力过于虚浮,难以凝聚到极致发挥最大的威力。 不过秦旸既然有自信破关,那自然是有他的办法的。境界的桎梏就算再强,今日也要被秦旸强行破开。 第四十二章 真气 轰! 又是一次撞击,那无形桎梏这一次有了一丝松动。 秦旸再提内力,足以比拟寻常武者一个甲子的内力汇聚起来,在经脉中如江河般奔涌。 以秦旸目前的情况,想要突破有两个办法。 一则是耗费时间凝练内力,抹去虚浮,正好“蛤蟆功”就有这功效。只是这种法子耗费时间有点太长,即便秦旸日夜不停地修炼,也需要少说半年的时间。 二则是水满则溢,让内力完全充盈百脉,冲破天地二桥。这个法子极为凶险,因为你可能一个不慎就直接膨胀到爆体而亡了。到时候没有水满则溢,只有缸破水漏了。 秦旸现在选择的便是第二个方法。他本身修炼人仙武道,体魄之强悍,足以硬撼炼气化神境界的高手正面攻击。莫说是这一个甲子的内力,即便再来一个甲子,也无法撑爆秦旸。 他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吸星大法”作为炼精化气境的主修功法,不只是因为能夺人内力返还精气作为修炼的资粮,还是因为他强悍的肉身足以经受大量内力的冲击,即便是弱小的经脉,也早已在修炼之中变得坚固无比了。 轰! 又是一次冲击,这一次,是足足一个甲子的内力混合着破障丹的药力一并冲击天地二桥,如江河般的内力以悍然无匹之势瞬间贯穿桎梏,接引外界的天地灵气入体。 突破,成功。 天地灵气从天灵和脚底板源源不断地注入,和秦旸本身的内力交缠在一起,与其混合,净化,压缩,蜕变成一种质量更高的能量。 这,便是先天真气。 炼气化神,练的就是先天真气,接引天地灵气入体,于炼精而来的内力混合,甚至还糅练了一丝精神于真气之内。 “嗯?精神!” 修炼人仙武道带来的强大直感让秦旸察觉到真气的特殊。天地灵气从天灵贯入,在头部覆盖上了一层微不可查的精神印记,和内力融合,化作掌控程度更高的真气。 也正是因为真气之中含有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才会有炼气化神这个过程。 “这么想来,炼气化神中期的‘意气并行’便是因为真气中的精神力有了一定水平,和脑海精神共鸣,所以才能做到意动即气动了。而‘五气朝元’则是真气中的气与神彻底化为一体,汇集五气于脑海,开启武者识海,淬炼精神力,使其壮大。”秦旸寻思道。 精气神,层层递进又互相融合,这便是武道精进的过程。 “只是这样一来,我却是没法吸收炼气化神武者的真气了······”秦旸无奈道。 真要吸收,他还是能吸的,只是吸收之后如何炼化,那就是一个问题了。 此前秦旸以“吸星大法”吸收他人内力,是以“冥海归元劲”来炼化的。因为“冥海归元劲”练到高深处是要借万物之气为己用,要是没个炼化的法门,那还未用这万物之气,就事先因为各种气机冲突而横死了。 但所谓的万物之气中是没有精神印记在内的啊。 别说秦旸现在到了炼气化神境,“冥海归元劲”需要进一步的推衍,就算推衍出了“冥海归元劲”中篇,他也无法用其炼化先天真气。 “以前看小说时总能看到吸收他人功力导致自身精神逆乱的,估计便是因为真气吸收太多而无法炼化精神印记的后果吧。”秦旸摇头叹息。 积水成渊,积土成山,炼气化神境的修炼本身就是壮大真气内的精神力,让气与神结合,你吸收了他人的真气自然也是变相让这化神过程进行。 只是一个是自己的精神力壮大,一个就是无数被吸收功力之人的精神力混杂成一体壮大了。后者那种情况,不疯才怪。 “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的。” 据秦旸所知,和‘吸星大法’类似的武功有‘天魔功’、‘回元血手’、‘吸功大法’、‘北冥神功’等或强或弱的功法。 这其中,噬万物以养自身的“天魔功”乃是神魔武学,是绝对能够解决精神印记的问题的。不过这门武功太贵了,以秦旸现在的劫力推衍个边边角角都推衍不出来。 “北冥神功”算是高级版的“吸星大法”,其本身就附带有炼化功力的法门。然而秦旸之前推衍“吸星大法”时见过“北冥神功”的介绍,看情况,它并没有提及炼化精神力的地方。 剩下的“回元血手”和“吸功大法”,这两门功法比较特殊。两者皆能完全融合被吸功者的功力,连对方的内功也一并学会,相当于将对方一辈子的修炼成果完全吸收。 “吸功大法”更是霸道异常,不止连内功,连武功招式也一并获得,对武功的掠夺是彻彻底底,能掏空的都掏空。 以秦旸现在的发现,他揣测“吸功大法”应该是将真气里的精神印记也一并炼化了,这样才能获得对方擅长武功的记忆。 至于为何无法吸收与武学无关的记忆,那自然是因为武者是用真气来运使武功的,而不是用真气来吃饭睡觉的了。真气都没参与进去,哪来的记忆。 “不过要是吸收一个修炼双修武功的人,是不是也会得到那方面的记忆啊。嘿嘿嘿!”秦旸的思路突然拐入一个奇怪的方向。 “那么,便先来验证我的猜想吧。大罗天。” 【吸功大法:铁胆神侯朱无视的独门(自认为)武功,夺他人之功,纳己之经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可完美吸收他人真气真元乃至精神力,化为已用。 PS:此功得来的真气浩大有余,凝练不足,易为某些极端凝缩真气的武功所克。 PS:可用相生相克的‘金刚不坏神功’凝练功力,铸就琉璃真气、不坏金身。 推衍消耗劫力7000.】 “即便是有‘吸星大法’和‘冥海归元劲’打底都需要7000劫力吗?看来我需要这方面的武功进行参研和更多的劫力了。”秦旸道。 更多的武学感悟,会减少劫力,而更多的劫力,就需要秦旸进一步的作死了。 第四十三章 上门 对于“吸功大法”,秦旸是抱着志在必得之心的。 这门武功夺取功力的作用倒还是其次,那能够获取相关武功经验的能力才是秦旸最为看重的。 武功底蕴越是深厚,大罗天推衍虽需要的劫力就越低,“吸功大法”这个能力对秦旸的诱惑不下于色魔遇到绝色美女。 “内力蜕变成真气,我的‘蛤蟆功’修炼进度也会加快,并且真气和肉身相合,足以和‘意气并行’的高手抗衡。”秦旸缓缓握拳,感受着那真气和肉身的力量结合,自语道。 突破之后,他便能够吸收天地灵气修炼真气,再也不怎么需要担心拖慢人仙武道的修炼进度了。 他的实力,将迎来极大进步。 也正是因为这实力的增长,让秦旸恨不得快些收获大笔劫力入账。 另外还有“金刚不坏神功”,这也是秦旸需求度极高的一门武功。“金刚不坏神功”运转,在本就强悍的肉身上形成金身,那强度绝对能叫所有敌人为之绝望。 如何获得这两门武功,便是秦旸接下来最主要的谋划。 他站起身来,过去打开房门,身周外泄的气机一阵波动,让屋外的吴天直了解到他的成功。 “单论这真气量,你已经快比得上我了,”吴天直感应着秦旸外泄的真气强度,道,“可惜由于借助丹药破关,有点虚浮了,之后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巩固。” “能派的上用场才是最紧要的,真气的虚浮今后有的是时间解决。”秦旸笑道。 他本身就因为“吸星大法”而令内力虚浮,蜕变成真气后这副作用也一并带过来了。能让他人以为他的虚浮是因为丹药,这才是秦旸最想要的。 他现在的一切所做所为,都要符合“秦羽”的人设,不然之前的诸多行为就只能白费了。 “真累啊,做个迎风荡漾的伪君子可真是难啊。”秦旸现在有点理解岳不群和朱无视见到即将功成之后的失智操作了。 伪君子之所以有个伪字,就是因为他不是真的。伪君子要是当一辈子的伪君子,那他就是真君子了。 然而这种压抑本性带着面具的生活,需要隐忍的时候还好,一旦发现自己优势很大,不需要隐忍之后,大部分伪君子都会把面具直接抛掉,发泄长期压抑之后的郁闷。 他们其实不是不知道这假面具继续戴下去会更好,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本心操作。 ‘然后他们就在欢声笑语中打出了GG。’秦旸调整心态,抹除心中杂念。 作为曾经涉及拳意的练髓高手,秦旸在心境这方面还是很有自信的。些许杂念流淌过心剑,却是无法让留下一点痕迹。 反正秦旸认为自己是怎么都不可能在欢声笑语中打出GG的,岳不群这些人的模板完全套不到他的身上。 “吴前辈,我们出发吧,去范家。”秦旸道。 “范家?” “不错,昨晚应柏峰之所以能第一时间知道我和余淮山不欢而散,便是因为范家家主范清泉是他的人。 不过范清泉已死,并且他投靠应柏峰的消息也还没暴露,他现在应该就在范家。”秦旸解释道。 “好,那我们就去范家。” —————————— 此时,范家之中是一片缟素。 家主突然横死让这个朱仙郡第一大家族陷入了混乱之中,和范清泉同辈的几个兄弟在举办丧事之余不忘争夺家主之位,天南道和范家有过交情的一些势力都派人过来参加丧事,并且某些人看起来有掺和家主争夺的打算。 总体而言,是平静之下波涛暗涌,暗地里一片乱象。 也就在这种情况下,外面家丁一声吆喝:“丐帮吴天直大侠、秦羽少侠前来拜会。” 两道身影由远及近,慢慢走进正堂之中,接受众人的目光洗礼。 ‘白阳派、傲梅阁、临江丁家,范家的交友范围还挺广阔的。’秦旸目光扫过正堂两侧的来宾,依照他们的衣着和佩剑认出最有名的三方势力。 这三方势力,每一方都算是天南道的一路豪强,尽管比不上漕帮,更比不上靖武司,但和范家相提并论是绰绰有余。 “在下范家范青松,感谢丐帮吴大侠和秦少侠来参加家兄的丧礼,二位,里边请。” 正堂之中的范家人中,看来是这范青松占据最大优势,现今也是此人前来与来宾见礼。 不过秦旸和吴天直今日来可不是参加丧礼的,他们在某种方面上来说,是来寻晦气的。 只见秦旸扫视了一圈后,道:“怎的未见漕帮中人来为范家主送行啊,不是说范家主和漕帮余淮山交情颇深吗?秦某昨夜还见过他们两呢。要不是秦某当时有些不便,也许还能和那两位一起喝几杯来着。” 说着,秦旸又看向范青松,含笑道:“亦或者说,漕帮中人来了,只是不方便见人?” 这一番话道出,在场众人岂能看不出秦旸笑容中的敌意,原本正堂中哭哭噎噎的声音顿时一静,范家的女眷都不敢在此时发声。 范青松闻听此言,再看秦旸那双毫无笑意的眼睛,一股莫名寒意从心头涌起,浑身汗毛直竖,好似随时就要被分尸一般。 也是他被秦旸的眼神慑动心神,那在心中闪过的惊慌之色露于面上,虽是一闪即逝,却还是被秦旸看在眼中。 秦旸知道,自己的威慑取得了极好的成果,自己的猜测,也获得了验证。 余淮山果然躲在范家之中。 “看来是我猜对了啊,范二爷,”秦旸的面色转冷,“你们范家是自己交出余淮山,还是让我们丐帮出手,给今天的白事染点喜庆的红色?” “这···这······”心中的恐惧感愈发深重,范青松汗如雨下,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少侠是吧,”白阳派的人见状,出声道,“在下白阳派叶云,今日范家在办丧事,死者为大,不知秦少侠可否给叶某一个面子,有什么事出去谈,莫要吓到这范府家眷。” 第四十四章 辣手 “死者为大······” 冰冷的目光转向叶云,让其浑身都有种被凶兽盯视的感觉,那无情的视线看到哪里,那地方就有种被剐肌拆骨的错觉。 炼气化神境,精神力融于真气,在真气外放的情况下,气势也有了相应的变化。 比如一个精修剑道的人,他发出的气势就会给敌人带来一种如被剑锋横于脖颈的危机感,一些霸道武功更是能带来更明显的霸气。 这些都是气势带来的压制。只不过想要让这种压制达到相应水准,却是需要‘意气并行’乃至‘五气朝元’才可以。 秦旸也是因为前世已经初涉拳意,相当于此时武者的‘五气朝元’,所以能够提前发动一点气势压制。 眼前的叶云还有之前的范青松便是为秦旸气势所慑,受到压制。只是叶云比起范青松来实力高出太多,虽是受到压制,却也还是鼓起胆气说话。 “不错哦,死者为大。范家主尸骨未寒,今日乃是他的送别白事,丐帮也是侠义大帮,搅人白事,让人走得都不安宁,这不太合适吧。” “死者为大,这个说法没有错。”秦旸也是顺着叶云的话往下说,面色稍霁。 “但是——” 话锋陡然转厉,“我丐帮的四位兄弟,就在一个时辰前死在城外官道旁,尸体都被火焰真气焚烧成焦炭,他们的尸骨也还是未寒啊。” 秦旸凑近范青松,阴冷道:“范二爷,你说这该不该死者为大?” “秦旸的话也是吴某的意思,”吴天直出声道,“我们必须为自家兄弟讨回个公道,不管是谁,我丐帮都要让其付出代价。” 气势汹汹,理直气壮,再加上这两位的实力,在场之人只要不是想抱着和丐帮死磕的心思,就不会一直替范家撑下去。 “既是为丐帮弟子寻仇,那叶某无法可说,只希望二位不要殃及无辜。”叶云本来按剑的手掌默默放下。 力不如人,理也不如人,叶云衡量了一下,瞬间放弃了强出头的打算。 叶云退让之后,傲梅阁和丁家也不强出头,压力全数压在范青松身上。 面对二人的虎视眈眈,范青松终于承受不住压力,松口道:“他在西厢房。” “我们去西厢房。”吴天直作势动身。 “不必了,吴前辈,似余淮山这等小人,可信不过范家。他定然是要亲眼盯着范青松,第一时间知晓范青松是否背叛他的。” “我说的对吗?” 话音未落,秦旸身影一闪,截住正堂角落里的一个家丁。 “跑什么呢,余副舵主。你有胆杀人,却没胆面对苦主吗?”秦旸冷声道。 那家丁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强硬的脸庞,正是昨晚还和秦旸见过一面的漕帮分舵副舵主余淮山。 当时余淮山在秦旸离开之后,信誓旦旦说日后定要秦旸吃一杯罚酒,可惜才过了一日,自己却是品尝到了罚酒的滋味。 前有秦旸拦路,后有吴天直默默走来,余淮山在这一刻陷入极端不利的处境。 “苦主?你说你自己吗?”余淮山悄悄将手掌探向背后,“若非是你不识抬举,我也不必冒然下手。那四个丐帮弟子的死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 “砰——” 余淮山背后衣衫骤然爆裂,豁然现出贴在他后背上的无鞘长刀,“火链横江。” 刀覆火劲横扫而来,灼灼刀气蜿蜒伸长,如一条长长的火链,从侧面绕来。 “死!” 这一刻的余淮山像极了陷入牢笼的困兽,奋起全力做殊死一搏。 “垂死挣扎。” 秦旸毫不避让,左手探出穿过虚幻火链,擎住刀锋,任凭那火劲如何烧灼,白皙的手掌都毫无异状,右手微微虚晃,恍惚之间,便已将余淮山上身所有要穴止住,五指如铁,狠狠锁住上身重要经络,让余淮山内息窒止血气逆冲,顿时浑身无力。 锁魂绝脉。 此招算是“大弃子擒拿手”中唯一一招杀伤力不大的招数了,虽然只要秦旸一用力就能让余淮山经脉爆裂,血崩如泉,但比起其他动辄就致人伤残的招数,这一招还算是挺仁慈的了。 “余副舵主,现在是谁不识抬举?” 秦旸一手制敌,另一手夺过长刀,狠狠斩下余淮山的右手。 “啊啊啊啊!” 刀锋上残留的火劲让喷出的血液都散发出浓浓热气,秦旸拿着刀面贴在伤口处,火劲灼烧血肉,发出一股浓郁又令人作呕的肉香。 “这一刀,是为了林枫兄弟他们的。” 秦旸提刀还欲再动手,旁边突来一道指劲,击打在挥下的长刀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秦兄,余淮山是林大人要抓的嫌疑犯,可否请秦兄将余淮山交予在下。” 含笑的眯眯眼步入正堂,看着余淮山这般惨状,十分浮夸地道:“没想到秦兄这般强悍,才刚突破,便能力挫漕帮副舵主,这可着实令在下震惊。 在下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凶手了。” 他说的凶手,自然是那杀应柏峰之人了。 也不知为何,这个眯眯眼余善朋对秦旸戒心很重,时刻以怀疑的目光看待秦旸。虽然他的怀疑也没错就是了。 “南山县的事情,吴某不信你们靖武司一点都不知情,”吴天直说道,“秦羽突破之后有这实力,那才是应该的。” 作为亲眼见到秦旸击杀摘星盗的目击者之一,吴天直觉得秦旸要是突破之后只是一个普通的练气境武者,那才叫人惊奇,他有这实力才是正常的。 “哦,是吗,那又是在下搞错了,”余善朋嘻嘻哈哈地过来,“差点忘了正事了,二位,能否将这余淮山交给在下。在下能保证,靖武司大牢里的活计肯定不会让他好过。就像······” 余善朋突然出手,一道指劲隔空点在余淮山小腹丹田处,破了他丹田,叫他身上真气暴动,“······这样!” “如何?” 即便是出此辣手,余善朋的面色依然保持着笑眯眯的神情,完全看不出来一点毒辣之色。 此等手段,叫正堂之中的其他人为为之心生寒意。 第四十五章 谈话 笑里藏刀,这便是形容余善朋的最佳名词。 在场之人此时只要看到那笑眯眯的表情,就感觉一把无形的刀锋横在脖颈,叫人心中生寒。 “好,人就交给你。”吴天直示意秦旸将余淮山交给余善朋。 “多谢吴大侠体量。”余善朋微微俯身,鞠躬道。 他过去接过余淮山,十分粗暴的掐着对方的后颈,像抓着一直动物一般,将余淮山半拖着离开。 全程他的笑容就没停过,即便是动手之时也是一脸笑眯眯,但没人敢小看此人分毫。 “有这么个代掌使在,朱仙郡的靖武司是乱不起来了。不过这也是件好事。”吴天直道。 “吴前辈何出此言?”秦旸闻言,不解地问道。 “你当漕帮为何能够在天南道横行这么久,”吴天直低声道,“不止是因为漕帮人多势大,还是因为漕帮背后的人和天南道靖武司道掌使白轻侯的上层是站一块的。” “那林雪图和余善朋······”秦旸想起余善朋方才毫不留情的辣手,还有林雪图亲自下令缉捕余淮山。 “靖武司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的。并且林雪图来天南道是奔着道掌使的位置来的,你当那白掌使会甘心退位让贤吗?”吴天直别有深意地道。 那位白掌使正值壮年,以炼气化神境界的武者寿数计,白轻侯至少还能再干三十年。 现在让白轻侯退下来,那就只能明升暗降,让白轻侯去靖武司总部当个闲职了。 “这是个机会啊。”秦旸道。 “没错,丐帮就是看中了这个机会。”吴天直这下直接换成传音了。 白轻侯不想退位让贤,林雪图强势来袭,这两者的龙争虎斗毕竟影响整个天南道的靖武司和江湖。在双方决出胜利者之前,丐帮可以借这混乱机会开新分舵,让势力进一步扩大,这就是丐帮派人来天南道的真正企图。 ‘我得想想,我能否在这混乱中取得一些利益。’秦旸的小脑袋瓜使劲转,一个个歪主意涌上心头。 “走吧,接下来,就看林雪图如何炮制余淮山了。”吴天直传音道。 —————————— 朱仙郡靖武司衙门。 余善朋一路半拖着余淮山这个本家人穿街过市,在许长符那惊愕的眼神中将余淮山扔给他,道:“将这嫌犯带到牢里,稍后本使要好好审问他。” “这······”许长符在余善朋的“和善”目光下,打了个寒颤,大声应道:“是。” “能听话就好,”余善朋笑眯眯地道,“本使知道,前任掌使应柏峰虽然暗中监视余淮山,但也收取了漕帮一些好处,对漕帮的一些事情熟视无睹。这种无视,本使不希望今后再有发生。” “过去是过去,未来是未来。今后的郡掌使是我余善朋,不是验尸房里的某具尸体。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许长符大声道。 “好,去吧。” 余善朋打发了许长符,方才的危险气息一敛,快步走进衙门后院的书房之内,见到正在练书法的林雪图。 面对林雪图,余善朋可不敢在卖弄那笑里藏刀的本事,他甚至连一向笑眯眯的神情都收敛,双手垂立身侧,默默等待林雪图练完书法。 林雪图并未让他久等,很快,勾划的毛笔离开纸面,一个大大的“静”字占满整张纸面。 “每逢大事,必先静气。这副字就送给你了。”林雪图将毛笔放下,道。 “世叔是认为我太心急了?”余善朋道,“但若是不急一点,那边估计很快就要借机发难了。” 余善朋知道,林雪图是说自己对付余淮山的手段太过,提早暴露了敌意。 事实上,当他将余淮山带到衙门之时,他就知道余淮山的惨状已为林雪图所知。 他这位世叔,实力高深莫测,早早就到了炼气化神后期,开启了识海,如今精神力也不知壮大到何等地步了。 别说一个衙门,便是范围再扩大一倍,林雪图要想知道,也还是能知道,除非有人在旁干扰他。 “世叔,您来天南道就是为道掌使之位而来的,这一点那白轻侯也知道。我觉得我们就是一直不动,他白轻侯也不会对我们放松分毫。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 “只要让余淮山开口招出漕帮人口买卖和白轻侯的牵连,那我们就占得了先机。”余善朋道。 “你这是行事急,但现在你的心也急了。” 林雪图负手走过书桌,道:“哪怕动如雷霆,你的心也当如明镜止水。” 此时的林雪图和先前听闻丐帮弟子之死时的他判若两人,好似当时的雷霆大怒之人完全不是他一般。 “单凭一个余淮山,还奈何不了白轻侯。我们要想对付白轻侯,不要自己出手,还需借点外力。借点······” 林雪图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丐帮的力。” “可是丐帮吴天直的实力还不如我,如何能对白轻侯造成威胁。倒是那个秦羽······” “有点可疑。” 余善朋又想起那个让自己看不透的人,丐帮众人之中,也就唯有这个秦旸让自己看之不透。 “那个年轻人吗?他的确有所隐藏。”林雪图道。 “世叔你觉得,他是否是杀应柏峰的凶手?”余善朋好奇地问道。 他虽然跟随林雪图走过现场,一起做过勘查,但对于林雪图的想法,却还是未知。 “查出凶手的关键是知晓那根仙羽银针是如何被打入应柏峰的身体的。若是没那仙羽银针,以应柏峰的轻功水平,就算是‘意气并行’的武者也难追上。” “以秦羽目前展现出来的实力,你觉得他的境界过了‘意气并行’吗?” 林雪图解释道。 “世叔认为他没嫌疑?”余善朋又问。 “在真相揭晓之前,一切都还是难说,”林雪图道,“在我一生之中,见过许多令人瞠目结舌的案子。有些案子中,往往最不可能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在水落石出之前,可别那么早盖棺定论。” 第四十六章 夜色下 “算了,不提这个了,抓凶手现在不要紧。秦羽是凶手的几率也是极小,目前要紧的是如何利用丐帮。” 林雪图从袖中取出一封拆开的信件,将其递给余善朋,“你看看吧,这是丐帮内部传来的消息。” 余善朋接过信件,取出查看。 对于靖武司在丐帮中有内应,他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惊奇。但凡是江湖势力,朝廷都不会放任自流,定有相应的措施应对。 丐帮身为大夏第一大帮,朝廷又怎会遗漏他呢。 余善朋甚至怀疑丐帮高层之中都有朝廷的内应,要不然为何每次有关丐帮的消息都来得这么及时,这么准确。 信的内容并不长,通篇才百来字,余善朋几眼就扫完,但这不长的内容,却是让余善朋看得惊疑不定。 “信上说,掌棒龙头郭纯阳给吴天直留下了后手,这是真的吗?”余善朋有些拿不准地问道。 “郭纯阳亲口承认,他的确给吴天直留了后手。只是那后手是什么,却是未知了。”林雪图微微吸了一口气,肃声道。 他们二人对待郭纯阳的态度极为郑重,哪怕那位丐帮龙头远在万里之外,他们也不曾露出一丝轻松之色。 事关郭纯阳,就没有一件事情是简单的。 近年来丐帮帮主柯降龙的身体由于暗伤是每况日下,已是快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丐帮之中郭纯阳接任帮主之位的呼声是越来越高。要是没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位掌棒龙头便是丐帮下一任帮主了。 并且这位未来帮主的武功也是位列天下强者之林,他留下的后手,没人敢轻视。 “所以,需要想办法引导丐帮和漕帮敌对,甚至和白轻侯那边交手,逼出吴天直的底牌才行。”林雪图悠悠道。 “善朋明白。” —————————— 【获得1500劫力。】 “嗯?平白无故哪来的劫力?”秦旸感受着脑海中传来的讯息,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自从杀了应柏峰以后,就完全以蛰伏为主,哪来的机会涉劫获得劫力。 “莫非······” 秦旸左思右想,总算想到了一个可能,“莫非是林雪图放下了对我的疑心,让我度过了应柏峰之死带来的后患?” 仔细想想,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了。 “不过只是让林雪图放下疑心就能让我收获1500劫力,这人是要有多强啊?” 应柏峰的袭击也只给秦旸带来一千劫力,林雪图只是放下疑心,就能给秦旸带来一千五百劫力。就凭这劫力的差距,就能看出两者实力的巨大横沟。 “啧啧,还好没有暴露。” 秦旸微微咋舌,扶正了脸上的猴脸面具,静静趴在地上。 此时的他,正躲在朱仙郡城外五里的一处灌木丛内,在他身前十米处,便是从朱仙郡到临江郡的官道。 而秦旸之所以在此,是为了等一行人,一行来自临江郡的人。 今日在范府参加范清泉丧事的势力中最强的有三方,白阳派、傲梅阁、临江丁家,秦旸的目标,正是这临江丁家。 说起这丁家,便不得不说一下天南道的地理优势了。由于有过半区域是山区,天南道的可说是地广人稀,但山区有劣势,亦有优势。 山中固然不适宜人居住,但山中有价值的东西也是不少。别的不说,光是这药草产出,就足以养活不知多少采药人了。 丁家便是靠山吃山,借由山中的药草发家,经过数代耕耘,从最偏僻的山阴郡走出,成为临江郡有数的豪强。 而丁家最有名的,便是他们家老祖宗当年从深山中采到的天材地宝火灵芝了。 就是靠着这火灵芝,丁家数代出练气,武力保障从未断层过,是以才能如猛虎下山般,在临江郡创出一份基业来。 秦旸今日在此埋伏,就是看上了这丁家的火灵芝了。 “来了。” 贴在地上的耳朵听到远远传来的马车行驶之声,秦旸微微拨开灌木丛,露出一道缝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暮色下的官道。 此时,夜幕已是悄悄降下,夕阳只剩最后一道余晖,在秦旸的耳中,整个天地都开始慢慢沉寂,唯有远方传来的马车行驶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格拉格拉——” 豪华的双驾马车快速驰行在官道上,驾车的车夫连连挥动鞭子,抽在马臀上,让两匹骏马不停奔驰。 车内。 身着月白色深衣的丁家少爷丁旭南感受着马车奔驰带来的颠簸感,有些不满地挪了挪屁股,换了个坐姿,道:“我说二叔,这都快入夜了,为什么非要连夜赶回临江,我们丁家缺那么几个住客栈的钱吗?” 丁旭南很不满,自从下午丐帮两位高手大闹丧堂之后,丁家二爷丁云辉就和火烧屁股似的急忙忙带他回家,半刻钟都不想在朱仙郡多留。 想到今夜怕是要在这颠簸的马车中合衣入睡,一贯锦衣玉食的丁少爷想想都觉得身子骨难受。 这么颠簸,可如何睡得好啊。 坐在丁旭南对面的丁家二爷丁云辉叹了口气,道:“朱仙郡已是是非之地,先是死了范家家主、靖武司郡掌使,又有丐帮高手寻仇漕帮副舵主,这等地方我们可呆不得,可是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好。” “怕什么,我们可是临江丁家,”丁旭南毫不在乎地道,“我们背后还有靖武司的大人物白掌使,我们需要怕什么?” “你不怕?”丁云辉冷笑一声,“你不怕的话,为何半个时辰前看到那秦羽和余善朋的辣手之时,腿直打哆嗦。臭小子,你二叔当时就在你身旁,我看你怕得都快尿裤子了。” 丁旭南闻言,想到下午见到的那两个凶人,眼中闪过一丝惧色,但他还是死鸭子嘴硬地道:“我那哪是害怕,我是兴奋得发抖。” “你兴奋个屁,”丁云辉抬手削了侄儿后脑勺一下,“我跟你说,今后遇到这两人最好绕路走。这两个凶人百无禁忌,真要起了杀心,别说你是丁家的少爷,你就是天南道刺史家的少爷也没用。” “嗯?哪来的蛙鸣声?” 第四十七章 拷问 “呱昂——” 嘹亮而清澈的蛙鸣,使人想起了热闹又有生机的夏夜。对于南方人来说,夏夜里的蛙鸣是从不陌生的曲目。 然而现在却是腊月寒冬。天南道此时虽然没有漫天飞雪,却也是寒风阵阵,夏季早已过去数月。 “当心!” 丁云辉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出声警告。 “轰——” 警告来的太迟,在一声蛙鸣之后,便是排山倒海般的气劲轰掣而来。那狂暴的气劲如怒潮拍岸,又如暴风过境,丁云辉只看到车厢被气劲瞬间震碎,一道英俊潇洒的身影以一个古怪而有具有力量美感的姿势击来双掌。 “砰——” 完全没时间做出防御,丁云辉便被强悍的力量击出数丈远,呕血不止。 “想要丁家少爷活命,就拿火灵芝来换吧。” 如暴风袭来,如疾风离去,这一切的发生仅在三个呼吸之内,待丁云辉勉强压住伤势之时,丁旭南已是不翼而飞,他只听到这么一声话语,让丁家拿火灵芝换丁旭南。 “该死······哇——”丁云辉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 秦旸提着丁旭南在林中飞掠,从官道旁玩山林中一刻不停地跑了七里路,找到了早就选好的山洞,进入其中。 他将丁旭南绑在准备好的条凳上,以彬彬有礼的语气问道:“丁公子,可否请你告知在下,丁家的火灵芝放在何处呢?” “你···你想干什么?”丁旭南瞪大双眼盯着那张看起来极为滑稽的猴脸面具,战战兢兢地道,“我警告你啊,别乱来,我们丁家受到道掌使白轻侯的庇护,道掌使知道吧,天南道靖武司最大的统领,啊——” “回答错误。” 秦旸收回按在丁旭南要穴的手指,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在下要知道火灵芝在何处。” “火···火灵芝是重宝,放在最严密的地下宝库······” “又错了。” 秦旸拿了块黑巾盖在丁旭南脸上,提起水壶一点点将水浇到黑巾上,“你们丁家靠着火灵芝代代出高手,定然是将火灵芝完好培养了起来,才能一代又一代地用火灵芝突破。你跟我说火灵芝放在地下宝库?呵。” 火灵芝和其他灵芝不同,其他灵芝生长最好要无光条件、适宜的温度,以及高湿度,而火灵芝顾名思义乃是火属的天材地宝,需要的是高温、光照、干燥的环境等。 实际上火灵芝并不算是灵芝,只是因为和灵芝长得极像才有此名。 丁旭南就算说他不知火灵芝在何处,也比说在地下宝库好,火灵芝在地下生长?你骗鬼呢。 “呜呜呜······”丁旭南发出痛苦的呜咽。 秦旸给他的用的水刑,简单而高效,只需让受刑人头下脚上,用毛巾将受刑者的脸盖住,然后不断地把水倒在上面,使受刑者有了窒息和快被溺死等痛苦不堪的感觉。 这种刑罚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极少有人能挨过去,据秦旸前世的数据统计,百分之八十的受刑人都熬不过反复的痛苦,选择了屈服。 丁旭南这么个锦衣玉食的大少爷,看到秦旸和余善朋的辣手都吓得腿哆嗦,这种能让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撑不住的酷刑,他又怎么可能受得住。 稍微浇了一会儿之后,秦旸将黑巾掀开,丁旭南如获新生,一边剧烈咳嗽吐出贯入口鼻的清水,一边大口呼吸。 “你刚才的谎言,恰恰告诉了在下,你对火灵芝知道得不少。” 秦旸慢悠悠地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黑巾,“丁公子,你是选择说呢,还是选择继续享受一下呢?”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丁旭南神色惶恐地看着秦旸手中的黑巾,恍如看到禁忌之物一般,“你别把那个拿过来啊!!” “在下洗耳恭听。”秦旸的语气依然恍如冬日里的暖阳一般随和。 “火灵芝生···生长条件苛刻,家族好不容易才在后院的灵芝园里开出一片适应场地,平日里把守森严,有我叔祖亲自看守。”丁旭南道。 “你叔祖什么修为···算了,估摸着最多‘意气并行’,要不然也不需要托庇在白轻侯门下。以你叔祖的年龄,现在能够得上‘意气并行’武者的平均水平都算不错了。” 秦旸发出一声莫名的笑声,接着问道:“灵芝园怎么走?” 像丁家这种大户人家,府邸说是一个小迷宫都不算错,狗大户实在是太有钱了。 “从前门进去······到东苑,左转······从中间的卵石路走······”丁旭南看起来是真认命了,说得十分详细。 “东苑右拐?”秦旸冷不丁地问道。 “是左拐。” “从花园路过接下来怎么走?” “···从花园后边的路口,啊啊啊!” “慢了一息,”秦旸一指点在丁旭南心口,让其心脏悸痛不已,“丁公子凭你这点伎俩是瞒不过在下的,你又何必非要受这皮肉之苦呢。” 就凭秦旸察言观色的本领和曾经练过的拷问技术,收拾丁旭南这么一个江湖新嫩完全没问题。他至少有几十种办法验证真假,也有更多办法让他老实说话。 当然现在最有效的办法还是水刑。 黑布盖上,水浇上。 “呜呜呜······” 这一次直到丁旭南感觉自己真的要死之时,秦旸才掀开黑巾。 “丁公子,在下劝你三思而后行,命把握在你自己手里,是生是死,就看你是否坦诚了。”秦旸依然模仿着某人的语气温声道。 “我···咳咳·······我知道了。”丁旭南大口喘息。 唯有真正贴近死亡之时,人才会明白自己对死亡的恐惧。都说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那种滋味能叫世间少说八九成人为之崩溃。 这种折磨,也不是丁旭南这么个未经过世间疾苦的公子哥能看透的。 所以在半个时辰后,秦旸反复确认,终于确定自己拿到了最真实的路线。猴脸面具下的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第四十八章 丁家的选择 临江郡,丁家。 偌大的府邸此时被一层低气压笼罩,自从丁家二爷丁云辉重伤而归已有两日,这两日来,整个丁家都笼罩在一股沉郁而压抑的气氛之中。 而在今日一份信件送达之后,这压抑的气氛瞬间爆炸。 “周易!” 丁家的家主丁云山拿着刚打开的信纸,双手直哆嗦,气的。 “竟然是这胆大包天的贼子劫走了男儿,看来对方是对火灵芝志在必得了。”刚从昏迷了苏醒不久的丁云辉十分虚弱地坐在椅子上,缓缓道。 应柏峰为周易所杀的消息依然还被靖武司封锁,但以丁家和白轻侯的关系,却是知道内情的。 这个自称“摘星盗之徒”的周易第一次出手就杀了应柏峰和范清泉,正面挑战靖武司的权威,令靖武司悍然派出林雪图这位神捕去追查他的下落。 然而直到现在,林雪图都还未查出周易的下落,甚至连他的来历都未曾查到。细数摘星盗过去的情报,也未曾发现他还有个徒弟的情况。 这个周易,简直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般。 “大哥,那火灵芝······”丁云辉尝试询问。 “火灵芝绝不能交出,这是我们丁家的根基,”丁云山断然道,“儿子死了还能再生,根基没了那丁家就注定没落。绝对不能换!” 尽管心疼儿子,但丁云山更珍惜丁家的基业。当儿子和基业不可兼得之时,他不假思索地就选择了舍儿子而取基业的举动。 “这···好吧。”想到火灵芝的重要性,丁云辉无奈道。 “但是大哥,林大人正在追查周易,也许我们可以将这封信交给他,他说不定能救出南儿。” 丁云辉又尝试提议道。 “然后呢,”丁云山却是不同意这个做法,“救出来了,我们丁家就欠了林雪图的情。救不出来,南儿没了,还和林雪图扯上了关系。二弟你莫不是忘了我们站在哪边立场的。” 他们丁家是铁杆的白轻侯派系的,如今正处白、林相争的时候,丁家这时靠向对方,白轻侯会怎么看丁家。 “那该如何?” “找白掌使,若是白掌使那边能先一步抓到周易,那对于林雪图这个曾经的神捕来说是巨大的打击。他不就是因为曾经的神捕之名才会在进入靖武司后一步登天,如今都快登上道掌使的位置了吗? 并且向白掌使求助,也能让白掌使看清我们丁家到底心向谁。”丁云山道。 并且就算白轻侯那边救不出丁旭南,也会因为丁云山的表态而对丁家另眼相待。 反正不管事成或事败,丁家都不亏,最多他丁云山努力努力,再生个孩子。他还没老,有时间重新把儿子养大。 说到就做,丁云山立马叫人备马,带着这封信第一时间赶到靖武司求见白轻侯。 —————————— “所以你就找上本使了?”身披白色大氅的中年人将手上的信件随手放到案桌上,笑骂道,“老丁啊,你倒是狡猾。” “这不是狡猾,这是心向掌使大人您啊。”丁云山很是配合地露出笑容,恭维道。 面前这位身披大氅,面色苍白中透露着阴冷的正是天南道靖武司的道掌使白轻侯,论地位,在天南道中他仅在天南道刺史之下。 而论实际权力,白轻侯可谓是在天南道只手遮天的存在,天南道刺史完全管不到此人,也无力去管此人。 “你们丁家的忠心,我是信得过的。”白轻侯一贯阴冷的面容上少有地一直保持笑容,显然是对丁云山的表态很是高兴。 “这样吧,我让犬王带着十个好手跟你走一趟,确保以最快速度抓到周易,让你儿子脱困。”白轻侯点了点案桌上的信件,说道。 “谢过掌使大人。”丁云山大喜过望。 虽然做好了牺牲儿子的准备,但能不牺牲,那自然是最好不要牺牲了。如今既赚了白轻侯的好感,又能救出儿子,对于丁云山来说,这是两全其美的选择啊。 儿子和基业,他丁云山全都要。 至于丁云山为何如此自信能救出儿子,却是要说到这犬王了。 此人以犬为名,自号“犬中之王”,乃是白轻侯从江湖上招揽的一位奇人。 犬王精通训犬御犬之术,甚至能做到与狗心灵相通,明白狗的意思,他所训练的狼犬既是能斗狮虎,又是精通闻息追踪,为靖武司立下过汗马功劳。 并且犬王乃是白轻侯心腹,平日里吃的资源也是不少,实力已经到了‘意气并行’的层次了,有他在,就算抓不住周易,救出丁旭南还是可以的。 “去吧,抓紧点,莫要落入对方的节奏了。”白轻侯道。 周易送来的信件上言明,两日后在青云山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但有犬王在,却是能将主动权从对方手里抢到自己手中。 提前追踪到周易的藏身地点将其一窝端,岂不是比傻乎乎的去交易更好? “谢过掌使大人。”丁云山又是一鞠躬,高高兴兴地离开。 在他离开之后,白轻侯负手淡淡道:“出来吧。” 随着他的话语,他身后的屏风上映出一道黑影。 “去帮他们一把,务必将周易拿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白轻侯吩咐道。 丁云山只想着救出儿子就是,但他白轻侯既然下了力气,就不可能只满足于救人。 有一点丁云山其实想的没错,那就是先林雪图一步抓到周易,能对其名声造成不小的打击,让其神捕之名大大失色。 并且周易涉及应柏峰之死,应柏峰又是应家的人,林雪图办事不利,应家那边可不会让其好过。 “林雪图,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会有什么招。” 白轻侯轻轻拂过手边的案桌,阴冷的寒气在桌上覆上一层微黑的寒霜,“这道掌使的位置,我不给你,你抢不到。想硬抢,就做好把命留在天南道的准备吧。” “哗——” 寒霜瞬间将整座案桌冰封,白轻侯轻轻一点,这冰霜连带着案桌瞬间四分五裂。 第四十九章 潜入和激斗 丁府门口。 丁云山提着一个包裹匆匆走出,道:“犬王,我儿的衣服拿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被他唤作“犬王”的男人一脸横肉,嘴上有虎牙呲出,像极了一只恶犬,顾盼之间一股凶恶之气扑面而来。 只见犬王鼻翼动了动,道:“气味很浓郁,可以用这衣服追踪。走,去丁云辉遇袭的地方。” “好。” 丁云山也不做马车,直接跨上一匹骏马,一提缰绳,“驾!” 他和十位靖武司来的好手一起纵马狂奔,顺着大街往城门方向奔去。 而犬王,则打了个呼哨。 “嗷呜~” 似狼似狗的叫声传出,一只人立起来起来身材昂藏的犬王还要高出一只狗头的巨大獒犬飞纵而来。 “哈哈,奇儿,我们走。” 犬王像对待儿子一般摸了摸这只黑色獒犬的狗头,骑上它飞速追上先行的丁云山等人。 而这一幕,都完全落在了不远处酒楼上的某人眼中。 ‘犬王,白轻侯手下的得力干将······’ 做书生打扮的秦旸饮下一杯水酒,‘丁云山去请了白轻侯手下的犬王主动出击,那么就是第二种情况了,就按planB执行吧。’ 为了确保自身计划成功,秦旸将丁云山可能有的应对方法一一列出,并且针对每种情况作出应对方案。 这第二种情况便是丁云山选择求助白轻侯,白轻侯派出人手支援。这种情况是秦旸认为最好的情况,可说是完美符合他的计划发展。 “小二,结账。” 秦旸一声吆喝,将小二唤来结了酒账,慢慢悠悠地下得楼来,出了酒楼,沿街朝丁府侧面逛去。 在经过一个小摊时,他还顺手牵羊拿了个猪头面具,藏在袖中。 等到晃到丁府侧面的围墙之后,秦旸就直接那处面具套上,提纵身形飘然进了丁府之中。 周易大盗的第一次偷盗,开始了。 飘然的身影在光天化日之下从丁府的屋顶上悄悄掠过,一点都没有引起家丁侍卫们的注意。 陆小凤的“凤舞九天”还是靠谱的,他在整本小说里不是惹麻烦就是被追杀,却还是保得一条命,除了依靠自身的智慧外,最大的依仗便是这轻功。 以这高超的轻功,加上丁旭南提供的路线,秦旸兜兜转转,先从东苑转到花园,借着假山作为掩体转入花园后面的小径中,顺着这条小路走到尽头,眼前视线豁然开朗,同时他能感觉到四周气温的上升。 “手笔可真不小啊。” 秦旸目光坐落在灵芝园外围的石柱,喃喃道。 丁旭南只说过这灵芝园的气侯四季如春,却不知这特殊的气由何而来,但秦旸的见识却是远超丁旭南。 丁旭南不知气候为何异常,秦旸却是知晓为何会如此。 阵法。 这片地区被布下了聚引火属天地元气的阵法,而布阵的介质便是屹立在外围的几根石柱上。 “改变一个园子的气候,这阵法需要的消耗,即便是丁家这等豪强也不是那么容易吃得消的吧。”秦旸道。 他的脚尖轻点地面,身似利剑,直直冲向灵芝园的大门,真气如浪涌。 火灵芝由丁旭南的叔祖丁公虎日夜看守,秦旸虽然修炼陆小凤的轻功,看他却没有陆小凤朋友司空摘星的本事,想靠偷术轻取火灵芝那是休想。 所以想拿火灵芝,免不了动手。 “武力夺取才是大盗的基本素养,偷东西的那叫小偷,不叫大盗。” 嘴里说着歪理,秦旸一拳轰破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打劫,交财不杀。” “呵,我丁家很真是让人看不起了,竟然敢来丁家打劫。咳咳······” 连续的咳嗽声中,灵芝园中央的屋内走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这老者佝偻着腰,走路时还时不时咳嗽几声,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那缓缓升腾起的炽热真气,却是证明了此人的真正实力。 “阁下,外头的小辈也是太不争气了,竟然让人闯进这丁家禁——” 老者缓缓挺直的腰板一滞,嘴角微微抽搐,因为他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笑嘻嘻的猪头对着他,饶是这老者一辈子经过诸多风浪,也因此愣了一下。 “——地。” 瞬间的惊愕之后,老者还是说完了话。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态调整能力就是强。 “是挺不争气的,在下只不过给那小子上了道水刑,他就遭受不住求饶了,哭着喊着招出一切来。”秦旸谑笑道。 小子? 老者脑海中瞬间想到一个年轻人的面孔。要说知晓灵芝园详细内情的小子,也就只有丁旭南这么一个小辈了。 对于这个侄孙,老者其实是挺喜欢,要不然也不会允许他时常来灵芝园坐坐,顺便练一下武功。 但是现在,他的侄孙却是被人绑架了,还受了水刑。 “看来你就是那个绑架老夫侄孙的了。”老者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就是在下。”秦旸淡定回话。 话音刚落,一阵劲风荡起,双方不约而同地突然出手,炽热的火劲和狂猛的劲风不断碰撞,交织成火焰旋风围绕着两道身影,沉闷的拳掌碰撞声不绝于耳。 “砰——” 火焰气劲恍如真正的火焰一般在空中四散,灼烧出焦灼的气息,老者飞身而退抬手运掌,将聚灵阵法汇聚的火属元气化作硕大的火球,推向秦旸,“火延。” “呱昂——” 秦旸一个后腾空趴在地上四肢一振,瞬间蓄力完成,两腿后蹬双掌齐出,狂暴的真气加上肉身的力量,强行轰爆火球。 “砰——” 又是一声轰鸣,秦旸以真气护身,强行穿过火焰,身法轻盈运动欺近老者后,又瞬间化轻灵为千钧之重,双拳齐出轰在老者格挡的双臂上。 “唔~” 老者咽喉一甜,一口逆血涌上。这个装扮滑稽的不速之客双拳似有泰山之力,狂猛霸道,以老者这把老骨头和他正面硬抗完全占不了任何优势。 但是,老者的身后就是丁家的命脉,他绝不能后退。 第五十章 忘情天书 “哇——” 又正面硬接了一拳,老者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有敌人!” 受创的同时,老者也是不再抱着自己解决敌人的心思,而是运足真气高呼,让整个丁府都知道敌人的到来。 “看来是要速战速决了。” 秦旸目光一闪,“吸星大法”骤然运起,狂猛无俦的吸力吞噬聚灵阵汇聚来的天地元气,其吸收强度之大,甚至凝聚成实质化的旋风。 “冥海归元。” 元气被快速炼化,秦旸的攻势越发狂暴,招招式式皆蕴满开碑裂石之力。 “轰——” 拳劲碾爆空气,发出一声爆鸣,狠狠轰击在老者胸膛,悍然之力瞬间断裂肋骨,伤及内腑。 “轰轰——” 秦旸连连前进,拳若奔雷,连续三拳,要将老者速速击杀。 谁料就在他气势越来越盛,马上就要将老者毙于拳下之时,眼前却是陡然爆发出一股强光。 老者突然犹如太阳一般,浑身散发出炽烈的光芒。 “不好。” 秦旸立刻闭眼,却还是被光芒伤到眼睛,致使双眼一片刺痛,但比之眼睛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老者的攻击。 “咚——” 身如洪钟,发出一声震响,却是一只炽热的手掌印在小腹所致。只见光芒之中,老者浑身赤红,皮肤如被火烤一般开始转为焦黑,但他还是趁势出手,要拉秦旸一同上路。 秦旸中掌,火劲如焚原之火般,在他体内蔓延,灼烧五脏六腑。若是寻常武者中了这么一掌,脏腑肯定会被烤熟,不出三息定然身死当场。 但是很可惜,秦旸并非所谓的寻常武者,已经练脏有成的他即便无法全然无伤,却也不至于到身死的地步。这火劲,也就只能让他疼痛难忍,却还无法令其重伤乃至毙命。 不过这般重击,也让秦旸熄了不露其他武功的打算。敌人都危及自身性命了,再藏着掩着是要将这些暗手带到棺材里吗? “七擒七纵。” 逆着掌来的方向,秦旸瞬出十四爪,凄厉的爪劲抓到炽热如焦炭的物事,饶是秦旸的肉身强度都不由为这一刻接触到的温度而感到惊讶。 ‘即便是我不杀他,他也是必死无疑了······’ 念头划过心头,手上却是未曾停顿,爪影一分,近十块大大小小的焦黑身体碎片四散而飞。 “熊熊熊熊······” 接连的火焰暴动声中,那些身体碎片还未落地,就开始燃烧,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老者为杀强敌,强行吸收聚灵阵吸引来的大量火属元气施展自身难以承受之招,在击中秦旸的同时,自身也受到火劲反噬,他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一个死字。 【一千五百劫力。】 “差点阴沟里翻船。”秦旸也不管大罗天传来的讯息,微微睁开眼适应着光线变化。 要不是他闭眼及时,这眼睛甚至有致盲的危机。老者明明才炼气化神境,竟然能强行御使大量天地元气克敌,这种本事已是超越了他的极限。 “不对,不是御使······”秦旸一边看着还有点模糊的景象,一边寻思,“这种法门倒是和‘冥海归元劲’有点像,更像是借,而非是御。” “只不过和‘冥海归元劲’不同的是,这种法门是直接攻击的手段,而非是吸收元气作为能源的法门。” 秦旸又是眨巴了几下眼睛,抹去眼角受到刺激而溢出的泪水,快步向着老者出来的木屋行去。 推门房门之时,一股热气铺面而来,紧接着便是那发着盈盈红光的火灵芝映入眼帘。 火灵芝通体呈现红玉般的色泽,整体大小才手掌大,扎根于红色的泥土之中。在它上方,是开了天窗的屋顶,阳光从天窗射入,照射到火灵芝上,让其好似无时无刻不在发光一般。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艺术品般的火灵芝缺了个口,让其不管是观赏性还是药力都有所缺失。 这应该就是丁家每年取用所致的了。丁家费了这么大劲,耗费大量财力养火灵芝,是用它来增强家族实力的,而不是把它当爷供着的。 这数十年来,丁家靠着火灵芝武力方面一直未曾衰落,相应的,火灵芝便比之数十年前刚移植过来的时候有了不小的药力缺失。 “可惜了。” 秦旸过去一把将这艺术品般的火灵芝拔出,放入准备好的木盒里。 他可惜的不只是火灵芝的药力缺失,还有自己的暴力采摘。 身上内腑还在作痛,丁家的人马上就要来了,秦旸可没时间做精细采摘的工作。 装好火灵芝后,秦旸马上就要离开,不过离去之前的视线一扫,还是有点模糊的眼睛却是看到了之前没发现的东西。 一块泛黄的布料,上面有些黑色的字体,看起来是用炭在布上写出的,有些年份了。 秦旸过去拾起布料,大罗天立即给与提示:【忘情天书·残篇,可消耗一万七千劫力进行补全。】 “忘情天书?难怪了。” 秦旸想到老者之前施展的两招,那借用天地元气的招数估计就是“忘情天书”上的招数了。 “忘情天书”是温系武学中的顶尖绝学,此功十分古怪,不重苦修,而着重境界、感觉、情态、气势等要素,是心法、身法、招法,也是技法,讲究己身之意志生命,融入为大自然生物静物任何一石一木之中,借宇宙天地的力量,克敌制胜。 原始版本的“忘情天书”是乐曲亦是画作,唯有通晓琴棋书画、诗歌乐理、至情至性、武学天赋极高之人才可学会。修炼者随音乐创新招,可随画意生无极,招无尽,意无穷。 后来这门绝学为大侠萧秋水所学,随心创招,共创一十五式,得名“忘情天书”。 秦旸此时手上的这残篇,便是规范化后的“忘情天书”,而非原始版本。 要不然就凭那老者的才情,可学不会这惊世绝学。 不,或者该说那老者本身就没学会,只学了个一知半解,纯以自身火属内功才能施展“火延”、“日明”二式,施展“日明”之时还把自己给烤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