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绝尘 第一章 月轮城的寒季来得过早了,雪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翩翩起舞的它却给人间带来了不小麻烦。 街道上的地铺商贩已经减少了很多,行人也比平时要少了一半。 但是,饭庄酒楼的生意却红火如旧,快到年末了,也是到了聚一聚的时候。 莎琪林饭庄的门口,两个披着鹅毛大衣,带着棉帽的人交谈了一会,便踏入了庄门。 “再次确认那位大人的长相!” “身高一米七左右,十六七岁的样子,短头发,眼睛特别,淡红色,提着一个箱子!” “分开行动,尽快找到他!” 那两人进门后,低声交谈了几句便和小二要了一张桌子,然后分开来,小心翼翼地查看每一个桌子上的客官。 出乎意料的是一楼二楼都找遍了,还就是没有目标人物的身影。 其中一个较黑的人一屁股猛地坐到椅子上拿起茶壶就往自己嘴里灌,“我说没有啊!不会迟到了吧?” 另一个人依靠在桌子边道:“不会吧,毕竟是李相派来的人!” “那又怎么样,李相收了钱什么事做不出来!” “王平!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议论李相的是非,脑袋不想要了吗?” “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吗,我闭嘴!”那个被叫做王平的人一下子老实了。 今天,王平和罗兵是奉命来此接引任务目标。 这时,一楼厨房的帘子动了一动,传出来不小的响动吸引了所有客人的注意。 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背影从帘子里面缓缓走出来,令所有人冒冷汗的是,他的鼻子前架着一把刀。 穿黑大衣的是一位年轻人,他留着蓬松的黑短发,里面穿着一件白布衣,好像丝毫不怕冷一样,嘴里满还叼着一条没有吃完的鱼,最重要的是他提着一个黑色箱子。 此刻,王平等人看见了重要信物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这次接头的任务目标——念星晨。 架刀的则是这里一楼的厨子,他面带怒色道:“偷东西吃?信不信我砍死你。” 念星晨嘴里含着鱼,模模糊糊说道:“我饿了。” 众人是见状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场不要钱的热闹。 王平二人对视一眼,相互之间也是确定就是这个人。 嘭——!只见王平猛拍一下桌子,一下子震住了全场! 罗兵在傍边帮衬道:“不好意思各位,见笑了,我的这位朋友可能太饿了。”说完,罗兵给了厨子一些散钱也算将这件事了结了。 他们三人坐在桌上,叫了几个菜,但是念星晨似乎并没有和他们说话的意思,菜上来之后就一直埋着头往嘴巴里面送东西。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如果说有一种美叫秀色可餐的话,那么一定有一种恶心叫念星晨的吃相。 罗兵轻轻地问了一句,“您就是小念大人?” 念星晨嘴里塞满了东西,只得点点头。 饭桌上的每一盘菜他都会夹到自己碗里,一边夹一边往嘴巴里面送。好像有人在和他抢一样,顷刻间,三个碗已经堆了起来。 周围的人有的也被念星晨可怕的吃相吓到了,饭庄好歹也是优雅之所,如此吃饭,成何体统! 罗兵尴尬地苦笑着对每一个投以目光的人施以拱手,表示歉意,现在可不能惹出什么事来。 念星晨身旁的饭碗堆到五个的时候,他靠在椅背上,把嘴角的米用舌头舔了个干净,回味着这股美味。 王平则是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吃完了。这么下去会被轰出去的。 外面依旧飘着鹅毛般的大雪,一口口温酒,热菜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 罗兵和王平的脸很快又被冻得红彤彤的。而后面跟着他们,提着箱子的念星晨却面色如旧,即便里面只穿了一件布衣,带上周围的寒气似乎不能侵入他一般。 “喂,你确定是他吗,我感觉他好像是傻的。”王平凑到罗兵身旁低语道。 罗兵只是白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念星晨不见了! 他狠狠地把王平拉过来问道;“人呢?” “不知道啊!刚刚还在这里的。” “找!”罗兵低吼了一句,那可是李相的人! 巷角处,念星晨眼睛正直勾勾地正盯着那一颗颗圆滚滚的山楂,它们外面还包裹了晶莹鲜红的糖衣。 “这位小哥不是西域人吧,怎么糖葫芦要吗?两文一个!”小贩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眼光。 “没钱。” “没钱还这么理直气壮!没钱就滚开!”小贩听见了没钱瞬间变了脸。 “我给他买,拿最大的!”罗兵微笑着走到了念星晨的身边,总算是松了口气,找到这个小祖宗了! 偷瞄了一眼走在后面啃着糖葫芦的念星晨,罗兵现在有点相信王平说的话了,或许真的是李相收了钱才吧他送来的吧。 三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间大宅子,罗兵做出请的姿势微笑道:“小念大人,这里就是我们住的地方了。” 宅子虽然很大,但是里面真正住的其实就他们两个,由于从事的是情报工作,周围身边自然不能留太多人。 房间里面,透露着一个檀木的香,点起了炉子,王平和罗兵总算可以暖和一会了。 念星晨看着四周空空如也的大房子也是淡淡地说出了一句,“好大!” 王平笑道:“小念大人,这应该比不上你们家的宅子吧!” “我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大地方!”念星晨红色的眼眸发着光。 “念大人,现在的情况我要先给你汇报一下。”罗兵感觉身体暖和了一点,便开始引入正题。 念星晨点点头道:“你们不用叫我大人,叫我小念就可以了,李相就是这么叫的。” 罗兵对这个少年顿时有了一些好感,至少他没有什么花架子。 “情况是这样的,这次的刺杀目标是大食国的前线运粮队队长斯凯奇,据我们的情报,他每天中午就会出城,所以明天就是我们动手的时候。”罗兵正色道。 “我们已经动用的附近城里面潜伏的十多位情报人员,但是听说斯凯奇的运粮队里面有一位皓月境的修行者,这才向李相寻求帮助。”王平补充道。 “所以,我的任务是拖住那位皓月境的修行者?”念星晨问道。 “不错,只要拖住了他,我们就有机会把斯凯奇杀死!” “我明白了,可以杀了他吗?”念星晨淡然道。 罗兵和王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那可是修行者!感知四方,皓月境啊! “你需要在保住自己性命的情况下这么做!”罗兵劝道,毕竟是李相的人,小小年纪,怎么能于皓月境相提并论!也不知道李相派他来有没有用。 念星晨似乎没有听到一般道:“好,那我就杀了他。” 此时,王平倒是在意的是这个箱子,念星晨要杀一个皓月境的修行者,在他看来是不可能的,要么是一个疯子,要么有所依靠。 “对了,小念,你这个箱子里面装的什么!”王平还是忍不住问道。 念星晨摸着这个黑色箱子,原先毫不精神的眼睛突然爆发出了令人悚然的寒意,在他旁边的罗兵此刻仿佛要掉进了冰窟窿一般,脸上还冒起了冷汗。 “绝尘剑!” 啪——!房间的门突然被一阵寒风吹开,愈发凌冽的空气浸透进来,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 王平连忙去关上了门,炉子里面的火已经被冷风吹灭了。 罗兵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身上透露出来的杀气,是他见到过最恐怖的,刚才那一瞬间,好像被他的剑插进了胸口,撕心裂肺,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好大的雪啊!如果明天还要下这么大的话!我们行动起来会相当困难啊!”王平一边生着火一边说到。 罗兵这才缓过来结结巴巴道:“那,那只能希望明天的雪小一点了,不然大雪种我们连任务都很难锁定!” 念星晨摸着眼前这个黑色的箱子,脸上精神焕发万倍,就连他的眼睛也慢慢被鲜血一般的暗红替代。 序章 绝尘 第二章 第二天将近中旬,大雪飘飘,月轮城门,一辆豪华的马车带着十多个人准备出城。 马车厢里,点着火炉,一个体型肥硕满脸赘肉的中年男子,左拥右抱着两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正昏昏欲睡! “斯凯奇队长,检查已经完毕,我们可以出城了!”马车的帘子被挑起。 “嗯!”斯凯奇打了一个哈欠道。 马车车轮咕噜咕噜滚动着,众人向苍茫世界出发。 队伍的最后面跟着一位上半身赤裸着,胸前留着五六道伤疤!浑身有着健硕肌肉,面容里满是坚毅的男子—皓月境修行者!庞顿。 念星晨等人一大早已经出了城,此刻正在必经之路上埋伏着他们。 参加这次任务的大概也有十几个人,按照罗兵的吩咐,念星晨的任务就是引开修行者! “哎,兵哥,这次任务完了之后,咱们就可以回去了。”王平蹲在雪地里面感到道。 “是啊!我好想我们家闺女啊!” “兵哥,回去之后给我介绍你女儿呗!” “去你的!”罗兵被王平逗笑了朝他扔了一堆雪 念星晨低着眼睛,却时刻在观察这两个人,他们之间的感情或许就是李相说的友情吧! 想到这里,念星晨看着那个黑色的箱子轻声道:“我也会有朋友吗?” “他们来了!” “小念!准备动手!” 一声“来了”让念星晨缓过神来,他打开了箱子,跟着罗兵等人而去! 大雪纷飞,狂风呼啸,城外的世界完全是茫茫的一片。 白色的世界里面,双方都没有迷失方向,在这里相遇了! 众人躲着雪地之中,打量着前方的车队? 王平低声道:“那个是修行者啊!” 罗兵一眼就注视到了马车后面光着上半身的庞顿道:“最后面那个吧,修行者的体质已经和我们不一样了!” 念星晨握着手中的剑,眼睛逐渐焕发出光芒!来吧! 车队走着走着,突然后面来了一声,“停!” 斯凯奇拉下帘子望向后方,只见庞顿此时正环顾着四周,眼神凝重。 “庞顿怎么了?”斯凯奇喊道 “大人,这附近有人!有修行者!” 斯凯奇露出诧异的表情,这茫茫大雪哪有什么人! “咦!他们怎么不走了?”王平看着停下来的车队。 罗兵也是捏了一把汗,“到嘴的鸭子,不能飞啊!” 念星晨看了看他们两人,瞬间站起,一脚踏出,飞出了七八米远。 “小念!”罗兵低声叫道,可惜晚了一步。 庞顿在念星晨动的那一刻已经锁定了他,“保护大人!修行者由我来对付。” 念星晨拿着剑踏雪而行,来到车队面前,在普通人的眼里宛如天降仙人一般! 当所有人都为这个从天而降的人惊讶地合不拢嘴的时候。 庞顿亦走到了众人面前,“你是来干什么的!” “杀人!”念星晨冷冷地回答道,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周围的人居然动弹不得! 话语刚落,庞顿握拳,跨出一步,向着念星晨扑来,霎时间,天空的雪好像已经停止飘落一般! 念星晨瞪大了眼睛,拿着剑,双手双肘靠拢于胸前。 嘭——!庞顿的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念星晨的胳膊上,磅礴之势好似天崩地裂一般。 只觉得身体好像要散架一般,念星晨一下子飞出了一百多米!在空中,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掉入了雪地之中,不见踪影! 庞顿露出狰狞的笑容,腿稍稍弯起,腾空而上,跳向念星晨被震飞的方向!刚刚挥出的那一拳让他热血沸腾! 罗兵看着被腾空而上的庞顿,握着兵刃的手已经流出了冷汗!这就是修行者的力量,竟然恐怖如斯! “兵哥,上吧,现在庞顿还没有回来!”王平瞪大了眼睛,脸庞也已经发白!手甚至还发着抖! “上!所有人!杀了斯凯奇!”罗兵挺起胸膛,不管多么恐怖,也要上,家里还有人在等着! 轰——!念星晨砸下来的地方,溅起了一丈高的雪花,顿时铺满了整个空气,抵挡了庞顿的一拳,他袖子已经被震碎了,两条胳膊也已经红肿起来。 天空的雪漫漫撒在他留着一丝血迹的嘴角,摸着自己留下的血,念星晨的嘴角微微的上扬了一下。 “你应该没有死吧!”朗朗之声从空中传来,庞顿追来了! 念星晨的眼睛逐渐变成了暗红色,他的短发在寒风中飘动,表情近乎癫狂! 庞顿猛地落地,掀起的层层气浪滚滚而来。 念星晨连着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脚步。可见庞顿的气有多么庞大! “你很好!居然抗住了我一拳,以你的年纪,实属不易!”庞顿兴致勃勃道。 “刚才你的那一拳,想必是抱着杀死我的想法打出来的吧!你的全部力量!”念星晨冷冷的说道。 那股拳风,让他不得不全力防御,而且来势极快,皓月境的人,打出这种刚猛的拳力,必然是搏命一击! 庞顿的脸色大变,眼前的这个小子,居然猜到了自己的意图,刚才自己轰出去的那一拳,用出了十成的功力,现在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麻! “不奇怪,皓月境的,我再清楚不过!”念星晨幽幽说道。 庞顿全身一颤,他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 此刻他脸色发白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没错,就应该是这种表情!来吧,开始吧!”念星晨露出了一丝邪笑。 这时,庞顿才注意到了念星晨手上还拿了一把剑!那剑鞘浑身通红,宛如血泼上去凝结而成! 念星晨缓缓将剑抬起,放在自己的眼前,眼神里面透露着一股渴望! 嘶—!一把红剑出现在念星晨手中!凝血而成,杀尽天下人!谓之绝尘! 红眼!红剑! “你,你是剑魔!”庞顿此刻快要窒息了,那把剑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要将自己拖入深渊了。 剑魔,这是修行者界为一个人量身定做的称号,他杀人嗜血,连自己的至亲也没有放过,凡是他到过的地方,无不血溅十里。 一个红发少年带着一把红色的剑,而他的身后却是无数的尸体! “剑魔如何,剑圣又如何,我一般只杀人!”念星晨嘴角弧度扬起呈嘲讽状,拿着绝尘指向了他。 庞顿的大脑飞速运转着,逃跑还是战斗?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我偏偏不信! 闷哼一声,庞顿卯足了劲,大声嘶吼出来,“啊!” 两人地下的雪全部被震到了空中,依稀可以看到裸露的大地。 庞顿不顾一切的挥着拳冲过来!如果第一拳是十成的话,那么现在一定是十二成,生死一线之间! 念星晨抬着剑,后脚一蹬,冷傲无比的杀气让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拳对上剑!两人的气轰轰烈烈地碰撞在一起,轰——轰!庞顿的手逐渐变形,完全被扭了过来。 “啊!”手臂传来的痛苦让庞顿大喊出来。 念星晨将剑快速挑起,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散在空中变成了雪一般的花朵,庞顿的那只胳膊被卸下来! 痛,庞顿直接被念星晨的气弹飞,脸色惨白,胳膊断处不断地流着血! 序章 绝尘 第三章 常言道,天子有真龙气运,殊不知这并不是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气! 引气入体,入耀星! 感知四方,摘皓月! 融入寰宇,化日冕! 心怀无量,聚浩瀚! 在这个四层境界中,又分为了四个修炼阶段! 颇有所感,是为初境! 融会贯通,是为入境! 研磨在心,是为破镜! 无距收放,是为立境! 庞顿四十多岁的年纪,能够站在皓月境的破境阶段已经实属不易,可惜他碰到了念星晨,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剑魔! “放,放过我吧,我一个字也不会泄露出去的!”庞顿捂着自己的断臂,苦苦哀求道。 他此时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两眼里面全部都是对生的渴望! “知道我为什么杀人吗?因为死人往往比活人有用!”念星晨摸着手里的剑冷笑道。 庞顿现在大脑里面一片空白,这个男人太恐怖了,只要,只要我离开这个地方就好!离开! 他拔腿就跑,念星晨在的地方对他来说就是地狱! 念星晨饶有趣味盯着逃跑的庞顿,猎物最后的挣扎毫无疑问激起了杀手嗜血的本能! 嘶——!眨眼之间,一阵剑光划过,庞顿直接身首异处,喷洒而出的血然后了整片雪地,将这里化为了人间地狱! 念星晨此刻微微地扬起头感受着天地间刺骨的寒气,庞顿的生命火焰已经被彻底冻结! 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面回荡着出发前李相交代的话。 “杀了斯凯奇之后!把王平他们也杀了吧,免得他们回来之后惹一些祸端,到时候月轮城会有新的人接替他们的位置!” 冷冷地盯着庞顿的尸体,念星晨在原地驻足着,他的心现在无法给他答案。 杀还是不杀?对方对自己相当不错,要杀吗?李相的话必须听,杀谁也不为过! 一阵狂风呼啸而来,地上的血迹很快都被掩埋干净,念星晨拨动了自己的脚朝前方走去! 杀人!不能有犹豫!也不允许有!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仁慈! “啊!”罗兵一刀捅进了斯凯奇的胸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斯凯奇肥硕的身体疯狂地抽动了几下便咽气而去。 外面车队的护卫也已经被顺利解决,这是一场大胜利! “兵哥,都搞定了!”王平笑道,他的脸上沾染了一些护卫的鲜血,刀也已经被染红。 罗兵点点头却也面露担忧之色,重点是那个修行者!如果他返回来,这里的人可就遭殃了。 “也不知道小念怎么样了,刚才那一拳,恐怖是凶多吉少!”王平说道。 “我们去帮他!” “兵哥,那可是修行者!” “小念是我们的同伴,不管怎么样,我也得去救他!” 罗兵刚欲召集兄弟们去寻找念星晨。 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句“快看,念星晨回来了!” 雪海茫茫之处,一袭白衣,一把红剑的少年正朝这边缓缓走过来。 王平乐道:“这小子还真不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兵哥,回家!” 罗兵也面露喜色点点头。 嗡——!一股强大的气浪突然向罗兵他们掀来,众人一时间便无法睁眼! ”啊!”一声声惨叫传入两人的耳朵,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噗——!绝尘剑一次次刺入人的身体,沐浴在献血的淋浴之中,愈发锋利尖锐。 念星晨此刻眼神中带着一丝痴迷,血,惨叫,让他已经疯狂了! 更多,更多,还要杀更多!绝尘剑就是为屠尽天下人而打造出来的一把魔剑! 罗兵和王平两个人缓缓睁开眼睛,周围的人全部丧命,血流满地,两人顿时就傻了眼。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念星晨露出了狰狞而扭曲的表情,他在笑!绝尘剑已经沾满了血迹。 王平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尸体,这些人和他们一样不远万里来到了这里,而现在他们身首异处,无缘故土! “念星晨,你都干了什么!”罗兵用尽力气大声嘶吼着。 “这是李相的意思,要问为什么的话,我可以把原话告诉你!”念星晨冷声道。 “李相?”罗兵愣了一愣。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念星晨的朗朗之声在空中回荡着。 “怎么会!”罗兵双眼失神,一屁股坐到雪地上,就连刀刃也握不住了! “兵哥!”王平回头看了一眼罗兵,面露愤怒之色,眼睛里面还含着泪光,“念星晨,你这个天杀的!” 王平拿着刀就朝念星晨劈去,念星晨也是不躲,拿着剑柄对着王平的腹部一顶。 “噗!”王平腹部受到重击,刀刃脱手,跪在了地上,看着满地的尸体,呕吐感也随之而生! 念星晨只轻轻一剑便抹掉了王平的脖子,让他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所以,那个修行者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是吗?你这次来实际上就是执行两个任务的!”罗兵坐在地上,双眼失神,仿佛已经丧失了斗志! 念星晨看着罗兵悠然道:“不错!即便再来一个皓月境,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李相这么对自己的手下,不怕寒了人的心吗?” “有我在,不会有人知道的!” “念星晨,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罗兵苦笑道,“这是我给我闺女买的手镯和一封信,你能帮我带给她吗?” 念星晨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可以,今天你必须留在这里!” 罗兵此刻望着绝美的大地,竟然放肆的大笑出来,好似最后的宣泄,然后微微地闭上了眼睛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可怜的孩子。” 念星晨一步步朝着罗兵走过来,此刻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手中的剑散发着寒冷无比的杀气。 “我想我回去后可以和你交个朋友!” “但是,我错了。你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如此,是非不分,你不得好死!” 嗡——!绝尘剑寒光闪烁,念星晨将剑握紧,缓缓地蹲下,拉着罗兵的肩膀,将脸渐渐凑近了他的耳朵冷声道, “我自冷眼看世界!不问天下是与非!” 绝尘一剑缓缓地刺入的罗兵的身体,刺痛之感让罗兵大喊出来,念星晨紧紧地搂住了他,直到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罗兵的眼神还一直盯着手上的信和手镯,慢慢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念星晨将绝尘剑抽出,看着满地的尸体,原先嗜血的本性让他癫狂,可惜如今他却淡然地盯着这一切! 将绝尘剑缓缓收入鞘中,眼神也逐渐暗淡了下来,回归了淡淡地红色。 手镯?念星晨从罗兵的尸体中拿出了那个握着的手镯,我会死得很惨吗? 大雪纷飞之中,念星晨盯着这个手镯目不转睛的看着,然后把它放进了口袋里面。 莫名其妙的叹了一口气,念星晨轻轻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子,那个人和罗兵说的话何其相似! “念星晨,你不择手段!我念家所有人诅咒你,不得好死!” 那个人也诅咒了自己,低头看着手中的绝尘剑,念星晨的眼睛里面闪现着一颗晶莹的东西! 整理好自己的行装,他跨上了马车的马,一个人悠悠地说道, “肚子饿了!” 雪地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将会在这一场漫天卷地的大雪中消逝掉,没有人知道,大唐国的孤胆英雄们不惜生命刺杀了大食国的运粮队长。 序章 绝尘 第四章 第四章 剑,修行者界最常见的武器,公认的天下第一修行者李大白当年鲜衣怒马初入长安之时,就凭着一把竹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冠绝天下! 但是总有那么一些刀刃,自出世开始就被灌上了魔字—绝尘剑,一把染尽了天下之血的禁忌之剑! 当年,太宗皇帝远征塞北,久攻不下之时,念家为此特意打造了这把剑,一夜之间屠戮了上千的生灵来祭剑,自那之后,魔剑的名号便传开了! 西域都护府边军,夜深千帐灯,旌旗在随风摆动,整个夜晚,唯一能够听见的只有巡逻将士沉稳的脚步。 绝尘剑主念星晨坐在帐中,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白嫩嫩的面馒头,口水已经忍不住流下来了,将馒头塞进自己嘴巴里面的时候,嗓子眼疯狂耸动着,想要一口气吞下去一般。 从西面茫茫雪山而来到大唐西边境,他此行的目的是去见一位故人。 “小姐,有个念星晨的说要见高将军!”帐外,值夜的士兵低声道。 随后帐里传来脆生生的声音,“知道了!” 营帐中,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一套蓝色衣裙,前身着一暗黑色胸甲,肤白似雪,黑色的长发扎着马尾盘在身后,秀美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深邃胜夜,英气逼人!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挂在营帐之中的青色木弓,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号称剑魔的人?我倒要看看!” 念星晨大口大口地塞着馒头,一路来,这无疑是他吃的最美的一顿,没有什么能够比白面馒头更美味了! 他一边咀嚼着一边用自己的大眼睛观察起周围,虽然自己已经离开这里很长时间了,但是军营里面的气氛还是那么熟悉! 一帮想着建功立业,封狼居胥,驰骋沙场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听着老一辈人讲着自己的故事和自己的经验!这就是传承! 大唐国居于世界之中心,却能够立于不败之地,就是因为有这些一代又一代人驻守在外面。 正当他的思绪一步步放飞,去追忆起往事的时候! 嗖—!营帐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根箭矢划破空气直冲而来!周围平和的气一下子被搅动的混乱不堪。 念星晨将馒头一把塞入口中,脸色一冷,微微侧身,单手截住了箭身。 帐外,另一双眼睛透过细缝也看见了这一幕,正是那位蓝衣女子! “接住了!”蓝衣女子俏皮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让人顿时爱怜,“那这一箭,我可不留手了!” 说完,将箭上了弦,一手扶弓,一手引弦,箭头在黑夜之中绽放了属于它的光华! 会弯弓如满月!女子一眼微闭,一眼盯着帐中之人,顷刻之间便可放弦而出! 念星晨脸色一变,不知什么时候,一股莫名气息已经逼近了自己!眼睛逐渐被暗红取代,绝尘剑握在手中,双眼微微凝视着! 嘶!红剑出鞘,天地变色,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席卷这个军营! “住手,婴儿!”,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环绕在女子耳边。 一名白袍老人一把握住了蓝衣女子的弓,他两鬓已白,双手枯瘦如骨却有绵绵无尽的力量,头发已白却梳理的很干净,双眼炯炯有神,气色也是相当红润! 女子转头看向面色慈祥的老者,嘟了嘟嘴,慢慢放下手中的弓箭,“高爷爷!你怎么来了!”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小白胡子,轻笑道:“来见故人。”说完对着营帐里面朗声道:“念小友!老夫来了!” 浩荡之声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军营,所有入睡的士兵都在一瞬间惊醒,又在确认声音的主人后昏昏睡去! 念星晨将剑收入鞘中,从营帐中慢慢走出,蓝衣女子也望向了营帐出口,两人四目相对。 他在那一刻停下来脚步,看着这个蓝衣女子,她的眼睛自己看不透,宛如无边的夜空一般,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的让他驻足,呆在原地痴痴地望着。 蓝衣女子看着眼前这个白袍男子就这样一直顶住自己,她缓缓遮起来自己的脸,掩盖自己微微发红的俏脸。 “念小友!老夫的气息,你已经感觉到了?”老者察觉两人的异样后,打破沉寂问道。 “高将军的浩然之气,我自然已经感觉到了。”念星晨缓过神来,“只是,刚才那一箭!” “哈哈哈,误会!这位姑娘可是对你很好奇,才想探探你的底啊!”老人大笑起来微微退了一下身旁的蓝衣女子。 念星晨看着捂着脸的蓝衣女子刚要开口,老人一把抓住他,“念小友!走!畅谈一番!” 一步踏起,宛如神仙登天一般念星晨还未反应过来,两人便以腾出五六米远。 看着眼前的深藏不露的老者,念星晨暗自道,恐怕这老东西实力已经远在自己之上了! 军营之外,一片茫茫无边际的草原,星空之下,一老一幼坐在三米多高的巨石之上。 “怎么样,这些酒,我可已经准备好了!”老人看着石头上面摆着的五六灌酒,得意道。 “你知道的,我不喝酒!” “哎,此言差矣,大丈夫就当善饮,这天下高手,谁不善饮!” “我不是大丈夫,也不是天下高手!”念星晨望着夜空淡淡说道。 老人拿起灌就饮入口中,大呼过瘾,“怎么,还想着来看我?” “路过,顺道看看!” “又去执行李若甫的任务了?” 念星晨点点头,看向老人,嘴唇微微张开,“你,你身体还好吗?” 老人愣了愣,刚刚饮入的酒刚下腹中就想吐出,“啊?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问问。”念星晨拿着手中的剑低声道,“我不想你死!”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老人带着一丝醉意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你和李相,是我在这世界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说完,念星晨蜷缩着身子,眼神缓缓暗淡下来。 “念星晨,知道吗?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就是死亡,谁也逃不掉的!即便是我高先志!”老人摸着自己的脸缓缓说道。 “还记得,十二岁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我和你说过什么吗?”老人走下巨石,拿着酒望着念星晨,“我说,五年后,你一定会超过我这个糟老头子!怎么样!我说的准吗?” 念星晨慢慢抬起头道:“你的气,还是那么雄厚。” “管他什么雄厚不雄厚的!比了才知道!三十招!三十招我便可知你底细!来吧!”高先志说完将酒丢到了一旁。 老人现在脚步极度不稳,走路也晃晃悠悠。 “好!我也很想和你打一场!”念星晨跳下巨石,眼神中带着一丝渴望。 两个分开而站,念星晨将绝尘剑放在了地下,嘴角微微翘起,对着高先志就是一拳轰去! 拳风汹涌,宛如排山倒海,高先志恍恍惚惚,竟然一点动作都没有! 一拳轰在了老人的脸上,周围的气为之一颤,全部散去,老人闷哼一声飞出三米多远。 “刚才还说我会不会死,现在下这么狠的手!”老人倒在地上摸着自己微红的脸,那一拳直接将直接从醉梦中打醒。 “既然是过招,我也不是留手!”念星晨捏着自己的拳头正色道。 “哟哟哟!老腰差点受不了!”,高先志扶着自己的腰慢慢站起,然后摸了摸胡子,微微点头,“果然厉害,即使没有了那把剑!你的实力依旧让我惊讶!不过。。。。。。” 老人轻轻晃动全身,左手成拳似虎啸,右手成掌似龙吟,掌搭在拳之下,眼神中散发着这个年纪难得拥有的斗志,浩然之气自体内放出,直接震飞了三米高的巨石!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序章 绝尘 第五章 第五章 嘭——!白袍老者与白袍少年在娇娇月光之下,拳拳对轰,搅动天地风云! 念星晨一只手抓住高先志的袖口,闷哼一声,欲将老人拉至自己面前。 老人不慌不忙,两脚稳扎于地,磅礴之气源源不断涌上!脚踩之地已经陷于地下一寸之深! 少年心里一惊,另一只手的胳膊稍稍弯曲,胳膊肘朝着老人的胸口轰去,力之极处可碎山移石。 这一肘来势汹汹,老人的白发被这股气浪掀起,飞扬在空中! “来得好!”高先志面露兴奋之色,没有被束缚的手凝聚成掌直接将肘击接了下来! 但是这一击却还是非同小可,老人的身子竟然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了步伐! 念星晨摸了摸自己的肘,暗叹一声,刚才那一股绵劲让他的攻击弱了几分。 老将军,虎威犹在! 高先志摸着自己的胡子轻笑一声,“好!刚才那一击,老夫也是拼住了劲!再来!” 老人好似被点燃之柴火一般,斗志熊熊燃烧,缓缓一步踏出便来到了念星晨身前! 少年来不及后撤,快似疾风的掌击便扑面而来,宛如一把把利刃似的,往念星晨身上划过! 最后一击于少年胸口柔掌化为钢拳! 哗——!念星晨来不及做出任何举动,硬生生地接下了老人的数十掌,胸前的衣服留下的只有掌印! “呃。”少年低沉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声地喘着气!双膝跪地,脸色难看无比。 老人拍了拍自己的手,冷冷地看着少年,“没有了那把剑,你显得多么无力。单单这肉搏,一个皓月境都能和你过上百招!” 少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甘,颤抖的左手握拳捶地,发出不甘的怒吼。 “不服气吗?好!”老人朗声道,他凝视着眼前人,挥了挥衣袖,指着地上那把暗红之剑,“你大可拔出来,再比一场!” 念星晨冷冷地看着高先志,嘴角邪魅一笑,只要有那把剑!我就输不了! 左手猛然伸出,地上的剑鞘微微颤动着! 凝气于手,御剑于心! 嘶——!嗜血之剑于鞘中弹出,落于少年左手之上! 眼睛变成了暗淡的血红色,一个健步跳起,少年握剑杀气腾腾。 “啊!”念星晨大喊一声,跳向空中,握紧手中之剑劈向老人! 在绝尘剑出鞘的那一刻,周围的花草几乎全部枯萎,一根不剩! 老人挥舞着自己的双掌,聚气于手掌之上,欲要接下这一剑。 暴戾的杀气自上而下横贯高先志全身,让他的脸上流出一丝冷汗! 地面在两股力量接触的那一刻裂开了一道道缝! 嗡——!一道道气浪散去,掀起了草原里面的数不清的花草! 一道白光散过,转眼间,已经天亮。 躺在地上的念星晨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迷迷糊糊的站起。 日出东方,其道大光! 高先志站在少年的身旁,嘴角上有淡淡地血迹,“你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日冕境入境,但是你的气息十分紊乱!五脏六腑好像被桶了个遍,你的身体随时都可能崩溃!” 老人面露严肃之色看着少年,一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那把剑,不要再用了!” 念星晨看着地上入鞘的绝尘,他的脸色带着一丝苍白,嘴巴颤颤巍巍,拿起那把魔剑。 “小念还有一件事!念家八十口人的死,真的是你干的吗?”老人深吸一口气问道。 修行界关于念星晨的讨论太多了!当年长安念将军府被血洗,此后天下便有了绝尘剑主——念星晨! 很多人都认为念星晨为了得到绝尘剑才屠戮全族!也有人说他是拿剑入魔后才大开杀戒的!所有的谜团都集中在了少年与剑上! 念星晨微微闭上双眼道:“奉李相之命!诛杀国贼!” 老人面色铁青,回过神就给了少年一巴掌,“那是你血浓于水的亲人,为了李若甫杀他们!你疯了吗?” 那一巴掌带着三分怒意和七分悲伤狠狠地抽在了少年的脸上,如火炙烤一般烙印上。 捂着自己的脸,少年也只是冷冷地回道:“如果这个世界上好人都可以死的话,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可以!” 脑子里面传来一种昏厥之感,老人此刻好像要倒下去一般,十二年前那个稚嫩的孩子已经回不来了吗? “我不知道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的你,已经不配成为我高某的友人,你,你给我滚!”高先志捂着自己的胸口,仿佛一种窒息之感油然而生! 他的老友——念风,那个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死在了那场血案之中!这是他无法释怀的痛。 少年一步跨出又停了下来道,“你保重!” 老人冷声道:“不用你管!” 念星晨腾跃而上,不再回头,眼睛偷偷回瞄地下的老人,嘴唇低声喃语着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朗朗之声,“气息紊乱,五脏六腑几乎被震碎,倘若有一天你踏入浩瀚,身体还有一丝治愈之机!” 初见之时,少年闯军营,将军爱酒肉! 再见之时,绝尘杀天下,故人已白发! 少年已经成为闻之丧胆,血溅千里的剑魔。 老人已经成为人尽皆知,驻守一方的老将。 五年的时间,心的距离被拉远了!一方无法释怀,一方另有隐情! 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吧! “高爷爷!他怎么走了。”一个轻柔之声从身后传来,女子穿着一身蓝色,头发披散着,宛如凡尘中的仙子一般,令人神往,正是昨晚的蓝衣女子。 老人的眼睛已经发红,但还是慈祥地说道,“婴儿,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啊!对了,高爷爷,那个念星晨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女子不依不饶地问道。 “不厉害,远不是老夫的对手,婴儿回去吧,你家里人差不多要来接你了!” 老人摸了摸女子的头,缓缓地迈开步子,嘴里轻轻发出一丝哀叹。 “老高,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 “好啊!臭小子!” “等着吧,等我成为了天下第一之后,就没有人能够欺负我了!” “好家伙,下次见面的时候,要超过我啊!” “当然!” 一切的一切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吧! 序章完。 第一卷 长安歌 第六章 长安歌 第六章 长安歌 遥想当年,高祖太宗策马扬鞭,开疆拓土,犹记往昔,高宗武皇,匡扶天下,继往开来。 如今明皇登基,承先帝遗志,仁德武功闻名世间,威服海内,堪称千古第一人,为万万人所称赞。 而长安作为唐国的中心,无疑成为了世界的核心,今朝有酒今朝醉,醉在长安是为最! 它的繁华笔墨书不尽,它的美艳比肩娇娇女子,它的大气吞没了所有来此定居的人,它就是一颗落在凡间的仙都! 长安城,大街小巷,百姓人来人往,酒楼茶馆更是宛如皇帝衣服上的宝石一般镶边了所有可见之处。 茶馆之中,一位说书人拿着手中折扇,口若悬河一般谈起来,“且说,当年明皇帝三征塞北,打得那些塞北人是头破血流,屁滚尿流啊!不知道带回了多少战俘,说到这,咱就得问问了,咱唐国众多将军之中,有人就出身在这些俘虏之中,我且问问各位!” 说书人拿起茶杯饮了一口,露出得意之情。 “谁啊!别卖关子啊!”台下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句,众人也跟着吆喝起来。 “各位,此人就是那幽州大将军—安定国!”说书人提起气势朗声道。 “话说,咱明皇帝把那些俘虏带回来之后,好生招待,还了他们自由,其中有一个叫安奴的男子从了军,在作战中屡建奇功,被明皇帝赐名安定国,封幽州大将军啊!” 啪—!醒木一响,说书人摇起自己的折扇,咧嘴笑了起来。 少年负剑踏入长安,经过长时间奔波,身体略微需要休息。 望着茫茫无边际的街道,又摸了摸自己虚弱的肚子,念星晨此刻多想吃到一口白面馒头。 摸了摸白衣逢里面的手镯,少年想起了罗兵最后和自己说的话,他的眼神暗淡一番,失神地站在原地。 “请问,罗兵的家在哪里?” “罗兵啊!城西那边有一个罗记包子铺,那就是了。” 念星晨拱了拱手,往城西方向走去。 把手镯还给他的孩子,或许这是自己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情了。 一阵肉包的香味刺激了少年的嗅觉,让他的精神焕发,眼神激动。 罗记包子铺生意红火,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负责打理,而傍边帮手的是一位穿着绿色衣服的女子。 绿衣女子相貌平平,脸上还沾着一点点白面,但是她的五官端正,时不时露出的笑容,宛如春风拂面,清雅淡然。 念星晨咽了咽口水,包子对她的诱惑可比那个女子要大,不过为了把东西交给别人,只能暂时克服一下了。 他一步一步挤过人群,来到了最前面,“请问这里是罗兵的家吗?” 妇人和女子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念星晨心里舒了口气,“那么,谁是他的女儿?” 女子眼睛一亮,把少年拉到一边,轻笑道:“我是他女儿,我爹爹呢?” 她轻轻抓起念星晨的衣袖,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额,那个。”念星晨摸了摸自己的衣缝,掏出一个翡翠色的手镯,“这个是你父亲给你的,他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女子接过手镯,眼神中带着一丝失望,柔声道:“爹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柔儿啊!” 念星晨将头背过去,他有点害怕面对眼前人,“我,我走了。他会回来的。” “等一下,这个拿着,谢谢你,”女子拿着一包包子塞到了少年手中,微微一笑。 少年低头看着包着的热腾腾的包子,舔了舔嘴唇,转头而去。 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没有实话实说,而且对那位姑娘说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谎言。 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或许只有老天爷知道吧, 一把将包子塞到嘴巴里面,念星晨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热乎乎的包子,满满的肉味在自己嘴巴里面翻滚,融化。 咀嚼这肉包下肚,让自己哀嚎着的肚子一下子安静下来,入寒冬化为暖春一般。 “回家吧。”将包子揣在怀中,少年小声嘀咕了一声。 “相爷,小念到长安了。”小湖畔旁,一个黑衣蒙面男子对着藤椅上躺着的人低语着。 “嗯。”藤椅之上的人轻轻应了一声。 “不过,他去了罗兵哪里!” “罗兵?嗯,知道了,回来了,就把他带过来吧!对了,把我那鱼饵拿过来。” “是!” 相府,虽说李若甫是权倾天下的宰相,但是相府的门面却也是破烂,两旁的石狮子都已经结了蜘蛛网。 踏上台阶,少年想起了当年来到这里时的模样。 “今后,我就是你们的老师!念家人!展现出你们的实力给我看看吧。” 如今,物是人非,念家府邸已经被一把火焚尽,鲜血与哀嚎,连同事情的真相也一起化为灰烬。 “发什么呆!”呼—!雄劲掌风扑面而来,蒙面男子正对少年一掌袭来。 来不及反应,念星晨振气而出,同样以一掌回应。 两人各退半步,方才罢休。 少年脸色一黑,正要拔出背后之剑,蒙面男子摆了摆手,“别,是在下输了。” “我不喜欢这样欢迎的方式!”念星晨冷声道。 蒙面男个子与念星晨差不多,他摇摇头道:“好吧,那随我去见相爷吧!” 来到后院,后院之处,多是杂草丛生,但是最后的湖畔却打理的干干净净,相府最大的地方就是后院。 湖畔的栏杆外,一个青色的背影正对着湖畔而立,他的旁边的一张藤椅和一杆鱼竿。 蒙面男子和念星晨都半跪着,等待着此人的指示。 那人转过头来,他的面部极其相似,宛如只有皮而没有肉,留着短短的黑胡子,一袭青衣,脸色挂着一丝笑容,手里拿着一罐鱼饵。 正是当朝第一宰相—李若甫! “起来吧,小念,回来了就好!”李若甫轻声道。 “幸不辱命,李相所托,我已经都完成了!” “丰秀,你下去吧!”李若甫憋了一眼蒙面男子。 被称为丰秀的男子不敢犹豫,应了一声便恭敬地退下来。 “来,陪着本相赏赏这湖景。”李若甫微笑着托起少年,将他拉直身旁。 湖面平静,河畔杨柳依依,绽放丝丝春色,缓缓湖水流,丝丝柳条依。 “李相,小念对这些倒是一概不懂,这湖赏来赏去,也不觉有什么。” “是啊!这湖也就这样了,我也就这样了。”李若甫不禁感叹一句。 “李相。” “这次你做的很好,中间的那些小插曲我也不会在乎。” “李相。”看来李若甫已经知道了。 “高老将军终是要知道真相,至于罗兵的女儿,我也不会为难她,相反我会保她们余生无忧,我说过,只要完成了任务,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帮你摆平。” 李若甫看着念星晨,就像父亲教育孩子一般,语重心长地说导着。 少年此刻没有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你看看这湖。”李若甫轻笑着指着湖面,“风平浪静,就好像此刻的唐国和大陆一样。外表上一片太平啊!” “太平不好吗?” “如果是真正的太平,固然是好的。”李若甫抓起罐子里的鱼饵,宛如下雪一般,一撒而出,遍及整个湖面。 顿时,风云突变,原本的境湖突然泛起点点波澜,随后一条一条鱼涌出,粉碎了境湖! 李若甫摸着自己的胡子冷声道:“怕就怕,暗流涌动啊!” “您的意思是?” “明皇的寿宴不久就要开始了,各方势力汇聚长安。”李若甫将罐子放在栏杆之上,“无论是他国使臣,还是封地将军,每个人都别有所图!” 他束手而行,走在湖边,“这场寿宴就好比这饵!而这一条条鱼,就是那些心怀叵测之人!” “李相,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念星晨正色道。 李若甫点点头,眼神逐渐凌厉,脑袋轻轻晃动着,“这一次,所有露出马脚的人,都出不了长安!”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七章 涌动 第七章 涌动 青衫宰相—李若甫,如果明皇是大唐盛世的开创者的话,那么李若甫毫无疑问是这偌大帝国最坚硬的基石,他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握着大唐国条条命脉。 然而这个人却并没有民间传言之中那么圣明,熟悉李若甫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疯子,他可以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同样也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 李相府,念星晨和李若甫经过一番交谈后,少年恭敬地向宰相大人行了行礼,便转身离开了后院。 李若甫摸着自己下巴的胡子,拍了拍湖边的栏杆,“大唐,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少年从李相的口中得知,这次寿宴,来者众多,许多极少露面的势力也会踏足长安。 想着想着,念星晨踏进了属于他自己的院子,这是李相为自己腾出来的小院子,也是他现在唯一的归属,这也是那个小丫头唯一的归属。 院子里面,一个忙碌的身影跑来跑去,一个黑色的身影穿梭在厨房与大厅之间。 这个小女孩留着极短的黑发,轻轻垂于耳旁,神色慌张,脸的两旁还带着一层又一层黑灰。 “小满!”念星晨揉了揉嗓子,轻声唤道。 那边手忙脚乱的女孩,转过头朝向了门口,眼前一亮,露出一对大白牙,一把扑了过去,“少爷!你回来了!” 面对女孩的拥抱,念星晨张开了双臂将小女孩一把抱起,嘴角更是露出难以一见的笑。 女孩比少年要矮了一个头有余,被一把搂起,抱进了屋子里。 “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念星晨放下女孩,从自己的衣缝里面取出包着的肉包子。 “这是,包子?”女孩直勾勾地盯着露出白面外表的肉包子,口水已经到了嘴边。 “嗯,特意给你留的!” “以前只吃过白面馒头,没想到,还要机会吃到这个吗?” “想什么呢,有我在,你什么吃不到!”念星晨摸了摸女孩的头笑道。 女孩刚要伸手,却又停顿了一下,“这个,少爷,你吃吧,我吃黑馒头就好了。” “小满,不用担心,这是别人给我的,我已经吃过了!”念星晨轻声道。 “真的?你不要骗我哦!”女孩嘟了嘟嘴。 念星晨低头轻笑一声,一个不留神,就将包子塞到了女孩的口中。 女孩嘴里留下包子的香味后,更是控制不住,两手抓住往嘴巴里面喂着。 念星晨从背后取下自己的绝尘剑放在桌子上,捏了捏小满的脸,“这么脏,你就不知道洗一下吗?” “唔,反正已经习惯了,唔,你不在,我一个人也不用这么讲究。”嘴里含着包子的小满竟然表现出不亚于念星晨的可怕吃相。 少年苦笑着到院子里面去打了一盆水,将打着嗝意犹未尽的小满抓起来,“既然我回来了,就好好洗洗!” 说完就一股劲将小满的头按进了盆里,以轻柔的掌力揉动着女孩的头发和脸颊,缓缓地用手去盆里接上一点水洒在女孩的发丝之上。 此刻的念星晨宛如爱护一件珍宝一般尽心,眼神之中流露出少有的柔情。 小满轻轻甩了甩头发,洗干净后的她倒还是给人有那么几分脱水芙蓉之感,可爱而有活力。 “少爷,我头发是不是不会长了?”小满轻轻拉着自己的短发问道。 “不知道,或许你们塞北人的体质和我们不一样吧!”念星晨打趣道。 “那少年你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更喜欢那些大唐美女啊?”小满拉着少年的胳膊摇啊摇,似乎对这个很在意。 “噗!”念星晨此时突然捂着自己的胸口,一口淤血直接从口中吐出! 一股心中莫名的刺痛之感散布全身,好像要撕裂他一般。 “少爷!”小满见状也是惊慌,连忙拍打念星晨的后背,眼里看着地下的血,更是害怕的紧,“少爷,你怎么了!” “你全身气息紊乱,五脏六腑几乎被震了个遍。” 回想起高先志对自己说的话,念星晨嘴角的血被他轻轻抹去,一头栽在地下。 小满双手捧着念星晨的脸,眼里已经开始被滚滚泪珠占据,嘴角更是颤抖着,脸色发白,仿佛此刻吐血的是她一样。 “小满,不用担心,这一切都是命,是我的报应。”念星晨伸出手去接住了女孩即将掉落的泪,苦笑着说道。 飘渺峰,百年常青之地,这里是没有冬天的,一年都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一层层绿树排列着,中间的道观—清风观就隐秘其中。 清风观是飘渺门的主观,亦是道家修炼之所,观中,除了日常的烧香之炉外也找不出什么宝贵之物。 大殿之中,四位身着灰色道袍的老人正坐在木椅之上,三男一女。 “大师兄,这次明皇帝的寿宴,我们派谁去呢?” 正中间的老人微微睁开眼,满脸的褶皱是时间留下的痕迹,“星相凶险,须谨慎再三!” “那大师兄的意思是,此次寿宴。”座上白发老妪问道。 中间的老人的眼睛似乎不那么精神,“哈哈,就让可道和可立去吧!老大不在山里,可道已经可以我飘渺最高敬意了!” “这次寿宴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来!” “我辈既然是潜心修道之人,这政治之争就与我们无关,只需护住山下百姓安危便可!”为首的老人轻笑着说道。 “大师兄教训的是,我的心又动摇了。” “对了,少林那边可有动静啊?”为首的老人问道。 “少林那边自然会派人去,不过这几年,他们哪里可是不太平!” “嗯,大唐风起云涌,这变数,还是未可知。” 东海,茫茫大海之上,浩浩荡荡的船队正乘风破浪而行,这是东瀛的船队,此去唐国参与明皇寿宴。 “师兄,师妹人呢?”一个男子腰前佩剑,走向船头望着船头之人。 “晕船!吐了。”船头男子冷声答道。 “哎,领悟到傲海剑意的人居然会晕船,真是可笑啊!”佩剑男子忍不住大笑道。 船头之人冷眼一瞥,冷哼一声。 “黑木,此去大唐,你应该知道师傅派师妹前去的原因吧!” 大笑的男子突然停了下来,点点头望着无尽的大海道:“当然了,妖刀和魔剑,谁强谁弱!” 船头之人转过身,一袭黑衣,带着垂于两肩的长发,眼神冷淡,却目色清秀,肤色白皙,有一股阴柔之美。 “那么你应该清楚,师妹才是你我护送的目标,请不要嘲笑她,你也只是她的手下败将而已!”男子走过来拍了拍佩剑人的肩膀便入了船舱。 佩剑男子,脸色发青,鼻子里面喘着粗气,眉头更是皱起,双手紧握着,过去的一切就是他的耻辱,“等着吧,什么魔剑妖刀,统统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第一卷 长安歌 第八章 骠骑大将军 第八章 骠骑大将军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自己现在在那里?一幕幕场景在回放着,剑疯狂地舞动着,血和哀嚎,以及自己无力瘫坐在地上的样子,正一点点刺激着念星晨的内心! “啊!”一股子劲从床上坐起,满头冷汗的他喘着粗气。 “醒了!相爷,他醒了!”坐在床旁的小满看着眼前人激动的眼内夺眶而出。 门外,李若甫带着丰秀走了进来,搭住了念星晨的脉,“醒了就好,看来是越来越严重了!” 李若甫看着满头冷汗的念星晨,叹了口气,“躺了两天,你的身子,要不还是养养吧?” 少年硬撑着在小满的搀扶下站起,苦笑道:“没事,我感觉现在气息很通畅!” “那是因为李相给你输了两个时辰的气!”蒙面的丰秀厉声道。 李相伸出手,瞪了一眼丰秀,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李相,对不起,我拖后腿了!”念星晨眼神暗淡了一分,缓缓低下头。 “你是我带出来的,救你不算什么!”李若甫正色道。 说完,他踏出门去,留下一句话便不在回头,“你先养养吧,现在还不着急!” 小满搀扶着少年的胳膊,将脸轻轻地凑上去,露出一脸愁色。 念星晨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却也没有着急推开她,而是捏了捏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 “放心吧,我还死不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待在家里,养好再说,李相说的。”一声声哽咽之声从小满埋下的头传来,看不清她的表情。 念星晨盯着此刻的女孩,暗叹一声,长大了!却还是让自己无可奈何,随之轻声回道:“好,我答应你。” 院外,“相爷,封子清已经于正午时分进京了!”丰秀轻声对着李若甫说道。 “嗯,他的行踪,你多注意点!” “是!” 镇北将军府,所谓镇北将军,即是对塞北和高句丽的最高指挥,整个大唐只有两位这样等级将军,一位便是这镇北将军——李光州,另一位便是镇东将军——郭奉仪,二人皆是战功赫赫,被誉为大唐双壁。 “不回来?”正厅之中,传来女子惊呼之声。 说话的女子着一身淡蓝色衣衫,头发轻轻盘起,面容光艳动人,让人忍不住留下多看一眼,这胜似仙女之人。 一旁着普通装束的妇人点点头,“你爹说了,他那边有点紧,不能回来了!” 如果,念星晨在的话,一定可以认出来,这个蓝衣女子正是军营之中引箭之人。 “这可是皇帝的寿宴,他都不回来吗?”蓝衣女子气的俏脸一红。 “林婴!你爹爹他不是什么闲官!镇北大将军不是什么好玩的!”妇人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封子清来了,郭奉仪来了,这么多驻守将军都来了,为什么他不能来!” “你爹是个什么人,你不清楚吗?”妇人有点怒意地问道 林婴抿了抿嘴,竟也搭不上话,冷哼一声便甩手而去。 “哎,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啊!” 酒楼之中,林婴伏在桌子上,一脸呆呆地盯着桌子上的饭菜,深邃的眼眸之中,却又有些失神。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人,他脸色和蔼,眼睛极小,留着一个尖下巴,笑容一直挂在脸上,“我说婴儿啊!你不吃啊!” 林婴微微闭上眼,“不吃!” 对面的人拿起筷子将饭桌上的菜品了一品,“长安的味道!” 说完拿起手旁的饭碗开始吃起来,一边咀嚼一边点着头表示着对佳肴的肯定。 林婴偷瞄了他一眼,双手按在桌子上,小脸气得通红,“郭叔,连你也不理我!” 此刻,林婴的心里五味杂陈,刚才自己对母亲的确不礼貌,但是,但是爹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回来了。 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和爹爹并称大唐双壁的郭奉仪,同样是镇守一方,为什么他来了,爹爹没有。 郭奉仪并没有立即回她的话,而是将口中的一口饭菜缓缓咀嚼完放下筷子,笑道:“婴儿啊!你想的什么,其实我都知道。” “你知道大唐国有多大吗?” 这一问,让林婴哑口,这是什么问题? “答案是很大!天下第一!”郭奉仪看了一眼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林婴。 “其实,到了我们这个位置的人都知道。”他突然顿了顿,“现在外面每个人都盯着长安,盯着这次寿宴。” “难道唐国少了他就要塌了吗?” “哈哈,那倒不是,不过,你爹爹是一个较真的人,为人过于木楞。有些东西他未必知道!”郭奉仪突然眯起眼笑了起来。 林婴将头撇过去,小脸微微下垂,“大道理我都懂!只是我没有办法妥协。” “是啊!很难理解。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到这个位置上。”郭奉仪缓缓起身,摸了摸林婴的头。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对了,寿宴当天,你要代表你们家入宫,明白吗?” 甩下一句话后,郭奉仪悠然地走出了酒楼,他和李光州不一样,作为一个人,必须争取自己的地位,而再朝堂之中,更是要走好自己的每一步。 哒——哒——哒,一声声厚实稳重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马的嘶鸣声同时打断了沉思的郭奉仪。 当他抬起头的一刻,与马上之人四目相对。 那人身着银白轻甲,黑发系于头上,剑眉挺然,五官端正,眼神锐利,勃然英气散发在周围,整个长安的气仿佛全部附庸过去了一般。 而郭奉仪整个人给人一种颓废之感,出门时更是只着了一件粗糙布衣,于街头平民无异。 马上之人看了一眼郭奉仪之后,继续昂着头驱马而去。 周边的老百姓此刻也热闹了起来,“这谁啊?” “你不知道啊!骠骑大将军封子清,我大唐国最高的武将官职了!” “这么厉害,他也是来参加寿宴的吗?” “当然了,明皇帝的寿宴,可是这些边关将军面圣的难得机会啊!” 郭奉仪一边轻笑着听着老百姓们讨论着封子清,一边开了口,“哎,这个封子清很厉害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个官职在这里摆着呢!” “对啊!” “对,对,的确!”郭奉仪笑着挠了挠头后,也消失在街市之中。 剩下的人刚准备继续谈论封子清之时,一位杵着拐杖的老人率先开口了。 “封子清虽然挂着最高的武将官衔,那也只是明皇大人供着三痕平天枪而已,不然骠骑大将军也轮不到他!” 周围的人嬉笑着看着老人,什么三痕平天枪,他们根本没有听说过,“老人家,那你说,这大将军谁来坐,你吗?” “哼,臭小子们,那李光州和郭奉仪那个不比他封子清厉害!”老人不屑的讥笑着。 “那两个人,才是大唐真正的双壁啊!”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九章 圆满 第九章 圆满 今夜长安,圆月当空,家家可听见妇女于河畔捣衣和戏谈之声。 李相府中,念星晨一个人独自坐在房檐之上,此刻他的心思又有几人能懂? 摸着自己的胸口,李相为自己输入的浩瀚之气逐渐游遍了全身,让自己的身体得以有一丝喘息之机。 这一步,他也许踏过去了,日冕境入境! 但是,只有踏入浩瀚才能够让自己内息紊乱的身体治愈吗? 少年的眼神逐渐暗淡无光,一阵轻风缓缓拂过他的面庞,带动他的短发飘舞。 死,自己真的怕吗? 念星晨将胳膊肘弯曲,缓缓躺在了屋檐之上,盯着天上难得的园月。 月照当下人,人享此时月。 即使此刻他内心有过很多的愁,有过很多的苦,但是在这样一个难得的夜,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少年淡红色的眼眸在月光的治愈之下,也是渐渐合上,享受着这一幕的宁静。 “小念,活下去,无论怎么样,只要你活在这个世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终于从少年的眼眶滚落了下来,曾经冰凉的脸庞感受到了心的温度! 双腿卷曲,双手抱住身体,此刻少年蜷缩着身子渴望从梦中获取少许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脑袋感觉到了一丝柔软,还有那熟悉的气息。 念星晨睁开眼,小满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纤细却并不好看的双手轻轻地托着他的脑袋。 即便是她也不愿打扰他,只想让他更睡得更舒服一些。 少年缓缓起身,望着即将谢幕的圆月,揉了揉自己迷糊的双眼。 “你怎么上来了?” 小满微笑着收回自己的双手,抱着念星晨的胳膊,“到处找不到,所以在屋顶看见了。” 念星晨轻轻拍了拍小满的手,然后抬头望向谢幕之月,“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你,你要学会一个人生活,你的日子还长。” 小满双手渐渐搂紧,咬着牙说道:“不要,少爷!你不能离开我!” “知道为什么叫你小满吗?” 女孩呆呆地摇着头,她被买回来之后,一直和念星晨生活,名字是他所起,很多事情都是他所教,作为一个奴隶,她已经相当幸运,遇到了眼前这个值得自己陪在身边的人。 念星晨指着天上的月亮,柔声道:“小满,圆圆满满,我希望你在我的身边能过得圆圆满满。” 说着说着,少年依旧想到,如果自己那一天真的,真的因无法跨过浩瀚之坎而离开。 那么,眼前这个女孩又怎么办? 她是一个塞北人,而且是奴隶的身份。 处处受人排挤,最后流落街头,直至死亡! “即便是没了我,你也要好好活,知道吗?” 念星晨托起小满的脸,轻声的说道,此刻他又流泪了! “少爷。”小满看着眼前的人,一把扑入了他的怀中。 将较小而柔软的身躯拥入怀中,念星晨此刻已是热泪盈眶。 “答应我,一定要活下去!无论怎样!” “嗯!”小满拥入怀中,眼泪同样抵挡不住,缓缓流下。 女孩知道,念星晨做的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拿着剑无时不刻与他人交锋。 她不知道什么绝尘剑,她只知道念星晨是给她生命的人,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光点。 那一晚两人就这样相拥着直到朝阳升起。 今夜过后,念星晨又一次拿起了绝尘。 小满陪着念星晨,而少年也有愿意为之豁出性命之人。 ————————————————————— “来了?” 庭院之中,李若甫一袭青衣,身旁站着蒙面的黑衣男子丰秀。 他们的对面是把剑背负在背后,身着白蓝长袍,短发被小满系在脑后,打理地干干净净的念星晨。 原本外人看来有点稚嫩的脸却如冰霜一般。 “你身体怎么样了?”李若甫拉着念星晨的手关切的问道。 念星晨苦笑着说道:“多亏李相,大难不死,还踏入了入境!” 李若甫点点头道:“你的内息很混乱。” “我知道,老高说倘若有一天我突破浩瀚,还有一线生机!” 丰秀凝视着少年背后之剑,“绝尘剑,还是你自己的问题?” 少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李若甫抬起手示意丰秀不要说话,然后拍了拍念星晨的肩膀,“其实我也有责任,当初都是我。” “不,李相,与你无关,绝尘剑是我自己拿到的,所有的决定都是我做的。” 李若甫点点头,“好,我在你体内留了一股浩瀚之气,发作时可以缓解一下疼痛,这把剑能少用就少用吧!” 李若甫堂堂一国之相,居然会向一个少年认错,不知道多少人会难以置信,亦或是他别有用心呢。 “说正是吧,东瀛使团马上就要入长安了!” 李若甫带着二人走入房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念星晨此刻没有注意身旁的丰秀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东瀛使团?” “没错,他们也是来参加圣上的寿宴。” 挠挠头的少年不禁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李若甫放下茶杯,在桌案之上拿起一封信,“对于东瀛你了解多少?” 少年摇摇头,对于他来说,整个世界都很陌生,念家似乎切断了他所有的愿望。 “东瀛呢,如果追根溯源的话,算是我们唐人的同脉,他们生活在一座不大不小的海岛之上。” 说着说着,李若甫瞟了一眼丰秀。 一直沉默的丰秀突然开了口,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东瀛人对中原充满敬意,性格一向谦卑,即便是大多数修行者也是如此。” 他的眼神突然凛冽起来,“但是东瀛里面,有一个修行剑派——傲海剑门,他们一向自傲,强者为尊。” “剑派?” “没错,中原之中,飘渺和少林是最大的修行派,而东瀛之中,傲海剑门就是最强大的。” “那又怎么样?”念星晨还是不太懂,说了这么多,是向自己介绍东瀛吗?“ 李若甫拆开信封,正色道:“此行,傲海剑门也来了,但是祝寿只是其目的之二。” “目的之二?那目的之一是?” 宰相大人嘴角渐渐扬起,举起那封信,“首要目的是你——念星晨!” 此刻,少年的眉头也是微微皱起,目标是我? “这是他们门主一共写了两封信,一个给了当今圣上,一个给了我。陛下那封无疑是一些客套话,而我的这封则是一份战书!” 话言刚落,青衣宰相身下突然扬起一阵风,他的表情也是凝重无比。 “小念,你知道魔剑,可曾听说过妖刀啊!” 一股悠然之声从李若甫的口中传出,少年背后的绝尘剑在鞘中突然大放异彩! 第一卷 长安歌 第十章 妖刀竭缘 第十章 妖刀竭缘 “妖刀—竭缘!” 李若甫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仿佛刻在了念星晨的心里一般。 妖刀?魔剑?两者之间莫非有什么渊源吗? 心中按耐不住的好奇心让少年忍不住开了口,“妖刀和绝尘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它们会被联系在一起!” “如果绝尘是以血祭剑开封的话,那么竭缘就是以血铸剑而成!修行界对两者说法不一,有说绝尘和竭缘皆出自念家老祖之手,也有人说竭缘出自飘渺峰,这些也不是你需要关心的!”李若甫正色道。 “等一下你和丰秀去后院吧,他展示一下东瀛的剑法让你看看,他们来到目的就是让绝尘和竭缘来一场较量,而你代表的是我大唐国,绝不能输!” 李若甫的眼神凝重,对于东瀛这等小国,他不会放在眼里,但是傲海剑门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来找我的?更直接的说是来找我身后的剑的? 念星晨眉头一皱,拱手道:“李相放心!绝尘定会胜过竭缘!” 不等李相回话,丰秀眼前一亮拉起念星晨的后衣直接提向了门外,“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开始不好吗?” 念星晨被一把拉起,没有一丝防备,丰秀个子不高,但是力气却是不小。 正当少年准备挣扎之时,李若甫也是笑了笑摸着自己的小胡子,“晚上再来找我吧!” 李府,后院。李若甫表面一副清正廉洁,府外长期不打点,破旧不堪,只有真正进过李府的人才知道,李府的后院才是真正的李府。 丰秀一直是这样,自己进入李府以来,没有见到过他的真面目。 蒙着面的丰秀是李府实力位于念星晨实力之上的人。 他让我见识东瀛剑法,他和东瀛又有什么关系。 念星晨偷瞄着对面拿着一把唐刀,眼神平静的丰秀。 “不要试图猜测我,接下来让你看看傲海剑意吧!” “剑意?” 念星晨似乎对此不太明白,傲海剑意是剑法吗? 丰秀似乎看出来他的疑惑,将刀靠在身后,“的确,东瀛有很多剑道流派,但是傲海剑门没有剑法!只有剑意,傲海剑意!” 念星晨微闭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每当他要拔出绝尘之时,内心总是会一阵颤动。 淡红色的眼睛开始被暗红所取代,他睁开双眼,呼啸一声。 身后剑鞘颤抖,嗡——!绝尘出鞘,已握于少年之手! 丰秀冷笑一声,将刀背置于前臂之上,双腿一前一后微微弯曲,“来吧!” 还未等到念星晨动,话音刚落,丰秀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一股汹涌之气直接扑到了少年眼前。 不敢多想,念星晨抬起剑开始抵挡,刀砍在剑之上,绝尘即便是魔剑也是一把名剑。 毫不起眼的刀还未碰到红剑之时,莫名的气压便已经冲击下来,念星晨脚下直接裂开了一道缝! 嘭!刀剑相撞,念星晨直觉对面的力量时断时续,却又源源不绝! 宛如卷入了一个漩涡一般,以一股永远比你强大的力量拉着你进入深渊。 少年此刻已经咬紧了牙,双手全部用上,依旧挡不住刀的气力。 双腿一点点弯曲,下降,念星晨不想,但是此刻他已经半跪在了地上。 丰秀轻哼一声,将刀一把收起,才得以让少年有喘息之机。 狼狈不堪,念星晨半跪在地上,原以为自己能够于他平分秋色,没想到现在居然跪在这里! “你不必惊讶,我修为在你之上,败是自然的!”丰秀直勾勾地盯着念星晨,刚才这个人的表现着实让自己惊了一番,傲海剑意就是以汹涌的气杀伤敌人!念星晨扛下来自己的一招,相当不易。 “我输了!”念星晨站起来,低下了头,短发遮挡了他的头! 丰秀将刀丢在了地上,依旧不出声地盯着念星晨,后院一瞬间安静下来! “哈哈哈哈!你很不错。”丰秀突然放声大笑,沙哑的笑声却是不怎么好听。 “记住一点就好了,傲海剑意靠的是源源不断的气和挥剑!我刚才虽然只有一刀,却是一种搏命之技,一般没有这么多的威力!” 念星晨将头抬起,将剑收入鞘中,“为什么刀也可以用傲海剑意!” 丰秀转过头踏出院子,摇了摇手,朗声道:“海为什么可以纳万物而不是只有水呢?因为都是会变的!先人称为剑意,后人会一尘不变的用吗?妖刀就是傲海剑意!” 念星晨看向自己双手,刚才那一刀让自己的手皮破开了,染上了不少的血,自己又输了! 夜晚,李若甫坐在藤椅上拿着一盘糕点,躺在后院,念星晨就站在身后。 “这是封子清送来的南方糕点,你尝尝?” 少年一听见吃,也是忘了一些礼数,一句话也不说便将糕点塞入口中,入口即化,松软甜蜜之感化作一滴滴水一般流入腹中。 “噗!“正当美味围绕他时,喉咙里面好似卡了东西一样让他吐了出来。 “怎么样?”李若甫看着念星晨轻笑道。 “为什么糕点里面会有种子?”念星晨握着喉咙抱怨道。 “南方的糕点一向以甜著称,一些果子自然少不了成为原料?而且糕点都是细细品尝的,如你这般才会卡在喉咙里。” “我。” “小念,要记住这糕点虽然甜,里面却也是藏了可以要你命的东西!”李若甫拿起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取出中间的果种放于手心。 “明白了!”念星晨小脸一红,低下了头。 “好了,找你来是为了一些私事。” “私事。” “嗯。”李若甫将糕点放入口中,咀嚼了一番,“妖刀的主人是一个女子。” 念星晨脑袋偏了片,不解道:“所以呢?” “你也不小了,还有一年,便可成家!那丫头你觉得如何?可配得上你?” 此刻,少年的脸彻底炸开了,就连耳朵也被烧的通红。 “我,我都没有见过她。” “她是妖刀的持有者,天赋必定不差!而且东瀛人性格谦卑,你们应该相处得来。” “那,那小满。”念星晨此刻大脑放空,吱吱呜呜。 “小满?你还想娶她?塞北人?唐人娶战败者为妻可不行,而且她只有十二岁未免太小了。”李若甫戏虐地看着念星晨,脸上一直挂着笑颜。 “不,不是,只是我娶她之后,小满怎么办?”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小满已经是你的人了,我们没有权力过问,你留她便留!” 念星晨低声道:“既然李相这么说了,那便全凭您做主了!” “哈哈哈!好啊!等的便是你这句话了!我李若甫教过你,倘若能再遇上你的孩子,便可以说是圆满了,哈哈哈!” 李若甫一脸满足地躺在藤椅之上,放肆地笑着。 念星晨逐渐恢复平静,他的命运早已经不由他自己做主了! 背负罪孽之人,只能为他人而活! 第一卷 长安歌 第十一章 真人 第十一章 真人 南部大道之上,人烟稀少,虽然大唐国力雄厚,即便是修的官路也比一般的要宽,足足十四尺有余。 当年太宗皇帝时期,大道上可谓车来人往,道路上随处可见车轱辘印。 不过今年来,大道上面的贼寇不知道为何明显多了一些,老百姓也就不再愿意走,毕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一没有打手,二来家底也薄。 大道之上,两个身着灰布道袍背着木剑的男子,一位腰半弯着,圆滚滚的脸上露出一丝疲倦,舌头吐在外面,大口喘着粗气。 另一个表情淡然,一头蓬松的头发似乎不常打理,一副死鱼眼更是毫无精神可言。 “好累啊!师兄!”弯着腰的男子疯狂的摆手道。 “忍着!” “好渴啊!师兄!” “忍着!” 一次次被拒绝的他,看着茫茫天空,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捏着自己的脸,“我不会在做梦吧,我怎么会答应师傅去长安呢?” 跪着的那位正是飘渺峰—可立真人,一代弟子中排行老五,而另一位是可道真人,一代弟子中排行老三。 飘渺峰中,一代弟子即是代表了未来掌门和长老的预备人选,二人的地位自不言而喻。 可道并没有上前去拉起自己的师弟,而是宛如视而不见一般,从他身旁走过,“起来,赶路!” 声音冷淡,却又带着一丝不可抗的威严。 可立朝着自己的师兄做了个鬼脸,极不情愿的站了起来,撅了撅嘴。 “师兄,你去过长安吗?” “没有!” “你见过皇帝吗,李若甫呢?” “没有!” 可道一声声简短而没有一丝感情的回答,让可立没有问下去的勇气。 可立捂着自己的嘴巴偷偷说道:“你这样以后肯定被第一个逐出师门!” 走在前面的师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依旧眼前朝前,步伐极快。 “师兄!师兄!你怎么还变快了,我不行了啊!”可立连忙赶上去准备拉住自己的师兄。 正当他准备拉着可道肩膀的时候,可道一个馒头般大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变拳为掌顺道捏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唔——唔!可立嘴里不断说着什么,却被堵在了口中。 “闭嘴,有人来了,而且人不少!”可道注视着前方道路的拐角处,那是一个视觉死区,只有人过来之后才能察觉。 可立乖乖地点了点头,宛如被驯服的小狗一样,眼睛也盯着前方。 “走!”可道低喊一声,一步踏出带着可立遁入了附近的草丛之中。 不远之处,一个年纪轻轻的妇人身上背着包袱手上拉着孩子,面容失色,头发散乱。 一边的小孩也只有七八岁,不知所措地跟着妇人跑着。 妇人一边低下头逗着孩子,一边眼神慌乱的看着后方,眼睛里面充满了恐惧。 顿时,尘烟四起,五六个黑色旗帜在后方立起,天地仿佛被掩盖一般,三十多位黑甲骑兵的身影出现在妇人身后将她们团团包围。 妇人将孩子的头捂在自己的怀中,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身着黑色甲胄的骑兵也只能将头埋下去。 “跑啊!怎么不跑了!“其中一个骑兵开了口,眼里透露着不屑。 “队长,我,我们真的要赶尽杀绝吗?”一个年轻的士兵靠过来,低声说道。 “废话!难道留着他们来祸害我们吗?动手!你,去!”为首的骑兵吐沫溅了那位年轻人一脸。 年轻的骑兵停在原地,他感觉自己无法拔出自己的刀,杀这些人会让自己呕吐,让自己彻夜难眠。 “废物!你们上!” 其他几个收到命令的士兵,毫不犹豫地下了马,这是他们活命的差事,做什么也不为过! “娘,他们要杀了我们吗?”捂在妇人怀中的小孩探出头,他的眼里吐露着疑惑。 如他这般年纪,大多数仍待在学堂,又怎见过血光? 妇人摸着他的头,也是露出苦涩的笑容,“不怕,娘在!” 说罢,便将孩子继续捂在怀里,双手怀抱着他,转向那些拔刀之人,“在座的各位,我夫君对尔等如何,扪心自问吧!” 在场的骑兵各自心里一颤,却也是低下了头。 “你们为了前程自是无错,但是如今反过头来屠我一家,有人性可言?”妇人悄悄地捂住了小孩的耳朵说道。 为首骑兵见属下有所动摇,一咬牙便拔出刀,不管这么多了,先杀了再说! 一跃下马,他正欲一刀结果了这个妇人性命。 “退!”一声爆喝传来,可立一把推开了挥刀之人,一股猛劲直接将他送出十米远。 挥刀之人摔下,大口吐着鲜血,两眼一黑,离开人世! 可立见状也是心里一惊,祖师爷,弟子,弟子不小心杀生了,等我回山,一定自罚! 妇人和所有人的眼光一下子移到了这个灰道袍的年轻人身上。 可立见到所有人都望着他,也是不客气,清了清嗓子,“飘渺峰真人是也!” 此言一出,所有人也是为之一颤,飘渺峰真人! 飘渺峰,是大唐三大修行圣地之一,与少室山少林起名的道家修行之地。 北少林,南飘渺,长安一座天行院! 这是对大唐修行之地的概括。 妇人此刻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正准备道谢之时。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众人好似顷刻之间便可被掀翻一般。 “可立!谁让你出手的!” 可道面无表情的来到可立身边,面色铁青,心里似乎极度不快。 可立圆嘟嘟的脸蛋一紧,灵机一现,“师傅常言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不可!”可道冷声回应,全然不顾在场众人,一把拎起可立的耳朵,“既已归入修行之界,便不可问世间事!” 可立疼啊,他一边跟着师兄,一边叫喊着,“若我等只固守心中一方净土,真的能天下太平吗?” 一脚定住,可道松了手,顿在原地。 “可道啊!你说你以后不想过问世事?” “是的,师傅,弟子已经看透了世间之事,无非尔虞我诈,弟子现在一心只想修行!” “哈哈,先别着急,以后再给我答案吧,飘渺峰不是天宫,这人间更不是天界,总有你割舍不掉的东西的。” “师傅!” “如果先辈们都如你这般,飘渺峰还会被太宗逼到妥协吗?人活在世上,勾心斗角是少不了的,习惯就好。” 可立看着发呆的师兄,心里决心一下,一把拉住妇人的手,“走,别人不管你,我管!” 余下骑兵渐渐缓过神来,正准备齐上。 可立真人身后的木剑动了,它直冲云霄,划破了苍穹,于天下盘旋一周,坠落下来。 木剑剑身附带着火焰,却并没有烧灼剑身,而是化作一团团数米高的火环包围了余下的骑兵!并且越靠越近随时可以吞没他们。 “其势如火,源源不绝!” “业火连天!” 悠悠之声在众人耳边回荡,四周只有火焰不见其他,可道,可立,还有那个妇人,孩子已经不见踪影。 众人绝望哭喊之时,火焰已经落下了他们身上,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灼烧之感,甚至一点温度都没有。 随着火焰的消散,这些士兵都呆在了原地。 以气化火,终是气,气本身是没有杀伤力的,只有在人的手中才会杀人。 第一卷 长安歌 第十二章 卸甲 第十二章  卸甲 北少林,南飘渺,长安一座天行院。 北少林指的是北方少室山上的少林寺,南飘渺指的是南方飘渺峰上的清风观,少林是佛门修行之地,讲究修身而融入天地之间。 飘渺则是道家修行之地,讲究的是借物以驭万物,两者之间不同的修行方式也让双方弟子互相不对眼。 长安一座天行院,天行院是有大唐自己一手建立的修行门派,他们听命于大唐,亦是顶尖的战力! —————————————————————— 一入长安,宛如人生一梦,自踏进它的那一刻,方知人间繁华。 东瀛的使团也不例外,随行的几辆马车在接受检查之后,也拉入了长安。 “长安,不愧是第一大都!”黑木看着四周人海感叹道,虽然他一向自大,但是此情也让他心里一震。 “别丢傲海剑门的人了!”一旁的男子带着三分秀气,七分冷漠,一袭黑衣从他身边走过。 “津田远浪!你不会一直这么高高在上的!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拉下来!”一见到眼前这个人,黑木心中的兴致便被破坏。 “哦?可以,只要你有这个实力,你一定可以!”被称为津田远浪的男子撇过头冷眼相向。 那似乎是一种嘲笑,一种强者藐视弱者,不屑一顾的表情! 津田远浪,傲海剑门首席,东瀛三大强者之一,傲海剑意大成之人,堪称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在傲海剑门,规矩就是如此,强者为尊,位置随时都可以改变,只要有能力,门主都可以随你当! 黑木怒火中烧,他是天之骄子,是被邀请入门的,一向自大的他却被别人冷眼相对,怎么可以! 正当黑木腰间的剑欲出鞘之时,一声柔软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二位师兄。” 身后,一袭红衣,带着一定黑布斗笠,不见其面容,身形极度瘦弱,宛如弱柳扶风之姿,似窗外树上之梨花只等风云一来,她便不堪重负而落下。 她轻咳了几声,就摇摇欲坠,仿佛耗尽了浑身力气一般,柔软的声音更是让人一见便心疼不已。 远浪见状,却是没有理会黑木,而是来到女子身边,柔声道:“你怎么下来了,让你在马车上好好休息的。” 女子摇了摇头,轻声道:“这长安我也想好好看看,不然这趟船不就白晕了吗?” 远浪捏着女子的手,却也是一声冷笑,“长安?有什么好看的。” “师兄?”女子又咳了几声。 “好了,我扶你上马车,先休息休息,然后师兄自然会带你去逛长安。” 远浪搀扶着女子上了马车,眼里尽是对女子的疼爱与关心。 “这样的身子怕是连剑都握不住了!”黑木在一旁讥笑着望着马车内。 “你也就只能欺负师妹身子弱了,到了李若甫那儿,你若是还有这么大口气,这首席,你来当!”远浪拍了怕黑木的肩膀,一笑而过。 使团就这样向前驶去,他们的目标是相府,大唐第一权臣李若甫的府邸! ———————————————————————— 西域都护府 高先志无比的头疼,按照李若甫的来信,斯凯奇已经被念星晨所杀,那么此刻大食国应该无法调动大量的兵马。 此时出兵应该可以一举拿下西域,让大食俯首称臣。 但是前线的斥候已经来报,大食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让这位老将军不敢冒进,然而一封信却又把他逼到了弦上。 李若甫急功近利,在信里他急切地表示希望打开西域的贸易路线,为此必须打败西域的头头—大食! 其实熟人也是心知肚明,李若甫此人贪财,喜大好功,若不是和西域的商人有什么交易,断不会如此急于进攻。 若是李若甫的名义,一切都还好说,但是这是以明皇的名义下的旨。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高先志咬住了牙,暗下决心! 一时的冒进很有可能断送了我大唐国的国运,李若甫你糊涂啊! “高将军!这军令你是下还是不下啊?”明皇派来的信使看着坐上的老者疑惑地问道。 高先志露出一丝苦笑,将信拿起,“大人!我若接了这令!我高某人就是千古的罪人,他李若甫也逃不了干系!” “胡说!这,这是陛下的旨,与李相何干?”信使脸色一变,手微微一抖,心里一惊。 “哈哈哈哈!”高先志摸着自己发白的胡子,摇摇头,“大人,我们两人也不必装了!” “我虽已经多年未回长安,但是很多东西我也是知道的!” 高先知脸色一变,将那拿着的信大手一挥落入了火坑之中. “你,你,你!“信使看着已经被烧毁的信封只留下了一团黑糊。 “我自高宗开始就从了军!历战事不下百回!此战万万不可打!”高先知厉声说道,老将军的脸色甚至都开始发红。 “你好大的胆子!”信使此时也是底气不足,竟然脚向后挪了挪。 “若是陛下要我死,倒是无妨!我已经活了七十余岁,但是西域这十多万人,难道让他们也葬送在这外疆之中吗?” “李若甫他当真是为国?此战若胜,他大捞一笔然后名流青史,此战若败,数万亡灵无缘故土。” “今天我在,这营就不会动!” 信使脸色一白,逐渐稳住了情绪,“既然老将军已经做了决定,这位置你不做也罢!好,来人,给老将军卸甲!” 高先志冷笑一声,挺直了腰板,宛如即将赴死的壮士一般,表情里满是坚定。 随行的侍卫将高先志的银白甲一点点扒下,最后也只留下了一件白衣。 “将军一副好骨!还是埋在洛阳吧!” 信使嘴角上扬,笑的张狂,“按照陛下的命令,如有不遵者,可临阵换将!” 高先志心里一惊,不可打!他刚欲上前,身子却被侍卫拉住。 信使看向老者,摇了摇头,冷笑道:“高将军,随我走吧!以后啊!您就告老还乡了!” 不可!先志嗓子里面那两个字不断的重复着,可惜已经是无用之功。 “把将印给我!”信使从侍卫手上拿出一个黑色小盒子。 他的面容抽搐,有一副癫狂之相,”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吧,老东西!现在是谁说了算?“ 第一卷 长安歌 第十三章 远浪之意 第十三章 远浪之意 相府,小满提着一个篮子,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小小的身躯不知疲倦。 篮子里面似乎是一些菜和肉,新鲜的肉有着难以褪色的光泽,蔬菜上更是留有一颗颗露珠。 “少爷,你看看这是什么?”还未进院子,小满两双眼睛难掩欣喜。 念星晨此刻正在院子里坐着,望着院里那颗重新焕发生机的大树在经历了严冬之后正勃然生长。 听见小满的声音后,少年的眼睛挪到了她的身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你这东西怎么来的?” 小满走到念星晨身边,舒了一口气将篮子轻轻放到少年手上,“我去买的呀!” “不是不让你随便出去吗?”念星晨伸出手一个指头弹在了小满的头上。 小满嘟着嘴捂着脑袋,“是相爷让我出去的!让我给你买点好的补一补!” 女孩邪魅一笑,“你看看,这个肉它不香吗?少爷?” “你!” 少年此刻却是无法反驳,这肉它,它看上去真的不错! “小满。” 念星晨放下了篮子,有件事他还是得告诉小满。 女孩晃动着脑袋,活力十足,“什么?少爷。” “以后可能会有一个人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 “什么意思?” 少年摸着小满的头,轻声道:“李相说我以后会娶一个人。” “少奶奶?” 小满呆若木鸡,脑子里面浮现出的画面让她的小脸一红,少爷要娶人了! 她一时间小手无处安放,头压得低低的,眼睛四处飘着,看到了放在地下的篮子。 “我,我去洗菜!” “小满!”念星晨还未拉住她,女孩已经匆匆进了屋。 “小念大人,李相让您过去,东瀛那边人已经到了!” “明白了!” 随着念星晨的离开,屋子里面探出了一个小头。 小满木讷地站在门前,“少爷娶了她,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待在少爷身边了?” ——————————————————————— “这相府够磕碜的啊!”黑木看着前院的萧瑟嘀咕了一声。 远浪并没有理会他,使团已经安顿下来,按照礼仪,他们应该来拜见现在大唐国的主事人—李若甫! “二位,李相有请,请到后院议事!” 在奴仆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后院。 “听说东瀛的鱼是一绝!”湖旁,李若甫正一个人坐在小木凳上钓着鱼。 远浪将手放于胸前,面色冷静,缓缓鞠了一躬。 黑木也不敢怠慢,想必此人就是李若甫了! “免礼吧!你们东瀛的礼节太麻烦,不像我们唐人!” 李若甫拉了拉竿,吊钩上面却是空空如也,神情不免有些失望。 “东瀛一向以大唐马首是瞻,大唐虽尚武,但也是礼仪之邦,我们自然对此重视。”远浪望着远处的青衣人正色道。 “哈哈哈,好一个马首是瞻,你过来吧!”李若甫摸着自己的小胡子,仰头大笑。 “是!” 远浪一脚踏出,正当黑木也准备动时,“另一位就先站在那吧!” 李若甫悠然之声传来,令黑木脸色一黑,瞧不起我吗?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迈步,不料远浪一挥手打到了黑木的胳膊上。 远浪并没有看他,而是一边走着一边说道:“李相让你等着,没听见吗?” 黑木胳膊一麻,这家伙下手可真重!暗自感叹一声,便摸着自己的胳膊站在了原地。 “津田远浪!我听说过你!”李若甫将钓竿一挥,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将它挥入湖中,顿时激起数十米高的巨大水柱。 搅动湖底风云的只是一个钓竿的落下! “那是在下的荣幸!”远浪恭敬的低下头。 “哈哈,当年连飘渺峰都栽在了你的手上,让我对你们东瀛刮目相看!”李若甫带着一丝笑容看向远浪。 远浪心里暗骂,老东西,好大的傲气! 他也是轻笑一下,“哪里,不过是飘渺峰不自量力罢了,我傲海剑门可不是随意挑衅的!” “哼!傲海剑门的人果然有副傲骨!” “世人皆以生在唐国问荣,我东瀛以入傲海剑门为荣!” 远浪不卑不亢,秀气的脸上露出一丝坚定。 李若甫点了点头,“远浪,你很好,老夫欣赏你!” “呵!”远浪低头微微一笑,披散的长发散开。 “李相!”念星晨此时也已经来到了后院。 黑木回头望去,那蓝衣少年却未曾正视他一眼,那目空无人的眼神真是让自己火大啊! 长发男人回过头与念星晨目光相对,远浪的长发遮住自己的右眼,一双眼睛好似冷月夜之中的如狼一般让人战栗。 “想必这就是绝尘剑了吧!”远浪一只手摊开朝着念星晨的方向笑道。 李若甫也是放下鱼竿站起,“是啊!魔剑绝尘,就是他身后的那一把!” 少爷身后的绝尘被剑鞘所包裹,一般的修行者无法感受到任何的杀气。 “果然是把好剑,我在此处便可以感受到它散发的杀气,那这位便是绝尘剑主了?” “念星晨!”少爷口中冷冷说道。 黑木此刻夹在中间,不知是为何,无论是后方冷面无情的念星晨,还是前面笑里藏刀的远浪,甚至是一点气息都没有散发的李若甫。 他都不想拔刀,周围的气让他的呼吸急促无比,整个人都好似被扼住了咽喉一样。 “远浪,既然见到了绝尘,那竭缘呢?”李若甫正色道。 “师妹身体不适,李相定个日子吧,到时一分高下!” “好,两日后,城外一座桃园,一分高下!只是我与你师傅提出的条件,他答应否?” “既然是李相所提,家师岂敢不从!不过......” 李若甫看着哑口的远浪,顿生不悦,“有何不妥?” 远浪此刻心中自是一紧,他脸上也是挤出了冷汗,“李相!远浪斗胆,要先看看此人的实力再决定!” “嗯?”李若甫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哈哈哈,自然,傲海剑门的二把手都这么说了,自是如此!” “若那念星晨未到我心中所想之地步,师妹断然不会嫁于他!”远浪咬紧了牙关,他现在是在向李若甫提要求。 他一向自傲,但是在这个连师傅都要恭恭敬敬对待的大唐宰相面前,自己也不能退缩。 “依你!不过念星晨娶你师妹,也是铁板钉钉的事,老夫说过的话,不会收回来!” 李若甫话音刚落!轰—!身后的柳树直接倾斜,湖面上泛起层层波光,身后的栏杆承受不住,直接飞出! 远浪的眼睛难以睁开,长发被此刻的气浪掀起! 黑木知觉腿脚一麻,直接双膝跪地,无比强大的气压让他连头也无法抬起! 念星晨眯着眼睛,双手遮住脸,双腿扎稳,才勉强稳住! “倘若你们欺瞒于我!傲海剑门就闭门吧!” 第一卷 长安歌 第十四章 桃园 在远浪等人离开之后,后院之中,只剩下李若甫和念星晨。 “高先志被我罢官了。”李若甫看着少年说道。 “老高?为什么?” “这次运粮队出事,是我们反扑大食的最好机会,孤注一掷,就在这一战了,他却一直不想进军!” “老高这么做应该是有他的道理的,”念星晨木楞着说道,他并不懂军事,但是他相信高先志。 “有道理是不够的!”李若甫脸色逐渐凝重,“西域都护府在西域若不能为我们打开贸易路线,那它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却如李若甫所言,西域本就是环境恶劣的地方,土质极差,唯一的价值就是与其他小国的贸易,但是这些贸易现在都掌握在大食国的手中,打败大食,就是打通了贸易路线! 西域都护府庞大的军队需要的是巨大开销和粮食供给,这些全部都要大唐内部来承担,这么多年一次次为西域提供着资源,但是推进速度却是一天不如一天。 “这样吗。”念星晨叹了口气,然后笑了一声,“也好,老高年纪也大了,回去养老也是不错的选择!” “嗯!对了,小念,我希望你再记住一句话!”李若甫眼里露出了一丝疲惫,但是还是宛如父亲教导孩子一般说着。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您是说那些非唐国之人,而居于唐国的人吗?” “不错,就如塞北人一样,战时,他们是我们最好的刀子!不用之时,他们会成为我们的奴隶,这是太宗皇帝留下的铁令——非我唐人不得任宰相!”李若甫的眼里一丝寒意。 “那些驻守边关的将士大多叔都是塞北人!这也是我安排的,如有一天,他们反叛,我们才有一些准备的机会!” 念星晨这些却并没有听进去,对于他来说,唯一认识的塞北人就是小满,而她绝对不会背叛自己。 看着出神的念星晨,李若甫也是暗自一笑,“与你讲这些的确不太合适,毕竟你也不会为官!好了,三天之后,你与那丫头有一战,回去休息吧!” “是!” ————————————————————————————————————————————————————————————————————————— 三日之后,长安城外有很多不大不小的村子,李若甫在这些村子中盘下了一座桃园也是可见其财。 桃园,正是春时,一条小溪从中横贯将它划分为两片,满园里姹紫嫣红,空中散落着一朵又一朵飞舞的花瓣,叫人神迷意乱,宛如繁星铺满夜空,朵朵桃花点缀桃园。一片桃园成了火红的世界! 一边的石桌之上,远浪与李若甫相对而坐,桌子上面正盛着一壶热茶,两人身前的小玉杯也已经被斟满。 桃林之中,念星晨一袭蓝衣显得格外显眼,身后的绝尘不断的颤动着,仿佛要破鞘而出! 他自己不敢相信,对面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将娶之人,那般虚弱的女子! 此刻,少年的眼中人,一袭红衣融入桃园了,瘦弱的身上沾染了一些花瓣仿佛要将她压垮一般,头上一顶黑色斗笠掩盖了她的面容,但是随之传来的是轻轻的咳嗽声,她的身体并不是很好。 “你没事吧?”念星晨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斗笠之下传来柔声,“没关系,多谢念君的关心!” 摇了摇脑袋,抛开杂念,这一次不是为自己而打,是为了李相,切不能动私情! “那我准备开始了!”念星晨冷声道。 女子站在原地,左手拿着竭缘,右手缓缓放在胸口,低下头鞠了一躬,“咳咳,念君,我准备好了!” 竭缘吗?来! 念星晨大喝一声,一脚腾空而上,身后之剑应喝出鞘握于少年手中!淡红色的眼睛逐渐被暗红取代! 剑已出鞘,宛如虎啸龙吟一般,换得万千桃花迎风飘扬! 女子举起手中那把白色刀鞘,拔出刀来,虽说是刀,却是唐刀! 竭缘是唐刀?怎么会?念星晨心下一惊,莫非与大唐有什么渊源吗? 这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唐刀,刀身呈白色与一般的漆黑大有不同,刀长二尺,那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一丝寒光流动与刀尖之上,这种寒意与当年念星晨触摸绝尘剑的感受一模一样! 没有一丝犹豫,少年于空中刺向女子,卷起一阵桃花。 女子以刀身为盾,单脚后移,斗笠之中,眼里闪烁着一丝微光! “此二子,当真是绝配啊!”李若甫看向对面的战势,大声笑道。 远浪也是连着陪笑道:“李相所言极是!”他知道,李若甫想得到的只是竭缘罢了! 这个青衣宰相为了达到目的,倒是用了不小的手段!也罢,我傲海剑门不是你的对手,就成了你这桩美事! 嘭!剑刺向刀身,一股强大的气浪掀起! 念星晨脚一下着地,随后爆退三步,一剑杀来! 刚才那一击,双方互相试探了一番,这个女子修为不在我之下! 女子也是丝毫不敢怠慢,刀身直接于剑身相碰。 好大的力气,女子暗叹一声,随即微微后退。 这是!女子突然卸了力,刀也随即一撤,脚也随即动起来,一个轻松的转身! 什么!念星晨没想到,刚才自己那一股劲现在没人抵挡,正拉着自己往前去! “淹月!”女子低声念道,竭缘随之大放光芒,一刀便向念星晨挥去。 念星晨一咬牙,身子微微向地下倾倒,重新调整方向!将身子转了过来! 轰!刀剑再度相碰,此时念星晨身子已经向地下倾斜了有五分,靠着脚扎在地中才勉强稳住! 这样不行啊!在力量上,一定比不过她的!刚才那招定是傲海剑意了! 嘶!刀剑在空中摩擦着,喷发出强大的火花,周围的桃花已经被溅落了不知道多少,在地下已经铺成了一张红色的桃床! 一点点,一点点,女子心里默念着,她正想要一点点把眼前这个人推至地下。 少年的脸上已经挤出了汗珠,自己刚才轻敌了,刚才退后那一剑不应该全力出手! “啊!”念星晨大喊一声,眼里红光大发,双手握紧剑柄,既然如此,那就将你弹开! 身子正在不断的向下倒去,再不出手就知道没有机会了! “寂剑!”一股无尽之力突然爆发于手中将剑猛然抬起! 怎么会!他的力气,怎么会!此刻女子的兵刃已经被弹飞了,连同绝尘一起! 绝尘和竭缘一刀一剑相撞飞入空中,即便是被弹开了,两把刀刃似乎依旧黏在了一起。 念星晨暴起,一拳挥出!此刻他的眼中完完全全的只有一个字——杀! “花崎!”远浪手中握着的茶杯一下摔在了地上,他失声大喊道。 从疑惑中醒来的,女子感受到了那附带凛冽杀气的拳头,娇喝一声,却身子宛如失了劲一般摇摇欲坠! “咳咳!”怎么会,女子此刻浑身无力,站在原地不断咳嗽着。 “不好!李相!”远浪猛地站起望向李若甫。 “不急!远浪,你赢了!”李若甫将口中的茶杯一饮而尽,看向对面。 女子已经站不稳脚跟更不用说招架,她知道这一拳打下来,以自己的身体,可能当场毙命! 怎么回事?她怎么了?我在干什么?念星晨在女子的一声声咳嗽之中,意识渐渐清醒。 拳挥至女子身前,突然卸了劲,“噗!”念星晨一口淤血吐出,此时他正承受着“寂剑式”的反噬之痛。 “念,念君!你赢了,恭喜你!”斗笠之中,女子柔声传来,此刻她再也支撑不住,斗笠脱落,一把倒入了少年怀中。 娇躯入怀,柔软的身躯让他一时之间无措。 念星晨此刻也已经支撑不住了!还未看清她的长相,我已经,已经....... 身子向后倒去,少年带着怀中的女子一把躺入了绵绵无尽的桃床之中! “走吧!远浪,我说了,这次你们赢了!”李若甫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 “寂剑式是搏命式,用出那一招,足可见他已经输了!但是貌似先倒下却是你的师妹啊!但是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赢了!若只是比试的话,算你们赢,但是若是决生死,小念刚才可是能要了那丫头的命!”李若甫笑道,“走吧!浩瀚气有用处了!” 第一卷 长安歌 第十五章 遇见 那个男人倒在了血泊之中,他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刀伤,其中腹部直接被贯穿,血与肉交织在一起,将他彻底掩埋。 “阳哥哥!” 男人听见了身旁的呼喊,留着唯一的一口气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血肉模糊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小念,咳,看吧,即便是我,也逃不了一死!”男子的脸上染满了血,面容已经辨不清。 “阳哥哥,不要,不要死!” “有机会,离开,离开他们,拜托你了,拜托你,拜......”话还未完,男子两眼无光,离开了人世。 “啊!”一头的冷汗,念星晨惊呼着从床上弹起! 此刻,正是深夜,一旁照顾的小满依旧趴在床边睡去,眼旁却依稀可见泪痕。 摸着这个额头上的汗珠,念星晨眼里的光暗淡了几分,阳哥哥,我最后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他看着熟睡的小满,悄悄的走下了床,将这个小女孩轻轻抱起放到了床上,温柔地整理着她不常打理的头发。 小满越来越大了,将来若能够嫁的好人家,我也放心了。 想到这,念星晨想起来那个扑入自己怀中的女子,不免脸上一红,虽然经常和小满用用抱抱,那也是因为小满小自己不少,待她如妹妹一般, 但是那个女子不同,那是他的未婚妻吧,她的身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虚弱? 想到这里,念星晨挪动了自己的脚步,走出了房门。 —————————————————————————————————————————————————————————————————— “醒了就好,大半夜的跑过来有什么事吗?”李若甫此时正披着一袭青衣,在桌案之前批阅着今天大臣的谏言,明皇几乎将大部分的政事交给了他。 “李相,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问,关于今天那个女子,我......”念星晨没有说下去,或许有些事情,他不该问。 “嗯?你那未过门的妻子?”李若甫将墨笔放在笔架之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少年。 念星晨此刻脸再次涨红,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李若甫摇摇头,苦笑着道:“这个你大可自己去问她!我做这件事可没有调查过这么多!” “自己去问?“ “此刻,花崎姑娘在你的院子里面!” “什么!”念星晨大吃一惊,我的院子里面。 李若甫端起茶杯小小品了一口,“对的,远浪给她输完浩瀚气后,我便将她留了下来,过几天不是有一个大灯会吗?你们两个增进增加感情,也是不错的。” “这......” “那姑娘平时以斗笠遮住自己面容,想必是有原因的。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自己去问吧!”李若甫笑容满面,宛如打趣的戏弄小孩一般。 “是,是!那我告退了!”念星晨拱了拱手便走出了房门。 李若甫脸色逐渐回归平静,望着门外也只是摇了摇头,“年轻时的情情爱爱可能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更加真切和痛吧!” “李相你要留下师妹?” “是的,过几天就是灯会,让他们两个在一起增进感情不好吗?” “念星晨不是号称剑魔吗?他们两个不就是您和家师交易的牺牲品吗?为什么?师妹她,她.......” “你错了,念星晨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不仅仅是他挥剑的干脆利落,他的那颗心也是热的,他可以比任何人更恨一个人,也可以比任何人更爱一个人,这才是完美的作品!” ———————————————————————————————————————————————————————————————————— 游荡在院外,此刻少年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坦白的说让他真正的去接受一个人不是很简单的事,试试吗? 脑子里面很是混乱,他微闭双眼,直接盘膝而坐,四周一片宁静,自己也静了下来。 次日清晨,小满一个巴掌将念星晨给抽醒,巴掌印红彤彤的印在了少年的脸上。 “醒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小满喘着大气,眼里带着怒意。 炽热之感由脸上传遍全身,少年眯眼一笑,“为了让你睡个好觉啊!” “你出事了,我怎么睡得好!”女孩眼里泪光闪闪,用不干净的衣袖准备擦拭时,念星晨抢先一步站起,抹了抹她的眼角。 “丫头,越大怎么越喜欢哭了。能不能乖点?” 小满哽咽着一把扑入了念星晨怀中,第几次了,少爷还要我为你流几次泪,你才能懂得照顾自己? “好了,好了,对了,那个女的在哪,那个和我一起回来的?” “花崎小姐吗?” “对,就是她,她在咱们院里那个房间里,带我去。” 小满一边挪动着脚步,一边嘀咕着,“真是的,自己才刚醒,还去想别人,少爷,这和平常的你不一样啊!你不会对一个不相识的人那么上心的。” 走着走着,来到门前,小满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撇过头看向此刻望着房内发呆的念星晨轻声道:“少奶奶?” “啊!是她,和我订了婚约的人!” 她就是和少爷订了婚姻的人,她就是少奶奶?她就是......此刻小满木讷地站在原地。 念星晨推开门,她才慢慢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当念星晨被李若甫带回来的时候,小满又哭了,看着昏倒的少爷,她的此刻心无比地疼,然后小满看见了另一个昏倒的人,懵懵懂懂年纪的她在看见那个女子之后呆住了,即便她已经昏倒,她还是在轻轻注视了一眼之后便停在了原地,太美了!那种令人窒息的美,即便是另一个女性也能感受到。 念星晨踏入房中,小满缓缓跟在身后,如果她真的是少奶奶的话,少爷以后指定眼睛离不开她了。 斗笠和竭缘都放在桌子上,收入鞘中的竭缘这一刻没有丝毫的杀气。 床上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安详地躺着,她就这样手放在胸前安静地躺着。 身形单薄无比,一袭红衣永远是如此夺目,瓜子般的脸上五官精致,唇上的那一抹红却是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突出,一头中短的乌黑秀发披在身后,手如玉笋一般纤细。 念星晨此刻站在床边,却也是呆了呆,原来她是这样的,斗笠之下的她,即便是躺着,那一副弱柳扶风之姿却是真的,她的身子真的不是很好! “小满,李相说了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吗?” 小满低着头说道:“你自己睡了几天都是不在意!李相说了,睡个三天左右就能醒了!” 少年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还有几天?” “不到一天!噗!”小满朝着念星晨吐了吐舌头,嘟着嘴走了出去。 第一卷 长安歌 第十六章 奴性 望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回想着她在自己前面虚弱的身影,念星晨此刻的心里居然可是隐隐作痛。 她和自己一样,命运待她是如此不公,和以前倒在血泊中挣扎的自己一样。 “小满,你在这里看着她!”少年对着房外大声喊道。 “那你干嘛去!”房外,小女孩正赌气地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脸颊通红。 念星晨看着如冰封仙子一般的女子,却也是一笑,“你我却是如此相似,这会不会是李相让你我两人相见的原因呢?” 他取下自己身后背着的绝尘缓缓放在了竭缘傍边,当黑白鞘相遇,却没见血光。 这把剑,这把刀又何尝不是孤独的,魔剑,妖刀,在兵器中使人闻之丧胆,而又无人胆敢接近。 “找李相!去外面抓点药!”念星晨前脚踏出院子,随后声音慢慢传到小满耳中。 “少爷!好啊!就没有别的交代吗?”小满对着院外,小脚踹出将凳子踢翻在地! —————————————————————————————————————————————————————————————————————————— 青龙街某处药店。 “老店家!”念星晨一袭蓝衣,身后却并没有背着那把绝尘,倒是与这长安热闹的市井相融。 看店的是一个约六旬的白发老叟,他的眼已经被白眉掩盖,却不知他的眼神。 “这位,要点什么?” 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却也露出一丝迟疑,“倘若人咳嗽而且身子虚弱无比,时而有力时而无力,这是何等症状?” 老叟勾着背,眉毛逐渐皱起,却也是摇摇头,“却是不知啊!可是伤风?可这时有时无却又不合症状啊!” 念星晨冰冷的脸上也出现愁色,“果然是难治之病吗?” 老叟见顾客露出愁颜,便是轻咳几声,“不如这样吧,我给您开一副本店最好的强身健体之药,或许无法根治其病,但或许会有好处!” “好!尽管开!”念星晨也是爽快答应。 老叟忙着抓药忙活起来,少年此刻也只能呆站在药柜之前看着老叟忙活。 “呵呵,不知客官可是有家世,为自家夫人来寻药啊!”老人皱巴巴的手开始包起药来。 “不是!是,是未过门之妻。” 老叟将药递到了念星晨手中,也是眉毛张开,笑道:“那就祝她早日康复吧!慢走!” 念星晨微微点点头,也是走出了药店。 长安有四大街,朱雀街直通皇宫,西街青龙街,东街白虎街皆是繁华之地,而玄武街则是入长安之路。 少年在街上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一眼就看中了它,那外围附带晶莹糖衣的冰糖葫芦,只从在西域吃到之后,自己似乎喜欢上了这个甜食。 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李相给的似乎还有一些剩余,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可以饱餐一顿了! 左手挽着药并且拿着一大把糖葫芦,嘴里还塞着一直,这东西也不是很贵嘛,回去给小满尝尝,对了还有那个女的,得给她留几个吧,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一股甘甜滋味席卷心田,带来了很久未尝到的美味,他的眼睛在这小小的美味之中也渐渐消融,眯成了一条缝。 如果每天都能吃到这个,倒也是不错啊! 走着走着,伴随着那一声吆喝,让他的眼睛慢慢瞪大,嘴角扬起的笑容这一刻也缓缓凝固,口中的糖葫芦一下子脱口摔在了地上,鲜红的糖衣被摔碎,逐渐滚向前方。 那一个个着白色背心,浑身散发臭味,脸上全身污渍,头发凌乱,有男有女,让人顿时厌恶之感,他们的手脚被缚上了漆黑的铁镣铐,镣铐一个连着一个,形成了无形的牢笼。 糖葫芦向前滚着,缓缓地落入那群被束缚之人的脚下,一时间,十多个饿狼般的眼神盯上了它。 他们十多个人就这样相互挤着,忘记了自己的束缚,将那个滚落的糖葫芦分食干净,丝毫不剩。 “干什么呢!” 啪!一声鞭响,不知道是抽到了十多个人中的那一个,他们宛如惊弓之鸟一般,一个个退回到了原处,一开始那恶狼般的眼光如今已经失神,宛如熄灭的火种一般,这个世界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现在的他们除了本能已经一无所有。 “塞北人!二两银子一个!” “塞北人!二两银子一个!” 那个持鞭之人对着街上开始继续吆喝起来,那个让念星晨几乎想要呕吐的尖锐声音一直围绕着他。 噩梦,怎么长安里面又出现了奴隶贩子,大唐对塞北的战争看来又赢了! “小满.......”念星晨盯着那些双眼无神,如同家禽走兽一般的人,他想到了小满。 向自己的衣缝探了探,还有一点,能买一个吗?买了又怎样,放了他,他能活下去吗? 塞北在战败之后对大唐交出了自己的子民以谋求自保,可是它有想过那些人是如何过的吗?在大唐饱受异样眼色,饱受屈辱而死? 少年坚定了眼神,不管如何,我也要...... 就当他准备走过去的时候,突然身后一只手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之上拉住了他。 “小兄弟,你要去干什么?” 带着一丝轻柔的男声传至念星晨耳前。 他回过头,一个八尺的男子站在身后,足足比念星晨高了一个脑袋,他一袭紫色衣衫,手中拿着佩剑,腰间系着一枚白色狮子玉佩,身后长发被系于脑后,紫色的眼眸之中不知藏着什么,高挺的鼻梁,脸上毫无瑕疵,还挂着一丝笑容。 念星晨看着身后男子,又瞧了瞧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脸色一冷,“把手拿开!” “小兄弟是想救他们吧?我刚才在你后面观望了一阵子,我还是劝你放弃这个想法!”紫衣男子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我有钱!”念星晨回过头质问道。 “其实,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已经与行尸走肉无异,束缚住他们的不是那黑色的镣铐,真正的塞北人英勇无比,这铁东西可无法奴役他们!” 紫衣男子轻声对着少年说道,紫色的眼眸不断地闪烁着。 “你的意思是......”少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本来就不是思考者,而是执行者。 “真正束缚住他们的根本不是镣铐,而是奴性!”紫衣男子眉头一皱,脸色一冷,却依旧低声说着。 “奴性。” “在被比自己强的人支配之后,一般只有两种做法,反抗!那种人会死,但是那样的人才是塞北的战士!而另一种人选择了顺从,而最后他们的奴性也会被不断的放大!”紫衣男子望着那些镣铐之人,“这种人是最可悲的,他们已经失去了人的尊严!”他的手慢慢握紧。 “这样吗。”念星晨微微低下头,他现在要怎么办? “所以,小兄弟,你现在还要救他们吗?你带回去的或许只是一副皮囊而已。” “我.......” 紫衣男子将脸慢慢靠近,邪魅一笑,指着念星晨的胸口缓缓说道:“你是那种人?是被奴役的人,还是反抗至死之人?” 第一卷 长安歌 第十七章 葫芦 “我.......”此刻的少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看着紫衣男子邪魅的笑,他忽然感觉到了胸中的寒冷,为什么?我的身子在颤抖,我的手! 提着药和糖葫芦的手开始抖动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他望着眼前的紫衣人,脸色凝重,“你是谁?” 紫衣男子憋了一眼他,却也是摆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就算了吧!” 他挂于腰间的白狮子玉佩晶莹透体,周围的光斑都折射在它的身上,一时间却是耀眼异常! 此人的身份定不简单! 念星晨的脸渐渐阴沉下来,紫衣人的话似乎戳到了少年内心的不为人知之处。 “好了,好了,小兄弟,别生气了!”紫衣男眼睛眯起来,微笑着说道。 少年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人似乎对自己有所了解的样子,还是善于洞察人心? “啊!啊!我走了,我说的话也别放在心上嘛!”紫衣男子拍了怕念星晨的肩膀,表情淡然,然后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 “你究竟是谁?”念星晨按耐不住,扭过头大声喝道。 这一声竟是连傍边的那个跋扈的奴隶贩子也吓得为之一颤! “唐人!”紫衣男头也不回,悠悠之声便已经入了念星晨之耳! “哟,这位爷好大的气魄啊,这塞北人要吗?二两一个?”那个奴隶贩子摆出一副让念星晨呕吐的嘴脸在一旁奉承着。 “滚!倘若再让我看见你,今天我定让你血溅长安!“念星晨咬着牙骂道。 淡红色的眼眸之中藏着一把无形之剑,它染过血,但是它绝不会在意再多染一条人命! 手里的鞭子应声落地,脸上又莫名流出止不住的冷汗!奴隶贩子的心被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面,马上就可以被眼前的这个人一把掏出! “滚!马上滚!” ———————————————————————————————————————————————————————— 相府。 念星晨带着药和糖葫芦,一路上竟也是一口也忍着没有吃,或许是那个紫衣男的话,也或许是看见了不愿看到的一幕。 少年前脚踏入院中哦那个,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里坐着的那个人! 乌黑秀气的中短发垂于身后,她瘦弱的身影此刻仍如风中残烛一般,稍有不慎,就会枯萎!那一袭红衣让她显得格外明艳。 她就那样托着腮呆呆地坐着院中的桌子前,侧脸上薄薄的嘴唇还略有一丝血色,脸却是如此苍白却又不失美丽,雪山中翩翩起舞的雪女也不过如此吧! 女子望着院里的那棵树发着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但又不知其心事! “小满!我回来了!”念星晨一入院子,就对着里屋喊了一声! “来了!”小满身上系着一个灰色的布衣,这是念星晨以前就穿过的衣服,现在拿来做了她做饭的围巾。 两人一人一声的叫喊倒是惊醒了发呆的女子,她微微侧过头,褐色的眼眸宛如琥珀一般让人怎么也挪不动眼睛。 如果她是一块残破的玉,那么我愿意永远将它带在身旁! 女子的目光投向了念星晨,而这是的少年却在望向小满的时候也看见了她。 淡红色的眼睛一路走来已经略带了一丝疲惫,但是望着女子的那副玉颜,当他看见她的眼睛,却犹如焕发新生一般,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看的人。 念星晨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他忘了自己手里的药,忘了带着的糖葫芦,忘了血泊之中挣扎的自己,忘了自己被诅咒的命运,这一刻,他希望永远烙印在他的内心深处,挥剑之时仍然不会心慈手软,将它藏自己的心里! 女子看着发呆的念星晨,却未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己纤细的手放在胸口,慢慢站起,缓缓地鞠了一躬,柔声道:“念君!很高兴正式见到你!” 小满站在两个人的身后,脸上全都是刚才生火之时留下的黑尘!还有那一件灰色被当作围裙的布衣,她与这个世界是多么格格不入。 小女孩也是小脸一红,擦拭着自己脸色的灰尘,却手上沾上了湿润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跑回来里屋。 少年的眼睛捕捉到了这一幕,他连忙走过来将药塞在了女子手中,“药!给你买的,等我一下,花崎姑娘!” 女子盯着这散发莫名苦味的药,心中似暖阳一般,正准备道谢。 念星晨已经从她身边走过,他的心中现在想不了那么多,虽然女子的确惹人爱怜,但是小满却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小满!”念星晨跨入屋中,一股烟味就呛到了他的鼻子里,“咳咳!小满!” 这个时候,娇小的身影一个人躲在炉灶旁,脑袋低垂着,不断地抹着眼泪。 “小满!你怎么了?”念星晨好像扑过去了一样,眼睛瞪得大大,呼吸也急促起来。 他摸着小满的手,一边询问着,一边释放着体内的气,在身边形成了一道隔绝烟熏的保护罩。 “少爷,你会不会不要我!”小满抬起头,双眼已经微微发红,眼泪划过她脸上的那些灰尘,留下了一道道黑痕! “有少奶奶了,少爷会不会不再理会小满!”女孩梗咽着,在那一刻她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说什么呢!”念星晨拿起衣袖擦拭着小满的泪痕,“如果说我现在还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的话,那就是你了!” 少年突然笑了一下,“你看看,这个!”他把拿在手中的糖葫芦露了出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嘛!糖葫芦,可好吃了!”念星晨一边晃动着葫芦,一边说道:“小满,我向你保证!你是我最珍视的人!是我的家人!” “真,真的吗?”小满发红的眼睛里面透露了一丝怀疑。 “真的?这糖葫芦我都没有给花崎姑娘,第一个拿来给你了!来!” 少年将糖葫芦递过去,“哎!小姑娘真的长大了,以后能不能听话一点?” “谁让你把我叫出来又不理我,一直盯着人家少奶奶看!”小满一口咬下,嘴里发出满足的叫声。 “哎呀!也对,错在我!对了花崎姑娘什么时候醒的?”念星晨问道。 “你走了一会就醒了,而且我感觉她的身子真的很弱!起床都是我扶起来的!”小满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 “奥,哎,对了,别直接吞下去啊!里面有籽的,吐出来!” 小满吃着吃着便将其整个吞了下去,倒是吓坏了念星晨,自己都没有这么蠢过。 “啊!”小满瞪大了眼睛指着葫芦道:“还有果籽呢?” 她一边指着糖葫芦,一边打着念星晨,露出傻笑,真的像一个野丫头一样! 第一卷 长安歌 第十八章 金光 镇北将军府 “婴儿!婴儿!”门外一个中年妇人不断敲着门,声音也已经是相当的不耐烦! “娘!别说了!我不去!” 房内,林婴捂着自己的耳朵,一头散发披散在身后,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美艳不可方物是对她最好的形容! 那一袭蓝衣裙她自是相当不喜欢穿,她喜欢那种连衣的裙,再佩戴上一些轻甲,一柄剑,那些自是极好的! 母亲今天让她穿着这一身却不知原因,后来问起是想让自己去见人! “婴儿,你这么大人了!怎么不懂娘的苦心呢?” 原来,林婴的娘亲林氏见林婴也年纪不小了,是该谈一门婚事了,这长安之中,名门望族数不胜数,但是要能配得上这镇北将军李光州独女的却是少之又少啊! 不过,林氏心中也是已有相中的人,户部尚书杨谌之子足以配得上自己的女儿,这杨谌如今是皇上身边的一大红人!可是说地位也是仅次于李若甫的存在了!何况杨谌的亲妹妹还是如今的皇后! 林氏当然是暗里得以自己的眼光,若是自己女儿嫁了过去,以后自是荣华富贵不用愁了。 只是为人之母的她却还是没有想到林婴对此的抗拒居然如此之强烈。 “婴儿!娘这是为了你好,你嫁个好人家,娘安心过日子啊!”林氏敲着门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 我想要什么,您真的明白吗?林婴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穿着的这身裙子,自是不喜。 “你若想像你爹一样,那我得多提心吊胆!”杨氏敲打着门,对林婴倾诉着自己的心声,“婴儿!女子在乱世只能奔波流离,这种太平日子就应该好好找个人嫁了。” 房间里突然传来嘭的一声,杨氏心里一颤,不好,那丫头,“管家,叫人来,把门打开!” 杨氏此刻脸被气得通红,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贼丫头! “夫人,小姐她定是出府了!”老管家打开门见窗户打开,而人已不在屋内,好似早已习惯了一样。 看着丢在床上的蓝色裙子,杨氏坐到床上叹了一口气,“哎,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啊!李光州!” 林婴不喜白色,这是一种奔丧的颜色,当年爷爷归天之时,自己就是穿着一身白色在他的灵前苦了一天一夜! 她喜欢蓝色,无论是海,还是天都是蓝色的,可惜母亲扔掉了她喜欢的蓝色衣装,现在只好穿着白衣出来了。 按照大唐的礼法,未成家的姑娘在外是不能将头发披散的,所以林婴也只能将头发系起马尾。 一身白色的衣服,连穿戴的胸甲也是白色的,虽然不喜欢,但是逃出来总比窝在家中要好。 玄武街上,很多的商队都在络绎不绝地涌入长安,明皇的寿宴让长安的人口来了一次大爆炸! 当然除了那些为钱而来的,也有为搏命而来的。 在街旁的一处大石台了,人不断地向那边涌去。 “各位!在下不才,愿登上这墨台!”一个光头年轻和尚穿着一身灰色布衣,满脸笑容登上了那个全身漆黑,上面足以同时站上百人的圆形石台,引得街边无数人的围观。 “这谁啊?” “看这装扮,估计是少林的!“ “够狂啊!这墨台这几年没几个人站上去过!” 光头和尚面容黝黑,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光头在阳光下使整个人精神焕发! “我来!”一名着黑色轻甲留着渣滓胡的方脸中年男子脚下生风,腾跃上这石台。 “这位施主是?“ 黑甲男子拱了拱手正色道:“大唐长安城玄武街巡抚郎将周典军!” 小和尚挠了挠自己的小光头,苦笑着说:“施主说了这么多,我没记住啊!” “周典军!”黑甲男子厉声道。 “周将军!请指教!” 小和尚拍拍脑袋,双腿弯曲成马步状,双手合十,面色凝重。 “好说!”周典军双手成拳,一声爆喝就冲了过去。 “周将军可不简单啊!我听说实力已经逼近日冕了!” 台上看戏的老百姓们纷纷议论着。 “什么情况!”随着一声惊呼,底下切切私语的人们目光全部都投了过去。 那周典军的拳头已经轰在了小和尚的胸口,那和尚的马步却扎地稳如泰山一般! 什么!周典军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打到了他,可是为什么! “是金光体!少林的至高炼体心法!”台下突然有人见到小和尚胸口已经染上了金色的光,大惊道。 “将军的拳头倒是有几分劲,呵呵,但是我这金光体对于比自己境界低的人,就宛如铜墙铁壁一般!” 小和尚双手一下张开擒住了周典军轰在自己胸口的一双拳头,“啊!” “哇!”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那周典军被直接举了起来,只见小和尚双手擒着周典军的双手将他生生抬起,好一股神力! “这,这是什么啊?” “呵呵,施主,这是少林的大力金刚掌!”一旁挤入人群的白发老和尚笑呵呵地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 周典军在被抬起的那一刻,他的腿就已经麻木了,“我认输!” 伴随着他的一声大喊,双脚也是再次接触到了地面。 小和尚笑了笑,双手合十,“施主辛苦了!哈哈!下手可能有点重了!” “你是少林的?”周典军感觉到自己双腿的颤抖。 “嗯!少林弟子觉慧!”小和尚摸着小脑袋,双眼笑成了一条缝。 周典军也是点了点头,然后一瘸一拐的走了下去,如果是少林弟子的话,输了也不丢人! 这是当他走下台时,他看见了人群中那个披着白色袈裟的浓眉老和尚,正是刚才与众人道出“大力金刚掌”的老和尚! 老和尚看向他也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再理会于他。 周典军一边往人群之外走着,一边惊讶刚才的那个老人,自己不会认错的,浓眉白袈裟的老人是当今屈指可数踏入浩瀚的高手——金刚霹雳元灭大师! 难怪会在这里遇到少林弟子,原来已经入长安了。 “输的可真是窝囊啊!将军!”一旁一位男子突然在自己耳边低语了几句,让周典军脸色一变,回过头。 那男子左手拿剑,留着于唐人不同的长辨,傲海剑门——黑木,“台上的那位,我要挑战你!” 朗朗之声回荡在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周典军也是一愣,对了,傲海剑门,早已经到长安了! 第一卷 长安歌 第十九章 墨台 长安墨台,这是很多修行者的一个圣地,而让它如此出名的是被誉为“天下第一”的李大白。 当年,李大白在明皇坐下任殿前亲卫之时,在一日醉酒于此台之上扬言自己天下第一,随后引得长安各路高手前来应战,竞是无一人能胜得过李大白,他就这样一人一剑一酒壶在这台上战了七天七夜。 在这之后此台被明皇留了下来,取名墨台,在这之后墨台就成了众人比武切磋之处,但是却再也无人在台上扬言自己“天下第一”,也没有人坚持过七天七夜。 “傲,傲海剑门!”当所有看见黑木走上台之时都不由得吃惊。 东瀛武士那不同于唐国的发型让他们又是格外好辨认。 “这位是傲海剑门的朋友?”觉慧摊开一只手向黑木道。 “是!这少林当真有如此厉害?”黑木嘴角上扬,带着讽刺的笑。 “厉害不敢说,但是只怕傲海剑门还无法比肩!”小和尚轻笑着,好似开着一个玩笑一样! “那我就得罪了!”话音刚落,黑木就已经拔剑而出,狂奔着一剑就挥砍过来! 不好!觉慧大吃一惊,好快!他的眼里只有黑木不断移动的残影,却不见其人的位置! 来不及施展金光体了,那就,觉慧大声一喝,左手猛地向前挥去,“大力金刚掌!” 轰!自觉慧脚下就猛地卷起来一股金色风暴,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用手遮挡双眼! 一股金色气浪席卷而来,黑木咧嘴一笑,将剑向前方划去,“惊涛!” 一股股气汇聚在剑尖,气浪的波纹就好似海的波涛一般,不断的汇聚着好像一层层波涛一样,这便是傲海剑意! 嘶,剑光大放,黑木此刻脸色一脸自信,白色的气猛烈无比,随着剑刺向觉慧,惊涛之气宛如脱缰之马一般在剑尖狂涌! 轰!金光对碰剑刃,一圈圈气浪反震,两人分别爆退了四五步。 觉慧直觉胸口静脉微微一震,低头一看,胸口的衣服竟然已经被剑划破了几道口子。 “少林的大力金刚掌也不过如此!”黑木拿起剑指着觉慧道。 “那你便瞧瞧这个!金光体!”觉慧闷哼一声,全身宛如被黄金包裹一般,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金光! “啊!”觉慧似乎被黑木激怒了一样,他的眉毛已经皱起了,向黑木扑去,他们这等名门弟子对于师门一向恭敬,有怎么会由得他人侮辱! “来得好!淹月!”一道寒光在剑身游走着,剑身上映射出黑木那股狰狞,而且癫狂的笑容! 剑身开始被蓝色的气层层包裹,黑木手握剑把,一挥一砍,觉慧身着金光!一拳一拳轰杀过去! 金光覆盖下的慧觉此刻宛如铜墙铁壁一般,那黑木一剑已经砍到了他的胳膊之上,却是毫发无损! 两人就这样,一剑两拳斗了五十余个回合! 黑木一步爆退,大口喘着气,刚才自己的傲海剑意竟然不曾伤他分毫! 见到此状,觉慧也是得到一丝喘息,“你刚才说的话,我奉还给你!傲海剑意!也不过尔尔!” 好家伙,那道金光竟然如此坚固! “哼!那可未必!”黑木此刻双手握住了剑,“今天便让你看看我傲海剑意能不能将你打废!” 觉慧突然咽了一口口水,他感觉黑木给他的感觉变了,刚才的他或许只是一个对手,而现在他的眼神告诉自己他想要了自己的命! “以死搏生!” 嘭!黑木一步跨出,眼里杀意大方! “不好!”台下的白袍袈裟元灭突然睁大了眼睛! 我傲海剑门欲练至大成,那就把你们的性命放在剑放上!老夫的剑意每一式都要将生死置之度外! “啊!”黑木一跃而起,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 慧觉眼神慌乱,连锁定位置也做不到! 咆哮!咆哮!海!黑木突然出现在慧觉面前,他双手握剑,一股庞大的压力让慧觉难以喘过气。 “噗!”剑一挥下,慧觉拼尽全力去抵挡,但是对方的力量好像无穷无尽,一点点增长着!体内经脉气血感觉被疯狂震击,嘴里一口鲜血喷出。 “停!他认输!”台下,元灭终于忍不住,那可是他的弟子啊! 黑木瞥了元灭一眼,咧嘴一笑,心一狠,将剑撤了回来。 觉慧一下子就倒在了墨台之上,金光也缓缓退散,上半身的衣服也已经被震碎了! “觉慧!”元灭一个闪身就来到了躺在台上的小和尚身边,面露担忧之色! 周围的人群也都被傲海剑门那可怕的气势吓得说不出话来! “少林?也不过如此吧!号称大唐第一修行门派,笑话!”黑木的嘴角此时也已经露出了血,反噬之痛也是让他此刻差一点筋脉破碎,还好刚才缓过来,只怕再多撑一会,这会儿自己会于这个和尚一起倒地! “此话何意,你想和老夫比试比试吗?”元灭查看了无性命之忧的觉慧之后,却又听见如此狂妄自大的话语,自然不可忍! “老东西!仗着自己多活这么长时间来压我?你们大唐就是这样的?真是让我作呕!”黑木冷冷一笑,不屑一顾。 “你......”元灭哑口无言,若与这少年开大,传出去只把名声不保。 “这东瀛人好大的口气啊!” “如此目中无人,它东瀛说到底也是一个海国!” “傲海剑门?让他们和李大白比比啊!” 黑木见到台下群情激愤,却也是一笑。“有谁不服,大可上来一试!你们大唐这些修行门派除了有那些老家伙撑腰,还有什么?” “好一个傲海剑门!我来试试!” 爽朗声自人群之后传来,一个白衣女子脚下生风,几步便上了墨台! 秀美的面容却不知道迷住了多少在此观看的人。 美!美的没有一点烟火气。 正是林婴,她持着剑游荡在街上,听说有人登了墨台之后便也凑过来看了看热闹,没想到中途杀出了一个黑木,如此目中无人,侮辱我大唐?好!今天本小姐就让你瞧瞧,我大唐女子的威风! 台上的林婴英气逼人,竞是让黑木也愣了愣神。 “这姑娘谁啊?” “还能是谁,镇北将军李光州的独女,林婴!” “为啥姓林啊,不应该叫李婴吗?” “人家的家事,我怎么知道?” “这小姑娘家能行吗?” “朋友第一次来长安吧!这林婴是师从郭奉仪,又得李光州真传,号称弓剑双绝,这天下,可谓第一奇女子了!而且貌比天仙,不知道何人能配得上这等女子哦!” “我可不想和女人打!”黑木嘲讽着说道。 “哦?那你想和这位元灭大师打吗?这位浩瀚境的强者?怕是你家门主来了也得给几分面子?”林婴捂住自己的小嘴轻笑道。 “你!” “还有,这里是墨台!墨台的规矩可没有什么辈分之分!在唐国,你就得守唐国的规矩!现在想和我打还是和这位老爷爷打呢?”林婴憋着头饶有趣味地盯着黑木笑道。 黑木手心流出一丝汗,浩瀚境?那自己不是找死吗?“咳咳,既然如此,老东西你就带着你徒弟下去养伤吧!” 林婴走到元灭大师面前道:“大师,你先带你徒弟下去养伤吧!这里交给我吧!” “丫头,你小心点!”元灭看着自己的徒弟,心里也是一颤,随口叮嘱了几句便背着觉慧下了场。 “这样吧,我让你一招!算我对你这个将军之女的敬意好了!”黑木摸着自己的剑讥笑道。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二十章 林婴 日暮云烟起,银剑英秀扬! 墨台上的白衣女子浑身散发着的英气让台上之人目不敢逼视,天下竟有这等女子! “大可不必,我说了,这里是大唐!你在唐国就得守规矩,来吧!”林婴小脸微微扬起,将剑举于自己的眉间! 嘶!银剑出鞘,林婴自是不会与黑木客气,刚才在台下自己也看到了,他也没有对觉慧留一点时间。 黑木屏息,调整体内静脉流通,也是持剑而上! 嗡!嗡!台上两道银光闪烁,剑与剑的交锋! “淹月!”黑木咬紧牙关,准备速战速决,托太久只怕自己的身体会受不了。 剑身被蓝色的气包裹朝着林婴便砍了过去。 林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前脚一停,后脚向后出力,让出一大片空当。 “什么!”黑木一剑砍了个空,心里自是恼火,“为何躲躲闪闪!” 林婴瞪大了她黑溜溜的大眼睛,“你也没说不能躲啊?” “你!” 黑木胸中一股子怨气,这丫头三番五次让我难堪,好! “惊涛!” 轰!他手中的剑寒光大方,惊涛之气聚集在剑尖之上,一剑下去即可夺人性命! 俏脸上露出正色,林婴这个时候也不能怠慢了,这招应该是大范围杀伤。 “披肝沥胆,剑舞银花!” 林婴一声娇喝,脚步随着剑舞动起来,一步踏出,剑随着挥动着,一步接着一步,剑气纵横在四周,宛如一朵朵绽放的花朵一般。 剑舞可惊鸿,人舞似娇花! 眼里寒光大盛,林婴挥剑而出,连对面的黑木都有点始料未及。 “这就是我大唐之威,如何啊!”林婴持剑带着剑身上附着的一朵朵银花,锐不可当! 嘭!“啊!”黑木一声惊呼,自己的剑还没碰到林婴的时候,她剑上的银花已经炸开,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直接将他震开了。 “咳!”随着一阵退步,他终于稳住了自己的脚跟,捂住胸口,气的远行先慢下来,不然随时可能爆体而亡! 嗡!一道寒光突然照在了他难堪的脸上,林婴宛如一个武神一般拿着剑指着黑木,秀美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你输了!” 此刻,黑木的脸色铁青无比,没想到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女子,不,不,如果自己是全盛状态的话一定不会输的! 他用那不甘的眼神看着林婴,狠狠地咬着牙。 “不甘心吗?你似乎只有日冕初境的修为,而我比你多了两个境界,本小姐可是已经踏入的破境的人!”林婴突然脸色冷了下来,以冷淡的语气对着黑木。 什么!日冕破境?怎么可能?这个女的有日冕破境的实力?自己自小就被誉为天才,在傲海剑门也是属于佼佼者,自己二十五岁破了日冕,这个丫头好像也不过十七八。 “破境啊!” “当真是破境吗?” “大唐第一奇女子啊!” 台下听见之后引得是一阵欢呼,有人甚至下面开始讽刺起黑木来。 “按照我大唐规矩,输者自行离场!”林婴摊开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却也迷倒了台下不知多少人。 黑木捂着自己的胸口,在遭受到先天上被碾压之后,他现在似乎已经哑口无言,一点话也说不出口。 又是女的,又是女的,自己输过一次了,输给了拿着竭缘的小师妹,现在又输给了一个女的,真是....... 林婴将剑收入鞘中,轻轻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高兴地跳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她站在墨台上笑的很自然,这才是她希望的生活吧!自由自在,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唐人。 “输的可真是狼狈!”刚刚感受到黑木的气之后,远浪就找了过来。 “哼!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比你们任何人都强,傲海剑门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远浪突然正色起来,“以前也有这样的人,不过现在他已经销声匿迹了!” 黑木甩了甩手不再理会远浪,“别给我将一些大道理!有本事去把台上那个女的打下来!” “不必了,她已经走了!”远浪撇过头看向墨台之上,已经空无一人。 看见黑木消失在人群之中,远浪那被长发遮住了半边脸的面容也是露出一笑,“长安城藏龙卧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师傅都赢不了李大白,就说明了傲海剑门与大唐还有差距!” ————————————————————————————————————————————— 相府 小满在里屋里忙碌了不少时间,终于弄出了几盘看的过的饭菜。 念星晨则是一个人坐在里屋的床上调息起来,“倘若有一天,你踏入浩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高先志的话时不时回荡在他的耳中,自己要活下去就必须聚浩瀚,可是自己活下去的欲望真的有那么强烈吗? 为了小满,为了帮李相,还有什么,没有了,自己活下去只有这两个简简单单而已。 “少爷,少爷!”小满擦干了自己的小脸戳着念星晨的脸轻声问着。 “怎么了?”念星晨睁开眼问道。 “去叫少奶奶吃饭了,她好像又进去了。” “我去?”念星晨指着自己愣了愣。 小满一把拉着他,准备将他拽起,笑道:“不然让我去啊?谁要娶她啊?真是的!” “嗷嗷!”念星晨点了点头明白了小满的意思。 “花崎姑娘,开饭了!”念星晨敲着房门问道。 “嗯!”门内,轻柔的声音传出,红衣姑娘也慢慢走出了房门。 两个人的眼睛又再次碰到了一起,为什么,自己看着她却不想挪开呢? “花,花崎姑娘,走吧!” “嗯!多谢念君了!”女子将手放在胸口想要行个礼以表感谢。 在等她准备鞠躬之时,念星晨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头,他也是小脸微红,“那个,大礼就不必了!” 小满的手艺却是一般般,一般只会做做粗馒头的她,在买了那么多食材之后却也是花了不少气力才做出了几道看得过去的菜肴。 不过这并不影响小念大人的食欲,有菜有米,这已经足够让他饱餐一顿了,全然不顾身边坐的是两个女性。 他狼吞虎咽,一口塞完接着塞另一口,小满已经见怪不怪了,丑相也丑习惯了,也没当一回事儿。 红衣女子吃的很文雅,细嚼慢咽,丝毫不受傍边的影响,与念星晨俨然一副对比之相。 少爷也是的,我一个人也就罢了,现在对面还有少奶奶一点也不收敛。 小满偷偷拿着筷子戳了一下念星晨。 那个嘴边沾满了米粒的他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小满,“怎么了?” 小满的眼神往女子那边瞟了瞟,然后慢慢低下了头。 “嗷!花崎姑娘,这个给你!”念星晨露出笑容夹了一大筷子的菜递到了女子的碗里。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二十一章 花崎若 啊!这么多!小满突然嘴里的饭要喷出来了,那个碗快被塞满了吧。 女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细嚼慢咽的还真是将碗里的全部吃完了。 “我吃饱了,谢谢念君!”她微微点了点头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后面只剩下念星晨一股劲的咀嚼还有小满在一旁偷笑。 “你笑什么?” “少爷,少奶奶一定被你喂饱了,哈哈哈!”小满再也忍不住一口米饭喷到了念星晨的脸上。 “什么?” “哈哈哈哈!” 饭毕,小满负责收拾桌子上的残局,念星晨又一个人打坐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在入境迈出一步如此艰难。 “少爷,我要睡了。”小满揉着自己朦朦胧胧的双眼,身子已经摇摇摆摆的,哈欠也打了几个了。 “嗯!”念星晨走出里屋关好了房门,来到了庭院之中,红衣女房子里的灯还亮着。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很想去了解这个东瀛女子一样,是因为她和自己如此相似吗? 正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红衣女的房门自己打开了,“念君有什么想对花崎说的,请进来说吧!” 红衣女子跪在床上,背对着少年,一头中短发垂在脑后,那一袭红衣在灯火的映衬下宛如镶上了金边,她就这样跪在床上,苍白的脸望着房顶,在祈祷着,琥珀色的眼睛显得无神。 “那个,你为什么要跪着?” “嗯?这个是对未来的祈祷。”女子脆生生的声音回荡在房内。 “你知道我的名字?”念星晨挠挠头问道。 “绝尘剑主,念星晨,即便在东瀛,不少修行者依旧有所耳闻。更何况是我。”女子缓缓转过头。 “念君,你坐吧。”她指了指自己的床边,小脸微微低下。 “嗷。”他的脸突然滚烫起来,走到了女子身边,小心翼翼地坐下来,“为什么你说话要带君呢?” 女子顿了顿,“因为对尊敬的人,就要带君啊。” “哈哈,那你大可不必了,你以后就叫我念星晨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花崎吗?”他苦笑着,手脚不知所措,一顿瞎比划。 “既然你这么要求,我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叫花崎若。”女子跪在床上微微点点头。 “花崎若......” “名字是我自己起的,因为没有人给我取名字。“若”字取自你们大唐的很多典籍之中”花崎若低着头说道。 “为什么?” 花崎若听到念星晨的追问,脑袋抬了起来,眼睛眨了眨,“从来没有人会问我这个问题。念星晨你是第一个。你真的想知道吗?” “我,我想知道!”他两个手指在中间打仗,心也是嘣嘣直跳。 “我的话,或许就不应该诞生在这个世上,我的父母都是东瀛国的政客。我的出生只是一个意外。”花崎若眼眉低垂,眼里是无尽的失望,“两个家族为了缓和已经到了刀剑相向的关系进行了联姻,一场利益的婚姻。” 她的脸本就是苍白而少有血色,稍有血色的嘴唇此刻也是微微颤抖,“呵呵,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诞生的,若我是个男儿也许父亲会有心思培养我,可惜我偏偏是个女儿身。在那种本就是死敌的家庭之中根本就没有感情。” 花崎若的眼睛里露出恐惧之色,好像跌入了冰窟窿一样,浑身散发着寒气,“那种日子,没有任何人管,没有人照顾,没有人可怜,深不见底的深渊,我这体质又怎么会是天生的呢?咳咳。” 她突然捂住了胸口,呕吐,恶心,眼睛已经红肿起来。 念星晨见状,一只手便伏在了她的背上,“药,你吃了没?” 花崎若却只是苦笑着摇着头,她将那冰凉纤细的手搭在了念星晨的手上,一股寒冷让少年脸色大变,好重的寒气! “不必了,大夫说了,我命数已被老天爷收了一般,怕是活不过三十,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了。” 念星晨收回伏在背上的手,花崎若搭在自己手上的那块冰凉,让他的心被搅动了。 “是病的话,就一定有医治的办法。”说这句话的时候,念星晨不知道考虑的自己没有,他的身体随时面临着奔溃的风险。 “我也曾经不信我这命,直到现在我也不信,但是只有这病,我却别无他法,念星晨,我会拖累你。”花崎若的手收回,琥珀色的眼睛盯着少年的脸庞。 “我......”这时,念星晨也一个字也说不出,自己也是这样,她和自己都是被抛弃的人,却又如此巧合安排两人见面,多么讽刺啊!两个人互相取暖,对抗无情的命运。 望着花崎若苍白的脸,或许,我们两个真的同病相怜,“哎,花崎,过两天有一个灯会,我带你去吧?” 念星晨在这样压抑的场面下挤出了笑容。 花崎若呆住了,随即也是陪着笑了一下,这是念星晨第一次看见她笑,她的表情有点僵硬,但是笑容出现在这等毫无瑕疵的脸上,却也是雪中的一朵梅花,眼中只有她! “嗯!谢谢你。念星晨。”花崎若苍白的脸上突然有了些许的温度,这是来自念星晨心的温度。 ———————————————————————————————————————————— 镇北将军府。 “你看看你像什么话,跑去打擂台,这是你该做的吗?”林氏在大厅内训斥着跪在地上的林婴。 “娘!那个东瀛人太嚣张了,我出手教训一下怎么了?” 林氏的脸都气红了,“我今天和你说的什么?带你去见杨大人,你倒好又悄悄给我溜出去。还像话吗?” 林婴将系着自己长发的白丝带解开,一缕缕乌黑的秀发飘散在空中,她松了一口气,“哎,舒服了!” “你,你像什么话,给我系起来!”林氏从林婴的手中拿过丝带,绕道她的身后。 “娘,我不喜欢这样!” “你不喜欢,不喜欢也系着,等你嫁人了随你怎样!”林氏挽起林婴的长发。 林婴突然起身,她的小脸微红,“不要!为什么要嫁了才行!这是我的头发又不是别人的!” “你,你这丫头,你爷爷走后,你是越来越我行我素了!”林氏看着挣脱的女儿,面露不喜。 “别提爷爷,要是他老人家在一定不会反对我打擂的!”林婴喘着气,显然心里也不舒服。 “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已经开始和我顶嘴了?好!管家,把小姐请回去,给我看好了!两日之后的灯会,你也别去了!”林氏一下子坐在椅子上,眼里全是这个不听话的闺女。 “哼!关就关,我早习惯了!”林婴也不回头,直接从大厅之中走了出去,倒是一副洒脱潇洒之姿。 “这丫头,今后怎么嫁得出去啊?” “夫人,小姐可是被誉为大唐第一奇女子,这好多人都配不上她呢!”一旁的女仆笑着安慰道。 “第一奇女子?她就知道气我!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林氏训斥道,反而更加气愤,对着厅外大呼道:“给我看紧了,别放她出去撒野!”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二十二章 灯会 长安灯会,这是一年一度的大型活动,通常举办的时间在皇帝寿宴的前三天,这几天里家家高挂灯笼,大街小巷基本上都是人流,这一切都是为了庆祝大唐皇帝的寿辰,同样的也是百姓们的一次狂欢,所有店铺统统都会降价,甚至出现免费的情况,外面跑商的人也会回到这个繁华都市做商。 平时的长安已经是人口最多的城,而到了灯会这几天可能会迅速膨胀一倍,热闹多了,犯罪率也会上升,这几天也是城内巡抚郎将最幸苦的时候。 那夜,长安这颗大陆的心脏被“点亮”了,那夜,十里的长街灯火辉煌,各式的花灯悬挂在街上,这街市如同白昼一般,集市上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镇北将军府,许多仆人在这一天也被休了假去街市上潇洒一番,而林婴的房屋却被十多人仆人前后包围。 女子玉手托腮,她盯着外面那吵的沸沸扬扬的街市,心里自是痒痒的,但是看看外面那些看门的人,“哎!” 她无力的趴在窗前,好想出去啊! 突然她身子动了动,系起了自己披散的长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不管了,跑了再说!” 一个白影从窗户里跃出,一下子被守在外面的护卫逮了个正着。 “小姐!您这是干什么?”一个护卫看着一袭白衣的林婴跳窗而出惊呼道。 “嘿嘿,你给我躺下吧!”林婴拿着剑鞘毫不留情一把就拍到了他的脸上,那人一碰即倒。 “待本小姐出去玩玩再回来!” “小姐跑了!”林婴的动静让守在门外的护卫不得不开门验看,一下子就发现了窗外的她。 “不好!”林婴刚想笑现在也只能憋住了,凝神一跃便出了院子。 —————————————————————————————————————————— 今夜,相府的很多人也都出去了,青衣宰相李若甫带着念星晨等人在青龙街上闲逛着。 其实即便身为宰相,很多人也是只闻其人,而不知其相,以致于上街也很是方便。 众人皆是一身便装出行,一点武器也没有带在身上。 “少爷,今年的灯好像比前年的要大耶!”小满穿着一身唐人的便服,眼里盯着头上的花灯说道。 “你去年来过?”念星晨问道。 “没,去年在屋顶上看的!”小满咧着嘴笑道。 李若甫身边跟着一身红衣的花崎若,“丫头,这长安盛景如何啊?” “都说长安繁华,一世难言尽,却是不假。”花崎若的眼里也满是天上挂着的那一个个花灯。 负手前行的李若甫突然眼神变了变,“小念,你带着她们去看看吧,我先走了!” 说完李若甫挥挥袖子便消失在了人流中。 “咳咳,李相去那了?”花崎若捂住胸口轻咳道。 “谁知道呢?少奶奶,你别管他,他的事情可不是咱们管的,跟着少爷就行了!”小满憨笑道。 花崎若弱弱地望向念星晨问道:“少奶奶是什么?” 念星晨也是跟着陪笑,“少奶奶就是,额,那个......” 花崎若那双眼睛一直盯着他,倒是让他难以出口。 小满捂住嘴把在下面偷偷笑着,然后挽着花崎若的手,“少奶奶就是陪伴少爷一辈子的人啊!姐姐不知道吗?” “我......”花崎若纤细的手指向自己然后看向了少年,两人此刻相望,那晚的话让两个人拉近的距离,但是这是两人的表情却又如此的无奈。 “小满,去买几个冰糖葫芦来吧,我和花崎姐姐在长安河那边等你。”念星晨摸着小满的头轻声道。 “好!”小满接过银两,眼里发光,连忙点点头,“等着我!” 小女孩开心的跑了起来,她是爱热闹的。 “就这样让她去,你放心吗?”花崎若问道,苍白的脸上挂上一丝担忧。 “小满是在长安长大的,有的地方她很熟的,我也是在长安长大的,她不见了,我找起来也不麻烦。”念星晨望着远去的小女孩说道。 “念君,不,念星晨,看得出来,小满很在意你。”花崎若柔声说道。 念星晨伸了一个懒腰,“是啊!我也很在意她!走,带你去长安河看看?” “长安河?” “流进城里的护城河,现在应该不少人在放河灯了,很热闹的。”念星晨不知道怎么的一把拉起了花崎若冰冷纤细的小手,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带她走了好几步了。 而被拉着手的花崎若和布娃娃一样,乖巧,任由他拉着也没有一点反抗,“怎么了?” “没什么!”走在前面的他不敢回头,脸上那种炽热感,向来少有,“走,带你去!” ———————————————————————————————————— 一场茶楼之中,最角落之中。 李若甫和一个白衣男子对坐品着茶,白衣男子仪表堂堂,手里拿着折扇,宛如一个秀气的书生一般。 “蜀地的竹叶青的确是一绝,那股淡淡地苦涩,入了我的口中却迟迟不散好茶!”李若甫拿着茶杯,一副悠悠然的样子。 “呵,蜀地之中,就数这算得上名茶了!”白衣男子轻笑道。 “殿下的意图其实我明白,也能够理解。“ “噢!”白衣男子摊开扇子,上面是一片白茫什么也没有留下,“相爷答应了?” 李若甫闻了闻杯中的茶香,“倘若让我在诸王之中选择储君,那就是你了!殿下!可我毕竟不是陛下啊!” “皇叔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明皇了,若是以前,我定不会去争,他必定传位于我,可现在却说不定了!”白衣男额头上露出皱纹。 “我只求李相保我一时!让我这王位坐的安稳就行!蜀地已经尽在我掌握之中,皇叔一旦西去,我就可带兵入长安!” “嗯,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李若甫盯着杯子实际上却一直注意着对面的人。 “您可以安坐宰相之位,而且您说过,诸王之中我最合适,另外,两车黄金我定会在寿宴结束后奉上!”白衣男子拱手说道。 “哈哈哈,殿下好气魄,想当年陛下也是这么坐上这个位置的,不冲你这黄金,若是大唐能永保兴盛倒也是一步不错的棋,这步我跟了!”李若甫一饮而尽,口中苦涩溢于言表。 做人就是在不断的买卖交易,赚取利益。 “李相,你答应了!”白衣男面露喜色。 李若甫点点头,却面色凝重道:“其实你真正关注的不应该是那些诸王,他们大多只是平庸之辈,你真正要担心的是北方!” “北方?” “安定国,李光州,郭奉仪!” 白衣男子突然也沉下脸,“他们都是统军一方的将军!” “而且是独揽大权!这几个人才是最危险的!”李若甫缓缓起身,移步准备离开。 “李相,那封子清呢?” 李若甫衣袖一挥,“他出不去长安了!江南已经是散沙了!”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二十三章 天妒红颜 “哇,这灯会够气派的,咱这趟可是赚着了,不光能完成掌门的交代,还能赏赏花灯!”可立憨笑着抬头看着各式的花灯。 “就你话多!能不能淡定一点?”可道虽然嘴上讽刺着可立,眼里却也是挂在上面的花灯。 两个打扮的普普通通的道士就这样被人流带动着,目不暇接地看着长安街上的种种盛况。 飘渺门今晚也算入了长安。 长安河,是经由护城河流进长安的一条河流,平时不少人家捣衣就是在这条河旁。 而在今天这个灯会上,它成为了载着河灯远去的运河。 河水流淌的很缓慢,它载着一盏盏点着蜡烛的河灯,红色的烛光映照着碧水,带着它们流向城外,流向未知,宛如通向天上银河的一道天河,那一个个河灯是今夜永不熄灭的明灯。 河旁的人也很多,大多数是成群结队一家人来到这里,他们小心翼翼地捧着河灯,漂走,远去,祭奠着逝去的亲人,带走了以前的丧气,许下带来祥和安宁的愿望。 念星晨握着花崎若的手站在外围看着河边发生的一切,他盯着河灯,眼里是它的烛光。 “在我们唐人眼里,放河灯是一种寄托情感的方式,无论是祭奠亲人,还是为远在边外的将士祈祷,还是为自己祈福,都可以。”念星晨拽着花崎若的小手柔声说道。 他的嗓子里藏着一丝悲伤,说出祭奠之时,明显有点犹豫和难过。 “念星晨,你要放吗?我陪你。”花崎若似乎看出了什么,轻轻问道。 “以前我娘常常带着我来这里,那个时候我也只是远远在她身后看着。” “放一个吧,既然现在来了,就放一个吧。”花崎若突然捏了捏他的手,苍白脸笑了笑。 两人从店家手中拿了两盏花灯,“这个要怎么用?”花崎若木讷地看着手里的河灯,苦笑着看着念星晨。 “很简单的,你看,用笔在上面写就行了,写什么都可以。”念星晨捧起花灯拿着笔就写起来。 花崎若拿起笔却又顿了顿,她的眼睛微微瞥向了少年,愿念小青一路走好。 她抿着嘴低下头,却又不知道写些什么,“那个,念小青是念君你的母亲吗?” “嗯,我的母亲,当年她带我来这放灯,现在我为她放灯!”念星晨放下笔望着花崎若,“写完了吗?” “没,没。”花崎若的笔还停在面罩上不知道如何下笔,愿,愿,愿傲海剑门经久不衰。 “哈哈,你写的还挺特别的,花崎。”念星晨看着女子迟迟不肯下笔,脸已经凑了过来。 两人的呼吸声可以在彼此的耳中出现,花崎若小脸一红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写,就这样吧!” “算了,走带你去吧!”念星晨带着花崎若挤入了放河灯的人群之中。 “把它下去,就会自己漂走了。其实很简单的。”念星晨在河边蹲下,将河灯轻轻放在河水,手微微用力推了推,河灯就脱手随着河流漂去,娘,孩儿长大了,可惜你却看不见了。 花崎若放出河灯之后,蹲在河旁盯着河灯远去,“咳咳,咳咳,咳咳!” 河边的一阵风吹来让女子的胸口突然一闷,这个人好像要坠入河里一样。 念星晨一把将她扶起,“看来河边的风是大了点,走吧,我扶你出去。” “咳咳。”在念星晨搀扶下的花崎若捂住自己的胸口,脸色苍白连唯一有点血色的嘴唇也已经逐渐发白。 “我使不出力气来,念君。”花崎若的脚步逐渐慢下来,一把倒在了念星晨的怀中。 散发着独特香气的娇躯入怀,但是此刻的念星晨更多的是焦急。 “花崎!” 管不了这么多了,念星晨一把将她抱,不过抱的方式却是相当奇怪,他抱着花崎若的双腿,将她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背后,就像扛沙包一样。 “我马上送你回去!” “少爷!”拉着冰糖葫芦的小满刚来到河边就见到了这样的情景。 “快,她好像受了风,现在身子虚弱的紧,回去煎药,小满!”念星晨一边抱着花崎若,一边拍了拍小满的脑袋。 “好,好!”小满跟在念星晨后面,两人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念,念星晨,我好像快不行了。”花崎若在他的背后说道。 “胡说什么呢,回去了就给煎药!”念星晨没想到花崎若会这么轻,这得和十二岁的小满差不多了。 花崎若的眼睛微闭,“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李若甫在意的其实是竭缘而已,我说到底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花崎若!你振作一点!他不在乎,难道就没有人在乎吗?你的师兄弟,还有我都不希望你死!” “那还真是幸运啊,你不希望我死的话,我很开心。” “少奶奶,你少说点话,先调息一下自己,调息,调息!”小满在后面急地跳脚地看着花崎若。 “念星晨!”一个女声出现在耳边,一个白衣女子扎着长发,依靠在墙边在前面等着他。 少年的大脑飞快回忆着,那个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拉弓的女子,林婴? 他突然停下来,刚才急切的脸上顿时冷若冰霜,“闪开!” 这是林婴也发现了念星晨抱着的女子,她伸出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哟!怀中有个美娘子,这么着急?” “少爷!少奶奶晕了!”小满在后面大喊道。 “听见没,我叫你让开!”他此刻也是无法冷静了,怒意爆生,大声吼着。 “哎,哎,别!”林婴摆摆手,苦笑着说道,“啊,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你是李若甫手下的吧,今天碰到你算你小子好运了,回去告诉你们相爷,封子清和李晔见过面了,大概会在寿宴那天对他出手!” “什么?天行院院长李晔?”念星晨逐渐归于平静,一边问着,一边回头看看花崎若。 “好了,消息我带到了,走了!”林婴并没有再透露什么,而是潇洒地从念星晨身旁走过,她偷瞄了一眼背后的花崎若,却也是惊于她的面容,这等美貌却又如此憔悴的可怕。 随后有摸了摸小满的头,“你小丫鬟还挺可爱的,再会吧,嘻嘻。”她突然回头笑了笑,随后拿着剑消失在身后。 “少爷,李相那边怎么说?”小满问道。 念星晨拔腿跑起来,“那边我等会去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花崎若,她不能有事!” 林婴,她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二十四章 囚心 今夜原本是一个可以让念星晨忘记伤痕的一个夜晚,可是看着床上躺着的花崎若,脸也是绷得紧紧的。 “小满,去煎药!”念星晨扶起花崎若,将双手敷在她的背上,一股真气自体内流出掌中灌入花崎若的体力。 看来她的修为也是初境了,灌入体内的真气居然没有收到什么阻碍。 在一旁对着炉灶拿着蒲扇扇着,一边眼睛时不时望向床上。 只是隐隐感觉自己的气不断注入之时,自己的身子居然也是失了劲一般,脸上凝结出一颗颗汗珠。 他的脸开始抽搐起来,身上也冒着寒气,手上更是结出了一层层的冰霜。 怎么会?寒气好重,念星晨暗叹一声,但是她似乎开始热起来了。 下定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全部灌入了花崎若的体内。 念星晨脑袋一空,双手直接从花崎若背上脱落,这个人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 “少爷!”小正好端着药过来,慢慢托起了他,“少爷!” “把药给她喝下,去!”念星晨推了推小满,自己又躺在了地下。 小满小心地花崎若放在胳膊上,拿着勺就向她嘴里喂去。 “少爷,这药真的有用吗,我看这病好像不一般啊!”小满喂着药疑惑道。 “不知道,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你在这,我去找李相。”念星晨扶着门踉跄着走出去。 他的脸已经微微发白,这个人好像虚脱了一样。 ———————————————————————————— 李府内,李若甫此刻刚会完白衣男子,坐在桌案之上,闭目养神。 “有什么事吗?”外面丰秀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要见李相!” “相爷现在在休息,明天吧!”丰秀拦住了门外的念星晨。 “我要进去!”念星晨双眼一沉,大口出气,步子极其不稳。 “让他进来!”李若甫在里面说了一句。 丰秀打开门,站到了一旁。 “坐吧,有什么事吗?”李若甫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笑道。 “李相,你救救花崎若吧!她的身子今天受了风,好像被冻住了一般。”少年并没有去坐而是站在李若甫面前。 “我也无能为力,她这病是不能受半点风寒的,倒是我忘了嘱咐你!”李若甫叹了口气。 “我就带她去了长安河,那一阵风来得太过突然,我......”说着说着,他却愧疚地低下了头。 “嗯,花崎若是罕见的极阴之体,这种体质遇到阴寒之物,便可瞬间要了她的命。” 所以,她才以斗笠视人吗?“李相,真的没有办法吗?我已经把所有的真气都输给她了!”念星晨不甘地问道。 “我也无能为力,小念。” “您真的要见死不救吗?上次她晕倒,她的师兄用浩瀚气救活了她,就试试吧!难道真的要见死不救吗?”念星晨睁着他的淡红色眼睛,苦苦哀求着。 李若甫放在桌案上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他锐利的眼睛看向站在面前的念星晨,可以让他瞬间窒息的眼神。 “我要的是竭缘,念星晨,她即便是死了,我也可以在这么多唐人选出一个拿起竭缘的人!我去试试,完全是为了你,你是本相带出来的,我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但是我你要记住,这是本相对你慷慨,而不是对你妥协,那就姑且一试吧!” 念星晨一把跪下来,直接将脑袋朝下,给李若甫磕了一个头,“多谢李相,念星晨这条命是您给的,但是花崎若不是。” “起来吧!快走吧,不然或许真的来不及了!”李若甫从他的身边走过,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念星晨的头一下子托起。 李若甫这一股浩瀚气下去,竞是输了一个晚上,花崎若那苍白若冰的脸上竟然出现了血色,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一旁的念星晨也是在一旁调息了一晚上。 “李相,怎么样?”念星晨望着躺在床上的花崎若。 李若甫捂住胸口咳了一声,“没事,这一夜,我不断地输入浩瀚气,竞是奇妙的将她的体质维持到了正常人的水准,傲海剑门那帮废物,却也不及我。” 他轻蔑地笑了笑,拍了拍念星晨的肩膀,“你说的东西,本相替你完成了!” “您的身体不碍事吧!” “哈哈哈,一夜的浩瀚气,你当是灌水呢?不过无碍,调息几天应该就回来了!”李若甫笑道。 “还有一件事,林婴告诉我的,说封子清和李晔见面了,还会在寿宴当天对您动手。也就是一天后!”念星晨正色道。 “那丫头,这么快就站队了?”李若甫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回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 “哈哈哈,你随我来吧!有些事,该和你交代一下了!”李若甫大笑着跨出了院子,念星晨也随后跟上。 “封子清和天行院的勾结我已早有所闻。” 念星晨先是暗地一惊,“李相你如何知道的?” 李若甫悠悠然道:“欲晓敌之态势,无所不用其极!寿宴当夜,就是见刀光之时!” “当晚就动手?需要我做什么吗?” “护送我入殿,然后结束后把马车送回来就行了。”李若甫挽着自己的衣袖,“然后守着相府,剩下的我来解决!” “您要动手?” 李若甫冷笑着,摇摇头,“小念啊!你可别望了天行院的那几个老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 念星晨沉思片刻,却又是不解,“为什么封子清会对您动手,他不是还给您送过东西了吗?” “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多了去了!他封子清在江南独揽大权,私自征税招揽私兵,样样老夫都可除了他!” “那为何不交给陛下来处置呢,那样当天就可以除掉他。” “三痕平天枪我志在必得!”李若甫冷哼一声,然后抬头望着远处那个巍峨的宫殿苦笑着,“龙困浅滩,不可同日而语啊!” 当年那个明皇就如同遨游天下的翔龙在傲视群雄之后就失了兴致一般,就算是整日酣睡不起也不想再看这江山一眼。 在李若甫眼里他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帝王,而是现在心力衰竭的明皇!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二十五章 花语 御花园 翩翩起舞,引蝶缠身,衣裙轻轻拂过他的面庞。 那女子着广袖金缎长裙,乌黑似日日黑夜的长发披散着,纤细的手随着华丽的舞姿不断变换,吸引着千千万万的蝴蝶围绕在她的手上。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 坐在一旁的明皇看着她痴痴地移不开眼,“还是你跳的舞让我动心。” 那女子扑哧一笑,仿佛万花羞落一般,让花园换了一季又一季,“陛下过誉了!” 杨皇后,天下第一的女人,那个让大唐皇帝为之倾心一世的女人。 明皇缓缓站起挽着杨皇后的手,“这偌大的御花园竞也不比你一人啊!他们应该感到愧疚了。” 杨氏眼眸低垂,“陛下是在取笑我吗?这花园又怎么会抵不上我?不知道在陛下眼里是这样罢了。” 明皇一听,面露喜色,大笑起来,“皇后可是真会说话啊!明天可要盛装出席寿宴啊。” “陛下,我发现你不喜欢把那套帝王之词挂在嘴上。” “那套礼俗与他们那些老官讲讲就好,我可不喜欢。” 杨氏嬉笑着说道:“所以才把一切交给李若甫吗?” 明皇撇头看了看杨氏,点点头,“我相信他,他是块好材料。和大白一样是我值得托付的人!” “李大白吗?他的离开是因为我吧!”杨氏的美眸望向明皇。 明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他是个直性子,我以前也何尝不是?这个皇位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啊,当初不做上去就好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赏着春来开放的花儿。 —————————————————————————— 相府之中,花崎若自李若甫的浩瀚气治愈之后,气色已经与常人无异。 这也是让念星晨最欣慰的地方了,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就这样坐在床边,半天了也没有离开半刻,花崎若就算另一个自己,被抛弃的另一个念星晨。 “你这样看着她也没用!”丰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背后,他还是一贯的蒙着面。 “其实你现在更应该想一下自己。”沙哑的声音从丰秀的嗓子里发出。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念星晨对这个相处不多的同事没有太多的好感。 丰秀望着桌子上面安放着的一刀一剑,“不破浩瀚,你这命永远是个未知数,或许还不如躺着的这个!” 念星晨也不回头看他,只是淡淡地回道:“突破浩瀚是迟早的事,不劳你费心了。” 丰秀冷哼一声,“你自己清楚,你不觉得刚才说的话荒谬无比吗?” “那又怎样,我的死活用得着你来关心吗?”念星晨转过头来,眼睛已经逐渐泛红,身上透露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那倒不是。”丰秀摇摇头然后就出去了,“只是你死了,绝尘不知道该归谁了而已。” “你大可放心!”念星晨突然朗声道。 自己似乎也是风中残烛了,随时都可能殒命,但是跨过浩瀚又那有这么容易,自己连破境的门都还没有摸到,谈什么浩瀚? “念,念星晨。”花崎若的嘴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花崎,你醒了?”念星晨看着床上睁着眼睛的花崎若,心里暗自惊喜。 花崎若摸着自己头说道:“感觉,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差不多吧,是我疏忽了,把你带到长安河受了寒!”念星晨自责道。 她的头摇了摇,“看到你把河灯放出去,我也很开心的!” 少年的心里一暖,“我扶你起来,吃药吧,不管有用没用,总归是好的!”他将花崎若慢慢扶起来。 “我这衣服......”女子看着自己一袭朴素的白衣,小脸一红,悄悄问道。 “嗷,衣服是小满给你换的,来,喝药。”念星晨将被子盖上,又去厨房里端了一碗药来。 “好像烫了一点吧,我给你吹吹。”念星晨学着自己娘有模有样的拿起勺。 花崎若看着有点认真的念星晨,苦笑着,“没想到,你还会这样。” “这是什么话?”他不解地问道。 “让人闻风丧胆的剑魔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花崎若感叹道。 “喝了吧,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心慈手软,不然我对不起李相。”一边说着,他将勺子轻轻地送入花崎若的口中。 “咳咳,果然是唐人的药,好苦啊!” “良药苦口!”念星晨抱怨道。 “嗯,真的很苦,对了,你真的一直都帮李若甫杀人吗?”花崎若抿了抿嘴把勺子向外推了推,一脸的抗拒。 念星晨放下药勺和碗,点点头,“李相对我有知遇之恩,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带我走出了一条明路,我这条命是他给的。” 他说着说着就把胳膊放在床上,“杀人,我在第一次的时候就吐了,吐着吐着就已经习惯了,但是有些人虽然为我所杀,但是我却记住了他们,不会有人知道的名字,王平,罗兵。” 少年的眼睛渐渐出神,随之又一笑了之,“欠下的命债总归是要还的,我也一直相信这一点。但是你不一样,花崎。” 念星晨看着花崎若,她一身白衣,脸色红润,可以说是充满了诱惑力,“你什么也没有背负,即便是极阴之体,也要活下去!” 女子头低下来,短发掩盖了她的小脸,念星晨没用看到她的表情。 “我和你不一样,我就不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花崎若突然抽泣起来,一朵晶莹的花朵滚落在她的手上。 念星晨鼓足气,慢慢靠近她,拉起了她稍许冰冷的小手,“你诞生的那一刻,就是你活着的最好证明,你的双手既然没有沾染任何污秽,为什么不能?” “我的父母,我的家族都不需要我,他们宁可抛弃我,都不愿意唤我的名字!”花崎若突然情绪失控,她将头掩盖在被子上哭泣着。 一股温暖突然从身外包裹而来,念星晨把花崎若小心翼翼地放入了怀中,“如果是这样的话,我需要你,花崎若,不要随随便便就死了啊!” 这种怀抱,这样的温暖,自己从来都没用感受过,这个人是上天派来与自己度过生死的吗? “希望你也是,念星晨,我也不想你死啊!”花崎若脑袋贴在他的怀中轻声说道。 “啊!不会死的,你和小满都是我活下去的执念,不会这么轻易死的!”念星晨抚摸着花崎若的头柔声说道。 背负罪孽也要活下去,彼此之间,只要能感觉对方的心跳,那就是我活下去的执念了!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二十六章 大明宫 寿宴当晚,长安城灯会一直在外城昼夜不停地举办了三天了,可谓是长安城难得的盛会。 朱雀街上马车不断地驶来,他们或多或少都是这次明皇寿宴的受邀嘉宾,有的自外地而来,就是为了一睹这位皇帝的风采,有的也是为了博得皇帝的欢心而来。 明皇可以说是大唐国自建国以来有名的马上皇帝了! 当年武皇帝挑选继承人的时候,因为明皇并不是嫡长子所以没有继承权,但是无奈继位的喜帝过于荒唐,故才取而代之。 一平海内,二讨塞北,三出西域,明皇的文德武功把大唐带到了全盛的地步。 如今太平盛世,海内生平是已经很长时间没用见到的景象了。 大明宫。 “杨大人!”一名红袍官员对着一同入宫的蟒纹红袍官员拱手以礼。 那位蟒纹红袍官员也是以笑还之,便仰首走向了大明宫,此人是明皇帝手下的红人,户部尚书杨谌! 随后大明宫看守的太监也随之报上了来宾,“户部尚书杨谌到!” 周围随着他进去的朝臣却未曾收到如此接待。 “蜀王李衡到!” “傲海剑门到!” 远浪还是一袭黑衣,长发掩盖了他的半边脸,但是这俊冷的外表却依旧让人难以忘怀,他身后跟着的是黑木。 傲海剑门作为东瀛的使团之一却与其分开报之,可见其地位。 “镇东将军郭奉仪到!” “幽州大将军安定国到!” “骠骑大将军兼任镇南将军封子清到!” “镇北将军副使哥环漠到!” “西域都护府将军鱼恩唐到!” “天行院院长李晔到!” 镇守的大将军除了李光州之外基本上都来齐了,对于他们来说,在边关驻守多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去长安,或许有更上一层楼的好运。 “高句丽使团到!” “东瀛使团到!” “南诏使团到!” 素来与唐国交好的国家借此机会也能够增加贸易的机会。 “少林元灭大师到!” 元灭还是一身白袍袈裟,浓浓的眉毛盖住了他的眼睛,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徒弟墨台之上的小和尚觉慧。 上次打擂之后,也是静静地养了三四天才恢复了身体。 “飘渺峰,可道真人,可立真人到!” 可道还是那一副死鱼眼,可立则是对着皇宫周围的装饰打量起来,两个虽是一身普普通通的灰布道袍,但是打着的却是飘渺峰的名号,谁又敢看不起他们呢? 大明宫内金碧辉煌,这个大厅甚至容纳数千人都不在话下,这便是长安的中心,世界的中心! 每个人前面都摆着那么一个金边小桌子,上面有银杯和一壶热酒,寿宴尚未开始,他们都还在等人。 宰相没有来!皇帝也没有来,这个寿宴自然不能上菜开席了。 大明宫后,二女一男坐在一张桌子上,欣赏着殿后的河塘美色,那一朵朵小荷在河中摇曳别有一番风姿。 那中年男子是大唐皇帝明皇,他今天黄袍在身倒是多了一分庄重。 而一边的女人风华绝代,整个人都像是一个完美无暇的艺术品,杨皇后。 坐在他们对面是身着蓝色长裙,一头长发系在脑后,眼睛深邃似夜,秀气与英气并存的林婴。 不习惯穿这样长裙的林婴小心翼翼地放开腰间的系带,让自己舒服一点。 “婴儿,来,尝尝。”杨皇后递给她一个银杯,“这是西域的葡萄酒。” 林婴一边配笑着一边接过酒杯,抿了一口,然后就感觉喉咙被呛到了一样,“咳咳。” “哈哈,皇后,看来你的酒不合婴儿的口味,来,婴儿,试试朕的酒。”明皇得意地看了一眼杨氏,递过自己的酒杯。 林婴怀着一丝后怕,然后闻到杯前的酒香后,也是抿了一口,一脸满足,“还是自家酿的好,哈哈!” 杨氏白了明皇一眼,然后对着林婴说道:“婴儿啊,就是那个我侄子,你要不要见一见啊!我哥要我来催催你,你说这......” 明皇仿佛看戏的看客一般喝着小酒,看着眼前两个人。 林婴连忙摆摆手,脸上也是抗拒的表情,“您可别,我还不想嫁呢!” “女大当嫁,你也不小了吧,快十八了,要不见一面?”杨氏美眸一亮盯着林婴说道。 “哈哈,你就别劝了,丫头和老爹这个性格,直来直去,刚才说的应该不假,什么狗屁女大当嫁,嘿嘿,丫头偏偏不嫁!哈哈哈,气死你们。”明皇在一帮帮着林婴说话道,那还有一点帝王之姿。 “你闭嘴!”杨氏皱了皱凤眉,美目瞪圆,抓着明皇的胳膊就掐了起来,“就你话多!” 明皇捂着自己的胳膊笑道:“婴儿,不嫁就不嫁,朕支持你!什么时候嫁都行。” 林婴强憋住笑,“谢谢陛下,只是这次我父亲没有回来。” “光州嘛,直来直去惯了,朕也吃他这一套,有他在,北方才安定些,我相信他,那些文官动不动就参他一笔,朕都看厌了,你说不是我们武夫守着,有他们什么屁事儿啊!”明皇好似赌气,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杨氏和林婴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杨氏轻笑着,“婴儿,看看他,简直就是一个流氓言辞。” “我怎么了,我真的不想理这些嘴巴比刀子还厉害的人,看见他们,我就难受!”明皇小饮一口,“对了,婴儿,你的婚事,朕帮你做主了,你是不是答应朕一个要求?” 林婴不解道:“陛下想干什么直说就是了,只要婴儿能做到。” “你给朕当殿前亲卫怎么样?” “殿前亲卫。” 明皇点点头感叹道:“我老了!真的很怀念当年策马疆场的感觉,这是在宫墙之内感受不到的!”他说着说着,一口便饮尽了杯中酒。 杨氏连阻拦的机会也没有,明皇脸色渐渐泛红,“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能有几个人能与朕推心置腹?” “能有几人!”明皇带着醉意,笑了笑,这是一位踏遍山河的男人如今却被困在这等囚笼之中。 原来权力到达顶峰之时,是这等滋味。 “你陪着朕,朕还能时时想起当年意气风发的岁月!” “陛下......” “我也不拦你!你就过来陪陪我二人聊聊天就行了,朕就已经知足了。” 杨氏看着明皇,也是夺过了他的酒杯,笑道:“婴儿,有空就来看看他吧,保护什么的,那些禁卫就可以了!” “好!”原来皇帝也有这么多愁吗?以前小时候自己被带过来的时候,一直觉得皇帝大概是最幸福的人了。 “陛下,李若甫到了,可以开始了!”一副黄金重甲,身高八尺的白须老人在后门前说道。 这位老人,林婴也是认得的,禁军统领陈醇之,浩瀚境的高手! “知道了!我先走了,你们两个聊吧!”明皇晃晃悠悠的站起,慢慢稳住脚步,又恢复的平日的模样。 “陈醇之,准朕的旨意,开宴吧!好好招待我大唐的客人!”明皇走过老将的身边,拍了拍他的重甲朗声道。 “是!” “宰相李若甫到!” “陛下旨意,寿宴开席!” “长大之后,突然发现陛下和小时候的不一样了。”林婴托着腮,美眸微动。 杨氏拿起果盘之中的梨,笑道:“那时候你还小嘛!他其实没变。” “你说这个殿前亲卫厉害吗?” “怎么说呢,这是专门为一个人而设立的官职。”杨氏一边削着梨,一边说道。 “一个人?” 杨氏微微点头,“上任殿前亲卫李大白。”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二十七章 潜龙虽困,其志犹鸿 杨氏看着木讷的林婴,抿着嘴笑了笑,“他们两个,一个直来直去,一个放荡不羁,倒是绝配!” “他们真的认识吗,我以为只是开开玩笑呢!”林婴的眼里冒着光,对于她这种修行者来说李大白绝对是传说级别的存在,堪比神明了。 “好啦!今天别回去了,留下来陪我吧,我们两个女的好好聊聊,你不是想知道李大白吗?我知道的可不少。”杨氏轻笑着说道。 “好啊!今天就不回去了。”林婴憨笑着。 “走,去殿上瞧瞧他们。”杨氏慢慢起身,两个偷偷地走向后门。 大明宫内,明皇坐在中间,其他的宾客分左右而坐,随着一声令下,今晚的各种美酒佳肴被一个个端上了饭桌。 李若甫依旧是一袭青衣,官袍官帽一概没有穿戴。 明皇为表大唐的礼仪,也是客套了几句,“各位有的是我唐国的功臣,有的是友邦的朝臣,但是今天你们都是我大唐的贵宾,你们的心意朕也是收到了,今日当痛饮一番!” 众人听罢,多数人站起拱手以礼,东瀛人按照自己的礼仪还之重礼。 礼罢,宴席也算正式开始了。 可立一把拿着筷子,一边盯着对面那个黑衣长发的远浪,“师兄,那个人就是远浪吧。” 一旁坐着的可道细腻地品着菜,“吃你的,管这么多干什么。” 可立圆嘟嘟的脸鼓起来,“师兄!” 可道的眼睛抬起望向对面的远浪,眼眸一亮,“此人实力在你我之上!我竟然看不透他!” “那就极有可能了,四哥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实力肯定在你我之上,师兄,你不想......” “可立,先把个人恩怨放一放吧,就算我们确定了废掉四弟的人,只怕只有大姐能对付他了。”可道在一旁低语道。 两人嘴唇的一举一动都被对面的那个人听着,远浪嘴角微微上扬,原来是他的师兄弟,有意思。 远浪收了收自己的衣袖,拿起酒杯,对着对面的两兄弟,将酒杯朝前,隔空碰杯,一饮而尽。 可立一见,直接忍不住了,刚欲起身,就被可道拉了下来。 “师兄,就是他,没错了!” “你想干什么,这是皇宫!况且,这次不能对傲海剑门动手。”可道也在努力压着情绪,他自认看破世事,却割舍不掉与师兄弟的感情! “该死的,这次就放你一马!”可立瞪了瞪对面冷笑着的远浪,便埋头大吃起来。 “对面飘渺峰什么情况?”黑木撇过头问道。 “没什么,几年前废了他们一个狂妄自大的人而已!”远浪秀发遮住了侧脸。 黑木突然有了兴趣,“是那一战吗?” 远浪瞟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想到你也知道,不错,正是那一战,我才得以踏入浩瀚。” “看样子,飘渺的弟子们对你恨意不小,今晚他们不会翻脸吧?” “不会,只要陆卿不在,其他四位真人都不是我的对手。”远浪摇摇头抿了一口酒。 大明宫内,除了歌舞声乐之外,每个人心里藏着什么,没有人看出来。 “看,那两个穿道袍的是飘渺峰的!”林婴扶着杨皇后,在后门偷偷指着可道和可立说道。 “倒是穿得普通了些。” “您知道什么啊!他们这些修道修佛的,和我们不一样的。”林婴在旁边嘀咕道。 “这样啊,那是我俗气了。”杨氏轻笑着。 “哎,看,那个应该是高句丽的,还有那个,南诏的,还有......”林婴乐此不疲地向杨氏指认着,两个人在后面有说有笑。 “李相,朕不问朝政这几年,有劳你了。”明皇捧起杯对着右边首位的李若甫。 李若甫自然不敢怠慢,举起酒杯,苦笑着说道:“哪里,陛下之托,臣自当鞠躬尽瘁!” “哈哈哈,好,把政务交给你,朕没有看错人,来,饮一杯!”明皇一口下去,酒尽杯空,直呼过瘾,李若甫也是跟着饮尽。 接着,他又对着左边首座的杨谌说道:“杨谌,等到李相告老还乡,朕有意拜你为相,你意下如何啊?” 杨谌相貌平平,只是那鹰钩鼻特别显眼,但是奈何人家是皇后的哥哥啊! 他推辞道:“李相精明能干,我怎么能和他相提并论呢。” “哈哈哈,没有让你和李相一样,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嘛!”明皇笑道。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杨谌,你答应就是了。”李若甫说道。 “那就请李相多多栽培了!”杨谌对着李若甫敬了一杯。 左边第二位一袭轻甲,剑眉挺然,威风无比,身后矗立这一把白色的长枪,正是镇南大将军——封子清 “封将军,听说江南的驻军在你的管理下训练有素啊!”明皇感叹道。 那封子清,微微点头,竟然先饮了一口,让李若甫和杨谌都惊了惊。 “陛下,那是自然!封某领兵当然无人能比!”他嘴角上扬。 明皇也不恼,“哦?封将军何以如此自信啊?” 封子清站起,拔起身后的纯白长枪,傲立于殿中,宛如俯瞰着万物一般,“就凭借这把枪!” 殿前的大臣们私下也是议论纷纷起来。 “这封子清简直目中无人!” “好大的傲气啊!” “就是。” 明皇也是微微一笑,嘴里抿了一口酒,“单单凭借这把枪?” 封子清剑眉挺然,“这是大唐第一人,苏定方的三痕平天枪,单凭此枪,我就可横扫天下!” 此言一出,殿上众人无不震惊。 “这,这......” “这简直不把皇帝放在眼睛啊!” “封家就是个扛旗的,有什么资格拿枪!” 李若甫拍桌而起,“大胆,封子清,你出言不逊!” 杨谌也附和道:“封子清,你人头不想要了吗?” “封某实话实说,要是没有这把枪,太宗能有如此功绩吗?”封子清得意地说道。 “这封子清也太嚣张了吧!”林婴在后方笑道。 “他在这无非就是给自己立威嘛。”杨氏喃喃道。 “您还知道这个?” “以前打仗的时候,陛下常常用的手段。”杨氏也是微微一笑,解释道。 明皇的眉头微皱,“封将军如此看重这把枪,竟然连我太宗祖爷爷也要评论一番?” “封某只是实话实说,陛下!”封子清的眼神目空一切。 嘭!明皇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这个大殿突然就安静下来,他起身怒指封子清,“好!今天朕就让你看看!你的这把枪究竟几斤几两!” “来人,给朕拿把枪来!”明皇大袖一挥,随后脱下黄袍,只留一身便装。 陈醇之等人都愣了愣,他们没想到皇上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林婴突然咧嘴一笑,“陛下,枪给你!”,她脚步轻盈迅速,从侍卫的手中一把夺过长枪,甩到了明皇手上。 杨皇后连忙将她拉回来笑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野!” “您应该也想看看陛下的威风吧!”林婴坏笑着看着杨皇后。 “确实,多年不见他动武了!”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二十八章 安知帝王心 三痕平天枪是“大唐军神”薛定方的武器,这把枪与所有枪不同的地方在于,它的全身都是由玄铁打造,几乎是四十斤的重量。 银枪一舞动四方,攻城略地神气扬! 不过可惜的是,薛家在薛定方死后却惨遭灭门,竟然无一人存活下来,只剩下这把白枪,高宗皇帝便将它赐予了当时的副将家族封家! 明皇卷起自己的衣袖,拿起那把长枪,“朕今天便来试试,你这枪到底有多厉害!” “陛下!”杨谌在一边劝阻道。 封子清拔起自己的白枪,“既然陛下有意赐教,那封某也就不客气了,我不会用气的,陛下大可放心!” 明皇冷哼一声,“算你有点自知之明,不用气,你还是我的对手吗?” 他说罢,便提起枪来,双手握住枪把,凝神注视前方。 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皇帝要和封子清决斗,这太荒唐了吧! “师兄,这封子清真的不是好东西!”可立嘀咕着。 李若甫气定神闲地坐在位子上,封子清的意图他大致揣测了几分,这个小子是想在陛下面前给自己立威! 封子清双手握枪,拔地而起,一枪桶出,似惊雷破空,气贯长虹! 明皇将枪一横,置于胸前,一声闷哼,直接碰上了三痕平天枪的枪尖! 那木杆枪怎么能与铁枪争锋,枪杆逐渐弯曲,明皇也是咬着牙关。 他侧开一手,握起白枪的枪尖,脸色逐渐发红,没想到封子清的力气这么大! “啊!”明皇憋住一口气,直接单手将白枪提起,好似霸王举鼎一般的神力! 众人皆是呆若木鸡一般看着这一幕。 枪尖锐利无比,明皇的手已经开始有血流下,他眼神坚定,一把将那杆木枪甩到了身后,双手握住了枪尖。 封子清此时也慌了神,若是能够动用气,何至于此? 他紧握着枪把,也开始闷声用力,企图将白枪夺回手中,既然明皇连枪都丢了,夺回来,他必败无疑! 明皇和封子清都使出了力,明皇的双手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血染红了枪尖。 “停手吧!封子清!”杨谌见形势不妙,立马高呼起来。 坐在后面位次的一干修行者倒是看得不亦乐乎,这种战斗才是最原始的战斗,血与肉的交锋! “他真的老了。”杨皇后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曾经的明皇,在军中可谓百人难敌,拔山抗鼎,力敌千军! 此刻,脑子里面突然一股晕眩之感产生,明皇越来越觉得难受,不可。 他奋力一击,就在此刻,抓住时机,趁着封子清注意力全在枪上,他的腿动了! 明皇身子微侧,身子和手随着枪游走而去,离封子清越来越近。 众人皆是惊呼,没想到这个年纪的皇帝还有这般身手! 封子清刚要收回已经控制住的枪时,明皇的双手一下就压到了他的手上,并且紧紧地捏住。 皇帝眼神一狠,宛如睡狮初醒一般,张开了可怕的獠牙,他对着封子清的腹部就是一个重脚。 “噗!”封子清直觉内息混乱,一个不留神直接被踢到在地,嘴里含着一口鲜血。 明皇拿起那把白枪,果然是宝物,这般重量,想要轻松挥动得要多大的气力。 大明宫内瞬间寂静,随后杨谌带头说道:“吾皇威武!” “吾皇威武!”之后,其余人也是开口齐声道。 明皇却并没有理会,而是拿起枪对着封子清,“朕这双手降过马,拉过弓,杀过人!与你这把枪相比又觉得如何?” “咳咳,陛下威武,甘拜下风。”封子清踉踉跄跄的起身,脸色铁青,握拳的手又缓缓松开。 “拿去吧,朕相信的是人而不是什么宝物!”明皇将三痕平天枪递到了封子清手中,“有傲气是好事,但是为将者不能自傲!归位吧!” “是!”封子清这一刻挫败感油然而生,木讷地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明皇说完正准备回位置,“陛下!”一个柔声传至耳边。 杨氏匆匆忙忙地来到明皇的身边,拉起他被割开的双手,一脸疼惜之情。 “恭迎皇后娘娘!”众人起身行礼。 “起身吧,不必拘礼,你们吃你们的!”明皇向他们下令道。 “坐下吧,我让林婴去拿纱布了”杨氏扶着明皇慢慢地走向主位。 明皇轻笑着低语道:“今天我的表现怎么样。” 杨氏小脸一红,悄悄靠向他的耳边呢喃道:“颇有当年之威!” “哈哈哈,难得皇后夸赞。”明皇慢慢坐下,又是饮了一杯。 此后宴会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伴随着歌舞声乐,晚宴也逐渐散场,明皇带着皇后,林婴离了场。 其他臣子也是相继刚辞,有的也是闲聊了几句,也是走出了大明宫。 “你今日太过冲动了!”封子清傍边,一个体型稍显肥硕的白眉老人提醒道。 此人是皇室血统,受高宗之命治理天行院的院长李晔。 封子清也是哑口无言,只能一个人喝着酒不说话。 “我知道你想立威,但是不急于一时,你忘了此行的目的了?”李晔夺过他的酒杯问道。 “李若甫!”封子清剑眉皱起,回答道。 李晔点点头,“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可今天我颜面尽失!”封子清回过头对着他抱怨道。 “只要你兵权在手,颜面有何重要,当初太宗皇帝又哪里在乎颜面了,为成霸业,小损何妨?颜面算得了什么!”李晔笑道。 “都办妥了吗?” “放心吧,青龙街今天就算血流成河也不会有人来的!”李晔眯着眼冷笑着。 “等除掉了李若甫,我便可在江南静待时机,一举拿下大唐!”封子清握紧拳头看着身后那把白枪,“到时候我会比苏定方还要强!” 殿外,李若甫一袭青衣,走在下殿的阶梯上,手里拿着黄纸包着的东西。 “李相!”杨谌笑嘻嘻地自后面跟了过来。 “杨大人可有事?”李若甫不解地问道。 杨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今天陛下说的话,您可别当真,我没有要取而代之的意思!” “哈哈哈!老夫独自一人,自有我告老还乡的时候,到时候还不是轮到你了!”李若甫拍了拍他笑道。 “李相何出此言啊?” “你是皇室贵族,当今皇后的亲哥哥。”李若甫一边走着一边正色道:“而我呢!一介布衣,爬上这个位置用了多少年?我记不清了,所以啊!老夫一直是一个人啊!行了,到这就此别过吧!” “行,李相慢走。“杨谌拱手送行,望着李若甫远去的背影,他的眼神逐渐可怕起来,那是毒蛇露出獠牙是眼神。 “李若甫,取代你只是时间问题!”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二十九章 御膳房的鸡 念星晨坐在马车外,他望着灯火通明的皇宫,看的入神,少年心事早在四年前就化为死灰了。 “小念,给!” 一个鼓鼓的黄包纸飞到了念星晨手中,李若甫慢慢从门内走出来。 那股扑面而来的肉香,不断刺激着念星晨的味蕾,他的口水已经不自觉的流到了嘴边。 好香啊!他咽了咽口水,问道:“李相,这是什么吃的,好香啊!” 李若甫在他的扶持下上了马车,“这是寿宴的烧鸡,御膳房做的。” “真的!”念星晨小心翼翼地扒开黄包纸,里面的烧鸡肉香愈发浓厚,还冒着热气,诱惑力十足。 他的眼睛此刻只有这个烧鸡,舌头和嘴巴已经有点不听使唤地张开又闭上。 “你不是很想尝尝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吗?御膳房可以算天下第一了吧!”李若甫坐到车内,笑道。 念星晨盯着烧鸡,最后选择将它包了起来。 “算了,拿回去吃吧!哈哈哈。”他腼腆地挠了挠脑袋,将黄包纸塞在了衣缝里。 李若甫用颇带深意的眼神望着前面准备驱马的少年,“你果然是我最好的作品,小念!” 念星晨眼眉低垂,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无奈,这是他少有的表情。 “小时候习惯了,难得的好东西喜欢葬着掖着。” 李若甫悠悠道:“我小时候也穷过,那种滋味不好受啊!” “李相,坐稳了,回府了。”念星晨动了动马鞭,马车咕噜咕噜走起来。 “我这一生都在和一个人较劲。”李若甫好像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可是我这辈子或许都不能再见到他了,却还是无法释怀。” 念星晨不懂李若甫的往事,所以也只能把心思放在前面的路上。 “出了皇城之后,你一直开回去就行,我自行找机会离开,把相府守好了,莫让我失望!” “是!” 今夜无眠,杀人饮血! “来,少奶奶,把药喝了。”小满端着药坐在床边。 花崎若推辞道:“我好的差不多了,算了吧。” “那可不行,少爷嘱咐过我让你喝药。”小女孩已经把勺子伸到了花崎若的嘴巴。 花崎若的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捂着喉咙,“咳咳,好苦。” “那有不苦的药啊!少奶奶!” “你不要这样叫我了,小满,叫姐姐就行了,叫少奶奶挺怪的。”花崎若摆摆手尴尬地笑道。 “好,你把药喝了,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府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小满一边喂药一边嘀咕着。 “没人?”花崎若琥珀色的眼睛转了转,“小满,把我的竭缘拿过来。” “那你把药喝了。”小满把药塞到了花崎若手中。 “你这把刀好冷啊!你要它干什么?” 花崎若将竭缘放到了自己的手旁,摸了摸小满的头,“以防万一,你家少爷今天也不在,你就在这个屋里和我一起。” “少爷应该一会就回来了,他们进宫了。“小满的小眼睛眨了眨。 花崎若捏住自己的鼻子,一口将药灌入了口中,那种恶心的感觉又让她强行捂住了嘴巴。 “但愿吧!” 嘶——一声马鸣声在院外响起。 念星晨身后车厢的李若甫已经不见人影,他将马车留在了后院就入了府。 后院比以往要冷清的多,府内的灯火也比往日暗了不少。 “静的出奇吧!”一声沙哑之声从背后传来。 穿着黑衣蒙面的丰秀出现在他面前,“今天晚上,就我们两个!” 念星晨摸了摸衣缝中的黄包纸,“我先回去一趟吧。” “随便你!我在前面等你,好好表现吧。”丰秀悠悠然地说道。 —————————————————————————————————————————— 玄武街。 五六辆马车结着队,向城外驶去。 一辆马车内坐的是与李若甫在茶楼闲谈之人,蜀王——李衡。 他秀气的脸庞露出了一丝释然,“终于要出长安了!” “殿下在长安呆不惯吗?”车帘外,一个声音响起。 李衡拉开车帘,车外是一位骑马的中年男子,他穿着朴素,眼睛很小,一个尖尖的下巴,脸上挂着一丝和蔼的笑容。 “郭奉仪将军?您怎么会在这?”李衡笑着问道。 “回去啊,寿宴开完了,我这个驻守将军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吧。” “长安啊!”李衡感叹着望向身后这座巨大的仙都,“何以长安?” 郭奉仪也是应和道:“是啊!长安,长安,又怎么会长安呢?” “郭将军,我在众多将军之中,最喜的人便是你!” “嗷?不是李光州吗?” 李衡笑着摇头道:“皇叔喜欢,我可不喜欢,郭将军称得上是帅才,上可登朝为相,下可征战沙场。” 这位蜀王说着说着又顿了顿,“郭将军,本王这里永远向你敞开。” “哈哈哈哈。”郭奉仪仰天大笑,随后拱手道:“郭某谨记!只是殿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殿下在长安习惯吗?” 郭奉仪的眼睛望向李衡,那份好奇和莫名期待的眼神。 李衡低头一笑,“长安?本王喜欢它,可是里面有些人不喜欢本王,谁不向往长安,但是本王不习惯的是住在里面的人!” 他那一刻的眼神,郭奉仪看得很清楚,那种眼神是不肯屈居人下的眼神,这种眼神他见多了,但是现在它出现在了蜀王的眼中,李唐皇室! “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郭某先走了,在这里,我还是奉劝一句,能忍一时,则多忍一时!”郭奉仪语罢,便驾马远去。 “自古天下,能者居之!”李衡拉下车帘,回应了一句。 郭奉仪,你是一个识时务的人,总有一天,你会属于本王的麾下! —————————————————————————————————————————— “小满!花崎!”念星晨一把打开房门。 花崎若此时一身单薄的白衣,单手拿着竭缘,一手把小满护在身后,想必是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才做出的动静。 小满娇小的头从花崎若身后冒出来,“少爷!” 花崎若也是松了一口气,倘若真的有人闯进来,自己还真不一定应付得了。 念星晨苦笑着摊开手,“花崎,把刀收起来吧,看看我给你们带了啥。” 小满灵眸一动,“是御膳房的好吃的吗?” “何止,烧鸡!”念星晨轻笑着从衣缝里把黄包纸拿出来,“看看,这就是天下第一的烧鸡!” “哇!”小满一下子就来到了念星晨身前,“给我们的吗?” 念星晨看向花崎若道:“嗯,花崎的身子虽然有所好转,但是还是养养吧,至于小满嘛,你不是一直念叨着吗?” 花崎若的美眸微动,柔声道:“我对食物没有过于挑剔的要求,再说我的身子也已经差不多了,小满吃吧。” “一整只呢!你们两个够吃了。”念星晨轻笑着慢慢地打开黄包纸,扑面而来的肉香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胃。 小满擦了擦自己的口水,“我不客气了,少爷。”说完就掰下来一个鸡翅咬起来。 花崎若似乎没有要动的样子,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看着自己的念星晨。 念星晨朝着她坏笑了一下,掰下来一个鸡腿,“花崎,你不吃吗?” “不了。”花崎若微微摇头。 “我可喜欢吃了,若是能做个饱死鬼那就好了。”念星晨戏谑地说道,“对了,你知道人的嘴巴里有一个叫做开胃穴的地方吗?” “有这种穴位吗,倒是未曾听说。” “你张开嘴,我给你打开,你太瘦了,小满都和你一样重,来,张开。”念星晨一再要求,眼神颇有乞求之情。 花崎若也是微微低了低头,然后张开了嘴。 噗——念星晨将手里的鸡腿一下子塞到了她的嘴里。 那种松软的肉质和浓厚的肉香充满了整个口腔,让花崎若在一时间竟然情不自禁地咬了一口。 “看吧,好吃的到了嘴前,穴位就打开了。”念星晨挠挠头笑道。 花崎若将鸡腿握在手中,轻声低语着,“谢谢。”,然后小口咀嚼着鸡肉。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三十章 围困之局 相府 念星晨和丰秀对坐在前院布满灰尘的石凳上。 “太多的顾虑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丰秀冷声说道。 “我拔剑的速度不会慢的,这无须你关心。倒是今天相府的人都走了吗?” “嗯,你我一败,相府就相当于除了李若甫之外,无一幸存。” 念星晨依旧不解地问道:“他们真的敢对相府动手?” “扳倒了李若甫,长安又有何惧!”丰秀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来了!” 院外,今天安静的异常,一阵阵脚步声却在这个时候打破了沉寂。 “将军,都办妥了,今天晚上不会有人来了。”一名黑甲士兵对着为首的男人说道。 “好,整个街区都在我们掌握之中,等下随我冲进去,一个不留!”那个为首的人沉声说道。 此人是青龙街巡抚郎将王阔,身后是近百人的禁军部队。 “可,可我听说,相府里面有些狠角色啊!” 王阔讥笑道:“无碍,有人替我们当后盾,此事若成,每人升两级!” 身后的将士各自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兵刃,为了前途拼了! 两个禁军先到了相府的前门,两人面色凝重,脸上流出了汗珠,手里更是捏了一把汗,随后望向身后的王阔。 王阔朝着他们两人点点头,示意随时可以破门。 “念星晨,你是一个难得的天才,却不能主宰自己,这才是你最可悲的地方!” 嘭!前门被两位禁军直接撞开! “给我进去,一个活口也别留!”王阔见状,也是拔出手中的横刀,大吼道。 近百人宛如发了疯一般的涌入了院内,可是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是一个人都没有瞧见。 “将军!没人啊。”率先冲进来的那个禁军仿佛看见了鬼神一般,脸都被吓白了。 “怎么可能。”王阔扫视四周,除了一些残破的房屋和家具什么也没有。 “不会是有鬼吧!”不知道是谁出了声,这个队伍都被一股诡异的气氛包围。 “闭嘴!” “阁下是在找人吗?”一声沙哑的声音自上方传来,让众人不自觉地看向房顶。 念星晨一袭蓝衣,旁边还有一个黑衣蒙面的丰秀,两个就这样站在房顶上。 少年此刻的脸被冻住了一般,没有丝毫的表情。 “拿下!”王阔一声令下,众人皆是亮出了兵刃,一个个冲上去。 “走了。”念星晨淡淡地说了一句,整个人自然地落了下来,随之淡红色的眼眸染上了许久不间的杀气。 面对扑上来的数名禁军,他一掌便打中了第一个送上来的禁军的脖颈,直接让他跪了下来。 嗡——随后念星晨一把夺过他的刀,冲入了人群之中。 “嗯,这个样子倒是不赖。”丰秀此刻好像来了兴致一般,直接在房顶上坐了下来,观看着下面的表演。 宛如狼入羊群一般,念星晨单手握着横刀,一招横劈直接让一个禁军人头落地,所有人此刻都是直冒冷汗。 他将刀抖了抖,一滴滴血从刀上滴落,一朵朵落在地上绽放出可怕的颜色。 禁军将他团团围住,却又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对敌。 “你们愣着干什么,上啊!多几个人一起上!”王阔举起刀大喊道。 那些禁军互相看了看,其中三个人对了对眼,咬着牙冲了出去,三人之中两人拿刀,一人拿枪。 “啊!”三人齐喊一声,就如同饿虎扑食一般,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一把枪直接朝着念星晨桶过来,他左脚上前,一个侧身,随之一刀朝着枪杆砍下。 枪直接被分成两段,另外两个禁军见有机会,也挥着刀砍过来。 一阵阴风吹过,念星晨双眼一亮,一刀直接甩在了了其中一个拿刀禁军的胸口,当场毙命! 噗——!一脚踹到了枪兵的腹部,然后单手擒住了剩下那个拿刀禁军的手,刀就这样悬在了空中。 此刻,念星晨冷笑一声,握着那人的手,强行把刀推到了他的脖子上,猛地一推,刀身直接融入了他的喉咙,索命! 那个腹部受到重击的枪兵此刻也是倒在地上,昏厥不醒。 这一下可是给了所有禁军当头一棒,有的人脚甚至已经站不住,那种丢盔弃甲的感觉不自觉的跑到了脑子里。 “你们,一个个愣着干什么!”王阔突然厉声喊道,可是和性命比起来,升官什么的都算不了什么。 “王阔!”丰秀突然从屋顶上站起,“就你带过来的这些兵还不够格!” “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吗,有人给咱们撑腰,给老子上!”王阔此刻已经有点胆怯,但还是下了命令。 但是现在谁还能上前呢,那个蓝衣少年当着他们的面杀了一个又一个,自己不是一样的吗? 念星晨上前一步,他们便退后一步,直到少年走到了王阔的面前,“他们不行,你可以试试!” 一股幽冷夹着半点讽刺的声音在王阔面前回荡着,岂有此理! 自己可是堂堂青龙街巡抚郎将,王阔咧嘴一笑,“来就试试。” 王阔将刀横在了身前,面色凝重,不敢有懈怠。 不敢攻吗?念星晨冷哼一声,将身后的剑取了出来,绝尘出鞘了! 淡红色的眼眸逐渐变暗,身上释放出凛冽无比的杀气,稍有感知能力的人此刻宛如置身极寒之地一般。 两人就这样对立而战,谁也不肯动手,倒是让外人看不透。 念星晨当然是希望这样,自己这次似乎只是诱饵而已,真正起作用的应该是李相,那么拖到他办完事就好了,这些无意义的打斗能少则少。 王阔看着对面持剑而立的少年,剑身朝下,根本就不想攻过来。 念星晨能等,王阔不能等,万一这里的动静被发现了怎么办。 嘭!王阔一脚踏出,脚下的地裂开了一个口子,他大喝一声,一刀直接劈了过去。 这时的念星晨还只是左手握剑而已,他不慌不忙,将剑身横在自己的胸口,直接挡住了王阔的刀劈。 不费吹灰之力,念星晨接下这一击后,表情淡然,这一刀远不及大食国庞顿的一拳,此人的修为在皓月境入境左右。 “你就这等力度吗?”念星晨摊开右手,讽刺道。 王阔那一刀砍下去自己现在手都有点酥麻之感,这个人居然接的这么轻松,早听说相府里有高手,今天算认栽了。 那把红剑今夜却未大放光芒,而是隐于黑暗之中。 “两位,今天我认了。”王阔此刻泄了气,懊悔地说道,自己也想活不能为了钱把命丢了。 丰秀在屋顶上不禁暗地感叹,才死了几个就不行了,只有这点程度吗? “谁派你来的?”念星晨问道。 “李晔,他给了我两千两银子,让我封锁青龙街,并且告诉我今晚李若甫不在府中,让我血洗相府,同时他会除掉李若甫。” 此言一出,念星晨身子一颤,他拉起王阔的甲胄问道:“你说李晔知道李若甫不在府中?李晔没有说今夜要亲至相府吗?” 王阔说的话如若不假,那么对方似乎已经摸清了李若甫的行动计划。 王阔连忙摇头,“没有啊,他只让我们血洗相府,其他的说他会料理的。” “可恶啊!”念星晨再也忍不住,被对面耍了一道,他提起王阔一把甩到了墙上,“怎么会......” 丰秀也按耐不住,跳了下来,“这么说,李晔现在应该在李若甫那边,王阔才是诱饵!” 念星晨将绝尘收入鞘中,面露担忧之色,“只怕李相凶多吉少了,解决了王阔,我就动身。” 他转向被甩到墙上的王阔,一步一步靠近他,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意。 “不要,我,我是朝廷的官,你不能杀我啊!”王阔刚才撞在墙上,嘴里已经吐了血,这是看见念星晨走过来,更是害怕到了极点。 念星晨揉了揉自己的手,冷声道:“我杀过很多人,里面是朝廷的也不少,不缺你一个!” “不要!”王阔这个时候已经喊道嘶声裂肺,自己就是这个看街的,真不该受、收那些钱。 “且慢,留人!”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三十一章 决死战,严可扶! 今夜的长安依旧是灯火通明,灯笼挂在每一个角落,最后一天,是最绚烂的。 青龙街的另一角,封子清在长安购买了一处庄园,这里也是他的居住之地。 嘭——大门被一股可怕的气直接推开,李若甫一袭青衣,站在园外,看着院里的景象却也不禁感叹一声。 绿地,假山,桃树,还有一间间外围布置华丽的屋子,这封子清当真是财大气粗啊! “比老夫的后院还好!”李若甫摸着自己的小胡子踏入园内。 “李相来了。”园内中央的凉亭之中,那人正等着李若甫。 那个体态肥硕,两鬓已白的老者——李晔。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然后相互拱手以礼,然后在凉亭之中对坐着,身前是一壶凉茶。 周围一切都静得出奇,除了徐徐飘过的风声,几乎就是一个完全静音的固有结界。 “你看看,来晚了,茶都凉了。”李晔摸了摸茶壶。 茶壶里的茶即便已凉,香气仍清高持久,仿佛要把人带入幽静清凉的山谷一般,好茶! “这是龙井吗?”李若甫闭上眼,将头移向茶壶,鼻子细细地品味着茶散发的醇香。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美人顾,最媚是西湖,哈哈哈,正是杭州龙井!” “难怪,此等醇香,沁人心脾,如获新生。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名茶,不过可惜过了品尝的最好时机,可惜啊!” “这龙井即便凉了味道也有七分,李相不如尝尝?” 李若甫望着这凉透了的龙井,倒是没什么兴趣,“不了,还是聊正是吧。没想到,你居然会做到这一步。” 李晔摸着自己的茶杯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一步?” “单凭我肯定无法想到,你会做封子清的靠山,出乎意料。” “但是你还是查到了,李若甫,你的手段我领教了。” 李若甫望着李晔,微微叹了一口气,朗朗道:“若非耳目齐全,何以手眼通天!” “但是老夫终究比你棋高一筹,你能算到的,老夫也考虑过。”李晔白眉舒展,缓缓说道。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封子清有何值得托付的。” 李晔望着李若甫,此刻内心已经是五味杂陈,“你我虽然都姓李,但是我却是货真价实的皇室血脉。” “这我知道。” “老夫和高宗互为同胞,可是我却不稀罕自己这身血脉,最后老夫也不过是在族谱上划上一笔而已。成就大业,还是要靠自己!” 李若甫一愣神,这个老头疯了吗?“那可是你自己的家族,封子清企图颠覆的可是大唐!” “那又如何!皇室家族中有所谓的血浓于水吗?这天下换那个人坐,对老夫而言都一样。” “好,我知道了,那么去相府的是谁?”李若甫深吸一口气,他到现在才知道李晔所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个老头可能已经疯了。 李晔冷哼一声,长袖一挥,周围一阵劲风吹过,直接将壶里的茶水推入了他的茶杯之中,“副院长严可扶!” —————————————————————————————————— 相府 “且慢,留人!” 正当念星晨准备一掌下去结果王阔的时候,门外突然出现了一堆人,领头之人一声大喝就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 只是感觉心脏被扼住一般,这个人都好像被锁在了原地,念星晨脸色大变望向门外,那个人是如此熟悉。 门外为首的人长脸白发,一身白衣长袖,大约五六十岁,颇有一副仙风道骨,他的身后一个个人都身着灰衣紧袖,那是天行院的院服,此人便是天行院副院长严可扶。 “老,老师......”念星晨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庞也是待在了原地,脸上充满了惊愕。 他不会忘记的,当年自己入天行院之时,是谁一直帮衬着自己,倾囊相授,严可扶是他的授业恩师。 严可扶只是轻轻瞟了他一眼,便对着那群禁军说道:“你们可以退下了,封锁青龙街,接下来天行院来接手。” 王阔见援军已到,念星晨又呆在原地,未对自己动手,于是狼狈地爬了起来,溜到了队伍之中。 “走,我们撤。”王阔望了一眼严可扶便带着人灰溜溜地遁走了。 这时的相府之中,丰秀,念星晨,严可扶,一干天行院弟子每一个都是修行者! 丰秀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着严可扶,“啧啧,天行院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以为除了李晔之外没有人这么不识抬举了,严可扶,没想到啊!” 严可扶仰头大笑,“哈哈哈,我三人同气连枝,又怎么会让大哥一人去冒险,即便是一滩死水,我也愿意去探探!” “李唐家肯定不会想到,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天行院,里面三个老头每一个是向着他们的。” “第一,我不姓李!第二,天行院是我三人的一手创建,李唐只是中间参一脚罢了!”严可扶闷哼一声,身前一股强大的气压向丰秀袭来,直接掀翻了地上的石凳。 丰秀甩了甩手,“我只是没想到,你身后还会有人追随。” “这些都是老夫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天他们为老夫赴汤蹈火有何不可?” 丰秀看了看呆着原地的少年,“念星晨动手吧!你老师现在可是想杀了你!” “明白了。”一语惊醒梦中的念星晨,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双手缓缓紧握,他望向那边的严可扶,“老师!今天就分个生死吧!” 严可扶叹了一口气,“星晨,你我本就只有短短的师徒情分,你不必放在心上,老夫也是对你有所亏欠。” “多说无益!”丰秀拔刀而起,腾空一跃,天行院一干弟子兵分两路,一路便对上丰秀。 另一路找上了念星晨,少年双眼一变,眼里杀气喷发,身后的绝尘宛如撕破黑夜的一道血光一样呼啸而出。 六个人!念星晨看了一下对上自己的天行院弟子,他并没有持剑而上,而是脚下用力,向后连退十余步。 拉开战线,给丰秀和自己更大的空间,这时最好的办法,严可扶此刻没有动算是幸运了。 这些天行院弟子几乎都是赤手空拳,原因就是院内所教皆是心法与部分拳脚功夫,兵器什么的,都是靠自己去挑选的。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持剑的念星晨腾出空间来,剑的施展空间只会更大! 一名弟子率先冲到了念星晨的面前,左拳一挥,准备直接打向念星晨的脸上。 嘶——绝尘剑红光大放,少年一把将剑插到了地上迫使自己停下来,然后左手握住剑把,一个简单的翻身,右脚转向上方直接砸在了那名弟子脸上。 嘭!那个弟子直接飞出三米远,脸与地面亲密接触,好一个狗啃泥! 念星晨可没空注意他,还有五个人,他迅速双脚着地,拔起绝尘,负剑而立,蓬松的头发飘散着,宛如黑夜之中独舞的剑侠。 严可扶心里也是一阵暗叹,自己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人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三十二章 淹月破天罡 那另外五个天行院弟子见同伴吃了一个狗啃泥也不敢懈怠了,面前这个少年多少有点斤两。 念星晨这个时候不能拖下去了,刚才拖着王阔他们是以为自己是主动的一方,既然李晔和封子清已经摸清了相府的动静,现在只能解决眼前的敌人然后去支援李相了。 但是,他又忍不住望了一眼那边站着的严可扶,这些天行院弟子或许不难解决,但是严可扶可是货真价实的浩瀚强者! 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左手持剑,两眼一冷,莫名的杀气已经将剩下的五个天行院弟子包围。 嗡——剑身红光大放,念星晨左脚起步,这次他占据主动,移动之中,深吸了一口气,让全身经脉此刻全部动起来。 那五人见状,互相对了一眼,也是点了点头,迅速分散开来,一人在前,其左右分别站了两个人。 身后的那四个人,左边右手握左手腕,左手以掌拍在前人背上,右边左手握右手腕,右手以掌拍在前人背上。 四人皆是面色凝重,他们在为最前面的人补充气,而最前面的弟子此刻鼻息越来越重,嘴里甚至可以见到白色的气散出。 那名接受四人气的弟子全身开始猛地膨胀,好像增大了一圈一样,“啊!” 严可扶冷哼一声,却颇为得意地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胡子,“此乃我天行院的天罡气,念星晨,你没学到吧!” 什么!念星晨的绝尘正好刺到了那个最前面的弟子的胸口上,毫发无损,怎么可能! “怎么样,我天行院的天罡气!”为首的人一脸冷笑一把抓住了绝尘的剑身。 嘭!念星晨迅速握紧剑把,左脚稳扎地下,右腿带着劲风直接砸到了那个人头上,风过腿留! 那个力度可以击穿巨石的腿踢居然卡在了那个人的脖子上,被他硬生生地用身体接住了。 “啊!”那人大吼一声,与他距离如此之近的念星晨心中居然有一丝战栗,这就是天行院的绝学吗。 “哼,只有这点了吗?”那人直接握着绝尘将念星晨提起,手臂的力量迅速增加,一把就将他连同剑一起甩了出去。 念星晨不敢丝毫懈怠,在即将落地之时用绝尘在地上猛地刺了一下,然后连忙调整身体,被刺向地面的弹力送到了地上。 少年大口地喘着气,不仅仅是刚才的全力一击还有天罡气给自己带来的恐惧,这就好像是少林金光体的强化版。 那人大手一挥,咧嘴大笑着:“你也不过如此,听闻你十七岁就已经踏入了日冕,但是那又如何?你敌得过我们五人的天罡气吗?” 天罡气,天行院的至高心法,修行者的身体机能可以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大成者可以借助外界释放极大的力量。 念星晨左手将剑拿起,指向那人,眼里已经带着几根血丝,这个脸都阴冷了下来,“那就再来试试!” 五人的气汇聚到这个人身上,只怕修为已经到了日冕破境之上了! 那人双腿微微弯曲,然后猛地爆发,就宛如饿虎扑食一样,带着疯狂地表情冲向念星晨,“来啊!再接我一拳!” 怎么办,怎么办,念星晨虽然表面上没有畏惧,但是却没有接下这一拳的把握,甚至可能连生机都没有。 淹月?傲海剑意!他的脑子里面突然出现那四个字,傲海剑意,天罡气的力量如此强横,虽然自己的寂剑式不见得会输,但是却要受反噬之苦,而自己见过的剑法之中,傲海剑意的强悍自然算得上最强! 花崎,你的淹月怎么使来着,他回忆着花崎若挥动刀时的动作,又想到了丰秀对着自己那狠辣的一刀,都是傲海剑意! 那一拳已经只一步之遥,强大的拳风甚至让自己的衣服都飘了起来,手中握着的剑不由得发抖,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打了再说! “啊!”攻过来的那人一拳轰去,却好像打空了一样,念星晨就再刚才接着他的拳风跳向了他的正上方! 眼里红光大方,若是连这招都破不了天罡气,就只有寂剑了!他双手握剑,浑身散发出的气源源不断涌出。 “这是......”在一旁御敌的丰秀突然感觉到了异样,看向了念星晨那边,怎么会,那个气息,不会错的,是傲海剑意! 一股蓝色的气自绝尘剑锋释放而出,随着剑的挥砍,它化作了破甲最强的矛,气先至,剑后而至! “啊!”念星晨紧握的双手这个时候好像裂开一般,血已经染红了剑柄,蓝色的汹涌之气直接扑到了那人惊恐的脸上。 “淹月!” 大海终究将掩盖一切,狂暴的剑随着气直接劈到了他的头上,“噗!”,顿时鲜血横流,那人的头被劈开释放出血腥味。 他就这样被躲过一击的念星晨直接粉碎,双脚无知觉的跪下,血染红了他整个身体。 对面那四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他们的气都给了这个人,而现在他已经倒了,就在那一瞬间,那个持着红剑的人一剑结果了他! 同样震惊的还有丰秀和严可扶,丰秀怎么也不会想到,念星晨会使出傲海剑意,严可扶则是颇有深意地看着念星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念星晨站在尸体的旁边,他看了看自己的布满血的右手,又瞟了一眼那个尸体,眼神顿时暗淡不少,他累了。 握着剑的左手现在还在不停地发抖,自己不得已只能用右手去握住了左手的手腕,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下一个是谁!” “当然是这个老东西了!”丰秀一刀砍倒了自己对面最后一个天行院弟子。 “啊!”那四个气力耗尽的人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卸了脑袋,他不屑地擦拭着自己的刀,甚至都没有看倒在自己身下的人一眼。 “老东西,你学生都被杀完了,还不出手吗?”丰秀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道。 严可扶望着满地的尸体,却也是淡然一笑,“老夫会为他们报仇的,但是我也不会趁人之危,刚才他们以多打少,若是我再参一脚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丰秀也是笑了起来,“你这个老东西,大唐倒不愧是礼仪之邦!” “念星晨,你又给了我一个惊喜,我想当初如果让你学习天罡气,如今你会到怎样的程度。” 念星晨冷眼相对,“当初若不是我被逐出天行院,或许你能够看到!” “哈哈哈,很好,你终于说出来了,正视你心中的仇恨,你就是被天行院逐出来的!” “老东西,还打不打,少拿话激他!”丰秀见严可扶似乎在攻心,于是忍不住开口道。 严可扶脱下自己的长袖大衣,里面也只是一件白衣而已,他将大衣甩到了一旁,“不是老夫不想和你们打,而是根本没有必要打!” “何意?”丰秀问道。 “老夫自踏入浩瀚以来,虽然不是天下无敌,却也是难逢敌手,你们两个日冕的小辈根本不够看!”严可扶眯着眼嘲笑道。 丰秀好像被戳到了伤口一般,怒意突生,“浩瀚,你们这些浩瀚一个个都目中无人!” 严可扶也是冷哼一声,“你以为天下有多少浩瀚强者!目中无人,一万个日冕境立境的高手最后踏入浩瀚的或许只有一个!这就是差距!” “有的人这一辈只能停留在日冕立境,浩瀚,是要付出代价的!” 严可扶话音刚落,丰秀即便蒙着面也是大声吼道:“那你看好了,今天就让你身首异处!” “小辈!”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环绕到了丰秀和念星晨周围,还有压得他们脸色大变的恐怖气压。 “噗!”感觉到肝脏好像要炸了一样,念星晨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然后应声跪在了地上,靠着绝尘剑苦苦支撑着。 这就是浩瀚的力量吗,抹着自己嘴角的血迹,这种感觉,好像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样,自己的性命就是他的随手可以拿捏的吗?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三十三章 惊涛可吞月 封子清庄园之中。 “这样啊,那你我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李若甫一脸苦笑,万般无奈。 “本就没什么好说的!”李晔两眼一冷,望向李若甫,接着站起一掌轰出去。 李若甫冷冷一笑,以掌作为回应,两掌相碰之时,头上的凉亭顶直接被拔了起来飞到了地上摔了只剩残躯。 中间的那个石桌在承受了排山倒海的气浪之后当场粉碎,两个老者的气在掌间不断交锋,周围的一切都被轻而易举地毁灭! 李晔的白眉和白发一时间被气浪掀起了,长袖直接露出大大地袖口,脸色逐渐变红。 嘭!两人在一次对掌之后及时收力,但是他们脚下的凉亭已经是一片废墟,这就是浩瀚境的实力! 收掌之后,他们同时又承受着对方的最后一股劲力,都各自连退了十多步才得以稳住。 李晔左手合拢放于胸前,一股蓝色的气慢慢聚拢过来,包裹他的全身,一时间老人家气色仿佛年轻了十多岁一样。 “没想到,你天罡气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李若甫甩了甩自己的衣袖,赞叹一声。 “我已到了入境的巅峰,天罡气的至刚之力可以让我体质更上一层楼!”李晔轻轻地笑道,“倒是你,李若甫,功力却不进反退了!” 的确,李若甫在给花崎若输入浩瀚气耗费了太多了气力,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自己现在不一定能对付李晔。 “哈哈哈,原来李相是越老越不中用了。”封子清拿着三痕平天枪从园内走出,身后跟着一个红袍老人,他满脸皱纹,额头之上还有一个大大的脓包,与严可扶,李晔这种颇有威仪的老者比起来他显得不堪,甚至丑陋肮脏。 “嗷,封子清,严坤,都来了!老夫今天看来是被包围了。” 那个老者就是天行院两位副院长之一——严坤! “桀桀,李若甫,没想到今天会走到这一步吧!”严坤的脸上挤出邪恶的笑容。 严坤的笑让封子清厌恶地瞟了他一眼,他不禁把脚挪了挪想离这个人远一点,看着严坤,封子清觉得就像看着癞蛤蟆一样,让人作呕! “两个老东西,还有一个谋反的将军,好!”李若甫仰头大笑一声,“今天总算把你们等到了!” 封子清冷笑着剑眉舒展,“我看你是被吓傻了吧,看看清楚,现在是我们占据了主动!” “李若甫,你投降今晚辞官而去,我放你一条生路,你我都是修行不易之人。”李晔正色道。 “好啊!我投降辞官,那你们倒不如现在自刎于我身前,我保你等家眷如何?” 望着李若甫那嘲讽的表情,封子清手中的枪自然是忍不住了,“李若甫!我们已经控制住了青龙街,王阔现在是我们的人!” “哈哈哈,区区一个巡抚郎将,本相从来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你们这些人里老夫唯一看得顺眼的就是李晔和严可扶,其他人老夫不屑一顾!”李若甫悠悠然道。 “看枪!”封子清自然是忍不住了,他提枪就扫了过来,惊起地上一堆花草。 李若甫单手便擒住了他的枪杆,“是把好枪!有力道!”,浩瀚气涌上手中,他将枪杆一推,便爆发出可怕的气浪!直接把封子清弹了回去! 严坤在他身后提醒道:“封将军,那李若甫可是号称天下第二的修行者,你还是不要与他硬碰硬为好!” “本将军会不知道吗!”见自己这次颜面有损,封子清厉声回应道。 “是。”严坤见封子清脸上生了怒意,也是恭敬地回了一声。 李晔倒不关心他们两个,眼下还是李若甫的问题,“既然你不愿意辞官,那么今天我和严坤就送你一程吧!动手!”李晔大喊一声。 之前为了能够压制李若甫,他准备与严坤一起动手,但是在之前的试探之中,他发现李若甫似乎不如自己,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两个人一起上为妙! “李相,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围墙之上,一袭黑衣的远浪带着黑木在观望着这边的形势,见到李晔准备出手,方才现身。 李晔见到墙头之上的远浪之后脸色也是大变,这时完全出乎他预料的,傲海剑门怎么会参和唐国的事? “李晔,我和你说过吧,你们若是在我面前自刎,我可以既往不咎!”李若甫正色道。 “少废话!今天就算有傲海剑门也救不了你!”李晔此时心里已经有点慌乱,他大喝一声,左手手掌开,狂风突起! 蓝色的气自体内聚合到了左手掌之上,这个左手臂附着上了一个天罡气形成的蓝色气铠甲! “裹甲左!”李晔一步踏出,气势好似出海蛟龙一般,周围的气场全乱了! “黑木!退后!”远浪大喝一声,手中的剑已然出鞘,东瀛三大强者之一,自是不会浪得虚名! 李晔向着李若甫袭来,远浪在拔剑的那一刻已经到了李若甫身前,他双手握剑,长发飘散。 远浪将手中的剑举向正上方,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持剑于身子右侧,心中之气宛如喷薄之海一般。 “惊涛吞月!”横劈!李晔冲至身前,远浪只一刀横劈就直接打在了左手臂蓝甲之上! 李晔闷哼一声,左臂爆发出一股力量,直接弹开了远浪的剑。 嘭!远浪的身子随着剑被弹开也开始不受控制,他一狠心索性手从剑柄上松开,放手一搏! 剑客弃剑,不为其他,只为一搏生死! 那李晔自然是惊叹,没想到他连剑都能丢,远浪身体调整极快,右手握拳直接轰在了李晔的左臂上! 天罡气的蓝甲自然是坚固,但是远浪这一拳打下去也是不简单,“惊涛!”,轰在左臂上面的拳头此刻产生的是一股绵绵无尽的力量! 李晔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他已经飞了出去,身子直接飞出,与围墙合为一体! 一边的黑木心中自是一颤,将傲海剑意用到了拳头上面,这就是集大成者! 远浪的头发掩盖了他的表情,但是他的拳头上面却还冒着蓝色的天罡气。 啪啪啪!李若甫在后面鼓起来掌,他露出笑容,“不愧是首席弟子,今天我算是开眼了,傲海剑意难道要胜过天行院的天罡气了吗?” 说完他的眼睛看向了围墙塌陷的地方,李晔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上全身灰尘,狼狈不堪! 封子清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局势,今天这个场面可是难得一见,李若甫,李晔,严坤,津田远浪,这四个人都是浩瀚级别的强者,二对二,现在局势一下被扳回来了。 封子清尴尬一笑,“远浪兄弟,我们无冤无仇,你又何必参与进来呢?你若现在离去,我保证你们傲海剑门百年太平!如何?”按照李晔说的,现在只有低下脸看看能不能拉拢他了! 身后的严坤不屑地笑了笑,这个封子清居然还懂得大局。 远浪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上的灰尘,“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家师的命令就算配合李相将你除掉,师命难违啊!” 傲海剑门的首席弟子无奈地嘟嘴,摇头,摆手着实让封子清不自在,更是让他不知道如何接话。 “天罡气不如傲海剑意?啧啧,今天便让你见识一下!”李晔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在一旁聚气。 远浪左手一伸,嗡!先前甩掉的剑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中,“我傲海剑门却也不必你天行院差!甚至更强!” 李晔左脚一跺,全身被蓝色的天罡气所覆盖,“裹甲全!”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三十四章 生死一线 “而今天下,修行者无外乎三种修行方式,炼体,就像当今少林方丈一般,淬炼身体到达真正的金刚不坏境界;御物,飘渺峰那些道士却外物,比如刀,剑,那种物随心动的境界便已是高深境界;最后便是御气了,以体内之气撼动周围气场乃至天地乾坤。” “那它们之中谁更胜一筹呢?” “炼体嘛,自然是少林的元正大师,御物之中,当是那李大白为最,至于御气,老夫可是算得上第一了,不过这方面你还得注意一个人!” “谁啊?” “严可扶,此人虽境界在我之下,但对于气的掌握却在当世之中无人能比,他便是你天行院以后的老师。” “严可扶......” 念星晨现在只觉得有人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喉咙,又在自己的胸口捅了一刀一般,光是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压就让他快要垮掉了。 严可扶左手伸出,一团黑白交织的气化作液体一样在他的手上不断的变换着形状。 丰秀一只手捂着了自己的耳朵,单手持着刀,纵身一跃,快刀直接劈下去! 不慌不忙的严可扶单单一只右手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刀刃。 嗡嗡,丰秀的手顿生烈火灼烧之感,直接在空中翻滚了一圈硬生生地倒在了地上。 念星晨摸着自己的脑袋,望着严可扶那个似乎是控制气场的左手,拔起绝尘,右脚先向前挪步,随后双手附在剑上。 严可扶眼神微变,周围的气场慢下来,那两人的寒气和杀意在这一刻冻结了自己的气场。 “淹月!”,剑刃蓝光大放,裹上一层层流动不绝的气,念星晨就像是困兽的最后一搏一般,他要把那只左手砍下来! 这一刻,他全身的每一个血液流动都不断加快,本来已经破裂的双手在忍着剧痛的情况下毅然握住了剑。 横劈! 丰秀大吼一声,应身而起,严可扶就算再神,也难以左右相顾,“惊涛!”,其势如名一般,汹涌不断的气流向严可扶扑来。 严可扶脸色一白,左手毫不犹豫地捏住了自己的天罡气,在念星晨距离自己十步之距时,一把甩了出去! 天罡气欲刚则刚,在碰上绝尘的那一瞬间,就爆发出了吞噬日月之力。 咔,那是骨肉分离,难以忍受的撕裂之疼,念星晨手握着剑,却一点知觉也没有,双手几乎已经不听使唤了,整个人被天罡气直接推出了前院。 身子砸向院墙,又轰向后院,淡红色的眼睛竟也是没有了一点光亮。 蓝色的布衣已经被撕碎成一片片残碎的布片随着少年一同即将谢幕! 丰秀更是直接被严可扶用右手掐住了喉咙动弹不得。 浩瀚和日冕的差距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这道天堑葬送了无数的修行者。 “啊!”盘腿坐在床上的花崎若突然惊醒,原本俏丽的脸好像加了一层霜一样,身旁的竭缘有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琥珀色的美眸不断转动着,红唇一咬,“不好!” 一旁扶着桌子睡觉的小满也被吓醒了,“怎么了,姐姐!” “强大的气压,还有念星晨微弱的气息!”花崎若也不管自己现在穿着的一袭薄布白衣就冲了出去,小满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少爷出事了还得了。 念星晨就这样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的骨头好像都断了吧,总之他动不了了,脸上已经被血和伤口覆盖难以辨认,手也已经血肉模糊,身旁的绝尘已经脱手了。 就连呼吸也能感觉到肺部随时可能一刻之间崩溃,嘴里更是充满了恶心的血腥味, 他想要张开嘴,为什么如此费劲,自己也就到这里了吗。 “娘,爹......”他的喉咙用尽了几乎所有的力气,沙哑不清的声音伴随着嘴角流出的血终于在自己嘴巴里面挤了出来。 死了吗?终于还是,他再也撑不下去了,眼皮太重了,为什么还要受罪呢? 念星晨的眼睛一点点闭上。 眼里已经是黑茫茫的一片了,他认输了,嗯,死前还有一股烧鸡的香味,还有一种熟悉的花香吗?还不赖。 “念星晨!”花崎若寻着气息还是找到了他,这是他吗?整个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花崎若忍不住捂住了自己极度想要呕吐的嘴。 手指骨断了,肋骨也断了几根,身体几乎在崩溃的边缘。 “不要死!”花崎若拉着念星晨的手,眼睛紧闭着,身体里的残存的气不断灌输到念星晨的体内。 小满刚到就看到了这样一个血肉模糊,辨认不清的念星晨,双脚无力直接跪在了地下,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呼吸,呼吸啊!”花崎若一只手握着念星晨,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 念星晨暗淡无光的眼睛慢慢移向了花崎若,“咳咳,咳咳.....”,嘴里一口口淤血不断吐出。 “花崎......” “醒了。”花崎若哽咽着将双手放在念星晨的胸口,小满也跟着靠了过来。 “咳咳,我怎么说有一股烧鸡的味道呢。” 轰!话音刚落,后院的墙又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丰秀直接被严可扶甩了过来,留下了一个大坑! “没想到还有一口气,老夫真是惊讶!”严可扶顺着墙上的窟窿走了过来,他的左手这个时候也已经红肿起来,刚才那一击想必也有一定的副作用。 花崎若小脸一变,她望了望念星晨又看了看严可扶,拿起地下的竭缘站了起来。 “还有两个女子,倒是有些意思,你那把刀似乎不简单。”严可扶态度一变,和蔼地看向花崎若。 花崎若绷着脸单手放在胸口,还是低下头给老人家鞠了一躬。 严可扶看着花崎若若有所思,还是还以拱手礼,“老夫也个讲道理的人,但是今天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大哥,所以你们是自行了断还是老夫来送一程?” 丰秀强行支撑着站起来,咬牙切齿道:“老东西,别把人看扁了!胜负未可知呢!” 啪!一个小石块砸在了严可扶的脚下,小满的小脸蛋气得通红,又捡起一块扔了过去,“老头!你还我少爷命来!” “小满。”花崎若连忙把小满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冷静地看着严可扶,“老人家,今天我也不是为自己挥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我极为珍视之人,现在他被您打成这样了,我想为他出口气。” 严可扶注视着对面的女子,淡然一笑,“也罢,你们一起上吧。” 花崎若半蹲下拉着小满的手,“看好你家少爷。” 嗡,她左手将竭缘抬起举于胸前,“旁边的那位,也要一起上吗?” “自然如此。”丰秀拿着刀摇晃着身子活动筋骨。 花崎若的右手微微颤抖着触摸上竭缘的刀把,“傲海剑门花崎若替念星晨挑战前辈,赐教!” “来吧。”严可扶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双手上汇聚起天罡气来。 竭缘出鞘,丰秀也随后跟着花崎若冲了上去,两人一左一右再次夹攻严可扶。 这个时候,严可扶的左手依旧在隐隐作痛,红肿的左手就像一个烤熟红薯一般,在汇聚气的时候左手摇晃的异常强烈。 花崎若右手握着刀把,左手掌心贴着刀把末端,竭缘那让人战栗的寒气覆盖了她的全身。 严可扶的左手异常明显,打中那个就有一线生机,花崎若咬紧牙关,体内的日冕之气开始猛烈运转迅速传遍全身,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三十五章 孤花与星 飘渺峰 清风观 入夜之后,弟子们按照一天的作息已经睡下了,只有那几个老道士还在观中。 正殿之中,一个老妪左手拿着拂尘望着大殿门口站着的白袍老道士。 “师兄,星相如何?”老妪见老道士迟迟不肯开口,也是忍不住了。 老妪上前之后却听见了小小的鼾声,凑近一看,老道士站着门口已经睡去了。 “师兄!”老妪拿着拂尘轻轻拍在了老道的身上。 拂尘拂过老道的鼻子,“阿嚏!”,老道的鼻子也跟着痒起来,一个喷嚏就打了出来。 老道士睁开他惺忪的睡眼,脸上一点精神气都没有,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老妪看着已经老态龙钟,日益衰弱的师兄,苦笑着说道:“老了,瞌睡也越来越多了呢。” 老道士白发梳理地很整齐,枯瘦的手扬起指着天上缓缓说道:“我今夜观星相。明天飘渺峰会有一场大雨,你让守夜的弟子把外面晾晒的东西都收起来吧!” “师兄,你......”老妪呆呆地看着老道士,欲言又止。 “怎么,师妹,莫非你已经把衣服收了?” “我是问可道他们的情况!” “嗷,嗷,对,他们去了也有些时日了。”老道士仿佛惊醒一把,尴尬地笑出声来,露出了嘴巴里面残留不多的牙齿。 “身为掌门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弟子吗?” “是啊!是啊!看我这记性。” 那位白袍老道士就是现如今的飘渺峰掌门——欧阳子辰,他可以说是修行界目前辈分最大的前辈了,如今已经将近九十岁。 “不过他们此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只是我担心的行云那孩子啊!”欧阳子辰正色道。 老妪这时脸上的眉头也紧了起来,“行云北上之后就没有消息了,所以师兄才答应李若甫的条件吗?” “封子清把江南搅得一团糟,我飘渺峰虽然是清修之地,但是也不能看百姓受苦,不过李若甫找上门了,正好可以让他帮我们找找行云。”欧阳子辰解释道。 “只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您要让行云北上呢?” “星相!” “如何?” “北方有一股复仇之气,前所未有的强大,我怀疑是元师兄!” “怎么会。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老妪脸色突然发白,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 欧阳子辰连叹三声气,然后皮包肉的手掌紧握着,“多年以前薛家惨被灭门之时,师傅就发现了元师兄的气息,之后我就开始密切注意他的本命星,他并没有死!” “居然是这样吗......” “当初飘渺峰保不了他,如今......” “或许这就是命吧,元师兄命不该绝!” 欧阳子辰感叹道:“飘渺峰的衰败之象亦如你我之身躯一般是肉眼可见的。” “师兄......” “璀璨星河却也照不亮前方之路。” 两人望着天上的众多繁星,黑幕之中有千千万万星星,终究抵不过初升之阳! 观外的上山阶梯上,不知道的第几级阶梯上,一个男子正躺在上面。 他一身灰色的道袍,却露出了胸脯,肚子上放着一个酒壶,嘴巴里留着哈喇子,打着阵阵的呼噜。 —————————————————————————————————————————————————— 相府。 呼吸,呼吸,呼吸...... 念星晨微微张开嘴,接触外界的气,只有让自己的身体运行起来,才有治愈的机会,如果是三对一的话,有机会。 “少爷,少爷......”小满看着念星晨此时内心无比的心痛,但又是无能为力。 一边,花崎若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即便是严可扶也只能集中注意力到她的的身上才能勉强看清她的位置。 叮!竭缘刀尖被一层薄冰慢慢包裹,寒气直接释放,刀直接刺向了严可扶宛如冰龙出世一样,让脚下的地直接冻结。 严可扶左手几乎已经动弹不得,他急忙转身右手划出一个圈,一掌稍稍聚气之后就拍了过来。 竭缘冰封的刀尖在刺向严可扶右手的时候就碰到了天罡气的护罩,花崎若咬着牙,右手掌心离开刀把末端,又聚了气一掌拍向刀尾! 严可扶脸色一紧,不好,丰秀也要来了,此刻只一个右手对付他们两个太麻烦了! “三个日冕,一个立境,两个入境就把老夫逼到了这个地步,你们很好!”严可扶心中之火这一刻好像被点燃了一样,出现了难得的斗志! 他右手奋力一挥,竭缘刀尖的玄冰直接粉碎,花崎若随之被弹开,落在地上连退三步。 丰秀这次倒是察觉到了,花崎若一退,他立刻停止了进攻,开始向后撤退。 “丫头!用傲海剑意!”丰秀对着花崎若大吼道,随后脚下冒起蓝光,脸色直接平静下来。 以死搏生?他怎么会傲海剑意的?花崎若看丰秀的架势是傲海剑意无疑了,但是李若甫府中的人怎么会这个的? 来不及想这么多了,不知道严可扶的左手什么时候会恢复,只好上了! 她美眸一亮,眼睛微微闭上,脚下也是出现了蓝色的气,这是最基础的搏命技了,输了也让了。 嗡!两把刀同时爆发出凛冽无比的蓝色日冕之气,竭缘更是用玄冰直接将整个刀身全部包裹起来。 现在的花崎若即使是呼吸出来的气也是寒气,清晰可见! “堵上性命的最后一击吗?看来我也不能懈怠了!”严可扶自言自语道。 呼吸,呼吸,呼吸! 念星晨突然眼睛睁开,淡红色的眼睛重新绽放出了属于生的光芒,他双拳一握,直接翻身跳了起来,上半身几乎已经赤裸了。 “少爷!”小满好像见了鬼一样,惊呼道:“你没事吧!” 少年朝着小满露出了温馨一笑,“不怕。”,随手左手忍着痛一伸,拿起地上的绝尘剑。 “来吧,最后一搏!”念星晨双手握剑,大声喊道。 花崎若转过头看向念星晨,竭缘的寒气已经让她的脸如冰霜一般,她轻轻地一笑,是黑夜之中盛开的最唯美的冰花。 “以死搏生。”念星晨嘴里默念,脚下也同样出现了蓝色的气,绝尘自身释放出要吞没天地的可怕红光。 花崎若心里暗笑,原来傲海剑意这么好学吗? 严可扶右手再次凝聚起天罡气,三个人的话就更要谨慎应对了。 两刀一剑在一阵气浪掀起之后,同时暴动起来,汹涌无尽的蓝色气浪直接迎着严可扶而来。 “来得好!”严可扶脸色一红,体内的筋脉和气血都加快了运作,一掌直接轰了出去。 这一对轰着实惨烈,相府后院的墙壁几乎被夷为平地,一旁的湖直接掀起了巨大的漩涡,小满紧紧地抓住了身边的一棵树才没有被直接吹起。 “咳咳,少爷!”小满对着浓烟弥漫之处大叫道。 “别过来!”念星晨的声音突然传出来,紧接着丰秀的黑影从那团烟雾之中窜出来,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气。 丰秀的眼睛睁得很大,似乎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东西,“怎么会......” 严可扶直接冲烟雾之中跳了出来,嘴角上留着一点血迹,显然是吃到亏了,他的表情几乎与丰秀如出一辙。 待到烟雾退散,正中间站着的一男一女,刀剑紧紧依靠在一起,白刀红剑好像命中注定一般,银刃赤剑之璧合,孤花繁星之交汇!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三十六章 以身为引 “珠联璧合!” 严可扶的嘴角微微颤抖,眼前发生的事情让他难以置信! 对面的小满和丰秀也同样看呆了,丰秀刚才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两个释放的力量甚至还高于自己。 念星晨能够感受到靠在自己身边花崎若细细地呼吸声,以及她刀尖流动的气,甚至是她的心跳。 花崎若睁着自己琥珀色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念星晨,究竟是刀剑还是人心拉近了他们两个人。 “噗!”严可扶嘴里的淤血一口吐出,刚才用的右手也已经被竭缘的寒气侵蚀,变得铁青无比。 花崎若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了,她刚才体内的气大多都给了念星晨,右手缓缓松开,她任自己的身体倾倒向任何地方。 少年此刻也是甩下了手中的绝尘,用尽力气把花崎若拉到了自己的身前,“花崎......” 念星晨望着这个弱柳扶风般的较弱身躯和逐渐苍白的脸庞,他知道,刚才那一战似乎再次耗尽了她的所有。 “我真是感到惊讶,珠联璧合这种绝技居然真的会出现。”严可扶趁此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小满!把花崎姑娘带回去!”念星晨冷眼望着严可扶,对着后面的小满说道。 花崎若的身子微微动了动,小脑袋抬起,拉起念星晨的手,在他的手上划着什么,然后淡淡一笑被小满扶到了后面。 丰秀提醒道:“我现在动不了了,反噬已经到了,你还能撑下去吗?”,为什么自己受到了傲海剑意的反噬,这个人没有? 念星晨点点头,向前走了一步,“你我现在都已经到了边缘了吧,你的手想必也是重伤了,我不用绝尘,再打一场!” 严可扶闭眼微微一笑,“好啊!老夫就陪你赤手空拳打一场,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好!” 念星晨的身子也好不到那里去,好不容易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这必定是最后一战了,丰秀和花崎若已经没有战斗能力了,严可扶的手已是大伤。 “来!”严可扶摊开右手指向念星晨,左手背在身后,每一次活动这双手犹如焚烧一般的刺痛感。 左脚向前一扫,念星晨右脚跟上,挥右拳而上,周围却是一点气的波动也没有出现,看来已经穷途末路了。 严可扶眼前一亮,右手准确捕捉到拳头的轨迹,在念星晨轰来的右手肘上轻轻推了推就改变了他的进攻方向。 大喝一声,少年左拳自下而上打去,再次被严可扶的右手掌挡住,并且被捏地死死的! “火候还差点!”,严可扶红肿的左手从背后游出,在念星晨的腹部来了一掌! “噗!” 念星晨也是一口血吐出,但是不能就这样退后了,他左脚再次向前一扫,身子向后用力。 严可扶也是注意到了他的脚,身子也是向后退了几步。 不打赢他,小满和花崎都活不了!念星晨深吸一口气,腾跃而上,左拳紧握。 严可扶右手化掌,硬生生地接住了念星晨这一天降之拳,但是身体却是一阵绞痛,体内的气也耗尽了吗? 念星晨一咬牙,身子向后倒去,左拳化为掌一把抓住了严可扶的右手,咔! “啊!”严可扶宛如撕心裂肺一般大叫出来,右手直接被念星晨几乎扯断了,左手对着念星晨后背就是一掌想直接把他打倒在地。 一股掌劲自身后而来,打在自己的背上,一个踉跄步伐,身子摇摇欲坠。 严可扶自是不能再给他们机会了,右手基本上是被废了,闷哼一声,左手上缓缓聚集起天罡气来,嘴里大口喘着气。 如今的他显得有点狼狈了,白发散乱无比,嘴角处处可见血迹,身上更是留有不少的尘土。 被三个日冕境界的人逼到了这一步,也算是认栽了! “以我残躯祭天罡!”严可扶左手划上一个圈,猛地挥出,嘴里还喷出了一口血! “念星晨!” “少爷!” 这天罡气或许就是今夜相府中最后一股气了吧。 严可扶此击若中,万念俱灰! 此时的念星晨背对着严可扶,意识已经渐渐模糊了,双眼也渐渐要合上了。 “每个人的气都是有尽头的!” “那如果我的气耗尽了,不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吗?” “或许吧,传言人就是由气构成的,到了那个时候,只能燃烧自身了吧!” 嗡!念星晨以迅雷之势转身,身子向后一倾,你我堵上性命,不就是为了最后一战吗? “淹月!” 念星晨左拳上一种绵绵之气环绕在拳头之上,身下喷发出强大的气压,淡红色的眼睛锐利无比! 力之极处破万法! 左拳爆发出的力量让花崎若等人都愣住了,傲海剑意在手上出现了! 严可扶望着念星晨的眼睛,突然释然了一般,没想到,没想到啊!他左手握着的天罡气一松顿时烟消云散。 那一拳念星晨却没有丝毫地犹豫,围绕着的气率先附上了严可扶的身体,随后一拳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横飞! 花崎若捂着小满的眼睛,将头缓缓埋下去,丰秀则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一把坐到了地下。 严可扶口中大口血吐出,左手渐渐放下,眼里望着一拳打穿自己的念星晨,释然一笑。 “你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不仅仅是珠联璧合,单是这一拳,你就已经胜过我了。” 老人的眼睛渐渐失去颜色,他一只手搭在了念星晨的脑袋上,嘴里想要开口,却紧接着头上宛如一个万斤玄铁一般将他的头下来下来,一命归西! “大哥,这次去相府,让我去吧,你和三弟去围剿李若甫!” “为何,有你在,我们或许更有把握,封子清带兵去即可。” “有些事情有得有一个交代!” “交代?” “当年,三弟将他逐出天行院,身为老师,我却并没有问清缘由,现在想来,当初三弟的对错,我已无心追究。” “那你就别去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对那个小子,老夫身为师,有得有个终,告辞!” 老夫七年之前带你入院,五年看着你被逐出! 我知你年少热血方刚,却又不知世间险恶! 只是天赋异禀的人终究会站到最前面,当年之事我已无意追究。 李若甫真是一个可怕的人,谁能认得出你还是当年的少年? 你是老夫最为得意的弟子,亦是老夫最可怜之人! “老师,燃烧自身,岂不是人就死了吗?” “这个我可没有试过,典籍之中记载以自身为引,左右乾坤!有一天,你或许能做到也说不定。” “那我不是比您都厉害!” “到时候我可能真的不是对手了。” 念星晨的右手缓缓靠近严可扶的脸,轻轻地盖上了他的眼睛,嘴巴微微一颤。 他的嘴里喘着气,将右手捂在了自己的脸上,低声说道:“多谢指点,老师!”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三十七章 千里无痕,千年可有君名? “将军,动静太大了,有的百姓已经出来了!” 青龙街上,王阔和几队禁军在街上负责巡视。 “能赶回去就赶回去,不能的,带到巷子里面做掉!”王阔厉声说道,现在他心里真是后悔为了这钱跑来送命,当真不值啊! 王阔刚说完,有一个禁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将军,街口有两个道士站着,但是他们好像并没有打算进来,我们要不要?” “道士?”王阔摸着自己的下巴,琢磨了一下,“臭道士有什么好管的,只要不放他们进来就行!” 他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心里苦啊! 封子清的庄园内,李晔身子被蓝色的天罡气萦绕着,全身都好像裹上了铠甲一般。 远浪向后退了一步,望向李若甫,似乎想得到什么答案。 “哟,李晔终于动真格的了!”封子清在一旁得意地笑道。 李若甫冷冷一笑,一步上前,“李院长的天罡气已经如火纯青了,佩服!” “既然傲海剑门要参一脚,那我也不客气了!”李晔闷哼一声,一个残影在远浪的眼中拂过一般! 远浪心里暗自一惊,好快,正准备挥起手中的剑,不料李晔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什么!远浪身后直觉一股强压袭来,下意识的向前跑。 李晔怒挥左拳砸向远浪,嗡! 远浪通过剑身游走的冷光,看到了李晔的动作,左手迅速反握住剑,将剑身负在身后,继续向前跑。 嘭!一拳轰在剑身上,李晔自是不会善罢甘休,他极快地收回拳头,双手化掌。 李晔的这一拳单单打在剑身上,却给了远浪不小的冲击力,险些脚步不稳直接倒地。 趁着李晔收拳的间隙,远浪左脚猛地向下用力,极快地转过身去,正面迎敌! 李若甫仔细地观察着李晔的动作,看准了时机之后,也是动了起来。 李晔自然首尾不能相顾,神情凝重,原本准备两掌击垮远浪,又被李若甫的意外袭击打断了。 封子清对着严坤说道:“你还不上?” 严坤摇摇头,轻轻一笑,让封子清觉得真恶心,“已经来不及了,我的速度跟不上李若甫的!” 唐人可听说过,海之过处,千里无痕! 远浪嘴里吐出一口寒气,左手的剑依旧反握着放在胸前,身子却对着李晔的方向冲过去,剑身同时寒光大放,他的长发直接被甩到了身后,露出了女孩子般的面容。 “千里无痕!” 李若甫此刻也是一掌直接打了过来,青衣一动,撼动九州! 李晔只好两掌分开,分别对向两个人,现在他彻底乱了。 轰! 封子清等人所在之地皆是出现了一阵阵气浪,掀起了尘土和废墟,就连眼睛也很难睁开。 黑木也是用将衣袖拉起挡住了直接的脸,用眼睛观察着情况,三个浩瀚强者打成了一团,只怕这园子是没了。 “嗯......”严坤作为浩瀚的强者,比在场的任何人都率先发现了变化和结果,他眼睛眯着,带着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什么情况?”封子清焦急地问道,李晔若败了,那自己估计也活不了了。 “大哥不愧是大哥,身体已经提炼到了巅峰了,即便那两个人夹击,也硬生生抗住了!”严坤指着中间说道。 “抗住了?”封子清看向中央,三人已经僵持住了! 李晔左手抓着远浪反握着的剑身,右手对着李若甫的左掌,身上的天罡气反而更加庞大。 “难以置信。”黑木望着被夹在中间,没有丝毫慌乱的李晔。 “严坤!等什么,上啊!”李晔在中间大喊道,显然他抗住了,却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好说!”严坤嘴角微微上扬,身子也是动了起来,封子清也跟着冲上去。 不好!黑木一惊,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手紧握,自己身上那副傲骨不允许自己输! 他自鞘中取出了剑,横在了他们中间,“此路不通!” “闪开!严坤,你去!”封子清挥舞着自己的三痕平天枪,直接一枪扫了过去。 白枪本就极重无比,现在在修行者手上,更是如鱼得水,这一扫足以破阵杀将! 黑木心一紧,这把枪给他莫名的恐怖,手上的剑挡在了侧身上,自己也是拼尽全身力气! 噗!白枪横扫黑木,直接将他甩飞了数十米远,手中的剑直接脱手,黑木如同坠鸟一般狼狈。 封子清持枪站立在黑木对面,不屑地吐了一口唾沫,“废物!” 严坤已经无限接近了对峙地三人,双手凝聚的天罡气已经准备好了。 此时他的眼神和之前那个若无其事的眼神不一样,现在的他是露出獠牙的毒蛇! 啪,啪,这两掌让远浪等人直接愣住了,严坤非但没有打断他们两个,反倒是直接怼在了李晔的后背。 严坤一声冷笑,接着又是一掌打出,一掌接着一掌,李晔此时就好比一个木桩一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至始至终,李晔都不会相信,严坤会把拳头挥向自己,他嘴里不断吐着血。 远浪也感觉到了他抓住自己剑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收! 李若甫和远浪两人及时将气收回来,僵持的局面彻底被打破,李晔在身后被严坤偷袭之后,直接瘫倒在地上。 李若甫负手而立,“时机不错,记你一功!” 严坤也是连忙拱手以礼,原本不堪入目的脸上挤出的笑更是难看至极,“多谢李相夸赞,倒是让恁受了不少苦。” 远浪低头一笑,长安,呵呵,他一个闪身来到了黑木身前,看着倒在地上吐血的黑木,他弯下腰轻声道:“还好吧?” “不过是挨了一枪而已,没什么!”黑木憋住一口气,硬是站了起来,捂着胸口问道:“什么情况?” “他们内部的事,最好不要过问,在一旁看着就行!”远浪将手伏在黑木的肩膀上,浩瀚之气涌入黑木体内。 啪!黑木直接将远浪的手甩下了,冷声道:“不需要,这点伤,我直接一会儿就好了!” 远浪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再说什么。 夹在中间的封子清或许才是现在最慌的,严坤刚才的反叛直接扭转了局势,现在对面有三个浩瀚境强者,而自己这边的李晔似乎已经不行了。 他剑眉紧皱,手更是紧紧地握着三痕平天枪。 李晔倒在地上,他的手微微动了动,身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翻了过来,他不甘心地看着严坤,“没想到,最后你让我满盘皆输!” “大哥,有利可图的事情有谁不想干呢?与同你搏一搏,倒不如拿拿好处。” “你!”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些的,你把名声看得太重了!”严坤冷声呵斥道,“李相能助我入浩瀚,你能干什么?除了当李家的看门狗,替他们管管院子,你还能干什么!” 李晔两眼一暗,自嘲道:“原来我在你眼里如此不堪,没想到啊,你和李若甫早就密谋已久了!” “大哥,若是你一直当这天行院的院长,没有人会动你!怪就怪你和封子清的联手吧!” “哈哈哈哈,李若甫你棋高一招,老夫输了,老夫输了!”李晔喃喃道。 “本相和你说过,若非耳目齐全,何以手眼通天!狡兔尚有三窟,何况于本相!”李若甫摇摇头对着李晔感叹道。 “远浪,把封子清拿下吧!” 远浪受到李若甫的命令后,也是提剑向封子清走去。 严坤对着李若甫恭敬地说道:“李相,此事之后,小的......” “你任天行院院长,以后天行院之事全权由你负责!” “我那二哥,怎么说?” “严可扶啊!你放心吧,他固然重情重义,但是当年你逐念星晨出天行院一事,想必他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严可扶还是严可扶,但是念星晨却不是以前的念星晨了,他活不了的!” 嗖!一阵劲风从两人身后吹过,黑影随之闪过两人身边,李若甫急忙回头,李晔已经不见踪影! 封子清表情紧绷着望着来势汹汹的远浪,将枪尖对着他,一步一步向后挪动着。 “远浪!”黑木大叫一声,他刚才也看到了那个黑影。 那黑影乃是最后一搏的李晔,他使尽全身的最后一股力气,将天罡气运与封子清怀中,一把将他推向后院,“会江南带兵!” 封子清伴随着天罡气直接飞入了后院,他现在不能回头了,李晔已经玩完了。 他牵着后院的马,握着马绳的手不断地发着抖,长安这个地方表面上是仙都,实际上住的却都是怪物! 李晔用完了最后的力气之后,站在原地大笑起来,“我一生求名,到头来却还是拜托不了李姓。” 他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望着严坤,“算无遗策,却算不透人心!” 李若甫负手走到他的身边,替他擦了擦衣袖上的灰尘,叹了一口气。 “揣度人心,谁也做不到,一般对我有威胁的,我都会赶尽杀绝!”李若甫左手猛地一挥,直接割断了李晔的喉咙。 月光之下,两个小孩坐在殿前的阶梯之上。 “大哥,你对皇位有兴趣吗?” “问这个干嘛?” “他们说,你以后会是皇帝!” “我想做一个修行者,创建自己的门派。皇位谁来做都一样,比如你!” “修行门派?”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天行院!” 若干年后, “皇叔,天行院我想收归长安!” “为何!” “北有少林,南有飘渺,李唐竞无一个为我所用的势力。” “陛下的意思是?” “你身上流的是李唐的皇室血脉,我想让天行院为李唐效力!” “武皇陛下,这......” “血浓于水,皇叔,我们还是以礼相谈为好!” “知道了,天行院会移至长安的!”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三十八章 南北生死! 封子清脱身,黑木等人刚欲动身追赶却被李若甫拦了下来。 “李相,不追吗?”严坤在一旁问道。 “封子清逃不出去的,放心吧,今夜快要落幕了!”李若甫感叹道。 远浪和黑木对视一眼,对着李相以礼之后,远浪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师妹真的会没事吗?” “嗯,不会有事的。” 李若甫随口答道后,就盘膝而坐开始调息起来,远浪和黑木同样也是坐地调息,留着严坤为他们护法。 街上驾着马横冲直撞的封子清,一路狂奔,守街的禁军都被撞飞了好几个。 “将军,骠骑大将军来了!”王阔刚在街边的墙上准备打一个盹,身后突然响起了部下的声音。 “封子清,他来干什么?” 嘶嘶,马叫声逐渐靠近,封子清在王阔身前勒马,持着三痕平天抢厉声道:“王阔,护送我出城!” “大将军,这,这是为何啊?” “那么多废话,照做就是,好处少不了,快点!”封子清命悬一线,自然是急不可耐。 “好,走!”王阔对着手下做了指示后。就带着十多人跟着封子清奔向街口。 —————————————————————————————— 青龙街口 “唉,师兄,人怎么还不来啊!”胖墩墩的可立直接躺在大街上,数着天上的星星嘀咕道。 可道靠在一边的墙上,打着哈欠,缓缓说道:“谁知道呢!” 两个道士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靠着,他们对面站的还是守在青龙街口的禁军。 可立挠了挠脑袋,上半身瞬间谈起,问着对面的禁军,“里面打完了没有啊?” 那几个看守的禁军,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木讷地摇头。 “我......”可立欲言又止,连忙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指着天上,眼睛微闭,默念着,祖师爷在上,弟子不该出粗鄙之语,祖师爷在上。 “什么情况!” “大人!” “把那两个人给我杀了!” 王阔见到那两个道士,害怕事情败露准备下杀手。 “且慢!”封子清凝视可立和可道,寿宴之上飘渺峰的弟子,恭敬地说道:“两位道长有何贵干吗?” 可立眼前一亮,直接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后的灰尘,“你可算来了,等死我了!” “哈哈,不知二位道长找封某有何事?”封子清表面上恭恭敬敬,内心自然很是厌恶这些挡路的人,只是现在最好避免交手为好。 可道道袍一挥,来到了可立身前。“接掌门指令,诛杀封子清!”,他左手一并,指向封子清,身后的木剑弹起,漂浮在左手旁。 王阔脸一绷,嘴角微微抽搐,今天倒了八辈子的霉了,遇到的都是什么东西! 封子清仰天大笑,“诛杀我?飘渺峰一个修行门派怎么去管天下之争了?”,语罢,他挑起枪指着二人,“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可立胖脸一横,身后的木剑也出了鞘,“我飘渺峰之事,也是你可以妄加评论的,封子清,你在江南作恶多端,飘渺峰下百姓个个叫苦连天,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 “王阔,给我上!”封子清对着王阔大喊道。 “这......”王阔这个时候已经相当崩溃了,现在自己的立场或许对这双方没那么重要,对自己却是生死攸关! 罢了,王阔的脚向后挪了挪,额头上更是冷汗如流水一般,“所有人,退后,收队!” 这钱不要也罢,大不了远走高飞,只要不死就行,王阔一边想着一边退却。 可立捂着肚子笑道:“封子清,如今你可是无路可退了。” 封子清眉头紧锁,手上的枪握地相当紧,他策马提枪冲刺过来,做最后一搏。 “别轻敌,他应该是立境左右的修为。”可道提醒了可立一声,然后自墙上游走准备突袭封子清。 可立微微点头,身子前倾,手中平平无奇的木剑如烈弓之箭一般飞出。 封子清心里一惊,将白枪迅速举起,刺向飞来的木剑,嘭! 可立却并没有闲着,御物之术,在他们这一代弟子之中,自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左手食指与中指合并,在空中划着木剑的轨迹。 那木剑果真如可立的轨迹一般游动,封子清则是一直被动地抵挡着木剑一次次的刺击。 可道在墙上奔走,左手一挥,自己的木剑蓝光大放,漂浮在空中。 封子清心一狠,自马上跳下来,在空中舞动着三痕平天枪,一记枪扫只好击中了可立木剑的剑身,将它弹飞。 “解决他,被给机会!”可道不断逼近,左脚一蹬,身子离开墙面,剑也握到了手中。 可立跳向空中接住了自己的木剑,将木剑置于身前,左手握剑,右手附剑,“其势如火!” 嗡!封子清周围燃起了一圈圈的火焰,并且火势极大,不断地萦绕在他身边。 封子清握着自己的枪,咽了咽唾沫,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脸上直冒冷汗。 他将枪直接砸向地下,卷起的气浪将火焰直接退散,并且纵身一跃,脚下生风,快速移动着。 “师兄!” 可道自然也看见了封子清的位置,他冷笑一声,“我飘渺峰要做的事,谁敢拦!” 他大喝一声,将手中的剑抛掷而出,直接砸到了封子清逃跑路线的正前方。 “结!” 蓝色的气弥漫地面,封子清能清楚地感觉到这股气的寒气,还未来得及反应,寒气所到之处已经被冰封! 他的脚已经被厚实的冰层锁住! 封子清灌注气于枪尖,开始砸向冰面,他的眼睛里面已经有了泪光,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可立!” “知道了!”可立大声回应道,他左手将在一放,御物之术施展,心中一团喷薄之火燃起。 “啊!”封子清回头看来一眼可立,可道,心里更是绝望,开始疯狂的攻击冰面。 “快点啊!”可道双手都在控制着自己插在地上的木剑,因为封子清的攻击,自己的嘴角多了一丝血。 可立大喝一声,腾空而上,“绽火!”,木剑身上包裹着一团赤红的火焰,破风而出! 封子清看着飞来的木剑,眼里满是恐惧,怎么能死在这,我不能死! “啊!”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封子清一把砸向了脚下的冰,啪啪,冰碎了! 可道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直接倒在了地上,他的拳头不甘地砸向地面,却又抬头看向可立。 嗡!封子清正准备抬脚之上,木剑宛如重弩一样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 封子清缓缓低头望向自己的身体,胸口一个染满血的窟窿,不停滴着血,“咳咳!”,他靠着枪,一步步拖着自己的脚步向前走。 王图霸业,对他而言终究是一场梦。 可立扶起可道,拍了拍自己的脸,“这还没有死透,不会吧!” 可道感叹道:“传言人有三魂七魄,在人死后会散去,但是以前的记忆会不断地在死人眼前浮现,这叫回光返照!” “噫!”可立嫌弃地摇摇头,手轻轻一挥召回了自己的木剑。 封子清走着走着,也终究还是倒了下去。 “南斗掌生!北斗掌死!今夜他必死无疑!” 可道冷声说道,随后舒了一口气,“三痕平天抢取来。” “我?”可立指着自己问道。 “不然是我?”可道的死鱼眼瞪着可立,随后又对着他的屁股来了一脚。 “就仗着辈分欺负我吧!”可立抱怨着走向封子清的尸体,“现在飘渺峰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不可妄言!” “师兄,我们都清楚,咱们这代之中,只有五个,老大呢,天天不在山里到处野,老二呢,一去不复返,老四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可道听后也是叹了一口气,“天意不可违。” “话说,虽然师兄你不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但是星相还是懂点吧。” “皮毛而已,这世间恐怕只有掌门和大师姐有那等功力了。” “也是。”可立正准备伸手去拿三痕平天抢。 可道突然脸色一变,刚才一股幽风吹过,让他心里如刀绞一般,敏锐的嗅觉让他警觉,有人来了! “小心!” 啪!可立眼前一黑,胸口俨然一个掌印烙了上去,身前的白枪也不见踪影。 “噗!”可立一口血吐出,那股压迫力自己平生只在掌门身上感受过,那只怕是浩瀚破境的实力了。 “桀桀,飘渺峰名不虚传,领教了!这枪就归我所有了。”夺枪之人已不见人影,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空中。 “师兄,你不要紧吧。”可立回过头看向可道,捂着自己的胸口。 可道脸色发白,愣了愣,摇摇头道:“那个人刚才逆转了星位,你差点就死了!” “什么!能达到这等造化,天下能有几人?” 可道缓缓说道:“不多,白衣剑仙李大白,青衣宰相李若甫,少林方丈元正,掌门,大漠荒刀安穆西,我能想到的天下只此五人达到了浩瀚破境!” 第一卷 长安歌 第三十九章 尘埃落定 次日晨,青龙街上的灯笼被一个一个取下,一年的灯节在今天结束了,街道上的血迹让百姓们望而生畏。 相府和封子清的庄园也被禁军团团包围,不少人在昨夜失踪后便没有回来。 养心殿之中, “陛下,今天早上,李晔,封子清,严可扶分别死在了青龙街的不同地方。”一旁的禁军统领陈醇之禀报道。 明皇摸着自己惺忪的睡脸,打了一个哈欠,“李晔死了?李若甫呢,让他去办。” 陈醇之瞄了明皇一眼,“这,严可扶的尸体就是在李相的府中。” “哦!”明皇眼前一亮,“这倒是有点意思,说说。”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巡街的禁军发现了街口封子清的尸体,胸口所受致命伤,严可扶也是被一击毙命,李晔则是被割喉而死,死在封子清的庄园内。” 明皇揉了揉眼睛,“让杨谌去办!李若甫是清白的话,大局还是让他来主持就是了,退下吧。” “是!”陈醇之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了出去。 望着陈醇之闭上的殿门,明皇一头栽到了床上,“长安啊!真是一个讽刺的名字!” —————————————————————————— 相府 “李相,这事你想怎么办?”杨谌眯眼笑着。 李若甫若无其事地端着茶杯,“陛下让你主持大局,你自己决断吧!” “这怎么行,李相才是百官之首啊!决断还是得靠您啊!”杨谌恭维道。 杨谌搓着手再次强调道:“只要您开口!我肯定照办。” 李若甫点点头,轻笑着说道:“杨谌,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东西你看得透吧。” “哈哈,李相谬赞了,小的还需李相提点提点。” “这样吧,封子清和王阔意图谋反罪定了就行,李晔,严可扶算作此次受害者吧。” 杨谌唯唯诺诺问道:“李晔这么对您,还要给他留个好名声吗?” “我自有决断,王阔直接处死吧,这种人不便做郎将!”李若甫摆摆手解释道。 “那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辞了,李相!”杨谌拱手道。 “去吧。” 送走杨谌之后,远浪,严坤也从房内走出来。 “各位伤都养好了吧。”李若甫问道。 远浪点点头,“我师妹如何?” “和念星晨一样在养伤。” “她又受伤了?我去看看!” 远浪匆匆准备出门时,李若甫拉住了他,“这个你不必担心,只是念星晨的伤比较严重而已。” “李相,我这次要把师妹带回去!”远浪正色道。 “为何啊?”李若甫疑惑道。 “我还是信不过念星晨的能力,所以,我想带师妹回去!”远浪低下头恳求道,长发掩盖了他的表情。 “可以,如你所愿,傲海剑门这次帮了忙,我会满足你的,只是婚约不会变!” “明白!” “津田远浪!”一声大喝自门外传来,两个灰袍道士站在门外。 可立率先跳进了房内,大眼怒睁着看着远浪,“你就是津田远浪?” 远浪也不看他,正准备向门外走去,又被可立伸出手拦住了去路。 “你就是津田远浪?”可立圆嘟嘟的脸蛋上眉头紧锁,再次问道。 “可立!”可道站在门外,他还是没有拦住可立,先是恭敬地对着李若甫行了行礼,然后拉着可立,“这位兄弟,不好意思,我师弟他冲动了。” 远浪转过身,眼眉低垂着,手捂着额头掩盖着自己的表情,“没错,我就是津田远浪,飘渺峰的弟子输不起吗?” “你这东瀛人!”可立怒火中烧,刚欲动手,又被可道擒住了双手,他咬牙切齿道:“我要为老四报仇,师兄,你放开!” “哦?行意输得起,其他人输不起吗?飘渺峰也不过尔尔!”远浪冷哼一声,甩手离去。 “你!放开!”可立憋住了劲,可道也是直接捆住了他的身子。 “够了!”李若甫厉声道,“在这里,都给我安静点,可道,带他下去!” “是,李相!”可道将极不情愿的可立拖了出去。 身后隐藏着的严坤也终于开口了,“李相,这飘渺峰似乎不在您的掌握之中。” 李若甫坐下来,摇摇头,“各取所需罢了,谈不上掌握!” “这天行院院子的位置,您看?”严坤暗自搓搓手,笑道。 “放心,那个位置非你莫属了。” “多谢李相!” —————————————————————— “花崎!” 远浪推开房间,花崎若此刻正盘膝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少见血色,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美眸紧闭着,依稀红衣托在身后。 昨夜盛开着的花,今天就好像枯萎了一样。 “你怎么样?”远浪走近之后,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 花崎若纤细的手轻抚着自己的额头,她美眸写满了疲惫,嘴唇微动,“师兄,你来了。” 远浪缓缓托起花崎若的右手,大拇指按在手心之上,“体内的气几乎耗尽,你......” “您知道什么是珠联璧合吗?”花崎若弱弱地问道。 远浪看了她一眼,“珠联璧合嘛,日如珠,月如壁,一心同源!当今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恐怕只有飘渺峰的五个弟子了!” “不过,珠联璧合这种心意相通的奇妙功法之所以这么难做到,不仅仅是因为它对修行者默契之间的要求,还必须要求修行者是完璧之身!”远浪解释道。 “完璧之身......”花崎若喃喃道。 “不会是,你们两个?”远浪似乎看出了什么,“竭缘和绝尘吗?真是不可思议。” “师妹,这次你和我回去!”远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绝对告诉花崎若。 “为什么?” “念星晨现在我还信不过,最重要的是长安暗地里风起云涌,还是回傲海剑门好。” 花崎若微微一笑,“念星晨是怎样的人,师兄,我比你清楚,我这辈子不求不得安稳,只想过得精彩。” “这次你必须听我的,我不是阻止你们二人,至少现在的他还不行,明白吗?”远浪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花崎若美眸闪动着,点点头,“好,师兄,我答应你,你是为了我,我相信你。” 远浪摸摸花崎若的头,“等你伤养好之后,我们便动身吧。” “念星晨怎么样了?” “不知道,大概和你差不多吧!” “我想去看看他。” “先养好自己吧!”远浪苦笑着劝道,“喝水吗?给你倒点。” 他起身拿着杯子来到桌前,鼻子却觉得奇痒难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花崎若捂住自己的嘴巴偷偷地笑着,“师兄,谢谢你。” 远浪将杯子递过来,长发掩盖之下的眼睛透露出好奇,“谢什么?” “谢谢你当年救了我,也谢谢你带我来大唐。”花崎若双手捧着杯子,说完迅速低下头抿了一口,偷偷观察远浪的表情。 “如果有一天,你能活得比我久的话,我会很开心的!好好休息吧。”远浪将她的门扣上,叹了一口气。 丫头的眼里透露着疲惫,却也有了光,这趟长安也不算一无所获。 念星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浑身难以动弹,小满床边拿着勺,吹了吹把米粥送到了他的嘴里。 “少爷,你好点没啊?”小满又拿着毛巾擦了擦他嘴巴的米粒,脸上仿佛写着一个大大的愁字。 少年的眼珠子转个不停,强忍着胸中之痛,嘴巴艰难地张开,苦笑道:“小满,有甜的吗?这个有点苦啊!” “你怎么还学会挑食了呢,有米粥就不错了,等着,给你加点糖!”小满嘟着嘴,嘀咕道,然后小步子快速地跑了出去。 念星晨慢慢收起笑容,他望着房顶,淡红色的眼睛这一刻凝固了一般,整个人面无表情,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粥好了!喂!你干什么!”小满兴高采烈地端着米粥进房,却发现念星晨坐在了床上。 “我好像差不多好了。”他挠着头尴尬地笑道。 小满撅着嘴,哼了一声,对着他的胸前戳了戳。 “啊!你干嘛!”念星晨大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胸口,抱怨道。 “好什么,躺着去呀!”小满没好气地说道,“信不信我戳死你!” 念星晨也是抬起他的左手对着小满的额头就狠狠地弹了一下,坏笑道:“臭丫头,你要干嘛?” 小满一手揉着自己的额头,一手端着米粥,踉踉跄跄地退了好几步,“不识好歹,少爷,小满这么说还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小满,如果有一天,李相不再需要我的时候,你想让我带你去哪儿?”念星晨眼神突然柔和起来,就连语气也慢了下来。 小满放在米粥,思索了片刻,眼前突然一亮,“去玩啊!去吃啊!” “这......” “少爷,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我希望你带我游遍大江南北,赏遍好山好水,我想去塞北,想去大漠,想渡海,我还要你带我吃遍天下,不仅仅是白面馒头和糖葫芦,还要大鱼大肉,我还想喝酒,我想喝酒!”小满突然手不断地瞎比划着,憨憨地笑着。 第一卷 长安歌 第四十章 落幕 “之前你们两人秘密来找我,我就已经告诫过你们,抛开个人恩怨!”李若甫在房内对着可道,可立训斥道。 “他害了老四!”可立回答道。 “那是你们的事!现在在长安,安分一点!”李若甫见可立一点不服软,于是再次呵斥道。 可道将可立往后一拉,“李相,是师弟的错,我带他赔个不是!” 李若甫余光扫了扫这个镇定自若的可道,也是语气稍有缓和,“道歉别找我,和远浪去说吧!飘渺峰是大宗,傲海剑门也是大宗,不必为了个人之事而伤了和气。” “是,李相在理。” “好了,昨天的事聊聊吧。”李若甫板着的脸渐渐舒展开来。 可立虽然也觉得李若甫所说在理,但是心中仍然不服气,也不开口。 “三痕平天枪被人抢走了!而且此人修为极高!”可道自是不会由着可立,率先开口道。 “修为极高?”李若甫摸着自己的胡子,“啧啧,有点意思。” “原先我与可立已经将封子清拿下,在夺下平天枪的时候,他出现了,我竞难以捕捉到他的身影,此人修为必定在浩瀚破境!”可道毫无精神的死鱼眼这个时候也认真地盯着李若甫。 “李大白!”李若甫的嘴里缓缓说出三个字。 可立和可道相互看了一眼,可道眼眉一皱,“李大白已多年不见踪迹,李相为何肯定是他?” 李大白虽然被誉为“天下第一”,二十七年前,剑挑天下,独醉墨台,一年后,塞北击毙安穆西,之后便不再有他的消息。 “在你们眼里逃脱,世间能有几人?除了那个疯疯癫癫的酒疯子还有谁?”李若甫冷声说道。 ......房内一阵沉寂,另外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随之而来的是沉默与不解。 “动机呢?他不是用剑的吗?”可道质疑着问道。 “他那等御物的境界,什么东西都可以是利器!” “那他为何还要抢那把枪!” 李若甫被质问住了,他也是沉默了许久,“人已经除掉了就行了,也罢,那枪固然是一件宝物,但还不能与千军万马匹敌!” 可立憋不住开口了,“那我们谈接下来的事吗?” “好说!”李若甫轻笑一声。 ———— 镇北将军府 “跑,你跑,你跑啊!” 啪,啪,啪!林氏拿着一寸长的黄木尺打在林婴白嫩如绵雪的手掌之上,嘴里也是破口大骂,“你还能有点教养吗?你眼里还有你娘吗?” 林婴俏脸埋地很低,乌黑的长发系在身后,她只觉得自己手上火辣辣刺痛之感。 一旁的婢女都捂着脸,在一旁观望着,她们或许没有这么多规矩,但是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那就不一样了。 林婴微闭的双眼里面挤出了泪花,丫头咬着牙却硬是不出声。 “夫人,算了吧,再打,小姐这手怕是断了!”一旁的老管家也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道。 林氏嘴里大口喘着气,把尺子丢到了一旁,坐到了主位之上,“你知道错了没?” 林婴小心地摸着自己的手,又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娘,你根本不懂我。” “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想的是什么?嫁人,持家,生子,简简单单过一辈子吗?”林婴哽咽着,嗓子里面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好像如释重负一样。 林氏的脸上生出疑惑,“什么?你,你不想嫁人?” “呵呵,这种随便被人安排的婚姻有意思吗?您当初和老爹也是这样在一起的?”林婴苦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她很放松。 “胡闹!婚姻之事一向由父母做主!” “小姐您别说了。”老管家也来到了两人中间,试图解围。 “我偏不!”林婴朗声说道,“我宁愿与人流浪天涯也不愿素未谋面之人度过余生!” 林婴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她受够了现在这个家了! “夫人,夫人,这......” 林氏两眼失神,用手揉着自己的额头,伏在桌上,接连的摇着头,“下去吧,下去吧。累了。” 林婴在房间内看着自己腰间多出来的那块腰牌,纯银正方形上镶嵌了龙纹,这是明皇给她的腰牌。 她嘟着嘴,用手摸了摸,“哎哟!”,刺痛感传来,被尺子打的那只手已经红肿了。 “红尘中由不得我去潇洒天涯。” 林婴趴在了桌子上,嘴里开始轻轻念起来。 “蓝衣青弓自裁成,桃花马上请长缨!” “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场万里行!” 她微微起身,慢慢地包裹起自己的行李,有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用白布包着了受伤的右手。 “我走了,娘,我想去塞北看看。”她回首望着自己布置整齐的房屋,心里已经下了决心。 ----- 三日之后,长安城外。 念星晨着了一袭白衣,拿着绝尘剑,头发打理得很干净,他就这样在一个墓碑前呆了一上午。 脚上些许酥麻之感,而他却如同冰雕一般。他的目光落在了前面就再也没有移开过一刻。 墓碑上写的“念阳之墓”。 “阳哥哥,我来看你了,严可扶死了,死在了我手上。”念星晨开了口。 “今天是你的忌日,我,我没什么可给你的,就来看看你吧。”他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正当他对着墓碑开始谈起自己的事情时,不远处,车轮子咕噜咕噜的声音传了过来。 哀嚎与哭泣伴随着一个载着棺材的木推车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些年轻人披麻戴孝,有人搀扶着老人,漫天的黄钱伴着棺材的前进,飘飘洒洒落下。 “爹!” “伯父!” 他们挤在棺材旁,望着它一点点入了土,掩盖,封棺,掩埋,封土,之后跪在地上撕心裂肺般的送别。 “死的那个老人,是那天晚上出门,第二天在巷子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身上伤痕累累。”一个身影在念星晨身前出现,他讲话不带一丝人情,而是无比现实。 “李相!”念星晨拱手以礼,头微微低下。 “免了,念星晨,对于生死,你怎么看?”李若甫这次没有绕弯,而是直接问了他。 念星晨的眼眸微动,“生死一念之间,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嗷,什么感觉?” “活着,我能感觉到我剑鞘里的绝尘,死后,我就是一具尸体!” “嗯,很直接。”李若甫微微一笑,看着那边的奔丧人群。 “你已无牵无挂了吗?”他再度开口,“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羁绊,这是一种奇怪的纽带。” “羁绊?” “你和我,和小满,和高先志,还有花崎若都存在着某种特殊的关系。”李若甫感叹道,“人啊!活在这个世上,要有所依靠!” “那您的依靠又是什么呢?” 李若甫摇摇头道:“我没有依靠,因为我本身就是一颗参天大树,只有别人依靠我,我却不好依靠别人!” “多年前,我踏遍长安城寻觅已久,而今我一击即中!曾几何,我几度落第,四处流离,现在,我已可抵御八面来风,独坐孤舟!” 李若甫面色一如既往的冷静,摸着自己的胡子感叹道。 念星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坦白说,他不了解李若甫。 “李相!” 正当念星晨沉默无法应答之时,脆生生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林婴? 那身蓝衣,胸前的银白色胸甲,纤细的腰身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绝美的脸蛋,精致的五官,特别的深邃似夜的眼睛,眉间如聚霜雪一般。 如果林婴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的话,她便是出落地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动时的她却有七分英气,三分豪态,让人不可逼视。 “来了。” “嗯?”林婴如乖巧的女孩一般点点头,与念星晨印象之中全然不同。 “好了好了,别这么拘谨,他这次也会去的!”李若甫指着念星晨说道。 林婴憋了一眼念星晨,然后吐了吐舌头,“那岂不是拖了后腿吗?” “哈哈哈,你的嘴巴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实话实话而已,对吧,念星晨!”林婴对着念星晨说道。 念星晨也是没好气地把头甩过去,“浪费口舌!” “好了,少拌嘴了。”李若甫苦笑道,“换个地方吧,这里太晦气了。” 李若甫率先离开,在前面带路。 林婴和念星晨走在后面,两个人之间倒是故意隔了不小的距离。 念星晨不喜欢这个姑娘,他感觉林婴话很多,即便她为自己提供了情报,但是她也曾经用箭射过自己,一码归一码,互不相欠! “那些人死了!”林婴在一旁说道。 “什么?”念星晨疑惑地问道。 “那天晚上出门的人,都在青龙街的某些小巷子里被杀了。” “他们.......” “这就是权力斗争之中的牺牲者,那些平民,他们到最后或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为成大义,死不足惜!”念星晨握着手中的剑,回应道。 “大义?或许在别人眼里,你的大义不过是肮脏恶心的借口罢了,念星晨你真的是一个冰冷的怪物吗?”林婴她转过头,望向念星晨。 第二卷 幽州曲 第四十一章 绿衣摇曳,安知我心? “你......”念星晨貌似哑口无言了,他望着林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哈哈哈。”林婴突然放声大笑,她笑得捂着肚子,甩甩手,“开玩笑的啦,你挺较真的嘛?” 林婴一下子靠过来,悄咪咪地问道:“多大了?我看你心智不大行啊!” “十七。”念星晨头往别处看去,随口回答了一声。 “哟,比我还小一点呢,没想到啊,绝尘剑主也不过是小娃娃而已。”林婴的美眸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少年。 “你......不与你做口舌之争!”念星晨回过头看着林婴的脸,又转过去。 林婴微微一笑,她将手背在身后,似蹦似跳地走着,也不再去惹念星晨了。 “念大哥?” 念星晨和林婴并排走着,他的眼睛望向前方,逐渐睁大,那个绿衣女孩是...... 罗柔?罗兵的女儿! 他眼前的不仅仅是罗柔,还有她身后那个罗记包子铺,不过这次他们已经有了店面,而且还雇了人手帮忙。 “进去吧!”李若甫在前面叫道。 林婴瞄了一眼念星晨,这个人怎么了? 念星晨看着罗柔,愣在了原地,他看见了她手上的那个镯子! 周围的一切都停下来了,他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自骨髓和血肉之中的害怕,罗柔身后的那个人! 罗柔身后的那个人,他头发凌乱,面目尽毁,胸口被一把红剑贯穿,嘴里发出哀嚎和怒吼。 念星晨想跑,却又不能,他的脚被一个染满鲜血自地下爬出的手死死抓住。 “念大哥?” 罗柔用手在念星晨的眼前晃了晃,一点反应也没有。 林婴扑哧一笑,“丫头,看我的!” 她毫不犹豫一个巴掌直接抽在了念星晨的脸上,啪! 火辣辣的刺痛感传来,念星晨眼前的鬼影终于消散,他摸着自己的脸,看着罗柔,“你.......” “喂,你到底怎么了。”林婴摸着自己刚在抽到念星晨的手,轻笑着问道。 “没什么。”他摸着自己的脸,竟然发现脸上冒着冷汗,“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罗柔摆出一脸疑惑的表情,“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说是你带我父亲转交的呀!” 转交?念星晨望向店内稳坐的李若甫,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点点头,笑道:“变化挺大的。” “是吗,我爹爹他......” “会回来的!” 林婴捕捉着念星晨表情的微妙变化,这种小娃娃虽然强颜欢笑,但有的东西已经写在脸上了。 “进去吧!念大哥,还有这位姐姐。”罗柔笑了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叫林婴哦!好一个俏脸小娘子!”林婴嬉笑着挽着罗柔的手。 罗柔眼眉低垂,小脸一红,“姐姐就是林婴!当真是仙女般的面容,这俏字与你最配,小妹罗柔。” “坐吧。”李若甫望着走进了的两人说道。 罗柔也不含糊,对着李若甫问道:“客官,请问你们要来点什么,今天本店不收取任何银两。” “那就来点好茶吧。再来点糕点,对了,你这是包子铺,为何我看这些来的客官却大多是来饮酒吃菜的啊?”李若甫指着附近桌子的客官问道。 “店名是爹爹留下的,所以我也没打算改,客官下的菜,我们很快就上。”说完,她瞟了一眼念星晨后就下去了。 “这个店子应该是长安新开的吧,以前好像都没有见过!”林婴环顾着四周的布置说道。 “这个你问小念吧,他更清楚。”李若甫笑着说道。 “小念?”林婴转过头,饶有趣味地看向念星晨,“小念?” 念星晨也不理会林婴,“李相,有什么事吗?这次还要请外人行动?” “嗯,有事。”李若甫正色道:“此次,你们随东瀛使团北上!” “北上?”念星晨疑惑地问道。 林婴玉手托腮,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李老头,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啊!” “之前他在养伤,很多东西我也没有告诉他。”李若甫尴尬一笑,被林婴叫做老头,却一点怒色都没有。 念星晨冷眼瞪了一眼林婴,“护送东瀛?” “幽州那边出事了!”李若甫摸着自己的胡子,淡淡地说道。 “来了,来了!”罗柔端着一壶茶和一盒绿色的方形糕点,“这个是长安本地的绿茶,这个嘛,是我姑姑做的绿豆糕。” “本地的茶倒是苦味淡了些,麻烦姑娘了。”李若甫笑道。 “嗯,绿豆糕极好,细润紧密,清香绵软,而且不粘牙,你姑姑手艺肯定不一般!”林婴的樱桃小嘴轻轻地咬了一口,露出了满足地笑容。 “有你说的这么好吗?”念星晨咬了一口,对于食物,他是没有一点抵抗力的。 “那你们边吃边聊,我就不打扰你了!”罗柔端着盘子也就下去了。 “唉,唉,柔儿,那个念大哥怎么样啊?”一旁的衣着朴素的妇人将罗柔拉了过去询问道。 罗柔抿着嘴,眼神四处躲避,“他,念大哥是很好的人。” “不考虑一下?” “姑姑!现在说这些早了吧。”她转过头看向抿了一口茶杯,脸色抽搐,苦得要哭的念星晨。 “不早了。十六啦,而且他不是你爹爹的朋友吗?” “怎么说?” 妇人拍了拍罗柔的后背,“门当户对,佳偶天成啊!” “什么呀,您净是瞎说了!”罗柔只觉自己脸上滚烫,将头埋下去,偷偷瞄着念星晨。 “只怕是念大哥已经心有所属了。” “幽州到底出了什么事?”念星晨一边咬着绿豆糕,一边问着。 林婴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将椅子挪了挪。 “塞北和大唐向来是死敌,当年明皇破塞北,大量的塞北人流落到了唐国北部,幽州就是其中之一。”李若甫耐心地解释道。 一替到塞北人,念星晨想到的就是小满,但是她与唐人似乎并没有区别。 “塞北人流落到北方,自然与唐人接触了,久而久之,冲突就会产生!”林婴补充道。 “幽州作为北方的重要城镇,也是塞北人聚集之地,最近,情报人员人员传来的消息就是幽州叛乱在即!”李若甫正色道。 “领头的人是一个叫做韩冕的塞北人。你们此次北上护送东瀛使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借口?”念星晨又吃了一个绿豆糕。 “护送东瀛使团到云港之后,转头继续北上,取下王冕的首级!” “我们两个人吗?”念星晨极不情愿地指着林婴。 “怎么?小念,本小姐陪着你,不放心吗?”林婴没好气道。 “不,还有一个人,飘渺峰这次与我达成了交易,所以这次飘渺峰也会随同北上!”李若甫说道。 “没想到啊,李老头这次连飘渺峰都钓到手了。”林婴轻笑着。 “他们的弟子行云北上之后音信全无,这次你们不仅仅要除掉王冕,还要找到行云!” “打住,打住,老头,我答应你去干掉王冕是我本姑娘心怀天下,但是这个找人,就让小念去吧!”林婴连忙摆摆手。 “那念星晨,这次你就多费心了,林婴她只是我顺道请来的。” “是,李相放心。”念星晨点点头。 “小念真不愧是李老头手下的一把手呢!”林婴拍拍手附和道。 “好啦,好啦,差不多了,林婴,和我们回去吧!”李若甫起身说道。 “要走了吗?”一旁的罗柔见到动静。走过来问道。 “嗯。” “念大哥有时间常来,包子和其他东西都可以免费的。” “好,好的,我尽量。” “还有,那个......”罗柔看着一边美貌无双,肌白胜雪的林婴,低声问道,“林姐姐是你的心上人吗?” “噗!什么!心上人,可别,我可担当不起。”林婴苦笑着连忙和念星晨保持距离。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问一下......”罗柔小脸一红,也是捏着自己的衣角,小手无处安放。 念星晨也是尴尬地陪笑,挠挠头,“不是,不是,我和她只能算伙伴而已。” “而且是关系不好的那种。”林婴一旁补充道。 “好,好......”罗柔努力地迫使自己的嘴巴张开,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小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李若甫问道。 “没,没......”罗柔低着头喃喃道。 “那我们走了。”林婴走过来靠着罗柔,将嘴巴凑到她的耳边低语,“这臭小子有什么好的?” “罗柔,再会!”念星晨也是道别之后踏出了店门。 有什么好的?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他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吧。 罗柔摸着自己的脸蛋,心里感叹着,念大哥一路平安。 李若甫颇有兴趣地望着念星晨,“少年情事,人生难得啊!” “我......” 林婴则是打趣地说道:“小念还是有魅力的嘛,把罗柔那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的。” 念星晨两眼一冷,他看了一眼林婴,“如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会收回你刚才的话!” 第二卷 幽州曲 第四十二章 林公子的度 “耶?灯会的那个姐姐?”小满在院子里面看见林婴,两眼一直,大呼道。 “嘿,小家伙!”林婴揉着小满的脑袋一边问道,“你是念星晨的小奴隶吗?” 小满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念星晨,少年憋了她一眼,然后温柔地笑了笑。 “才,才不是呢!我是婢女,不是奴隶!”小满将林婴的手从自己的头上甩下来。 小满惊于林婴的面貌,那夜天黑,她未曾看清这个人的脸,如今再看的确是惊艳四方的美人模样。 念星晨没有时间去和林婴打闹,他趁着小满和林婴在那里嬉闹,进了花崎若的房门。 “我听李相说,你们要动身了。”念星晨看着那边不知道忙着什么的花崎若说道。 “好像是的,明天可能就要出发了,倒是麻烦你护送一趟了。”花崎若身着淡红色长衣,脸色苍白却不失冷艳,娴静时娇花照水,动时又如弱柳扶风。 “我们这次一别,何时能再见?” “嗯......”花崎若拿出一张黄纸开始剪裁起来,“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相信,念星晨心里有花崎若的话,无论何时,都有遇见的可能。”花崎若抬起头对着念星晨缓缓说道。 看着埋头剪纸的花崎若,念星晨疑惑地问道:“这是做什么?” “灯节的那天,我们不是放了河灯吗?我想再放一次。” “可是你的身体还是不要去河边了吧。” “我这次注意点,多穿衣服,没问题的!” “那也不用自己做吧!” “既然是寄托的话,还是自己做好!”花崎若淡然一笑,然后开始仔细地把剪刀从黄纸上划过。 “我发现我变了。”花崎若一边裁剪一边说道:“以前我从来不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师兄言听计从就好了。没想到现在自己会去动手做一个河灯。” “谢谢你,念星晨。” “哟,好一个冰美人。”林婴看见花崎若之后,就冲了进来,“你好白啊!” 花崎若被林婴突然拉起手的动作吓了一跳,小嘴微张,一脸疑惑,“你是......” “林婴。”念星晨捂着脸叹了一口气,“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整天一惊一乍的,大唐第一疯女人?” “嘿!我说,我和这位小美人打招呼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儿,她是你夫人不成!”林婴毫不客气地给念星晨的腿来了一脚。 “那是少奶奶!”小满在门外笑道。 “什么!”林婴望着一边轻笑的花崎若,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你是少奶奶?” “这......”花崎若迟迟不语,林婴将眼光投向念星晨,“好小子,艳福不浅啊!身边围着这么多女的,你怕是都想娶不成?” “你瞎说什么!”念星晨此时也有点恼火了。 “先是那个罗柔小妹妹,院子里面还有一个丫头,现在还有一个冰美人,啧啧,小念大人当真是风流倜傥啊。”林婴打趣地说道。 “你......”念星晨脑子里面却是想不出话来反驳,“不与你做口舌之争!” “姐姐好厉害的嘴巴。”花崎若柔声说道:“念星晨与我有婚约在身的。” “有婚约?”林婴思考片刻,“莫不是个负心汉?” “你.......” “哈哈哈,小念,你脸好像红了哦。”林婴看着念星晨红彤彤的脸蛋,扑哧一笑。 “不做口舌之争!” “好,我去逛逛衣坊,冰美人走吧,丫头你也来,咱们不理他。”林婴说罢,就拉着花崎若和小满溜了出去。 那个疯子,自己斗嘴是怎么也斗不过了,念星晨舒了一口气,和林婴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似乎讨不到好处一样。 罢了,罢了,别想这些了,准备东西吧,明天就要出发了呢。 —————— 相府大门前 可道身上带着破布包袱,木剑负在身后,一身灰布道袍,俨然一副穷酸道士模样。 “好了,可立我走了。”他拍了拍来送行的师弟,平常毫无精神的眼睛今天颇有几分神气。 “师兄,路上当心,情报要及时汇报。”可立一副正经的样子,不停抹着眼泪,一只手更是抓住可道的道袍衣角迟迟不松开。 啪,可道一巴掌打在了可立脸上,“去你的,别惺惺作态了,恶心死了,我回去可没有什么事。倒是你此次北上要多加小心。” 可立被这一打,好像被点了穴位一样,眼泪更多了,连鼻涕都挤出来了,“师兄,轻点啊!能不能好好道别了?” “掌门指派你北上自然有他的目的,找二哥是其一,其二自然是锻炼你,你虽道号可立,却一直跟在我们几个师兄身后,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知道吗?”可道耐心地叮嘱着。 “我们五人之中,天赋最好的是老四和老大,而你却把他们的坏毛病全学去了。” “师兄!” “你修为是我们中间最弱的,一代弟子中,只有你还停留在日冕入境,老四虽多年不修行却仍然是立境的实力,我们这些一代弟子即便不能入浩瀚,但也不能原地踏步,你明白吗?” “师兄!” “北方严寒干燥,你要多穿点,切不要仗着修为就不当回事,找到二哥后要听他的话,还有......” 一向不爱说话,即使说话也不过几句的可道临行之前对着可立是嘱咐了一大堆东西。 “师兄,你走吧,今天说的太多了,不习惯。”可立摸着脑袋,两腿发颤。 “好,我说的都记住了吗?要不我再......” “别,别,你刚才说的话已经超过一天的量了,别说了,走吧!”可立欲哭无泪,他只能尴尬地推搡着可道,催促着他离开。 “行,走了。” “去吧,去吧。”可立摆摆手,苦笑着再度辞别。 这个时候,林婴正好带着花崎若和小满与可道插肩而过。 可道的眼睛微动,他的眉头一皱,那股寒气从她们三人之中发出来的,一股深入自己骨髓的寒气,极阴之体,不会错的,没想到,真的会有这种体质吗? 他嘴角微微上扬,却也不再回头,这个世界还真小呢! 林婴此时带着两人去衣坊刚回来,也是换了一身行头,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男子。 外着一件半臂宽袖青衣,衣裳之上绣着一朵大大的莲花,腰带系在身下,衣内又是一件白袍紧衣,头发盘起,宛如一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秀气公子一般。 “林姐姐,你这衣裳当真好看,不注意的还以为是公子呢!”小满羡慕地说道。 “嗯,我也觉得。”花崎若点点头。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买呢?本小姐的钱袋满满的,怕什么。”林婴问道。 “少爷都没有好好打扮,小满就更不用了。”小满笑道。 “我这衣裳就很好。”花崎若回应道。 “那是自然,咱们花崎若当真是个冰美人啊。”林婴拉起花崎若的手笑道。 可立就在她们身后站着,他也未仔细听几人的对话,倒是把林婴看成了男子,看见那位公子拉着花崎若的手,感觉场面似乎有点尴尬,刚想挪动脚步,就被林婴叫住了。 “喂,道士,你在这相府干嘛呢?” “呵呵,这,在下飘渺峰可立真人,是相府的贵客。”可立挠着头,圆嘟嘟的脸蛋挤出笑容。 “哦!”林婴点点头,“你就是可立真人,随东瀛使团北上的吗?” “对,公子是?” “林婴,林婴少爷。”林婴强忍着笑意回答道。 小满和花崎若相视一笑,林婴真的是什么都敢玩一样。 “林公子为何知道此事啊?” “我也是此次护送之人啊,还要请可立真人多指教了。在下才疏学浅,很多地方也要请真人多指点。”林婴恭敬地拱手道,内心已是惊喜不止。 可立一听到对方这么客气,那里受的住,早就飘飘然了起来,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咳咳,指教谈不上,我看根骨惊奇倒是一个修行的好材料。” “多谢真人夸赞。” “若能得高人指点一番,定能有所精进。”可立负手而立,微胖的身形显露出来。 林婴美眸微动,咧嘴一笑,“那不知道真人可否指点一二呢。” “好说,好说,我虽然是修行的道士,但是你我有缘,我就指点一二吧,不过呢,若是出手过重,可不要后悔哦。”可立提醒道。 “好的呢,那我也原句奉还了,不要后悔哦!” “你这个小兄弟,原先还有点礼数,现在何故口出狂言啊?”可立揉了揉脖子,拉开了架势,“剑就不拔了,指点一二吧。” “林婴。”花崎若上前一步提醒道,玩笑归玩笑,对方毕竟是同行之人,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小美人放心,不会有事的。”林婴朝着花崎若比了一个大拇指,轻轻一笑。 “来了!”可立特地提醒一声,然后一脚就踏出,随后只留下了一股烟尘在脚后。 林婴则是以更快的速度规避了可立打过来的一掌,胖道士还能跑这么快? 她微微侧手,有了!趁着可立打空,右掌不带着一点气力,就这样一巴掌打在了可立的圆脸之上。 啪!“啊!”,一声忍痛的哀嚎传遍全院。 第二卷 幽州曲 第四十三章 算无遗策 “你怎么可以下手这么重!”可立拿着热手帕敷在自己的脸上,抱怨道。 林婴扑哧一笑,“道长好功夫,没想到你体态虽然圆润了一些,但是功夫却是丝毫不差啊!” “那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 “哈哈,那小生在这里赔礼道歉了!” 念星晨看着这个被进院的道士,拉了拉花崎若的衣裳,“什么情况?” “他就是护送我们北上的另一个人可立真人,你们是一伙的,林姐姐刚才把他给揍了!”花崎若靠过来嘴唇轻动。 念星晨心里自然是对着林婴暗骂一声,贼丫头! “对了,明日就要启程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可立用手帕在自己脸上红肿之处轻柔地摩擦着。 “当然!”林婴得意的表情溢于言表。 “身子不要紧吧?”念星晨问道花崎若。 “倒是没什么问题。”花崎若露出笑容说道,“我,我回去做花灯了......” 一夜无话。 次日晨,驿馆里面的东瀛使团已经集结完毕。 相府内,护送人员也准备动身了。 “少爷,早些回来,林姐姐嘴巴厉害,你就少和她说些话就是了。”小满将包袱递到念星晨手上,一个小女孩这个时候却犹如同送子远行的老母亲一般,千叮呤万嘱咐。 “知道了,你没事别出去晃,长安也不见得安全,没了我,你不见了,都不见得有人找你。” “你可别这么说,我也是聪明伶俐的好吧,比你那木脑袋好用多了。对了,少爷,我想和塞北那里的马奶酒。” “马奶酒?” 小满两手相扣,眼里一道向往的光芒,带她回到了塞北的日子,“我记忆里,部落里面的人都是喝马奶酒的,据说又甜又辣呢!” 念星晨用力地揉搓着小满的头,“你这丫头,倒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喝酒了吗?” “哎呀,这是回忆啊,你懂不懂啊?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少爷!” “知道了,知道了,给你带!”念星晨将包袱系在背后,临行前抱了抱小满,“等我!” 门外,李若甫,林婴,可立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 “念大人还真是来者不拒啊!”林婴两只手负在身后,着昨日的男装,英气逼人。 可立苦笑道:“念兄弟是重情重义之人,虽然修行界对你的名声不太好,但是小道也愿意与你结交。平生之中,我却也不喜将黑白分得太过。” 念星晨淡然一笑,也是抬手行礼,“道长过谦了,名声什么的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黑与白也是难以分清的。” 李若甫点点头,“你能明白倒是很好,黑白之道,何必分清,强横即是善,孱弱即是恶!” “照你们这么说,我到底是黑是白,是善是恶?”林婴深邃的大眼睛眨了眨问道。 “那可不是由我们来判定的,后人自有评说!”李若甫掏了掏自己的衣缝,“林婴,这个交予你。” 那同样也是一个腰牌,质地与自己的亲卫腰牌不同,乃是纯金所致,全身金光耀耀,巧夺天工的雕刻龙纹宛如失传已久的宝物。 林婴接过腰牌,“这是......” “这是陛下赐予我的御令金牌,其权力如同圣旨一般,调兵遣将,定夺他人生死!” “但是此物与这次行动有关系吗?莫非要动用唐军的力量?”可立挠挠头,“咱们不就是去杀个人然后找我师兄吗?” 李若甫轻叹一声,表情严肃起来,“把情报发回来的幽州密探已经失联了!” “什么!”众人心里也是一阵惊呼。 “幽州恐怕已经有了一股暗地隐藏的可怕势力。”李若甫峨眉紧锁,他将手指在腰牌上点了点“倒时候怕是不得不动用军队了,这招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幽州不是有驻军的吗?安定国也在啊!即便是塞北人真的掀起了什么风浪,驻军应该也能解决吧?”林婴拽着腰牌说道。 “对呀!”可立挠挠头憨笑着说道。 念星晨在一旁沉默,他对于思考问题一向不太敏感。 “真是如此?”李若甫回问道。 林婴抿着嘴,美眸微动,摇摇头,转念一想,“不对,您根本就没有告诉安定国此事吧?那情报探子是您的私兵?” “不错。” “啊?”可立嘴巴长的很大,不知所措,“什么意思啊?” 林婴点点头,手摸着这枚腰牌,“幽州军里面有内鬼?不然也不会一点风声也不告诉他们!” “哈哈哈哈。”李若甫朗声大笑,“不错,你很聪明,超乎我的想像!小念我和你说过吧。” “李相,我......” “非我族内,其心必异!”李若甫眼睛微闭露出一条缝冷声说道,“幽州军里面虽然唐人占了大多数,但是也有不少因战功而加入唐军的!别忘了,他安定国也是塞北人!” 坦白说,念星晨仔细理解这句话的涵义之后不敢苟同,为什么其心比异?小满也是塞北人,她和自己相依为命,难道会害自己吗?肯定不会!有些东西是时间可以改变的! “李相,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正当念星晨可是思考李相的话的时候,可立发话了,“我的二哥就是塞北人,自幼被领养在飘渺峰,他为人憨厚老实,待人极度真诚,您说这话未免太绝对了!” “冷静点,可立道长。”林婴打断了可立,“李老头说的不无道理,幽州地广人稀,军队要想壮大招揽附近的塞北人完全是有必要的,再者,有的塞北人眼睁睁地看着唐人烧了自己的家,杀了自己的家人,仇恨是可以埋在心里的!” “可是......” “你的二哥行云,他自幼清修,而且长在唐国,心中又怎么会有恨?可是那些流离失所的塞北人不一样,说他们是从血与火的地狱里爬出来的也不为过!” 林婴向着可立解释着,眼睛却盯着那块腰牌,“这么说,如果塞北人的势力真的存在的话,我们便不能完全信任幽州军了!” 李若甫再度肯定了林婴的回答,“敏锐,幽州军若是内部出了问题,即便有这个腰牌也起不来作用,到时他们里应外合,幽州不保!” 可立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真要出了事,我们找谁呢?” 李若甫带着笑意着看向林婴,“这件事,你应该更加清楚吧。” 林婴白了一眼李若甫,没好气道:“李老头,你想的还挺多的!” 可立有晕了,“你们在说什么啊?” “整天修道的破道士,你知道什么啊?”林婴嘟着嘴讽刺了一句,随后正色问着可立,“若是真的出了事,距离幽州最近的是那里?” “呃......” “笨死啦,距离幽州最近的当然是北方的雁门啊!”林婴不耐烦地说道,“雁门和幽州都是战略重地,雁门北据塞北,幽州东通高句丽。” “向雁门求救派兵?” 林婴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终于想到了啊,道士脑袋木头做的吗?不错,幽州和雁门半天路程即可到达,倘若幽州内部真的有问题,此刻向雁门求救是最好的方法!” “雁门里面不会有问题?”可立见到自己被笑话,也是想到那里问那里,就是要问倒你。 “雁门不会出事的!” “你这么肯定?” “雁门守将是镇北大将军李光州!我老爹!你觉得呢!”林婴被连续发问之后,心里早已不耐烦了,对着可立大声吼道。 “这么厉害!”可立尴尬一笑,胖嘟嘟的脸上面被吼出了汗来,“对了,林公子,那啥你不和你爹姓啊?” 念星晨暗地偷笑,可立真的是比自己还不问世事吗?李光州的独女林婴,大唐第一奇女子,他居然还叫公子。 “要你管,我乐意和我娘姓!”林婴向可立甩了甩白眼,“我们的家事你少打听,不然小心我揍你!” 确实,关于林婴为什么不叫李婴的问题,至今也是一个谜团,念星晨也有点好奇,莫非是什么往事吗?这么说来,自己也随娘姓呢。 可立听到之后,身子微微一颤,这个人都想要缩进地里面一样,想想自己昨天被林婴扇的一巴掌,心里都是苦水啊。 “嘿嘿,不问了,不问了,林公子,你别打我,我现在脸上都还疼着呢!”可立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脸,脚向后挪了挪。 “总之,这个腰牌是以备不时之需,我也是将最糟糕的情况考虑其中了而已,但愿你们一路上都不会用到这个腰牌吧。”李若甫感叹道。 “李老头你行事周全,倒也不枉你多年为相,这腰牌我便收下了,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希望不要拿出来。”林婴将腰牌放入自己的衣缝之中。 “林婴!”念星晨见她又这般无礼,忍不住开了口。 “哎,小念,无妨,随她去吧,老夫身居高位多年,权力这种东西吧,我有,权力来自欲望,欲望来自内心,人心才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李若甫摇头苦笑,“当然,玩弄人心,是弄权者的本色,我自以为算无遗策,可又有谁能看得透人心呢?” 第二卷 幽州曲 第四十四章 焦土之痛 “那我三人就此别过了,李老头。”林婴与念星晨,可立各自牵着马匹,她拱了拱手,英姿飒爽。 李若甫点点头,“幽州之事,我全权托付于你,莫要让我失望!” “自当尽我所能,也不会辱没我李家之名!”林婴的宽口青袖随风飘动,她的话也伴随着风游荡回响在空中。 念星晨的眼光不自觉地落到了林婴的飒爽英姿之上,这个女的,该正经的时候到还是正经的样子。 “话说,他们在何处?”可立跨上马,双手握住缰绳问道。 “自然是玄武街口,走吧!”林婴跨上马,缰绳一挥,脚底微动,如流星赶月一般驶出,“事不宜迟,出发吧!” 念星晨和可立对视一眼,也跟着驭马而出。 李若甫眉眼舒展,“当真是巾帼之姿啊,李光州,你有个好女儿!” 玄武街口, “师兄,他们来了没?”马车之中,花崎若轻柔的声音传来。 远浪看向大街远处,摇摇头,“还没有,估计快了吧。” “嗯。”马车之中,花崎若一袭红衣,眼眉低垂着盯着自己捧着的河灯,竟然也忍不住呆了呆,她的脸色在那夜之后又多了苍白少了血色。 完美无瑕的脸上却如冰一般,一张绝美佳颜又如白桃花一般,唯一的血色或许就是她的薄唇了吧。 她一双美眸犹如灵动之水含情脉脉地一直望着手里的河灯,心里自是一阵喜悦。 “来了!” 车外,远浪说道,林婴三人也已经到了东瀛使团停靠之处。 可立对远浪嗤之以鼻,身为飘渺峰的人,对于自己四哥的事儿,他自然看不上远浪。 “远浪师兄,我们可以出城了,此次我们三人会护送你们到云港。”念星晨解释道。 远浪点点头,“那就麻烦几位了,我代家师谢过李相对傲海剑门的厚恩。”,说完,他坐在马车前面,捂着马鞭,“请吧。” 念星晨,可立,林婴走在前面,东瀛使团的部分护卫在最后,而使团和傲海剑门则在中间。 花崎若的玉手拉开车帘,探出头来,她美眸微动,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个白衣少年,“咳咳,咳咳。” 她的小脑袋转了转,故意轻轻地咳嗽了几声,远浪和念星晨几乎同时撇过头来。 “师妹,把车帘拉上吧,小心风。” “你那弱身子,脑袋就别探出来了。”黑木骑着马,就在马车边,也在一边提醒道。 或许是怜悯吧,傲海剑门之中,规则残酷的傲海剑门之中,对于这个身世凄惨的小师妹总是多了一面。 黑木也是出身东瀛从政家族,不过他是男子,而且自幼表现出了修行天赋也优于常人,自然是被大力培养送入傲海剑门。 念星晨将马慢下来,来到花崎若的马车旁,“花崎,到了城外可能会有大风,到时候可别拉开车帘了。” “念星晨,我的河灯做好了。你看!”花崎若拿出自己捧在手中的珍宝。 虽叫做河灯,简单说就是蜡烛外面围了一层黄纸,下面多了一个木制的底座。 念星晨挠了挠脑袋,“倒是有几分相似。你的手很巧啊!” 花崎若小脸微红,她轻轻一笑,带着期待的语气问道:“我们去放吧!” “嗯?可是,我们已经过了长安河,马上要出长安了。” “去海边放也行吧,既然是一种寄托的话,我想在海上可以漂更久才对!”花崎若沉默了一阵,又说道。 “云港吗?到时候再说吧!”念星晨点点头,“要出城了,把车帘拉起来吧!” 说完,不等花崎若反应,念星晨将马靠了过来,将手伸向了车帘,两人四目相对,他微微一笑还是将车帘拉了下来。 远浪坐在马车前,苦笑着摇摇头。 “喂,道长,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欢那个远浪。”林婴悄悄地低语道。 “别问,问就是有仇!”可立噘嘴嘴说道。 “有仇?说来听听呗。”林婴扑哧一笑接着问道。 可立望向她,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林公子,有些事儿,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你不说我也不知道!”林婴得意洋洋地驾着马走到了可立前面。 “嘿!你怎么知道的。且说来听听,我看看是与不是。”可立心里一惊,连忙上去追问。 “嘿嘿,我怎么说也是混迹修行界的一条老鱼了,奇闻奇事我都略知一二,你看看我身后的那几个,远浪,傲海剑门首席弟子,黑木,花崎若都是傲海剑门的弟子,念星晨嘛,李若甫手下的第一干将,绝尘剑主,至于你嘛,飘渺峰一代弟子,可立真人。” “我的天,你都知道!”可立手下一紧,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林婴轻哼一声,打趣地说道:“本公子人送外号百闻百晓剑,怎会是浪得虚名。” 百闻百晓剑?没听说过,难道真是我在山上呆久了?可立摇摇头,“那你且说说吧!” “你飘渺峰一代弟子是为了掌门和长老的继承人,老五可立,入境修为,能力当属最差!行事远不如其他几位,而且好吃懒做。”林婴嬉笑着望着可立,“但就是有情有义!” “别说我呀,我最小嘛,当然就没有他们道行深了。” “老三可道,痴迷修行,立境修为,因为不善言辞所以道号可道,老二嘛,行云,为人忠厚老实,应该也是立境修为,但是为人过于木楞,所以道号行云。” “嗯,算你都对,那我还有两个师兄呢!”可立有些不服气,继续追问道。 “飘渺峰的大弟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是男是女,我都不清楚,他人送外号玉颜子,据说道行极深!但是你们这四人都不及那老四,行意对吧!”林婴回过头问道。 可立愣了愣,“你......” “行意虽然排行老四,但是天赋异禀,远超常人,十八岁就达到了立境修为,前不见古人有此天赋,后不见来者有其天命!” “不错,老四他的天赋在我五人之中可称第一。” “但是,行意,行意,一个道士却行于刀剑之上,他非但没有潜心修道反而踏入凡尘挑战各路高手!我说的可有错?” “你又知道?” “你且说是与不是?” “是!” 林婴微微一笑,“传闻行意踏遍天下只为寻找李大白切磋一二,不过不知为何,最后他却选择挑战了傲海剑门。” “当年,四哥据说真的见到了失踪已久了李大白,但是中间经历了什么,却难以得知。” 林婴点点头,“你四哥东渡之后就有了当今有名的一战,两位立境强者,千载难逢的天才,津田远浪和行意的观海阁一战!” “那一战之后,四哥他就再也回不来了。”可立咬着牙说道。 “观海阁一战,可以说是搏天命之战,那一战,据说远浪置于死地之后率先踏入浩瀚才击败了行意。也就是那一战之后,傲海剑门多了一个浩瀚强者,而飘渺峰少了一个天才多了一个疯子。” 可立苦笑着摇着头,“大师兄把行意抬回来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你知道吗,即便他不潜心修道,但是他的御物之术比我却要厉害十倍,我真的不愿相信他会败给远浪。” “大师兄抬回来的?玉颜子?”林婴问道。 “对!” “你们大师兄究竟是何许人也,傲海剑门也不敢动他。” 可立没有理会她,“总有一天,我要打败远浪!” “哟哟哟,梦做做就行,别当真了,远浪可是浩瀚,你一个日冕入境凭什么和人家打!”林婴打趣地说道。 “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说的是总有一天!”可立说道。 “莫非是等他如土了!”林婴轻笑着说道。 “你......林公子,我虽打不过你,但你也不能太嚣张了!” “行,我不和你开玩笑了,哈哈哈。” “对了,听说长安城外有一处废墟,不知在何处啊?” 林婴晃了晃脑袋,“你说的是喜帝的陵墓吧!” “嗯嗯,就是喜帝的陵墓!” “诺,东边!”林婴指着东边, 可立抬起头望去,呼吸仿佛都停止了一般,那是一座高楼留下的残躯,它剩下几根巨大的黑碳木柱子独自支撑在那里,它的地下是一块巨大的石板地基,下面也被黑灰掩埋,化作一片焦土,这或许比任何一个高楼寰宇都要震撼,它带来的那股凄凉和死寂让人不禁手心冒汗。 “喜帝被埋在下面?” “烧死了呗,怎么可能留着!”林婴白了可立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活活烧死了?”可立咽了口唾沫说道。 “当然,当年喜帝骄奢淫逸,企图聚天下之钱粮,美人,美酒,囤积于这天子台上。据传美酒可比河流,钱币可抵桃园落花,不计其数!”林婴感叹道,“不过可惜,最后被明皇一把火全部给烧了,喜帝就死在那儿。” “他没有陵墓嘛?” “按照明皇的说法,这种德行败坏的帝王没资格与列祖列宗住在同一个地方,所以压根没有建陵墓。” 第二卷 幽州曲 第四十五章 渊气阁 “喜帝不是明皇的亲哥哥吗?”可立问道。 “是呀!但是明皇不必喜帝好吗?”林婴回答道。 “对自己的哥哥有必要这么残忍吗?” “这或许就是帝王之术吧,和你们修道之术不同的啦!” 可立叹了口气,“这么想来,当今的明皇也是踏着他人的尸骨一步步走上去的。” “或许吧,但是大唐的确在他手里改头换面了,加快时间赶路吧。”林婴应了一声之后就就快了速度。 ———————————— 东瀛,京都,傲海剑门 傲海剑门作为东瀛最强的修行门派地位自然尊崇,傲海剑门的门主井田逸风据说以前是渔民的孩子,明天也不过是在海上打渔而已。 有人说正因为在海上打渔才让他悟出了傲海剑意,十五岁的井田逸风就带着剑去挑战了东瀛各路的剑道,傲海剑意闻名天下。 这位剑客在达到独孤求败之后就创立了傲海剑门,据传他到现在只败给一次,那就是二十多年前输给了墨台上的李大白。 在东瀛樱花树更加普遍,如今正逢四旬。处处可见樱花的身影。 吟游诗人曾经说过“又见樱花姿,恍然人生梦” 傲海剑门是一座巨大的宅子,位于海角崖之上,背靠东海。 其中有三个耸立的楼阁,其一是浅海处,一道通海的观海阁。 其二是崖角处,一览英才的潜心阁。 其三是樱花林中,静心养气的渊气阁,这亦是门主井田逸风的清修之地。 渊气阁中,“大将军所谋之事,与我何干?”一位中年男子与一个身着红甲之人对坐。 中年男子,他一身白衣,中间胸口敞开,他的脸黝黑且粗糙,但是又给人威严与坚毅的感觉,头发盘在身后。 红甲之人则是一个年轻男子,五官端正,他和颜悦色,连着摆手道:“我这次来只是给逸风大人你一个建议而已的。” “逸风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但是大将军所言之事,逸风绝不会考虑!”他厉声说道,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傲海剑门的门主井田逸风! “哈哈哈,逸风大人为人直爽,倒是一个在下不得不结交的朋友啊!”红甲男子眯着眼说道。 “朋友可以当,但是你们谋划的事,我不想参与!”井田逸风回答道。 “是,是,是,既然这样的话,那在下就告辞了。”红甲男子站起,行了个礼后说道。 “恕不远送,一路好走。”井田逸风也不起身,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声。 红甲男子一步踏出房间之后,也是冷哼了一声,不识抬举,要不是傲海剑门名声大,我早就带兵踏平你们了! 房间外面就是一片樱花的海洋,烂漫岂无意,为君占年华。 它如同绝美的女子,又如同醇香的酒,你可以为它等待,如果是桃花是雪的话,那么樱花无疑是红色的雪花,它的烂漫更胜一筹。 红甲将军一边看着花,一边向前走着。 嘭! 他只觉好像撞到了什么,胸口有一阵疼痛,低下头一看,是一个白发苍苍大约八十余岁的老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老人竟然自己站了起来,他拿着一个竹扫帚,眉目和头发皆已经雪白了,身子单薄,一袭白衣,显得极瘦无比,但是却有一股莫名的精神气。 “大人,不好意思,我这......”老人勾着背,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低头道歉。 红甲男子心里也是恼火,但是碍于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同这个打杂的老人一般计较,他甩了甩手,不屑地说道:“老东西,下次注意点,别给你崩碎了!” “是,是.......”老人握着扫帚,连忙感谢,。 “这樱花园是你在打理?”红甲男子随口问道。 “大人,我这,我就是一个打杂的而已,打理樱园是我分内之事。” “这么老了,不安享晚年跑来打杂?” 老人好像被戳到了心坎子里面一样,略显沮丧,“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了,所以为了生计也只能到这来了。” “哦?”红甲男子顿时来了兴趣,“这个给你!”,说完甩了一个钱袋给老人。 “大人是何意啊!”老人似乎有点着急,身下的脚跺个不停,“这么多钱,我......我怎么能收呢!” “不让你白拿,你给我看着点井田逸风,有什么情报汇报到将军府就行了。每月都可以领到一个钱袋!”红甲将军咧嘴一笑。 “大人,这.......” “你想安度晚年的话,干不到一年,就可以买个院子雇人伺候到你归天了,老头,不考虑吗?” 老人思索了一下,也将钱袋放进了衣服的口袋之中,“那我就收下了,这点事我会尽力而为的!” “哼,最好是这样,不然你只怕人头落地,你这样一个老头,我想杀多少杀多少,哼!”红甲将军靠近老头,厉声说道,最后冷声一笑,继续赏花出园。 风静下来,听见的是花落下的声音,风起时,又有花香浸入你的衣袖,何惜苦苦觅春地,园中自醉遇花滴! “门主,这就是刚才那个将军留下来的话,还有钱袋!”老人站着门主身后,枯瘦的手将钱袋放在了桌子上。 井田逸风点点头,指着对面的桌子,“坐吧,尝尝这个茶可和胃口?” 老人一步一步挪动着,把扫帚放在的身下,然后盘腿坐下,端起冒着热气的茶,也只是饮了一小口。 白眉一皱,舌头伸出来,扇了扇,一种强烈的苦涩感觉直穿心口,“这个茶太苦了吧,真的很苦啊!” “是吗?可是茶不就是要苦点才好吗?”井田逸风也拿起来尝了一口,“呸,真的好苦啊!” 老人摇摇头苦笑着放下茶杯,“门主,这茶啊,它不是苦,它是闻起来有股清香,喝起来却是苦中带甜啊,可这却是苦涩啊!” “嗯......”井田逸风摸着下巴,沉思着点点头,“那就让他们再试试吧,这次用樱花泡茶!” “哈哈哈,门主当真是想法出奇啊!”老人也是点头夸赞道。 “研究一下嘛,不过东瀛也是够乱的,明明就是一个岛而已,却要弄的这么乱!”井田逸风苦笑着摇摇头。 老人陪笑道:“可不是嘛,不过现在那有不乱的道理。” “有几分道理,话说远浪他们差不多要启程回来了吧。”井田逸风感叹道:“幸好我傲海剑门还有一个浩瀚修行者,不然还是会被当成软柿子。” “哈哈,回来好啊!”老人撑着地板站起,随便拿着扫帚,“回来好啊!扫地去喽,回来了!” “您真是尽力充沛啊!” “人到了这个年纪,要多动动啊!” 井田逸风伸了一个懒腰,“到底是谁在步这么大的一步棋呢?” 老人忽然停下来,用手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后背,“以我过来人的经验,这个下棋啊,不在棋局中是最好的!看的比谁都清楚啊!” “我说的是布局啊!您在说什么呢!”井田逸风说道,“不过说的也不无道理,若这个人以天下为棋局的话,那我们都是棋中人了!” 老人突然大笑道:“门主,你想多了,怎么可能有人会以天下为棋局呢!这天下的变数不是人能算到的,每个人都是棋子。” “嗯......”井田逸风摸着自己的头,晃了晃,“我一个打渔的想这么多干嘛!这个东西你就拿了向他报告就行!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帮就是不帮!” “行,门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笑纳了,有钱拿的活,不敢白不敢。”老人连忙把钱袋揣进了兜里面。 “去吧,去吧,扫地去吧,我要闭关了!”井田逸风嫌弃地说道。 “这樱花真的不看看吗?今年开的比去年要多得多啊!我看那个红甲小子都看呆了,证明这樱花园是真不错!”老头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 井田逸风一听不但没有动反而一把倒在了地板上,“有什么可看的,每年都是一样的颜色,一样的味道,多少遍看来,总会厌的嘛。” “这世间那有不会厌的东西。” “剑就不会!”井田逸风突然正色道,“当我第一次踏上渔船的时候,我觉得也就那样。” 他扬起自己的右手,翻了又翻,喃喃道:“但是当我坐着船入海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海可以无情的吞没一切,即便是最大的渔船也不在话下!” “海里更是有比陆地上更可怕的猛兽,海就是地狱!”他的眼神逐渐冷下来,“只有当我拿起剑的那一刻,我才能感觉我有和它对抗的力量!” “这就是你学剑的初衷吧。” “嗯,当它要吞没你,掩埋你的,洗礼你的时候,握着剑就会有反抗的资格,有活下去的资本!”井田逸风右手一番,瞬间握紧,“就算是死,我也可以挥剑砍下它的浪和一切!这就是置于死地方能后生!” 第二卷 幽州曲 第四十六章 去放灯吧! 云港是大唐国最大的一个海港口,海上的贸易基本都是在云港附近进行的,同时云港也是大陆上航线最多的港口,它几乎可以抵达任何临海的国度,而东瀛作为一个岛国,云港自然有很多航线开往东瀛。 “天色已晚,今天就原地休息吧,这个地方应该距离云港不远了,明天中午就可以到达。”远浪提醒了众人一声,作为傲海剑门首席弟子,他必定是这里地位最高的。 大伙也都是赶了一天的路了,既然带头有人发话,岂有不从之理,也是纷纷下马开始休整起来。 “林婴!就在这里停了吧,后面的使团已经开始休整了。”念星晨赶上前来说道。 “啊?不去驿官吗?这里怎么休整啊?”林婴勒住马,回身问道。 “休息吧,休息吧,不行了,不行了。”可立嘟囔着,直觉地下来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说,这里是官道耶,周围那么多树,那一颗不能靠着睡啊!” “行吧,我也不讲究。”林婴也跟着下了马,“哎!小念,你跟我们还是跟你的冰美人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念星晨下马将马绳拴在了树旁眉头微皱。 “我的意思是!”林婴加重的语气说道:“咱们三个是一路的,晚上一起睡比较好!能听懂吗?” 可立一阵坏笑,“怕是你这个公子哥没在野外露过宿吧!” “说什么呢你!找打?”林婴晃着自己的拳头盯着可立威胁道。 使团那边一个开始取柴生火,一众人也已经围到了一起。 “慢点。”远浪伸出手去扶着下马车的花崎若,“晚上烤烤火暖暖身子。” 花崎若抱着河灯在远浪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走了下来,单薄的身子外披了一件鹅毛大衣来抵御不时袭来的阴风。 她缓缓地跪坐下来,理了理自己的短发,“师兄不用管我了,赶了一天的路,都累了吧。” “只是天黑不适宜赶路而已。”黑木一边向火堆里面加着柴,一边说道。 夜里的火是最温暖最安全的东西,它带领人类脱离了对未知和黑暗的恐惧,有了火才有文明这句话也不为过。 “师兄,有些事我想和你们说说!”花崎若的脸上映着火光倒是有了几分红润的气色。 “呵呵,师妹你但讲无妨,很少见到你主动与我们说话。”远浪轻笑一声说道。 “李若甫手下的人会傲海剑意!” “什么!”远浪和黑木几乎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傲海剑意乃是傲海剑门的不传秘籍,花崎若这句话无疑是给两人一个巨大的疑惑。 “怎么可能!是谁!”黑木很是激动。 “我也确定,那人蒙着面,面容无法看清,但是我可以肯定那是如假包换的傲海剑意!” “那就奇怪了,傲海剑意怎么会外传,莫非是叛逃的弟子?” 花崎若摇摇头,“本门好像并没有叛逃的弟子的先例。” “好了!”远浪将自己的剑插在地上,脸色大变,神色严肃,“此事你们无需再多做讨论,回去之后我自会禀报师傅!” 黑木也不再说话,花崎若抱着河灯望着火堆,“师兄,我想出去走走。” 远浪长舒一口气,也没阻拦,好像也是猜到了什么,“去吧,早些回来,别着了寒。” “嗯。” 另一边,念星晨等人也坐在了火堆旁生起了火。 “小念,可立,你们听到没?”林婴拿着树枝倒弄着火堆,小耳朵动了动,“咱们这条官道在海边呢。” “的确,周围有水的声音,咱们离云港也不远了,东海嘛。”可立靠在树旁说道。 念星晨双手伸到火堆前,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走了这么远的路,倒是有些许困意。” “嘿嘿,我看你是休息不了咯,你看看,冰美人来找你了!”林婴美眸一动,好似柔水轻珀甚是灵动。 少年回过头,花崎若抱着河灯走到了他的面前,“念星晨,去放河灯吧!” “你身体不要紧吗?晚上可是寒了许多。” 花崎若摇摇头,摸着自己的鹅毛大衣,小脸展露笑容,“我可是穿了不少的。附近有海,穿过林子应该就到了。” “好,那就去吧!”念星晨拍拍手,拿起一个火把。 “你们去吧,我和可立烤烤火吧。”林婴捂着嘴似笑非笑地说道。 “走吧。”念星晨轻声说道,没等他说完,花崎若就率先拉起来他的手,快步冲了出去。 林子里面,念星晨在花崎若的身后撑着火把,一边拨开眼前碍事的树枝,花崎若则是捧着河灯,一路小跑着。 今夜人比月明,女比夜媚。 破开云雾现光明,月夜之下的海就是一轮无瑕的天方明境,它可以映照一切。 它的波涛卷来带来的水花又是无数跃动着的精灵,瀚海之下,波涛起伏,亦是源泉。 月盈,潮起晨暮,月亏,潮起日半也,朝夕之间方可知所进退! 花崎若笑着望着那片东海,“师傅以前带我们入门的时候,就让我在东海边站了一天一夜。” “嗯?临海观涛,莫不是所获良多?”念星晨笑着问道。 “那有的事儿,我站着站着就晕过去了,还是师兄把我背回去的。”花崎若摇摇头苦笑着说道。 “念星晨。” “嗯?” “有件事儿,我想问你。” “问吧。” 花崎若看着念星晨的眼睛,小手握在胸口,显然有些紧张,“你怎么学的傲海剑意,还有那个蒙面人他怎么会的。” “丰秀的傲海剑意我也不知道从何而来,不过我与他交过手,也与你交过手,傲海剑意的部分起手式我也已经习得七八分了。” “这样吗。”花崎若眼眉低垂,神色慌张,“那你答应我,不要在我师兄,或者以后遇到傲海剑门的人都不要使出傲海剑意,把它的用法藏在心里就好!” “非傲海剑门的人如果学到了傲海剑意会被挑断手筋的!”花崎若拉着念星晨的衣服正色道。 “好,我答应你,不再他们面前用傲海剑意。” 花崎若笑了笑,“不过他们不在的话,你大可放心使用,这会是你保命的本事。” “傲海剑意的确是精妙无比,我也只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你能这么快学会但使出来却能有七八分的威力,我当年学傲海剑意可是下了很多的功夫呢!”花崎若带着羡慕的眼光看向念星晨。 “哈哈,那只能是我天赋异禀了吧。”念星晨不好意思地笑道。 “不说这些了,来放河灯吧,不对,放灯吧,现在是放在海上。”花崎若捧着河灯,眼里充满了期待。 “你写了东西没,不然放了也不会灵。”念星晨举着火把靠近花崎若想看看上面有墨水没有。 花崎若见他靠过来,也是连着退了几步,小脸微微发红,语气也急促起来,“写了,写了,你别过来啦。” 她右手拖出,抵在了念星晨的胸口不让他再上前。 少年也是愣了愣,“怎么了?” “我,我自己放,你把火把给我!”花崎若支支吾吾地说道。 “嗷。”念星晨递过去火把,“当心点。” “知道啦。”花崎若接过火把冲着念星晨笑了笑,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河灯,带着一丝丝兴奋奔向海边,跑着跑着,她左脚向右脚蹭了一下,反复为之,将脚下的鞋也脱了下来,赤足踩到了水里。 念星晨见状心里也是不放心,跟上去捡起了她小巧的鞋子,“你这样会着凉的!” “不要,不要。”花崎若此时神采奕奕,好像出笼的鸟一样,脚踏在海里,不停地拨弄着。 少年站着她的身后,会心一笑,“那你还放灯吗?” “放啊!”花崎若微微一笑,举着河灯炫耀着。 “再这么玩,火就熄了。”念星晨欲哭无泪地说道:“到时候我可不会去拿了。” “知道啦!”花崎若勉强应付了一句,将抱着的河灯轻轻地放在了水中,用火把极其小心地点燃了黄纸围着的蜡烛。 念星晨看着花崎若盯着河灯,心里不知为何却有一股好奇,他将脖子伸长,身子前倾,眼睛也瞪大很大,他很想知道到底写了什么。 花崎若刚把河灯推了出去,把火把熄灭,双手捧在胸前,对着天上的一轮皓月,闭上眼祈祷着,莫名的目光让她又突然警觉。 她装着样子,后面的那个傻子反而更加得寸进尺越靠越近,右手向着海面轻轻一挥,“念君?你看什么呢!” 花崎若扑哧一笑,转身右手带着一个水团砸向了念星晨,正好一击打在了脸上。 啪,念星晨注意力自然还在那个漂走的河灯上面,一个水球就这样在花崎若一声娇喝之后打到了自己的脸上,进水的眼睛睁不开,步子也很是不稳。 他脑袋一股劲得摇晃,手也动用起来摸着自己的脸,花崎若一旁偷笑着也不放过他,左手拂过海面,又聚了一个水球,随手甩了出去。 “念君!说了不可以看的,你还看,哈哈哈。”花崎若一向端庄安静的脸竟然放声大笑了,挤出了难得的甜泪! 第二卷 幽州曲 第四十七章 青丝绾正 许你红妆 碧海潮生,皎月当空,蟾宫起舞,海上佳人。 这一月,这一片海,这一个独自漂泊何方的灯,这一位红衣佳人,那一位白衣少年。 念星晨捂着自己的脸坐在了海滩前,大口喘着气,“上来吧,海水不凉吗?” “我可是在海边长大的,来,你闭上眼睛,然后用鼻子去闻一闻,空气中有海的气息。”花崎若对着念星晨做了个示范,她美眸微闭,轻轻地嗅着。 风起,空中流霜夹着海的气息不自觉地飞散起来,一股淡淡地咸味扑入两人的鼻子中。 花崎若坐到了念星晨的身边,“我一直相信着,海是天的眼泪。” 念星晨一手伏在海滩之上,左腿弯曲,上半身坐起,“花崎,你到底写了什么啊!” “说了不告诉你的,我不想说呢。”花崎若扑哧一笑说道。 “花崎若,你能等我吗?”念星晨望着那一点点吞没海滩涌上来的海浪缓缓说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花崎若咧嘴一笑,低下头,短发轻轻一摇,“我啊,只要不死的话,就会等的!” “李相说你是极阴之体,等这次我办完事后,我就算踏遍天下也给你寻一个好郎中来,再去东瀛找你!” “嗯,其实我对自己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了,你......” “上到九霄,下到黄泉,总会有办法的!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身体又何尝不是......” “那倒还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呢。”花崎若苦笑着说道。 “鸳鸯.....” “我,我,那个什么,我......”花崎若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刚才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过了。 “或许吧......”念星晨不断地重复着那两个字喃喃道。 “说起来,师兄刚开始说婚约的时候,我虽有点抵触,最后却还是妥协了。”花崎若的玉手摸着海滩,“门主对我有收养之恩,我一个短命之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地方。” “然后我听说了你的一些小传言吧,没想到你还挺有名的。”花崎若柔声说着。 “当年之事,我已无心解释了。”念星晨的脸上闪过一点遗憾。 “你不需要解释,坦白说,即使你真的是传言中那个人我也会嫁,因为没得选。”花崎若拉起念星晨的手,脸颊带着些许红润,“如果我要嫁的是现在的你的话,我很开心,即便我没有选也可以遇到你。” 念星晨只觉手中无限的温暖和柔软,“呵呵,我也不知为何,看见你心中总是有一阵绞痛,或许本是同心人吧!” 花崎若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裳,指着天上那一轮月,“你们唐人不是说有月下老人吗?” 月上玉蟾宫,内有仙子嫦娥,月上相思树,居有月下老人,一人舞动清影,一人成人姻缘。 “不会吧,传言而已。” “月下既是同心人,两两不相弃可好啊?念公子?”花崎若深情地望着念星晨,琥珀色的眼睛如林间之朝露一般,灵气十足。 念星晨望着天上,头发被风儿左右摆弄,“自当不离不弃。” 海上那一抹烛光,带着河灯逐渐远去,一层层的海浪扑来,将它甩入无边的海际,成为了唯一的一盏孤灯。 花崎若拉起嗓子,双手放在嘴边,对着海面大喊道:“愿念星晨长伴左右!” “愿念星晨长伴左右!” “如何?这就是我在河灯上写的字,让它远远地漂去吧!”花崎若挥了挥手,喊叫完的她大口喘着气。 “花崎,你身子不要紧吧。”念星晨站起来想要去扶着摇摇欲坠的女子。 花崎若向后推了推,似乎是在抗拒,“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想把话说完。咳咳。”,她用玉手捂住了嘴掩盖自己的咳嗽。 “说什么呢?”念星晨疑惑地问道。 “我小时候就很喜欢你们唐国的一些文集,知道我为什么叫花崎若吗?咳咳。” 念星晨摇摇头,“你先别说了,我们回去吧!”,他塔上了花崎若的肩膀又被拍开。 “若字是被悲伤的一个字不是吗?终究只是一个若而已。”花崎若问道。 “嗯......” “咳咳,咳咳,咳咳!”花崎若的嗓子此刻已经有点不受控制了,她尽力去遏制它,却愈发严重。 “我想要一个回答,念星晨,,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花崎若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 唐人嫁女大多会以十里红妆的阵势来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时光荏苒,四季轮回,只要你愿意,我便陪着你!”念星晨双手摊开,释然一笑,白衣紧袖的少年此刻放下了所有的枷锁。 “嗯!”花崎若两手张开,一把扑入了念星晨的怀中,娇躯入怀,温情无限。 彼此拥抱的瞬间,月光之下,它是最美的微光,这一念之间就是永恒的温暖与柔情,念星晨的眼角划过泪光,这一生当真是悲欢参半。 “上来吧。” “真的吗?” “快点!” 念星晨背上了花崎若,手上提着她丢掉的鞋,叹了一口气,“帮我看着点路可好?” “好!”花崎若轻笑着应了一句,然后将头贴在了念星晨的背上,“谢谢,今天晚上对我来说是最美的。” “唉,明月皎夜光,促织鸣东壁,玉衡指孟冬,众星何历历,白露沾野草,时节忽复易。” “这是谁的诗啊?” “这是前人的诗,不过写月啊,倒是李大白为最。” 花崎若在他背上动了动,“那你且读来听听。” “嗯......记不得了,哈哈哈哈!” “那我也想几句,皎皎明月光,凄凄折腰人!如何啊?” “嘿嘿,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看来你心情倒是极好的,抓紧了!” 在念星晨把花崎若送回去之后,远浪却不知为何拦住了自己,把自己拉到了一边说是有事情要谈。 远浪也不避讳,直接开口道:“看得出来,师妹很喜欢你。” 念星晨点点头,“我可以说我想娶她吗?” 远浪长发下隐藏的眼睛打量着念星晨,随后也是一笑了之,“你们本就有婚约,互相有好感自然是一件好事。” “远浪师兄找我来不知道有何事情?” “刚才你说你对师妹是真心的,倒是让我可以放心了,念星晨你是否想伴她一生?” “那是当然。”念星晨不假思索立马回应道。 “我师妹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因为体质原因寿命即使与常人想比,也是短了一截。” “嗯,极阴之体,我听李相说过。” 远浪点点头,“那你可知道,极阴之体并非无药可救?” “当真!”念星晨手不自觉地抖了抖,“世上真有治愈之法?” “据我所知,世上有极阴之体便有极阳之体!” “极阳之体?” 远浪的眼眸微动,叹了口气,解释道:“极阴体内的寒气极重,又被称为极寒之体,花崎若她自小生于阴暗之地,体内囤积的阴气让她的体质发生了变化!” “这么说,极阳之体也非天生了?” “不!极阳之体乃是天生体质!此体质阳气雄浑,是天生的修行奇才。” 念星晨顿生疑惑,“这是为何,两种相对的体质却是这样......” “先天与后生!相对即是相对!”远浪沉声说道,“极阳之体能救师妹性命!” “怎么救?” 远浪看了看念星晨,“极阳之体的气,如果将他的气注入师妹体内,便可抵消她的寒气。相应的极阳之体会废掉所有修为!” “一命换一命?”念星晨想了想问道,“那我要怎么找到极阳之体?” “他的气是真龙气!”远浪说道,“雄浑而且强横!” “你遇到过?” “不,我曾听家师谈及过!极阳之体的浩瀚本命气便是真龙气!此人就在飘渺峰之中!”远浪正色道。 “什么!”念星晨大惊,“你的意思是要从飘渺峰手下抢人?” “此事也先不用着急,除此方法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方法!” “嗯?” “你能和师妹用出珠联璧合说明你们心意相通,我倒是很是惊讶!”远浪感叹道。 “这有什么关系吗?” 远浪拿起自己的剑,看着自己的鞘,“绝尘和竭缘,妖刀魔剑!诀窍就在其中!” “这两把兵刃能救花崎若的性命?” “当两位剑主用浩瀚境界的气将两把兵刃相对运气,便可得到兵刃之中的奥秘,家师说过,这个秘密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什么!”少年惊呼,起死回生,这世间真的能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方法,“既然能起死回生,那定能治她的极阴之体!” “嗯,与我所想相同,家师曾经与我提及过此事,待我回去确认,念星晨你和花崎若都是难得的天才,假以时日突破浩瀚应该不是问题!” 浩瀚,浩瀚,自己体内的伤要靠破浩瀚,救花崎若也要入浩瀚,只有不断地修行才能将两人从生死线上拉过来吗? 第二卷 幽州曲 第四十八章 旧殇 “总而言之,当你达到了日冕立境的时候便来东瀛找我,我助你入浩瀚。” 念星晨面无表情,盯着远浪,沉默不语,他不能完全信任远浪,自己与他并没有多少交情。 “怎么?信不过我吗?”远浪轻笑着质问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有救花崎若的方法,即便是微乎其微的几率,难道你不愿试一试吗?还是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念星晨点点头,“那我信你一次!” 远浪将剑鞘插在地上,两眼微闭,“如果真的能救师妹的话,我便带你二人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 “多谢远浪师兄。” 远浪将手抬起,掌心对向念星晨,言辞颇有些激动,“师兄便不必了,为入门的人没资格称我师兄,直呼我名即可!” 次日晨。 两队人马稍加整顿之后便继续踏上了北上之路。 飘渺峰 清风观 此时位于观中打坐的欧阳子辰,身前是一干飘渺峰弟子,他白眉突然紧缩,紧接着心口袭来一阵绞疼,盘坐的身子直接倾倒下来。 “掌门!” “掌门!” “师兄!” 一群弟子和身边的师兄弟都一个个靠过来,还未等他们将欧阳子辰搀扶起来就听见倒在地下的这位掌门不断喃喃地声音。 “悠悠苍天!烟消云散!何故啊!何故啊!何故啊!”欧阳子辰枯瘦的手猛地伸出指着观外。 他的手呈掌状,宛如要揽下青天一般,嘴里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话,欧阳子辰脑子一空直接晕了过去。 “把掌门抬到床上!师妹你照顾好大局,我二人去照看师兄!”其他的三位长老自然站出来主持大局。 那位老妪心里却是不断默念着,烟消云散,烟消云散,烟消云散...... 师兄,莫非你有参透了什么吗? “哈哈哈哈,来饮,来饮!”就在一干弟子搀扶着掌门走出殿门之时,殿外一个灰道袍的道士手拿酒壶,一脸醉意,身子晃晃悠悠。 他身子一弯,整个人向着后面扬起,就像一张弯弓一般,拿起酒壶就灌入自己口中,举壶白眼望青天,一头散发披散开来。 “四师兄要发疯了!”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大呼了一声,那饮酒的道士脸色一变,原本的醉态全无,手中的酒壶也被摔倒了地上! “今日,我便与你分个高下!”那道士仰头长啸,一把木剑不知何时便出现在他的右手上。 “快跑啊!”观外的一干弟子全都慌了神,部分人搀扶着欧阳子辰逃之夭夭。 “逆徒!你且收手!”一道黑影闪到那醉道士的身前,正是三位长老中的一位,他身材矮小肥胖,脸上的疤痕却给人以严肃之感。 此人是飘渺峰长老之一,风雷子,雷无量! “尔等宵小!安敢站在我的面前。”那醉道士不但毫无惧色反倒是一脸不屑,步子左右蹒跚,手中的剑也拿的极为不稳。 “师兄!”另外两个长老也随之闪身出殿。 “你们去吧,我教出来的弟子我来收拾!” 那两位长老点点头,似乎对雷无量的实力有极度自信,即刻纵身离开。 雷无量甩了甩自己的拂尘,冷哼一声,“当真是个逆徒啊!” “且接我两招!”醉道士一手直接将木剑甩了出去,身子也随之飞出一起扑向雷无量。 老者手中的拂尘一下子变成了最坚韧的利器直接抵挡住了木剑的剑峰,他步子往后拉了拉,手中的拂尘也跟着转了起来。 醉道士人也到了雷无量面前,一个扫腿逼得雷无量的动作不得不终止,接着右手抽起拂尘卡住的木剑。 “天乾!” 道士身子向后一翻,右腿一弯,差点没有站稳,他淡然地说出了自己招式的名字,随后一阵憨笑,便踏风而出! 雷无量的白发直接被这个酒鬼的劲风吹的扬起,他两眼一直,手中的拂尘极速挥动起来,在地上刮起一阵尘土。 酒鬼手中的那把木剑看似于可道他们的一样平平无奇,那必然暗含玄机。 他持剑之后原地留下的只有一点气息,诡异的步伐让雷无量向后推了推,一个醉人是毫无章法可言的。 老人的眉头锁得很紧,虽然他让师兄妹放心的去吧,但是对上自己的亲传弟子,不免留些后手。 “老头!瞧不起我?”雷无量还在想着不料那酒鬼已经到了自己身前,他手中的木剑上光纹大放,一把砍到了拂尘的把子上。 雷无量感觉握着拂尘的手疯狂颤抖,他只得松手,却又凝了一掌拍在了酒鬼的胸口。 两人各自退了几步,雷无量的拂尘已被劈成了两段,他右手一挥,清风观内的一把拂尘又来到自己手中。 酒鬼被打了一掌后不觉疼痛,而是站着打了一个嗝,点点头道:“刚才一式,我已用七成气力,阁下功力倒是深厚!” “你这剑也不过尔尔。”雷无量厉声说道,“我也不打算留手了!” “哈哈哈!”那酒鬼道士仰天大笑,右手将木剑甩到了身后漂浮,身子直接依靠在了上面,“好!等我再饮一杯!” 酒壶被摔在地上,壶里的酒已经洒出,那酒鬼轻轻用右手点了点,那摊酒浮上空中竟当真灌入了他的口中,一口饮尽,用道袍一擦。 “今日的美酒何故留到明日享用?” “来日苦多,唯有我天乾一剑可镇千人!”酒鬼的脸上了色,将身后的木剑缓缓握在了手中。 雷无量也不抢先袭击,他自是无奈,自己的徒弟居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天乾剑啊,天乾剑,你为何是把木剑呢?”那酒鬼带着责备的语气对着自己的剑说道。 “噢,对了,对了,我是一个道士啊!我一个道士怎么能带杀生的武器呢!”他苦笑着抱着自己的木剑,好像在倾述着。 “可我是天之骄子啊!我是万中无一啊!”随后,他又眉头皱起,带着怒色看着自己的剑,“为何你是天乾呢?” “行意。”雷无量见到自己的徒弟对着自己的剑自言自语起来,手中的拂尘也收了起来。 “谁是行意!”那酒鬼又握起自己的剑,咬牙切齿地看着雷无量,这是撕碎猎物的眼神,“行意死了!他被我杀了!” “孩子!”雷无量见到那酒鬼听见那个名字之后反应极大,内心更是隐隐作痛,这是自己视如己出的徒弟啊! “我是天乾剑的主人!我是飘渺峰的五真人!是,是......”他举起剑,对着雷无量大吼道。 “是,是......”说着说着,他手中的剑晃动起来,右手也随之松开,一双眼睛暗淡无光,“我是,是.......” “行意啊!”雷无量眼泪已经包不住了,直接在这个老人的脸上滚落下来。 “不,不,我不是行意,我不是行意!”他疯狂地摇头否认,“不是,不是。” 他开始放眼四周,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是,不是,我不是!”,头里面的疼痛让他捂着了脑袋。 雷无量刚准备上前,那酒鬼道士呵斥道:“滚远点!老头!” 他捂着自己作痛的脑袋,紧紧地咬着牙,“我不是行意!我不是!行意输了,行意死了,但是我没有输,我不会输,我没有死!” “啊!”只觉脑子好像要炸裂了一样,他痛苦地嘶喊着,“津田远浪!津田远浪!我要与你再决高下!” 说完这句,他脑子放空,手也松开了脑袋,右手召来了木剑,“津田远浪,你以为你能胜我?” 一把木剑放出的寒光让雷无量直接难以鄙视,天乾剑! 酒鬼道士将剑指向了雷无量,“津田远浪,接我这招,我便算你胜!” 他面无表情,凌乱的头发,嘴角还有白沫,脸上更是有不少的灰尘,“剑开天圆。”,他一声低语连雷无量都未听清,脚便已经动了! 雷无量心下一惊,糟糕,自己刚才放下了戒备根本没有注意他的动作。 噗!这一式“剑开天圆”没有一丝的气波动,剑带着凛冽的杀气随着酒鬼的鬼魅身法一同到了雷无量身边,这一剑直插雷无量的右臂,血喷涌而出。 作为他的师傅,雷无量也不是浪得虚名,在他来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刻,自己的左手中指就点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这一指,雷无量用了一分气力意在将其击晕,而那把木剑却是直接贯穿了自己的右臂,随时都可以将他的胳膊给卸下来! 酒鬼一愣,“居然输了,怎么会......”木剑脱手,他倒下了! 雷无量捂着自己的右臂,双眼紧闭,忍着灼心之疼将木剑拔出,他大口喘着气,额头上也全是汗珠。 “可怜的孩子,为师当初就不该带你学剑,也不该放你下山,如今的一切都是老夫自作自受啊!”雷无量跪在了行意的面前,“如今的你疯疯癫癫,嗜酒如命,可是为师却没有办法治疗你的疯病。” 雷无量抱起了晕倒的酒鬼,他的右臂还在不断地滴着血,他的心又何尝不是。 第二卷 幽州曲 第四十九章 北上 “师兄!你的胳膊。”另外两位长老此刻正在照看晕倒的欧阳子辰,见到雷无量的右臂神情大变。 雷无量摸了摸自己的右臂,“无碍事,都怪我一时疏忽,才着了那小子的道。” 那老妪叹息一声,“虽然行意现在疯疯癫癫的,但他毕竟拿的是天乾剑,自身修为也不低,师兄你不应当留手啊。” “是啊,师兄,何必两败俱伤呢?”一旁的蓝袍长老也劝道。 “他是我的徒弟,倘若他是你们两人中一个的亲传弟子,你们谁下得去狠手?”雷无量厉声说道,“罢了,掌门师兄情况如何?” “身子倒是无碍,就是晕过去了,必然是窥见了天机遭到反噬。”老妪神情凝重地说道。 雷无量点点头,“这世间能窥看天机的怕是只有掌门师兄了。” 蓝袍长老提醒道:“别忘了,还有元师兄.......”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行云。”老妪打断蓝袍长老,“刚才掌门师兄那一句烟消云散才是我们最应当注意的!” 雷无量正色道:“我倒是觉得行云应该无事,他为人正直敦厚,颇有掌门风范,此次北上也是难得的机会让他磨炼一番。” 老妪眼里写满了担忧两字,“不,行云是我带出来的,就是因为他为人憨厚到了极点,才是最让人不放心的。” “清风,清风......”躺着床上的欧阳子辰口中呢喃着,手微微动了动。 “师兄!”老妪见到掌门师兄直呼自己的名字也是赶紧到了床前。 这位老妪,人称临风子,林清风,飘渺峰三位长老之一。 欧阳子辰的眼睛缓缓睁开,枯瘦的手指着林清风,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 雷无量眉头微皱,“师兄在说什么?” 林清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欧阳子辰又指向了林清风的手,示意她将手摊开,然后大口喘着气在她的手上写着字。 林清风暗地一惊,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她向着欧阳子辰点点头,“师兄,我明白了!”,随即收起手来。 “什么情况?” “师兄怎么说?” 三人关上了欧阳子辰的房门,让他好生休养一段时间。 林清风的眼瞪得很直,手里的拂尘也拿不住了,“天变,务必让玉颜北上!” 什么!另外两位长老无比吃惊,雷无量更是冒起了冷汗,“怕是浩瀚级别的强者才能够引起天变了!” “不单单如此,这次只怕没那么简单了,必定是大劫!幽州究竟怎么了!” 蓝袍长老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既然派了玉颜,应该无碍吧!” “可立,行云,玉颜相继北上,我飘渺峰近乎一半的力量都投了进去,却还不知此人的真面目,这才是最可怕的!”林清风轻叹一声。 “既然这样,我这就去传消息,通知玉颜北上!”雷无量雷厉风行,不再多做逗留。 房内的欧阳子辰,两眼紧闭着,身子却不断在颤抖,犹如魔鬼萦绕在身边一样。 ———————— 云港是一个靠东海的唐国城镇,东海是大陆上最大的海,而云港是大陆上最大的港,这座城因为这个港口而得名,遂也叫云港。 念星晨等人于今日正午入了城,按照计划,他们在这里与东瀛使团辞别后便要继续北上至幽州。 “三位受李相所托护送我使团平安至云港,我代表傲海剑门与东瀛的使臣再谢李相的仁慈恩德。”远浪临别之际也是客套了一番。 “使团既已至此,我等也算是尽了本职,好歹一路上也是相安无事。”林婴拱手笑道。 “几位便送到这里吧!” “告辞!” 花崎若的头自车帘之中探了出来,她对着念星晨比了比手势,示意自己的告别行礼。 少年也是冲着她笑了笑,望着东瀛使团离去。 “念兄弟,你那美人走了,你心疼吗?”可立在一旁问道。 “若是有缘,定会再见。”念星晨深吸一口气,淡然一笑。 “哎呀,哎呀,你们够了,哎哟,总算是走了,我要解开。”林婴也是松了口气,将自己盘在脑上的头发解开,宛如幕帘一般垂下,好似一道银河。 “你,你,你......”可立指着林婴,顿时结巴,整个人向后仰去,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还好念星晨在一旁托住他,“改口了,可立道长,现在是林姑娘。” 林婴扑哧一笑,“好了,可立以后可得看仔细了,时辰不找了,我们早些上路,也可以找一个店家吃一顿嘛。” “话说这云港不错耶!”可立一边驾着马一边看着街景。 “云港是郭奉仪的驻军之地,管得好是应该的!”林婴颇为得意地说道。 念星晨看着那一扎扎冰糖葫芦,嘴里疯狂分泌着口水,“嗯,不比长安差,很好。”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林婴伸了一个懒腰。 “噫,我想起了,咱们可以去洛阳一趟,小念,高老爷子被罢官了,你可知?”林婴问道。 高先志?念星晨点点头,“我已得知此事,只是我去见他,不太合适。” “我看你俩的交情挺不错的啊。”林婴不解道,“没什么过不去的坎,毕竟还是忘年交。” “过段时间吧,去洛阳不得绕路吗?我们现在的时间很富裕吗?” 林婴苦笑着摆摆手,“那就算了吧,既然你都没兴趣,那就不去咯!” 三人驾着马一路狂奔,终于是在黄昏之时到了附近的店家。 林婴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她自幼学骑射,马背上日子她倒是习惯了。 念星晨和可立就不一样了,这两个人没有那样的背景,可立一下马直接吐了出来。 “你不会晕马吧?”林婴一脸嫌弃地挪了挪脚。 念星晨也是叹了口气,“骑得太快了,林婴!” “按照这个速度,明天便可到达范阳入幽州了。今天好好休息吧!”林婴捂着脸说道。 这家店,建在荒郊野外,着实胆子不小,不过却没有人来牵马,三人把马系在了一旁的马棚之中。 店内却是空无一人,桌子打理的很是干净,一旁的柜台上放着算盘。 “奇怪了!”林婴环顾四周,“真就一个人也没有?” 可立挠了挠头,“莫非是一家废店吗?” “不可能!”念星晨和林婴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桌子表面很干净,算盘也被拨弄过,毫无疑问是有人的!” “如果没有人,今晚吃什么!”念星晨则是以另一个角度思考着。 嘭!柜台后面突然有什么声响,少年脸色一冷,立马警觉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碗一把甩向了柜台,“出来!” “别,别,各位少侠,我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拿着抹布走出来。 “你是掌柜的?”林婴上前问道。 “我是这店里的小二,掌柜的去进货了。”小二支支吾吾地低头说道。 “你在怕什么?”美眸凝视着小二,林婴察觉了他的异样。 “各位,我真的不知道是你们,早知道我就出门相迎了!有生意谁不做啊!” “什么意思,你躲的不是我们?” “几位是不知道,我们在这荒郊野外开店本就是高风险,但是赚的肯定也不少,来来往往这么多顾客。”小二将抹布披在身上,细细道来,“可是最近附近来了一伙马匪,他们来我们店里那是蹭吃蹭喝啊,掌柜的被迫外出进货,我一个独守这店,那马匪再来,我拿什么招待啊!” “所以你才躲在柜台之后,让马匪误以为店内无人?” “嗯,我刚才远远地听见了马鸣声,我以为那群马匪又来了,我这才......”小二低头看着他们。 可立咧嘴一笑,“好说,本道长就是行侠仗义之人!马匪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当真?”那小二瞬间来了精神,拿起抹布开始收拾起桌子来,“来,道长快坐!” “嗯......马匪,这种东西很少在大唐出现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林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家境不好落地为匪,这有何奇怪的地方吗?”念星晨冷冷一笑,“好吧,你这种生来优越的人应该没有感受吧。” 林婴憋了一眼念星晨,“好,既然有马匪,我等唐人也当尽责,小二拿些酒菜来吧,再准备三件客房!” “好嘞,酒菜和客房,三位客官稍等片刻!”那小二见到他们似乎对收拾马匪极有自信,心里很是喜悦。 三人围坐在一起,林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那马匪何时才来,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 “也许今晚就来了,到时候也不浪费咱们时间!”可立憨笑道。 “这些马匪应该不足为虑吧?”林婴轻笑着询问道。 “我飘渺峰何惧马匪!当年我十五六之时就可下山剿匪,为民除害,何况现在,看我一人当先,斩下他们的首级,哈哈哈!” “我应该没有多少问题,如果没有修行者的话,马匪构不成什么威胁!” 第二卷 幽州曲 第五十章 踏雪寻梅 “小念,我还以为你真是个无情之人呢,没想到你还会帮我们。”林婴笑着说道,“绝尘剑主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 “传言而已,又怎么能全信呢?在我看来,念兄弟对自己人是绝对的重情重义!”可立对着念星晨竖起大拇指,露出自己的牙,咧嘴笑着。 念星晨一笑而过,“林婴,你既然是李相这次指派的带头人,我自然会尽心协助于你,这些事儿不算什么。” 林婴拍了拍手,露出一副钦佩的表情,“你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小念啊,没事儿多笑笑啊!” “你不要得寸进尺!”念星晨瞪了林婴一眼,嘴里吐出了这几个字。 “客官,我有些事儿与你们商谈。”小二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走过来说道。 “何事?” 那小二先是低着头连声道歉,“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客房我们这倒是有,只是这酒肉饭菜,我们这实在是......” 可立圆嘟嘟的脸上露出一个惨字,“不是吧,你这么一个店,没有吃的!我要饿死了!” 嗡!念星晨身后的绝尘动了动,他两眼发红恶狠狠地说道:“没有吃的!你刚才说没有吃的?” 小二身上直觉刺骨寒气,小腿也不听使唤,软得直发抖。 “各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二被绝尘的杀气包裹着,直接跪倒在地下。 “什么情况,你一个店家没吃的?”林婴也很是奇怪。 小二都快要哭了,“那些马匪每次来都白吃白喝,店里储备的大鱼大肉都被他们吃光了,好酒也被喝了个干干净净,一滴不剩啊!” 林婴无奈地摇摇头,“你起来吧,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把架势收一收,想吃人啊!” “姑奶奶,我们赶路这么长时间了,好歹给口吃的啊!”可立一听见没吃的了,这个人无力地瘫倒在桌子上。 念星晨好似被当头一棒一样,捂着头,整个人失了神,没有吃的,没有吃的,我好像死啊! 小二苦笑着挠着头,“那个也不是没有吃的,只是厨子里面只有点素菜了,要不你们就将就一下吧。” “嗯,也未尝不可,那就这样吧,你们觉得呢?”林婴转过头问道,只见那两人都瘫在桌子上无精打采,活不下去的样子。 嘭!林婴嘟起嘴,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个人愤然站起,小脸一红,当真是惹人怜爱之貌,“好啦,一个个的,等着!小二,带路,厨房!” 可立和念星晨两人无力地托着脑袋在桌子上等待,林婴随小二去了厨房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你说她去干嘛了?”可立无力地说道。 “不知道。” “不会是去做饭了吧!” “大户人家有这本事吗?道长还是见识太浅了,不行啊!”念星晨摇着头,长长地叹了一声。 这是厨房的帘子动了动,小二端着一盘热菜就上来了。 两人凑上眼去一看,可立甩了甩手一脸嫌弃的样子,“什么嘛,烧白菜而已,我们山上整体都是这个玩意都吃厌了。” 念星晨用鼻子闻了闻,拿起筷子就下手了,“好软,不错耶!”,他眼前一亮,嘴里发出满足的声音。 那团白菜入口即化,却又带着一丝凉爽,让人精神大好。 小二陪笑着说着。“那位客官的手艺我平生难得一见啊!刀工和对火候的把握都在我之上,小的是自愧不如啊!” “你们两个都还真吃上了!”林婴端着一盘热菜自厨房内走出。 可立夹一筷白菜,“嗯!”,对着林婴就是一顿夸赞,“你这手艺到我们山上那就是宝啊!” “这白菜为何凉得出奇,却又能如何绵软?”念星晨作为一个吃饭不讲究的人实在忍不住发问了。 林婴将自己手上的热菜放下,玉手托腮颇有几分趣味地调侃道:“没想到,你还能品出这个来,我以为你吃饭是吞下去的呢!” “好吧,好吧,这白菜呢,用烧开的水煮到松软之后用冷水浸泡即可,不过呢,我还加了一点酸酸的醋,会不会更有意境一点?” “意境?”可立摸着脑袋,好像没听懂一般。 “你们没有注意到一片片白菜上面的红点点吗?”林婴扑哧一笑。 “我尝尝。”可立看着那个毫不起眼的红色夹起放入口中,“好甜啊!”,入口之后先是一种莫名的酸甜,待它融化之后却又变成了甘甜。 “这道菜叫做踏雪寻梅!这红点是我用番茄点缀的,不过我在上面撒了一点糖。白菜凉当属雪,先食白菜犹如置身雪地一般,满天飞雪让你自上而下有一股寒冷,而这番茄便是雪中的梅,有那么点甜吧!” “我记得番茄是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吧?” 面对念星晨的问题,林婴自嘲地说道:“谁让我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呢?看看,我知道的比你们多吧!” “踏雪寻梅.....”念星晨这次一改一往的狼吞虎咽,他只单单夹起了一片白菜,细细品味,他想起了那个大雪漫天的域外,正是因为调料之中没有苦这一味调料,酸在口中却化作了一股锁喉之苦,无法忘记地苦就在那片雪地之中。 林婴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菜肴,“正所谓,梅在雪中最难得,却也是最美的。” 可立眯着眼傻笑道:“我还真没怎么看见过雪中之梅。” “万花凋落尽,一梅独傲霜,那种意境在菜肴上完全体现不出来的。”林婴捧着手,脑子里面幻想着情景。 “味道极佳,可惜是一道素菜,来点荤腥多好!”可立抱怨道。 林婴拿起筷子戳着可立圆嘟嘟的脸,“你个道士还想来点荤腥?” “喂,我是道士,又不是和尚,来点荤腥怎么了,我还要喝酒呢!”可立赌气说道。 “哟!小道士本事倒是不小,还能喝酒呢!” “喝酒有何难,我能饮一壶!不对,两壶!” “山上规矩不严吧?”林婴捂着嘴憋着笑说道。 “嘘!不可说,山上我可不敢喝,不然被师尊他们看见了,我怕是得闭门思过了,下山,下山我就可以畅饮了。”可立示意让林婴不要说下去了。 “小念!我上次见你吃的挺快的,这次怎么细嚼慢咽起来了?”林婴转过头问道。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儿。” “嗷!对了,尝尝这个啊,踏雪寻梅只是前菜而已,来试试吧!”林婴将自己身前的热菜推到了桌前。 “这是什么啊!”可立望着眼前一片绿绿地荷叶将盘子包裹着,虽然冒着热气却不能一探究竟。 林婴拿起手中的筷子,“我看见厨房里面竟然会有荷叶,应该拿来装点的,所以就用上了。” 她先是用玉手碰了碰荷叶,身子一激灵把手拿回来,转而用筷子掰开了荷叶。 香气入鼻,可立和念星晨面朝春风,身子轻了好几分,手里的筷子不自觉地动了起来。 “荷塘月色!藕,菇,嗯.....好像没了,哈哈哈!”林婴尴尬一笑,“要是有虾仁就是完整的了,可惜啊!” 好吃!如果说那道踏雪寻梅是酸中带点甘甜的话,它并不能完全激发念星晨可怕的食欲,那么这道荷塘月色却不同了。 这藕入口虽然藕断丝连,每一口都带着十足的香味,让人忍不住一口连着一口,这菇,松软富有弹性,入口之后好似在嘴里不断跳动一般打开了每一道味觉。 “藕是和白菜一起的,所以带着一点清爽和甜吧,然后又和本身香味就位居一等的菇一起包裹着荷叶蒸了一道,菇的香,荷叶自身带着的爽口,这藕可以说是集三家之大成。” 犹如春风拂面一般,真如荷塘边赏月一般! “林婴,你,你手艺怎么这么好啊!随我上山吧,飘渺峰需要你!”可立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吃你的吧,菜都堵不住你的嘴!”林婴白了他一眼解释道,“因为我爷爷。” “爷爷?”念星晨嘴里已是塞满了米粒,这一开口就喷出来几粒到桌上。 “我爷爷是边塞的老将军了,他功成身退之后,却还是心系边关,吃饭也是不习惯内地的口味,要知道边军吃的什么,黑馒头,喝的是烈酒!” “所以你才开始学艺吗?” 林婴美眸微微颤抖,“嗯,那个时候我就开始进厨房,同时自己开始专研起来,只要我把菜做到最好,爷爷他会不吃吗?” 可立猛地塞了一大口,“那你爷爷可真是有口福。” “老爷子那双手什么没干过,杀人,擒马,掌旗,挽弓,可就是没有好好握过筷子!”林婴苦笑着捂着脸说道,“世人皆说林婴弓剑双绝,却从来没有人知道她的爷爷是个边关飞将?他老人家终究没有熬过这平平淡淡地日子!”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眼角的泪光被自己的双手掩饰着,盖住脸的她极力掩盖自己的情感。 念星晨听见了林婴的声音之后,难得一次放下筷子,咽下去自己嘴里的东西。 “老高说过,将士应当战死沙场,岂可病于卧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