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是雨天,灵棚里放的是哀乐,寒梅不敢相信叔叔己经死了,昨天、就在昨天他还抱着外孙在小区里和邻居们显摆,而今天他却躺在冰冷的棺木里。 “只是摔了一跤,他就没了知觉…呜呜…我做人工呼吸了…没用的…”叔叔的女儿琳和来探望的邻居们哭述着。叔叔是昨晚,上厕所时,摔了一跤,突发心梗去世的。 寒梅望着灵棚里的遗照,深深的鞠了三个躬,眼角不觉流下两行泪。 来看望的人不多,这让寒梅心里不觉的发凉,叔叔家室不显赫,但为人善良,喜欢帮助别人。可今天,来人寥寥,很多叔叔常说起的人不见了踪影,反倒是平时没有太多交往的人来帮忙。 寒梅系上孝带,往火盆里添了烧纸,外面雨有些大了,雨滴连成了线,冷风夹着这线,不停的拍打着灵棚里的一切。火盆里的火苗忽明忽暗…恍惚间…寒梅仿佛回到七年前。 同样的雨天,同样的灵棚,同样的火盆,一切都那么像,除了遗相里的照片… 那是姐姐寒香的照片,照片里姐姐冰清玉洁的脸上还挂着甜美的微笑。 姐姐去的很突然,以至于现在寒梅还不敢相信她己经死了。 那年姐姐二十五岁,正是如花的年龄,在寒梅的印象里,她是那样阳光。她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她爱她的丈夫,爱她的儿子(当时他的儿子不到两周岁),她每天都跟寒梅讲着她的幸福。 然而,就是这样的雨天,她从六楼跌下…寒梅还记得当时的情景,救护车里的她已经没了呼息,后脑迸裂的脑浆弄脏了她的长发和脸颊。 寒梅记得,她强忍着痛苦,擦去了姐姐嘴角的血迹和脸上的污秽。还是那张脸,白皙透彻,长长的睫毛微闭着,可是她永远永远再也醒不过来了。 当时医院给的答复是,高空坠落,头部着地,颅骨严重骨折导致死亡。 是姐夫王路报的警,警察勘验现场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家里没有外人出入的迹象(当时楼梯以及小区里并未安装监控录像,只有两岁孩子在屋里睡觉)当时,姐夫还没有从外地回来,邻居也没有看见有外人出入姐姐家。 最终警方的结论是不小心坠楼,或者是自杀,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自杀,对于当时的寒梅是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姐姐没有任何理由自杀,可是因为当时自己年龄小,还正面临着学业,以及找工作等诸多问题,她还是放弃了继续追究真相的勇气,又因为父母当时心情特别低落,姐姐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时至今日寒梅依然不相信姐姐是自杀,在她心底依然想解开这个迷… 她重重的叹了一气,从痛苦的记忆里拔了出来。 火盆里的火即将息灭,她又添了几张纸钱。 叔叔的女儿琳冒着雨水跑了进来:“姐,你还是回家看看吧,大娘来电话,说大爷好像说不出话来了,还流口水…” “我爸,我爸怎么了…”寒梅放下手中的烧纸急急忙忙跑回了家。 怕年迈的父亲受刺激,寒梅来之前并没有告诉父亲,叔叔去世的消息,然而总是有“热心”的邻居去跟父亲打听叔叔去世的事情… 2. 寒梅赶到医院时,父亲正在做脑部扫描。 父亲是坐着轮椅从检查室出来的,他的左半个身体已经不能动了,口水不停的从嘴里溢出。可就是这样,他还在努力的喊出叔叔的小名:雨,小雨… 寒梅心里一紧,感到莫名的心痛。她抓住父亲的手说道:“爸,叔走的很安详,一点没有痛苦的,你要想开、放下。” 父亲用那只能动的手不停地捶打着大腿,眼泪、鼻涕像流水般泄下。 母亲上前去擦,可她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落下。 “这样不行,你们的情绪会影响到病人的,赶快调整好,不能再让老人伤心了。”一个护士过来给父亲扎点滴,检查结果没出来时,我们要在门诊呆上一会儿… 寒梅焦急地等待着,她企盼着父亲没有事。 检查结果出来,是脑部血管梗塞。还好,母亲发现的及时,大夫说住一个月的医院就差不多能好。不过,大夫发现父亲的脑部血管有沉旧性瘢痕。 寒梅问大夫,什么叫沉旧性瘢痕,大夫说:应该是五六年前,或者更早以前他就得过脑梗,只不过由于身体原因自愈了。 五六年前,或者更早。难道是姐姐出事以后?寒梅鼻子又不禁一酸,父亲和母亲在姐姐离开以后,都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走廊里,母亲打断了寒梅的思绪,她犹豫地低声问道:“我要照顾你爸…你看,你能不能先请一个礼拜的假,帮我照看一下军军?我给王路打电话了,他有个工程还没完工,说了,一完工就回来接军军。” 军军是姐姐寒香的孩子,姐姐走了以后,姐夫王路几年未娶,一直照顾着军军。 四年前的一个漆黑夜,酒醉的姐夫抱着五岁的军军跑到母亲家。他痛哭的叙述着军军的情况:“妈,爸,军军的诊断结果出来了,是自闭症,我该怎么办,老天为什么这么对我…”他跪在地上抱着父母的大腿痛哭。 那是寒梅头一次看见一个五尺的男儿如此无助和脆弱,脆弱的像个孩子。 善良的母亲,接过了军军,他们打算抚养军军。虽然王路不同意,但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跑外,照顾不了孩子,所以也就顺其自然地接受了。 一年前,姐夫王路在外地结识一个叫秀丽的女子,他们相爱了,也谈到了结婚。王路没有母亲,只有一个远在他乡的父亲。因此,他早就把寒香的父母当成了亲人。 王路很介意这两个亲人的想法,他来征求父母的意见,父母一直是宽容大肚的,何况必竟事情己经过去很多年。所以,他们自然是同意了,虽然结婚以后,军军也许就会永远留在寒梅父母旁边。 但,那又能怎么办呢? 寒梅的父母心疼孩子,心疼这个早早就没了娘的孩子。 姐夫再婚那天,寒梅和父母都去了,见到新娘那一刻,他们有些吃惊,也有些欣慰,因为新娘长得太像姐姐寒香了。 …… 医院走廊的尽头,寒梅拿起电话:“喂,经理吗?我想请几天假,我父亲病了……,好,谢谢经理…不不…那几个案子还是我来做…好,我邮箱发给你…” 大学毕业后,寒梅应聘于省城一家大型的装璜公司,由于一门心思放在工作中,寒梅的业绩一直很好,经理很是信任她,所以当知道寒梅有事情时,当然是痛快的给假,甚至听到案子能完成,经理还主动要求给寒梅加长假期,这是寒梅有所预料的,因为她了解领导的心思,他们的利益不捐失,就万事OK。 3. 寒梅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还好雨停了,正好能空出手来,多给军军买了些爱吃的东西。 军军特别爱吃肯德基的土豆泥,她一下买了两个。另外,又多买两份套餐送给帮忙看孩子的邻居,事情总是要懂的,毕竟寒梅平时在省城工作,还需邻居照应着。 军军虽然九岁了,但智商也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周边的学校都不愿意收他。寒梅的父母求了很多人,终于,勉强有一所学校要他了,可不到三天一群家长告到学校,要求学校开除他,说是军军上课时从来不在座位上,总是满教室乱跑,弄得别的孩子没法上课了。 学校倒是没说什么,也说服了家长们。可寒梅的父母总觉得不太好,就主动的申请退学了。人吗,总是要给自已留一些尊严才好,经历了风雨的父母懂得,有些事强求不来。 在家的军军和学校就完全两个样了,他很安静,只要有几件喜爱的玩具或者有几部爱看的动画片,就会一直很乖。 吃过晚饭后,寒梅放了他最喜爱的天线贝贝,军军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着,看到兴头时,还叽叽咕咕地嘟囔几句。 趁着军军看电视的时候,寒梅赶忙把屋里屋外拾到一番,然后专注的设计自已的预案来。 军军的生物钟很准时,晚上九点一定会睡着。寒梅终归是个姑娘,心不是很细,军军窝在沙发里睡着了她都没发现,直到她要上厕所了,才看见军军流着口水的脸。 好不容易把军军移到了床上,她又发现沙发上,茶几上,到处都是零食渣子和玩具,寒梅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准备再收拾打扫一下。 收拾玩具时,在军军的玩具箱里,寒梅惊奇的发现,箱子里有几张皱褶的照片,是姐姐的照片。 “还是姐姐最漂亮。”寒梅欣赏着照片上穿着嫩黄色连衣裙的姐姐,记忆的闸门不觉的再一次打开。 姐姐从小到大都很漂亮,和寒梅不一样,她有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和精粉般的皮肤,她一米七的大个儿,学习很优秀,性格活泼开朗,喜欢音乐和体育,最拿手的是乒乓球,就是因为乒乓球他结识了姐夫王路,直到相恋,结婚…。 寒梅卡掉眼角的泪,继续翻找着,在玩具箱最底下,有一张更皱的照片,她好奇地拽出来,压平了一些。 这张照片上,有五个人,前面正中间的是穿着背带裙的姐姐寒香,左边比她矮一些、穿着牛仔裤的女生,是姐姐的同学和最好的朋友,馨洋。右边和姐姐挎着胳膊的短发女生,她也认识,那是姐姐的同学刘萌萌。 站在姐姐她们三个后面的是两个男生,那个高高瘦瘦的是姐夫王路,当年的姐夫绝对配得上姐姐,听姐姐说比她大一届姐夫是校草,不少女生都对他跃跃欲试呢,不过姐夫只喜欢一个人,那就是姐姐寒香。 站在姐夫旁边的是一个矮一些瘦一些的男生,他戴了一副金边眼镜,透过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很是特别,别人的眼睛都是微笑的看着镜头,而他的眼睛却在直勾勾的望向姐姐。 “他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他?”寒梅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感觉。 4. “爸,你捎我一程呗。”没等老袁张嘴,袁帅就已经坐到了副驾驶的坐位上。 司机刘师傅没有启动车子,他在等老袁吱声。 “怎么你今天不上省城上班了?老刘开车吧。”老袁在后排坐位上,一边翻看着报纸,一边等待着儿子的回答。 刘师傅发动了车子。“刘叔,我到市中心医院,顺路的,麻烦了。”袁帅对着开车的师傅说道,然后又转向父亲:“公司派我去慰问一个家属。” “你们公司还挺人性化,谁的家属呀?怎么了?” 袁帅犹豫一下,答道:“是寒梅,他父亲住院了,脑血栓。” “噢!严重末?”老袁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最近寒梅这个名字,在他的家里出现的频率太高了,直觉告诉他,儿子喜欢这女孩。 “我给她打电话了,说不太严重…不过,经理让我去,我得听经理的不是…再说,寒梅一直很照顾我…” 袁帅又打开了话匣子,话题依然是寒梅。 下车前,袁帅又跟他父亲要了五百块钱,说是买慰问品的钱,还解释说经理先让他垫上。 关上车门以后,老袁跟刘师傅说道:“帮我打听打听这个寒梅,看看家世怎么样。” “是,袁厂长。” …… 袁帅今年二十五岁比寒梅小三岁,一年前进的省城这家公司,成为寒梅的同事。 袁帅的家和寒梅一样也在F市,不同的是袁帅每天坐城际公交,而寒梅在省城租住了单身公寓,一个礼拜回来一回。 这回经理想派人去看看寒梅的父亲,他就主动请缨,除了家近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几天不见寒梅,不知为什么有点想她。 …… 上午的阳光很是明媚,屋子里充满了阳光味道。寒梅坐在地毯上教着军军:“这个是什么字?” “土” “太棒了!”寒梅向军军竖起了大拇指。 “这个呢?” “水,河水的水。” …… 寒梅发现军军的理解能力很差,但记忆力却超棒,教过的生字,一遍就记住了。她心想,没准他还是个天才呢,寒梅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桌上的华为手机突然响起,是寒梅母亲来的电话:“刚才你们公司来人看你爸了,叫什么帅的,小伙子不错,很有礼貌,还帮我扶着你爸上了趟厕所。你们公司太大方了,给你爸买了那么多东西…啊,有一箱奶,一个水果篮,一筐鸡蛋,还有…你可要好好工作,人家领导想着咱,咱更应该对得起公司…” 放下母亲的电话,寒梅拨通了袁帅的电话:“在哪?” “快到你家楼下,你妈给的地址。” “嗯…谢谢你去看我父亲,不过…你…还有什么事末?”寒梅听到袁帅己经到她家了,有些好奇。 “经理让我慰问慰问你和你的家人,顺便又让我给你带来几份文件,全是顾客的新要求,是关于你的设计方案的。你看,你方不方便让我去你家呀?”袁帅说道。 “不方便!”寒梅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自从姐姐出事以后,他对男人很是设防,尽管是很单纯的袁帅,她也想保持距离。 电话那头一时间没了声音,最后还是袁帅张了嘴:“那好吧,我把材料放到你家门囗就走。” 5. 最终,寒梅还是让袁帅进了家门,她实在不好意思把一个远道来看父亲的人拒之门外。 开始,两个人还很拘谨,尤其是袁帅。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总是怪怪的。单是寒梅看了他一眼,他就满脸燥热。 袁帅长得白,根本遮掩不住自己的羞涩,寒梅很聪明,一会儿就拿军军分散一下注意力,免得太尴尬。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像她妈妈吧?”袁帅问寒梅。 “嗯,这是我姐姐的照片,你自己看像不像?”寒梅把在玩具箱里发现的照片拿给袁帅看。 “你姐长得真好看,应该是校花级别的。” “那是!”寒香的长相从小就是寒梅拿给外人炫耀的资本,现在依然是。 “你俩长得不像?”袁帅说道,眼晴上下打量寒梅一番,然后流露出坏坏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就是我不好看呗。” “嗯,臭和看吧,还能把眼睛闭上啊?”袁帅整张脸都坏了。 “你一一”这回轮到寒梅羞涩了,她想重重地打他一下,然后又忍住了,她知道袁帅是故意的,她把目光扯开,转向了军军,“军军吃水果吗,小姨给你拿一个。” 不知为什么,每次和袁帅在一起,寒梅总是很开心,尽管她在努力逃避这种感觉,但这种感觉实在很好,不得不让她去慢慢靠近。 寒梅切了水果,送回来时,袁帅依然拿着她姐姐的照片,那张是姐姐穿黄裙子的单人照。 “吃水果,袁帅,看得这么入神,怎么了?”寒梅问道。 “没什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姐姐。”袁帅说。 “不会吧!” “不对,我肯定见过她!”袁帅把照片放到桌子上,用手杵着下巴冥想着。一会儿又拍拍脑袋,“哪儿呢?这脑袋!” 寒梅看他认真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别想了,来,吃点水果。” …… 晚上十点半,寒梅依然在改着设计方案,她有点困,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突然一声叮响,是袁帅推荐的微信在响,寒梅用惯了QQ,还不太熟悉这个东西,不是袁帅说这是二零一三年最好的应用程序,她决对不会安这个的。 是袁帅传过来的微信:我想起在哪儿见过你姐姐了。 寒梅:哪儿? 袁帅:在另一张照片上。 寒梅:什么照片,拍下来让我看看。 袁帅:不在我手里,我明天上班后再想办法找到那张照片,拍给你看。 寒梅:好吧,明天再说。 袁帅:快睡吧,明天再弄案子,累坏了小身板,你会更丑。 寒梅发了一个发怒的表情。 袁帅回了一个睡觉的表情和一个亲亲表情。 寒梅放下电话不发了,嘴里嘟囔着“精神病呀你!”不过脸上还是挂着微笑。 过了一会,寒梅又突然感觉不对,另一张照片,袁帅怎么会有?照片上是什么?光她姐姐本人吗?一连串的疑问种在了寒梅的脑子里。 6. 第二天,关于照片,袁帅一直没有回信,这让寒梅有点儿焦躁不安,她胡思乱想到一切,甚至把不好都联想到姐夫那了。 晚上六点,袁帅终于来了电话,说要见面谈,寒梅自然是痛快答应,她求了邻居帮忙看军军。 今晚寒梅化了妆,不过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 浅色的粉底掩盖了肤色的暗沉,棕色的珠光眼影点亮了寒梅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让这张脸更加楚楚动人,一时间,袁帅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大姐,是你吗?说实话要知道你这么郑重其事,我就找个好点儿地吃饭了。”袁帅说归说,但真心觉得今夜她很美。肉串还没上来,他先喝空了杯子里的啤酒,为了找照片他还没有吃饭。 街边人声嘈杂,不断有人潮湧入大排档,烤肉的香味混淆着木炭的清香,配合着啤酒瓶的撞击声…使人有点炫目。 “照片呢?”寒梅伸出手去要。 “没拿来…”袁帅大囗地嚼着吱吱冒油的肉串,不慌不忙地说道。 “到底什么情况,你等会再吃,行吗?”寒梅一把抓住袁帅拿肉串的胳膊。 袁帅看看寒梅,放下了肉串。 “那我说了。” “嗯。”寒梅认真的看着袁帅。 “你知道我们经理和小云的事吧,就是他们俩那个那个…” “嗯,知道,接着说。” 小云是寒梅和袁帅的同事,和寒梅差不多大,他们几乎是脚前脚后进的公司。小云长得不算美,但懂得怎样化妆,再加上极好的身段,在公司里算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道亮丽的风景线旁边多了一个人,就是公司的经理王天。 近半年来,经理王天,有事没事都带着小云跑外办公,在公司里,他们也是打情骂俏,拍拍打打,而且毫无忌惮,私下里有好多同事都说小云跟了经理。寒梅自然对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是不太相信的,必竟经理的妻子还是很漂亮,况且寒梅听说这家公司都是经理妻子爸爸出钱创办的,经理即使是有贼心,恐怕也没贼胆。 “你接着说。” “你请假的第一天,对、就那天,公司来了两个警察,说要找经理了解点情况。后来,他们在经理室聊了好半天。我们都纳闷呀,就去问经理,结果被经理一顿臭骂,还警告我们做好本职工作,少管闲事。第二天,就是你请假的第二天,你猜怎么的了,经理没来,她媳妇来了,来了就直奔小云办公桌,还没等小云反应过来,上去就是两耳光,小云的脸上立刻就多了好几道紫印子,后来经理的妻子还当着大家面宣布辞退了小云,理由是勾引她丈夫,宣布这一消息时,小云哭着跑出了公司,你知道么?我们公司的法人不是经理,是她媳妇。”袁帅看服务员又上了肉串,赶忙拿了两串往嘴里塞,“大姐,我晚上没吃饭,光忙你的事了,我边吃边说,行不?” 寒梅还没把袁帅刚才的话消化掉,她没想到,这几天没上班,错过了这么多场大戏。 7. “后来,我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袁帅看寒梅又多要了三十个肉串,便敞开怀儿了吃。 “你别噎着,慢点。”寒梅看袁帅这么饿,有点小心疼,给他满了啤酒,又把肉串往袁帅那边推了推。 撸了几串后,袁帅感觉肚子己经不太空了,就继续说道:“小云走了以后,经理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让我出去和他见一面,我在咖啡厅见的他,见他时我也是吃惊不小,那脸,就这。”袁帅指了指自己的右脸“全是大血道子,被挠的!” “她老婆干的。” “那肯定是呀。” “够凶的了…”寒梅脑补着经理被挠的情景。 “你接着听我说啊,经理先问了一下小云的情况,我就把她老婆来公司打小云的事如实说了,他听完以后连灌了两杯咖啡,要知道那不酒啊。停了一会,他又说让我上刑警大队找一个姓尹的警察,我问他找那人干什么?经理说到那儿就知道了。并嘱咐我不要跟别人说,还亲切的唤我作兄弟拜托了。” 听到刑警大队,寒梅内心突然颤了一下,她感觉很不好。 袁帅接着说:“我就找到了那个姓尹的警察,姓尹的把我领到一个屋子,屋里有很多架子,架子上摆了很多东西,他说那些都是证物。他拿了一个袋子放到桌子上,袋子里有许多照片和几打钱。他把照片摊在桌上,让我找有经理的照片,我就找啊,都是一些暧昧的照片,有经理和小云的,也有别人的,什么亲嘴的、拥抱的、还有他和小云从宾馆出来的。我就问呢,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你只管找出有经理和小云的照片就可以了,其它不用管。” “完了?” “没有,后来我多嘴问了经理,经理知道我已经看到照片,也就不再隐瞒,他说他和妻子的关系一直不好,妻子仗着家里有钱,在家从来吆五喝六,强势的很,他迫于总总原因,总是忍让,而忍让的结果是妻子变本加厉的压迫,他说在家他是没尊严的…而小云不一样,她把他当人,甚至捧着它、宠着她,他在小云那感受到温暖和平等,巨大的反差让经理对小云的感情越陷越深,甚至越过道德的底线。就在这时,有人邮来了照片,他和小云的,并威胁说如果不给他钱(数目可观)照片就会到他老婆手里,他犹豫再三,决定报警,不过最终那人还是把照片邮寄给了妻子,也就是妻子收到照片的同时,警方通知王天,说勒索他的人抓到了,好像是经理曾经雇佣的临时工,叫侯强。” “我猜我姐姐的照片应该也在那堆证物照片里,另外照片上不是她一个人,对吗?”寒梅的目光马上变得犀利起来。 袁帅咬到一半的肉串突然停了下来。 8. 袁帅对于寒梅能突然揭开迷底也是吃惊不小,袁帅知道寒梅聪明,但这种只出个迷头,就知道迷底的人,着实少见,尤其寒梅还能猜出照片上除了姐姐还有其它人,袁帅心里感叹,也许这就是血脉的神奇,哪怕姐姐和自己阴阳相隔。 袁帅突然感觉有些惆怅,自己是独生子,一辈子也体会不到有哥哥、姐姐的滋味,哪怕是只有一段美好的时光。 袁帅喝了口啤酒,啤酒很苦涩,就像他和寒梅现在的氛围。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划出那张在刑警大队拍的照片:“我下班去的,那个姓尹警察不让拿走证物,好说歹说才让我拍了照片。” 袁帅把手机递给寒梅,寒梅迅速接过,看到照片的一刻,寒梅紧绷的脸突然放松开来。 看到寒梅这样的表情,袁帅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忘记告诉寒梅了,她姐姐的照片很正常,很普通,不是那种黄色、低俗的照片。 袁帅说道:“”我新买的手机,今年的新款,三星牌子的,相素还算可以,应该照得很清晰,你先看着,我上趟厕所。”袁帅家庭条件好,这种电子产品更新的很快。 照片中寒梅的姐姐寒香坐在草地上,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好像是正在和别人闲聊,听到有意思的地方,自然而然地笑了起来。看样子是偷拍,她的目光并未投向镜头。她穿的是那件黄色连衣裙,配合着蓝天、绿地,十分好看。 寒梅再仔细看,发现她后面,背靠背还坐着一个人,由于拍摄角度的问题,只能看见小半个侧脸,和半个身子一条腿。从穿着看,他是个男的。 这张照片在常人眼里,也许就是一对情侣,背靠着背坐在公园的草地上,闲聊情景。 不过,寒梅发现了不对的地方,那个和姐姐背靠着背的男人不是姐天王路,而是别人,因为王路是不戴眼镜的,而从他侧脸着应该架一副眼镜,好像还是金边的。 寒梅突然想到了什么,正当她努力的回忆时,对桌袁帅的位置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这人高高大大的,黑色坎袖T 恤外两条又粗又黑的大胳膊上分别纹着两条龙,脖子上还挂着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他嘴里冒着浓烈的酒臭味,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寒梅的前胸。 “妹子,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呢?哥陪你啊。” 寒梅在外地求学生活那么多年,见过的人多了,这种装腔作势,恶心至极的小混子,她是不怕的。 “滚。”寒梅瞪大了眼睛。 “哎呦,还挺有脾气,老子吃惯了嫩鸡,今天,还真想啃啃骨头,来吧,大眼妹妹跟哥哥回家,哥哥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男人…”大个子站起身来,就要拉寒梅走。 “你干什么?别碰那个女孩儿。”不远处,袁帅跑了这来,裤腰带还没有系紧。 大个子没等袁帅站稳,上去就是一拳,打得袁帅满眼冒星星,踉踉跄跄往后倒退了几步,然后倒在了地上。 此时,大排档的所有人都吓得躲到了远处,这当中,有一个人看到此情此景马上拔通了一个电话。 9. 大个子并没有因为袁帅倒下善罢甘休,他耗起袁帅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然后又是两拳,袁帅的眼框瞬间咧开一个大口子,鲜血顺着眼角往下流,瘦弱的袁帅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架,几拳下去已经没了知觉。 看热闹的人群惊呼着,还有人在喊别打了,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大个子,胆小的这时已经吓得闭上了眼睛。 眼看大个子又要来一拳,突然一声爆裂,一个啤酒瓶在他的后脑开了花,他摇摇晃晃转过身去,模糊间感觉是那个大眼睛女孩,他刚要举起拳头,又一个装满啤酒的啤酒瓶在他的前额开了花,大个子顿时翻了白眼,咣当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人群再次惊呼,然后竟然是掌声,再后是警笛声,不知是谁报了警。 寒梅上了警车,袁帅和大个子被抬上了120救护车,这时看热闹的人们突然来了兴致,纷纷围着警察开始讲起来,像一群叽喳的麻雀。 前城派出所审讯室,寒梅坐在冰冷的铁椅子里,她在想着自己的罪行,如果大个子死了,能不能会判自己防卫过当?或者会不会判刑,一定不会判死刑吧… “想什么呢,问你名字呢,听不见吗?”一个中年警察喝声道。 “寒梅。”寒梅回过神来,现在她手脚冰凉,连声音的温度都变低了。 “年龄,工作单位…”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警察,打断了审讯室里的问话,他们几个人小声嘀咕几句,就一起走出了审讯室。 过了很长时间,一个女警走了进来,她告诉寒梅,己经调查清楚了,寒梅是正当防卫,没有任何责任,可以走了。 寒梅放下心来,这说明那个大子没有死,她弱弱地问女警:“我的朋友还好吗?还有那个大个子…” 女警望了一眼寒梅,想了想,说道:“那个被你打的没事,到医院就醒了,醒了就顺着尿道跑了…” “啊?”寒梅有点懵。 “他是一个被通辑的抢劫犯。”女警接着说。 “啊!”寒梅瞪圆了眼睛,又是一脸惊讶。 “至于你的朋友,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市中心医院急诊科…还有,女孩子不要这么晚出来,尤其是长得漂亮,再化了妆的女孩子,很招风的,下回你就没这么好命了。” 市中心医院急诊室,太夫正在给袁帅缝针,他眉骨骨裂,眉毛后面还有一个近一寸的口子。 袁帅的母亲,看着满脸淤青的袁帅又生气,又心疼。让她生气的是袁帅被打竟然是为了一个女孩子。 诊室外,看到寒梅的那一刻,袁帅的母亲把满腔的怒火全撒到了她身上,她斥责着寒梅不应该晚上在那种地方吃饭…斥责着寒梅不应该化浓妆…甚至用到了勾引、不正经、心术不正等等这样敏感词语。 可是寒梅没有发脾气,她一直默默的听着,因为这一切本来就因她而起,在她心里只有内疚,她在等袁帅的母亲气消,她想看一看袁帅。 10. 最终,她还是没有看见袁帅,她把袁帅的手机还给了袁帅的妈妈,然后当着来往的医护人员给她深鞠了三个躬。 望着远去的寒梅,袁帅的母亲心里有些难受“多好的女孩!真的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 寒梅边走边落泪,也许自己永远不会和袁帅在一起。 她翻看了一下短信,发现姐夫王路的留言,时间是八点一刻:寒梅,你受累了,我已经把军军接走,放心。另外己答谢邻居。还有,桌上的化妆品是秀丽买的,一点小心意…有事打电话。 本来寒梅准备回家看军军,看到短信突然改变主意,她想去看看父母。 父亲所在的医院,离市中心医院有五站的路程,她望着空夜,看看手表,己经是半夜十点,去,也许会打扰父母,可今天她就想看到他们,哪怕只看一眼。 上出租车时,出租车司机挤眉弄眼,神经兮兮的,也许是大意,也许是累了,她根本没发现车后排坐下还有一个大汉。 ……… 市刑警大队尹航大队长,正在组织围捕行动,行动代号E抓捕。E在八年前和妻子争吵时错手打死妻子,后又逃窜多市,强奸、抢劫、打架…无所不做,这几天,据线人可靠消息他又回到本市。 可E聪明的很,基本在本市没露面,正当警员踌躇不前时,突然有人报警说E正在大排档撒泼,刑警赶到医院时E却不翼而飞。 尹航很担心,怕E还会惹出大祸,于是故意让女警放了寒梅,又让袁帅妈骂走寒梅,这样寒梅就会回家,而她回家这一路布满了便衣警察,E插翅难逃。 这里还要说明一点,以E犯案的特点和规律,他报复心极强,心里极其扭曲,几起案子都是真对女主,每个女主都和E有着大大小小的仇恨,尹航分析,寒梅甩了两个啤酒瓶,打得E头上开花,这个仇E肯定是要报的。 可今天他们错了,寒梅并没有回家。 第二天一早,一个被群众救起出租车司机报警说车被抢了,另外一个大眼睛女孩好像被绑架了,当然这个绑架人就是E,那个纹着两条龙的大个子。 ……… 迷迷糊糊间,寒梅争开了眼,这里很黑,很潮。她躺在一条麻袋上,两只手被反绑着,不远处有个倒扣的纸壳箱,上面是一节红蜡烛,烛光时隐时现,在这光影里有个盘坐在地上的身影,正在不停地打着瞌睡,他的胳膊上纹着龙的图案。 是他!寒梅坐在出租车里好像被什么砸了一下,就没有知觉,再睁眼就到这里了。 寒梅想把手从捆绑中抽出来,可是没有力气,她感觉头很晕,身子很沉,从耳后好像还流着液体,热呼呼的,是血。 11. 田娃每次上下学都喜欢从这条路走,因为这条路上有许多让他感兴趣的地方,比如这条路上有一条永不干涸的臭水沟,里面有许多红色的线虫,它们密密麻麻的不停地扭曲细长身体…还有永远长不大的小鱼游来游去。 还比如,这条路上有许多荒废的田地,长满了蒲公英和车前草,在那里,田娃能找到书本里见不到的虫子,就比如今天,他在地里挖出一只大白虫子,胖嘟嘟肉乎乎的,很是可爱。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地方吸引着他,就是那个荒废了的大菜窖,记得父亲说过,早年日子不好过,冬天里只有白菜、土豆、萝卜吃,为了储存它们,镇子里的人常常在自己的地里挖上一口地窖,以便把收来的菜直接存到窖里,以备冬天食用,后来日子好了,冬天里人们也能吃上新鲜蔬菜,这种菜窖就荒了。 今天田娃突然有个想法,他想去那口大菜窖探探险,可是又有些犹豫,万一里面有怪兽怎么办?就是没有怪兽有条蛇,自己赤手空拳也打不过呀,于是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决定明天放学带上一把菜刀再来。 而此时的菜窖里面,寒梅己经挣扎着坐了起来,大个子此时不在菜窖里,他一早就顺着绳梯爬了出去。 蜡烛己经烧尽,化成一缕青烟升到了空中,头顶窖口松散的窖门缝里射进来数道光柱,借着光柱寒梅看到这是一个荒废的菜窖,角落里还有风干的菜叶和土豆。 寒梅想要喊,可叫不出来,大个子聪明的很,他用布塞住了寒梅的嘴,并且在嘴的外面加了透明胶带,说实话寒梅现在呼息都困难,更何况发声。 寒梅的手被绳子反绑着,两只脚也捆得结结实实,她看了一眼绳梯,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逃生欲望,她发现地窖里有一个压白菜的大青石,上面有带棱角的地方,她跪着蹭了过去,扭过身体,两只手对着大青石来回的摩擦,以便让绳子断开, 也许是方法不对,或者石头不够锋利,磨了十来分钟,绳子依然没有断开的意思。 这时,窖外传来了电话铃声。 “喂,大哥,哎呀我怎么能误了你的事呢?放心,银行我们照抢,不过大哥,你懂我的,我都几个月没碰女人了…行,你放心,我玩完就把她弄死,决不留活口。” 挂断电话,大个子又打了一个电话:“二狗你在哪?还他妈玩,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没?…行…嗯…除此之外,再给我准备一瓶浓药,高浓度的,下午一点给我送来。我他妈不想看女人在我面前挣扎的样子。别玩了,你他妈这么下去,早晚把你媳妇孩子都输了。” 一阵搬挪的声音,寒梅头顶的窖口露了出,大个子的脑袋往里探了探,看寒梅还在睡,就开心的笑了出来,边笑边骂“她妈地,让你打我,今天老子就弄死你。” 12. 刑警大队长尹航在离镇子不远的地方找到了被抢劫的出租车,在车里他发现了寒梅的手机,手机还在不停的闪烁,一堆短信来自于一个人:袁帅。 尹航想了想,问他的助手小张:“那个被打的小伙子叫什么名来着?” “队长,你是说大排档里那个?” “对。” “叫袁帅。” “噢,…” 尹航陷入了沉思,他脱掉手套,走到一棵树旁,点起了一根香烟…至从看了群众提供的偷拍视频,他就觉得在哪里见过摔酒瓶的女孩,仔细回忆,才想起来,是在两个月前的一次相亲联谊会上。 当时她没有化妆,穿了一件黑色过膝的T裇,肥肥大大的,头发挽得高高的,像个道观里的道姑。 更有意思的是,相亲大会吗,自然是奔着相亲而来的,可是她好像是奔着吃来的,主持人一开始宣布自由活动,她就拿着盘子迅速跑到了就餐区,不顾形像地风狂的往盘子装,等到盘子里的食物像金字塔一样高得不能再高时,她才用手捂着,走到了角落里的坐位上。 多年的相亲经验告诉自己,这个小“道姑”和自己一样,是被人逼着来相亲的。 尹航觉得她挺好玩,于是上前搭讪“女士,能坐在这么?” 道姑满脸蛋糕渣渣,45度斜视,面无表情的说了句“随便。” 然后就是很有意识的场面,会场里都一对一对的,女的要不桃花含羞,要不活泼开朗,男的要不彬彬有礼,要不侃侃而谈…而尹航他俩就这样的一个不断的吃一个默默地看,气氛倒是很合谐。 直到相亲结束要走时,道姑才打着饱嗝对尹航说“你要是没相中我,就别坐在我对面,害得我多吃多少东西…” “队长,遥镇派出所打电话来,说E被他们抓住了?”小张打断了尹航的思绪。他看看手表,才上午十时,遥镇离这不远,他迅速窜上警车“走,我们去看看。” 警车里尹航问小张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寒梅可好?” “没事,后脑勺被凶手打了一下,估计缝两针就好了,其它地方完好无损。” 尹航长出了一口气,“那其它人呢?有没有受伤,比如遥镇派出的人或者当地老百姓。” “都没有。” “噢?” “那,E是怎么被抓的??”尹航开始好奇,无一人伤亡,是什么样的大侠能抓到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他脑海里出现了许多见义勇为壮汉的英雄形像。 “听说是一群熊孩子…” “啊!”尹航露出一脸惊讶。 时光倒流,回到两个小时前,话说田娃穿过那遍野地,到了学校,发现学校来了许多工人,老师招集同学,说临时接到通知,今天要修补镇小学的房顶,放假一天。田娃和其它孩子都高兴的撒欢儿跑回家。 13. 田娃是天生好动,让他在家呆上一天那是不可能的,突然他想起了早上荒田里的那口菜窖,“探险去?对!今天就去探险。不过奶奶可说过,荒废的地方会有猛兽出现,即便没有了猛兽,也会有女鬼…”一想到鬼,田娃就会想到尖牙利爪,披头散发的女人,眼晴还流着血,他有点怕,但是巨大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他决定还是要去,只不过要多些人,他叫上了同村的大生和国祥,之所以选择他俩是因为大生他爸是村长,即使惹祸了别人看在村长的面子上也不会说些什么。至于国祥是因为他壮,壮得像一头牛犊子,另外他是村里的打架能手,万一遇到个特殊情况,国祥肯定能顶一阵子的。 田娃用四袋干脆面就拿下了大生和国祥,他们在大生家研究了探险方案,大生认为对于菜窖里的猛兽一定要火攻,国祥认为石头最保靠,先往窖里扔上一筐砖头瓦片,啥生物也会先干死,而且石头可以就地取材,田娃认为要水攻,最好热水,烫死怪兽。 最后三人投票决定,先用水攻,再用石头攻,放弃了火攻,田娃认为火攻目标太大,容易招来大人。 三个人商定好以后一人拎了一个暖水瓶,另外,国祥还拎了一把镰刀和一只土筐。镰刀是杀死猛兽用的,土筐是装石头的。 一行三人轰轰烈烈行走在出村的土路上,那架势俨然是奔赴战场的英雄,他们的招摇,引来了村里的傻柱子,傻柱子兴奋的跟着他们。 “别跟了,你个大傻子!”大生厌恶地回头骂了句。 田娃拿起派头说道:“对待粉丝不要这个态度吗…” 二零一三年,粉丝这个词才刚刚出现,对于田娃能说出这么时髦话,大生和国祥总是很敬仰的,他们听田娃的话,不再计效后面的傻柱子了。 很快,他们到了荒田的菜窖。 “1…2…3!倒!”三人围着菜窖门口把暖壶盖一拔,滚烫的热水顺着破旧的窖门缝倾泻下来,光着屁股的大个子正准备强奸寒梅,恰好他站在窖门下面,突然从天而降的热水烫得他哭爹喊娘,上面的三个孩子吓坏了,菜窖里竟然冒出人声来,他们纷纷往后退,手里拿的石头也纷份扔到地上… 此时,远处的傻柱子听到了叫喊声,来了兴奋劲儿,他举着双手,穿过田娃他们仨,撒欢地乱跑一阵。 “扑通!”一声巨大的闷响,傻柱子不见了,紧接着洞里也没了声音。 傻柱子今年三十多岁,每天除了吃就是傻哈哈的闲逛,这种吃饱了就遛达的好习惯,练就了傻柱子一身结实的肌肉,而这身肌肉不偏不倚直接砸到了E通辑犯的身上,当然傻柱子完好无损,毕竟底下有肉垫着。 田娃看到这个情况,壮着胆子,走到菜窖门口,他探头向下望去… 14. 第二天的各类新闻头版头条的标题基本都是这样的《小英雄重现江湖》《少年智擒亡命暴徒》《新时代的小榜样》…当然,这里的英雄是指田娃、大生和国祥。当然,不是所有报道都没有傻柱子的,有一篇叫做《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傻柱不到》中,着重提到了傻柱子的致命一击。 E哪,没死,只是被砸晕了而已,所以警方顺藤摸瓜抓到了一个抢劫团伙… 遥镇的医院条件实在不好,十六个人一个病房,整个楼层只有一个厕所,要是赶上一个腿脚不好的,得排上十来分钟,寒梅内急往楼下跑时正好撞到给她送午餐的尹航,小米粥洒一身,寒梅说了一声对不起就跑了。 尹航无耐地摇摇头,不过脸上依然挂着疼爱的表情“你干什去呀。” “茅厕!” 自从寒梅被遥镇派出所救出,她就到这儿了,本来说好当天就出院回F市的,但妈妈和姐夫不让,说她流血太多,需要观察两天。 也得亏姐夫很有钱,给爸爸换了单人病房,否则在F那座小市,抢劫绑架这么大的事传遍全市也就半天功夫。 所以在单人病房的父亲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寒梅的母亲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姐夫告诉的,因为姐夫和寒梅都知道经历生死的母亲有多强大,她的抗压能力无人能比。所以母亲把父亲托付给姐夫就来遥镇照顾寒梅了。 寒梅打算第三天必须出院,再不出院袁帅和公司经理王天就要杀过来了,当然目的是不一样的,一个是为了爱,一个是为了老板的利益。 至于这个尹航,半公半私吧,对于三十一岁还未婚尹航来说,和寒梅的第二次相遇是老天给的缘份,他一定要抓住的,正好借着了解案情的机会多接触一下寒梅,不会追求女孩儿的他,听同事说给女孩送喜欢的东西,可以打动女孩,尹航回忆一下,他只记得联谊会上她不顾一切的吃相,想毕吃能打动寒梅的心,于是这两住院天天送吃的,寒梅也不拒绝,她认为这是警方给她的补偿,所以吃得跑肚拉稀。 当然,寒梅也不傻,她记得尹航,那个联谊会的默默男,联谊会时他就一直坐在身边了,如果当时寒梅不表示对他的烦感,估计那次默默男肯定要追她了,因为他看寒梅的眼神不一样。 寒梅对尹航还没什么感觉,她更喜欢袁帅一些,那是相处久了生出的情感。不过,寒梅现在还不想和尹航断了来往,一是他并未正式提出追她,二是她还要调查姐姐的死,尹航是唯一能让她找出答案的男人。 这几天,寒梅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就是那张姐姐和别人背靠背坐在草地上的照片,那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是谁?为什么在勒索经理王天那个人手里?难道他曾经也勒索过姐姐?一切问题必须有个答案,她启求着天上的姐姐,一定让她查到真相,否则寒梅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15. 审讯室里,候强,头向后靠着,闭目养神,多年进出牢狱的经验告诉他,沉默是抵抗所有警察盘问的最好武器。 “你也不用那个样子,都是老人了,谁不了解谁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找到五个曾经被你敲诈勒索的当事人,即使你保持沉默,也无济于事,抵消不了你的任何罪行,如果五个人同时起诉你,估计你下半辈子基本可以肯定就呆在里面了。”尹航不卑不亢,眉目间透着睿智和自信。 侯强是偷拍鸿天装修公司经理王天和小云暧昧照片嫌疑人,它威胁王天十万元。另外,近十年来,他也不断的用同样的方法勒索其它受害人,勒索钱财近百万。 候强,男,四十岁。他是个坏人,从小到大都是。当然,坏人也不是天生就坏,小的时候他也曾想当过好人,甚至候强曾经一度的理想是当警察。可天不与人愿,两岁时候母亲去世,父亲再娶,爷爷怕他受后妈的气就把他接到爷爷家养,可爷爷必竟是个男人,(奶奶早年就死了)而且是个七十有余的老男人,可以想像一下,祖孙两,没有女人,还很穷,那个家该是什么样子,记忆里候强的同学就没有正眼瞧过他,因为他衣服破,因为他臭,因为他没有父母。他恨父母、恨同学,他想报复所有人,慢慢地他开始变坏,偷东西、打人、骗人…他第一次敲诈是在他十岁的时候,他用一张同学改了分卷子,(那个同学曾经笑话他是个叫花子)威胁对方十块钱,否则就告诉老师和他父母,那十块钱很快就到手了,从此以后他的这种卑鄙的行经就一发不可收拾… 候强睁开眼睛,不屑地看了一眼尹航,“骗谁呢,还五个人起诉我?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都怕丢人。怎么可能跳出来干这事?” 尹航不语,他笑呵呵地从文件夹里取出一份起诉书,然后翻到末尾页,上面是曾经被候强勒索过的五个人的签名。 “不可能!”候强开始愤怒“绝对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你就准备长期蹲大牢吧。” 候强由愤怒变为不安,他的小眼晴不挺的眨巴,汗珠也开始从额头上渗出,手脚也不知在哪儿里安放…他蹲过监狱,那种失去自由滋味无时无刻不让他倍受煎熬。 尹航看时机成熟,说道:“你先别怕,我们的政策你懂的,如果你配合我们,把你以往的犯过的罪刑都一一供出述,兴许我们会给你个宽大…” 省城的初秋总是突然而至,今天的傍晚,特别的凉。 寒梅买了火锅材料,她打算今晚吃它,自从被绑架以后,她就想开了,她决定往后余生,如果在经济条件的允许的下,吃必须排在所有事情的前面。 小火锅插电,糕羊肉片摆上、豆皮、木耳…都摆上、还有爱吃的蔬菜和菌类…再弄瓶当地的土啤,这些都布置的漂漂亮亮,又拍了照片,发了朋友圈…然后,寒梅很有仪式感地落坐…刚要举筷,手机铃声响起。 16. 是袁帅。 “隔着屏我都闻到香味,你在家偷吃火锅,怎么不叫我呀?”袁帅逗寒梅,他看到了寒梅发的朋友圈。 “为啥叫你呀?说个理由听听。”寒梅夹起一片肉放到嘴里。 “我找到你姐姐照片里那个男人了。” “啊,真的?”寒梅放下筷子,又调整了手机在耳边的位置。 “真的,他叫郭浩,是你姐大学同班同学,七年前也就是你姐死的那年年初得胃癌死了。至于那张草地上背靠背的照片我也找人技术鉴定了,是郭浩死的前三个月照的。” “哦,除此之外呢?”寒梅隐约猜到答案。 “没了,我只能查到这些,我也试着打听那个郭浩和你姐的关系,得到的答案就是同学,我觉得你如果想了解的更多,最好找你姐的闺蜜聊聊,兴许能打听出郭浩和你姐姐的真实关系。” “你在怀疑我姐和郭浩的关系不正常?”寒梅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你别那么激动啊,是你想要找出你姐自杀的原因吗,所从必须放下亲情这层关系,才能找出答案不是吗?” “嗯,行了,挂了吧,让我再想想。” “也行,那我先挂了。”袁帅挂了电话。 姐姐一九九四年三月结婚,一九九六年八月坠楼身亡,郭浩九六年年初死的,往前推三个月,照片应该是一九九五年十月左右照的,那个时候,姐姐已经和姐夫王路结婚了,也就是说姐姐很有可能背着丈夫和别的男人约会,被别人偷拍到,也许是以此为要挟,跟姐姐叫钱来着,所以姐姐一气之下…?寒梅还是有些不相信,她认为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想到这里,寒梅赶忙在电话薄里翻出姐姐的同学兼闺蜜馨洋的电话,摁了播通键。 电话响了很长时间,寒梅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馨洋了,她心犯着嘀咕,难道馨洋姐换电话了。 电话在响第十声时,那边终于有人接了:“喂,谁呀?”电话那头的声音有气无力,寒梅看看墙上的挂钟,不晚呢?才六点多钟?难道馨洋了姐睡下了? “噢,我,寒梅,馨洋姐。” “馨洋啊,很长时间没联系了,有事吗?” “你睡了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明天再打。”寒梅试探着。 “才几点呀,我不会睡那么早。” “那你的声音听上去很没有力气。” “没事,我就是心情不太好。”馨洋的声音有些嘶哑,这时寒梅才感觉到馨洋的不对。 “你怎么了,病了还是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静音了几秒,然后是西西嘘嘘的哭声,看来是真有事了,寒梅连忙问道:“姐,你先别哭,到底出什么事了?” 17. “是付雷…他…”电话那头又停住了,随之传来的是馨洋的啜泣声。 付雷是馨洋的丈夫,寒梅记得第一次见付雷是在姐姐家,那时姐姐己经结婚,馨洋带着相处不到两月的付雷去见姐姐,言下之意是让姐姐寒香和姐夫王路相看相看。 当时,正好赶上寒梅的去姐姐家,送母亲包的大肉包子,那是姐姐最爱吃的东西了。 赶上了,寒梅也趁机当了一把吃瓜群众,她记得馨洋和付雷走以后,她也没少跟姐姐三八来着,说得最多的话就是男的太丑,五短身材,又黑又胖,和馨洋姐比起来,简直就是美女野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馨洋姐虽然没有姐姐那么白、那么高,但是比起一般人来说还是要出众得多,尤其那双杏眼,笑起来很是生动,再加上馨洋姐总是莹莹细语的样子,总让人联想起国画里走出的古典美人。 可那个付雷除了家庭还可以,(他父母都是企业的领导)基本一无是处。 不过尽管众人都反对,他们还是结婚了,好像是姐姐去世后第二年他们结的婚,馨洋当时是邀请寒梅的,但由于寒梅怕看到馨洋他们处景伤情,就拒绝了,当然分子礼还是随了的,寒梅包个大包,包上写的是寒香的名字…… “姐,你先别哭,付雷怎么了?是生病了还是…”寒香追问馨洋。 “他出轨了…唔唔…一个老女人,他公司的老板…” 寒梅心里暗语,我早就看出来他不是好东西了。但嘴里却没有这么说,“姐,这样的事不能随便瞎猜测,你是不是对付雷有些误会?” “误会?都被我堵到被窝里,算不算误会?” “那不算。”寒梅一时无了下话。 “更可恨的是,付雷还替那个老女人说话…说是他先爱上老女人的…不关老女人的事,要打、要罚、要离随我便…唔唔唔…我去跟老女人理论,你猜老女人怎么说,说是我的问题,我没有给付雷足够的爱…唔唔…” “天呢,天下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搞婚外情还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理由…姐,那你现在怎么办?”寒梅基本上没什么胃口吃饭了,他拔掉火锅电线,全心全意地听电话,而此时袁帅又打电话进来,馨洋的情绪这么不稳定,她不忍心挂断她的电话,只能委屈袁帅了,他挂了袁帅的电话,一次又一次。 F市,袁帅的家里,他打寒梅的电话一直占线,袁帅有些担心,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自从寒梅被绑架以后,他像得了癔症,稍微断了联系他就又能联想到膀大腰圆的E通辑犯,最后他还是穿上了衣服,不顾父母的反对,走了出去。 出租车上,每隔十五分钟他就给寒梅一个电话,一直忙线,最后寒梅竟然关了机,他更害怕了,如果是和同事打电话也不能打两个小时呀,他心急火燎的催着出租车司机快些,司机不耐烦地说道。 “大哥,我这汽车又不是飞机,要不你打个120试试,那个肯定比我快!” 18. 早晨,拉开窗帘,瞬间,阳光洒满小屋。 摁下烧水键,速溶咖啡的香气飘飘荡荡,煮蛋的锅子冒着泡子…寒梅倾听馨洋姐一整晚的哭述,也跟着她骂了一整晚,反倒让自己心情愉悦起来,别人都说没有比较,就没有里伤害,她倒认为没有比较就没有平衡。 吃早餐时,寒梅拔掉了手机充电器,昨晚打电话一直打到关机。她开机的一瞬间,吓坏了,一连串的未接,全是袁帅。这才想起粗心的自己忘了给袁帅回电话,她连忙摁下拔通键。 那边没人接,又摁了数次,电话给的回答是您拔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寒梅有些害怕了,她早早到公司,希望在那里能见到袁帅。可是公司也没有。寒梅赶忙跑到经理室“经理,今天袁帅请假了吗?” 经理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那他怎么还没来呀?我打电话他还不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有他父母电话,帮我打个电话,行不行啊…” 经理看看手表,抬头狠狠瞪寒梅一眼,“你是不有病呀?还没有到上班时间,我给人家打什么电话。” “担心我了。”一个熟悉声音从背后传来,是袁帅,他白晰的脸上又多几条红色划痕。 寒梅连忙转身,“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哎,你这脸怎么了?” “没事,出个小车祸,昨晚出去玩,打车回家时车撞树上了,挡风玻璃碎了,飞出来划的…”袁帅看寒梅摸着自己的脸心疼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我还要问你呢,昨晚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袁帅使劲刮了一下寒梅的小鼻子。 “我一直和馨洋姐通电话来着…哎呀,刮鼻子很疼的,别刮了…”袁帅又刮了一下,“你还刮,我也会刮,你试试,疼不疼?…”寒梅掂脚去刮袁帅鼻子,袁帅往后一闪,寒梅失去平横,一下子倒在袁帅怀里,“哎呀,你干什么…” “再来呀?”袁帅趁机又刮了一下寒梅的鼻子。 经理实在忍无可忍,他刚失去小云,眼前这俩又在这儿撒狗粮“滚,你们给我滚去一一。” 嬉闹的两人,立刻嘎然而止。 他们灰溜地出滚出办室,寒梅小声说“都愿你。” “都愿你。” “愿你…” “愿你…” 两人依然贫着嘴。 这时,从门外来了几个警察,为首的是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尹航。 尹航第一眼就就看到了寒梅,他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尹队长?找我们老板吗?”袁帅先迎上来。 “对,还有她。”尹航指了指寒梅的鼻子,然后又说“我先找你们经理,一会儿出来,我再找你。” 寒梅并没有害怕,她知道一定是姐姐的事有眉目了。 经理办公室外,一群偷听仔,这里面当然还有寒梅和袁帅,只听里面传来尹航的声音“小云自杀了!” 偷听仔,个个面露惊愕。 “啊,什么时候?人还好吧?” “你先别激动,坐下听我说…嗯,她现在还在抢救,救活面不大…” 19. 寒梅把尹航拉到了公司外的咖啡馆谈话,她不想在公司谈,偷听仔太多,没有隐私可言。 咖啡馆不大,布置的温馨且有格调,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两杯卡布奇诺,一杯少加糖,两份小糕点,谢谢。”寒梅记得尹航上回找寒梅说姐姐的事情,点的就是少糖的卡布奇诺,服务生走后,寒梅的目光落到尹航的脸上:“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喜欢喝的咖啡,这算不算你对我很用心?”寒梅暗示过尹航她不喜欢他,但尹航还是有些不甘心。 “我对好朋友都很用心的。”寒梅回答,然后继续问道:“你找我是我姐姐的事,还是公司小云的?” “你姐姐的事,候强招了,他说八年前,大约也是这个季节,有一个女的来找他,放下两万块钱,说让他跟踪一个人,那个人叫寒香,说只要寒香和男人接触的照片都要照下来。后来候强就跟踪了你姐姐,发现你姐姐除了和你姐夫王路以外,还和另外一个人来往频繁,那个人叫郭浩。但候强说,跟踪了一段时间以后,他并未发现郭浩和你姐有什么过分亲密,不过就是去去图书馆,喝喝茶,只有一回郭浩和你姐去的地方稍微远些,好像是寺庙,候强还说他们只是上上香,拜拜佛。再后来,那个让候强跟踪你姐的女人,主动让他放弃了追踪,就这么一个过程。至于拍的那些照片全部被那个女人要走,袁帅发现的那张,你姐和郭浩背靠背的照片,是漏掉的,忘给了。”尹航喝了一口咖啡。 “那个女人是谁?”寒梅问。 “我也问候强了,候强说他们这个行业从来不问雇主的身份,只是有电话来往,并且相互留的姓名全是假的。” “那她长什么样?” “我也问了,候强说时间太长,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很年轻,长头发。” …… 一段沉默后,寒梅微笑着说“嗯,不管怎样,我还要谢谢你,哪天请你吃饭。” “别客气,上回E的案子你也帮了少忙,你姐姐的事你也别着急,必竟我们现在知道了你姐姐是清白的,我呢,再查查那个郭浩看看能发现什么?” “我查了“寒梅说道,尹航露出惊讶的表情。 ”哦,是我问了,我问我姐的闺蜜馨洋姐,她说郭浩和我姐是同班同学,还是同桌,上学时郭浩一直喜欢我姐,我姐也喜欢他,后来郭浩领着我姐出去打乒乓球,还把我姐介绍给了他的好哥们王璐,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璐就跟我姐好了。” “王璐就是你的姐夫吧?” “嗯。” “那他是横刀夺爱了?那郭浩能干吗?还有,你姐既然都选择了王璐,为什么婚后又去见郭浩,这个有点说不通,除非你姐水性杨花?”尹航提出自己的观点。 “不会的,我了解我姐,她不是那样的人。”寒梅说话的声音明显变大。 尹航刚要说话,寒梅就用“嘘”(闭嘴)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因为寒梅看见正对着她的咖啡馆大门,进来两个人。 20. 进来这两个人正是馨洋的丈夫,五短身材的付雷和一个瘦高个的女人,看年龄岁数不小。 寒梅猜她一定是馨洋说的第三者,那个什么女老板。 他们有说有笑,走到一个角落里。 寒梅心底憋着一口气,她觉得馨洋姐实在太可怜了,光天化日的,竟然能大摇大摆招然过街,…她越想越生气,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她竟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弄得尹航在旁边一脸茫然… “付雷,还认识我吗?”寒梅的口气很不友好。 付雷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你是那个寒香,对,是寒香的妹妹吧?这么巧,快…快坐下。” “我不太喜欢和小三坐在一起?” “谁是小三?…她吗?”付雷哈哈大笑,那个老女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寒梅听到笑声,心里有些不安,难道她不是小三?如果真不是,那就太悲剧了。 “她是我姑家的姐,是我亲表姐,亲的!” “真的?”寒梅看一眼老女人,老女人点了点头儿…完了!寒梅弄错了,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那对不起了…!我认错人了。”寒梅给老女人鞠了一躬,然后准备溜走。 “等一下,是馨洋跟你说的我有小三的吧?” “嗯一一”寒梅点点头。 看到寒梅点头,付雷的脸突然变得不好看起来,他意会地望了一眼表姐,表姐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示意付雷不要生气。 付雷让寒梅回去了,回去前还说了一句话:“寒香的妹妹,我看你还小,不好说些什么,但你记住千万不要随便相别人的话。”说完付雷就拉着老女人离开了咖啡馆。 这一切,尹航全看在了眼里… 第二天早上付雷刚出家门,就被一个男人拦下了,那男人有些眼熟。 “你好,我是警察,昨天我们在咖啡馆见过。“尹航出示警察证件。 “阿,是你呀!”付雷想起来了,他是昨天和寒梅一起喝咖啡的人。“您有什么事吗?我好像没有犯什么法?” ”不不,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和你了解一个人…” …… 付雷把尹航的家里,这是付雷的租的房子,至从和馨洋分开以后,他一直住在这里。 尹航环顾四周,很普通甚至是寒酸,他听寒梅说付雷父母是私企领导,既使是离婚,他也应当住的不错呀“你的家有些简陋哈?” “挺好了,我对物质上没什么要求,尹队长你喝点水,我家里只有这种二级茶业了,你看你嫌不嫌…” “不嫌,我天天喝单位发的老保茶,你这茶比我喝的档次高多了。”尹航突然对付雷有了一丝好感。 其它事罢,两人坐定,尹航就开始了他的问话:“为什么离开馨洋?你有外遇了。” “尹队长,你看我五短身材,五官丑陋,现在头发又没了,谁能看上我呀,不是我有外遇,是她、她有外遇!” 21. “哦?她有外遇?说说看。”尹航露出吃惊的表情。 付雷停了下,好像在犹豫着什么,他抬头看看尹航,那敏锐的目光里带着期许,他长叹一声,拍了一下膝盖说道:“尹队长,如果我说了,你能替我保密吗?”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的职业性质决定我不能随便说话,尤其是关于个人隐私。” 听尹航这么说,付雷就放心了。 “好…说起馨洋,还要从八年前说起,馨洋是我相亲时认识的,当时介绍人说,馨洋大学毕业,有工作,人长得漂亮,还温柔善良,见过面后我的感觉也是如此,尤其是长相,我很满意,但我知道就我这长相个头…还有学历,我是机校毕业…样样照人家差,肯定是不行了,没想到介绍人当晚就给我来信,说她同意了。我这个高兴啊,好像天上掉下了大馅饼,正好砸重了我,我珍惜来之不易的馅饼,全心全意的对她好,她对我也特别好,我们电话,约会,吃饭,逛街,像其它恋人一样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除了那个方面,她说一定要等到结婚那天晚上才能那个。我没生气,反而觉得很高兴,因为我觉得我的女人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她是纯洁无瑕的。” 付雷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可是,事情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好,她不是处女,结婚当晚她是这样解释的,说是从小爱骑自行车造成的,边说边哭,样子十分可怜,我这人虽然也忌讳这个问题,但也知道外力倒至***损伤也是有的,所以我再次相信了她。接下来的一年,她依然对我和我的父母很好,尤其是我的母亲,给她买东买西,领她去旅游,后来她肯求母亲去她的公司,我的父母在一家私企当领导,母亲很快就同意了。又过了一年,她一直没有怀孕,我们就去了一家权威医院检查,当时是她取的结果,化验单上显示是我的原因,我得了不孕症。这件事儿,不知是为什么,很快就在母亲的公司传开了,现在看来应该是馨洋传播的,我母亲和众多朋友知道以后,都纷纷投来了同情和药方,当时我的压力特别大,曾经还想过死。这时,馨洋跳了出来,她找到了母亲,要挟她把领导的位置让给自己,否则就和我离婚,善良的母亲怕不能生育的儿子被抛弃,就忍痛同意了。这件事,馨洋让母亲别告诉我,母亲一直没说,直到我今年离婚,她才告诉我。” “够有心机呀!”尹航就道。 “哼!不光仅仅是心机呀…”付雷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仇恨,“去年,我不能生育的事传到我一个朋友耳里,她爱人正好是那家权威医院给馨洋做检查的,她让朋友转告我,不是我的原因,是馨洋的问题,她说在我们一起检查之前,她就去过那家医院很多次,她还说据馨洋自述病情经过,她曾经怀过孕,当时不想要孩子就在一家野诊所打掉了。而那次打胎让馨洋的子宫受到严重的伤害,造成现在不孕是那次手术失败的主要原因。” 22. “就这样,我还是不相信,自己又换了几家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是我没有问题,一切正常,一切正常啊尹队长,我为此背负的东西的太多了,一气之下我找到馨洋,我打了她,我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你知道她是怎么回答的吗?她给我跪下,抱着我大腿痛哭求我原谅她,还说全是王璐害的她,她也是没办法…” “你等一下,王璐是寒香的丈夫吧?”尹航打断付雷。 “对,就是他。” “你是说,馨洋流产的孩子是王璐的。” “她是这么说的,说在大学时王路和她是一对,还说闺蜜寒香是第三者,她和王路相爱至深,一次不小心他怀了王路孩子,可王路始乱终弃,还让她打掉孩子,因为那时王路已经和寒香定婚了,当时她特别害怕,不得已就打掉了孩子。”付雷说道。 尹航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你原谅她了?” “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女人哭,再说,她和王路的事必竟是婚前的事,她也很可怜,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孩子了,所以我就原谅她了。” “那现在,为什么又要离婚?是因为她不能生育吗?” “哪有,既使她不能生育只要好好过日子,我不会离婚的,可我不离不代表她不会,我这人太天真,总认为馨洋和我是真感情,实际她是个彻头彻尾骗子,或者说是个逼真的演员,一切都是假像,我只是她前进道路上的一块垫脚石罢了,当时的妥协只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罢了,她转移了我们的共同财产,并利用职位之便,结识了G公司老板,当了人家的小三。是她提出的离婚,理由是不能耽误我生孩子,可笑吧,我认了,谁让我太爱他了,……这辈子唯一能正眼看我的女人还是个骗子…尹队长,我是不是特没用、特窝囊…”付雷说完抱头痛哭,哭得嘶心咧肺… ……… 次日中午,饭香香午餐坊。尹航约了王路吃饭,风度翩翩的王路吃个盒饭,都带着涵养,慢条斯理的且面带微笑,偶尔还拿起自带的手帕纸擦一擦。 不知实情的王路,还以为尹航找他是为了解寒梅绑架案的事,当尹航谈起馨洋和他相好且有私情还怀孕的事以后,他的涵养瞬间消失:“开什么玩笑,她这是污蔑,我可以告他的!”王路拍案而起。 吓得一众吃饭草,瞬间消失,老板不得不把尹航他们请出了饭店外。尹航只能把王路请到车上继续他们的谈话。 最后尹航得到的答亲是,根本没那回事,他说:馨洋是通过寒香认识的,她们经常在一起玩,就互相认识了,馨洋的确对他表示过好感,但他始终喜欢是寒香,所以果断拒绝了馨洋,馨洋虽然不愿意,但介于寒香和她微妙的关系,所以也就放弃了。 聪明的尹航,突然也失了智,到底是谁在说谎?是馨洋吗? 23. 两周以后,一个雨天的傍晚。 寒梅主动邀请了最近没有露面的尹航,尹航本不想赴约,怎耐母亲非要让她去相亲,于是尹航玩了个心眼儿把寒梅和相亲女约到了同一家饭店。 这是一家很有名的海鲜自助餐饭店,由于是周六再加上外面下着冷雨,很多人选择了这家又能涮又能烤的自助餐饭店,还好尹航提早定了位置,否则估计要排上个一两个小时。 “就两个人吃,还要定个包间,得花不少钱吧?是不是有点儿浪费了呀?”比尹航还要大两岁相亲女,架着一幅黑框眼镜,大波浪的头发加上齐流海儿,还有那好似掉进面口袋的脸,着实让尹航不敢直视。 可这个面口袋的小眼睛却一直上下翻飞着打量着尹航。她十二分地满意眼前这个帅哥。 “不会,对待重要的朋友一定要重视,花一些钱,不算浪费?”尹航边说边看看手表,他心里暗自骂着寒梅,为什么还不来。 相亲女满脸飞红,不好意思的扭捏着身体“那你是对我很满意了?其实我也…” “快吃,这个螃蟹是活的,还是母的,最养颜了。我再给你拿两个去…”尹航把还未煮熟的一只螃蟹扔到的相亲女的盘子里,然后慌忙地跑出去夹餐。 在饭店门口,他看见了迟到的寒梅。 “大姐,你怎么才来呀…快快…求你个事…是这样…我也是没办法了…然后你这样…应个急…放心,临时的…行不?”尹航拽住寒梅耳语一翻。 寒梅逗尹航,摇头“不行,我不能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呀,我这样做,你妈会怪我的。” “行,那你姐的事,我也不管了。”尹航像孩子一样,变了脸。 “好吧,看在你在医院照顾我,又帮我查我姐的事,我就答应你一回,不过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 尹航又夹了两个螃蟹回到了包间,面口袋把刚才的外套脱了下来,露出一件性感的肉色紧身毛衣,“你回来了,刚才你煮的螃蟹没熟,我又煮了一下,己经给你剥好了,快坐下来吃。” 尹航刚坐下,突然从外面窜进来一个女孩,女孩挺着大肚子,看样子至少怀孕五个月了。 女孩缓缓走到尹航面前,扑通跪倒在尹航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看在孩子的面上,你就原谅我吧,尹哥哥,我再也不赌了,我们和好吧…尹哥哥…我还爱着你呢,唔唔…尹哥哥,快来摸摸我们的孩子,我可怜的宝宝…” 尹航当时就傻眼了,让寒梅扮演他的女朋友不假,但不是让她这么演的呀? 面口袋看到这一幕,眼皮都没抬一下,扔了一句“渣男!”转身就离开了… 相亲女前脚一走,寒梅立刻一跃而起,从肚子里掏出围脖、帽子,手套一大堆物件,然后坐到面口袋的位置上,把尹航盘子移到自己面前,开始大嚼螃蟹肉…“去,再夹点别的菜,弄点肉来…”她吩咐着尹航去夹菜。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基本上又回到了他们头一次在联谊会见面情形,一个使劲吃,一个默默地看、附带着默默地干。 尹航望着眼前的寒梅,心中又不觉升起一份喜爱… 酒足饭饱以后,寒梅问道:“这几天,你都查到了什么,说吧?”脸上带依然带着饭渣渣。 24. “怎么说呢,调查的结果不是很好…”尹航停住嘴边的话,咬住了下嘴唇。 寒梅看了一眼尹航:“我什么都接受,你说好了。” “嗯…好吧,不过事先说好,你不能生气,不能冲动,更不能找任何人,包括你姐夫。” “行,你说吧!”寒梅己经有了心理准备。 尹航定了定神儿,喝了一口啤酒说道:“馨洋,你姐的最好朋友,在你姐和王路处朋友时,私下里就有来往,虽然你姐夫不承认,但我找过馨洋,也找过王路当时的好哥们,他们都知道王路是个多情种,处处留情,处处又不断情。估计馨洋是误会了,以为王路喜欢他,就不惜一切代价接近王路,包括和你姐交朋友也是为了接触王路,一次朋友聚会,王路喝多了,是你姐和馨洋把他送回了宿舍,送到地方后你姐就和馨洋走了,不过向来喜欢玩心机的馨洋又返了回去,她想以身体为代价彻底拥有王路,那天宿舍恰巧没人,馨洋脱光了衣服就爬上了王路的床,王路还以为是你姐,迷迷糊糊就和她发生了关系。馨洋本以为第二天可以拿此事威胁王路,可王路并不买帐,还说是馨洋以寒香的身份色诱他,说谁强奸谁还不定呢。王路还说当时发生关系时,在他的宿舍里还有一个人在,那人就是王路的哥们,军。军当时窝在被子睡大觉,由于当时天黑,馨洋并没发现睡在上铺的军。军从馨洋进来到他们发生关系全程观看来着,而当时军也的确听到王路一直喊着寒香的名字。”说道这里,尹航又喝了一口啤酒,他看见寒梅张着大嘴望着她,表情十分夸张。“你没事吧?” “你在跟我讲电视剧吗?” “这是真的,至少百分之八十以上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如果是真的,我姐就太不幸了,身边的人没一个是好人…”寒梅握住拳头拍了一下桌子。 “我事先说好的,你不要生气,你看你?…那我不说了…”尹航盯着寒梅的眼睛。 寒梅先是愤怒,后来又悲伤了,她抓过啤酒瓶直接对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说道:“你继续说吧,我姐死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他们的破事?” “不是!”尹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馨洋因为有别人再场,又因为你姐夫坚决的反对,于是也就不了了知了,从此,你姐夫没有和馨洋再有半点来往了,估计觉得她太有心机,后来王路也经常提醒你姐,离馨洋远点,你姐傻乎乎的不听,一直把她当成好朋友,你姐到死也不知道这档子事,当然,王路和馨洋婚前的事,你也不要太计较,毕竟那是人家结婚前的事。结婚以后,他还是对你姐很好的,没有和任何女人再有来往。” “真的?” “嗯,那姐姐的死和王路没有半点关系了?” “就目前来看,应该是。” “那会不会馨洋嫉妒我姐,然后找人跟踪我姐,拍下照片,来威胁我姐。”寒梅追问道。 “不会,我把馨洋的照片拿给侯强看了,候强说当年那个让他跟踪你姐的人不是她。” 25. “那馨洋怀的孩子…” “不是王路的,时间点对不上,另外馨洋自己也承认了。”尹航边往嘴里夹菜边说,而此时的寒梅却不停的喝着啤酒… 对于一下子吸收这么多阴暗的东西,寒梅有些吃不消,那个年轻时和姐姐称姐称妹的人,完全是为了不可告人的恶心之极的目的,而姐姐却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来看,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她有些不想再继续调查姐姐的死,她宁可相信周围的朋友都是好的,也不愿亲手去揭开他们的面具,露出一张张血淋淋面目狰狞的面孔。 “我…我…不想再查了…”寒梅思索半天说道。 尹航看看了寒梅,意味深长地说:“我懂你现在的心情,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人是一个高级动物,芸芸众生之中,存在着各色人等,有人恶,有人善,有人笨,有人精,这是很正常的…你得允许他们的存在,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会有繁杂的社会关系,而你要在这个社会生存,就要接受他们,还要了解他们,了解他们才会知道怎样保护自己。甚至有时候,我们要主动了解他们,这样才会帮到自己和家人,你现在可以拒绝像馨洋这些腹黑的人,却仍然拒绝不了像E那样的恶人。人、有时你想能躲一时,但躲不了一世,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勇于面对现实,接受现实,然后去改变现实,才是你应该做的。”尹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能冒出这么多话来。也许,他真的爱上眼前这个女孩儿了,否则他不会浪费这么多的口舌。 听完这些话,半醉的寒梅,微红着脸,一直看着尹航,眼睛直勾勾的,让尹航不敢直视,过了两分钟,她移动了坐椅,靠了过来。 尹航知道寒梅醉了,但心跳还是加快了,尤其她柔软的身体靠过来时:“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告诉我,这么帮我,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寒梅用掌心重重地拍了拍尹航的脸蛋,发出了拍拍的响声。 尹航的脸几乎贴着寒梅脸,他感受到寒梅独有的味道,那种香香奶油味和刺鼻的酒糟味:“有,我想你做我女朋友,从见到你第一次开始,就喜欢你了。”尹航想说从见到你第一次就爱上了你,但没说出口。 寒梅又用手掌推开了尹航的脸,“你帮我是为了追我,我利用了你这点再让你帮我,是不是有点不道德了,我不喜欢你,从一开始就是,所以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帮我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寒梅踉踉跄跄的走出饭店,尹航怕寒梅出事,追了出去,他一直开车跟着寒梅,车速很慢,寒梅知道车跟在后面,也没有拒绝,就这样,细雨毛丝的夜色中,一人缓缓的在走,一车慢慢的在跟。 寒梅再次拒决了尹航,原因很简单,因为再不拒决,她会真的爱上这个老男孩。 26. 第二天是星期天,太阳高高挂起,没有一丝雨来过的痕迹。寒梅起得很早,或者说整晚都在半睡半醒之间。 她一直思考着尹航的话,我们要了解他,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姐姐也许就是因为太不了解身边的人才会弄得自杀吧,当然寒梅还会用自己的方式追查到底。 寒梅想了想,不觉悲上心头。她决定今天去馨洋家找她理论理论,为什么要撒谎!即然喜欢王路就直接表白好了,为什么要拿姐姐当垫脚石。这些寒梅都要问问清楚,说实话寒梅不把她的丑事公布于众就是便宜她了。 馨洋离婚了,应该住在母亲家,寒梅回忆着馨洋母亲家的位置,她曾经和姐姐去过两次,一次馨洋病了姐姐去看她,再一次是为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馨洋家是在F市城边的红砖厂住宅区。 九十年代初时,那个地方还很繁荣,当时他家住的是两室一厅,对于那个年代,是相当富有的了。 而现在,红砖厂早就黄铺了,那里成了一个经济死角,连出租车都不愿意跑那儿。 寒梅只好在市中心的位置等那趟去红砖厂住宅楼的公交,大约半小时一趟,好不容易赶上一趟,又遇到个慢性子的司机,二三十时迈的速度着实让人急的谎,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那里的景色没变,还是那几栋红砖楼。和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比起来,仿佛这里时间在凝固。 凭着记忆他找到馨洋的家。开门的是馨洋的母亲,她年迈得已经不能再年迈…“你是?”那双迷离的眼睛努力的望着,但还是没回忆起来。 “我是馨洋的朋友寒香的妹妹,寒梅。” “寒香?寒香,啊寒香啊!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姑娘,她应该是馨洋的朋友中比较正经的一个了,你是她妹妹?不像。你有什么事吗?”馨洋的母亲丝毫没有想让她进来的意思。 “我要找馨洋?” “找她?找她的都没好事!你走吧,五年前我们就和她断绝关系了,她不住在这!”说完,没等寒梅说话,老太太就把门关上了,而且还故意放大了关门的声音。 馨洋母亲好像很恨这个女儿?难道馨洋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一定是,寒梅想。 从楼下晒太阳的老太太们口中,她得到了部分不一样的答案。 老太太的说:馨洋还有哥哥叫馨刚,馨洋的父母重男轻女,从小她们特别宠溺这个儿子,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馨刚也不白被宠溺,从小学习就好,长得还帅气,是这一片里第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孩子,父母特别以他为荣。而女儿就不行了,从小就又小又瘦,体质不好不说,脑瓜还不灵巧,和他哥有着天壤之别。所以本来就不喜欢女孩的父母,更是讨厌这个孩子,甚至认为这个孩子是前世的讨债鬼追到了今生。 后来馨刚出国了留学了,公费的,馨洋的父母高兴的了不得,同时馨洋也传来不好的消息,高中时就怀了孕,她不得不休学打掉孩子。 当时,她父母为了隐瞒事情,听说费了不少周折,经过此事,馨洋在家中更是没了地位,甚至成了可有可无的人。 27. 寒梅联想着:也许高中让她怀孕的男生,是馨洋在最孤独的时候出现的。 后来,男生抛弃了她,父母也抛弃了她,而且最主要的是身体还出现了问题,所以造成馨洋现在不相信一切,然后说谎、嫉妒、腹黑、报复等等心理问题。 寒梅突然感觉馨洋有点可怜,她太缺少爱,尤其是家里的爱,不过…寒梅思索着,看样子付雷对她挺好的呀?为什么她还是…?哎!不想了… 寒梅似乎不恨她了。同时寒梅也在幸庆自己,没生在那样的家庭。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父母,寒梅不禁想起了尹航的老成的声音,“这个世界你得允许他们存在…” 想到这里,寒梅突然又想回家看看,她想父亲和母亲了,还有小军军,她放松了脚步,缓缓走出红砖住宅楼,她打算再坐上唯一的那辆公交车回家…她祈祷着,希望走到车站,那趟车正好过来。 不巧的是车没来,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等了一个小时也没来,孤独的车站、孤独的寒梅,又开始恨起尹航,她自言自语道:就愿那个死尹航,是他说要面对现实吗,还要勇于追于真像的吗?为了这个真像我整整牺牲了一个星期天,你等着,哪天找你算杖!… 就在这时,从寒梅身旁,一辆120救护车呼啸而过,它直奔红砖厂家属楼而去。 120再回来时,突然停到了寒梅面前,然后从车上下来个老太太,是寒梅向她打听馨洋家那个老太太,她对着车里的大夫说道:“她…就是她,和馨家老太的女儿认识,她可以找到老人的女儿。” 大夫们不由分说把寒梅拽上了救护车。 “你认她女儿是吧,有没有手机,赶紧打个电话,告诉她,她妈脑出血昏迷了,让她快点到中心医院急诊科等候。” 寒梅有些矒了,什么情况,定下神来,她看见救护车的单架上躺着一个人,她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嘴上戴着打氧设备,是馨洋的母亲,她怎么了?突发脑出血?对了,她家里就剩她一人,馨洋的父亲几年前就去世了,馨洋的哥哥又在国外。 问题是,她和我有什么关系?寒梅想起楼下那些晒太阳的老太太,为首的说得最多的就是刚刚跳下车的那位,寒梅心想,狡猾的老狐狸,把我推上来,她就可以走人了,真是的! 馨洋无可耐何地掏出手机,不得不又拨打了尹航的电话,她是有馨洋的电话和微信的,不过昨晚喝多了,一气之下,寒梅把和她有关的一切都删除了。 “喂,尹航吗?”寒梅没好气地说话,不知为什么,她跟尹航说话总是这个样子。 “我是。”尹航那头不卑不亢,不过心里却乐开花。 真丢脸,昨天刚说完别联系,今天又主动打电话,而且一圈儿大夫都看着呢,又不能解释,她硬着头皮说道:“你有没有馨洋的电话,她妈脑出血了,让她现在、马上去中心医院急诊科,对了…” 话还没说完,突然车内传来一个大夫的惊呼:“快刹车!”只听一见声巨响,寒梅下意识地去抱馨洋的母亲,然后就是哗啦倒塌的声音,再然后就是一片漆黑… 接下来,120的车里很安静,只有寒梅的手机还在响,话筒里传来尹航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28. 这两天在F市,朋友圈最火,不、应该说是最惨的一张照片风传。照片上一辆救护车侧翻在马路旁的深沟里。 附带的说明这样的,通往红砖厂住宅楼的道路上,一辆救护车为了躲避一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撞到路边的大树后,侧翻进路旁的深沟里…场面惨烈,一死多人重伤,听说死的是救护车司机。 还说,肇事的大货车司机是个年轻人,开车前喝了一些白酒,属于酒后驾驶… 事发后的第六天。 市中心医院,两名重症患者己经转入普通病房,那两个人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清晨五点,中心医院住院部的绿植群里,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连续五天的雾霾天,终于在第六天变得清晰了,天终于回归了蓝色。 似乎是鸟儿声太大,昏迷的己久的寒梅终于被吵醒,她睁开了双眼儿,环顾四周,陌生而又熟悉,这是他父亲呆过的医院,墙上有中心的标志。 还好,这是一间双人病房,病房里有两张床,一张她躺着,另一张也躺着一个人。 寒梅想了想,难道那人是馨洋的母亲,她记得出事时,她抱着那个老人来着…还好,她还活着。 在她的病床旁,有一个矮矮的简易行军床,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此时她正在鼾睡,呼噜声可以和外面的鸟儿媲美。 “她是谁,我怎么不认真她?”寒梅看了又看,的确不认识。“难道,是照顾馨洋妈妈的家属?对,应该是。不过?她为什么睡在我的病床旁边。”寒梅想叫醒她问问,可一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她反复试了几次,依然喊不出声来,像哑巴一样?难道是车祸的原因。”寒梅脑袋里出现很多问号。 寒梅突然口渴了,她动了动手指和脚脚,很灵活。还好,手和脚没有问题,她坐了起来,去够桌上的水杯,可是水杯是空的,她下床,准备到远一些的窗台上拿一瓶娃哈哈,她看见那上面有纯净水。 无意间,寒梅望了望对床,这一望不要紧,吓出一身白毛汗。 对床上躺着的人竟然是自己,对,没错。就是寒梅自己,她正微闭双目,平躺在病床上,看样子好像还在昏迷。她怯生生走了过去,又重新确认了下,,没错,真的是自己。 “那么我是谁?”寒梅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瞪圆了眼睛,天呢!这是一双长满老年斑的手,它不是寒梅的手!……她夺门而出。迅速地跑到走廊里卫生间,那里有镜子。 镜子里是馨洋妈妈那张年迈得不能再年迈的脸…… 寒梅的灵魂竟然在车祸以后钻到了馨洋妈妈的肉身里。那馨洋妈妈的灵魂在哪里,难不成在寒梅的肉身里。 想到这里,寒梅浑身上下又是一阵巨烈的颤抖,她不相信这是真的,电视里的桥段怎么会跑到现实中,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寒梅心底地呐喊… 29. 正当寒梅百感交集时,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里,像黑白电视机一样,她全身上下都灰色的,寒梅试探着用手摸过去,带有皮肤色的手竟然穿过灰色身影。 “您是馨洋的妈妈?”寒梅问道,心里却无一丝恐惧。 “是的,我是。我要死了,所以我求阴阳的使者,暂时留我一段时间,我还有几件事没完成,所以借你的灵魂用一用,请你放宽心,一旦我的事了了,我就会放你回到你的肉身里。”人影说道。 寒梅环顾四周,病房里只有躺在行军床里的人和寒梅的肉身一动不动,旁边也没有什么阴间使者,不过眼前的一切,不得不让她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您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寒梅说道。 馨洋的母亲深深叹了口气,“哎!我这辈子最失败的地方就是培养了两个坏孩子,可能是因为太过溺爱或者太为严励…事到如今也不好说些什么了…死之前我有几件事需要你帮忙。一是我的狗,我老伴走后,是它陪我度过最孤独的日子,我死了以后你把它送给对门邻居,他家孩子特别喜欢它。” “一,送狗,对门邻居。那二呢?”寒梅掰着手指。 “二,是我的财产,你回家帮我找个遗嘱,我录在录相机里了,你把它交给居委会刘主任,刘主任会交给我侄子的,这几年全是我侄子照应着我,出钱又出力…你看那个护工就是他请的。我自己的儿女都不管我…也得亏有这个侄子了,所以我的财产全都留给他。”馨洋的母亲指指睡在行军床里的中年女人,示意她就侄子请的护工。 “行,不过我怎么回去?” “你已经附在我身体里了,一会儿你叫醒护工,让她带你回家,这个护工知道我家…” “等等,阿姨,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你自己不回到身体里,偏偏用我的灵魂?”寒梅不解地问道。 “我的灵魂已经回不去了,我已经死了,只能借尸还你的魂魄,因为你还活着。”灰白色的人影说道,寒梅感觉这个人影越来越淡。 “好吧,你还有什么心愿?” “还有,就是馨洋。估计到死她也不会看我,在我的床头柜里有一个她放在我这儿的账本,她说很重要,你以我的名义给她打电话,就说让她回家取账本,她肯定回来,然后交给她。”灰色的人影继续说道。 “行,不过我多嘴问一下,是什么帐本?” “我不太清楚…好了,就这些心愿了。你帮我了了心愿,我可以帮你一个忙,作为回报你的条件。比如你想和逝去的人说些什么?” 寒梅想了想,“那你到阴间问问我姐,我姐叫寒香,她在那头可好?她是怎么死的,让她托梦给我,行吗?” “当然可以!那你现在就叫醒护工,快回我的家好吗?我家的钥匙就在脚垫下面,快去快回,三个小时后我就会消失…”灰色的影子说完就消失了。 30. 寒梅醒来时,对床已经空空如也,寒梅听照顾自已的母亲说,馨洋的母亲是昨天早上走的,是他侄子办理的后事,她的一对儿亲生儿女致始致终没有出现。 寒梅的母亲还说了一件怪事,前天馨洋的母亲奇迹般活了过来,并且还和护工回了家,办完了所有该办的事,自己又回到医院,安然地躺在病床上过了世。 听到这里,寒梅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不过她附体老太太回家的过程却没有一点记忆,不过还好,不管是不是真的,馨洋的母亲没有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寒梅的母亲还说,“你昏迷这段时间除了我和琳(叔叔的女儿)来照看以外,尹航也常来,他好像很是关心你的病情…对了,昨天馨洋母亲的侄子还交给尹航一个本本,说是有关馨洋的。” 怎么会交给尹航,不是说要还给馨洋的吗?寒梅心里糊涂了,不觉脑袋又是一阵翁翁作响…稍稍平静后她又问母亲:“妈,我公司里情况怎么样了,那个小云?还有王天…”其实,她想问问袁帅?不好意思开口,竟然扯到了小云。 “小云死了,听你的小同事们说的,你们的老板娘就是那个王天的老婆是凶手…不对,应该是误伤,听说是两人吵着吵着,就动了手,其间小云被推了几下,倒退后坠楼…,唉!你说这人呢,哪里说得清谁对谁错呢?对了,那束花是你的小同事们送的,开得可好了,看着这些花我就想,你一定没事的,你看,果真没事,母子连着心呢…” 寒梅的母亲不停地说话,仿佛要把这几天的担心和郁闷全都倒出来。 寒梅望了望窗台,日光柔和地落下几束五彩,配着盎然的小花,饶有生机,寒梅笑了笑,她没有因为听到小云的事而伤心,因为她刚刚去过鬼门关,这回她真切地感受到实际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袁帅来没来过?”寒梅开门见山。 “嗯,开始来过,帮着忙前忙后的,还背着我交了五千元,做住院的抵压金,你好了一定要把钱还给人家,我当时要还给他的,那孩子倔得很,就是不要…是个好孩子…” “那这两天呢,他来没来过?”寒梅打断母亲,问。 母亲摇了摇头…然后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两句“也许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呢?” 袁帅因为寒梅不接电话,都能半夜打车去她家,怎么会因为忙不来看寒梅,对于互为默认恋人的他们,他不可能不来看寒梅,除非他想分手或者出了什么事。 寒梅更倾向于后者,她很自信他们的关系。 她找出手机,翻看微信,一直没留言。她又拨通了袁帅的电话,那头的回应是:你拨打的电话己关机。 寒梅心头一紧…… 同一时刻,袁帅已经搭乘上午的飞机去了上海,跟随他一起走的还有他的父母。 那个一心想把寒梅追到手的大男孩,还没有享受到热恋的甜蜜,就这样不告而别了?还是他本身就不爱寒梅,只昰玩玩而已? 31. 一个月后,寒梅的母亲看了黄历,选了诸事皆宜的日子,拉着寒梅直奔遥镇东山。 东山,有座辽代古塔,很多人都信奉此塔,传说此塔是玉皇大帝第十二个女儿落入凡尘用眼泪和着东河沙而建,目的是为纪念投河自尽的阿东。 阿东、辽代人,一直苦恋着同村的阿念,谁知阿念得了肺病蹬云而去,阿东随即投河祭之。东念塔就此得名,遥传此塔很有灵气,求子得子,求名得名,所以很多人都去拜祭它,众人中就有寒梅的母亲。 寒梅的母亲叫婧琴,如诗的名字却免不了俗事凡苦,她信佛,从姑娘寒香死那天开始。 她从庙上请回一尊菩萨,每日供奉,即便如此,每逢初一、十五她还要来上一次,供上三柱高香,磕上三个响头,偶尔还花上十元卜上一挂。 最近家里事太多,小叔子死,丈夫病,独女又出车祸,接连的不幸让婧琴想到了东念塔。 至少,拜拜可以心安一些,如果卜挂的和尚再能送上几句,那就更加放心,最近婧琴太累了,她有些扛不住了,她需要一个信念支撑她。 和诸多年轻人一样,寒梅不信这些东西,怎耐拗不过母亲就来了,说实话她还在身体和心理多重打击下没反过青来。袁帅的突然离职,让她失去了对人,却切的说是对爱人的信心,每当夜晚来临,梦里遇见袁帅搞怪、亲呢的样子,她就误以为醒时是在梦中,直到有一天,母亲说他们本就不是一对,何必强求,这才大梦初醒。 那段时间母亲常说一句话,吾命由天不由己呀!之前常说母亲唯心的寒梅,此时仿佛默认了这句话。 被围了一圈儿铁艺栅栏的东念塔有些搞笑,明明是辽代的古建筑,却配西洋铁艺,最有意思的是上面还扎着大大小小,宽窄不一的红丝带,扎多了就像给青色的古塔围了红围裙,透着古色的奶香。 寒梅看了看跪拜的金色圆布垫,经过长期跪压,中间己经凹下去了,不过那个坑正好合适两条膝盖跪拜,三个磕头深跪,寒梅双手合十,本来想好祈求的事情却在众人和辽塔的注视下,全都忘光光。还好旁边的母亲,口中一直念念有词,大概的意思是给丈夫,孩子,和外孙祈求平安,唯独没有她自己。 东念塔旁边是一座小寺庙,当然是后建的,漆红的柱子鲜亮鲜亮的,让人感觉像演戏的道具。 “你要算对象还是要算工作?姑娘。”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年和尚,满脸红光的问着。 和尚前面是个案台,案台上放满了黄色的纸签,背面朝上,上面用印章印着数字,什么23.64.52等等。旁边立着个竹筒,竹简里有很多竹签,需要卜挂的人摇三摇,哪条竹签摇出来,竹签上的数字就是案台对应数字的签。 32. 寒梅摇晃着竹筒,“嘣”的一声竟然从里面蹦出三支竹签,散落在地上,寒梅不知如何是好,抬头望向老和尚,老和尚笑了笑:“没事,从三个里选一个。” 寒梅小心翼地从地上捡起一支签子递给老和尚,老和尚看看上面的数字,然后从案台的黄纸签中抽出一张交给了寒梅。 纸条上这样写着:瞎驴拉磨,绕不出那个圈儿。附:中签 寒梅不解,又把纸签重新递给了老和尚,并且很敬重地问道:“师傅,什么意思,麻烦您我给解释解释呗。” “姑娘,看面相,你是有福之人,看脸色,你又太拘泥于眼下,你不要太注重过去。你有大把青春;你有大把才华;还有需要照顾的父母,精力有限,把精力放在有用的事情上!至于其它顺其自然好了,这个世界很公平的,该给你答案时自然会给你的。”老和尚依然笑容挂面,那慈详的眼神透着和蔼的睿智。 寒梅立在那儿,没了言语,难道世界上真有预测这说,怎么句句对心,太不可思议了,她对着老和尚深鞠了一躬。 是阿!老和尚说得对,姐姐己经过世多年,如果她活着也会希望父母,妹妹和军军过得好,不是码? 寒梅想到这,准备搀扶正在迷糊不解的母亲离去时,突听到后面奶生生的欢叫声“胖爷爷,我来了,你看我的自行车,新的,毕不毕?” 寒梅寻声望去,眼前是个衣衫不整的小孩子,那肉嘟嘟的脸,黑红黑红的透着结实,在他旁边是辆红色二六的飞鸽自行车,暂新的油漆在阳光下闪着寻目的亮光,孩子那傲骄的气质仿佛好像告诉所有人在他旁边的不是自行车,而是一辆价值不菲的马宝汽车。 寒梅被孩子灿烂的面孔吸引着…一时望出了神儿。 “唉,怎么是你呀!你不是那个落难的菜窖公主吗?”男孩儿推着自行车走了过来。 寒梅一愣,“你是…”她努力的回忆,想起来了“是你啊,田…田什么了?” “我叫田娃,我们老师说了,对待救命恩人要终身难忘的,你怎么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呢,是我和大生、国祥和傻柱子救了你。” “是你啊,我记得,我记得…”寒梅的母亲先想起来了,没有这几个孩子,女儿就被那个通缉犯E祸害了。 她连忙去弯下腰去问侯这个小救命恩人“谢谢你呀,小英雄!” 看见寒梅母亲的样子,田娃更加傲娇,他摸了一下鼻子,“没事,小意思!” 寒梅己经笑出声来,从自己包里掏出两包话梅递给田娃:“谢谢你,田娃,我没忘记你,这个给你!” “这个,这个…很不好意思的。”田娃咽了口水,想要又不敢要的样子,他抬头望向胖和尚,好像在问他:我可以要没? 胖和尚摇了摇头。 田娃缩回了手,舔了嘴唇说道:“我也不是为这点东西救你。”然后推着自行车走进了胖和尚所在的室堂。 寒梅刚想追过去,胖和尚用身体挡住,“施主止步。”然后双手合十低头说道:“施主慢走。” 33. 寒梅不清楚田娃和胖和尚的关系,当然她也不想知道,不过她也觉得很有意思,就是有关“缘”这个字。 人这一辈子,谁和谁遇见仿佛都是冥冥之中早就定好的。比如:那一段记忆有关青春,某某出现过。那一段记忆有关悲伤,另一个某某出现过。还有一段有关恩人的,又一个某某出现过……这些某某串联成了一个完整的人生。 想想今天,寒梅本来陪母亲上山拜塔,却意外遇见救过自己的田娃,田娃就是寒梅人生中遇到不幸时突然出现的贵人,当然还有现在这个神秘的胖和尚,他也可以算作寒梅的一个贵人吧。 因为,至少在今天,他给寒梅指明了一条路,就是放下,放下心里的负重,找回自己,轻松前行。 就在这天晚上,寒梅做了个梦,她梦见姐姐寒香对她笑,那笑容里满满的全是爱,寒梅去抓姐姐,姐姐突然又变成了田娃,她拼命的呼喊着姐姐,田娃却笑呵呵过来和她握手,她们俩个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寒梅却不再喊姐姐,并且和田娃一起呵呵地笑起来。 寒梅是笑醒的,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寒梅坐直了身体,把台灯打开,旁边单人床上的军军睡得正香,她现在还在母亲家。 寒梅思索着刚才的梦,她记得在医院昏迷时,馨洋母亲求她附体帮她,她同意的条件就是,让姐姐回到自己的梦里,并且告诉自己是谁杀害了姐姐。 然而,姐姐的确来了,她没带来凶手,却带了田娃! “难道凶手是田娃?“寒梅想着,接下来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田娃才七岁,七年前他也许还没出生,就是出生了,才一岁,一岁怎么杀人…“寒梅又想:”那为什么田娃会出现在梦里?…”寒梅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最后她给自己的答案是:因为白天见到了田娃,所以他出现在梦里。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又想到了胖和尚的话:这世界很公平,该给你答案时自然会给,顺其自然… 关灯,睡觉。 这是寒梅当晚最后的决定。 次日一早,天湛蓝湛蓝,无一丝白云,寒梅穿着一件绿色的薄风衣精精神神儿地去了公司。 进到公司,她第一眼见到的却是尹航,因为寒梅要到经理办公室结假,一推玻璃门,尹航和经理王天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突然地闯进,寒梅看见了两张不同的面孔,一张是悲伤,另一张是惊喜,转而两人又迅速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你来了,病好了没?”王天问道,他脸颊明显下陷,露出了高高颧骨,看来小云和妻子的事让他很痛苦。 “我没事了,谢谢经理,我现在就可以工作了。”寒梅笑了笑,当然是对着王天笑,虽然余光中她也看见尹航一直盯着她,不过,那又怎样,这是她的工作单位,不准她眉目传情,更何况,她为什么要跟他眉目传情?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或者连普通的朋友都称不上。 34. 午饭时间,寒梅没有吃公司统一定的盒饭,她想吃街角胖婶卖的手抓饼和烤冷面,这一段时间有病,吃不到这种小吃,她心里总是惦念着,今天中午不自觉地来到这儿。 还好胖婶的餐车前并没多少人。 “胖婶好久不见呀!唉,你瘦了。”寒梅打着招呼。 “哪瘦了,还胖了五斤呢,丫头你到是瘦了,小脸都瘦没了…今天,来点儿啥?” “还是那两样,不吃你的饼就瘦,真没办法。”寒梅摸摸脸。 “真会说话…老样子…双蛋不加肠,蔬菜加倍,酸甜口,烤冷面加一份面,加鱼丸,加香菜,少辣酸甜口…对吗?”胖婶嘴里嘀咕着,手里做着,麻利的她,一会儿就摊好了饼,金黄的蛋液打在平底锅的一瞬间,嗞啦一声,刀铲清脆地把蛋液铺开,烙好的油饼儿在蛋液上一盖,撒些芝麻和白糖,再来些番茄酱,包些生菜,装袋。 “你趁热先吃着,我再给你弄烤冷面。”胖婶把手抓饼递过来。 寒梅的胃口早就被胖婶熟练的演绎而争服,她接过饼大口的吃起来,“…烫嘴的食物最香…”…她嘟囔着…就这样,她站在那儿亳无淑女形像的大口吞咽起来。 不远处有个身影,一直盯着寒梅,一种喜爱升腾在那人脸上…,他走了过来。 “要不要来点咖啡…?”一个包装精美的高筒纸杯出现在寒梅面前,寒梅顺着手臂找到那了张微笑的脸,是尹航。 “怎么是你啊,和我们老板聊完了?”寒梅毫不客气的接过咖啡喝了两口“卡布奇诺?” “嗯。”他黝黑健康脸庞上,嘴角挂着笑,露出一排晧齿,寒梅的眼睛正好对着尹航的嘴,这让她想到某牙膏的广告,闪着亮光的牙齿。 “丫头,这是你对像吧,帅帅的呢,有点像那个电影明星,叫什么来着…对,古天乐…”胖婶问道,然后把烤冷面递给寒梅。 寒梅和尹航同时答道:“不是对像…只是普通朋友…”虽然不是齐声,但都是一个意思,而且两人的脸也不约而同的上了红色。 胖婶看看寒梅又看看尹航:“你们…啊,普通朋友呀!真是的,看我这老眼昏花的…” “没事,胖婶我走了,钱放到盒子里了,谢谢了,手抓饼巨好吃的…”寒梅递给尹航一个眼神儿,两人快速的离开了。 望了一眼两人的背影,胖婶撇撇嘴说道:“还说不是对像,都眉目传情了。” 不远处的街心花园,尹航和寒梅坐在喷泉池的池沿上。 “谢谢你!” “谢我什么?”尹航问。 “医院的事,来看我。” “哦,没什么。对了,你的头伤好点了吗?” “己经没事了。” …沉默,胖婶的话还萦绕在两人心中。 “你找我们经理什么事啊?”寒梅先张了嘴,手里还端着那杯咖啡。 “是有关他妻子的,他妻子误杀了小云,小云的家属要求他们多出点钱,这样她妻子就会少判两年,王天还是很爱妻子的,他好像有意卖掉你们关司,救妻子。”尹航说道。 “啊…那我们岂不是要失业了?” 尹航笑了笑:“那不能,顶大天换个老板。” “哦,那还行。” …又是一段沉默后,尹航先张了嘴:“那个账本…关于馨洋那个,你知道没?” 35. “知道,母亲告诉我了。”寒梅说道。 他们的话题转向沉重… 寒梅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是馨洋犯罪的证据吧…” “是,她因涉嫌经济诈骗被警方拘捕了,好像他前夫付雷的父母也受到了牵连…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帐本里,夹着一张你姐寒香和郭浩的照片。” 尹航的表情很平静,眼睛里好像还透着一丝悲伤,他从包里翻出一张照片递给了寒梅。 寒梅有些惊讶,大眼睛瞪得溜圆,她停顿了几秒,接过了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个寺庙,寒梅搀扶着郭浩行走在去往寺庙大门的石梯阶上。 是背影,郭浩依然只露出了他的侧颜,那个金黄色的眼镜框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那么还是馨洋了?”寒梅问道。 “你是说馨洋指使候强跟踪偷拍你姐吗?”尹航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寒梅有些愤怒。 “不…不,你想错了,不是那样…你要耐下心来,听我说。”尹航摆手,又轻轻拍了一下寒梅的柳肩,示意她要冷静。 “我拿着照片质问了馨洋,她说你姐和郭浩的照片是张萌给她的…”尹航说道。 张萌?!寒梅迅速地在记忆里搜索着,终于她想起在军军的玩具箱里找到的那张五个人照片,照片上姐姐左边是馨洋,右边就是短发的张萌。 “可是候强不是说,雇他的是个长发女人吗?”寒梅不解的问道。 “戴的假发,张萌也承认了。”尹航看着寒梅,那双眼睛在告诉寒梅不要怀疑,这是真的。 “你去找过张萌?” “对,还有候强,候强说当年雇佣他偷拍你姐的,就是张萌。”尹航说道。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做?…”寒梅的声调高了一度。 “因为爱情!”尹航语出惊人,但眼神里似乎更加悲伤了。 寒梅看了看尹航,她预感尹航接下来的话,会很特别,她选择了沉默静听。 “郭浩和张萌在大学相处了四年,他们很相爱…他们相约毕业后在同一座城市工作,然后攒两年钱再贷款买个房,小点也行,先结婚,再生个孩子,再努力工作,换个大房…一切规划是那么自然而美好,可是…“尹航停了下来,他慢慢抬头看了看蓝天,长叹一声又继续说道:”可是老天不许他那样走完一生…他得病了…病得很重…那种花很多钱也许都治不好的病…郭浩家里真的很穷,他压根没钱治病…你姐寒香是在医院偶然间遇到的郭浩,他们曾经是同桌,也许郭浩也曾暗恋过寒香,但他们后来都有深爱的人了,所以也只限于同桌,或者说好朋友也行…寒香当时很难过,她想过借钱给郭浩治病,但被他拒决了…他后来求寒香做了一件事…就是做他女朋友,假女朋友。…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张萌恨他、怨他、然后离开他…郭浩和寒香做到了,张萌痛苦万分,她咬牙切齿地恨他和她,可是又不相信他们会好,所以雇佣了候强调查他们的关系…可是,太晚了,病又太快了…当张萌知道真相时,郭浩己经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