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梦 ———青涩的记忆,就像是一场凋零的荼蘼旧梦。跟无常的天气一样,永远别妄想抓住它的轨迹。 那是一场不久前落在了这座城市内的大雨,由于造成了严重的灾害,以致于到现今还是有人津津乐道着,听他们说那是有史以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雨,但我却对那场大雨没有任何映象,每个礼拜时不时有那么几次我做着同样的一个梦。 —— 梦里紫藤盛开;月色纯白;萤火飞舞。这梦是那样的虚幻,可我确实能够闻到花香,一种我从没闻过的花香,能听见树上叽叽喳喳的叫声,在那里连天空都离我是那样的近,风从我的头发和指尖吹过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我从没有看见过那么多的紫藤萝,就算是书上也没有,但我知道那从空中挂下来的紫色的花一定就是紫藤萝。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从心底就能肯定。我拨开一束束的紫藤萝,远远看见有一片望不到边的大湖,天上的月亮照在湖面上反射出了白色的光。 向着大湖慢慢走过去,望见了在湖岸不远的地方好似坐着一个人,沿着一条小径,我离她越来越近了,那是一个打着竹伞坐在湖边的少女,我不明白这么好的天气为什么她要打着伞。 走到她的背后,纤瘦的身体穿着白白的裙子,细长的手指握在了竹伞的木把手上。那把竹伞像是不属于这这个时代,浅绿色的伞面上画着叫不出名字的花,让这个女孩显得更加的神秘。 她似乎意识到了我的存在,缓缓的转过头了,绑在耳边那一束头发上的紫色发带被风吹的飘了起来。 我看见了她的眼睛,双眼皮的大眼睛挂在白嫩的的脸上,她天真无垢的注视着我。 心在砰砰的跳动着,第一次这么近看着一个女孩子,脸颊都滚烫了起来。 每每我努力克制着自己再次抬头看向她的时候,四周却一下子暗沉了下来,所有的声音都一点点消失了,连我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不能听见,压抑的感觉强烈的让我有点害怕,每一丝空气的质量都变得重了起来,我开始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以证明我还活着。 月光已经被乌黑的云遮住了,只留下那双眼睛,那像水一般澄澈的眼睛,正柔和的看着我。 紧接着那双发着微微光亮的眼睛最后也跟着黑沉沉的一切,一点点消失,一点点模糊了起来...... 睁开了眼睛,桐木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躺在软软的床上,他觉得踏实了下来。 又是同样的一个梦,这次还是不能看清楚她的样子。桐木翻过身来想着。但自己在心里肯定着这个女孩一定有着罕见的美貌。 他从床上坐起身来,穿上了拖鞋去拉开了窗帘,强烈的阳光使他睁不开眼睛。在举起来的手掌下面他看着这座城市一幢幢的高楼,一条条宽阔的马路,扑面而来的是城市的气息,恐怕梦里的那片净土根本不会存在吧,他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早晨在浴室的镜子前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清秀的自己,他仿佛看见了梦中的女孩。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这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答案...... 一庭秋雨,花飞花谢 —— 记事起父母就在一场车祸中永远的离开了,哥哥念完大学后早早的出来工作支撑着这个家。从小就和他生活在一起,印象里他从来没有露出过一副感到劳累的感觉,像是超人一样看着我从小学升到中学,再到我考上了离家很近高中,虽然我没有寄宿在学校,但是工作的原因见到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17岁的我厌倦快节奏的城市生活,在任何地方都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但是看见过太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例子后,我觉得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打着利益的坏主意,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纯洁的。到现在为止我也只交到了两个知心朋友,所以我常常有种隐归脱市的奇怪想法。 对于阳光普照的晴天,我更喜欢下雨,在某些书本上读到的那些描述的雨天大概都象征着分离和阴暗,为此我都保持着反对的态度,并且毫不在乎。目前为止我都是把不深得我意的一切事物都放到雨天给发泄出去,相信我这绝对是个好办法,没有人会闲到在雨水中还来注意到你的脸色和举动。 我所了解到的下雨的时候,街上没有多少的行人,所以撑着伞就能够好好没有顾虑的打量着这个平时被人们慢慢消耗着的城市,天空的雨水一点点降下它表面滚烫的温度。多么美妙啊。 10月份的早晨,今天不上课,但我早早的从家里离开要到离家不远的学校那里去。 现在我要去一个地方,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算是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地。 沿着再熟悉不过的小路和巷子轻快的慢跑着,从离开家就下起了雨,但我却丝毫不在意,因为就是喜欢看见空荡荡的被雨水浇打的地方没有人出没。还有就是小小的雨水对我没有任何的影响,甚至路上还回荡着的自己的靴子溅起地面一滩滩雨水的声音,嘎吱嘎吱,我喜欢这种声音。 走出错综复杂的巷子,还是一条没有人的街道,这里原本是繁华的一条小吃购物街,由于整顿,早在半年前就全部搬走了,剩下了空荡荡的一条街和什么都没有的店面。 淅淅沥沥的雨变得又多又重,落在这条没有人的街道上,又升上去了一个调。原本平整的路面已经被大雨冲刷的泥泞不堪。现在我无奈的只好躲在了街道边已经关了门的屋檐下。 意想不到的越来越大的雨让我到不了目的地,现在难以掩盖脸上的失望,这雨来的也太大了吧,这下就算是我也不会希望下这么大的雨。我收起了伞,拍拍黑色大衣上在雨珠,怔怔的望着屋檐上落下的雨水。 上天似乎想洗刷掉这世上的尘俗,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看着原本紧贴在地面的水滩已经漫上了道路边缘的石阶。不远处的排水井像一个漩涡卷起了周围的雨水。可是它永远也阻止不了源源不绝继续上涨的水位。似乎天上的云也被水冲去了表面的白漆,露出了身体原本黑乌乌颜色,越来越深。 但是落下的雨水像是拼凑出的水墨画一样,让我沉醉其中。 第一次遇见的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似的短头发女孩在街道的另一边躲雨,她穿着白色衬衫,下面是盖在大腿的黑色短裙,露出了细长的大腿,她轻轻靠在一间便利店的玻璃上。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摆放着什么也没有的货架。她用纤细的手指不停绕着额头边的一缕头发,另一只手放在细细的腰上,低着头此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对于17岁的我来说,更习惯于风和日丽的晴天,我讨厌下雨,更不如说我害怕下雨。 从记事起,总能在雨天的时候看见喝的醉醺醺的那个男人跑到家里对着母亲大吼大叫。 “臭女人,老子天天在外面辛苦的赚钱养活你们,你却没有给我带来一点点的好运气。”说着把桌子上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对,都是因为你,肯定是看见你那张晦气的脸,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躲在房间的我能听见玻璃瓶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听见花盆碎掉的声音,听见母亲的叫喊声,还有无数恶毒的脏话,即使在大大的雨声里,也能听得清楚..... 我跪在了躺在地上的母亲的旁边,看着她那肿的不像样子的脸,和青得发紫的手臂,原本紧身的裙子已经盖不住肩膀,从头到脚都是被手打过的印子,我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再来说些安慰的话。 母亲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抱着我小声的抽泣。 那个已经倒在床上打着鼾的男人,一个没有尽到任何当丈夫和父亲的男人 我从心里厌恶他,从小我就认定了不管什么人都是靠不住的,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 15岁那年,母亲带着我偷偷离开了原来生活的地方,来到了一个离那很远新市,随后搬到了一间廉价的出租屋,我也转到这里念书。 在花光所有的钱之后,她找到了一份夜间的工作。从七点就开始打扮自己,抹上浓浓的粉底,涂上显眼的口红,画个眼线最后还不忘喷上廉价的香水,在八点之前边穿高跟鞋边跟我说:“我去工作了,晚上早点睡。”等等之类的话后就离开了。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她是去酒吧陪别人喝酒去了。在阳台不知道和谁打几个小时的电话,在凌晨天快要亮的时候才带着一身酒味回来,甚至有时候我还在某家酒吧门口看见了一个男人搂着她还带着好几个女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去,对此我只能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年,10月份的周末。 六点,黑夜已经散去,露出了一片白白的鱼肚皮,没有吵醒刚刚睡熟的母亲,收拾干净之后,我就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门。 我喜欢在大早上没有几个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时不时逗逗在路边觅食的野猫,或者穿过一条条东拐西拐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小巷子,享受着片刻的放松。 遥远的天空飘下了水滴,我的节奏被打乱了,讨厌的感觉来了。出门没有带雨伞,现在要赶快出去找个躲雨的地方。 没有人,到处都没有人,就连路牌都没有,现在彻底迷路了。 不晓得从哪个巷口穿了出来,这里是一条没有人的购物街,可是七点已经过五分了,没有看到任何店面开门的迹象。 “哗——”雨下大了。 我靠在一家便利店的玻璃上,响彻云霄的雨声像婴儿的啼哭,像女人的尖叫,我害怕的捂住耳朵,但是雨水像是幕布一样,浮现出来一个壮实的男人抽打瘦小的女人的场景。 为什么为什么,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那个恨之入骨的人又出现在面前,像是被绑住了身子强行观看一场恐怖电影一样。我痛苦的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像灵魂出窍似的空留下一个躯壳倚靠在玻璃上。 第一次遇见那个头发略长的男孩是在街道的另一边,他穿着宽松的黑色涂鸦卫衣,一条米色的宽筒裤,显得很成熟。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又转过身去。哗啦啦的雨水让我实在感到恐惧,感到心悸,现在只想有一个人在我身边,否则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本能的反应,让我控制不住的走向了他。 桐木盯着女孩看了许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转向了一边,把耳机里的音乐调到了最大声。但是他脑海中却不停的出现前面的那个女孩身影,她的身材算是极好的,他这样小声的嘀咕着。 “那,那个...” 桐木听见有人说话,于是摘下了耳机,他转头便看到了刚才那个短发的女孩此刻正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有些紧张的刻意要回避着她的眼神。 “怎...怎么..有什么事吗..”桐木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地面,一想到自己刚才下流的脑补女孩的身体不禁感到脸红。 “我...我一个人有点害怕...可..可以让我站在你旁边吗?” “嗯....啊?...”桐木身体都有些微微的发抖。他是那样近的看到了看着女孩的脸,那让看到的人停止呼吸般美貌的少女像是从看不到的天空下凡而来。 “嗯...当然可以.....”桐木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好...谢谢你....”女孩有些害羞的回答。 他重新戴上了耳机,难道她是在害怕下雨吗,还是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雨。他立刻萌发了一种男人的保护欲。原本最喜欢听的歌却像噪音一般扰乱着他的思绪,他闻到了女孩身上近距离散发出的淡淡香味,这不是香水的味道,更像是与生带来的体香。桐木不安的看来看去,他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脏从未如此剧烈而又快速的跳动着。 “桐木,放轻松点,不要这么紧张。”桐木给自己打气,小声的说道。 “原来你叫桐木啊。” “......,嗯。” 糟糕,自己说的话被她听见了,此刻他更加不自在了起来。 “你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跟女孩子站在一起吗。” “是,是的,哦,不,不对。”桐木尽量避开她的眼睛,初次见面就上来搭讪的女生还真是少见啊。 她被他滑稽的样子给逗笑了,想不到他像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小孩子一样,老实的有些可爱。 在一个屋檐下,他们都给第一次在雨中相遇的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两个人的呼吸声被雨包围着...... “喂...那个..那个....”女孩扯着看起来像是睡着的少年的衣角。 少年不明所以的睁开眼,看见地上的雨水已经涌上站台。小小的街道亦然被水淹了个透。 “哎呀。”他觉得这下坏了,“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照这个速度,过不了多久水就会淹没到我们的腿上了。”他扫向四周寻找着出去的路口。 “我们得到高一些的地方去,现在连回去的退路都被水堵住了,来不及了,我先带你出去。” 少年打开了黑色的雨伞,带着她朝着一个斜坡向上飞快的跑上去。 他们不觉间跑到了一所学校后面没有人的山脚下,这里像是在错综复杂的都市里被遗弃的地方一样。从一条斜坡走上去,穿过几条窄窄的路可以看见一条缓缓的道路,向山上延伸过去。桐木带着她沿着的石梯一阶阶的向上跑着。两边葱郁的树木似乎将这里与外界隔绝了联系,雨水的强度被密密麻麻的树叶削弱了。 他将不大的雨伞举在了女孩的头上,即使背后都湿透了,可是心里却有种甜滋滋的感觉。 “先到这躲躲吧,那里有个亭子。” 在这半山腰上面的一个平地,地上都是吸饱了了水的泥巴,不远处立着一间亭子,那亭子已经年代久远了,四周传来着来自山林的声响更让它散发着古朴的气息。桐木带着她走向亭子,脚下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就像是醒着做梦一样,奇妙的来到了这里。 “谢谢你。” 她坐着脱下了全是淤泥的皮鞋,那黑色的皮鞋已经变得有点发黄了,让人看起来就不应该穿在这可爱的女孩的脚上。 她把脚放在亭子的木椅上,肌肤却没有因为沾染泥土而失去光泽,用指尖撩动着耳边的湿发,美丽的眼睛在黑色的发丝下显得有些朦胧。 “这雨,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呢。”桐木背对着她,因为刚才他看见了女孩湿透的衬衫下面露出来的女士内衣。此刻一想到这些,他的胸腔就会发热,双颊缓缓发烫,即使冷风夹着雨扑面而来,也没有一丝感觉。他的双手不知如何安放,他就这样不自在的看着外面瓢泼的雨。 其实一直想要问问有关她的名字和事情,例如在哪里上学来着。但是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虽然之前就从没有主动问过或者注意过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女孩的名字,桐木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已经被她知道了,觉得怎么说都是吃亏的。 “为什么你不过来坐呢。”她的声音像是风铃一样响起。 “....嗯....好....”他显然是没有看见,一屁股正坐到了她放在木椅上的脚,是真实的肉感。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不好意思的像触电一样赶紧挪到了长椅的尽头,跟她分据两端。 “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来过几次。”他的身体不听使唤的打着寒战,不知是这里的温度太低,还是太过紧张导致的。 “额,其实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他身子转了一个方向,但是还是没有看向旁边那个短发女孩。 “我只是好奇在偌大的城市之中你也能带我找到这里啊。”她扫过四周,最后目光落到了旁边男孩的身上。 “你知道吗,站在亭子的外面能够俯瞰很大一片的景色,在再远一点还能看见城市以外的那片海岸。只要那些都市在眼睛缩的很小很小之后,所有的忧郁,担心,难过,一切阴暗和沉重的东西也会变小甚至统统都消散了。”他额头上的发丝的微微晃着。 一时间他出了神,想起了小时候,想起来记事起父母就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了他,想起了一直呆在哥哥的目光下长大,还想起了很多很多。他有时也会站在这里怔怔的看着远方,闭上眼一个人静静的感受着这里的一切,此刻他听不见雨声,只听见那久违的声音,在耳边小声的说笑...... 她看着他呆呆的样子,轻轻的笑了。 一场雨,一间亭,一个男孩和女孩都被装进了一滴滴小小的水珠里。 天空仍然是灰蒙蒙的一片,太阳也被这雨水浇灭了,叶片用力的托起滴下来的雨水,可是越来越多的水聚集在叶子上顺着叶尖冲向了大地...... “这一刻,一庭秋雨,竟和他靠的那样的近。” ...... “这一刻,一庭秋雨,竟和她靠的那样的近。” ....... “嗯,其实我......”她看着桐木刚想说什么。 忽然之间一声巨响瞬间吞没了这片刻的宁静,就像是天空裂开了一样,从山上传了下来。这跟雨的节拍完全不在一个调上,刺耳——源于上方。 半分钟后只看见了一条巨大泥流从山顶携着岩石滚滚而来,它伴着大雨,就像是海浪要用力的拍击礁石一样,朝着亭子一泻而下。 “快,快走”还不太成熟但有力的男性声音包裹了整个空间。 少年意识到了生命危险,顾不上看一眼旁边的人露出的错愕表情,更顾不上捡起地上的雨伞,拉起一条细细的手臂就从亭子里迅速跑了出去,背后的泥石流不到一分钟就会来到这,他想着今天到底是在开些什么样的玩笑,脚下的步伐丝毫不敢停下来。 他努力的想要在大雨中认清道路,可是那时极其困难的,强烈的求生欲望使他保持的清醒。 无数的的雨粒一齐从空中倾盆而下,伴随着哗哗声,就像是葬礼上的奏乐一半,一遍又一遍的响彻过来。 原来生命在大自然面前是这么的渺小啊,像是尘埃一般在广阔的天地之前,微不足道。 不会吧,不会吧,竟然还能让我碰到了这种事情,是因为对世界充满灰暗想法的报应吗。他不敢松懈的眉眼紧紧锁在一起。 其实我还想再多看看这个满是灰尘的地方,还想再留恋留恋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要是那天在路边把街机格斗的游戏玩过瘾就好了。 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快跑啊! 好在这区域的树木长的很杂乱茂盛,一路上挡住了不少碍事的雨水。 “坚持一会儿,我们要逃出去了。。”在雨中他不能自己的极度恐惧流下的眼泪显得是那样的不起眼,一滴一滴全部被雨水冲向了泥土里,洒落在光秃秃的花瓣上。 他实在不想就这么死在了这里,至少也要在死亡的边缘好好的挣扎一会儿。 身边的女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的手掌被身旁的男孩强有力的拉住了。可是雨滴却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她的手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的手掌包裹住了,像是在万丈的崖边被人紧紧拉住,她再也不害怕这些雨水,原来还是有一个人能在雨中出现拯救我啊,至少现在是这样的。这种从没有出现过的觉得分外安心的感受牢牢地穿透了她的身体。 两边深褐色的大树迅速向后面倒退,后方巨大声响却变得越来越清晰了,谁都不敢转过头看看那恐怖的场景。 一节趴在石阶上粗壮的树枝没有预告为这次逃亡画上了感叹号,奔跑的两个人绊住一起失去了重心从阶梯上滚了下去。 现在仿佛一切光亮都要暗淡了下来,雨还是无情的下着,背后的巨响声在靠近,可是明明就快要抓住那扇门的把手,但还是在不经意间离它从一米,两米变成了一百米,一公里,遥遥无期。 雨滴像是石头一样的打在了脸上。少年清醒过来,看见了倒在血泊之中的短发女孩,柔嫩的身体被石头无情的划破了。 他看见了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那是一个人绝望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的眼神。 女子强忍着泪水卧倒在地,身上白色的衣服被血迹染红了。 “快站起来,站起来啊,快走,快快啊”少年崩溃的跳到她的身边,试图将她拉起来。 泥流越来越近,她痛苦的坐了起来,雨水混合着她的血液一直流了下去,之后一下子抓着少年的手。 “不要管我了,你先走”女孩想要推开跪在地上的少年。 “你站不起来了,来我背你。。”少年憋着泪水用一只奇怪的腔调对着她说。 “听我的,你一定要赶紧跑,来不及了。” “我,我不能够丢下你,起码让我们一起努力一次。”少年站起来,抓着女子的肩膀。 “我只是一个拖累,听我的,快跑,快,快跑,就当是为了我。” 与身体交缠在一起的雨水根本不会回应他们任何的心情。这比所有电影还不真实的场面也没有人看到。 他还是试图要拉起女子,泥流在距离不到100米的山坡上。 那一瞬之间女子竟然顽强的站了起来,此刻她突然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像是在祷告,接着把双手贴在了不知所以的少年脸上。 “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还是挺开心的,谢谢你,我,,我.....”这是少年听见她说的最后半句话。 一切来得太快了,当脸上残留的指尖触感散去的时候,他这一次失去所有的意识。 一刹那,一声巨响,淹没了一切。 然而现实中的泥流像是被什么力量阻隔了一般突然停下了,连这狭小空间内的雨滴也停住了,只是没隔太久,当那空间之内的雨水重新恢复重力落下来的时候泥流也继续从山坡的另一端呼啸下去。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我这种人能够去往天堂吗? 遗憾的是她最后没说完的那句话我没能够听见,原本以为能够带着你一起逃出去呢,看来都是造化弄人啊。第一次有人在雨天和我离的那么近,遇见你也许把一生的运气都用光了吧。 他的这些情感将会和死亡一起像是瞬间封闭在内心深处——永远被冰冻起来。 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但是她的的笑容却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那是顽强的笑容,她温柔的看向他,张开的小嘴说着剩下的半句话,但是什么也听不见,她最后是在祈祷些什么,来世相遇? 他现在伸出双手却什么也抓不住,还能够再见到那像是画中一样的容貌吗,可是连她的名字都不敢问,也许总有那么一天的他这样期待着...... 一切又归于平静,雨下的更大了,打在地上,打在屋顶,打在叶子上发出不同声调的像是敲鼓一样的声音,女孩早已不知所踪,但在这座山的某个地方有一片片紫色的花瓣像是无视雨水般的被风吹向天空,吹向了没有光亮的狼藉山下。 “桐木,桐木。”仿佛听见有声音在叫唤他。缓缓的睁开眼,模模糊糊的看见了一张脸,他辨认出了哥哥的样子,从额头垂下来的黑色头发遮挡在了那黑色圆框的镜框上。 小小的病房里虽然模糊的看不清楚但是能够听见各种各样的声音,医疗机器有规律的电子声,嘈杂的脚步声还有雨敲打窗户的声音,还有一种独属于这里的特别的味道,是消毒水和药水,酒精混合起来的味道啊,声音和视线都变的恍惚了,随即他缓缓的又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场没有人想的到暴雨发生在某一年的秋天,那一天掉下的雨水就像是发出的奏鸣一样,重复着重复着,不绝于耳越下越大。 一声巨大的声响,连接两岸街区的跨海大桥坍塌了,除了雨声还夹杂着车鸣和人群的叫喊声。 大雨淹没了多条公路,所有交通路线全部瘫痪,一辆辆的车子困在了被水淹没的路中间,远方海平面的高度也持续上升,大有冲上陆地的势头,街上除了救援的人员和被困的市民,只剩了越落越大的雨水一点一点吞噬了地面。 ........... 那场暴雨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了,关于那之间发生的事,我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还有一些其他的隐约记忆也莫名其妙的没有那么深刻了。 这座偌大的都市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又重新回到了正轨之中。 可夜里时不时会梦到同样的一幅场景,一片布满紫藤萝的地方,一片大湖,和一个少女的背影。 我总是做着同样的一个梦,它是这样影响着我的生活。在语文课上,在外语课上,在食堂里,甚至在回到家的路上。我一直心不在焉的。 就算走过无数遍的某条街边突然拆掉了哪些楼,又新建起了哪些楼,我都没有注意到,以致于后来,再走到这条繁荣的街上的时候我都有些认不出了。记得那天我竟然在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向了一个女人的身上。当她旁边的那个男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尴尬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这期间,我整天像是一条迷路的小狗一样,心不在焉的漫步在走过无数遍的路上,可是回过神来又不知道我到底出现在了哪里,明明天天都走在这里,为什么还是经常能够走到没有路的死角,或者更严重的是走到了离家很远的不知名的哪个地方。 那就像是我人生中的最低潮,做着同样的梦,可就是搞不明白缘由,又像是冥冥之中和我有种联系,一直从我仅存的记忆里搜索,可是就是找不到有关这些的任何印象和线索。 反复从家里来到学校,反复又从学校回到了家,天空的颜色也一遍遍的改变着,时间也一天天的过去。我到底淡忘了些什么,在那个大雨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连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也想不起来了啊。 “桐木,喂,桐木,怎么一个人又在发呆啊,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身边穿着男生校服的学生撇过头来中断了我的思考。 简单的介绍他一下,我的同班同学兼认可的好友——李尚文,记忆中算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和我像是两个极端上的人物,外向,顽劣,爱开玩笑跟另一位同样玩到大的女孩子如出一辙,我没有选择抛弃这个世界或者失去希望完全是因为他们。所以我们三个的故事就像是一个奇妙的闹剧。 听见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还有食堂里哄哄闹闹的讲话声才回过神来,竟然在吃饭的时候都不能够专心,我真想给敲一敲自己的脑袋。 “最近一直搞不明白一件事。” “啥事啊,是对于感情上的问题?那可是问对人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给我讲讲之前报纸上说的那场大雨呗。”我是偶然间在一张报纸上看到的这则消息,结合着从各处听到的一点情况,大概了解到了那场灾难。 听我哥说当时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再去问他一些情况事实上他也说不出只言片语,而我现在脑子也像断片了一样不清楚那天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你说那个啊,我只知道那天的雨下的确实很大,我们都躲在家里,街上到处都涨满了水,还有,那天我们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都不接,又在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说真的,我那天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只晓得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但是天知道我为什么会躺在那,上一刻的记忆貌似还呆在家里,后来没两天就出院了身上有几处轻微的伤口都痊愈了,好像连疤都没留下。” “那你命可真大啊,还好你现在还活着,不然某人就要大题大大做了,算了想那些干什么,不都无关紧要了吗。”尚文讲的话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估计是把我说的这些当成了玩笑一样的,的确如此,换成别人也极少有人会相信吧,怎么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失去记忆,受伤的原因自己还都不知道。 接着我看着他把餐盘里的菜和饭粒混合在了一起,各种菜油和汤汁搅和成了拌饭。 然后我也不再多想,吃着学校提供的营养餐,那一大块鸡胸肉像是只用水简单的煮完,再撒些黑胡椒,吃不出任何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腥味。 “噗——,这鸡肉还是这么难吃。”他擦了擦嘴巴,抓起了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易拉罐饮料倒在了嘴里。 食堂里起此彼伏的抱怨声,嘈杂的嬉笑声,也是这午休时刻的一道风景啊。想一想还要在这里吃上几年的饭菜胃里的消化酸猛地翻动了。 不知道已经是在第几节的课堂上,古文老师正念着诗句, “深院萧萧梧叶雨,知道秋来,不见秋来处.......” 我听着古文老师的这段课堂朗读,再看着她那满头白丝,竟有些体谅了起来。但是我真想让这无聊的学习生活早一点的结束。 已经很久没下雨了,我看像窗外,虽然到处还充满着水嫩的绿色的气息,但是温度却高的像是提前进入了夏天。 又走神了,不行,现在我要好好听课,必须比以前更加的认真听课,也并非是因为要开始专攻课程,但就是要逃脱整天陷入那与世隔绝的世界里,感觉要反抗些什么,就像是要转移注意力一样。 那后来,我整天一门心思的铺在学习上,虽然难不免显得枯燥无味,但是渐渐的将这些疑惑和烦恼淡忘了过去。 铃声响起了,今天周五学校早早的放学了,学生和老师一波波的走出了校门。我也收拾好了书包,匆匆的走下教学楼,一些不起眼的白色墙壁上被人恶作剧的画上了一些理解不了的图画。踏过最后一阶楼梯,可以看见那些空调的外机爬满了每一栋楼的背面。 “真想来一场大雨,来浇灭心里的烦闷。让这炎热乏味的感觉快点消失吧。”我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抱怨。 明明已近快要六点了,太阳却丝毫没有要下山的意思。 “又开始一个人神神叨叨。”李尚文从后面突然搂住了我的肩膀。 “呼——,干什么呢,跟鬼一样。” 我着实被下了一跳,虽然我平时老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别介,别介。” “对了,小郁今天也没有来学校吗?”我担心的问着。 “没有诶,这个月好像已经请假好几次了。” “她不要紧吧?” “对于那种女汉子来说肯定熬得过去的。”如果被她听见这类话的话,免不了又要迎来狂风暴雨,或者发生什么不得了的血腥场面,当然这带有了一丝夸张的色彩,如果林郁郁能够时刻保持一个文静的状态的话,一定还会赢得更多男生的喜欢。 “今天那篇古文你听懂了吗。”尚文一副痛苦的神情。 “只要有好好听都能听懂吧。”我鄙视的看着他。 “今天家里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对啊,今天我哥不会回来。” “羡慕你一样能够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听那些自以为是的家长絮絮叨叨真的烦透了。”他看起来像是很有一套道理的样子 “是吗,原来整日看似无所谓的你还有这样子的烦恼啊。” “就是这样的啊......”我们在路上讲着这种没有多大意义的闲话,果然少了一个人的话连话题都不太好找了。 校门口的车站围满了推推嚷嚷的人群,现在正是人流的高峰期,学校附近还没有接通地铁,应该要等到明年之后才会开始施工从这修一截地铁线吧。所以大部分的人只有搭乘公交车。幸好我不需要费劲的和他们一起挤上去,家住在跟学校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的学区房小区。 天黑的很快,一个接着一个的路灯已经被朦朦的黑夜唤醒了,街上的人慢慢少了起来。 还是喜欢这种清爽的天气,凉凉的风把闷热都给赶跑了。还有铁板章鱼和关东煮的味道都蔓延了开来。 这一路上的绿植倒是长的挺茂盛,李尚文边走边拿起了手机看着最近的热点新闻,我倒是不习惯在穿梭的人流之中依赖于手机,红灯——绿灯,通行。鞋子摩擦沥青地板的声响和密集的对话融为一体。 又是平平淡淡的一天,平平淡淡的走到学校,平平淡淡的回到家,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麻木的做着相同的事情,未免现在的生活也太平淡了吧,我难免会幻想有哪些奇妙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例如跟某英雄系列的电影一样,突然哪一天我拥有了特殊的神奇力量,能够担任起拯救世界的重任,像漫画里的超级英雄一样,可以飞檐走壁,打击罪犯之类的。又或者我成为了对大家不可或缺一号人物,能够呼风唤雨,人们都围在我的身边转这样也不错。 于是我那天梦见了世界末日,地球遭遇了毁灭性的灾害,像是完全不同的恐怖小说和电影里写的那样,大地崩塌,天空变成了血红色,沙尘肆虐,我和身边的人陷入了无止境地逃亡之中,虽然知道在做梦,但是正常的人应该都会被它左右,醒来已经吓了一身的冷汗,看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救世主啊,闹钟都没响我就爬起来洗漱去了。 真实又虚幻的梦境之地 “怎么请了这么久的病假没来学校啊?”晨读过后我慰问式地走到了她的课桌前。 “哎呀,这有什么。”她一副小事一桩的样子。 一个异常活泼的女孩子,乐观开朗,爱笑遇到任何事情都一笑而过,和谁都玩得来的样子。这是我对眼前名叫林郁郁的女子的评价。 我们之间的故事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一个孩子之间再正常不过的相遇让我们一起走到了现在。那些共同面对过的,经历过的,遗忘过的都是在别人眼中都是最普通的。 “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这是她见到我之后的第一句话,五年前的夏天我第一次被她吸引了。 “是嘛,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同样绑在在一条船上的另外一位同学走到我们之间。 “我......”接着我就插不上话了。 当然我也觉得这个玩笑或许太过分了,但是我还是选择草率的回避。 “李尚文,你什么意思啊。” “没有没有,关心而已。” 也许天生注定就是要一直争斗下去的就是他们,我回到座位翻开了一本班级的订阅报刊,‘四月全球均温为140年来同期最高’,匆匆撇过一眼把它合上放进了书包,今天的温度真可怕啊。 “桐木兄,桐木兄,刚放学就急着走,不等等我们啊。”李尚文单肩拖着书包从后面追了过来。 “啊,不好意思,明天就是周末了,太兴奋想快点回家睡一觉了,我说怎么感觉空空的,原来不小心忘记了这一茬。”我伸了个懒腰,接着为自己一个人离开的过失表示抱歉。 “你最近精神挺不错呢,上课也不睡觉了,怎么现在反而觉得累了。”我边走他边教导我。 “喂喂喂,等我,等我。”背后还有一个风尘仆仆的女子也赶来过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个人走的太着急了。”我又一次为自己的过失道歉,可能是太久没有一起相伴而行的缘故,有点不适应了。 “今天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我要去爬山,有谁要报名跟我一起的?”她激动的用手指着学校后方山区的位置。视线在我们两个之间来回转换着。 “不去不去,太远了。” “那太好了了,你就不跟来了。”意料之外的是下一秒我就被她抓着手强行主动地带走了,她侧脸的神情很单一很决绝。现在一点反抗和拒绝的机会也没有让我展现出来。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坚定地向前迈步,现在也不敢轻率的挣脱开来。 “你认真的吗?”我的双脚一直跟着她的节奏。 “跟我去看一看又怎么了!”她可能不太高兴了,尽管我对她突如其来的皱眉还不明所以。 身后不远处同样还有一个哒哒的脚步身配合着口头式的感叹声。 可能是要陪着他们出演一场闹剧,或许其它的同学都已经看惯了这样的场景,同样的三个高中生每天都要搞一些什么样的骚动出来,我是真的属于不想引人瞩目的那类人,却又手无缚鸡之力充当助演的角色。 后面这段难以启齿的经过就不多说了,我一直被带到了一个偏僻的路口才停下来。 这是学校后面的一片区域,四周没有任何的车辆经过,底下是一片老式的住宅区。从一条人行道走上去就算进入了山区。山体大部分都被树木覆盖,仿佛与这繁华的都市显得格格不入。 现在来说虽然我对第一次见到的真正景象面貌没有什么特别的映象,但是却莫名有种亲切感。 山脚下还有一条新修的大陆不知通往什么地方,在更高处的地方还有一条不起眼的石梯通向上方,只是那石梯好像过于久远了,一阶阶石壁上都有点龟裂,布满了苔藓。 “走,跟我上去,让我们逃脱于这无聊的生活之中吧。”她原本一脸的不悦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现在看起来很激动的样子,眼睛里都放着光。 我觉得我可能就是被拿来利用的一个泄气工具,对于他们两之间那层抓摸不透的情感我保持的肯定的态度。 仔细打量着被植物覆盖着的山体,在如今高速发展的市区之中这种原始的地方的确找不到几处了。 “我们就从这里爬上去吧,有一条路通上去诶,反正天还早,明天又不用上学,陪我去看看怎么了吗?”我们三个人像是站在了城市与大山交界的最后一道门,抬头看着耸入云霄的山体。 “我说你带我们来这种地方会不会遭雷劈啊?” “你赶紧闭上你的乌鸦嘴,混蛋。” 说话间我们顺着一节节的石梯向上爬,能看见的还是只有被植物遮挡住的一条路一点点顺过来。说实话,背着装满书的背包爬山倒是一项挺不错的锻炼。 “下面的那条路应该是那场大雨过后新修的,好像一直修到了最近的海滩,我们一直沿着这条石阶大概是要进到山里去了吧。”李尚文指着离我们已经很远的山脚方向,果真一条比较宽阔的公路从一侧绕向了远方别的市区。 顺着这一直向上的石梯,我们往着更深处前进着,只看见这里的树木比下面更加的翠绿,渐渐的路变得缓和了起来,前方有柔和的光照了下来。 山路并不长,很快走到了最后一节,我们来到了半山腰高度的一块平地,上面已经没有路再连到山顶了,宽阔的平地之间有一条小鹅卵石铺成的路,通向了一个亭子,在这里仿佛就是独立出来的天地,没有车鸣声,没有喧闹,只有清脆的蝉鸣和柔和的阳光。更是一个仿佛能让人慢下来的天然氧吧。 “早就想来这里了,你们好好看看,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带你们找到了这儿吗。”她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开心的转起了圈。此刻她像是伫立春色之中,那一刻第一次发现了她还是个很漂亮的女生,长长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金黄,黑白重叠的女士校服下装着一个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天真。可能她一直都是属于这种长不大的孩子啊。 小心地踱步能够感受到鹅卵石透过鞋子和脚底往身上传去了舒服的感觉。我们坐在了亭子的横椅上,李尚文拿出了几罐易拉罐的果汁,放出了几条从书包里掏出来的巧克力棒。 “走这么半天了,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他用嘴咬开了易拉罐的拉环,又撕开了锡纸的包装。伸了个懒腰,“一边看着美景一边喝着果汁,人生都满足了啊。”说着也递给了我一瓶。 “我不渴,现在我可不想喝。” “没劲。” 跟按下了暂停键一样的风景,坐在长椅上如果感受不到白云的流动和枝叶的细微摆动,关闭一切的听觉,你真不知道世界无时不刻都在运动,生物无时不刻都在运动,视觉冲击就跟劳累过后洗完澡一样让人神清气爽。 我的心思没有放在没意义的事情上,甚至连他们拌嘴的内容都没有听清,一个人走出了亭子,赶紧再去周围看看。 站在亭子的前面向下远眺,能够拥有一整片开阔的视野,高楼,车马,人群一切的一切都在眼前变得那么的渺小,闭上眼,让新鲜的氧气冲入大脑,我大口大口使劲呼吸,连肺里貌似都已经充满了清爽的味道。 背后有脚步声,转头她正走了过来,目光对视之后谁也没有说话,此刻语言是多余的。她站在我的身边俯瞰着我所看到的景色。 “真希望在剩下不多的日子里能多陪你看看这个世界啊。” “嗯?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清了她小声在嘀咕什么。但是脸上是藏不住的黯然神伤的样子。 “没,没有,我只是说这里真美啊。”她转过身去把手背在后面,然后迈开步子踩在满是小石子的草地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好听的声音。 “咦,你看,亭子的后面好像还有山路,被树木挡住了。”半分钟后我的目光留意到了一处口子,不仔细看的话是很难发现的,能够发现这一路是去向幽静的深处,而且感觉那窄窄的小路是被人用脚才出来的一样,不像是人工开凿的,深邃的看不到更里面的状况。 “恩,真的耶。”她小跑了过去,细细打量起来。 “亭子后面有一条路,要不然我们去那看看吧。”我看着无聊到玩弄着易拉罐的尚文。 “在,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就在你后面。” “噢,真的耶,来了,来了。” 他将那剩下一半的巧克力棒全部塞入了口中,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扫掉那发黄的白色长袖校服上面掉落的碎屑,紧跟在了我们的后面。 现在有股神秘的魔力驱使我一定要去一探究竟。 沿着小路向前摸索着,这里的地面更加的凹凸不平,艰难的走过一段时间后,豁然开朗,这条路倒不算是很长,很快就能够走出来,踏进平整的长满草的地方,只看见上空全是一束束的紫藤萝从木藤上挂了下来,随着风微微摆动着。 “哇塞,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多的花。”林郁郁不可思议地捧起一束。 “看样子不像是有人刻意种在这的啊。”尚文跟着向四周摸索着。 “这里可真美啊,深深浅浅的紫色的花,除了小学的语文课本上我还从没有见过呢。”她着迷的近距离观看一条竖下来的紫藤萝,还将鼻尖凑上去轻轻的闻。 我呆呆的走向前,沿着感觉走过了好多遍的路,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 那紫色的味道貌似早就真实的嗅过了,现在我向着花海的深处一点点走过去。 感觉太不可思议了,这简直不科学。拨开最后一束紫藤萝,没有留神脚底下突然踩空了,我顺着泥坡滚了下去。感觉不到疼痛,相反的是好软好软,还带着一丝弹性。是因为下雨的缘故吗。衣服吸收到了些许水分,挨到的一部分肉体冰凉冰凉的。 慢慢睁开眼,光线透过树缝射在脸上。这又是一个新的天地。四周是被半包围起来的地面和大树遮挡了起来,在盆地的中心只看见面前是一片湖,在太阳的辉映下波光粼粼的,我的肾上腺素冲进了大脑,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是这里,就是这里,在没有人知道的晚上我去过了多少次。”我激动的站起来,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扫过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我不敢相信,甚至到了惊慌失措的地步,竟然真的来到了这个地方,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突然出现的大湖还是让我一时间双脚发软坐到了地上。现在我竟然真的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像耳鸣一般,嗡嗡的一团乱麻。 就在那一瞬间,我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又来了,这一刻我闭紧了双眼。 曾几何时,我亲眼目睹过这一切,亲身感受过这一切,虽然面前的大湖没有想象中那么没有边际,但是如梦如幻散发着生命的气息。我开始坐着相同的吸气的动作,听不见了,还是什么也听不见了,好刺耳,像是鼓膜处一直有类似于电流短路的噪声,我的两只手掌下意识的用力捂住了耳朵。 “喂,喂,你没事吧,怎么跑这下面来了。”是谁在说话,能大致听得清楚,分辨得出大概的内容,看见了小郁从后面来到我的面前呼唤着我。声音顺着外耳道传入了大脑,所有消逝了的听觉慢慢回来了,自己重重的呼气声和心跳声也可以听见了。 “哇,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一片湖呢。”她面朝着湖心一动不动地站着。 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又闭上眼睛对比着此处与梦境的区别,此刻我还站在那里,站在那个少女的身边,我碰巧产生了一种既视感,现在呆在我身边的那个她不是梦里的她啊。虽然早就听说过人们会认为某些来到地方在梦里出现过的类似的说法,但是感觉这像是完完全全的两个概念啊。 这荡漾的湖水好似在我的心上也缓缓的流动着,我开始脑补坐在湖边的那个女孩的样子,虽然这里没有关于她的踪迹,但是我感觉自己离她又更近了一点。你是否真真实实地存在于这一世界的某个角落呢,我锁眉思考着。 现在的天空已经不像是刚才那般明亮了,原本蓝蓝的天空变得尘黄尘黄的,所有的云已经消失殆尽,那是快要掉落下去阳光从天边最后投过来了一片晚霞,一切都是祥和又宁静。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现在就像是已经来到了朦胧的睡梦中。如果现在不是梦的话,现在的这一切又到底是些什么。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合又显得诡异的地方。 “时候不早了,马上天就要黑了,我们先上去吧。”她过来对坐在地上的我说,她现在不解的凝视着我,当然如果我想解释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干脆什么也不说来得好。 我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闪闪发光的湖水,和她走了上去。 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我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吧。 “你们两个刚刚去哪里了,不会瞒着我干了什么事情吧?” “要你管,讨厌死了。” “我们先下去吧,等等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世界还是一如往常,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我的心里却掀起了一阵不平凡的波动。 离去前我顺手摘下一小截紫色的紫藤花小心的收好,迎着最后一缕阳光然后一起下山了。 ...... 夜色笼罩了大地,城市被各种各样的灯光给点亮了,人依旧很多,各顾各的川流不息,是夜晚的气息。 “不行,我脚痛死了,走不动了。”她刚从那儿走出来就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她把帆布鞋脱了下来,脚腕已经红肿了一片。 “是鞋子磨的吗?”我上前询问 “如果需要哥哥来背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哦。”尚文抢先一步说着。 “切,才不需要你呢。”...“什么,我好心还被你当成驴肝肺。”...... “我要求,你,背我回去。”她撅着嘴巴坚定用手指指着我,这一举动又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啊?可,可是......”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认真起来的样子确实很麻烦,冷不丁的就会想出什么主意来。 “我不管,现在我的脚扭了。”她展露出来的柔弱一面让我不能够拒绝,女孩子的身体都是脆弱的,现在只好表现出我的大男子气概了。 “上来吧。”我半蹲在了她的椅子前面,虽然我很难为情,并且心中对这个突然的要求感到也有些措手不及。但还是摆出来背人的架势。 “唔?出人意料呢。”,嘻嘻嘻嘻嘻,接着她放肆地大笑着,然后一把跳到我的身上。 第一次背着一个女孩子的感觉形容不出来,一路倒是很沉默,皮肤的触感,时不时被头发弄到脖子上痒痒的感觉,比我想象中的重量还要来的轻一点,这就是一个女孩子的重量吗。 从始至终我还是从没有注意过这一类的问题呢,例如关于怎样了解女孩子的内心活动,怎样读懂女生说的话,怎样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走的更近,这些问题对我来说还太过于深奥了,现在的我才第一次把注意力放在了背上那个的熟悉女子身上。 “如果觉得重的话可以放我下来的。” “到没有,其实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你倒是相当的轻啊。”我说的是实话, 黑暗中她发着光的肌肤,在路边某些玻璃表面能看得见这些样子,这些鲜明的样子。 沿路穿过了数不清的建筑物,我喜欢在经过的时候抬头看一看底下一些卖东西的门店的招牌,诸如‘某某五金’,‘某某瓷砖’,‘某某门业’这些等等,因为我记忆一处道路的特点就是把周围这些特殊的建筑标志或者楼底下有哪些卖什么东西的店面给大致记住。 十几二十分钟后一起把她送到家门口,然后我们就离开了。这下子我们算是真的各自回家了。 路上脑瓜子嗡嗡作响,凉飕飕的冷风也无法降下我脸上的温度,回忆起了很多很多,可能现在又习惯了一起在归途相伴了。麻嗖嗖的脚板,我可再也不想背一个人这么久了。 再另一个路口我和尚文分开,我沿着比一贯的路线还要长的路程归去了。可能到最终我们的脚印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的,但是毕业为止,我和她意味的着什么。现在我再一次思考着新察觉的事情。这是类似一种超脱朋友之间的情感,我仔细掂量但是很难把握分寸。 我想着或许以后一直会在一起也是他们而已,而我像是第三者一样虽然无关紧要,在我脱离轨道之前也一直在被深深的影响着啊。 带着热浪的晚风拂过来,让沉思的我得以分心。 思绪最终还是又回到了曾经朝思暮想的真实又虚幻的梦境之中,我开始一遍又一遍沐浴在自己的无尽想象中。 “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去哪里了?”一回到家哥哥就责备我道。 “只是跟同学去了一个地方而已。”我辩解着。 “你今天没去工作吗?” “哦,对,今天提前回来了。” “难得啊,那你可要好好休息休息啊。” 平时我们之间就很少碰面,我活在我的时间段,他活在他的时间段,所以当时间交错的时刻就显得弥足珍贵。我的确的能够观察到哥哥拼命工作的样子,长时间的坐在电脑桌前,时刻敲打键盘的手,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球,即便穿着休闲宽松的卫衣,也让他看起来显得很疲惫。庆幸的是他得到的是高收入的酬劳,所以生活过得倒是有滋有味的。 我抖去了身上的尘土脱下鞋走进了大门。 山上潮湿的泥巴深深钻进了我的黑色校服外套上,留下了显眼的痕迹,就连头发中间也能看见泥土黏在了发根上。 我对着淋浴头洗净了一身的疲惫,但是却冲不走埋在心底深处的疑惑。一直用食指划着澡间的玻璃槅门,爬满蒸汽的表面被我用手区别出了长长的一条线,过一会新产生的蒸汽又附着了上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笔画些什么,只是这么久了竟然连洗发水都忘记挤了。 换好衣服,饭桌上已经摆上了香味俱全的饭菜,他的厨艺倒是值得肯定的。这不像是一个无时不刻天天宅在电脑前的年轻人的手艺。到现在他都没有谈女朋友,这让我有种负罪感,因为我猜测绝大部分原因是出在我的身上。 “过两天得到远一点的地方出个长差。”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喝了一口打到碗里的汤。 “时间还不知道,大致要等到你们学校放暑假了吧。” “...恩...好吧...”其实我有点心不在焉的。 “现在学校的功课也不能落下。” “......” 又是这些耳朵都听得起茧的唠叨,他充当起家长角色的状态倒是挺饱满的。 夜深了,我重重的躺在了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此刻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形容。我不明白为什么看见了紫藤萝,看见了近在眼前的大湖,就像是命中注定是要邂逅在梦中的地方。 一个人去关上了灯,可是躺在床上却还是怎么也睡不着。我翻来覆去的一遍遍回想这今天看到的一切,还在疑惑着为什么梦中的地方竟然出现了。窗外隐约有夜晚的霓虹灯照过来,一些白天忙碌的人开始了他们的夜生活。不知不觉中困意就涌了上来,运动带来的副作用终于还是来了,两分钟之后我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眼皮慢慢的打开,仿佛躺在柔软的地上,到处散发着淡淡的芳香。没有光线刺眼的感觉,头顶一束束的紫罗兰像瀑布一样梦幻的笼罩着我。 我站起来,纯白的月光是那样唯美。我知道又来到了这里,我自称它们为紫藤花园。然后一如既往的径直走向着大湖。 那个打着竹伞的身影似乎早早就等在了这里,虽然离得还是有点远,但是我知道是她。 慢慢走近,不知为何今天我竟然第一次看见了一直以来都想看清楚的那张脸。 一张花季少女的脸蛋,紫色的发带一如既往绑在她的耳边的头发上。 我看的入了神,除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以外还有那张脸蛋了,那是一张没有瑕疵的玉石一般,只能用出淤泥而不染来形容了,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女生,我害羞的咬着嘴唇看向了地板。 女孩转过来竟微微一笑。 像是精美的玉石上透出的一束光。 “那个,嗯....”我早就憋着许许多多的问题,可是现在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此刻的心情也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桐木...桐木..” 为什么她如此轻易的喊出了我的名字。一时让我摸不着头脑。 “你可以叫我铃子。”说着她又看着望不到边的大湖,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知道吗,遇见是很奇妙的一件事,冥冥注定,我已经坐在这大湖边等了你很久。现在总算是正式相遇了。”她说着我根本就听不懂的话。 一时间,我实在是弄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像是人在精神失常的时候出现了幻觉一样,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世界呢,我见证的是谁也不知晓的只存在我梦里的一片未知的领土。 “为什么你总是打着这把竹伞,这里又没有下雨。”我还是忍不住问了第一个问题。 “因为谁也预料不到雨水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下雨的时候大湖的水就会一点一点的涨上来,就像是海水涨潮一样,淹没到岸上。” 我更加难以理解,就像是看着一口通透的水井变得越来越浑浊。 “如果雨季到来了,或者紫罗兰不再盛开的时候,你就会忘记在梦里有这么一个地方,忘记我出现过,也忘记现在的一切。”说完她白色的裙子变成一片片的花瓣,带着她白稚的身体向湖的深处飞去了。 我站了起来眼睁睁的开着她消失,湖面上起了一团朦朦胧胧的雾,就算是皎洁的月光也照不进去。 一闭眼,一睁眼,又是白色的天花板,阳光从缝隙照了进来,我坐起身来,还是有点没缓过来的样子,昨晚梦的内容很短很短,我脑海中还可以一遍遍回忆起铃子的话和她的样子,其实自从看见她的第一眼我已然不受控制地就沦陷了。 “铃子......铃子....铃子....是叫铃子吗。”我默念着。 ‘晴天,雨水,大湖,星星......’脑中出现很多突如其来的关键词。 为什么明明没有见过她,却显得这般的熟悉,我让身体离开了床,走到书桌上随意翻开了一本笔记本,接着在最后一页写下了大大的铃子,然后合上了它,拿出那一截摘下来的紫藤萝轻轻的压在了上面。 周六的一整天我连睡衣都没换,在想着打着竹伞的那个女子,说出来可笑,但我还是越来越想再见她一次。有可能我再干着没有一点深度的事情,没有人会和我一样傻乎乎的向往着做梦吧。 站在窗户向着那座学校的后山,那片开满紫罗兰的地方,那个看不的大湖望着,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少年的心有谁人能猜懂呢。 晚上九点我早早的就躺在床上,想着如果再相遇的话我应该说点什么才好。“下雨的时候我一定会保护你。”我很其实想对她说一次这种话。如果现在夹住体温计的话,应该已经上升到了四十摄氏度。 那一晚,什么也没有梦见。 早晨推开房门时候,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还是觉得空荡荡的。 手机响了,是短信的提示声。 —— 现在我已经坐在了离开的车上,昨天看你那么早就睡着了没去跟你说。这几天是太累了?睡的这么早?抽屉里的钱包有留给你的钱,自己多出去走走,别整天窝在家里。会尽快回来的,有事情就直接call我。 我关掉了手机,从记事起就一直接受着他的照顾呢,虽然他担任起监护人的角色还有那么些力不从心。 盯着那张不知道在一个位置上放了多久的相片,我仿佛回到了某个充满色彩的世界,一副副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我大概把这些样子都要忘记了吧。然而对于现状我没有感觉到不好,可能习惯了太久,可能忘记了太多。 从那以后,出于某种情感我经常会在放学的时候独自走到山上,安安静静的在亭子里坐一会儿,在那开满紫藤萝的地方久久驻足,再沿着那大湖走上一段,这时我空洞的心就像是得到了慰籍。 “如果雨季到来了,紫罗兰不再盛开的时候,你就会忘记在梦里有这么一个地方,忘记我出现过,也忘记现在的一切。” 那天晚上她是这样跟我说的,我怎么可能会忘记呢。至少现在不都还记得好好的,只是越来越想再见到她,可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在梦里见过她了。 每天早上铺平了床,摆好了枕头,背上书包的时候,我对自己打气,“即使现在的生活是望穿秋水的等待,相信自己,总会有惊喜的。” 渐渐的,我似乎将梦境和现实之地之间的最后一层隔膜也看透了,有一次在来到那片紫藤萝的一边我偶然发现了一尊破旧的山神像,已经长满了杂草貌似很久都没有人供奉了,我细细打量着,觉得很神奇,想不到这里之前还有人在此供奉啊。我将它上面的灰尘清理了干净,拔去了周围的杂草,让它露出来神气的样子。 我学着电视里那样双手合十的鞠了一躬,这个样子肯定很滑稽。而后我许下了愿望,希望在今年我不会再当一个对前途感到迷茫的高中生了,我可以找到自己未来的目标,还有,能不能让我再见她一次。 随后在那片大湖之间,今天竟然多出来几只白鸟。当看着它们慵懒的游来游去,我也坐在软度刚好的泥土上,此时她就像是坐在了我的旁边,清风徐来,岁月温柔...... 第一次摘来的那束紫藤萝已经变得干瘪了,没有了昔日的活力,可我再也没有去摘紫藤萝的花瓣,我想要那深深紫色一直绽放着。对于她的想念也一直紧紧盘绕在心上。 数不过来是第几次来到了山上,现在多出了一个习惯,入境之前要给那个山神像面前先插上两根香再虔诚的祭拜。之前我对这些迷信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敏感的,现在单纯觉得被抛弃的神明太过可怜了,才来做这唯一一个的供奉者,另外还抱着试探的心里看看是不是真的能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私心。 我忘记了时间,天黑的很快,那晚我竟然昏昏沉沉躺在大湖边睡去了。 梦里,我果真和她一起坐在大湖的岸边。 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我也没说。现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打破现在显得有些尴尬的气氛。 “...嗯...额...那个你知道吗,其实见到你我很激动....”突然憋出来的一句,让我自觉羞愧。 “.......” “为..为什么你要用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的梦里?” 她将竹伞放在了一边,温柔的看着我。 “因为.....我想....” “是的因为我就想这么做,你就认为现在的这些都只是我为你编织的梦就好了。”她是微笑着说道。 “是,是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的女孩要跑到我的梦里来呢。”我好奇地和她对视 “你不必知道这些,更不需要知道这些,了解的越多只会增添更多烦恼不是?”她惯性地撩起了耳边的短发,“还有,难不成,你对我有所意图?” “什么?” “从见到我开始你的呼吸频率跟心跳频率就快的不像话,还有偷偷瞄我的次数超过了十次。” 我退怯的目光瞬间看向他处,一张脸已经胀的通红,不敢置信地解读这句话。“我知道这样很愚蠢。”现在来说,或许只是把没有体会过的情感用在梦里吧。 我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又快速的缩了回去。 “其实你大可以不必太较真于梦境,如果有一天我忘记我怎么办?”她小声的笑起来。 “不,不会的,我怎么会忘记呢。”我尴尬的笑了笑,重整旗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每晚都可以梦见你。”一激动说出了这种话,真不像是我的作风。 这一夜我和她像是唠家常似的投机说了许多许多,尽管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从没亲耳从别人口中听到过的话,但是我还是默默记在了心里,相信有一天我一定我理解的,我还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小小的承诺,不论如何一定不会忘记,忘记关于她的记忆,忘记这里的紫藤萝,忘记这里的大湖。 后来,我会在来到山上之后用手机记录下一些照片,将那片紫藤萝和大湖全部都拍下来,我会将这些盛开着的花,还有这个美丽的地方用手机统统给记录下来,这样哪怕即使她不会在梦里出现了,当翻开照片时肯定也能够想起她了吧。 在那几个月里,我果真天天在梦里与她相遇。同样的地点,同样在繁星点缀的星空之下。我和她一起抓夜里的萤火虫,一起闻着花香,一起光着脚走进冰凉湖水之中。 我会对她讲述每一天发生的事情,就算是上外语课睡着了被老师点名批评这种程度的事情也会说。 这时她就坐在我的身边静静的听着,眨不停的眼睛像是觉得我说的任何事情都是有趣的。 她也教我读诗,教我搞不懂的数学算法,教我怎么样能在课堂上不打瞌睡。 神奇的是我都学会了,每天的课堂也变得有趣了起来,我喜欢上了听课,然后夜晚再说给她听,晚上跟她的约会是最幸福的时候。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连身边的人也没有告诉。 那是紫藤萝开的最盛的两个月了,每天能清楚的闻到她的身上和铃子的头发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不是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气味,像是在满是花瓣的浴池里沐浴过了一样。 ‘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我在心里又默念了五十遍。 对现在的我来说为什么要有勇气说出这些不负责任的话,都是因为那颗不论怎么自我安抚都不可能保持片刻沉默的心脏,我缓缓的长舒了一口气。 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当她露出笑容的那一刻就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貌似她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如果突然那一天真的失去了她,那么我肯定会难过上很久很久。这种整日沉迷于一件事物上的精神寄托感原来还不理解的我终于明了了。 伫立在那个花开的地方,要追寻触手可及的月亮,即使坠落也是掉进了浩瀚星河,柔情万里...... 多想再靠近你一点点 —— 那是五年前,我们刚刚在六年级的暑假相遇的开始。第一次被介绍给别人还是让我满怀期待的。那个还不认识的男孩站在车站边的路牌下,公路上的嚣鸣像是完全传不到他的所在,只是在约定的地方垂下头等待着。 别人只会以为那是一个不惹人注意的小男孩罢了,但当我的视线围绕在他的身上时,那是个别人都不一样的少年,第一眼见到就是如此的感受。 仿佛热浪下这剩下了我们两个这种奇怪的感觉,好似图画一样的瞬间。 是的,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对那一天的回忆就像是一节漫画般的开场,或者又像是某种类型的电影一样的画面。每当我回忆起那些过往的事情的时候,我都会细细再品味一番,一个刚满十二岁的少女向一个和自己身高所差无几的少年的搭讪。 “我叫林郁郁,以后可以做你的朋友吗。”我伸出了手掌。 “我,我是桐木,嗯......嗯,好,好的,你也是尚文的朋友吗。”那第一次见到我的抵触所展现出来的羞涩是他藏不住的,他显得多么不自在啊,虽然自来熟的我不太喜欢男孩子太过胆小,但是从那天开始到今后我都想要尝试着改变他,改变第一次遇见的那个少年。 “我出去了,午饭的时候就回来。”暑期的一天,我背着挎包跑出了门。 “不要跑远了,快点回来。”母亲一路跟到了门口叮嘱着我。 下午约好了要一起去公园玩呢,听说会有大白鸟会飞到湖边乘凉,一定要去看看,说不定能摸一摸它们的羽毛。我的步伐和欢快的心情一样。小孩子总是这样童真又稚气,对所有的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感。 “让你们久等了,我来了。”桐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走吧,我们赶紧去公园抓大鸟。”李尚文把两只小手举向了天空兴奋的说道。 “笨蛋,我不许你去抓它。”我用手重重拍了李尚文的大脑袋。 “暴力女,你这样以后没有男孩子喜欢的。” “啰嗦,要你管。” ...... “你们说会不会有人有想要把太阳给熄灭的想法啊。”尚文在小路上蹦出来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随意附和一句。 “寒冷的时候我们都需要它,炎热的夏天我们又不想需要它,开在路边的花儿需要它,待在地下的蚯蚓却不需要它,但是没有阳光就没有雨水,没有雨水生命就会枯萎。”桐木像是演讲似的说。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天气呢。”我看着他问。 “我喜欢雨天,喜欢听见在雨里的每一点声音,那像是变化着的钢琴的奏鸣曲一般,其实用心感受的话,那是很美妙呢。”桐木情不自禁的说出了这些让我当时不大理解的话,但是我也开始盼望着雨天,盼望着在我看来这个跟别人都不一样的特别的男孩子口中描绘着的下雨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那些用辞藻堆砌的世界让从没有注意过的我充满了期待。 是的,现在,或许以后,我也能跟你一样喜欢雨天吧,我想体会你所体会的世界,我想能走进你的内心。 —— 理所当然的,我们三个一起度过了一段又一段时光,中学以至于高中我都可以一直关注着你。很庆幸在离你座位不远的地方偷看你,我知道你喜欢的颜色是蓝色,喜欢浅浅的那种蓝色,各种蓝色的水笔,蓝色的笔袋,蓝色的袜子,我想在这样下去你眼睛里的瞳孔会不会都变成了蓝色。 实在不习惯在只有你和我的时间段里跟你搭话,当然你也不爱说活,一直都埋着头看书,不是课本就是别的课外书。在这个班级除了我你已经没有别的朋友了,不是吗。 诶,视线跟他对上了,不行不行不行,我装作看看窗外的景色,用书遮住了我的脸。哎呀,难搞啊,千万不要认为我是在偷看你啊。身体持续散出的高温发出了警告。 一放学我们一起相伴走在回家的路上。那时我们会分享着各自从书本和电视中了解到的课堂以外的知识,,你说了四季为何会变换,大气中的水分子是怎样聚集在一起形成降水的,我们看见的星光都不是即使的,最近的太阳传播的光线还要延迟八分钟进入我们的视线。这些我都全部记得嘞。你交给我的知识可比课本中的有趣多了。 “有传闻说12月22日是地球的最后一天。” “那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在中午12点就是世界末日了呗。” 啊,天呐,我还有好多愿望都没实现呢。你说的话我从没有怀疑过,于是天真的勾算着日子,提心吊胆的盘算着每一天。 啊,12点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啊。房子还是那些房子,车子也还是那些车子,电线杆的位置都没有移动,我站在门外观摩着毫无变化的这一切。原来他说的话也不都是准确的啊,害我虚惊一场。但是在我看来,不管任何的事情在他青涩的嗓音下说出来都会变得可爱,重要,让人信服,这一点倒不会改变。 —— 从某一次在家中晕倒开始,一切都变了,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去医院接受定期的检查,起初父母说我这是低血糖,只要好好调养就会好起来了。随着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在学校里也会有异样的情况发生。 我不能够让大家知道,更不能让这种事情引起他的关注。一个人悄悄的拿着假条走出学校,当靠在家长来接我的车后座时,才安心的闭上眼。从我了解到的桐木幼年的悲惨经历后,我想这种小事又怎么值得别人为我担心。所以要坚强,再坚强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这就是你给予我的信心,即使现在的你什么也不知道。 自己的身体状况的变化其实都能感受到,父母一天比一天更担忧的事情在半睡半醒中都清楚的看到了,就算不告诉我,我想真想也已经昭然若揭了。奇迹的是病情慢慢好转了起来,又可以在放学的路上听你分享着是我看起来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是多么高兴啊,感觉面前的你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了。 虽然在别人眼里我跟李尚文显得更亲密,虽然我的行为一点都没有一个淑女的样子,虽然始终都看不透你,可我一直都注视着你啊,目之所及,以后也一直会这样。 到现在,我暗恋者桐木同学快要五年了,可还是一筹莫展。 —— 今天的清晨开始下雨了,我跪在阳台的榻榻米上趴着看那没有规律的雨落,想象在他的眼中这会是什么样子的雨落,不巧的是雨水一发不可收拾,已经到了完全扰乱我的思路的地步。 紧急通告,今日本市将迎来特大降水,预计在多地短时间内会出现超过40厘米的积水,现在本市各地区将立即封闭相关路段交通,要求市民不要随意外出走动,积极配合有关部门的工作,关好门窗,躲避雨水,再强调一遍......! 不知道为何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悸动,你现在应该也躲在家里观赏着雨落吧,这不同往日的雨天在你的眼中会不会尤为特别呢。 尝试拨通他的电话,没有响应。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你在干什么呢,不接我电话。 “喂,你知道桐木现在在干嘛吗,刚刚打他的电话没有人接啊。” “我给他发消息也没回嘞,等等我在给他call几个吧。” “下这么大的雨,告诉他千万不要出来呀,还有,还有...” “多大个人了,你还要担心什么呀。” 哔哔,我挂断了电话,你现在一定在做什么别的让你分心的事情吧,担心了片刻就放弃了。吃着母亲做的香美可口的蛋糕,以味觉为中心的幸福感熄灭了我的担心。 开学日,你安然地坐在位置上,所以的烦心都无关紧要了。 “啊,早上好啊!”我走上前打招呼。 “Hi!”背后的出现的声音吓我一大跳。 “我说你嘛突然跑在别人的后面啊。”突然打断我问候的人让我实在有恼火。 “哈哈,早上好,你们两个一见面怎么又吵起来了。” “今天吃**了吗,干嘛这么凶啊。” “要你管!”我慌忙地跑开了。 “喂喂喂,醒醒,醒醒啊,都放学了还在睡。” 我迷迷糊糊地被人推醒了,“哦,李尚文,放学了吗,你先去叫一下桐木,我收拾书包。” “他已经走了。”尚文坐在了桌子上说了一个我认为的坏消息。 “啊,不会吧,他一个人先走了?” “嗯,他说让我来等等还在睡觉的你,然后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在那条走过无数遍的路上,仿佛看见了他留下的脚印。 “你说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最近一直怪怪的,也不跟我们一起走了,周末叫他也不出来。”他像是故意在说给我听的一样。 “怎么可能!”说到这我不禁惊讶地大叫起来。然后面红耳赤地跑开了。 仔细想来,白天在他最喜欢的英语课上竟然破天荒趴在桌子上睡觉,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完全不像是以前那个努力的桐木啊。 莫非,莫非他是被甩了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谈恋爱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会不告诉我,就算班上暗恋他的女孩子也不少,但合得来的朋友不是只有我们吗。对,肯定是这样的。 现在只觉得我们之间淡淡的感情轮廓变得若隐若现了,我可不能就这么放弃近在眼前的人。 很短一段时间内,他又恢复如初,在相伴回家的路上试探性地开开他的玩笑,他会心的微笑还是能令我喜出望外啊。 “明天的早餐我要吃上次的饭团和玉米汁。” “好的。” “还,还有我,我也一样。” “嗯,知道了,不会忘记的。” 好温柔的声音,果然熟悉的你又回来了啊! —— “小郁,小郁,你醒了啊。” 睁开眼睛看见了母亲的脸,明明刚刚还在家里整理房间的书橱呢,现在又躺在了该死的病床上,药水从针孔冰凉地流进手背上的血管里,好冷,好冷,好冷。 出院的那天,坐在车后座也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父母脸上不自然僵硬的表情,嘴角不自觉抽搐,没有什么事清的话那可就怪了。 尴尬的气氛持续着,低于零点的气氛一直持续着。傍晚我看见母亲躲到阳台上痛哭。 “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 “没,没有,只是你妈在工作上不顺心。”父亲极力想转移我的注意力。 “用不着再骗我了,我早就清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一直都明白啊。”我不明白当时是用着怎么样的感情说出这句话。 然而面前那个从未被打败过的父亲夜里第一次抱着我失声哭了起来。 原来如此,医生说我的病情最多允许我再活一年的时间啊,竟然恶化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崇拜什么,这些由我自己决定的事物在我死后都会变得不重要了吗?生命总会有尽头,为何要因此而胆怯,叹息呢。 我想好了,明天我一定要像你告白,等着我。 要自然些,更自然些,要穿上最新的校服,就算心跳不止也要装作平静的样子,不过就是不给自己留下遗憾罢了。一定要慎重一些,一定要谨慎地说出来,要让他看见一个端庄美丽的女生告白的样子。那晚彻夜难眠。 早早地做到梳妆台前收拾自己,这只发夹太长了,那只也不行不太符合年龄,好吧朴素一点吧,就这只吧。再涂上淡淡的粉色唇膏,最遗憾的是上学期间只能穿着校服啊,嗯——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走在路上尽可能的把所有能预想到的情节,场景以及人物之间的对话都在脑海中上演了一遍又一遍,在教室门口迅速做了一个深呼吸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踏步进去。 好吧,空荡荡的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或许我来的太早了。 时间滴答而过,陆陆续续进来的同学里还没看见他的身影。 “今天的早餐是肠粉可以吗?”桐木的语调不紧不慢,吐字清晰又沉稳。 “当然可以,什么都可以哦。”我有点语言错乱。 “昨天怎么没来学校啊。”课间时分,他走到了我的桌前。满是关心的眼神里闪出的光不管看多少遍都认为是温柔的,吸引人的,现在我似乎已经坠入了命运般的恋爱之中了。 美中不足的是那个讨厌的第三者总是一次次打破了得来不易的美好氛围,冷静,冷静,还是自乱了阵脚。今天的我不是应该是拥有女人味道的我吗,哎,真讨厌。 合适的机会合适的时间段一直没有出现,眼角的余光还是跟随着他的身影。 放学了,好吧,再不抓紧今天可又要结束了。到底怎样从能显得不唐突又能感受我的心意呢,现在或许还没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终于我开口了,我想要带着他去爬山,接着以此为契机来完成心中的愿望呢。 不管了,不说话就当是同意了,抓着他的手肆意奔跑,软软的掌心,修长的手掌被我一把握住,现在兴奋的都要飞起来了,正因此刻,我仿佛与全世界完全维系了起来。 “不是都说不跟来了吗,最后还不是像条小狗一样的追在后面。” “我是来保护桐木的,鬼知道你把他拉过来要干嘛。” “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现在的你又在干嘛呢,一个人走出亭子,一个人驻足远瞰,一个人在思考什么,一个人在面对什么。 啧啧,明明都想好了要在这告白的哇,做不到,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明明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到底又在害怕什么,对,我害怕,我害怕面前的你会将我拒之门外,害怕你会看成是玩笑的举动,但我也更害怕不久的以后再也听不见你呼唤我了。 如果你喜欢那秘境的紫藤萝那我会尽量再靠近一点,如果你喜欢隐世的大湖,那我也会尽量再靠近一点,如果你喜欢...... 好吧,如果实在说不出口,那就用行动让你感受到。 哎呀,累死了,走不动了,我的脚走扭伤了,桐木你可要对我负责,我要你送我回家。第一次把这种与我看起来极不相符的话说了出来,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在他背起我的那一刻,是坚定,沉稳,温柔的。你只是不善言辞对吗,仅此而已,你也是将喜欢像我一样藏在了心里是吗,只是很深很深。我承认现在的我的确有丝异想天开。 从路边洒下来的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被汗水湿透的身体上。透过衣领的领口能看见他身体的线条,我的心狂跳不止。他能感受到吗,感受到我快速又剧烈跳动的心脏。 的确被背着的人是我,那么我的身体为什么变得这么沉重,这一刻只要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安慰的睡去。 那我们走了,明天见。临别之际他抹掉了额头的汗水对我说道。明天不是周末吗,怎么你还想来见我吗。我心想。在目送他们知道完全消失不见后,我才去推开了家门。 “怎么现在才回来,天呐,身上留了那么多汗,女孩子家的快去洗澡。”母亲责备我说道。 钻进浴缸,我用热水浸泡着身子,看见大腿内侧他背我时留下的红红的手指印,现在我的心里和身体一样的暖和。深刻的触感,临别之际的告别,刚发生的已然历历在目,萦绕耳边。一回想起来,心脏又扑通直跳,现在的我肯定又面如火烧。桐木同学很在意我的是吗? 自言自语的那些话在空荡的的洗澡间里回响,混合着热水的蒸汽弥漫开来。品味着多彩的一天,沉浸在甜蜜的幻想之中。 —— “早上好啊。”我上去打了个招呼,想起上周发生的事情还是会不好意思。 “早上好啊。”他微笑回应着。 美好的一天从问候中开始了。 “喂,我跟你们说,据说今天晚上的月亮是超级月亮,是和以前的满月都不一样的那种。”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像往常那样将昨晚手机上刷到的新闻复述出来。 “对对对,我也知道,等等回去一到月亮出来了,我就拿手机拍下来。” “话说桐木有什么想法吗?” “额,倒是没有。” “那晚上有想要跟我一起去看月亮的计划吗?” “还,还没......”他呜呜的想说什么。 “行了,我明白了,不想的话那就算了。”我撇过头装作满不在意。 “好,我答应你。” “真的吗!”我的内心比我发出的感叹声还要来的激动。 “等我晚上给你发消息。”我如鱼得水的跑开了。 以前到现在,所有的时间点,所有的空白格,都标志着每一段故事的开始,那么是否我人生的最后的经历要从今晚就展开了呢,我心花路放着。 7点过5分我给他发了短信:在学校的车站等你,别放我鸽子。 晚上吹来的凉飕飕的风倒是挺冷的,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再添件外套了。 一路走来可一点也没有夜晚的氛围,城市被各种交错在一起的光束照的很亮,购物街,商场全都是人啊,可惜的是现在已经看不见小时候才能看见的那众星捧月的夜空了,替代而来的是由星星点点的电灯散播在各处。 “咦,你怎么已经到了。”刚走过马路就看见穿着全副武装的他走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我的家离得比较近吧,今晚的月亮已经爬出来了,圆圆的。” “我们到处走走吧,听说之前被清空的小吃街的店主们现在又全部搬回来了诶。” “真的吗,那可是宝藏之地啊。”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我记得从天桥绕过去的那条路更近一点。”他对我说。 “这我当然知道了。”我大声回答着。 “我说你有数过一天之中能够遇见多少个人吗?”路上我展开了话题。 “这倒没有,为什么会要在意这些。”他一副不解的样子。 “假设每天都和1000个人擦肩而过的话,那么一生之中能碰见一个的概率不就有百分之零点五。” “这倒是一组神奇的数据啊。” “假设一生之中能够有幸认识3000个人,那么有一个人相知的概率就为千分之五。”我自顾自的地说道,丝毫没发觉此刻已旁无一人。“还有如果在可选择的范围内喜欢一个人的话,概率为千分之一。” “咦,人呢,莫不是走丢了。”踏进门庭若市的小吃街的时候才发现找不到他的影子,我费尽心机说的这些他都没听见?我停在了一家书店的门口不知所措,刚解锁手机大骂他一顿。 “我回来了,呐,这个给你。”说话间他递给了我一根棒棒糖样子的东西来。 “哪有故意跑开就为了给我买一根糖果的。”我还在为刚才他一声不吭的突然离开觉得郁闷。 “尝尝吧,只有这里的糖果屋才能买到哦。” 撕开包装袋,像是棒棒糖模样的巧克力去被绿色的棍子串了起来。尝起来的确跟普通的巧克力味道一样,轻易咬下一点,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又像是生巧的口感一样,不算甜还能吃到花生碎,咬开外围就露出来了牛奶味道的圆形糖果被包在里面。 说实话,我不沉迷于这类零食的滋味,所以并不迎合我的口味,可能是不太爱吃巧克力的缘故吧。 “味道怎么样。” “还不赖。”这已经是我最高的评价了。 “那一根绿色的棍子也是可以吃的哦,是用糖浆凝固做成的。” “是吗,不错不错,很有心意的糖果啊。” 说话间月亮变得比刚才还要又大又圆,超级月亮果然跟传闻一样漂亮的不切实际,没有星星衬托的舞台也不会失去色彩,照样迷人。 每个人都拿出来手机录像,连在营业的店里的服务员或店主也来凑热闹。是啊每一天都会是一个惊喜,人类都会为新奇的事物而着迷。 走到了一片人工湖的外围,人不多,幽静但还是有几对浪漫的情侣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相拥激吻,我们视而不见的找个更合适的地方。 坐在外围这片高于其它地方的草坪看着月亮。 “难得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要不要做点什么呢。”我坐在有点扎人的草坪上。 “啊?”他躲避我的眼神,露出不自然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呢,我要你帮我拍张照片。”我从地上站了起来先发制人。夜晚的风着实吹得我难受,早知道不穿这种露肩的裙子了,你还没看出来我在瑟瑟发抖吗,现在不应该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升身上吗,真是什么也不懂啊。我郁闷的想道。 “好,好的,那就站在这里帮你拍吧,手机借我一下。”他的眼睛到现在也没有朝我的方向看过。 “不要,用你的手机拍就好了,要多拍几张,拍的好看一点。”我风尘仆仆的走向前,接着摆出了僵硬的拍照姿势来。 一二三,一二三。 好了,来看看。 “这几张还不错,人和月亮都找到了,像是我用手托住了月球一样呢,马马虎虎过得去吧。” “选好了我就发给你。” “这张,这张,还有这张,这张就不要了把我拍的这么臃肿。”我在他的手机上翻看着刚拍的照片,打算用美颜的功能给图片P个痛快。 天上的月亮比照片里的还要亮还要大。“你不觉得月亮的颜色是蓝色的吗。”我放下手机看着天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超级月亮这样的说法。” “是哦,因为今天的月亮碰巧位于地球的近地点啊,这才会有这种现象产生,月球在我看来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个卫星,它运动的轨迹是受到来自空间中不同星体综合引力的影响而改变的,所以没有一条固定的线路去运行。”他说着带有自己风格的话出来,科学的解释再加上自己的感受所构成的话怕是让以外的人听来会觉得不适应吧。 我习惯了这种带有教科书色彩风味的话语,所以看来是别出一格的与别人都不同的心目中的样子。 风儿又吹过了,温度没有刚才那么冷了,我的头发和裙子也被吹了起来,夜空之下我的心摇曳着。现在不再有小鹿乱撞般剧烈心跳,在这略高于地面的草地上是绝佳的观景地点。被石栏围起来的人工湖像第二片夜空,从高处观望到的荡漾的波纹跟我的心情一样不算平静也不算强烈。 “小郁,你有什么愿望吗?” “我吗?倒是还没有什么多余的奢望,能够多认识一些人,多见一些美景,快乐一点的度过每一天就很开心了。”这种没有经过思考过的话,我竟然脱口而出了。 “你总是这样跟别人不一样,没有愿望,没有什么让你难过和忧虑的事情,而我也没有具体的愿望,对明天以后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他的黑色瞳孔里依然只倒映着天空的模样。 “是吗?看了你一点儿也不了解我呢,我也很迷茫啊。” “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我看着他的脸,曾经一起憧憬过一切相隔甚远的东西,很多儿时的回忆基本虽然记不起太多来了,但依稀记得是强烈的喜欢他这种情感,当年的自己现在的自己未来的自己都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 湖面上多出来许多光点,不知是路灯的光亮,游人手机闪光灯的光亮,还是来自天空的光亮,透过水面像是银河般的画面现在清晰可见。 —— 在那之后,本以为已经到达了他的近地点,没想到结果也是跟月球一样才驻足一会儿就会离开了。 他还是每天照常来跟我打招呼,学习上也很努力,与平常没有变化,但是很少再跟我们在放学的时候一起走回家了,经常在半路告别之后往其它的方向分开了。 一次又一次,觉得惊讶又不能阻止,觉得不解又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眼睁睁看着离去的背影,什么也问不出来,什么又都不能做,难受的感觉一天一天的占据心头。 表面上没有变化,甚至比以前在学校更加有干劲了,但是已经变得不像是原来的那个人,那个没有太多表情,没有太多语言,但是会向我们袒露心声的男孩了,似乎把所有的人都拒之门外的样子。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像是被什么疯狂的吸引住了,为了别的什么特殊的原因,变得那么不一样了呢,变成了那么的陌生? “喂,老兄,你平时不都是不喜欢一直点着手机的吗?现在你走路的时候也看,空闲的时间也盯着,你在看什么啊?给我也瞅一瞅呗。”尚文在路上问道。 “哦,没什么,随便看看有什么消息。”他的回答有些对不上问题。 多希望是在偷偷翻着我的照片啊,现在的我也很好奇这异常的问题的缘故。 综合着在私底下听到的其它同学的谈论加上我自己的猜测,不安的得出了结论——他是不是在处在恋爱之中了。而且貌似不是在我们的班级,亦或者不是在我们的学校内。那你又是如何交到女朋友的,网恋?可放学后又是一个人和谁去约会呢? 虽然难以接受又百思不解,但现实就是如此,他一直都在用异样的举动像我证明这些不希望被证实的猜测。 此刻我才清楚的意识到,虽然我们所处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但是终究没能一起一路走下去,我们向往着不同的方向,未来一直会越来越遥远罢了。 归途中已经没有关于他的色彩,白天和夜晚又有什么区别呢,即使从三个影子变成了两个影子,月亮一样挂在上面,风中的流云一样的飘向远方,柏油路面的路灯依旧会立在那。 昨天和今天,甚至明天开始,我再也没有觉得留恋的时光,我的世界末日的倒计时不知道还会有多久,一想到不就就要死去了,在熄灭电灯的房间里情不自禁溢出的泪水渗入了床边微亮的光束之中,我真的害怕的要命,无法像以前一样再那样度过每一天,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乐观下去。 人死之后的世界是怎样的我不知道,会有如水般的月光吗?会见到同样离开人世的那群人吗?我再也忍不住了,蒙住被子大哭出来。 是因为知道自己要死去而害怕的哭泣,是因为不可救药地喜欢一个人没有得到回应的哭泣,还是单单为了自己和身边的人而哭泣,我不知道,很晚之后才含着泪水进入了梦乡。 那晚我梦见了小时候,梦见了静谧的仲夏夜,梦见了空中璀璨一霎的花火,是谁人穿越一个个的梦降临到了我的生命之中。 ...... 六月 炎热的夏天已经来了,雨期也悄然而至,傍晚,街上没有许多行人,只有雨水噼噼啪啪打在地上。 电视里是今天的气象报道。 ‘现在是六月二十七日的晚上八点,今天全市的气温普遍降低,由于夏季风与锋面雨停滞时间较长,预计XXX市的降水还会持续到七月的中旬.......’ 雨已经下了好几天了,少年来到了窗前,看着被雨水冲洗着的城市,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只有几栋楼房散发着微弱的电灯的光亮,他撤走了摆在窗台上的花盆,关上了窗户。 ‘此次降水不同于去年11月17日至18日期间的特大暴雨,本次降水持续的时间长,但是6小时的降水量只达到了20mm,局部的地方还是可能会有积水,请大家一点要注意安全,尽量减少外出......’ 他的思绪跟着飘到了去年的秋天,自己被发现晕倒在了学校后山一处凸起的岩石上,虽然身上有擦伤的痕迹,湿透的衣物上满是泥土的痕迹,但最终还是一点大碍都没有。可当别人或者自己询问且回忆那天的经过,已然却没有了丝毫的印象,不解,不解。 ‘11月17日,那天本市遭遇到了罕见的暴雨,受强降水的影响,多地积水已经达到了50厘米的高度,我市的跨海大桥发生了坍塌,多部车辆被困,在某所高中的后山还发生了泥石流等自然灾害,预计当时共有5人遇难,还导致多条公路被毁....’ 他看着这个报道,不知为何心里咯噔的一跳,天空中隐隐约约的雷鸣,让他有种很强烈的压抑感,一口气卡在了胸部隐隐作痛。 他好像看见了那泥流从山顶呼啸而下的场景,好像看见了无数雨点重重的落下来,又好像看见了一张和铃子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一时间只觉得脑中一片嗡鸣。 ‘难道她真的确确实实在我身边出现过吗。’ 低沉的雷鸣声是从远方过来的。无论如何,他都很享受现在的每一刻,肌肤的肉感,迷人的味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发生过,他也真切的感受过了,现在已经不觉得那是梦境,那是少年和一个女子在深夜里相遇的无人之地。 在紫藤萝花园中,天空中也飘落着雨滴,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夜没有繁星的夜空显得有丝寂静。 连浓郁的的紫藤萝的花香都被水给冲淡了,第一次觉得这里宛若失去了某种色彩。一片片花瓣被击打在地。 少年心急如焚的向着大湖边小跑过去,她说过她害怕下雨,脚上的步伐越来越快,到处积起的水坑让他不得不东跑西跳,一坨坨混合着雨水的烂泥溅向了四周。 是雨没入泥土的声音,是雨敲打树叶的声音,是雨拍在他肩膀的声音,也是雨落在他滚烫的心脏上的声音。 今天的大湖比黑色的天空还要暗淡。水快要淹没了岸边。如果要问他此刻最想抓住什么,那一定就是铃子,他想在雨天紧紧的抓住她。可是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他开始讨厌这雨水,至少从现在开始,他讨厌下雨。是雨让她突然消失了。 少年恶狠狠的望着污浊的天空,一秒,两秒,三秒。第十秒的时候一把墨绿色的竹伞出现在头顶隔断了他的视线,转过身去,一直盼望着的她轻轻贴在了他的背后,他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的,紧紧的,触之所及都能够感受到了她身体的温度。 此刻只想说,别害怕,我在。 在一座粗壮的大树下面,他盘着腿和短发少女靠在了粗壮的树干下。 “雨还是落了下来,大湖的水也要慢慢的涨上来了。”女孩淡淡的说。 看着她脸上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在有点担心。 “我说过下雨的时候我会保护你的。”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铃子的身上。 “你讨厌下雨吗?” “如果一定要我说,那我讨厌下雨,讨厌到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替代它。” “可是雨水会带来天上云朵的味道,像棉花糖一样甜甜的气味。” 他接起几滴雨水,用舌尖舔了舔,“现在我觉得它比中药还要苦涩。” “为什么不管发生了什么这里的样貌也不会改变啊?”他已经将这里的紫藤花园和学校后山的现实之地看作了一处。 “因为紫藤萝一直守护着这里,像天上的星星守护着月亮那样,下雨了他们就躲起来了。” 他捡起来一块石头丢入了湖中,隐隐约约感觉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不真实的紫藤萝,不真实的大湖,不真实的铃子。现在他的心脏就像是爬满密密麻麻的虫子一样,实在痒得难受。 他不止一次的问过铃子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梦里,可她还是像往常一样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可又觉得梦境里的紫藤萝就是现实中的紫藤萝,梦境里的大湖是现实中的大湖,她的确是清楚的出现在了身边。 啪啦啪啦啪啦,雨水敲打树叶的的声音比落在湖面更大些,落在树叶上是清脆的声响,落在湖面却是一声低沉的死寂。 “也许今天我就要离开了。”她的话落在他心里比雨水落在湖面上更加的沉重。 “你骗我的吧,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吗。” “明天你再也不会梦到我,不会梦到这里,因为湖水已经要淹没这里,春天已经过去了,你会慢慢的忘记你一直做过的梦,也忘记我。” 他惶恐不安的挺直了身子,他不能接受这一切,铃子已经缓缓站起身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他忽然抓住她细细的手臂,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开了,这一次要告诉他,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她淡然地把伞举在了他的头上,“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本就不属于这里。现在你应该回到自己所生活着的轨道上了不是吗?” “不,不是的,你就是我生活轨迹里的内容啊。” “下雨了,我要离开了。” “不,不要。” 此刻这个即将离开女子突然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像是在做祷告,在狭小的领域内的雨水突然静止了。如果少年此刻有些别的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当静止住的无数地水珠重新落下的时候,它们还是毫不留情地滴落在她的身上,但是就像是钻进了她的身体一样,她的皮肤竟阻挡不了雨水。每当多钻进去一些雨水,他握紧的手臂就变的虚幻了一些。 直到最后,什么都没了,神秘的女子已经消失不见了,那浅绿色的伞卡在了他的肩膀和脖子之间。雨声变得越来越大,雨水敲打伞面的声音直接钻进他的耳朵,刺激着他的大脑。 一把伞,能够挡住外面的雨,但挡不住心里的雨。 少年的叫喊声消失在哗哗的雨水中,他竭尽全力把现在痛苦的心情全部喊出来,这些没有人看见,没有人听见的悲痛的哭喊声现在连他自己也感应不到了。 嗓子已经变得沙哑了,你可以忽略我的感受,甚至可以不理会我的沮丧和难过,那句话他还没有说出口,也许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湖水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竟然已近漫到了脚边,他站了起来,竹伞从肩膀掉到了地上。接着踏出脚一步一步走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 迄今为止我到底在经历些什么,我看到的,听到的,感知到的这些到底是些什么,无聊,无聊,无聊,一点意思也没有。 水从脚底到上升到了膝盖,再到胸口,最后完全被淹没,他舒展开身体,任由重力把他一点点脱向湖底,托向了月光照不进来的湖底。 你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的出现了,又这样突然的消失了,是不是我太过于将梦境误认为是现实了,梦终究是梦,可是我多想再靠近你一点点啊。我又是为了什么而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一切都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吗,幼稚,真幼稚啊。 相反的是越沉入湖底,他的五感带来的知觉就越明晰,感到了冷,感到了无味的水在口腔伴着呼吸翻滚,记忆倒流着某个初遇的夜晚,西边是缀满星空的夜空,既然捉不住什么美好,那就装作万事顺遂的模样吧,下沉,下沉,没有停止的下沉。 下一刻他已然从梦中惊醒,半边的枕头被泪水湿透了,喉咙痛得要命,有颗粒的感觉,像是吐不出咽不下的痰。 在洗手台一阵干呕,胃里翻江倒海似的。用冷水洗了把脸,短暂冰凉的感觉,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为什么我的眼睛肿的厉害,眼球里布满了血丝,好明显,好明显,就像是睡梦中哭过了许久,难道是因为昨晚做噩梦了吗,他一直在想一个合理的解释。 看看手表七点过五分,糟了要迟到了,今天可是还要上学啊,来不及了,糟糕,糟糕,糟糕透了...... 荼蘼已经凋谢,但原野的花朵依旧一朵一朵的绽放。 正式开始的第一站 那是临近暑假的事,一直下了十几天的雨已经停了。 在某一天突然得知了关于小郁病情的实际情况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不管是我自身还是她身边的其它人或者朋友,都大致由那一天起才真正的意识到了这一切。 那天算上我和尚文一共还有三位同学一去去医院探望许久未来上学的小郁,我意外的看见了几张新的女同学的面孔,这家伙看来最近结交了不少的朋友啊。 “唔?你们怎么来了啊?” “不是在电话里都跟你沟通过了吗?”李尚文把提来的水果篮放到了病榻旁的桌子上。 “学校快要放暑假了吧?” “对,下周就要正式开始放假了哦。” 我坐到远处的椅子上,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用水果刀削着刚刚拿过来的苹果。 “你得的这种低血糖的病什么时候才会好啊?” “哎呦,阿秋啊,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过几天就出院了,过几天就出院了,过几天,过几天。” 跟她对话的女生就是新交的学生朋友吧,我小心的打量着她,貌似是隔壁班的女同学。 从目前为止看来还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呢,我拿着削好的苹果走了过去。 “tha k you!” 我笑着递到她的手上然后赶紧逃开了,待这么多女生的周围,胆小的我更加说不出话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真聊得开。”李尚文从别处拿了把椅子坐在了我的旁边,还好现在的身边多了一个熟悉的同班同学。 “来跟我打把组队的游戏吧。”尚文拿着手机看着我。 “你知道我不玩游戏的。” “行了,了解,不为难你了。” 下一秒,果然他瞻前不顾后地玩起了手机。而在这角落之外的女同学们丝毫不受干扰,正好好享受着热火朝天的对话。 一时兴起,我竖耳大概听到了两句内容,全是关于某某某的八卦新闻之类只广泛流传于女生之间的话题,对我来说是没有多大意义的,还不如靠着墙,塞上耳机先闭目养神一会儿。 “好哇,你们两个还敢躲在这里玩游戏,这是探望病人应该做的事情吗?” 林郁郁的声音大到把在半睡眠状态的我给惊醒了,张开眼睑看到的是一张有点苍白的美丽面容,这下我看清楚了,她的脸蛋失去了原来的红润。 “从刚才到现在,人都走光了,如果你们就喜欢一直坐在这里的话那为什么要假惺惺地来看望我呢。”说着她做出了呕吐的样子。 已经眯了这么久了吗?我揉揉眼睛,刚才在聊天的女孩们真的都走光了啊。 “还不是因为你们几个女同学聊天我们两个又搭不上话,心意不已经都送达到了,是吧。”李尚文说着给我使着眼色。 “那也不行!!!”她把双手插在腰上然后一副要债似的瞪着我们。 “我要补偿,补偿知道吗。” 看着这样的情形,自始至终我还是没有开口说过话。 “要什么你说,哥满足你。” “是吗,那你呢?”接着她用着一种坏坏的眼神看向我。 “呃,那书啊,玩具,点心都可以,我也会尽我力所能及去准备的,这样可好?”我确实感觉这样的时间段里做出这种举动确实不妥。 接着她终于露出了一副满意的表情,“好吧,我好好想想。” “你们先回去吧,想好的话我会通知你们的。”她下一秒笑嘻嘻地毫不留情下发了逐客令。 “男儿不吃眼前亏,我们走。”他做作的站起来神奇的走了出去。 这样真的好吗,我把病房门蹑手蹑脚的关上后站在外面踌躇不前。 现在外面可以闻见很浓很浓的消毒水的味道,医院的清洁员应该在喷洒消毒杀菌清洁专用剂,虽然我知道这种气味对人体没有任何的危害,但是我还是很抗拒这些奇怪的还混杂着医用酒精的味道,也许是从小的时候就一直敏感着。 “走啦,走啦,回家喽。”他拿肩膀轻撞我一下然后去墙壁按了下楼的电梯。 3楼,2楼,1楼。电梯里一想起她那有丝发白的面孔,我就隐隐觉得不安,心神不宁的,回到家里也是,记得以前她也有出现过这类情况,但是没有亲眼看见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好不安,好不安。 啪啪啪,下雨了,很小很小的雨,我把新买的一册书放到书架上。 “下雨了,我要离开了。” 是谁在说话,这个声音,到底是谁在对我说话,这不是从雨中传来的声音,不是在门外传来的声音,也不是从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是从我的身体里传来的。 雨才持续没一会儿又停下了,我来到窗边迎着风,不自主的耳鸣了一会儿。 一片紫色的花瓣从天空之上缓缓飘过来,最后被风吹到了公路上,吹到了远方的城市之中。 ‘现在能来医院看看我吗,我已经想好了对你的惩罚了,还有你只能一个人过来,要是被我发现有第二个人的话可饶不了你。’这是从那以后她给我发的第一条信息。 刚好是闭学仪式那天下午,我比放学铃声早了五分钟出校门,保安大叔当然会在门口拦住我,然后很有激情的教育着。但是我还是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被放了出来,所以我比任何的同学都要早一些离开学校。 很少有搭乘公交的经历,但我知道要是等到大家都出来了就得挤在人堆里,第一辆公车一来,我赶忙跳了上去,投下了一元的硬币。还好,车上没有几个人。离人民医院还有五个站点,大概十来分钟的路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积极的想去看望她。 在每一个节点做出的选择都是造成不同结果的因素,这个世上什么会成为契机真的很难说,但是我选择去见她,这是就在那条消息的契机下我的选择。 下车后记忆着那天走过的地方,边走边观望着四周哪些门店的招牌,最后饶了半天发现住医院就在车站旁边。 来到住院楼的病房,今天她穿着简便的T恤和裤裙,看到我后朝我微笑的走过来举手招呼。 “看来你恢复的挺好的,气色比先前改善了不少啊。” 她哈哈大笑,我搞不明白我说的话有这么值得开心吗。 “是吗?难道看不出来因为我的脸上了妆啊。” “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 “忘记给你带慰问品来了。” “我不是还没说我要什么嘛。” 她伸了个懒腰,然后精神饱满的走到我旁边。 “今天我要出院了。” “啊?什么时候。” “就现在,已经跟家长沟通好了。” 她把床上的被子粗糙的一卷,然后背上小背包拉着我跑了出去,让我毫无怀疑的余地,就这样被她带出了医院。 “总之现在终于逃出来了,我们去吃点什么吧?”她在阳光下露出如沐新生的神情。 “那你想去吃什么呢?” “吃海鲜自助?” “我可是很少出过门啊,哪里知道有海鲜自助的门店。” 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坐在了商业区的一栋六楼的靠风景双人桌上了。 店员在旁边拿着食物单准备给我们点菜。 “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海鲜吗?” “那倒没有。” 随后她就安心地勾勾画画跟服务员点了菜单,我在一边什么没有听懂,心想也许我的补偿就是请她吃一顿饭这样。 头盘上的是一些开胃凉菜,接着端来了三文鱼的刺身还有叫不出名字的贝类菜肴,海虾,虾姑,带鱼等等这些海里的东西估计都搬上来了。 “你生病了难道就不用忌口的吗?” “没关系,吃饱了才是最重要的。” “哦对了,你去冰柜里拿点饮料过来,啤酒也行。” “好。” 我去拿了四罐不太冰的汽水,心想着还是得注意身体啊。 她像是饿了好几天没有吃东西的样子狼吞虎咽的,边吃还边啧啧称赞。 “我有件事情跟你说。” “什么?” “你过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她不顾周围还有这么多的人大叫一声。 “说吧。”我把耳朵凑了过去。 “其实我快要死了。” “啊?” “骗你的。”她惯性的笑了起来,然后把一片生鱼片塞入嘴里。 我完全听清楚了她刚才说的话,面前的她像是若无其事的大快朵颐。 “小郁?”我放下来餐具疑惑的看着她。 “怎么就不吃了,战斗力这么弱吗?” 一直到饭点结束,我震惊的没吃下多少食物。这是骗人的吧,哪有人临死前还会这么一身轻松啊。 我匆匆的去收银台付过了钱 “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啊。” “不用谢。” “但是我可没说你的补偿就是请我吃一顿饭啊,是你自己自作主张的。”她像小孩子一样的跟我争辩着。 “其实我的寿命没多久就要到头了。”她轻描淡写道。 果然是这样的,我吃惊到了近乎惶恐的地步。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医生说在暑假结束前会有一次手术,就算是幸运的活下去了最终也只是在续命,结果还是会死的。” “那你为什么之前都不告诉我们呢?”我面对着她几乎难过的要哭了出来。 “不就是一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她能够这么平淡。那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有缘故的呢,中途就离开学校,好久不来上课,面色苍白的仿佛一碰就倒,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没看出来啊。 “我想好了,你对我的补偿就是背着我回医院。”她的嘴角上扬了十五度。 “回医院?” “笨蛋,都快要死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跑出医院呢?” “那?” “不骗你,你这么遵规守矩的人怎么可能会带我出来透透气呐?” 这仿佛也太过于平淡了些吧,搞不懂,难过,悲伤,一直以来我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似乎看透了一点。 “上一次背我还是几个月前吧,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 “没有呢,就是你今天喷了一点香水吧。”我撒谎了,因为感觉背上的她很重很重,就算是刚吃饱饭的缘故也不至于如此,后来我发现都是出于自身的原因,因为从听见那句话开始我的劲力就尽数消失了。 “咦——你闻到了吗,是花香味的香水是吧?” “是的,我闻到的正是这种香味的。” 嘻嘻嘻,她故意笑出来了,不过也太刻意了吧。现在终于忍不住在我的背上捂着脸哽咽了,我听见了她小声的抽泣的声音,她比任何人看起来要坚强,也比任何事想象中的还要脆弱,现在她就是一个还没有成年的柔软的少女罢了。 我在医院住院楼的门口把她放下了。 “怎么,还跟不跟我上去坐一会儿呢?” “天色已经晚了,我就不去打扰你休息了。” “也好。”她耳垂挂住的眼泪摇摇欲坠,脸上的泪痕都没有擦干净。 “我先走了。” “好!” “哎呀呀,差点忘记跟你说了,你必须保证得答应我一件事啊。”她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没问题,不管什么事清我都会答应你。” “我的病情你不能够跟任何人说哦,现在仅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敢说出去造成大家的恐慌的话我饶不了你。” “好,我答应你。” 随后我看着她露出笑容后很快很快的跑了进去,转眼间就已经不能够看见她的背影了。傍晚的医院周边的环境更加的热闹了,我想这就是城市生活带来的效应吧。即使她已经离开了很久了,但是我还是站在那里,站在蓝色透明门帘外的台阶上。 我在思考哪些内容现在自己都不太知道,只是对她的那份情感由简单变得更加的复杂了。 是时候该离开了,反方向的回去的车站口应该就在马路对面的某处位置吧。呆滞很久以后我转过身准备从医院回去了。 “桐木!桐木!” 我听到了很大声的呼唤声从楼上传下来。然后停下脚步寻找声音的来源。我看见了她打开窗户正朝我挥手,我也挥手回应她。 她犹豫了一下喊道:“我喜欢你。”接着把窗户关住了,窗帘也拉了下来,我完全看不到了里面的情况。 什么,她说她喜欢我,原来如此,那我有些什么别的想法吧,我不明白。只知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她摆出过阴郁的表情,我想就算如此也一定已经在背后哭泣过很多次了吧。假设如果是我身患重病面临死亡,能够像这样笑着活下去吗?除了同情,此刻我的荷尔蒙又一次激素激发了我另外的一种情感。 归途公交车上的人很多,摩肩接踵的站在人堆里。窗外的景色每一刻都在流逝着,全都是我没怎么看见过的这座城市里其它区域内的马路和楼房。好几处公路上都摆着正在施工的牌子,我想应该在修地铁吧,未来几年里城市能够发展到何种地步没有人可以猜测到。 现在的医疗水平为何还不足以治好一个生病的少女呢,我天真地以此来借景抒情,我是否应该安于现状,还是必须做点改变了。 宽阔的马路上即使某些地方被阻挡起来,但是还是十分的宽敞平整干净的,我一眼望到了很远处道路上从上方飘落下的树叶,不,那是一片花瓣,不是白色的,不是黑色的,不是绿色的,可能是红色,可能是粉色,可能是蓝色,也有可能是紫色的。 翻开一本买来很久都没有看的小说,今天的天气好像特别热啊,已经进入了夏天,外面的声音吵得我看书的时候都完全静不下心来。如果是蝉鸣声的话还好,关键是来自于交通路上的声音,哔哔哔,哪个开车的司机一直在打着喇叭,我回到房间把门关起来了。 今天是跟她在手机上通讯的第三天了,我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从那天下午回到家收到她发来的第一条消息的时候我们在某种意义上真正的开始扮演着一种关系,是因为知道她会死去的消息才可怜的在网络上频繁地回复她吗?我还是不太知道,反正结果似乎就是我们处在了恋爱这一期间。 她每天发来的内容不是转发一些好笑的帖子就是调侃一些我听不懂的事情,一点都不是步入绝境的人应该有的举动,我只能跟着后面附和几句。 除此之外她还喜欢发过来一些文艺的类似情话的句子,比如,‘就像是候鸟南飞,万河归海,我希望你是为我而来。’ 我想象不出她发这些的时候是个怎么样的表情,于是我也从一些文案上截取一些句子来配合她。 ‘携山海,跨万山,逐你而来。遇你,山海皆静,万山皆平。’再加上一个笑脸,发送。 她回复了一个鬼脸。 ‘十七日尾,灯火万家长不灭,想你是三分泉水七分月,把青山浩渺看遍,你独天下奇绝。’我接着又发送了这样一句。 ‘抒情的时候不要这么文艺好嘛,我害怕。’附加一个笑哭的表情包。 我一时间不知道还要回复些什么,如果她在跟我聊天的时候不会再想起难过的事情,那么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自己也会因此而开心。 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我像是月球一样的移动到了你的近地点,所以每天你都会清楚地看见头顶上的超级月亮。 这样的状况大约又维持了半个月左右,我从不会刻意去翻日历,因为时间什么的对我一点也不重要,所以到现在我真的把正式放假的那天日期都忘却了,开学的话时间大致在八月末尾,到时候看看发下来的假期注意事项的通知条就可以了。 我记得我们两个人在手机上疯狂的通讯了半个月,在她最需要一个人关心和安慰的时候刚好就让我来做这些事情吧。再过不久,再过不久,她就要真正的离去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带给自己的勇气一直都源源不绝,所以在那之前我也会选择不计后果的陪着她,就算这样,当那一天真正的来临的时候,我毫无疑问的会痛苦很长的一阵子。 某一天她再次要求我去医院看望她。我一口就答应了。想来的确都半个月没去看望她了,我为我的低情商感到难过,换做是别人的话肯定不会等到在住院的人提出去探望她的想法就已经行动起来了。想到这里我更加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深深的懊悔。 必须在往后的时光里赶紧适应这种关系,必须改掉慢热的性格,好好充当着第一次出演的角色。 把门锁好以后,我就去搭公交了,现在我有了经验,不能够在离家很近的公家站打车,要绕一点远路去比较偏僻的一处上次发现的站点等车,虽然要耗点脚力,但是结果是一样的。 公车上的人如我所料的不多,冷气很足,可能是开车的司机还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慢慢沉淀,我没有因为小郁的故事再感到那么悲伤了,一直以来最乐观的那个人还是处在绝境边缘的那个人,如果我老是阴沉黑暗下去那到底像个什么话。 从出来到站在这间病房的门外花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我用双手在脸庞上抹了一把,然后咚咚的敲了几下门。 “来了。”如果掐表算的话还没到三秒们就被她打开了,她探出一个脑袋呼应我。 好灿烂的笑容啊,今天的她比印象中笑起来的样子还要好看一倍。 “我可以出院了。” “真的?”上次被骗了一次之后,也许是吃过一次亏,我半信半疑的问道。 “喔呦!这次可是真的,一个小时前我家人都帮我把手续办好了。”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我说等等有朋友会过来看望我,让他们把我留在医院的随身物品收拾完后都带回家了。” “那出院以后要去做什么?”我一向话少,难免就说着跟上次说过的差别不大的话出来。 “你还没有问为什么我突然就可以出院了诶?”她愕然地侧着头问我。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现在我最怕的就是突然没有话题的冷场,所以在心中不断地组织语言,这种见面的方式跟手机通讯软件上那种不管不顾随意发表消息可这真是完全不一样。 “因为身体不会再恶化了,即使在住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接下来在下个月手术之前的这段时间就全是留给我自己的啦。”她依旧挂着笑容。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陪你去哦。” “这种话不也是应该由我来问你吗?”我马上反应过来。 “你确定不管去哪里都会陪我去吗?” “是这样的。”我学着她日常的样子,把嘴角上扬了十五度面带微笑的说。 “现实里第一次听见你用这种状态跟我说这样的话诶,好开心耶,那你今天有空吗?” “最近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家里,空闲的时间一直都是有的”我突然发现事情不简单。 “我决定了第一站就去最适合夏天的海边吧,现在就出发。”她把她的小背包丢给了我,然后迈开步伐毫不迟疑的往前走。 “你有制定好行程和计划吗?”我顺从的跟在她的身后说道。 “没有。” “没有提前把安排都想好的话,说不定会不顺利的。”讲真,我没有想过今天一过来就已经要开始陪着她开始旅行了。 “如果都提前预料好的话,不就失去了说走就走的趣味性了嘛。” “在大学城的下面有一片海,只是我还从没有去过。” “跟我想的一样,我们是要坐公交还是要打出租车去呐?” “都可以。” 没想到最后是在路边租了两辆共享自行车。 “想不到一出来就撞上了早晨的高峰期,到处都塞满了车啊。” “反正也不远,骑自行车就十几分钟,要是搭便车的话就要赌到猴年马月了。” 我们一前一后的骑在自行车专用道上,栽种在路边的树伸出来的树枝刚好充当了遮阳伞的作用,晴朗的天空中时不时吹过一阵凉风,带来良好的骑行感受。 “这里就是城市边际与大海相隔的环岛路了吗?”她脚踩踏板的速度突然加快了。 “喂喂喂喂喂喂——”我边叫喊边在后面追赶。 她不考虑后果的拼尽全力持续加速着,我这么个正值壮年的男生跟上她的频率都感觉很吃力,要不是现在车道上没有别的阻挡出现的话我真怕会出点意外。 “我累了。”她说完这一句话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把那辆不属于自己的公共单车甩给了我。 我看着她气喘吁吁的坐在了路口的小石柱上,心想着真是活该,手头上却不自觉的将两辆共享单车停靠在了规定的停靠区域。 “来,水给你。”我拿着两瓶刚刚从自动贩卖机买来的矿泉水走了过来。 “嘶——”她叫出了奇怪的一声。 “剧烈运动完可不能喝饮料啊,补充点水分才是最好的。”我帮她扭开了瓶盖。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沙滩上啊?”她畅饮一口然后问我,头发和额头都挂着汗珠。 “快了,这条过道走到底就是海滩的入口了。”我结果她喝完的矿泉水并把它盖上放在了自己的挎包里。 “接下来的路用走的吧。”她好像直接满血复活一样的大步迈向了目的地。 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呢,我一路上一直都跟在她背影后面。海天一色,上午的阳光不算特别强烈,天上的云层也很厚,沿海城市最大的好处就是四季的气温都很温和。但近两年来每一年的的气温都会比往年的更高一些,还好降水分布的比较均匀,加上海水的蒸发量能够为空气随时注入点湿度。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生活的这座城市还是一个类似于渔村的大集体吧,那应该是二十年前,或者三十年前,反正是我们还没有出生的时候。” “当时没有人会想到发展的速度永远比预料的速度快的多得多。”我看了眼手表,已经九点四十分了,比想象中的路程要来的久啊,这是第一次意想不到。 “我一点都不喜欢城市变得太过城市,以前没有电子设备,没有大型的购物广场,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享受品大家不都过得好好的吗。”她像是在做一份人生的价值观检讨般对我说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段话,装作看风景的样子避免和她进行眼神之间的交流。 “你喜欢下雨吗?”她冷不丁的问我一句。 “这个问题要是在很早之前问的话就会得到肯定的回答,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正确答案的想法了。” “出人意料呢,我还认为你和我一样喜欢下雨天呢。为了我们能够更加合得来一点我决定也不再喜欢雨天了。”她接话的时候比穿衣服还快。 “这么草率吗?” “是的,可是我也没有说从今以后就会喜欢晴天了呀!”她故意叹了一口气,像个男孩子一样的把双手搭在脑袋后面,接着对我问了一句。 “现在我要你认真的回答我一个问题,在此之前你有谈过女朋友吗?网恋也算。” 我用笑容掩饰着尴尬。“这点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本以为她只是随口跟我开了个玩笑,但是完全想错了。她突然不再往前迈步,陷入思考,而我无意识的比她多走了三步左右也停住了。 “你这算是个什么没用的回答。”她的语气强烈了起来。 我意识到可能又说错了什么,补救的说:“实话实说真的没有呢,如果是三岁以前记忆功能还不成熟的时候有过,那我也不记得了。” “骗人鬼!”这次的语气缓和了起来,接着是哇哈哈哈的笑声。她语言的含义和表情的意义,现在的我还读不明白。 “如果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一定会跟你道歉的。”不擅长察言阅色的我改变性的说了这一番话。 “kiss!” “嗯?”我一脸问号。 “如若想表达歉意的话就往我的脸上kiss一下。”她芊芊细手戳着颧骨下的肉。 “不是?”我脸红到晕眩了。 她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瞥我一眼,接着再次迈步前进,一直到超过了我好几个身位。 在风中飘零的我认为这算是第二次的意想不到。 一脚踏入了松软的沙滩,今天是工作日所以来看风景的游客不多,我们还没到入口出就已经取下鞋子。真相是她早早把鞋子给脱了,然后要求我也要这样子,说是得提前就适应光着脚的感觉。 我被这无厘头的说法给打败了,说到底到最后帮忙拎包拎鞋的老好人还不是旁边的我。 “好软诶。”她在沙子上面疯狂的跺脚。 “迫不及待的想跳进海水里泡一会了。”、 她又跑又跳的刻意摩挲脚下的细沙,随后所到之处的一片沙粒都被她踢到空中。 用靠近海的沙滩水分越多,颜色更加深沉。所以从上方往下看就呈现了一节一节的渐变的沙子的颜色。 我坐在海滩上看着她兴奋的玩着海水,我不太喜欢在脚板沾满水后又被岸边的沙子黏住的感觉。 “来帮我拍几张照片。”她光着脚又从水里面走到岸上跟我说。 “你手机是放在包里吗?”我刚要拉开拉链她就制止了我。 “用你的手机拍就好了,给我拍的美美的。”说完她转身跑进了海里,溅起的水花落了我一身。 “这个姿势的拍好了没。” 我比出OK的手势。 “好那下一张了。”她又摆出不同的姿势。 大概拍了又三十几张的样子她才满意回来验收。 我把手撑在地上,听着大海美妙的声音,想到的贝多芬创造的那首月光奏鸣曲,低沉徐缓的旋律带着一种伤感,琴键在手指的触碰下不停变换着奏鸣的曲调,像坐在摇荡的船上随波逐流。 “你相册里的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啊。”她把手机递到我的面前。 我用拇指快速翻动浏览了一遍,那些储存在相册里的照片都是一些关于植物花草类的风景照,垂下来的藤条上的花应该是紫藤萝吧,还有几张供奉用的像山神的破旧石像,接着还翻到了一片湖的写景。这种像同一处地点的照片有很多很多。 “遗憾的是我已经忘记什么时候去拍的了。” “是还在上学的那期间拍的吧。” “好像是的。”我被她一提醒,有了一点当时拍照的映象。 “那你知道我这是在哪里拍的吗?” “自己拍过的照片,自己倒还记不得了。”她吃惊的教训我。 “因为我头脑就是这样,老是失去一些事情的记忆。” “那你不是没多久也会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放心吧,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是打死都不能忘的。” “油嘴滑舌。”说完她对我吐了下舌头,然后把手机夺了过去。 我看着她甩着汗湿的长发,带着跟太阳争辉般的笑容。 正午时分太阳直射头顶,这是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 “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长时间暴露在太阳下会晒伤的。”我友善的提醒到。 “哦,带路,你来带路。” 我提满了东西光脚走在了反方向的沙子上。碰巧的是现在走回去留下来的脚印旁是来的时候陷下的相反的足迹。 中午的人流很密集,我打算带着他一起去找家解决午餐问题的地方。殊不知循着我脚印跟着的她被落在了很远。 “怎么走那么慢啊!”我转身面向着磨磨蹭蹭一步一步漫步的她抱怨着。 “当然是你走的太快了,还把账算我头上。”她走路的速度还是没有加快。 我把她的凉鞋拿过去给她,“要离开海滩了,把鞋子穿上吧。” “等走到沙滩的尽头再穿。”她很有原则的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上。 这次轮到我踩着她留下的脚印往前走了。天生不太合群的我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别人用这样一个方式在这种地方留下回忆。像她这种阳光的人似乎从不会被孤立,被诟病吧。她瘦小的躯体,现在完完全全占据了我内心很大一部分的空间了。 像是一个量变积累的过程,积攒到现在,我们重视的前面所累积的过程如今到达了一定程度上真正质变的结果。我很认真的思考到现在,已经真正意义上的喜欢上了她。 “我要你帮我穿鞋。”她不讲道理把脚放在椅子上跟我说。 我很乐意的在被枝叶笼罩的椅子上帮她穿鞋。打开她黑色凉鞋的扣子,准备套在她的脚上,想想还不够谨慎,于是在之前又用手帮她把黏在脚板的那些沙子给拍下来。现在我觉得已经离一个合格的伴侣又走进一大步。 在碰触到她冰冷肉感脚时,我不自觉从脸颊开始红润,一直蔓延到了耳根。貌似此刻我们融为了一体的感觉。这就是初恋带来的满足感。 “我要吃冰棒。”她雀跃的说。 我会意地走到了不远的便利店去买雪糕了。有香草味的,水果味的,绿豆味的,还有那种老式的冰棒。处于自己的口味,我买了两根老式的原味冰棒,明确的认为她可能会喜欢。 “这种冰棍可以吗?” 她看都不看就直接撕开包装袋大咬一口。 “好冰,好冰。” 她张大嘴巴不停的哈气想要快点把那一口冷到舌尖的冰棒融化掉。 “你是第一次吃冰棒的吗?”我惊愕地看着她滑稽的样子。 “额,什么意思。”她的口齿都不太伶俐了。 “这种口味的好吃吗。” “一点都不好吃,就像是白开水里面撒点糖就拿去冰冻做出来的样子。” “不应该说这种老式的冰棍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添加剂,口感单一纯正吗。”我极力地捧场着。 “反正我不喜欢,味道一点也不丰富,口感跟嚼冰块一样,不吃了。”她把还剩一半的遗留给了我。 现在再一次感受到了女人那种捉摸不透的心思,早知道买之前问一问她的口味,又没有把事情考虑透彻啊,我想着要是身边一直有个人提醒我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就好了。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这种错误我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 “下午我们应该去哪里啊?”她拿起手机在翻看着什么的消息。 “听你的安排。”我迅速地解决着两根没吃完的冰棒以此来倔强的证明这是好吃的。 “午饭不是还没吃。”她和我对视起来。 “我知道啊。” “知道不会提醒一句吗,如果我不说的话是不是就不吃了。”她往我肩膀上锤了一拳。 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和对话不是很重要所以就省略了。 总之在饭点的时间里我们随意找了家餐馆匆匆解决了。顺带提一句,我们吃的是同样的牛肉咖喱饭,她吃完一半又不吃了,见不得浪费食物的我抱着肚子像厨余垃圾一样把她的那份一并塞入嘴里。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大型购物商场的二楼。这是我本次出行的第三次意想不到,因为没想到她会把下午的时间浪费在购物这种事情上。 “你不会是要买衣服吧。” “猜对了。” “买衣服在网上买就好了,干嘛要专门跑这来买。” “你懂什么,我不用手摸一摸怎么知道面料如何,不挑过来试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身。”她把现实中的两大购物优点说了出来。 “那你打算买什么样的?夏装短袖?裙子?” “不告诉你。” 她利落老套在每一家卖女装的服装店挑选衣服,而我一直站在门外没有跟进去,因为那些全是女生服饰的店里我也没看见过一个男生进去,所以不想当一个特例。她也没有强硬要求我陪她进去,所以我大部分的时光都用来在门口看管背包这些行李。 没多久她又不满意的走出来了,接着带我继续去往下一家。 那貌似是卖各种小玩意和配饰的地方。我在门口还看见了很多种古风的物品,有传统的绣花伞,发簪,和服,还有摆着琳琅满目的装饰品,女士胸针等等让我眼花缭乱的商品。我想这样一家很特别的店开在这座现代潮流的购物商场里很突兀,但是里面的顾客还真不少。 看眼手表,她已经进去了半个小时没出来,是在选衣服吗,我进退不能的只能靠着玻璃栏杆。五分钟后她提着两袋购物袋很满意的走出来了。 “你真的是来买东西的啊。” “不然为什么花这么多时间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美食和购物对于心情不好的女孩子是绝佳的治病良药吗?” “可你心情看以来一点没有忧郁的样子啊。” “拜托,再过不久我可能就GG了。” 我又一次为不禁思考的言论感到后悔,还好她一点没把这些放心上,所以我直接主动就帮她提购物袋。 一路逛到四楼,这里是专门来看电影的地方,好像有不止一家的影院开在这里,竞争很激烈嘛。 她站在热映的电影荧屏上看了半天,莫非还要看场电影不成。 果不其然,她要我去排队买电影票和爆米花。买的是下一个整点开始的电影,类型是海外的某部科幻动作大片。我没想到一个女孩子会喜欢看这种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才会热血沸腾的电影。 电影票和买爆米花可乐的钱都是我主动付的。比约定的时间慢了一分钟电影才正式开始,我们佩戴的是很高级的杜比眼镜看的3D。音效各方面都很不错,上一次看电影是很早之前跟宅男老哥看的动漫电影,所以我对那种类型才一发不可收拾。 观影期间没有人知道我被折磨成什么样了,因为她老是一激动就使劲抓我的衣领,害我喘不过气来,一到**的打斗片段还会跟着叫两句,她的情绪被电影的情节抓得死死的。这导致我没有充分利用好一张电影票的权利,要提防着稍不留神就会发生的意想不到的举动。 两个多小时看完后她问我怎么样,我回答电影看的不多所以评判不出来。但她生动的释放着她过瘾的表情。 “还想再看一部啊。” “不行,不行,今天到此为止了。” “下次还会陪我来看吗?” “大概会吧。” 刚进来还艳阳高照,现在天色暗下来了。该回家了,虽然我不用顾虑等着我归去的亲人,但是她可不同,出来一天了,父母应该很担心了吧。在拒绝她提议吃顿晚饭的想法后,我叫了一辆出租车想着快点把她送回去。 出租大叔很负责任的挑了一条近路送到了她的家门口,挥手跟她告别之后我才坐车调头返回到自己的家中。 一路上我在想帮她提了这么久的袋子里买的是什么?难道她最近想要尝试哪些传统的穿搭风格吗?尽管很好奇,但是现在我还不得而知。这一天过得很充实,几乎除了停下来用餐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间。第一次和女生逛街的感觉还很不错,以后我肯定会变得更加能够贴合她。 回到家,洗澡,自己拿开水泡了一碗泡面,在手机上跟她聊了一会,然后互发晚安后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今天可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一天,做梦都不会梦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