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聊斋世界！
江南。
郭北县。
连接下了几天雨，天终于放晴。
暖熏熏的太阳，令不少人褪去了厚厚的冬装。
城墙边，摆着一长溜地摊。
看相的、卖药的、摆残棋的……五花八门。
难得这么好的天气，人流也比平日里多出不少，几乎每个摊前都有人驻停。
唯独顾鸣无精打采靠墙而坐，一副百无聊赖的神态。
摊前立着一块牌子：字画、代写书信。
已经三天没开张了。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沿街乞讨。
“顾秀才……”
正神游天外时，突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真的是吴侬软语，酥到骨子里……
顾鸣精神一振，当即起身，脸上堆起一副热情洋溢的笑容，正如洒落的阳光一般帅气。
“原来是苏夫人……不知夫人有何需求？”
“我想买幅字画回去，有合适的吗？”
“不知夫人想挂在何处？”
“这……”
苏夫人下意识瞟了眼四周，凑过头小声道：“最近啊，家里那死鬼迷上了一只狐狸精。
你看帮我写点什么，总之就是不露声色提醒那死鬼……”
“哈，真的好巧，昨晚刚好写了这么一幅字。”
顾鸣忙着找到一张字幅递了过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秀才，这些词简直说到了本夫人心坎里，想不到你的文采这么好，要不是……”
苏夫人一边看着字幅，一边喃喃自语，眼神分外幽怨。
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想要拥入怀中温言劝慰一番。
毕竟，在郭北县也不知有多少男人暗中觊觎她，暗地里称之为苏美人。
“夫人过奖了……”
“罢了，不提了，这幅字多少钱？”
顾鸣迟疑片刻，不由笑了笑：“夫人要是喜欢，拿去便是，就当是小生的一点心意。”
啧啧……
其实，这叫以退为进。
通常情况下，平日里卖一幅字基本都是几文、十几文，扣去纸墨成本也赚不了几个钱。
运气好，一天卖上几幅勉强能混个温饱。
可这连续三天没收入一文钱，都快喝西北风了。
所以顾鸣在赌，赌对方一时兴起，给点小费什么的……
没料，
苏夫人愣了片刻，随之嫣然一笑：
“这样，等我拿回去先挂上，要是有了效果，本夫人定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画了一个大饼，卷上字幅，裹着一缕香风而去。
看着那摇曳生姿，风情万种的背影，顾鸣……
猛地冲上前去拽紧裙角：“不要啊，夫人你不要走，小生已经三天没吃过饱饭了，求你行行好，赏口软饭吃……”
当然，这只是假想。
现实情况是：顾鸣抬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一下：让你装，让你赌，让你谗她……
“叮！”
正懊恼时，没料，脑海里却突然回荡起一声悦耳的声音。
随之浮现出一排文字：
[你是否想摆脱困境，一步步走向人生巅峰]
傻比才不想！
[那么，请绑定本系统，不仅可以让你踏上人生巅峰，甚至有机会步入长生之道]
请问，哪里可以绑定？
[念之所想，心之所向，即可绑定本系统]
“卧……”
顾鸣突然惊醒。
不是幻觉？
还真的有系统？
当下里，便有一种潸然泪下之感。
好歹他前世也是个兼职写手，如果连系统都不知道，还不如端块豆腐撞死算了。
没错，顾鸣是个穿越者。
之前是个公司小职员，平日里喜欢在起点网看小说。
后来一时兴起，利用业余时间写了一本……自此，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记得那天写到半夜，实在困得慌，趴在电脑桌上就睡着了。
没料一觉醒来……竟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一开始，顾鸣只以为是穿越回到古代，直到理清了原主的记忆方才惊出一身冷汗。
金华府，郭北县，城外还有个兰若寺……
(@y@)(@y@)……（发呆）
本想壮着胆子去一趟兰若寺求证，如能遇上燕赤霞就厚着脸皮拜师学艺。
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敢前去冒险。
万一没遇上燕赤霞，反倒是遇上了树精姥姥，甚至是黑山老妖……
乐子可就大了去。
所以，顾鸣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比方说，他一直在试图唤醒金手指，试了N种方法，却一一以失败告终。
结果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家伙自己莫名其妙冒了出来。
难不成，是苏夫人给带来了桃花运……好运？
如果真是这样，日后一定要登门拜访，好生感激一番。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只是一掠而过。
现在而今眼目下，没有什么比绑定系统，从而走上人生巅峰更加重要。
“绑定！”
顾鸣在内心里，无比坚定地说了一句。
指令一下，脑海中随之浮现出一串信息，就如安装了一台显示器：
[系统绑定中……]
[文道成神系统]
宿主：顾鸣
所在位面：聊斋世界
等级：小白（下一级：伴读书童）
经验值：0/100
积分：0
技艺：书法（1级）、绘画（1级）
特殊道具：暂无
[备注1：等级关联写作等级与人物修为]
[备注2：经验值通过写小说及相关任务获取]
[备注3：积分用于兑换商城特殊道具]
[更多内容，请宿主自行查看系统帮助]
“什么破系统，都穿越了还让人重操旧业写小说？”
顾鸣忍不住吐槽一句，随之点开系统帮助查看。
一看方知：别人家的系统大多是以武入道，而这个系统却是以文入道。
其主打小说功能，琴棋书画为辅助技艺。
届时，系统将会提供一些前世的古典文学、民间故事，甚至是网络小说以供他借鉴（抄袭）。
且，当一部小说达到足够高的人气时，小说里的部份角色将会降临当前世界。
这岂不意味着，这个世界可能会变成一个诸天世界？
比如……法海三打白骨精？
震惊！顾秀才被白素贞拖入小树林……
emmmmmmm
看完系统帮助，顾鸣用一句话总结了该系统特点：修炼是不可能修炼的，只要坚持写小说就能成神！
传播文化，人人有责！
……
“秀才，帮我写封书信。”
系统加身，运气似乎也随之而来。
陆陆续续来了几个顾客，有写书信的，有买字画的，扣去成本差不多赚了三十文。
“老板，来两碗牛肉面！”
今日，顾鸣的底气相当之足，还没开吃便重重拍出十文钱放到桌上。
吃完面，刚回到摊前，便有两个壮汉走了过来。
不过，看样子气势汹汹，怕是来者不善。
“你就是顾秀才？”
“呃……正是，请问二位……”
“少废话！”左侧男子抖开手中字幅：“这幅字可是你送给我家夫人的？”
“没错，不过……”
“大胆顾秀才，白字黑字，还敢狡辩？”
“竟敢写些歪诗来勾搭我家夫人，你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顾鸣一头冷汗，急道：“二位先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
“砸！”
两个壮汉无比蛮横，当即开始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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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一天两更，中午12时左右，晚上23点以后，视情况加更]
第二章 聂小倩惊现闹市！
俗话说，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
眼见着一堆字画被对方撕扯、踩踏，顾鸣热血一冲抓起小马扎便想拼命。
这他娘都是钱啊……
“喂，你们怎么能如此欺负人？”
突然间，一道糯软的声音传来。
两个壮汉下意识瞟过去，眼神不由一亮……
顾鸣也侧过头，神情却如见鬼一般：
“啪嗒！”
手中小马扎失手掉落地面。
脑海里不由自主回荡起一段旋律：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路随人茫茫……”
“聂小倩？”
“咦？你怎么知道我家小姐名字？”
随行的丫环一脸惊疑。
“咕噜……”顾鸣艰涩地咽了下口水，感觉世界观快要崩塌。
要说起前世，聂小倩也不知是多少男人心目中的女神。
包括顾鸣也不例外。
可……她不是兰若寺中的女鬼么？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城里？
“你谁啊？劝你别多管闲事。”
其中一个壮汉回过神，干咳一声冲着对方喝问。
这要换作普通百姓，他可不会是这种态度。
只不过，眼见着对方衣着华丽，气度不凡，随身还跟着丫环，想来不是富家千金便是官家千金。
所以，还是问清楚点比较好。
“哼，我家小姐乃是聂大人的千金！”
“聂大人？刚上任的县丞大人？”
“算你有点见识。”
“原来是聂大小姐，小的多有得罪……”
两个壮汉瞬间凶态尽收，点头哈腰施了一礼。
“行了，你俩不许在这里闹了。”
聂小倩微皱眉头，轻喝一声。
“是是是……”
两个壮汉心里憋屈，却又不得不赔着笑脸连声点头。
不过临走之前，脸上有疤的那个男子却走到顾鸣身边，小声道：“小子，今日算你走运。以后再敢出来摆摊，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说完，扬长而去。
只不过，顾鸣现在哪有心情去听这些？眼光一直变换不定看着聂小倩。
可以说，已经没什么疑问了。
唯一想不通的就是，她为什么还没死？
难道时间线提前了？
“喂，你这人……我家小姐好心一片帮你解围，你却一直盯着……”
“好了玉儿。”
聂小倩轻声喝了一句，随之缓步上前。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毕竟，她到郭北县也才两天，今日又是第一次上街，自然有些疑惑。
“这个……”顾鸣真有些难以回答。
难不成说，我在电影里见过你？
“怎么？不方便讲？”
“也不是，好像在哪里听人提起过，一时间忘了……”
“也罢！”
聂小倩轻叹一声，顺手取过一幅字看了片刻，竟忍不住喃喃念出声：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这……是你自己作的诗？”
不是也得是！
顾鸣精神一振，一脸“谦虚”地笑了笑：“正是小生所作，聂小姐如果喜欢的话，那便赠与你。”
“这不行，你糊口也不容易……玉儿，拿钱袋过来。”
“是，小姐。”
“小倩……不不不，聂小姐……”
顾鸣急急摆手：“真的不用钱，不管怎么说你也帮我解了围。
这样，我经常在这里摆摊，下次，下次一定收。”
看，这就叫放长线钓大鱼。
就不信聂大人也派两个人过来，说什么写歪诗勾搭他女儿云云。
这么一说，聂小倩倒也没有坚持，笑了笑道：“也好，那我改日再来挑几幅字画。”
顾鸣信誓旦旦：“没问题，一定让聂小姐趁兴而来，满意而归！”
“嗯……我先走了，多谢你的诗！”
“不客气！”
美人一走，顾鸣当即收摊。
还摆个屁的摊，赶紧回去写书才是王道。
不久后，顾鸣便回到家……如果，这也叫家的话。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勉强能遮风挡雨的草棚子。
其实原主以前倒没如此落魄，住在县城的河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谁知道有一天，遇上个王八蛋……
总之就是脑子发热替人出头打了场官司。
结果却打输了。
还把他自己也给牵连进去，差点连功名都没保住。
最终变卖了所有家当上下打点，这才免去一场牢狱之灾。
就这间草棚子，还是好心的刘二婶免费借给他住的，否则真的要流落街头。
命运的巨大落差，令之前的顾秀才不堪打击，郁郁而终。
也因此，顾鸣才会莫名穿越而来捡了个尸。
……
[新手试炼任务：初出江湖]
[要求：创作一部短篇小说，字数不低于5000，原创或借鉴不限]
[时效：2天]
[奖励：经验值100、狼毫小楷一支、短篇小说素材一本]
[注：狼毫小楷为系统特殊道具，无需蘸墨]
一点开系统任务界面，便有一个任务自动浮现。
“这算是新手福利么？”
看完任务内容，顾鸣惊喜不已。
经验值100，明显就是让宿主摆脱小白的帽子，晋级为伴读书童。
当然，一杆不用蘸墨汁的毛笔，这才是最让人期待的。
省钱不说，还省去了大量时间。
至于任务要求，5000字左右的短篇对于顾鸣来说，那都不叫事。
毕竟以前写一篇网文动不动就是几十上百万字。
不过，写点什么好呢？
虽说系统没有对小说质量提出具体要求，但既然是新手试炼任务，也不能太过敷衍。
说不定这是对宿主的一个考验：你敷衍它，以后它也会敷衍你。
思来想去，顾鸣灵光一闪：“有了！”
于是，当即备好纸墨，下笔写了个标题：杜十娘！
很明显这不是原创，算是借鉴，嗯嗯。
穿越之前顾鸣正好看过原文，本意是想借鉴一下也好在小说中穿插一段同人剧情。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当然，也不能原文照搬……想搬也记不住，总之得参照这个世界的背景写。
“且说那杜十娘，本名杜媺，因在坊中排行第十，故得此名。
生得：两弯眉画远山青，一对眼明秋水润。
浑身雅艳，遍体娇香，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
顾鸣按照自己的记忆与思路，基于原剧情作了一些改编。
真可谓是天马行空，下笔如神。
当然，这并非他一个人的功劳，毕竟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同时也继承了其才艺。
也就是说，顾鸣现在相当于是集二人于一体，又岂是寻常人等能比拟？
第三章 三言二拍：警世通言
这一写，根本停不下来。
忘了饥渴、忘了疲累，唯有满满的激情与动力。
待到落笔之时，天色早已黑透。
全文风格属白话文范畴，就当下背景来说，文言文占绝对主流，白话文只能算非主流。
但，老百姓喜欢。
毕竟他们大多没文化，讲文言文他们不一定能听懂。
“大功告成！”
顾鸣放下笔，长长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酸累的腕节与指节。
字数懒的数，但肯定不止五千。
同时，习惯性加了标点。
说起来，前世有不少人以为古文都没有标点，其实是一个误解。
古代官方行文其实是有标点的，只不过没有一个统一标准，大都以点、圈、横之类断句。
民间倒是有不少乱七八糟的书籍通篇全是字，断句特费劲，而且很容易出现误断、误读、误解。
稍微活动了一会，顾鸣便唤出系统界面提交任务。
[任务达成]
获得经验值100
获得狼毫小楷一支（特殊品）
获得短篇小说集《三言二拍：警世通言》
随着信息浮现，桌上凭空出现了一支小管毛笔。
小说集却出现在脑海中，式样跟实体古籍没两样。
“三言二拍？”
顾鸣稍愣片刻，随之面露喜色。
要说这三言二拍，完全称得上前世古典短篇白话本的巅峰之作，文学史上的一座丰碑，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
虽说奖励的只是其中一集，也足以让顾鸣惊喜。
他所写的杜十娘，正是出自于《警世通言》中的名篇：杜十娘怒沉百宝箱。
感慨片刻，顾鸣的眼神下意识瞟向狼毫小楷……
这玩意儿真的不用蘸墨？
本着严谨求证的心态，顾鸣当即抓过毛笔开始书写。
连续写了数十字，还真是牛比……字字饱满，一气呵成。
难怪别人常说系统乃是天下间最大的BUG，没有之一。
接下来，轮到压轴好戏登场：
顾鸣念头一动，在人物等级处点了下“+”号：
[恭喜，你已升级]
宿主：顾鸣
所在位面：聊斋世界
等级：伴读书童（下一级：高级书童）
经验值：0/300
积分：0
技艺：书法（1级）、绘画（1级）
特殊道具：狼毫小楷
随着系统信息浮现，一股神秘的能量涌入体内，顿让顾鸣全身滚烫，头晕目眩，仿佛灌下了二斤白酒，又像是发烧……
总之整个人都是飘的。
好在，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太久，大约也就一分钟左右便清醒过来。
然而顾鸣却没有动。
因为他感觉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有些不太真实，头脑变得格外清醒，耳目也较之以前聪慧了许多。
重要的是，还能感应到一股微弱的气流在体内缓缓流淌，令人不由自主感觉力量满满。
于是，顾鸣的目光下意识落到一个破旧的大号木箱上面。
这是一个盛放杂物的箱子，估摸有百来斤。
“就是你了！”
顾鸣猛地起身……
结果却吓了一大跳：因为，他差一点就撞到房顶。
虽然房顶矮的可怜，几乎抬高手就能触摸到。问题是，他只是起个身，怎么一下就蹦那么高？
回头再研究这个，先试试力气。
于是，顾鸣走到木箱边，慢慢弯下腰，双手抱紧木箱。
“起！”
木箱轻轻松松离地，随之竟被举过头顶。
我去……这还是之前那个被称为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秀才？
分明就是个大力士嘛！
如果不是重心难以掌握，顾鸣还真想试试能否单手举箱。
届时便能出去吹个牛比说小生可以单手开兰博基尼。
“奶奶个熊，砸我的摊是吧？”
“见我一次揍我一次对吧？”
这一刻，顾鸣难免想起白天的遭遇，忍不住咬牙发泄两句。
同时忍不住还要鄙视一下系统：说好的以文入道，结果还不是要文武双全。
“咕咕咕~”
突然，肚子里发出一串异响。
顾鸣方才惊觉……好饿。
在屋里翻找了一会，终于找到两个干硬的面饼。
舀了碗凉水，一口饼，两口水，勉强吃了个半饱。
已经半夜时分，顾鸣却毫无睡意，忍不住又一次点开任务界面：
[新手试炼任务2：牛刀小试]
要求：销售之前创作的短篇小说《杜十娘》，数量50篇，价格不低于100文
时效：15天
任务辅助道具：手抄本《杜十娘》50篇
奖励：经验值200、倍速贴*1、粗布包*1
注1：倍速贴附于笔管，可提升一倍书写速度
注2：粗布包为人物随身包裹，可凭意念存取物品
“果然，系统鬼精鬼精的……”
看完任务内容，顾鸣暗自庆幸之前没有敷衍了事瞎写一篇。
不然乐子可就大了。
但是，按照任务要求的内容，想在半个月内推销50篇小说，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事。
对于当前世界的普通百姓来说，书籍称得上是高消费品甚至是奢侈品。
特别是科举相关的书籍，很多书生根本买不起，只能想法子找别人借、或是手抄、甚至是偷。
当然他们不会承认，一般会说：“窃书不能算偷，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
不过，地摊上还是会出现相对便宜的书籍。
质量可就不敢恭维了，大多粗制滥造、错字连篇、章节错漏。
这类地摊书册买的人并不多，老百姓没那闲钱，况且大多不识字。
识字又有闲钱的，多数又看上不眼。
“管它了，先接任务……”
本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顾鸣念头一动，先接下任务再说下文。
刚接完任务，破旧的小桌上便多出一摞线装书册。
正是顾鸣之前“创作”的短篇小说《杜十娘》。
“太神奇了！”
虽然已经知道了系统的神奇，顾鸣依然还是忍不住惊叹一声。
随之伸手拿过一本翻阅……
一字不差，连标点也没遗漏，工工整整的蝇头小楷，比之他自己书写的字还要耐看几分。
再翻看几本，大同小异，颇有卖相。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太薄了一点，毕竟只有几千字，加上封皮一共也只有十二页纸。
“一百文一本……”
任务倒是接下了，但，顾鸣却有些不太自信。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正经的书籍，只是薄薄的一本册子。
按时下里一个肉包子两文钱来计算，一百文能买五十个肉包子。
这样算起来还真的是不便宜……
第四章 新仇旧恨一齐添，此仇不报非君子！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一缕朝霞透过云层，又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顾鸣先去附近的一个地摊上吃了碗素面，随之返回草棚收拾了一番，便走向南城墙准备摆摊。
“顾秀才，你还敢来摆摊？”
人刚到，还没开始摆呢，耳边便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不用看顾鸣都知道是谁：吴老七。
这家伙读过几年书，识得一些字。
也不知打哪里学了些皮毛之术，便敢自号“吴半仙”。
二人同在这里摆摊，生意各做各的，本来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可这吴老七也不知怎么回事，老是喜欢拿话挤兑顾鸣。
“关你毛事！”
这一次，顾鸣毫不留情顶了回去。
“你小子……罢了，老夫今天心情好不与你计较，再免费帮你卜上一卦。”
吴老七装模作样掐算了几下，随之咋呼：“哎呀，你小子得小心一点，近日里怕是有血光之灾。”
顾鸣忍不住抓起小马扎：“再瞎比比，信不信现在就让你见血光之灾？”
这下，吴老七终于感觉有点不对。
要知道，以前的顾秀才就算与人发生争执，大不了文诌诌说上几句“有辱斯文”之类的话，更不可能拎马扎摆出一副干架的姿势。
这便叫作：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算了算了，好心当驴肝肺。”
“少来烦我！”
顾鸣没好气应了一句，随之开始支摊、摆货。
今天的主要目的不是卖字画了，而是卖书。
为了及早完成系统任务，顾鸣也只能拉下脸学着别人那样招揽生意：“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出炉的小说……”
在这个世界，小说通常也被称为话本，被不少文人视之为难登大雅之堂的逸事奇闻、市井怪谈，故，也有人称之为“杂记”。
不过也正因为其亲民，在坊间倒是颇受百姓欢迎。
当然，大多为口口相传。
“咦，秀才，今天不卖字画改卖书了？”
“这位大叔……顾鸣当即拿起一本书册推销：“这是我自己写的小说，保证精彩，不信你先看上一段。”
大叔下意识接到手里……
“书名叫啥来着？”
“……大叔，书拿倒了。”
“哈哈，其实我不认识字，就是随意问问。”
服，不识字跑来凑什么热闹？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且看一代名姬杜十娘，误识白眼狼，怒沉百宝箱……”
所以说，广告词很重要。
这么一改词，效果立竿见影，一下子便吸引了好几个人围到摊前。
“老板，你所说的杜十娘是谁？”
“对对对，哪家院的名姬？好像没听说过。”
“各位买回去一看便知……”
顾鸣又一次拿起小说卖力推销。
“咦，还挺好看……”
终于遇到识字的了，拿起书看了一段便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不识字的当即冲着那人嚷嚷：“真的呀？快，念给大伙听听……”
难得有炫耀的机会，那个识字之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随之摇头晃脑念了起来。
“且说那杜十娘，本名杜媺……浑身雅艳，遍体娇香……”
“也不知多少公子王孙为之痴迷，一掷千金……”
“这日，一翩翩公子携友而来，此人姓李名甲……”
正念的起劲时，顾鸣却伸手将书收了回去。
这下，大家伙儿不依了。
正当渐入佳境之时，你小子却一瓢凉水浇来，谁不恨啊？
“喂，秀才，你什么意思？让大伙儿多听一会不行么？”
顾鸣满脸堆笑：“各位理解一下，小生写书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好吧，多少钱一本？”
“大家乡里乡亲的，就……一百二十文好了。”
系统定的最低价为一百文，但总得留点还价的空间。
“一百二十文，你怎么不去抢？”
“就是，这么薄薄几张纸居然开价这么高，走了走了……”
生意瞬间就黄了。
“大伙儿别走啊，先听我解释，这书可不是抄来的，是我自己写的……”
可惜，任由顾鸣扯着嗓子解释，却没有一个人回头。
“呵呵，有些人啊……”
坐在一边的吴老七笑了笑，又忍不住想要开口嘲讽几句，结果被顾鸣拿眼一瞪，只得将话咽回肚里。
一直熬到近中午时分，字倒是卖了两幅，小说依然一本没卖出去。
这就有点让人上火了。
虽说任务内容没有提到惩罚之类，但既然是新手试炼任务，想必就跟前世发表小说，网站试水推荐是一个道理。
试水成绩不理想，后续几乎就是蚊子腿甚至是果着奔。
MD，就不信一本也卖不出去。
顾鸣一发狠，猛灌了几口凉水，再次卖力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且看一代名姬杜十娘……”
这次又修改了一下广告词，更加煽动人心。
苍天不负有心人！
中午时分，终于遇到了一个识货之人，还特别大方，价都懒的还。
正当对方掏出钱袋准备付钱时，老天却又瞬间瞎眼：昨日砸摊的那两个家丁又来了。
“好你个穷酸秀才，昨天才警告过你，没想到你还敢跑来摆摊。”
“那就烧了他的摊！”
两个家丁气势汹汹走了过来。
“算了，我不买了……”
正准备买书的那个人赶紧收起钱袋，一溜烟跑了。
几个围在摊前的百姓也吓得远远退开。
“小子，早说了你有血光之灾不信，现在信了？赶紧跑吧，不要管你的破摊了。”
吴老七一副“好心肠”的语气相劝。
“滚！”
顾鸣不奉情地冲着吴老七喝了一个字，随之绕到摊前护着，以免对方先出手砸摊。
“嗬，没想到这小子还挺硬气，居然还敢怒视咱俩？”
另一个有点斗鸡眼的家丁不由讥讽道。
“哈哈哈，让他瞪，呆会看老子揍得这酸秀才连他娘都不认识……”
疤脸哈哈大笑，并加快步伐走向顾鸣。
眼瞅着二人越走越近，顾鸣下意识捏紧拳头。
其实这时候，他的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
虽说一夜之间拥有了力量这玩意儿，但并未经过实践检验，也没打架的经验。
不过凡事总会有第一次。
重要的是，辛辛苦苦吼了半天，好不容易拉到第一笔生意，竟然被这两个杂碎给搅黄了。
搅黄了！
黄了……
新仇旧恨一齐添，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五章 没良心的秀才，有了新人便忘旧人……
两个家丁颇有默契。
刚一走近便分散开来，疤脸恶狠狠一把抓向顾鸣，斗鸡眼则摸出火折子，看样子还真想烧摊。
“给我滚开！”
随着一声怒喝，顾鸣猛地抬手一推……
“蹬蹬蹬……”
疤脸还真是听话，连退了几步后一勾子坐到地上，身体顺势倒翻了个滚。
什么情况？
附近围观者一脸呆痴。
毕竟疤脸体形高大健壮，说不定还习过武，怎么刚一照面便被个身体单薄的书生给推倒了？
莫非这书生服用了江湖中盛传的神药：大力丸？
不得了，不得了……
“疤哥，你没事吧？”
斗鸡眼同样也吃了一惊，下意识奔上前去掺扶。
“走开！”
疤脸却不领情，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
看这利索的动作，还真是个练家子。
当众吃亏丢脸，疤脸明显暴怒了，拳头捏的格格作响，杀气腾腾走向顾鸣。
“小子，老子今天饶不了你！”
“对，饶不了你！”
斗鸡眼一边跟着嚷嚷，一边随着冲了上来。
这时，顾鸣灵机一动，身形迅速右移。
“喂，臭小子你跑老夫摊前做什么……”
吴老七一下慌了神。
眨眼间，疤脸二人已然凶神恶煞齐刷刷扑了过来……
不会打架怎么办？
好吧，貌似也有一句话叫做：无招胜有招，乱拳打死老师傅！
总之一个字：干！
“砰砰砰……”
一通混乱。
“啊~啊~”
场中连续响起两声惨叫。
一声是斗鸡眼的，被顾鸣抽了个冷子一脚踹到肚子上。
另一声却是吴老七的。
他本想趁乱跑开，结果一不小心却被疤脸撞翻在地，头正好磕在板凳上，当即头破血流。
这下好了，终于亲身验证了什么叫血光之灾。
“小子，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几手……”
对了几招之后，疤脸忍不住喝了一句。
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一个酸秀才，居然这么能打？
“对付你，会一手就够了！”
顾鸣反唇相讥了一句，佯装正面进攻，待对方出拳之时，却突然闪开一步，再重重一拳击中疤脸的腰眼。
“啊~”
一阵难忍的酸痛袭来，顿令疤脸惨叫一声，本能地抬手捂住伤处，身体也随之佝偻下来。
趁着这机会，顾鸣顺势在后面踢了一脚。
“扑通！”
疤脸一头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让你欺负读书人、让你欺负读书人……”
顾鸣上前一步，抬脚不停地踩。
……
“小姐，我是不是眼花了？”
不远处，玉儿揉了揉眼，呆痴痴问了一句。
“好像……没有……”
这时候，聂小倩同样也是一脸惊疑的表情。
昨日回去之后，闲着无事也不知吟了多少遍顾鸣送的那首诗。
玉儿看在心里，便一个劲地怂恿她再去一趟，说不定能挑到更好的诗。
聂小倩也正有此意，毕竟昨天顾鸣没收钱，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便决定前来买上几幅字画，权当还个人情。
却没想到，一来便看到这样的场景。
“想不到一个书生居然还挺能打……”
玉儿确定不是眼花之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玉儿，咱们赶紧过去，免得事情闹大。”
主仆二人正想上前劝个架，没料却有人抢先一步冲到现场。
“叫你欺负读书人……”顾鸣说一句，踩一脚，似乎上瘾了。
“顾秀才，老子今天认栽……啊啊，求你别再叨叨了……”
叨一句就是一脚，叨一句就是一脚，叨一句就是一脚……
而且也不知这小子是有意还是故意，有事没事就往脸上踩。
谁受得了啊？
疤脸无比屈辱，每每想翻身，却又被一脚踩趴到地上。
这下子，真的是什么脸都没了。
“这……这是……”
匆匆赶来的苏夫人一脸震惊，看了看顾鸣，又看了看地上的疤脸，以及捂着肚子装死的斗鸡眼。
“苏夫人你来的正好……”
听到声音，顾鸣侧过头便开始告状。
“你们府上这两个恶家丁，昨天跑来闹腾，非说我写什么歪诗给你，要砸我的摊。
所幸聂大人的千金路见不平，上前劝阻。
结果今天这两个家伙又跑来捣乱，说要揍我，还要烧摊……”
“夫人，不关小人的事，是……是少爷吩咐的！”
斗鸡眼不装了，摊牌了，一骨碌翻起身将自家少爷出卖。
“混帐，你们……竟敢在外丢本夫人的脸，毁本夫人的名！“
一听这话顾鸣放心了。
至少可以说明，并非苏夫人出卖了他，分明是她家里的那个死鬼吃飞醋找茬。
“夫人，小人万万不敢……”疤脸挣扎着起身，模样看起来十分凄惨，整张脸都肿了，还留下几道鞋印。
怕是他娘都认不出。
“给本夫人滚！再敢跑来捣乱，本夫人定让你俩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小的不敢了！”
二人灰头土脸，挣扎着起身，像条丧家之犬溜之大吉。
“顾秀才，没想到那死鬼居然……不过你放心，他们绝对不敢再来找你的麻烦。”
“如此多谢夫……咦，聂小姐？你来的正好……”
顾鸣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道倩影，当即抛弃了苏夫人，侧过头，冲着聂小倩打招呼。
聂小倩似笑非笑：“的确，正好见到了一出好戏。”
苏夫人本来有些幽怨：没良心的秀才，有了新人便忘旧人……
好在又瞬间回神：聂小姐，难不成就是聂大人的千金？
一有此念，当即满面春风迎了过去：“请问是聂大人的千金么？”
聂小倩下意识点头：“嗯，不知这位夫人……”
“哎呀，果然是你，妾身听我家相公提起过聂大人……
对了，妾身姓苏名灵，我家相公叫曾德皓，经营银楼的……”
这女人倒是挺会攀交，借此机会便开始套起了交情。
毕竟，有钱不如有权啊！
聂小倩敷衍了几句，随之又冲着顾鸣问：“你刚才说来的正好，难不成又有新诗作？”
“不是诗，是小说。”
“小说？”
“对，聂小姐你过来看看……对了，苏夫人，不如你也一起过来看看？”
二女皆称得上潜在客户，顾鸣当然不肯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这时，吴老七还兀自蹲在一边，一脸不甘地捂着犹在微微渗血的头。
还有没有天理了？
就没个人来关心一下老夫伤的重不重？
“聂小姐，苏夫人，这是我自己写的小说，你俩掌掌眼，看看喜不喜欢。”
“嗯！”
二女应了一声，各自捧起一本《杜十娘》看了起来……
第六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刚看了一会，苏夫人便忍不住称赞：“写的太好了，顾秀才，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写这种口水文。”
顾鸣：“……”
当然，他知道苏夫人并无贬低之意。
因为当地的百姓喜欢将方言或是白话称之为口水话。
意思就是贴近生活的语言。
聂小倩倒没有表态，依然还在埋首看。
其实，她自幼受父亲的熏陶，一向都是看诗词歌赋等文言文类的书籍，几乎没有接触过白话文。
如今一看，貌似也有点意思。
特别是文中的杜十娘，同为女人，不知不觉便沉浸其中，引发了内心里的共鸣。
“秀才……”眼见聂小倩似乎看入了迷，苏灵不由计上心来，压低声音问：“这小说多少钱一本？”
“卖给别人一百一十文，夫人要的话就给个整数，一百文。”
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
在苏夫人面前顾鸣懒的说什么创作多辛苦，写字又累的废话。
一百文对于她来说，毛毛雨罢了。
果然，听到报价之后，苏灵眉头都没皱一下，当即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一阵。
随后摸出一小锭银子递了过来：“这是一两银子，拿着！”
顾鸣眼睛一亮，跟着又尴尬地挠了挠头：“没零钱找。”
根本就是没钱找好不好？
“不用找！”
苏灵落落大方，一把抓过顾鸣的手，将带着余温的银子塞到他手中：“本夫人买十本！”
此话一出，顿若仙音，让人激动的恨不能抱上她亲上几口。
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本夫人呢，是想带回去送给几个好姐妹看……”
说到这里时，苏灵忍不住瞟向聂小倩轻声唤了一句：“聂小姐……”
“嗯~”聂小倩终于抬起头来，发现苏灵与顾鸣都在看她，便不好意思笑了笑：“写的真不错，情节曲折，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
“对对对，聂小姐说的不错！”
苏灵顺势拍了一记，又道：“我一次买了十本，准备带回去送给几个好姐妹……当然，也送聂小姐一本。”
不露声色间，便将聂小倩变成了她口中的好姐妹。
其实，苏灵一次性买十本也是看在聂小倩的面子上，想留个好印象。
区区一两银子罢了。
“不用不用，苏夫人的心意小倩心领了……”
“哎呀，聂小姐你就收下吧，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秀才，快把另几本给我。”
顾鸣应了一声，数出八本递给苏灵。
“苏夫人，真的不用……”
聂小倩还想推辞，苏灵却已离开摊位，同时挥手作别：“聂小姐，有机会妾身再到府上拜访。”
眼见着对方越走越远，聂小倩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女人还真是……”玉儿也跟着摇了摇头。
“没事，区区一百文钱，聂小姐不必介怀。”
手中捏着一两银子，顾鸣说话也有了底气，一百文都变成了区区。
“小姐，大不了下次回赠她便是。”玉儿帮着劝了一句。
这么一说，聂小倩不由微微颔首，暂将此事抛之一边，眼光瞟向摊上的字画：“这里面还有没有你自己写的诗作？”
“有，我找找看。”
找，只是顾鸣的一个借口，实际上早就有了准备。
说起来，他前世也算得上一个古诗词爱好者，故而能背下不少经典诗句。
但那些脍炙人口的诗句，在这个世界……通通没有！
“找到了，这两幅字都是近日里写的……”
顾鸣找出两幅字递给聂小倩。
毕竟是穿越人士，对于古代女子的心思还是有所了解。
特别是像聂小倩这类家世良好，又懂得诗词歌赋的女子，一首优美的爱情诗，绝对可以直透她们的灵魂，撩动她们一颗被世俗束缚的芳心。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一展开字幅，聂小倩便不由自主喃喃念出声来。
“哇，好美的诗！”
玉儿满眼小星星。
她虽是个丫环，但追随小姐多年，耳濡耳染之下多少也有点欣赏水平。
“呵呵，多谢玉儿。”顾鸣微笑着谢了一声。
内心里却波澜不惊。
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无非就是盗用了一首前世的千古名诗罢了。
这时，聂小倩却没有说话，只是有些震惊地看了看顾鸣，随之又打开另一幅字：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小姐，快，快买下来！”
还没等小姐开口呢，玉儿倒是先急了。
结果，聂小倩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走了神，并未回话，依然还在盯着字幅看。
“喂，秀才，这两幅字卖多少钱？”
玉儿干脆来了个先斩后奏，一边问价，一边取下腰间的钱袋。
“这个……”
顾鸣正在思量收多少钱合适，聂小倩却侧过头冲着玉儿喝斥道：“玉儿不得无礼！”
随后将手中的字幅轻轻放下，微微侧身福了一礼：“想不到先生的诗才如此出众，小女子之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先生不要见笑。”
“聂小姐不必多礼！”
“该有的礼数还是要的，先生如不嫌弃，可称小女子一声小倩。”
有戏！
顾鸣不由干咳一声：“小……小倩，既如此，你也不要称什么先生，称一声文星也可。”
顾为姓，鸣为名，文星，乃为字。
讲究一点的还有号。比如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
“那……小女子便称公子好了。”聂小倩沉吟片刻，轻启朱唇道。
“呵呵，也好！”顾鸣微笑着点了点头。
果然，两首好诗的威力是无穷尽的，一下子便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顾公子，你既有如此才华，为何不去参加科举，也好步入仕途，却要浪费光阴在这里摆个小摊？”
这句话，算是点到顾鸣的隐痛了。
不是他不想，包括以前那个顾秀才，做梦都想着中举。
可惜天赋不够，也只能止步于秀才。
顾鸣也曾想过通过科举改变命运，但，一来底气不足，二来，他很清楚这是一个精怪世界。
就算中举做官，安全也难以得到保证。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当然这些想法不能当面讲，只能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淡淡道：
“仕途太过浑浊，非我所向往。
“我所崇尚的，乃是一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淡薄生活……”
随口这么一说，不经意又引用了一句前世经典名句，再次震憾了美人心……
第七章 给聂小倩讲“倩女幽魂”的故事
说起来，聂小倩并非没有见识的女子。
自幼便出身于书香门第，读了不少诗书。
父亲中举做官之后，家中更是多了不少藏书，也常有一些地方名流来访。
潜移默化之下，可以说，自身才气在同龄女子中少有人及。
故，见到顾鸣所写的诗才会震惊、震憾，继而由衷钦佩。
闲聊了几句后，聂小倩还是忍不住道出心中疑问：“为何昨日一见面，公子便唤出小女子的名字？”
“这……”
“小姐，我去那边看看。”
玉儿其实也十分好奇，但她一向乖巧懂事，善于察言观色。
一见顾鸣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干脆找借口离开，也好让小姐一个人慢慢相询。
沉吟了一会，顾鸣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托词，便开始玩起了玄学。
“其实，我之前见过你！”
“啊？”聂小倩有些讶然：“小女子近两日才抵达郭北县，昨日里也是第一次出街，不知公子是在何处见到的？”
“如果我说，曾经在梦中遇见过你，你信吗？”
闻言，聂小倩不由扑闪着长长的睫毛，不知如何回应。
“你可能不信，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这一点，顾鸣的确没有说谎。
“那……在你的梦里，我们是如何认识的？”
“在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兰若寺！”
“兰若寺？在哪？”
聂小倩毕竟刚来郭北县，还没听说过兰若寺的大名。
“就在县城外，乃是一处废弃的破庙……
一时间，顾鸣竟将自己代入宁秀才的角色，讲起了倩女幽魂的故事。
虽说可能会吓到聂小倩，但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以免悲剧重演。
就目前的情况来分析，既然她的父亲乃是郭北县县丞，那就是堂堂八品官员。
这样的官宦之家，又怎么可能将女儿的尸骨葬在兰若寺边的乱坟岗？
唯有一种可能，家门遭遇不幸，以至于连个敛尸的亲人都没。
在顾鸣缓缓讲述之时，聂小倩的表情也随之不断地变幻。
但，却一直没有开口打断。
反倒还慢慢沉浸到故事里……
直到顾鸣讲完之后，依然还呆呆痴痴，久久没有回神。
“小倩，你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你的这个梦境的确有些离奇。”
“是很离奇。所以，在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才会惊讶。
小倩，不管怎么说，回去后你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你的父亲，仕途险恶，慎防小人。”
聂小倩默默点头。
她是一个聪慧的女子，自然猜到了顾鸣的话里之意。
不管信或不信，提前防备一下总归没有坏处。
“如果你遇到什么……不太合常理的事，切记一定要来找我，或许我们可以一起想法子解决。”
听到顾鸣一副凝重的语气，聂小倩迟疑了一会，也以一副凝重的语气问：“公子，能否告之小倩，你到底是何人？”
顾鸣愣了愣，随之以一副自嘲的语气道：“呵呵，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一个穷酸书生罢了。”
但，这个不算回答的回答，却让聂小倩更加认定顾鸣绝不是一个书生这么简单。
她亲眼见证了顾鸣所写的诗与小说，同时还亲眼见证了他力战两个壮汉。
以及，所述的梦境与之后的话。
种种迹象，让她忍不住开始猜疑，顾鸣有可能是一个隐居闹市的高人。
不过，顾鸣不肯说，她也不好再多问。
“不管怎么说，小倩还是要感谢公子的提醒……”
说到这里时，聂小倩侧过头，冲着跑到另一个地摊围观的玉儿喝了一声：“玉儿，回来！”
“来了！”
玉儿应了一声，小跑着奔了过来。
“把钱袋给我。”
接过钱袋，聂小倩伸手一抓，抓出一把铜钱以及几小锭碎银放到摊上。
顾鸣一脸疑惑：“小倩，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买这两幅字画。”聂小倩微笑道。
“快收回去，用不了这么多……”
顾鸣晃眼一瞟，铜钱应该有好几十文，银子加起来怕是有二两，比苏夫人还要大方。
“公子你太自谦了，这点钱远远比不上这两首诗。再说，昨天你还送了一幅，权当小女子的一点微薄心意。”
玉儿似乎也没料到小姐如此大方，瞪大眼看了看摊上的钱，似有些肉痛。
不过，这种事由不得她决定。
愣了一会干脆也帮着劝：“秀才……顾公子你就收下吧，不要辜负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
看这话说的，好像我抛弃了你家小姐似的。
这时候，吴老七的伤好像好了一些，眼光贪婪地看着那堆钱，内心里堪称是羡慕、嫉妒、恨！
这小子到底走了什么桃花运？
连接两个女人送上门，还送了这么多……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虽然顾鸣很缺很缺钱，但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收。
“小倩，真的用不了这么多，要不我就收下铜钱好了，银子你拿回去。”
“顾公子，你就别推辞了。等小女子下次再来买字画，你再按照正常的价格收取便是。
“可……”
不由顾鸣分说，聂小倩却已卷起字幅离开：“好了公子，不耽搁你做生意……玉儿，我们回去了。”
“是，小姐！”
“小倩……”
“顾公子再见！”
玉儿调皮地挥了挥手，蹦蹦跳跳跟着小姐走了。
“哼！”
等人一走，吴老七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酸溜溜冲着顾鸣哼了一声。
这次，顾鸣出奇地没有怼他，反倒乐呵呵抓了十枚铜钱抛过去：“吴半仙，拿去敷药。”
“你……你在羞辱老夫是不？”
吴老七眼明手快，竟然一下接住了九枚铜钱，只有一枚落到地上。
“要不要？不要就还给我。”
一听此话，吴老七当即将钱收了起来。
随之又去捡地上掉的那枚，嘴里还嘀咕着：“这是你欠老夫的，要不是你跑过来，老夫会受伤？”
“那就说明你这个半仙是假的，那么能，为啥没算到你有血光之灾？”
“外行了不是？咱们这行的行规不能算同行，也不能算自己……”
“别找借口，你就是不行，你就是个神棍！”
顾鸣心情大好，一边收拾摊上的钱，一边与吴老七斗嘴，好像还蛮有乐趣的。
“你你你……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这次，轮到吴老七没辙了，吹胡子瞪眼扮起了斯文人。
第八章 好好好、妙妙妙……
一到家，聂小倩便将顾鸣所写的三幅字一齐拿上，并匆匆来到书房。
“爹爹~”
“嗯？”
聂鸿书正在埋首看书，听到女儿的声音不由抬起头来。
“爹爹，你先看看这三幅字……”
聂小倩走到书桌前，将字幅一一摊开。
刚晃了一眼，聂鸿书便笑了笑：“呵呵，这谁写的？可不怎么样……咦？”
他的本意是字写的并不怎么样，下一刻看清所写的内容，话音嘎然而止。
“好、好、好！”
片刻后，竟有些失态地连连拍案，连声呼好。
“顾鸣……”随之，聂鸿书的眼神落到印章处，喃喃道：“此人是谁？”
“他便是这郭北县中的一个秀才。”
“秀才？”聂鸿书似有些不信：“一个秀才竟能写出如此佳句？”
凭心而论，他乃堂堂举人，也自认写不出这样的诗作。
“爹爹，他的确是个秀才，只是……有些与众不同。”
“你认识他？”
聂小倩点了点头，随之讲起了与顾鸣结识的经历。
包括顾鸣写的小说、力战两个家丁、所述的梦境……源源本本道了出来。
当然，梦境中含有少量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节，就自动略过了。
“爹爹，你自幼教导女儿不要信什么鬼神之说，可是……也不知为何，女儿依然信了几分……”
听到这话，聂鸿书出奇地没有喝斥，而是皱着眉头来回踱步。
其实，他的心里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大约二十年前，他无意中遇到了一个女子，一见倾心。
仅过了几天，二人便成其了好事。
一年后，女儿降世。
聂鸿书初为人父，将女儿视若珍宝。当然，内心里也更加疼爱娇妻。
却万万没想到，女儿不满两岁时，妻子便弃他而去。
倒也不是背叛他，或是离开人世。
离开的那一刻，她终于道出实情：她并非人类，而是狐妖，到尘世间渡红尘之劫。
如今缘分已了，她要回山中继续修炼，以求正果。
同时还说，女儿并未继承她的血脉，与正常人类一般无二，让聂鸿书不必为此担忧。
“爹爹，女儿相信顾公子不是普通人，所以才会信他的话。
如果爹爹要责怪女儿，女儿也没有怨言……”
“不，爹爹不怪你！”
聂鸿书摆了摆手，随之叹了口气。
见状，聂小倩心里一紧，忍不住问：“爹爹，你是不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呵呵，没什么，爹爹会处理……”
实际上，他是真的有烦心事。
虽然刚到郭北县不久，但他已然隐隐感觉到一股暗流汹涌。
百姓怨声载道，县令却花天酒地，与一帮商人沆瀣一气，只顾着搜刮民脂民膏。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随大流，睁只眼闭只眼。
第二条，以一己之力抗争。
但，如此一来却要冒极大风险，很有可能被对手联手打压，轻则丢官，重则丢命！
“对了女儿，为父现在便写一封请柬，你回头交给玉儿，让她转交给顾鸣。”
一听此话，聂小倩眼神一亮：“爹爹，你打算请顾公子到家里来？”
“嗯，虽然他的字写的不怎么样，但所写的诗却令人惊艳。故而，为父想与之交流一番。”
……
另一边。
顾鸣早早收了摊，随后来到家附近的一间茶馆。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茶馆里的人并不多，一个身着青衫的书生坐在角落里，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
“乐平兄，今日这么闲？”
顾鸣微笑着走了过去。
书生名叫贺永良，字乐平。通常，读书人彼此间喜欢称呼对方的字，以示文雅。
也可以称对方的姓加上一个兄或是老弟之类，以表亲热。
二人以前曾同过窗，并一起参加童试，结果顾鸣一次就过，贺永良却落榜了。
之后，又连续考过两次……还是没考上。
心灰意冷之下，干脆当了个说书人以谋生计。
贺永良没好气道：“好你个秀才，你是在取笑我是不？”
“岂敢岂敢……”
顾鸣坐了下来，抬手要了碗素茶，并摸出一文钱放到桌上。
虽说现在腰包里稍微硬扎了一点，但也不能在这种地方显摆不是？
“乐平兄，其实我今天来是给你送财！”
“送财？”贺永良眼睛一亮，随之却又一脸鄙夷：“就你？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敢说大话？”
“差不多得了，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二人相互挤兑了一句，顾鸣这才从身上摸出一本《杜十娘》来。
“咦？哪来的书？”
“你看不见封面上的作者名？”
“嗬，想到你居然也开始写书了，让我看看先。”
贺永良一把将书抓了过去，随之开始翻阅。
刚看了一小段便抬起头瞟向顾鸣：“这真是你写的？”
“废话！”
“不对啊，你怎么写上白话本了？记得你一向自命清高，说那是什么市井杂记，难登大雅之堂云云。”
这么一说，顾鸣的脸不由微微发烫。
没错，的确有这么一说。
不过说这话的是以前那个酸秀才，并不是他。
于是乎，只能故作羞恼：“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诶，这天上还一会晴，一会雨的，老天能变，人为什么不能变？”
“行，你比我这说书的还能掰扯。”
贺永良揶揄了一句，随之继续低头看书。
“哟，你断句用的这些个符号还挺别致。”
“看重点，先别管这些细节。”
对于当前世界来说，顾鸣所用的标点的确复杂了一点。
但就前世来讲，也只是几个常规的：逗号、句号、冒号、问号、感叹号、
只不过，就算没见过这些标点，只要稍有点脑子的人，根据行文也大致能猜出其意思。
“妙、妙、妙……”
看了一会，贺永良不由自主赞叹出声。
“你学猫叫呢？”
顾鸣趁机夺回书册。
“喂……”贺永良急了，伸手来夺。
“乐平兄，你想耍横是不？”
“不是……你到底啥意思？我正看的起劲你便抢了回去，存心吊胃口是不？”
没错，就是要吊胃口。
不然这家伙怎么肯花钱买呢？
“乐平兄，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为什么给你看这本书，你心里有数。”
毕竟，普通百姓识字的只占少数。
要想打响书的知名度，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交给说书人。
也因此，顾鸣才会专程跑来找贺永良，想通过他，将杜十娘的故事传遍大街小巷。
用前世的话讲，这叫轰动效应，或是明星效应。
第九章 三步成诗！
贺永良也不笨，瞬间猜到了顾鸣的用意。
于是，嬉皮笑脸凑过头来：“文星，好歹咱们俩也同过床……”
“滚，吐词麻烦清楚一点，是同过窗。”
“意思差不多……送我一本得了，正愁最近没啥好故事讲。”
送是不可能送的。
这与扣不扣无关，而是顾鸣必须得想法子完成任务。
能销一本是一本。
“乐平，你很清楚我的现状……不瞒你说，我还指望着靠这本书吃顿饱饭。
刚才你也看了一段，内容保证精彩，老百姓肯定喜欢听。
当然，你想免费得到一本也不是没办法……”
说话间，顾鸣又摸出几本：“这样，你帮我推销五本，共计六百文，一文都不能少。
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免费得到一本。”
说来说去，还是一百文一本，只不过顾鸣耍了个心眼。
一听此话，贺永良不由瞪大眼：“敢情这就是你说的送财？”
“怎么不是送财？好好发挥你的口才讲好这个故事，必然有人打赏。”
“那我凭啥还要帮你推销书？”
“这样你就可以省下一百文……”
贺永良思虑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好吧，就依你所说。”
“爽快！不过我有言在先，时限只有七天。”
“尽量……”
……
当晚，顾鸣终于开了一次荤。
去酒馆里点了一壶酒，一份狮子头、一份红烧肉，外加一小盘猪蹄。
吃了个肚儿圆。
第二天，似乎时来运转，接近晌午时分，一下便卖掉了两本书。
这下，顾鸣受到鼓舞，吼的更加卖力：“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且看一代名姬……”
“顾公子！”
没过多久，玉儿突然来到摊前，并递上一份请柬。
“我家老爷昨日看了你的诗作，想邀请你到府上一叙。”
“哦？”
顾鸣心里一喜，下意识翻看了一下请柬，随之微笑道：“行，麻烦转告聂大人，我下午便到府上拜访。”
“嘻嘻，好的，那我先走了。”
“嗯，慢些走。”
“你小子厉害，这么快就攀上了权贵。”
吴老七坐在一边酸溜溜说了一句。
顾鸣懒的答理，继续扯开嗓子吼：“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下午日头偏西时，又卖掉了一本。
收摊！
顾鸣看了看天色，果断收了书摊，一溜烟跑回家拾掇了一番，洗了把脸，换上了一件相对较新的长衫。
出门后，便向着县衙方向行进。
途中，思来想去又花二百文买了包茶叶。
第一次登门拜访，总不能空着手吧？
贵的买不起，也只能小小意思一下，遮个手。
不久后，便来到了县衙。
一般情况下，县令、县丞之类的官员大多住在衙门内院，公务、居家两不误。
“站住，衙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闯！”
“小生乃本县秀才，应聂大人之邀前来拜访！”
好歹是个秀才，顾鸣不卑不亢应了一声，并取出请柬示意。
“原来是聂大人的客人……”
值守的门子当即变脸，满脸堆笑，其中一人更是热情地带着顾鸣迈进衙门，一路走向内院。
“聂大人，有客人到！”
门子站在院外禀报了一声。
“顾公子，快请进来。”
玉儿就在院内，一听到声音当即迎了出来。
进院后，顾鸣方才发现，聂小倩也在院中，另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微笑着点头示意。
虽素未谋面，但猜也能猜到是谁。
顾鸣紧走两步，拱手施了一礼：“学生顾鸣，见过聂大人！”
“呵呵，顾生不必多礼……玉儿，快去泡茶。”
“是，老爷。”
“对了，这是学生的一点微薄心意……”
这时，聂小倩走上前来接过纸包，笑道：“顾公子来便罢了，还带什么礼物？”
“也没什么，就一点茶叶……”
“别站着，来，坐！”
聂鸿书倒也热情，招呼顾鸣到石桌前坐下。
闲聊了几句，聂鸿书便忍不住提到了那三首诗：“昨日，小女拿了你所作的三首诗给本官看，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故而，本官顿起爱才之念，特邀请你上门一叙。”
“多谢大人抬爱！”
聊了一会，聂鸿书不由瞟向院中刚刚抽芽的花木，缓缓道：“初春来临，万物复苏。顾生可否以春为题，现场赋诗一首，也好让本官开开眼界？”
这，便是一种考验了。
说白了，他还是有点怀疑那三首诗到底是否为顾鸣所作。
故此，当面出了一道题，以解心中之惑。
同一时间，聂小倩也瞟向顾鸣，眼神有些期待。
她倒没有什么猜疑之心，只是想听听顾鸣又会吟出什么样的佳句来。
“这……”
顾鸣不由起身，缓缓踱步。
脑子里迅速筛选了一遍，走到第三步时，一首词脱口而出：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哇~”
玉儿又开始眼冒星星。
或许，她听不太懂词中之意，但并不妨碍那优美的句子对她心灵的冲击。
重要的是，这首词不仅应了春，还应了江南的景。
玉儿哇了一声后，下意识瞟向老爷。
没动静。
又瞟向小姐……
还是没动静。
奇怪，连玉儿都觉得好听呢，老爷和小姐为什么还没反应？
“好！好词！好词！”
聂鸿书终于回神，抚掌而击，一脸震憾。
聂小倩也随之抚掌，眼中波光潋滟，泛着一丝说不出意味的神采。
一颗芳心，怦然而动……
“即兴而赋，有不妥之处还望大人与聂小姐多多指教！”
顾鸣一脸“谦虚”。
“顾生，就你刚赋的这首词，本官还真不敢显丑指教，坐坐坐，玉儿，快去吩咐厨房加几个菜。”
敢情，我这现场吟了一首才给加菜？
“对了顾生，你既有如此才华，怎么不去参加乡试？一旦中举，就算不能做官，也是一件光耀门庭之事。”
的确，秀才和举人的地位区别很大。
秀才虽有一些特权，但地位并不会提升太多，否则也不会被人称为酸秀才，甚至穷酸秀才。
一旦中了举，就算没有做官，也必然会成为一方名流。
顾鸣不是不想，还是那句老话，根本就考不上。
要是中举那么简单的话，也就不会出现“范进中举之后，一激动便疯了”之类的故事。
第十章 大人可想当个好官？
“聂大人，学生志不在科举……”
当着聂小倩的面，顾鸣也只能将之前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也罢，人各有志……”
聂鸿书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闲扯了一阵子，酒菜终于端上桌。
“来，顾生，不用客气，今日定要喝个尽兴。”
席间，聂鸿书频频劝酒。
酒至酣处，忍不住提起女儿所提过的梦境一事。
“本官虽不信这些，但，有些事还是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
之前，你让小女提醒本官说慎防小人，难不成有什么深意？”
实际上，聂鸿书内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毕竟他在郭北人生地不熟，自然想要多了解一些相关的情况。
“这……”顾鸣沉吟了一会，不由正色道：“请恕学生大胆问上一句，聂大人是否想做个为民作主的好官？”
“呃？”
聂鸿书愣了愣神。
站在一旁的玉儿急得直递眼色。
哪有人问的如此直接的？
当然，顾鸣这样问自然有用意，一句话便能判断出一个人的气度。
假如聂鸿书因此而生怒，那就不值得与之打交道。
好在，聂鸿书并未生怒，而是独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随之一脸正色回道：“本官乃堂堂举人，可不像一些花银子买来的官。”
此话，也算间接表明了态度。
而且他暗指的，正是郭北县县令：秦守！
光听这名字便能大致推断其家人真没啥文化。
当朝盛行捐官，说白了就是花银子买官，以增加朝廷收入。
捐个县令，至少也是数千两起价，高者可达一万两以上。
比如秦守，便是花了八千两纹银方才如愿以偿。
像这类大字不识几个，又急于捞回银子的官，还能指望他当个清官？
“既如此，那学生便直言，大人如想当个受百姓爱戴的好官，势必就会得罪一些人……”
说到这里，顾鸣停了下来。
“嗯，没事你尽管说，就当拉家常一般。”
顾鸣点了点头，继续侃侃而谈。
“相信聂大人多少也了解郭北县的现状，完全就是一团浑水，关系网错综盘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好歹，顾鸣也看过不少历史剧。
内中涉及到的各类争斗，乃至于宫斗可谓步步惊心，精彩纷呈。
现学现卖，讲得头头是道，丝丝入扣，听得聂鸿书全然失神。
“故而，窃以为，大人不宜孤身犯险，正面对抗。
也不必敬而远之，可虚以委蛇，徐徐图之……”
听到这里，聂鸿书忍不住问：“意思是说，要本官假装与他们同流合污？”
顾鸣笑了笑：“也不算同流合污，正所谓众人皆醉我独醒。
大人可以暗中观察，慢慢寻找可用之人，培植自己的亲信。
等到时机成熟，证据确凿之时，再予以反击也不晚……”
“嗯，有道理。其实本官对郭北县的现状的确很不满，只是独木难撑，不知从何着手。”
“大人不用着急，毕竟你刚上任不久，先摸清情况，再培植人手。
不然很容易被对方排挤，甚至是联手阴谋打压。”
“哈哈哈，你小子不做官太可惜了。”
聂鸿书不由笑了起来。
顾鸣谦虚道：“一番缪论，还望大人不要见笑。”
“不不不，你这番话真的让本官深受启发。
正所谓当局者迷，本官一向苦读诗书，对于为官之道也正在摸索当中。
你是本县秀才，一些情况比本官要清楚的多，没事常来坐坐，权当交流……”
“多谢大人！”
顾鸣下意识瞟了聂小倩一眼。
“来来来，聂某敬你一杯……小倩，你也敬顾公子一杯。”
这次，聂鸿书放低姿态，称起了聂某，态度也变得更加热情起来。
接下来，二人又聊了一通，气氛很是融洽。
酒阑人散。
顾鸣辞别聂家父女，尽兴而归。
在他想来，自己今天算得上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间接改变了聂鸿书，乃至于聂小倩的命运。
经过今晚这番交谈，相信聂鸿书定会获益良多，步步为营，最终很可能让郭北县大变天。
一旦扳倒了秦守，立了个大功，说不定便会顺势升迁，取而代之。
……
“啊~”
快到家时，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突然从街沿走下来。顾鸣一时收不住脚，将对方撞倒在地。
“大娘，对不住，没摔伤吧？”
顾鸣赶紧上前询问。
要换成前世，这事怕就不大好办了。
“没事……”
好在，大娘不碰瓷，很快便翻身站了起来。
“吴……吴二嫂？”
看清对方面容时，顾鸣不由大吃一惊。
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鸣直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说起来，顾鸣……准确地说，是之前的原主与这个吴二嫂之间还有一段不得不说的故事。
当年，吴二娘出嫁时，年方十七，水灵灵的一个美人。
原主当时才十来岁，竟人小鬼大，说什么日后也要娶这样漂亮的女人。
后来慢慢长大了。
吴二嫂也年近三十，但依然水灵，更多了一种成熟的风韵。
这也引得不少男人借吃东西跑去看她。
原主也不例外。
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吴家面店，每次去都要让吴二嫂亲自动手，下面给他吃。
吴二嫂待之也很热情，不仅份量比别人多，还要多加两块肉。
当然，也仅止而已。
二人之间偶尔会交流一下会心的眼神，但从未做过越礼之事。
有一天，吴家突然大祸临头。
吴家隔壁是一家商号，掌柜姓周，人称周员外。
这家伙想扩大经营，便与吴家商议，想买下吴家的店铺，然后与自家店铺打通连成一片。
但，吴家面店乃是数十年的老店，加之周员外出的价也很低自然不肯卖。
双方因此发生了争执。
一怒之下，周员外竟心生毒计，找人伪造了一份房屋买卖契约，并将吴家告到县衙，说吴家收了他的银子却翻脸不认云云。
秦守也不知收了多少好处，不分青红皂白查封了吴家面店，并限吴家三天内搬离。
吴家遭此冤屈，急得四处托人帮着打官司。
结果，以前那个顾秀才脑子一热，竟接下这烫手山芋。
不过吴家也许过诺，说是打赢官司便支付五十两银子的报酬。
可惜的是，原主低估了周员外的能量，以及秦守的无耻。
输了官司不说，还被反咬了一口，说他收了吴家的银子，帮着吴家一起敲诈周员外……
第十一章 套路，全是套路……
眼见着就要被收押，甚至，秦守还威胁说要禀报金华府衙，削了原主的功名。
万般无奈，原主只能低头认命。
最终一文不名，差一点便流浪街头。
“吴二嫂，你……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顾鸣有些不敢置信，内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丝酸楚。
这才过去一个多月时间，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竟被他误认为大娘，可想变化之大。
“呵呵，你是谁来着……”
吴二嫂傻傻地笑着，往日里灵动的双眼，却是一片浑浊。
“我……我是顾鸣，顾秀才。”
“啊，顾秀才，知道知道……你成亲了没？”
“还没！”
“你是谁来着？”
顾鸣：“……”
看样子，她已经神智不清了。
顾鸣下意识看了看四周，终于见到一个熟人的身影。
“三叔，你知不知道吴家的人住在哪？”
“在柿子巷那边。”
于是，顾鸣当即带着吴二嫂往柿子巷方向走。
还没走到，便见吴家人一路寻来。
“顾秀才？”
“吴大叔，我在路上遇到了吴二嫂，她可能走丢了。”
“真是太谢谢了。”
“吴大叔，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一提这事，吴大叔忍不住老泪浑浊。
随后，泣声讲起了事情缘由。
吴家输了官司，被赶出家门不说，吴家老大老二还被下了大狱。
一大家子现在挤在柿子巷一间破屋子里艰难渡日。
为了救出自家男人，吴二嫂跑去央求周员外，结果……却被那禽兽给强留下来。
吴二娘忍辱负重，本想着讨了对方欢心，总该放人了吧？
结果，被那姓周的白白折腾了两天。
回家时，一时想不开便投了河。所幸被人发现，及时救了起来。
但，人却一天比一天苍老，脑子也受到刺激……
“狗X的！”
听完这番缘由，顾鸣忍不住怒骂了一声。
“罢了，这都是命，都是命！”
吴大叔悲凉地叹了一声。
“不，吴大叔，我一定会想办法翻案！”
这次顾鸣倒不是脑子一热。
为吴家翻案，其实也是为他自己翻案。
否则，他也将一生背负一个污点，一团阴影。
毕竟现在，他就是顾秀才，顾秀才就是他。
再说了，一旦翻案，便有机会拿回曾经失去的一切。
比如那处临着河边的小院。
当然，说归说，顾鸣也得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正如他对聂鸿书所说：示敌以弱，徐徐图之！
时机一到，必将让那秦守和周员外等人，付出惨痛代价！
……
这一晚。
顾鸣有些失眠。
干脆翻身起床，写写画画，以消遣这漫漫长夜。
甚至，内心里还希望发生一点刺激的事。比如一只狐精、女鬼什么的跑进来……
一起聊聊天、画个画、作首诗……什么的，貌似也挺浪漫。
毕竟这是聊斋世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胡思乱想了一阵，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后，什么都没发生。
天已经亮了。
顾鸣揉了揉眼，打水洗漱，随后又去外面吃了早点。
回到草棚休息片刻，便背上家伙什外出摆摊。
今天的运气貌似也还不错，过了中午，陆续又销出三本《杜十娘》。
这样算下来，加上贺永良那边的六本，便已经销了二十二本。
势头还是不错，有希望提前完成任务。
同一时刻。
贺永良正在卖力地说书。
不过这家伙可不会照本宣科，而是经过一番加工，令之更加口语化，如此才能让一众百姓听起来更带劲。
“且说那杜十娘，原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儿，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堪称是千里挑一，貌美如花。
身段更是……啧啧，小小年纪便能勾了男人的魂。
更令人称奇的是，天生便有一股体香……
可惜，家门不幸遇难，可怜她年仅十三岁，便被人卖到那窑子里……”
堂堂教司坊，在这家伙口中竟成了窑子……
“谁如此可恨？”
“杀千刀的！”
一众茶客忍不住怒骂出声。
贺永良趁机喝了口茶。
“啪！”
一拍醒木，众人当场安静下来。
“那时候，杜十娘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眼见众人听的如痴如醉，贺永良突然顿了下来，故意打了个呵欠：“啊，有点困了……”
“喂，别闹，这时候你犯啥困？”
其中一个茶客深谙其道：“套路，全他娘是套路！”
“就是，算了，大家伙儿有钱的掏钱，没钱的鼓个掌。”
说完，便有人开始摸钱。
有人带了头，一些大方的茶客也纷纷掏出一文两文的。
“咳，既然大家如此热情，那就再讲一段……”
当然，就算再讲一段也不可能讲完。
按照贺永良的计划，这个故事经过他的加工润色，慢慢挤，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讲不完。
算下来今天还挺不错，获得了近六十文的打赏。
“好了，今天真的有点累了，各位对不住，咱们明天继续！”
离开茶馆之后，贺永良直奔南门，去找一个同行师兄推销《杜十娘》。
“师兄，一百五十文看似贵了一点，但你真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你看，我今天讲了那么一小段，茶客打赏了差不多一百文……”
师兄经不住忽悠，掏了一百五十文。
贺永良马不停蹄，又跑去东门找教过他说书的师傅。
“师傅，你就当照顾一下弟子，一百八十文对你老来说算个啥？”
……
两天后。
上午时分，贺永良兴冲冲跑到顾鸣摊前。
人一到，便跟白痴一般摇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猜猜，里面是啥？”
“石头！”
顾鸣心里暗喜，面子上却若无其事，淡然回了一句。
“诶？你在羞辱我是不？”
贺永良将钱袋重重砸到摊上：“数数，六百文一文不少！”
果然！
顾鸣像个财迷一般抓过钱袋细细数了起来：“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没办法，任务在身，少一文都有可能影响任务达成。
连数两遍，的确一文不差。
“好了，我过来一是给你送钱，二来，是再过来拿上几本。”
这次，贺永良可不止是白得一本书这么简单。
五本书合计卖了七百多文，不仅白赚一本，还白赚了一百多文。
顾鸣当然求之不得，笑道：“拿就是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七天内不管你卖没卖，都必须给我钱。”
“少不了你一文。”
……
第十二章 不好意思，你得支付版权费！
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天。
一大早，朝霞漫天。
“今天生意一定不错！”
出门前，顾鸣自我激励了一句。
这两天又销出五本书，加上贺永良拿走的五本，只剩下十八本了。
曙光已现。
再有个六七天，应该可以达成任务。
没支上摊，没等顾鸣招揽生意，便有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走来：“老板，你这里是不是在卖杜十娘？”
看这话问的。
我这里不卖人，只卖书！
当然，想法归想法，口里说出来的却是：“有有有，一百二十文一个……一本。”
“给我一个，他奶奶的说书人，天天吊人胃口，等不及了。”
中年男子一边发牢骚一边掏钱。
“对对对，你拿回去，一个人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数钱、拿书、成交！
开了个好张！
“咳，秀才，给我一本看看……”
吴老七似乎也有些心动，涎着脸道。
“给钱随你看！”
“这么扣门做啥？老夫又不带走，就在这里看混下时间。”
“不行！”
顾鸣很干脆地拒绝。
以这老家伙的为人，看了后说不定回去仿写一本，再拿出来卖三十文四十文的，并非没有可能。
“你……”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顾鸣懒的理会，开始扯起嗓子吆喝。
“咦？杜十娘，走，看看去。”
显然，经过几个说书人的推波助澜，杜十娘的故事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当下里，便有几个妇人围了过来。
“我就说，我那男人这两天跟中了邪似的，没事就叨叨什么杜十娘……”
“可不是，我家里那位一扔下碗就往茶馆跑……”
这俗话说的好，卖钱不卖钱，摊摊要扯圆。
意思就是，人气很重要。
人大多喜欢围热闹，特别是古代娱乐活动贫乏的背景之下，这种现象尤为突出。
加之《杜十娘》这个故事已经在县城里慢慢流传开来，故而，人越围越多。
可惜，看的人多，却没人下手。
顾鸣计上心来，开始大玩营销技巧：“各位，就剩这么十几本了，下一次到货不知要等多久，正所谓先买先享受……”
经过一番鼓动，终于有人开始议价。
七嘴八言，一再压价，顾鸣只能一口咬定：“一百文，真的一文不能少了。”
“行吧，来一本！”
“我也买上一本算了，看上一遍再去听书更有味道。”
好歹还是有几个识字的，其中有两个人各买了一本。
之后，依然是鸿运当头，陆陆续续竟然又卖出去五本，喜得顾鸣合不拢嘴，连广告都懒的打了。
只剩下十本了。
会不会明天就卖光光？
中午时，又卖了一本。不过，街上的人流明显开始减少。
按这样的形势，顾鸣估计下午说不定还能卖上两三本，余下几本，明天应该没什么问题。
刚准备去吃饭，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走到摊前。
“这位兄台，需要字画还是……”
“嗯，先看看。”
男子直接拿起一本《杜十娘》。
刚看了一小段，顾鸣便发现此人有些不对劲。
别人看书，要么静静地看，要么摇头晃脑，或是喃喃出声，这些都能理解。
可这男子，却一边哼，一边捏着兰花指比比划划……
难不成是个娘炮？
本来这不关顾鸣的事，你娘你的，干我屁事？
但这男子看了老半天……这就让人有点不爽了。
于是，顾鸣干咳了一声，问道：“这位兄台看的如此来劲，来一本？”
男子方才回神，歉意地笑了笑：“对不住，一时间有点入戏。”
果然是个娘炮。
多半是代入杜十娘的角色了。
“呵呵，理解理解。”
顾鸣意味深长笑了笑。
结果对方不傻，似乎猜到了顾鸣的心思，摆了摆手道：“别误会，其实我是城东一家戏班的班主，偶然听了一段评书，讲的正是杜十娘的故事。
当下里，我便感觉有戏……”
果然有戏！
顾鸣一下来了劲。
这充分说明，这个班主有眼力。
毕竟杜十娘这个故事在顾鸣的前世传播甚为广泛，戏台、舞台、影视不知改编了多少次。
“原来阁下是梨园班主，失敬失敬！”
“见笑见笑，鄙人姓宫，名正，也算是读书人出身……刚看了这么一段，甚为欣赏，故而想买上一本，回去后改编成戏曲……”
“哦，原来你想改编戏曲，不错不错。”
“呵呵，多少钱？”
宫正乐呵呵笑了笑，作势掏钱。
“二两银子谢谢。”
“啪嗒！”
手中的书册当即掉到地上。
“啥？二两银子？”
宫正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实，价格他大略问过一下说书人，对方说至多一百多文。
“没错，别人我一般卖一百二十文，但你要改编成戏曲，就是二两银。”
宫正不高兴了。
“凭啥？你这不是坑人么？”
“不不不，宫班主你且听我道来。别人买回去，是为了欣赏，而你买回去是为了盈利，我说的可对？”
“这……”
顾鸣笑了笑，继续道：“这便叫版权费！”
其实，这也是顾鸣临时想到的一个问题，一个未来不得不面临的大问题。
当前世界哪有什么版权、侵权之说？
那么，趁着这个机会他就得慢慢开始向人们灌输这个理念。
否则，以后他写的书多半就会沦落到盗版满天飞，偏又束手无策的尴尬境地。
当然，顾鸣心知凭他一己之力难以改变现状。
至少目前不能。
那么，就一点一滴做起。
总有那么一天，要让人们树立正确的价值观，明白正版与盗版的概念。
“版权费？”
“对，你可以理解为支付给原作者的改编费用。
或许你一时半会不能理解……
这么给你举个例，假如你辛辛苦苦编了一出戏，自己还没开演呢，结果被别人盗用了，先演上了。
那你会不会很愤怒，上门去找对方理论？”
“嗯嗯，当然会……”
宫正下意识点了点头。
随之惊觉上了当，赶紧道：“这是两码事。”
“不，是一码事！”
“算了不买了，坑人！”
宫正掉头便走。
顾鸣不急不缓，冲着对方背影喝道：“假如我听说你改编了这部戏曲，那就别怪我去告官！”
一听此话，宫正差点没摔倒。
的确，他是准备在别处想法子买一本，然后再改编成戏曲，何必在这里花冤枉钱？
一听告官二字，心里顿时有些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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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前往兰若寺一探！
“好歹鄙人也算是个读书人，读书人何苦为难读书人？”
宫正铁青着脸走回来，一副心有不甘的神态。
其实改编这种事并无律法可依。
但也正因如此，便由得当官的说，说有理也行，说无理也可。
顾鸣乐呵呵道：“宫班主稍安勿躁，道理我刚才已经讲的很清楚了。
既然你是读书人，自当明白写书难，写好书更难……”
又是一通洗脑。
“也罢，各让一步，一两银子。”
“既然宫班主如此有诚意，小生也就承让了，成交！”
一两银子到手。
“宫班主慢走，等戏曲上演时我一定前来捧场！”
宫正一边急步走，一边哼了一声：“奸商！”
声音隐隐入耳，顾鸣倒也不生气。
毕竟他做了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
同时，他相信宫正以后绝对还会主动上门求合作。
吃过午饭，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又来了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翻看了片刻，议了下价，最终以一百零五文成交。
只剩七本了。
顾鸣抬头看了看天色，尚早。
也不知运气会不会持续？
念头一起，贺永良却匆匆跑了过来。
人一到，便扔出一个钱袋子：“拿去，五百文。”
“哦？卖完了？”
“呵呵，这不是废话？”
贺永良一副得意洋洋的语气。
这次倒不是卖给了其他说书人，而是卖给了茶客、街坊，以及一个书生。
同时，还有两个人各自预订了一本，议定的价格为一百三十文。
“咦？你的书呢？”
看着摊上剩下的薄薄几本书，贺永良疑惑地问。
“哈哈……”这下轮到顾鸣得意了：“不瞒你说，全卖了，就剩这么几本了。”
无巧不巧，这时候又有人走过来，拿起一本《杜十娘》一边看询价。
“没了没了，全卖光了。”
贺永良本来是准备再过来拿五本的，一见快没了，干脆全要了。
“毛病！”
来人不满地扔下书转身离开。
“喂，你是来捣乱的是不？”
“捣什么乱？现钱，七本我全要了。”
这一次，贺永良终于大气一次，摸出一两银子炫耀。
“哈！？”
顾鸣一把抢过，然后开始找零。
简直是意外的惊喜，早上还想着六七天差不多能卖光，结果才用一天……
看样子，随着系统加身，气运也开始加身了。
“好了，我先走了！”
“等等，先说清楚，你要是敢把我的书拿回去抄，再拿出去卖，那就没啥好说的，从此割袍绝交！”
一听这话，贺永良不由愣了愣神。
别说，刚才有那么一刻他还真有这个念头。
只是嘴里哪肯承认：“看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吗？”
“懒的和你说，走了，有好书再找我。”
等他一走，顾鸣当即开始收摊。
一到家，便迫不及待提交任务：
[任务已达成]
[获得经验值200]
[获得倍速贴*1]
[获得粗布包*1]
信息一浮现，桌面上便出现了一枚指甲片大小，类似铭牌的小玩意儿。
粗布包却非实物，而是随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这玩意儿真有这么神？”
好奇之下，顾鸣瞟向桌上的砚台，念头一动……
还真的凭空消失。
再查看粗布包，砚台果然在里面。
里面的空间不算很大，差不多相当于一个普通背包大小。
当然，也是很牛比的了。
经测试，收取物品的距离大约在一米范围内。
而且按照系统说明，只能收取普通物品，无法收取有生命迹象的活物。
随之，顾鸣将倍速贴贴到笔管上试了一下，果然，书写速度大幅提升，而且字迹与正常书写无二。
“有系统就是爽！”
顾鸣忍不住感慨了一声，然后再一次点开任务界面，一看，又刷新了新任务：
[新手试炼任务（终）：采购物品]
[要求：采购琴、棋、书、画各一]
[时限：一天]
[奖励：经验值100、诗词大全一册]
这也算试炼任务？
看到任务信息，顾鸣不由眨了眨眼。
会不会是个坑？
任务太过简单，反倒让人有些疑神疑鬼。
愣了片刻，顾鸣匆匆起身出门。
只有一天的时效，容不得他思虑太多。
而且，任务上显示了一个“终”，就意味着这是最后一个新手试炼任务。
完成之后，便能正式摘掉新手的帽子，开始步入老鸟行列。
不久后，顾鸣来到一家专业经营各类乐器的店铺。
“老板，琴怎么卖？”
顾鸣所指的乃是一具古琴。
“客官你真是识货，这是我们小店的镇店之宝……”
这么巧？
“那……有没有便宜一点的？”不等对方报价，顾鸣便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嗯，倒也有一具……”
掌柜从里屋另外拿了一具出来。
“其实这个也是不错的，只是略有瑕疵……最低价三两。”
议了一通价，最终以二两五钱成交。
接下来，顾鸣又分别买了棋、书、画。
回到家时，天已擦黑。
事实证明顾鸣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任务不是坑，应该算是一个小福利。
[获得经验值100]
[获得诗词大全]
这次的奖励没有实物。
诗词大全同样是虚拟书册，念头一动便能随意翻阅。
甚至还具有关键词搜索功能。
简直就跟个APP一样方便。
所以，顾鸣再一次为系统的人性化点了一个赞。
经验值已经300了，可以升级了：
[恭喜，你已升级]
宿主：顾鸣
所在位面：聊斋世界
等级：高级书童（下一级：童生）
经验值：0/600
积分：0
技艺：书法（1级）、绘画（1级）
特殊道具：狼毫小楷、粗布包……
随着系统信息浮现，又是一阵熟悉的晕眩感传来……
这次等的时间比上次久了一点。
等到清醒时，顾鸣感觉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身轻如燕。
许多本已模糊的记忆竟然也变得清晰起来。
胸中，似有一股浩然之气回荡。
这次的感觉与上次升级有所不同。
上次感觉到的主要是一股力量，而这一次，却有些玄妙，似乎是精神层面的提升。
[特殊任务：前往兰若寺一探]
正当顾鸣还在感应自身的变化时，脑海中突然自动弹出一条任务信息，不由惊了他一跳。
兰若寺？
第十四章 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
也不知为何，在看到这个任务之时，顾鸣心里虽惊，却远远没有当初那般惧怕。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胆子也大了不少。
愣了一会，便点开任务界面查看详情：
[特殊任务：前往兰若寺一探]
[要求：进入寺内探索，时间不低于一个时辰]
[时限：两天内]
[奖励：积分10，同时开启系统商城]
“果然，来到聊斋世界是避不开兰若寺的。”
看完任务信息，顾鸣了然于胸地笑了笑，随之念头一动接下任务。
去是肯定要去的。
任务也没有规定必须晚上去，这算不算一个BUG？
那就白天去好了。
总不能大白天窜出个鬼。
这么一想，顾鸣顿感心里踏实了许多。
当夜。
再次失眠。
顾鸣干脆翻身起床，取出狼毫小楷，运笔如神，开始抄《杜十娘》。
以前写字，时间一长便会腰酸颈疼手抽筋……
但现在却几乎没有什么疲累之感，写完一页又一页。
到天明时分，竟然抄写了三本。
这时，顾鸣方才满意地收笔，伸展了一下腰身，随之打水洗漱。
吃完早饭，便匆匆奔向城外。
兰若寺位于郭北县北郊，距离不算远，不足十里地，背靠令当地人谈之色变的黑山。
据说，此寺荒废于百年前。
至于是如何荒废的，众说纷芸，很难分辨真假。
一路上，顾鸣步履轻盈，从来没有感觉走路会如此轻松。
出城后还不到半个时辰，便已抵达。
不过，兰若寺并不在路边，而是西侧一处缓坡之上。
站在路旁能隐隐看到大殿一角。
顾鸣抬眼望了一阵，轻轻吐了口气，顺势也平复一下心情。
毕竟，“兰若寺”这三个字，在前世可谓深入人心，说一点都不怕那是骗人的。
石阶两旁长满了杂草，加上今天的天气也阴沉沉的，故而，显的更加阴森。
走了不远，便看到草丛中倒着一块残破石碑，上书：兰若寺。
场景看起来与电影里差不多。
走了大约一半，竟然飘起了毛毛细雨。
顾鸣不由得抬头看了看天色，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拾阶而上。
来都来了，大白天的也没理由打退堂鼓。
终于来到了正门。
一块刻着“兰若寺”的斑驳牌匾歪歪斜斜吊在门楣上方，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
院墙差不多塌了一半，包括庙里的建筑也塌了部份。
不过，此庙的规模还算大，尚有不少厢房能遮风挡雨。
“沙沙沙~”
顾鸣终于迈出了跨时代的一大步，进入了令人又惊、又怕，偏又忍不住想要体验一番的兰若寺。
里面一片荒凉，长满了一人高的杂草。
不过，高高耸立的佛塔与大殿看起来还是颇为壮观。
只可惜里面的佛像塌的塌，毁的毁。
就算没毁的，也早已褪尽油彩与釉金，变成了泥胎。
顾鸣小心翼翼开始探索。
大殿东西两侧，几乎都是破旧的厢房，看样子也很难再住人。
唯有南北两个院落保存相对完好。
南院有一丛竹林，竹林附近有一个水池，里面生长着一些莲荷。
只是，水很浑浊。
看到这样的场景时，顾鸣的眼神不由的瞟向了一间厢房。
看样子，那间厢房的门似乎被人修整过，还换了一副较新的门环。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间房便是燕赤霞的住所。
念头一起，顾鸣便急急走了过去……走近后方才发现，门却上了锁。
“竟然不在？”
顾鸣不死心，透过门缝看了看里面……里面有一些生活用具，铺被之类，的确有人在此居住。
只是，没有亲眼见到人，也只能猜测是燕赤霞，无法完全断定。
随后，顾鸣又去查看了一下其它的厢房，几乎每间厢房都相对干净，想来也是有人住过。
转完南院之后，顾鸣的眼光下意识瞟向北院。
迟疑了一会，终究没敢过去。
在原著里，北院乃是一个鬼窝……还是小心为上。
掐算了一下时间，距离任务规定的一个时辰还早。
于是，顾鸣继续在南院转悠一圈，随后又去探索庙里的其它地方。
走到一处将塌未塌的偏殿边缘时，脚步猛地顿下。
蒙蒙细雨中，一个女人正“深情”地凝望着他。
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
从正常男人的角度来欣赏，她的模样颇有些诱人。
眼睛大大的、嘴唇小小的、胸膛挺挺的、纤腰细细的……
不过在顾鸣眼中，这个女人绝对不正常。
明明在下毛毛雨，她的头发与衣裙却是滴水不沾。
身体看起来略有些虚幻，给人以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大白天的，却令人瘆的慌。
二人双目对视，仿佛久未见面的情侣，便纵有千言万语，一时间竟无从说起。
“你能看见我？”
终于，女人冷冰冰说了一句。
“我没有！怎么会？你别瞎说！小生是瞎子来的……”
顾鸣终于回神，瞪大眼摸索了一阵……
掉头便跑。
这一跑，直有一种草上飞的感觉。
衣带飘飘，长发飞舞，风雨中奔跑的男子，他的背影竟凭添了几分帅气。
“呵呵，一个瞎子竟然跑这么快……”
女人冷冷一笑。
跑了一段，顾鸣紧急刹步，蹭出一缕烟尘。
我为什么要跑？
我凭什么要跑？
朗朗乾坤，怕什么女鬼？
这时候，女鬼便站在他眼前不到两米远，戏谑地看着他。
“跑啊，不是跑的挺快么？”
“你想怎么样？”
顾鸣的语气竟然出奇的冷静。
别慌！
一定有办法对付！
一慌你就输了。
“呵呵，我是女鬼，你是男人，你说我想怎样？”
“可是小生今天身上不太方便……”
先拖延一下时间。
顾鸣思绪急转……
不管怎么样，我也是一个有外挂的男人。
一定要找到她的弱点，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听到顾鸣所说，女鬼不由咬了咬牙：“管你方不方便，只要我方便就行。”
难不成女鬼也有不方便的时候？
当然现在不是考证这类问题的时机，顾鸣忍不住问：“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你会在白天出现？”
女鬼还真的解释了一句：“鬼不一定只在晚上出来，阴雨天一样可以，只不过力量稍弱罢了。”
果然头发长见识短，不经意便暴露了弱点。
顾鸣心里一喜，顿有了主意。
据说鬼魂惧怕浩然之气，这也是许多书生胆大妄为的原因。
因为他们自认心中有浩气，又何惧鬼怪？
自己有系统在手，再加上白天她的力量受限，说不定还是有机会干掉她。
第十五章 这天、这地、这庙，再也阻止不了我的步伐
“好了，废话说的差不多了，该办正经事了……”
女鬼似有些不耐烦，一抬手，衣袖化作白帛卷了过来。
顾鸣急退几步……
鬼话，你要办的事一点都不正经好不好？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一边退，顾鸣一边绽舌大喝。
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没想到，正气歌一出口，竟平地生风，细雨退散。
一股莫名的豪情涌上心头。
仿佛这天、这地、这庙，再也阻止不了我前进的步伐。
“啊~你念的是什么鬼？不许再念！”
女鬼惊呼一声，哪里还顾得上攻击，吓得连连后退。
顾鸣却一脸无畏，大踏步向前。
“你……你不许过来！”
女鬼突然化身柔弱女子，一脸惊恐地退着。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顾鸣记得前世有部电影里有这么一段词，感觉特牛比，便不知觉给念了出来……
“轰隆隆！”
大地为之一颤，犹如地震一般。
大殿中几座歪歪倒倒的泥胎竟在这阵动静中轰然而塌。
“啊~”
女鬼抱头惨叫一声，掉过头不要命地窜了个没影。
老娘这是什么命啊，本以为遇上个小鲜肉能好好过把瘾，结果却遇上个煞星……
等女鬼跑的没影了，顾鸣却愣在原地。
文道真有这么厉害？
呵呵，那我还怕个鬼，下次换儿歌三百首试试。
“孩子，孩子，为何你这么坏？欺负，欺骗，为何你做出来？学会做好小孩，相亲相爱……”
想法归想法，脚步还是下意识走到大门口，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及时跑路。
过了一会，一道人影突然走了过来。
体形高大、相貌粗犷、头戴斗笠，身背长剑，一副江湖中人的装扮。
看清来人之后，顾鸣不由瞪大双眼：张学友……不对，知秋一叶？
聊斋原著中并没有这个人物，而是出现在“倩女幽魂”第二部。
其名简称知秋，艺从昆仑派，同时又修了佛道，擅长遁地术、符咒驱鬼术、意念搬山术以及定身术。
总的来说，实力不如燕赤霞，但也算得上是实力派。
“嗯？阁下是……”
一到门口，知秋不由顿下脚步，疑惑地看着顾鸣。
既然对方是江湖人物，顾鸣也学着江湖中人抱拳道：“在下顾鸣，本想前来拜访一下燕大侠，结果却跑了个空趟。”
“燕大侠不在？”
“嗯，要不你再去找找看？”
“也好！对了，在下知秋一叶，你也可以叫我一声知秋。”
“原来是知秋大侠，久仰久仰……”
听起来是一句客套话，但对顾鸣来说，的确也算是久仰大名。
过了一会，知秋又走了回来。
“罢了，既然燕大侠不在，下次再来拜访好了。”
说完，不由意味深长打量了顾鸣一眼：“你不会是想在此留宿吧？”
“不不不，再等一阵子，燕大侠要是没有回来的话，我便准备离开了。”
“嗯，千万不要在这里过夜……好了，我先走了。”
顾鸣本想留他多聊一会儿，结果知秋说走便走，也只能作罢。
反正，以后肯定有机会遇上。
继续熬了一会，任务终于可以提交了。
不过，顾鸣并未当即提交，而是一溜烟跑到山下的大路边。
眼见附近没有人影，这才念头一动，唤出任务界面：
[任务已达成]
[商城兑换功能激活]
[获得积分10]
果然，这时候系统界面多出了一项“商城”条目，刚一进点去，便自动弹出两条提示信息：
[商城物品分道具与书籍两大类，可兑换商品随人物等级逐步增添]
[道具品质从低到高依次以白、蓝、青、紫、橙区分]
待提示信息消失之后，顾鸣怀着激动的心情，先点开书籍看了看，里面却只有几本书：
《桃花扇》、《牡丹亭》、《三言二拍：初刻拍案惊奇》、《金瓶梅》
《诛仙》、《蜀山传》……
其它几本兑换价均为20积分，唯独金瓶梅却需要50积分。
呵呵，狗系统！
随之又点开道具界面。
一看方知都是一些辅助道具。
比如笔、墨、纸，当然，都是特殊品，另外还有用于提升技能或是技艺的符。
顾鸣自动忽略了商品标注的积分……反正买不起。
唯有一个微微发光，形如福袋的商品显示为10积分。
一看商品介绍，竟然是系统提供的一个新手福利包。
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一拆开福利包，脑海中便随之冒出一串信息：
领悟技艺：棋艺（1级）
领悟技艺：音律（1级）
领悟基础技能：出口成章（1级）
领悟基础技能：妙笔生花（1级）
获得中楷毛笔一支（白）
获得小说《西厢记》
[注1：出口成章具有退邪之效]
[注2：妙笔生花配合出口成章技能，具有退敌、伤敌之效]
这些奖励可以说超过了顾鸣的预期，自然惊喜不已。
之前，他空有一身修为却不知如何运用，全凭本能与人干架。
现在不同了。
终于有技能可以施展了。
假如再遇上那女鬼，先来个出口成章，随之妙笔生花，定让她片甲不留、泣不成声。
YY了片刻，顾鸣不由抓起奖励的中楷毛笔细细察看。
按照系统说明，这是白色品质，也就是最低品阶的道具。
就算如此，捏到手中的感觉也与其它毛笔大不同。
似乎，成了身体的延伸部份。
同时它也是施展“妙笔生花”的必需道具，普通毛笔无效。
要不试一试？
于是，顾鸣再次踏上石阶走了一段。
确定四下里无人之后，便虚空挥动毛笔写了一个“风”字，同时施展出口成章：“风来！”
“风去！”
“风吹！”
“风！”
“快给老子起风……”
连续施展七八次，换了不同的词，却是风平浪静。
搞毛？
系统骗人的？
顾鸣皱眉思量了一会，重新写了一个字：斩！
“斩！”
“轰~”
这一次，竟然真的灵了。
耳边响起一声轰响，眼前的一小片杂草断的断、折的折、倒的倒。
顾鸣眼睛一亮，似乎明悟了一点什么。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当下里分别试了一下“火”、“雨”、“雷”等等自然元素。
一个都不灵。
又试了一下两个字：“拍击！”
“轰！”
就像有人虚空拍出一掌，草丛倒了一小片。
没等他回过神，却突然涌出一股子疲累、虚弱之感，类似于撸多的那种感觉。
这下，顾鸣终于理清了思路，技能的施展定然与自身等级，或者说是修为相关联。
一是需要消耗精神与体力。
二是受等级所限，目前不要指望呼风唤雨什么的。
这就跟修道是一个道理，法力不够精深，就只能施展一些小术法……
第十六章 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求推荐]
回到县城，顾鸣找到一家酒楼海吃一顿，还特意点了一只鸡……
从现在开始得注意补身体了。
省得到时体虚乏力，连技能都施展不出来。
当然，也得努力赚钱才行。
回到家，顾鸣下意识点开任务界面，果然又有新任务：
[创作小说：西厢记]
[创作完毕后，印刷成书，销量不低于200本，价格不低于400文]
[任务达成，视完成情况奖励经验值200～500，并有机会获得随机奖励道具]
看完任务内容，顾鸣不由皱了皱眉。
按照当前世界的行情来说，因为印刷术与造纸术日趋成熟，故而书籍的价格也有一定幅度下滑。
一册普通的书籍，只要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货，大约就是二百文左右。
当然，对普通百姓来讲，依然属于高消费品。
而《西厢记》的字数尚不足十万，系统却要求价格不低于四百文，这怕又是一个考验。
思虑了一会，顾鸣不由挺了挺腰：话说回来，这本书并非寻常书籍，卖贵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前世一提起《西厢记》，那真的是如雷贯耳，不知道的人恐怕不多。
张生、崔莺莺、红娘的角色，在古戏台上活跃了数百年。
直到后世影视时代，依旧被多次改编。
甚至，就算是曹雪芹在创作《红楼梦》时，也深受其影响。
可见《西厢记》真的可以称之为一本古典奇书。
既然是奇书，凭什么不能卖贵一点？
400文都嫌便宜。
借用前世的话来说，叫做品牌价值。
有了这样的念头，顾鸣不由自主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有系统傍身，又是一个以写小说为主的系统，为什么还要站在一个秀才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必须要占领制高点。
心有多高，路才会有多远。
于是，顾鸣接下任务。
无意中，却又发现多了一个日常任务选项。
点进去一看：
[日常任务：抄写《杜十娘》全本]
[奖励：经验值5]
[注：日常任务每日可重复3次]
3次，意思就是15点经验？
思虑片刻，顾鸣决定先不管日常任务，赶紧将《西厢记》抄一遍再说。
虽说这次的任务没有限定时间，但是，一旦完成的话，不仅有大量经验，还能赚到不少钱。
随之，便准备好一叠纸张，运笔如飞。
这一次的速度相当之快，因为不必写楷书，反正都是要拿去印的，能看懂就行。
再加上不用蘸墨，以及倍速贴的效果，一小时写个千多字轻松。
说起来，顾鸣以前并未看过西厢记原本。
但他能感觉的出来，系统奖励的这本绝对是改动过的。
因为书里的一些背景或是地名，竟与当前世界颇为贴合。
如此，便不用他再费脑去修改。
说是创作，其实几乎就是一字不改照抄，最多就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加上一些标点而已。
也不知写了多久，感觉肚子饿了这才出去吃了点东西，顺便又买了一些熟食、面点，还有酒……
喝点小酒写起来更有感觉。
不知不觉，竟然写到半夜。
粗略算了算，从午后开始写，竟写了一万几千字。
照这样的速度，一整天的话写个两万字没问题。
这要换作普通书生，恐怕手都快要累断了，而顾鸣却只是略微感觉脖子有点酸而已。
躺床上眯了大约一个多时辰，顾鸣又恢复了精神，起床继续写。
一直到天大亮，这才洗漱、吃早点。
随后又抓紧时间抄写了一阵子这才出门而去。
但却不是摆摊，而是去找贺永良。
……
“这一大早的就把人吵醒，烦不烦啊？”
去的时候，这家伙还在睡懒觉，一脸不满的神态。
说一大早其实夸张了一点。
只是喜欢睡懒觉的人找个借口罢了。
“乐平，你小子不会昨晚跑去喝花酒了吧？”
“是又如何？这不挺正常？”
贺永良一副理直气壮的语气。
难得这段时间赚了点钱，当然要去风流快活一番。
不过以他的收入来说，也只能去逛一些低端的场所，一百文甚至几十文便解决了。
稍微上点档次的场所，加上喝酒听小曲什么的，基本没有拿铜钱出来的，至少也是一两银子起步。
“行了，说正事……”顾鸣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问：“你交个底，一个月到底能赚多少？”
“三五两银子总是有的。”
顾鸣笑而不语。
“咳，至少也有二两银子……诶，你啥意思？不会眼红了，也想跟着说书？”
“行了，你也别吹了。不是我贬你，一个月除了生活费用，你能剩下二百文都算不错了。”
“姓顾的，你是专程来羞辱我的是不？”贺永良又羞又恼拍案而起。
“不要激动，我是来给你送财的……”
一听此话，贺永良当即坐下，一副猴急的样子：“你不会这么快又写了一本？有手稿没？让我看看先。”
“你别老打断，听我讲完。
是这样，从今天开始你不要说书了，跟着我干，一个月给你支一两银子……”
“等等！”
这小子没记性，又给打断了。
“你说啥来着？一个月给我一两银子？我就这么不值钱？”
“你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一两银子只是底薪，奖金、提成格外……
听不懂没关系，总之我可以保证你的收入会越来越高，一个月十两、二十两甚至更多。”
听到这里时，贺永良不由直咽口水。
同时，眼中却又透出一股子同情的光泽：“文星，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受你妹……直说吧，我准备开一家书画铺，未来，有可能发展成书画社、书画院。
届时，再邀请一些文人甚至是名流加入，形成一个文学圈……”
“咕噜……文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却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不过，你确定没有受刺激？”
“罢了，对牛弹琴，我去找别人！”
顾鸣作势欲走。
“别……”贺永良赶紧起身：“理论上，我还是赞同你的想法。关键是……钱呢？没有钱，全都是空谈。”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我决定找聂小姐投资……也就是合伙的意思。”
“哪个聂小姐？”
“县丞大人的女儿。”
“县……不是，你小子啥时间跟县丞大人的女儿搞上了？”
顾鸣不由捂额。
这八字还没一撇，搞什么搞？
第十七章 顾秀才，你写的什么破书？
聊了一阵子，贺永良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顾鸣并非受刺激，只是野心有点大。
可，人生总得拼一拼？
于是一脸凝重地问：“县丞大人真的邀请你一起喝过酒？”
“爱信不信，懒的解释！”
“好！”贺永良猛拍桌子：“干了！你说，需要我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
除了这类，保证不带皱眉头的。”
“呵呵，别说的这么夸张。今天你只有一个任务，先去城里找一找店铺。
不需要太热闹的地方，只要不是太过偏僻就行。
最好有阁楼，能住人，价格便宜一点……”
“要求还真不少，行，我先去转悠转悠。”
“那你慢慢转，我先回去摆摊，下午再去找聂小姐谈谈合作的事。”
没开店之前，摊还是要摆的。
人一到，吴老七便凑上前，难得一副关切的语气：“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昨天不来摆摊，今天又这么晚？”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既然这家伙今天没阴阳怪气的，顾鸣也就懒的怼。
“这两天有点事。”
“看，我就说……昨日不时有人跑来问老夫，说要买你的书。你要真有事，不如扔几本放我摊上，老夫帮你卖。”
说来说去还是眼热，想趁机多卖几个钱。
顾鸣摇了摇头：“不用，也没几本了。”
之前的已经卖完了，现在倒是有三本是他自己抄写的，还指望卖个好价钱呢。
一听，吴老七很是失望，蔫蔫走回自己摊前。
刚支上摊不久，苏夫人便裹着香风跑来了。
随行的还有一个身着华丽的女人，看样子多半也是个有钱的夫人。
“哼，顾秀才，昨天就来找过你……”
一到摊前，苏灵便一副气哼哼的模样。
顾鸣满脸堆笑：“知道夫人今天要来，特意在此恭候。”
苏灵却撇了撇嘴：“少说好听话，你等的怕是聂大小姐才对。”
“咳咳，夫人说笑了……”
“行了行了，你俩一说起来就没个完，真是的。”
另一个女人似有些不耐烦，从身上掏出一本《杜十娘》扔到摊上。
见状，顾鸣不由皱了皱眉。
难不成这女人是专程跑来闹事的？
书看完了，竟然想退钱？
退是不可能退的……
刚想开口询问一下，对方却抬手一指：“顾秀才，你说你写的是什么书？”
套路，全是套路。
先贬一通，然后趁机要求退钱。
就凭这身穿金戴玉的行头，区区一百文至于费这么大劲？
顾鸣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态，语气淡淡问：“请问这位夫人，这本书到底有何不妥的地方？”
对方更是来劲：“问的好！知不知道看完你写的这本破书，本夫人差点把眼给哭瞎？”
诶？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哭瞎了的确有点可惜。
不过这套路貌似有点不对？
听她这意思，到底是损还是夸？
不等顾鸣回神，苏灵也气哼哼道：“没错，这家伙存心气人！”
哪跟哪？
顾鸣顿感一个头两个大：“二位夫人，小生到底哪里错了？”
这时候，有不少路人纷纷驻脚，也或者围了上来。
像这种热闹，不看白不看。
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一出怨妇痛骂负心郎的大戏。
“你哪都错了！你说，杜十娘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把她的身世写的那么凄惨也就罢了，居然还……”
“居然还让她投河自尽，葬身鱼腹……”苏灵配合默契地接上话。
“二位夫人说的太有理了，他就是个人渣！”
一个壮汉也不知是想讨好二女，还是真的看过《杜十娘》这本书，竟然一脸气愤地跳了出来，圆瞪双眼怒视着顾鸣。
“没错，太无良了！”
“我在茶馆里天天听这个评书，还没听到结局呢。敢情，杜十娘最后竟然死了？”
“可不是，真的好惨啊……”
“让他改结局，不改咱们今天不走，必须讨个说法……”
一时间，群情激愤。
当然，估计大多都是趁机起哄的。
此情此景，真的是让顾鸣又好气、又好笑。
内心里还有点小小雀跃。
虽说引来了一场纠纷，但换个角度来看，也正好说明《杜十娘》这本书深入人心。
以至于让人入戏太深，气愤难平之下，竟跑来找他这个“罪魁祸首”。
这一点，顾鸣相当能够理解。
毕竟当今古代背景之下，可供百姓娱乐的项目真不多。
故而，一个好的故事，一台好的戏曲，对于老百姓来说简直称得是一种精神依托。
过程曲折一点、虐心一点不要紧，能多赚点眼泪。
但是结局依然还是惨剧的话……的确容易招人唾骂甚至围殴。
“秀才，本夫人可不是故意要拆你的台……”
眼见一帮人跟着闹腾，苏灵似有些过意不去，忍不住走到顾鸣身边小声解释。
“主要是杜夫人……没错，她也姓杜，而且一向多愁善感，看场戏要流几场泪。
书是我送给她的，结果她却跑来找我闹腾……”
顾鸣不由苦笑：“所以，你就带着她来找我？”
“没办法啊，她赖在我家不肯走。再说，这本书的结局我看着也堵心。
要不这样，你把结尾改一改，然后把这两本书再重新装订一下，本夫人再给你一两银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鸣还真不好拒绝。
大家都这么熟了……关键有一两银子。
当然，做人也得有原则。
不能说一有人闹腾，就得改来改去，毕竟众口难调。
所以，顾鸣瞬间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大家先不要说话，听我讲。书已经写好了，改是不可能改的……
先别嚷嚷，我的意思是真要有人对结局不满的话，可以定制。
也就是说，在不改动原文的基础上，我再加写一个番外……嗯，大家可以理解为另一个结局。
比如，杜十娘投河之后，被一个好心公子救起，从此，二人过上了恩恩爱爱的幸福生活……”
就这么点内容，大不了也就三四百字，小意思。
“哈哈哈，那我要定制一个番外，不过那个好心公子得用我的名字……”
之前那个闹的最欢的汉子嬉皮笑脸，第一个嚷嚷起来。
“一边去，别瞎起哄。”
杜夫人忍不着喝斥了那个汉子一句。
随之又瞟向顾鸣，脸上终于挂上了一丝笑意：“不错，我要重新订制一个你说的那个什么番外。”
一场闹剧就此平息。
可谓皆大欢喜！
[PS：更新时间暂定中午12点左右，晚上23点以后，一天两更，视情况加更]
第十八章 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等到人群慢慢散去，顾鸣当即开始收摊。
苏夫人与杜夫人分别订制了一个番外，并且出手大方，一人付了一两银子。
这绝对不是吃软饭！
这叫粉丝的爱！
回到家，顾鸣便摊开纸笔另写了两个结局。
其实差不多算是一个，情节大同小异，总之就是杜十娘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写完了，又抄写了几张备用。
吃过午饭，顾鸣在街边找了个剃头匠刮了下胡须，头发也重新拾掇了一番，这才精神抖擞前往县衙。
这次虽没请柬，但其中一个门子识得顾鸣，热情地将其带到内院。
“叮叮咚咚……”
还没进院，便听到一阵宛如流水般的悠扬琴声。
凉亭内，聂小倩正焚香抚琴，余音袅袅。
玉儿带着顾鸣走到凉亭外，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因为她知道，小姐在弹琴时不喜欢有人干扰。
一曲终了。
顾鸣不由抚掌：“好，真的是珠落玉盘，绕梁三日……”
“公子过奖了！”
聂小倩起身福了一礼，眼神有些惊喜。
这时，玉儿眼珠一转，怂恿道：“顾公子想必也会弹奏吧？要不露上一手？”
一听此话，顾鸣下意识抹了抹额头：好险！
要说以前那个顾秀才，还真不怎么会弹琴，连入门都谈不上。
所幸昨日完成任务之后，领悟了音律。虽然只是一级，但应付一下还是没什么问题。
“玉儿，不要为难顾公子。”
聂小倩眼见顾鸣的神色，猜测他可能不会弹琴，故而出声解围。
“不为难，不为难……要不，小生献个丑？”
说话间，抬步迈进亭中缓缓坐下，抬手在琴弦上随意拔弄了几下。
“嘻嘻，小姐，顾公子会弹琴呢。”
玉儿似表功一般冲着小姐笑了笑。
“你这丫头，还不快去给顾公子泡杯茶来？”
“小姐，让人家先听一段嘛，等会去泡好不好？”
顾鸣不由侧头道：“小倩，就让她听一听，茶一会再泡也无妨。”
随之正襟危坐，轻抬双手弹奏起来。
他所弹奏的是一首比较舒缓的曲子，旋律相对简单，但却依然令二女听得有些入神。
当然，要说出神入化什么的倒谈不上。
毕竟音律才一级，距离大师级别还差的很远。
顾鸣只是取了一个巧，选的曲子并不需要太多技巧，以拨弄单弦为主，而且曲子也比较短。
弹奏一遍之后，又开始重复。
这次，他跟着旋律开始吟唱起来：
“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没错，这正是前世一首经久不衰的传世经典乐府诗，别名《佳人曲》。
只不过，被顾鸣改动了一个字，将北方改为南方。
如果只论旋律与琴艺，聂小倩倒也没多大感觉，只能算作一般水准。
但配上吟唱的诗句，顿令她一脸震憾。
同时，内心里又“扑通、扑通”跳个不跳。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太美了！
难不成又是他自己所作？
故意当着我的面吟唱出来，是……是在赞美我，并隐晦地表白么？
等到顾鸣弹奏完毕，二女依然还傻痴痴站在原地。
“小倩……”
“啊，小姐，我去泡茶！”
这次，玉儿表现的竟然很冷静，没有哇或是冒小星星什么的。
匆匆说了一句便掉转身子溜了。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机智。
跟在小姐身边多年，小姐那点心思她早就看在眼里。
故而，找借口回避。
正好老爷也不在家，说不定……
“小倩，即兴为你赋了一曲词，希望你喜欢。”
果然……
这一刻，聂小倩的眼神宛若一池吹皱的春水。
十九年来，她一直待字闺中，从未遇到过令她心动的男人。
直到遇上顾鸣，方才被他的才华拔动了心弦。
“谢谢公子……”
“小倩……”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不知不觉间，二人皆迈动脚步走向彼此。
直到衣衫相接。
双目凝视了一会儿，顾鸣忍不住抬手，捉住了另一只温软的小手。
柔如脂，滑如玉。
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二人的掌间弥漫，浸遍全身。
前世今生，顾鸣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原来牵手真的可以让人触电。
聂小倩似乎已经猜到，或者说是期待这样的结果。
所以，并未挣扎。
只是脸色却慢慢变得红润起来。
“我就知道……”
玉儿鬼鬼祟祟躲在花丛后面，亲眼见证了这一幕，脸上不由浮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
随后，像只小猫一般蹑手蹑脚溜了。
同一时间，顾鸣二人依然手牵着手，也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伫立着。
听着彼此的心跳。
“咳！”
正郎情妾意时，突然，一声重重的咳嗽声传来。
“啊……聂小姐你的手没事吧？”
“没……没事了……”
“哈哈，原来是聂大人回来了……
那个，聂小姐刚才被花刺扎了一下，学生担心她受伤，便……拿起来看看。”
“对对对……爹爹，你不是说晚一点才回来？”
聂小倩脸色滚烫，迅速扯开话题，并迎上前去。
“嗯，有份公文忘在家里了。顾生，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回大人，学生今日过来是想找聂小姐商议一些事。”
“哦，那你们继续商议，本官还有要务在身，就不奉陪了。”
顾鸣求之不得，赶紧道：“大人公务要紧……”
过了一会，聂鸿书捏着一份公文离开小院。
等他走的不见人影，顾鸣不由苦笑：“小倩，你爹爹他……会不会责怪你？”
“不知道……对了，玉儿这丫头死哪里去了？泡个茶要这么久？”
“小姐，来了来了。”
玉儿适时出现。
“顾公子，坐下聊。你刚才说有什么事情要商议？”
“是这样，我有个计划，准备在城里开一间书斋……”
“书斋？”
“对，以经营书画为主。只是，资金方面……有点欠缺。
所以特意来找你，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聂小倩眉头一动，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也一起参与经营？”
顾鸣笑了笑：“这就随你了，如果你不想抛头露面的话，经营方面就交给我来打理，你坐等分红便是。
当然，关于经营方面的一些具体事务与规划，你也可以提出建议或意见。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一起合伙来经营这个书斋。
未来，甚至可以扩展为书画社、书画院……”
一幅美妙的蓝图徐徐展开，听得聂小倩眼神晶亮。
看样子，有搞头！
第十九章 给未来岳父一个面子
其实对于经商这一行，聂小倩完全不感兴趣。
甚至，骨子里是排斥的。
这也是当时的大环境造就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在不少读书中眼中，商人逐利，浑身沾满铜臭，地位还比不上一个地道的农民。
朝廷一向也是如此，重农抑商。
不过，顾鸣经营的乃是书斋，又是个秀才，自己写书写诗什么的，完全可以称作儒商。
再加上爱屋及乌的心理，聂小倩自然会大力支持。
“公子，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意思。那你有没有盘算过，前期大约要投入多少银子？”
这也正是顾鸣来此的目的。
之前卖小说、字画，外加聂小倩给的银子，合计九两左右。
今天两个夫人又分别给了一两。
刨去买琴、棋、喝酒、吃鸡等等开销，目前也仅剩六两左右。
这么丁点钱，别说进货之类，估计连房租都不够。
故此，才会想到拉聂小倩下水……合伙。
重要的是，一旦成了合伙人，便能经常见面，耳鬓厮磨，日久生情。
结果却万万没有料到，即兴弹奏了一首“佳人曲”，竟令二人的关系发生了一个质的飞跃。
前世一个遥不可及的梦，终变成了现实。
“小倩，关于书斋的经营方案，我有一个大致的规划。
书册方面，以寄售为主，也可以以书易书。
包括字画也是这样，可代人寄售。
因为一些书生面子薄，缺钱，却又舍不得拉下脸去叫卖字画。
那么，我们便替他们提供这么一个便捷的平台。
同时我自己写的书、字画之类也有了一个固定销售的场所。
如此一来，前期的投入就不会很大，也不会积压太多的资金……”
滔滔不绝讲解了一通，听得聂小倩眼中异彩连连。
要说寄售，倒也不算什么新奇的概念，但专业寄售的店铺的确相当稀少。
至少郭北县一家没有。
重要的是，对于顾鸣所讲解的一些内容，聂小倩也深以为然。
比方说她手里便有不少闲置的书籍。
假如说真有这么一家店铺的话，她肯定也会去换一些书回来。
不管怎么样，总比买新书划算的多。
“那么，按照你现在的思路，大约需要投入多少银子？”
聂小倩重复了一下之前的疑问。
顾鸣沉吟了一会，道：“目前只是一个初步规划，房租尚不清楚需要多少。
不过我估计，前期投入节省一些的话，可能需要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么……”聂小倩点了点头：“这些年我也积攒了一些，要不现在给你取来。”
其实她积攒的银子也不算很多，也就二百多两。
这一下子，差不多就拿走一半。
换作别人她是万万不肯的，因为这些银子乃是她积攒的嫁妆。
但，谁让她一颗芳心，已然系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别说一百两，就算将积攒的银子全部拿出来也是心甘情愿。
“不不不，小倩，先不急，等找到店铺再说。”
“哦……”
接下来，又是一段沉寂。
谁也没提起之前的事。
聂小倩是羞涩，不好意思开口。
顾鸣倒也不是扮矜持，而是想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真要现在提出来，恐怕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聂鸿书。
好歹也是堂堂朝廷命官，怎么可能同意让女儿跟着一个住草棚子，而且还是别人家草棚子的男人？
嗯，好歹也是未来的岳父，给他一个面子，先不起冲突。
“对了小倩，最近我又开……咳，写了一本新书。”
“哦？”
聂小倩眼睛一亮。
“这次，不会又是悲惨的结局吧？”
显然，她对《杜十娘》的结局也是有些不太满意的。
只不过比苏夫人等见识的多，也不至于要求顾鸣修改结局什么的。
“不不不，这次保证大团圆。”
“太好了，能否先讲给我听听？”
“嗯……说话，有个名叫张君瑞的书生，因多次应举落榜，心灰意冷之下，干脆书剑飘零，游于四方……”
“这天，张生来到了一间寺庙，却正好遇上了当朝相国的女儿崔莺莺……”
一听，聂小倩便入了神。
毕竟她也是官家千金，而且，顾鸣的身份、际遇也类似于张生，故而她很快便沉浸到这个故事中。
正听的入迷时，顾鸣却停了下来，笑道：“暂时就写到这里，可能还要过几天才能写完。届时，印刷成书，便作为书斋开张时发售。”
“太好了，等印出来，一定要让我先睹为快。”
“那必须的，毕竟你也算是书斋的主人……”
顾鸣故意隐晦地用了书斋主人一词，合伙人，也算是主人对不对？
其实言下之意是：老板娘！
聂小倩倒也没往深处想，可能还在念着刚才的故事。
又聊了一会，顾鸣抬头看了看天色，不由起身道：“好了小倩，我先告辞了。”
再不走，一会聂大人回来问起之前的事多尴尬？
“嗯，那你尽快去找店铺。”
聂小倩似乎猜到了顾鸣的心思，没去挽留。
“好！”
还好他溜的快，刚走没一会儿，聂鸿书便匆匆走了回来。
“咦？那小子走了？”
一听语气不对，聂小倩赶紧上前应道：“嗯，顾公子走了许久了。”
“他来找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说是新写了一本书。”
聂小倩犹豫片刻，没说开书斋的事。
“新书？怕不是这么简单吧？”聂鸿书沉着脸：“之前你俩是怎么回事？”
“啊？没……没怎么啊？”
“你当爹爹是瞎的？你俩……
罢了，你也不小了，普通人家的女儿大多十四五岁就嫁了，你都十九了，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话已至此，聂小倩干脆一咬牙：“爹爹，女儿……女儿喜欢顾公子。”
聂鸿书不由捂额。
“引狼入室，真的是引狼入室……”
听到这话，聂小倩不依了：“爹爹，你怎么能这般形容顾公子，他……他可是正人君人。”
“你才认识他多久？正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你了解他吗？”
“就算女儿不了解，从他的诗句、小说也能看的出来，他是一个有才华的人。”
平日里，聂小倩几乎不会与父亲顶撞。
但在这件事情上，她却是铁了心一般，寸步不让。
第二十章 “不干净”的院子
说起来，聂鸿书对顾鸣的印象相当不错。否则，当时喝酒时也不会以聂某自居。
但一码归一码。
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不得不慎重。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续弦，一是忘不了妻子，二来，也是不想让女儿受委屈。
“行了，为父不想与你争执，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待坐下之后，聂鸿书一脸凝重道：“下午，爹爹特意打听了一番，方才得知，顾秀才以前并不算出众。
之前的家世倒也勉强说的过去，至少有自家的小院。
后来替人打了场官司，把自己给卷了进去，落得个倾家荡产……”
聂小倩不由皱了皱眉：“这个，倒没听他提起过。”
“所以，你要正视这个问题。他现在是居无定所，又不肯参加科举，难不成你还真打算跟着过贫寒的日子？”
聂小倩想了想，回道：“女儿所看重的是他的人，家世并不重要。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经历了一番浩劫，方才会破而后立。
今日他过来找女儿，也正是想要改变现状……”
“哦？他都说了一些什么？”
聂小倩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将顾鸣准备经营书斋，以及所构想的方案详细讲了一遍。
听完后，聂鸿书久久无语，陷入沉思。
“爹爹，请你相信女儿的眼光。再说，其实他……也没对女儿表白。”
“荒唐，他都对你那样了……”
……
第二天晌午时分。
苏灵如约而来，拿走了附有新结局的两本书。
中午，顾鸣以200文的价格卖掉了一本他亲笔抄写的《杜十娘》。
另写的结局，则单独以20文的价格出售。
还真有人买。
不过，却愤愤扔下了两句话。
“奸商！”
“算你狠！”
吃过午饭之后，顾鸣早早收摊，回去继续“创作”《西厢记》。
结果没等多久，贺永良便找上门来。
“乐平兄，找到合适的店铺了？”
“哎，别提了……”
贺永良却有些垂头丧气。
“怎么了？”
“要么价格太高、要么就是店面太小，也或地点太偏……
总之很难达到你的要求，又要能住人，又要便宜。”
顾鸣想了想，道：“实在不行的话，仅有店铺也可以，但是，房租一定不能太高。”
“其实，有一个地方倒是很不错，房租也便宜，只是……”
说到这里，贺永良顿了下来，似有难言之隐。
“你小子别吞吞吐吐，有话不妨直说。”
“好吧，那是一个三间店面，带后堂与两进小院，占地近两亩的宅院，房租一年才八两银子。”
“什么？一年八两银子？”顾鸣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也太便宜了，让人难以置信。
难不成在郊外？
“你先听我说完……此院位于城南照北街，但是有一点，此院已经空置了一年多，据说是不太干净。”
一听此话，顾鸣顿悟。
这个“不太干净”可不是脏的意思，而是指闹鬼之类。
怕个鬼啊！
像这种前店后院的院子，一向都是最抢手的，房租也比较高。
八两银子真要能租下，简直就是天上掉陷饼的事。
“走，带我去看看。”
“不是吧？你还真有胆子租？”
“乐平，咱们都是读书人，抬头有乾坤，胸中有浩气，就算有鬼怪又有何惧？”
闻言，贺永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的比唱的好听……”
“你不去算了，照北街对吧？我自己去。”
“别……罢了，既然你都不怕，那我也豁出去了。”
县城也不大，二人走了没多久便来到了照北街。
此街虽不是县城的主街，但人气相对来说还是比较旺，胭脂铺、杂货铺、酒馆、客栈等等鳞次栉比。
按照这样的环境来说，那处院落正常情况下一年不说租二十两，至少也得十几两。
前行了一段，便见到了那幢院落。
从外面看，院子还挺气派，除了三间店铺，右侧还另开了一道门通往院内。
观察了一会，顾鸣不由问：“有没有办法进去看看？”
“听说钥匙在对面酒馆的掌柜那里。”
“走，问问看。”
进到酒馆一问，掌柜还真有钥匙。
不过，对方也实诚，直言道：“我也是受人之托，故而有言在先。
房主是因为院子里不干净，找人做了场法事依然没解决，所以搬回乡下。
之前有不少人想租，结果一个都没搞成，原因你们应该能猜到……”
“没事，你把门打开，我们先看看再说。”
“行！”
掌柜应了一声，取出钥匙吩咐一个伙计前去开门。
“好了，二位随意看，我就不进去了。”
伙计似有些惊怕，扔下一句话便一溜烟跑回酒馆。
“文星兄，你先请！”
孟永良难得地露出一副恭恭敬敬的姿态。
“胆小鬼！”
顾鸣嘀咕了一句，便大步迈了进去。
不过同时又念头一动，手中凭空多了一杆毛笔。
小心为妙！
毕竟上次也是大白天在兰若寺见鬼。
许是久不见阳光的原因，店铺里一片漆黑不说，还有一股子浸入骨髓的阴冷。
好在，顾鸣耳目聪慧，稍稍适应片刻，便隐隐看清了店铺里的环境。
从摆布来看，以前是个药铺。
店面倒是四四方方，没什么好挑剔的。
穿过店铺，乃是后堂。
再穿过后堂，光线终于明亮起来，呈现在眼前的乃是前院。
院中已经长满荒草，看起来显得分外苍凉。
左侧则是一排厢房，大小不等，一共有六间。
后院略小一些，说是花园更合适。有假山、水池、以及一个小小凉亭。
除此之外，还有三间厢房。
“咦？你拿着杆毛笔做啥？”
贺永良后知后觉，大惊小怪地问。
“没啥，壮个胆。”
顾鸣敷衍了一句，随之又看了看四周，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地方简直太合适了！”
一时间，他对之前规划的方案又有了大胆的想法。
既然有这么一个院子，只用来经营书斋太浪费。
届时还可以准备一些美酒、好茶之类，让那些文人骚客来此聚会与交流。
套用前世一个词：文学沙龙。
当然，酒水可不是免费喝的，得交费。
“别闹了，我就不该给你说这地。”
贺永良有些心虚地瞟向四周，总感觉脖子凉凉的，身体冷冷的。
这地方，绝对不能租。
就算租下来，打死也不在这里住！
第二十一章 萌新枣树瑟瑟发抖
[提示：有新任务]
顾鸣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条信息。
下意识点开任务界面，方才发现是系统特殊任务：
[探索所在凶宅真相，并予以解决]
[奖励：积分20]
看到任务要求，顾鸣不由暗自苦笑。
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系统的监控之中。
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隐私呢？
好吧，系统不是人。
有积分的任务当然不能错过。
而且，就算没有这个任务顾鸣也打算一探究竟。
毕竟八两银子能租下这个院落真的是千值万值，做任务，无非就是一件顺水推舟的事。
于是，当即接下任务并笑眯眯侧过头：“乐平兄，一会我去买点好酒好菜……”
“你想怎么样？”
贺永良括肌一紧，顿涌一股不安的预感。
“漫漫长夜，不如咱俩今晚……”
贺永良当即蹦脚：“不可能，你今天就算请我食龙肉、喝仙露、用银子羞辱我、用拳头砸死我，我也不可能留在这里过夜。”
“你看，是你主动提出要在这院里过夜的。”
……
“真香！”
入夜时，贺永良一边喝酒，一边吃肉。
“废话，正所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
贺永良没好气道：“少来，吃归吃，答应我的五两银子什么时候兑现？”
要不是看在五两银子的份上，打死他都不会在这里过夜。
“急什么？等书斋开业赚到钱了，少不了你的……”
“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酒一下肚，话也多了，胆子大了，时间也过的快了。
不知不觉，午夜降临，阴气来袭。
“呜呜呜~”
突然，隐隐有一阵恍若女子的哭声传来。
“我的娘……”贺永良吓了一大跳，酒劲瞬间散了大半，颤声道：“文星，那个掌柜没有骗咱们，这院子……真的不干净。”
“嘘，标说话！”
顾鸣倾耳听了一阵，随之起身走出房门循声而望。
哭声隐隐回荡在耳边，但是院中却并无人影，唯有一大篷杂草，以及一棵高大的枣树。
再次倾听了片刻，顾鸣的眼神缓缓上移……
最终，停留在树干接近顶部的位置。
一枝粗大的树桠上，一个女子横坐在上面，正掩面呜呜咽咽。
怎么又是个女鬼？
顾鸣皱了皱眉，心里竟然一点都不紧张。
毕竟不是雏了，上次在兰若寺已经有过对付女鬼的经验。
更不要说，这次还学会了两招技能，心里更有底气。
这时候，女鬼似乎感应到了顾鸣的眼神，眼光也随之瞟了下来……
“喂，你在发什么愣？”
贺永良不敢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跟着跑了出来，顺着顾鸣的视线抬头看了一阵。
除了树枝，便是昏黄的月亮。
“没什么。”顾鸣敷衍了一句，手握毛笔踏前几步。
女鬼也轻飘飘飞了下来，站到树下，浑身上下冒着一股子森森然的阴气。
看样子，怕是一言不合便要动手。
“姑娘且勿惊慌……”
本着以和为贵，能动口绝不动手的心理，顾鸣开始柔声劝慰。
“文星，你在跟谁说话？”
女鬼还没顾得上回答，贺永良却惊得汗毛根根耸立，声音都吓得变了腔调。
不过他很快就解惑了。
“你们是谁？是前来收我的？”
女鬼眼中的寒意更浓，头发开始飘忽，像一条条小蛇一般舞动着。
“不不不，我俩只是读书人，你看，我们没带符也没带剑，手里也只是一支毛笔而已。”
嗯，这话没错。
只不过毛笔才是他的武器。
“读书人？那你们跑到这里做什么？”
“实不相瞒，其实是我想租下这个院子。只是，有人说院子里……咳，姑娘应该比我清楚。”
“说来说去，还是想赶我走？”
“此话差亦，我只是一片好心想要帮你。
据我所知，姑娘并未害过人，困在这里想必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听到此番话，女鬼似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圈一红，又开始啜泣。
这时，贺永良终于看到了女鬼的身影，吓得尿意高涨，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只能一脸惊恐躲在顾鸣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过了一小会，女鬼终于泣声讲出原委。
原来，她曾经是这里的丫环。
大约在二十年前，因为情感问题，一时想不开便吊死在这棵枣树上。
房主怕不吉利，便找人前来做了场法事。
结果一张符贴到树上，竟将她的魂也给镇了，无法脱离此树。
后因日晒雨淋，符终于失了效。
没料，或许时日太长，她的魂与这棵枣树竟有了些许羁绊，依然还是无法离开。
听完这番缘由，顾鸣不由沉吟了一会，问：“那……要是砍了这棵树，能不能让你的魂魄解脱？”
女鬼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唯有脱离这棵树，小女子的魂魄才能前往阴间，进入轮回。”
“明白了……”
顾鸣若有所思点头。
要是强行砍树的话，可能会伤到她的魂魄。
沉吟了一会，顾鸣不由眼神一亮：何不用技能试试？
既然女鬼的魂魄与这棵树有了羁绊，那么这棵树便不再是一棵普通的树，多半已经沾染了邪气。
时间一久，怕是会彻底吞噬了女鬼之魂，从而开启灵智，修炼成精。
就跟那黑山里的树精姥姥一般。
既如此，那就退了它的邪，早早掐灭隐患。
有了此念，顾鸣便冲着女鬼朗声道：“姑娘，你且退远一些。我有一法，或许可以帮到你。”
女鬼犹豫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退开十余步。
这也是她能活动的最远范围。
“咳~”
顾鸣先清了清嗓子。
随之强开掰开贺永良的手走到树前，“出口成章”与“妙笔生花”同时施展。
“天地有正气，浩然日月明……”
一边念，一边对准树干虚空挥毫。
“尔为草木，彼为阴灵，二者互不相干，命你速速解除羁绊，否则必予以焚之……”
顾鸣不懂如何驱邪，也只能天马行空自由发挥一通。
期间，贺永良一脸呆痴地看着，甚至忘了害怕。
他完全看不懂顾鸣在做什么。
只当顾鸣脑子坏掉了，竟然跑去威胁与命令一棵树？
哪知念头刚起，
“簌簌簌……”
那棵枣树竟似有灵性一般，无风而动，瑟瑟发抖……
第二十二章 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来世再报
娘的，这活真累！
顾鸣终于停了下来，不知觉抬手抹了把虚汗。
毕竟等级低了一点，连续施展技能写了这么多字，的确有些耗神。
片刻后，枣树终于不抖了。
同一时间，女鬼惊喜不已，身体慢慢飘浮到半空中。
“多谢公子，小女子终于可以离开了……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来世再报……”
话音犹在耳边回荡，身影却化作一缕轻雾消失在夜空中。
“扑通~”
贺永良精神一松，一勾子坐到地上。
“真是没出息，枉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胆子竟如此之小。”
顾鸣不胜欣慰，却没忘记冲着贺永良鄙视了一句。
“别说话，让我一个人静静……”
“那好，你一个人在这里想静静，我先回去了。”
“嗯……啥？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
虽说女鬼已经离开，但是贺永良依然不敢独自留下，一溜烟起身追了上去。
“哈哈哈！”
夜空中，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
……
[任务达成]
[获得积分20]
一回到家，顾鸣第一件事便是提交任务。
有了积分又赶紧点开商城看了看……
提升技能的2级符需要50积分，并且目前不可用，需要人物等级达到秀才。
虽说顾鸣现在就是秀才，但与系统等级没有一文钱关系。
提升技艺的2级符需要20积分，目前可用。
那就来一张。
顾鸣念头一动买下一张符，并且没有一丝犹豫，先用于提升书法。
毕竟，对于一个书生来说，不会弹琴不会绘画可以理解，书法要是不好，那就会惹人笑话了。
[恭喜，书法提升至2级]
瞬间升级的感觉真的很酸爽。
不过，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溜一溜。
顾鸣找来纸笔，悬笔挥毫……
“卧……”
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不夸张地说，效果完全称得上立竿见影。
写出来的字比之以前漂亮了许多，隐隐有郭北县书法名家的风范。
同时，书写速度也较以前快了一些。
一时兴奋，顾鸣当即坐下来，继续潜心“创作”西厢记。
这一写便停不下来。
直到天色大亮，这才停笔开始洗漱。
完了上街吃了点东西，又去叫上贺永良一起来到酒馆找到掌柜，说是决定租下那幢院子。
掌柜有些意外，并好心地提示了一句：“不瞒二位说，那院子里曾吊死过一个丫环……”
“没事，我们是读书人，不信这个。”
“既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二位需要先支付一年的租金。”
顾鸣笑了笑道：“掌柜，能否找房主过来当面谈谈，我打算多租几年，谈妥的话可以一次性支付几年的房租。”
顾鸣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节外生枝，省得对方到时反悔。
“这样啊……也行，反正沙掌柜就住城外不远，我马上派人去通知一声，你们下午再过来。”
“多谢！”
顾鸣拱手道谢了一声，随后独自前往县衙。
……
“那么大个院子，一年才租八两银子？”
听到顾鸣一说，聂小倩顿来兴致，想要跟着一起去看看。
于是，准备好银两，带着玉儿一起来到照北街。
贺永良一个人正在附近无聊逛悠，一见顾鸣竟然携二美同行，当下里便红了眼，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这位一定就是聂小姐吧？”
不等顾鸣开口介绍，便先涎着脸问了一句。
“没错……”
顾鸣彼此介绍了一番，随之再一次走进酒馆。
“掌柜，麻烦你再开下门，我们还想进院看看。”
“行！”
掌柜应了一声，当即让伙计去开门。
这次，顾鸣准备了火折子。
“小倩，这里以前是个药铺，家具什么的都还在，不过到时候都得搬走……”
“这里是内堂，可以存放书画，也可以临时休息……”
来到院里时，贺永良忍不住瞟向那棵枣树，颤声道：“文星，这棵树……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吧？”
玉儿疑惑地瞟过去：“一棵树会闹什么幺蛾子？”
“呃？”贺永良愣了愣神：“文星，你没跟她俩讲？”
这下，连聂小倩也有些奇怪，瞟向顾鸣问道：“顾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顾鸣不由苦笑：“本不想告诉你们的，怕吓着你和玉儿。”
一听此话，玉儿一张脸却是先吓青了，下意识拉着小姐的衣裙，结结巴巴道：“什，什么事啊？”
“我来讲……”
贺永良自告奋勇，将昨晚的经历绘声绘声讲了一遍。
“你们说奇怪不？这家……咳，文星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招，念了那么几句，同时用毛笔胡乱画了一通，还真是有效……”
“小，小姐，我……我们还是赶紧回去……”
玉儿吓到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聂小倩倒算镇定，安慰道：“不用怕，顾公子不都已经解决了么？”
话虽如此，玉儿依然有些惊怕，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偷瞄四周……
转悠了一大圈，顾鸣直奔主题道：“小倩，既然房租如此便宜，我想一次交五年的房租，这样以后也会省心很多。”
毕竟银子是聂小倩在付，他自然得征求对方意见。
“嗯，就依你的意思。”
聂小倩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应承下来。
离开院子后，趁着时间尚早，机会又难得，顾鸣便带着聂小倩来到了柿子巷，并找到了吴二嫂一家的暂居地。
一家子老老小小七口人，挤在巷内一间低矮、破烂的屋子里。
“真是对不住，也没个地方让你们坐……”
吴大叔为难地搓着手，一脸歉意地说。
“没事，站一会儿就好。”
聊了几句，顾鸣从身上摸出一两银子以及百来文铜钱塞了过去。
“吴大叔，钱不多，你先收下。”
“不不不，真的不能收你的钱。当初要不是帮我们家打官司，你也不至于……”
“吴大叔，以前的事就不用提了，你们一大家子总得吃饭。”
推辞了一阵，吴大叔终于浸着泪收了下来。
“唉！”顾鸣不由叹了一声，瞟向眼神呆痴的吴二嫂：“没事多劝劝她，或许哪天翻了案，她的病也就不治而愈了。”
吴大叔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样子对于翻案一事已经彻底不抱希望。
临走时，聂小倩悄悄在屋子里留下一两银子。
吴家人没注意，但顾鸣却看到了，内心里不由泛起了一丝温馨……
第二十三章 走远一点，小心溅你一身血！”
“公子，之前你就是帮他们家打的官司？”
离开时，聂小倩忍不住道出心中疑问。
“嗯！”顾鸣点了点头，简略讲了下事情的缘由。
“原来是这样……那，我回去后一定要告诉父亲，让他重新审理此案。”
“别，现在不是时机。”顾鸣摆了摆手：“这案子是秦守亲自审理的，你父亲又上任不久，斗不过他。”
“可……”
“小倩，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现在真的不是时机，只会将你父亲也拖下水。
到了那个时候，就真的没有回旋余地了。
所以，你回去后可以给你父亲讲一讲具体的情况，让他心里先有个数。
至于重审的事，等时机成熟再说。”
“也好！”
聂小倩并非不晓得其中利害，想要打赢这场官司，除了有力的证据之外，还必须得有令秦守忌惮的东西。
否则，对方一样会颠倒黑白。
……
日跌时分，房主终于赶到酒馆。
双方坐下来交谈了一会，顾鸣开门见山道：“沙掌柜，我想一次性支付五年的租金，也就是四十两银子。
在此期间，不得以任何借口涨租金，你意下如何？”
“嗯，之前郑掌柜已经给我讲过，问题倒是不大。”
“还有，在不影响主体建筑的情况下，对于院内的一些设施我想改整一下，没问题吧？”
沙掌柜倒也干脆，回道：“这些都是小问题，只要不破坏房屋主体就行。
但我也有一个要求，这四十两银子一交，中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找借口退。”
双方各怀心思，你来我往谈判了一阵，最终意见达成一致，可谓皆大欢喜。
于是，由郑掌柜作担保人，三方签字画押，各留一份协议，随之交银子、交钥匙……
一离开酒馆，顾鸣便冲着贺永良吩咐了几句。
随之将聂小倩与玉儿送回县衙，并约定过两天一起再到院子里看看，规则一下布局什么的。
说白了，找借口约会。
返回照北街时，贺永良已经候在外面，脚下放着一把斧子与一把锯子。
这是因为顾鸣决定把那棵枣树给砍了，也免得留下后患。
“文星，那棵树可不小，咱们俩个文弱书生怎么吹的动？不如花点钱找人过来砍。”
“这么点小事还找人？走，砍完了请你喝酒。”
“喝酒归喝酒，可咱俩真的砍不动……”
不久后。
贺永良一脸呆痴地看着顾鸣灵活得像个猿猴一般窜上树，挥动斧子劈下枝枝桠桠。
劈的差不多了，又滑下树开始猛砍。
那般架势，哪里像个书生？简直就是个专业砍树工。
“走远一点，小心溅你一身血！”
眼看着砍的差不多了，顾鸣挥了挥手，冲着贺永良吆喝了一句。
“轰！”
一声巨大的轰响，惊动了半条街。
“怎么回事？”
“地震了？”
“谁家在乱搞？”
而这个时候，罪魁祸首顾鸣正满意地看着倒地的枣树，扔下斧子拍了拍手。
“厉害！”
贺永良由衷竖了下拇指。
“走，喝酒去！”
顾鸣抬了抬手，工具也懒的收，转身便走向外面。
贺永良涎着脸：“既然这么高兴，不如去喝花酒。”
“花你妹的酒！”
“诶，你又不是没去过。怎么，现在有了聂小姐，连花酒都不敢去喝了？”
“滚！”
……
喝完酒，顾鸣回到家里，又开始抓紧时间写西厢记。
既然院子已经租下来了，那么，在书斋开业之前这本书必须得印出来。
毕竟印刷还需要一个过程与时间。
首先，要找一家相对便宜的工坊……当然，也没多少选择，郭北县总共就两家小型作坊。
谈好价钱，对方要先进行文字排版、校对，确认无误之后才开始印刷。
至于印刷数量，系统要求的是两百本，但是，顾鸣准备先印五百本。
说白了，印刷品这玩意儿，量越大，单册成本越低。
写到半夜时，本打算上床休息。结果灵光一闪，又继续忙碌了一阵方才倒床。
天亮后，继续去摆摊。
不过今天的招牌有所不同，换成了一幅简略的人物图，画上是一个书生与女子。
并配了词：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正上方则是画的主题内容：西厢记。
除此之外，摊上还有一幅大字：新书《西厢记》即将印刷发行，敬请期待。
这些，正是昨晚临时起意想到的。
“来来来，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支好摊，又开始吆喝。
“咦？西厢记……秀才，你写新书了？”
“书在哪？怎么没看到？”
顾鸣微笑着解释：“书还没写完，不过也快了，就这几天便拿去排版印成书册。”
“哦……那本杜十娘呢？有没有续集？”
“暂时没有……”
卖钱不卖钱不重要，顾鸣现在主要的目的就是为《西厢记》选势，先预热吸引人气。
不时的，便有人围上来好奇提问。
“这本书到底讲的啥？”
“大致上讲的是一个落魄书生偶遇一官家小姐，二人一见倾心……”
爱情故事，乃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特别是古代背景下，一众百姓的YY程度远远超过后世。
也因此，才会出现大量穷书生一步登天迎娶公主、仙女……甚至是草蟒英雄、亡灵骑士等等各类优美的爱情故事。
也正是因为顾鸣知道这些，那就可以少走弯路，一步到位，挑选一些前世的经典小说来写。
《西厢记》无疑于是相当成功的一本。
以后，或许还可以写西游记、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镜花缘之类。
“咦？小子，这是你写的字？”
别人倒没注意，吴老七却是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忍不住凑上前来细细观摩。
“废话，难不成会是你写的？”
“不对啊，这水平怎么一下提升这么多？都快赶上老夫了……”
这话，简直就是往老脸上贴金了。
别说现在，说算是以前，吴老七写的字……那叫神仙字，有时候写的连他自己都不认识。
“这叫顿悟懂不懂？亏你还是个半仙。”
当日，又以200文的价格售出一本手抄本《杜十娘》，以及两篇没羞没臊版结尾。
下午时分，顾鸣早早收摊回家继续写小说。
我宅我快乐！
第二十四章 我没有，我真没有，我真的没有……
不经意间，便到了约会……约定的日子。
顾鸣依约来到县衙，没料，聂小倩已经与玉儿站在外面翘首以盼。
顾鸣紧走几步，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来晚了一点。”
聂小倩倒是通理达理，报以一笑：“非是你来晚，是我和玉儿提前了一点。”
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子。
“顾公子，那处院子……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
玉儿平日里倒是挺胆大，但从小就特别怕听鬼故事。
“放心吧，树都已经砍了。”
这么一说，玉儿的神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不过，一行三人来到照北街时，这丫头也不知是依然害怕还是故意回避，借口说去看看胭脂便一溜烟跑了。
这也正中顾鸣下怀，内心里暗自给玉儿点了个赞。
进入院中，聂小倩细细打量着四周环境，并提出了一些建议。
“那边可以建个回廊通往后院，不仅显得雅致，也能遮阳避雨……”
“嗯，有道理。”
走了不远，聂小倩脚下一滑……
“啊~”
眼见着就要仰倒在地。
好在顾鸣眼疾手快，一把伸手揽住纤腰。
享受了片刻令人迷醉的温软馨香，方才轻轻将美人扶起，柔声道：“地滑，小心些。”
聂小倩粉颊滚烫，声如幼蚊般应了一声：“嗯，多谢公子。”
也趁着这个机会，顾鸣牵起了她的小手缓步而行。
接下来的气氛便显得有些微妙了。
二人虽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但却能感觉到彼此手心里的热度。
聂小倩终究还是忍不住，故作不经意问了一句：“顾公子才华出众，想必……早早订亲了吧？”
问完之后，一颗心几乎跳止了跳动。
她真的怕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那么……她该怎么办？
做妾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幸，顾鸣没有一丝迟疑地摇了摇头：“以前倒是有媒婆上门说过几个，但都没说成。”
“哦……我……也是……”
这话，几乎细不可闻。
一说完，聂小倩便急急勾下头来，朵朵桃花在脸颊上绽放。
话都说的如此明白了，顾鸣也不好装糊涂。
再说了，这还手拉着手呢。
于是顿下脚步，一脸凝重道：“小倩，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我……我什么心意……”
“哈哈，那就当是我的心意好了……”
至此，二人之间也算差不多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聂小倩羞羞答答抬手掐了顾鸣一下：“那你以后可不许再跟那些个夫人眉来眼去的。”
“我没有，我真没有，我真的没有……”
……
另一边。
玉儿一个人蹦蹦跳跳，逛完脂脂铺，又跑去逛裁缝铺……
转悠了许久，又来到院子斜对面不远的一家玉器店。
毕竟是小女儿家，就算不买也想看看。
这家玉器店看似不大，但品类却不少，看的人眼花缭乱。
过了一会，玉儿眼神一亮，目光落到一个金镶玉的手镯上再难移开。
虽说她的装束是个丫环，但谁知道是不是替小姐或是夫人挑选的呢？
故此，掌柜主动取出手镯递给玉儿：“这位姑娘真是好眼力，这块玉镯采用了上等白玉，且为金华府知名匠师亲手打造……”
这时候，店内另有一个女人正在挑选玉器。
其体形高大，一身肥肉，浑身珠光宝气，身边跟着一个丫环，不用猜都知道是个有钱人家的夫人。
听到掌柜滔滔不绝的介绍，女人下意识侧头瞟了一眼，随之吩咐道：“阿芳，去把手镯拿过来让本夫人瞧瞧。”
“是，夫人！”
阿芳应了一声，便走了过来。
玉儿倒没留意听对方说什么，正爱不释手地把玩着玉镯，并下意识问：“多少钱？”
“这是名匠出品，又镶了足金，所以要贵一些，四十两银子。”
“啊……这么贵……”
玉儿咂了咂舌，正准备将玉镯还回去，没料手刚一抬玉镯便被人给劈手夺了过去。
“哼，买不起就不要看！”
夺走玉镯的正是阿芳。
如此不礼貌夺走也就罢了，偏还喜欢说上一句讽刺的话，好像她就能买的起似的。
“你……你什么意思啊？”
玉儿气不过喝问了一句。
大家都是丫环，有必要这般瞧不起人？
不等阿芳回应，胖女人似有些不耐烦喝道：“别理她，赶紧给本夫人拿过来瞧瞧。”
“是！”
阿芳应了一声，紧走两步将玉镯递了过去。
掌柜也是见风使舵，当即走到对方面前热情地介绍：“周夫人真是好眼力，这块玉镯采用了上等白玉，且为金华府知名匠师亲手打造……”
“嗯，看起来还不错，多少银子来着？”
“夫人要的话……三十八两好了。”
“行，就三十八两，本夫人先试试……”
结果，却戴不上。
“那个……要不我去找一些皂角水来。”
哪知，用皂角水润了手依然还是戴不上。没法子，周夫人那双手肉太多，怕是比寻常女人大了好几圈。
“噗！”
见状，玉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来是真的好笑，二来，也算是出了一口之前受的气。
哪知，就这么轻笑一声却让周夫人恼羞成怒。
“砰！”
这女人也是够霸气，竟将玉镯重重拍到柜台上，吓得掌柜的赶紧拿起一看……好在没事。
“死丫头你笑什么？有这么好笑？”
玉儿愣了片刻，方才回道：“我是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才笑的，而且也没冲你笑……”
的确，她刚才向着一边笑的。
“大胆，竟敢跟我家夫人顶撞？还不赶紧认错？”
阿芳狐假虎威，竟然大声喝斥起来。
“我凭什么要认错？你们也太不讲理了……掌柜，这事你可在场，你来评个理。”
掌柜却故作没听见，假意拿着玉镯细细观摩。
“你个死丫头还嘴犟是不？你家夫人呢？给老娘叫出来，老娘今天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调教了你这么一个野丫头！”
一听这话，玉儿不依了。
“喂，你骂谁野丫头？你当个夫人就了不起啊？就能随便骂人是不？”
这句话，彻底把周夫人惹怒了，竟然气势汹汹走了过来，一巴掌扇向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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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出了名的母老虎
好在，玉儿还算灵活，眼见对方一抡手臂便赶紧躲了开来。
没料阿芳也跟着跑过来，蛮横地扯住玉儿的头发。
同时，一脸馅媚地冲着夫人道：“夫人，快，快打这个死丫头……”
“啪！”
“啪！”
周夫人趁机抬掌扇了玉儿两记耳光。
这两记耳光，彻底把玉儿给扇懵了……从小到大，别说挨耳光，连挨打都没挨过一顿。
“死丫头，老娘今天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说，认不认错？”
扇了两记耳光，周夫人似乎还不解气，又一次抬起手掌喝问。
“呜呜呜……”
玉儿终于回过神来，疼痛、羞辱、不甘一齐涌上心头，不由一边挣扎一边痛哭出声。
“哭什么哭？快，向我家夫人认错！”
阿芳助纣为虐，依然扯着玉儿的头发不松手。
动静传到外面，路人陆陆续续围到门口看热闹……
“这是谁家可怜的丫头，怎么惹到了周员外家的母老虎？”
“原来是她？惹不起，惹不起……”
围观者纷纷摇头。
这女人本名叫余落湖，在郭北县那是出了名的横，还真没多少人敢惹她。
其名字的谐音也与老虎二字相近，故此，母老虎一名更是名至实归。
特别是周员外与县令秦守搭上关系，这只母老虎更是变本加厉，就算没人惹她，看你不顺眼都有可能骂上你几句。
玉儿今天也是背，偏偏遇上了这只母老虎。
还有那个丫环阿芳也是一样。
她是余落湖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善于察言观色，将夫人服侍的周周到到，因此十分得宠。
在周府一众下人面前却是嚣张跋扈，动不动便喝骂其她丫环。
眼见着外面不少人围观，余落湖更是来劲，厉声喝道：“死丫头，还不认错是吧？还你能嘴硬到几时……”
一个耳光再次扇下来。
“住手！”
突然间，一声怒喝传来。
余落湖愣了愣，下意识顿下手瞟向门口。
却见一个长得国色天香的女子寒着脸走了进来。
正是聂小倩。
随之一起进来的还有顾鸣。
不过，他却被余落湖直接无视，眼光定定落在了聂小倩身上。
这是因为聂小倩长的太美了，顿让这女人心生嫉妒。
“哟，想必是这野丫头的主子来了？看着挺面生，听口音打外地来的吧？”
语气酸不溜溜的，同时也有一副趾高气扬的意思。
这种时候，阿芳怎么能够让主子一个人唱独角戏？
不仅不松手，反倒还拽了一下玉儿，并哼了一声道：“这死丫头胆大包天，竟敢取笑我家夫人，实在是没有教养。”
眼见玉儿一脸红肿，头发又被人扯着不放的凄惨模样，聂小倩本就气的不行，再一听这句话，更是胸闷气紧，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好在，还有顾鸣在。
他都不用询问，一进来便认出了余落湖，谁是谁非根本都不用猜。
或许对方不认识他，但周家的一些人，对于顾鸣来说可谓是刻骨铭心，甚至是不共戴天。
原主的仇，就是他的仇！
原主的恨，就是他的恨！
于是，不假思索大踏步上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把扯住阿芳的头发……
“啊……”
“扑通！”
只听得店中响起一声尖叫，继而便是沉重的倒地声。
轻轻一扯，便将这恶丫环扯翻在地。
“玉儿！”
聂小倩浸着泪，快步跑到玉儿面前。
“小姐，呜呜呜……”
玉儿终于得救，不由扑到小姐肩头痛哭失声。
同一时间，余落湖一脸呆痴，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顾鸣。
她不敢相信，在这郭北县居然还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无礼。
“好！”
外面，竟然有百姓忍不住吼了一声。
“哪个王八蛋在起哄？有种跟老娘站出来！”
余落湖冲着外面怒喝一声，随之抬手指向顾鸣：“谁啊你？竟然敢在本夫人而前耍横？”
“夫人，夫人你一定要替阿芳作主！”
阿芳倒在地上不肯起来，一副准备耍赖的样子。
“你放心，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本夫人也得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周夫人好大的口气！”
顾鸣不由讥讽了一句。
“原来，你还认得本夫人，很好……”
“这不是废话？郭北县上上下下，有几人不识周家母老虎？”
一听此话，余落湖更是气得鼻歪眼斜，尖声喝道：“小子，有本事给老娘报上名来！”
这时，顾鸣下意识瞟了一眼玉儿红肿的脸。
随之缓步上前。
“死肥婆，听好了，我叫顾鸣……”
“公子不可！”
聂小倩眼明手快，及时冲上前拉住顾鸣的手臂。
因为，她已经猜到顾鸣准备动手。
“原来是你，顾秀才！”余落湖终于回过神来：“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胆子……”
“住口！”
聂小倩怒声打断对方的话。
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拖累顾鸣，一旦顾鸣动手，届时对方一定会疯狂报复。
再说，玉儿与她情同姐妹，眼见着玉儿被人欺负，被人扯头发、扇耳光，她的心里又如何好受？
“小倩……”
“顾公子，让我来处理。”
顾鸣沉吟片刻，不由点了点头：“也好。”
他当然明白聂小倩的心思。
毕竟她是县丞的女儿，周家不敢拿她怎么样。而且，玉儿挨了打，她作为主人却不出面的话，也会伤了玉儿的心。
“哟，看样子还是熟人，敢问这是哪家大小姐？”
余落湖眯了眯眼，语气颇有些傲慢地问。
“周夫人是吧？自本小姐进来，你便再三轻慢本小姐，且无理殴打玉儿。
郭北县可不是法外之地，容不得你如此嚣张，玉儿过来……”
“小姐！”
玉儿浸着泪走上前来。
“周夫人扇了你几个耳光？”
“两……两个……”
“好，那么，本小姐便命你扇她四个耳光。还有，她那个扯你头发的恶丫环，同样也扇四下。”
“啊？”
玉儿一下愣了。
漂亮！
顾鸣由衷竖了下拇指。
印象中，聂小倩一向温温婉婉，没想到也有如此霸气的时候。
“好！”
“狠狠扇那恶婆娘……”
门外也不知是谁，也不知是起哄还是鼓劲，连续传来两声吼。
不过，余落湖却气得整张脸都变了形，肥肉乱颤，抬手一指聂小倩恶声道：“哪里来的乡巴佬，竟敢口出狂言，信……”
结果没等吼完，却被顾鸣一把扭住手臂，手一压，便令这只母老虎不受控制跪到地上。
……
第二十六章 自扇耳光！
没等余落湖回神，耳边便传来一声大喝：
“你好大的胆子，聂小姐乃是县丞大人的千金，你竟再三出言不逊……”
县丞大人的千金？
此话一入耳，仿佛一道惊雷，震得余落湖脸色青白，浑身一颤。
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这次却踢到铁板了？
她就算再傻，心里也明白周家势力再大，也斗不过官府。
毕竟，县丞可不是什么小吏，而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
在郭北县，权势与地位也仅次于县令。
一时间，眼皮直跳，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阵，忍不住瞟向聂小倩……
“玉儿，还愣着做什么？有本小姐在，你不用怕。”
“是……小姐！”
玉儿摸了下红肿的脸，咬了咬牙，终于上前两步。
“且慢……”
眼见着就要当众挨耳光，余落湖岂肯甘心？当即放低姿态，冲着聂小倩告饶：“之前是本夫人有眼无珠，还望聂小姐勿怪。”
闻言，聂小倩不由皱了皱眉。
眼光下意识瞟向玉儿，却见玉儿一副可怜兮兮、委委屈屈的模样。
这丫头，长这么大没挨过打，更没打过人，真要让她动手恐怕也是给对方挠痒痒。
沉吟片刻，不由计上心来。
“也罢，要不这件事还是去一趟衙门，玉儿总不能白白挨打……”
一听要去衙门，余落湖顿时慌了神。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一旦进了衙门，县丞要是铁了心要办她，就算县令肯从中擀旋，关押几天总是跑不了的。
那样的话，可就算是进了一回大牢。
她自己丢尽颜面不说，还将连累整个周家丢脸丢名。
这个锅，她真的背不起。
不过这女人虽然跋扈了一点，但还不算笨到家。
隐隐领悟到了聂小倩的用意，当下里心一横，牙一咬：“聂小姐，对不起，是本……我的错，对不起，啪！”
说话间，竟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对不起……啪！”
又是一个耳光。
“对不起……啪！”
“啪！”
“啪！”
连续五个耳光，而且还扇的有点狠，两边脸都红肿起来。
这是何等屈辱的事？
但，比起被收押大牢总要好上一些。
大不了三个月不出门。
一见夫人竟然自扇耳光，那个恶丫环彻底傻了眼。
愣了一会，也赶紧抬手扇了起来。
“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啪啪啪……”
夫人都那么卖力，这恶丫环自然不敢偷懒，也将自己双脸打肿。
见状，玉儿终于长长出了口气。
同时，顾鸣也不胜欣慰地瞟向聂小倩。
真是个聪慧的女子，兵不血刃便替玉儿报了仇，出了口恶气。
当然，这是建立在她的身份之上。
换作寻常女子，没有镇得住对方的身份，再聪慧也白搭。
“罢了，既然周夫人如此有诚意，那本小姐也就不再追究。”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当然，是否还有余波就难说了。
……
“小姐，对不起，玉儿不该四处乱跑，惹小姐生气。”
回去的路上，玉儿心里过意不去，红着眼圈向小姐认错。
“傻丫头，你没错，实在是对方太过蛮横。”
顾鸣也沉着脸附和道：“对，那是周员外的夫人，郭北县出了名的母老虎，据说当年还活活打死了一个丫环。”
“啊？有这样的事？”玉儿吓了一跳。
“这事很多人都知道。总之，那个丫环的确是离奇死了，周家对外宣扬说是病死的。
不过周家有下人最终还是泄露了秘密，是丫环是因不小心犯了个错，被那母老虎活活打死的。”
听到这话，玉儿不寒而栗。
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命好，遇上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姐。
“你要早说这话，真该拉她去衙门关押几天。”
“不用急！”顾鸣摆了摆手道：“周家作恶甚多，早晚也会遭到报应。”
“嗯，回去后我便给父亲讲，让他暗地里搜集一些周家的罪状，届时也好兴师问罪。”
不久后，三人一起走到了县衙门口。
“好了，我就不送你们进去了。玉儿，你也不要太难过，回去多休息一下，过两天也就没事了。”
“嗯，多谢顾公子。”
玉儿福了一礼。
“那……我们先回去了。”
聂小倩的眼光似有些不舍。
“嗯，这两天你先不要出门，多陪下玉儿，有空的话我会来找你。”
说完，顾鸣挥手辞别而去。
回到家，先喝了一大碗凉水，随之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心事。
“罢了，先把书写完。”
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由叹了口气，起床继续写西厢记。
两天后。
西厢记终于“创作”完毕。
顾鸣拿着手稿跑去找贺永良，说是一起去找印刷工坊谈价，准备印书。
“让我先欣赏一下。”贺永良拿起手稿看了一会，不由拍案而起：“文星，以我的眼光来判断，这本书绝对会大卖。”
这不废话么？
好歹也是前世流传的一本经典名作。
当然，面子上顾鸣还是谦虚了一句：“承蒙乐平兄夸奖，那就借你吉言。”
“不过……”
结果，贺永良话风一转。
“怎么？有什么问题？”
“文星，既然咱俩已经上了一条船，那我就开诚布公说。
书的情节没问题，足够精彩。不过，你会不会觉得单调了一些？”
“哦？乐平兄有何高见？”
“我觉的，可以配个封面图，书中也可以适当配上一些人物插图，这样会更加吸引人。
比如，这个张生，这个崔莺莺长什么样，你得让人知道。
如此一来，这本书必然会更加畅销。”
一语点醒梦中人。
之前，顾鸣只是想着印刷成书，还真没往插图这方面想。
就算想过，以他目前的绘画功底……也不可能亲自配插图。
“哈哈，乐平兄，就凭你这个建议，届时书要是卖的好，一定给你分红。”
“别光顾着嘴里头说，咱要实际的，给多少分红？”
顾鸣想了想，道：“这样，只要超过三百册，多余的部份一本分你20文如何？”
这么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有分红，这家伙一定会去卖力推销，何乐而不为？
“行，虽说少了一点，但有总比没有好，插图的事交给我……”
顾鸣当即摇头：“你？得了吧，就你画画的水平，还不如我来。”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住清源镇的那个画工。”
“董生？”
顾鸣眼睛一亮。
第二十七章 再遇知秋一叶！
要提起这个董生，在郭北县也算小有名气。
特别是在读书人的圈子，以及一些风月场所，其名头更是响亮。
此人原名董升，十四岁便考上了秀上，不少人都认为他中举应该不是难事。
哪知，这家伙却痴迷于绘画，最终荒废了学业。
没曾想，画着画着竟画出了名气。
他最擅长的乃是白描，特别是人物图更是堪称一绝。
因其在画上落款皆以董生为名，故而大家也就称之为董生。
之所以在风月场所也颇有名气，是因为他的不务正业。
正应了一句老话：自古文人多风流。
董生，可谓是其中一个典型。
喜酒、喜画、喜美人。
郭北县大大小小的风月场所皆被他给逛了个遍。
当然，这笔开销真不小。
为了多赚点钱，竟画起了就那种大家都知道的小图册。
再配上些煽情的文字，图文并茂，更让人欲罢不能。
不仅男人喜欢看，园子里的姑娘们也喜欢。
有时候，姑娘们还会让他给画幅画像，完事了，还要倒贴一点钱给他。
对于董生来说，这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两年前，也不会何故突然离开县城，搬回清源镇老家居住。
“嗯，董生画的人物图的确不错……”
顾鸣认同地点了点头。
随之又好奇地问：“乐平，好好的他怎么突然搬回老家？”
贺永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来你可能不信，他是为情所困，心灰意冷之下才搬走的。”
“他这种人还会为情所困？不是应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道理上是这样，偏偏却迷上了一个花魁。
没好上几天，那花魁却被一个金华府来的富商给赎了身，并纳为小妾。
董生大醉了一场，之后便说要离开这伤心地……”
顾鸣不由笑了：“有个性，要不，咱俩现在去清源镇找他？”
“行，去找辆马车，马上出发。”
清源镇也不算远，几十里地，中午时分便赶到了镇上。
此镇属于两县交界地，水陆相通，故而来来往往的客商不少，不仅规模比一般小镇大，而且也热闹的多。
来到镇东一家小院敲了半天门，却无人应答。
贺永良不由苦笑：“看样子不是去了酒馆，就是去了青楼。”
“那咋办？要不一家一家找？”
“走吧，先去酒馆问问看。”
结果运气还好，董生就在附近不远的一家酒馆里喝酒。
“董生，你一个人也喝的这般来劲？”
听到声音，董生不由侧过头：“原来是乐平兄，稀客稀客，这位是？”
“这是我同窗顾鸣，字文星。”
“原来是文星兄，久仰久仰……”
又是一番客套话。
“伙计，拿酒来，再炒几个菜。”
伙计远远应了一声。
“咦？董生，怎么你看起来如此……憔悴？不会是……”
贺永良的眼中露出一种男人都懂的眼神。
“没有，你别瞎说，真没有……”
这时候，顾鸣却微微皱眉，不时冲着董生打量一眼。
其实在第一眼看到董生之时，他便隐隐感觉不对。
直观上讲，对方面色隐隐泛青，眼圈泛黑，像极了一个营养不良偏又连续熬夜的人。
说病态又不像，莫不会是……
“对了董生，今天我和文星过来，主要是想找你画一些人物插画。”
没料，董生却一口回绝：“没心情。”
“咱俩可算是老朋友了，这点面子都不给？”
“不是不给你面子，而是没心情。”
这不是废话，还不是一个意思。
“文星，你先别说话，让我慢慢劝他。”
贺永良似乎不服气，冲着顾鸣说了一句，随之端起酒杯：“行，先不说插画的事，来，喝酒。”
酒喝的差不多了，贺永良大大方方付了帐，随之冲着顾鸣小声道：“这样，我陪着这家伙去逛逛，你懂的。
当然，你要是想一起去最好不过。”
“不必，我一个人在镇子里随意逛逛。”
“好吧，到时你要找不到人就去之前那个小院。”
顾鸣当然知道贺永良想做什么，无非就是投其所好，同时也不排除假公济私的可能。
一路慢悠悠走着，倒也算是一种难得的清闲。
街上风景不错，远可观山，近可观水，不时还能见到几个赏心悦目的女子。
走到码头附近时，正好有一艘渡船靠岸。
顾鸣下意识瞟过去，却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船上走了下来。
当下里眼睛一亮，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知秋大侠！”
“嗯？你……啊，想起来了，你是兰若寺见过那个书生，顾鸣。”
“没错，知秋大侠好记忆。”
“哈，这才几天的事，也不能忘。对了，你在这里做甚？”
“过来拜访一个朋友……知秋大侠你呢？莫不是到这里来抓鬼捉妖？”
知秋笑了笑：“也不算，闯荡江湖嘛，四处走走。”
“原来是这样……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不如由在下作东，喝上几杯如何？”
知秋倒也爽快：“行，那就喝上几杯！”
反正他也没什么事，既然有人主动相邀，不喝白不喝。
于是，二人来到附近一家酒馆，随意点了一些酒菜便开始饮了起来。
几杯酒下肚，顾鸣不由凑过头，压低声音道：“对了知秋大侠，之前我见到一个朋友，总感觉他有点不对劲。”
“哦？不会是中邪了吧？”
“这个我倒是说不准，他的状态看起来颇有些不正常，所以，我怀疑是不是被鬼给缠上了。”
“小意思，一会你带我去一看便知。”
“那就多谢了，来，在下再敬你一杯！”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顾鸣便唤过伙计结帐，然后带着知秋一起走向镇东头小院。
这时，院门已经开了。
贺永良神清气爽，正与董生坐在院中喝茶聊天。
一见顾鸣带着个陌生男子进院，二人疑惑地瞟向知秋。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知秋大侠……”
没等介绍完，知秋却皱眉瞟了董生一眼，随之又冲着顾鸣道：“你的眼力不错，你朋友还真是阴气入体。再晚几天，怕是命不久矣！”
“你说什么？”
董生大吃一惊，茶碗失手打翻在地……
第二十八章 遇上了一位好姑娘？
贺永良也震惊地站起身，似有些不悦道：“这位朋友何出此言？”
“二位稍安勿躁……”顾鸣摆了摆手：“知秋乃是昆仑弟子，佛道双修……”
一听此话，知秋奇道：“顾兄弟为何知道在下的来历？”
记得上次在兰若寺二人好像只是闲聊了几句？
这么一说顾鸣方才惊觉，便笑着找了个借口：“好像听人提起过。”
“哦~”
“对了知秋，你说董生阴气入体到底是何缘由？”
“很简单，他是被鬼所迷，以至自身阳气流失，阴气侵袭……”
说到这里时，知秋瞟向董生问：“最近，你可是遇上了来历不明的女子，并与之……缠绵？”
闻言，董生不由愣了一会，随后嗫嚅道：“是……是有这么回事。”
“天，我就说……”贺永良拍了拍额头：“董生，你胆子也太大了，有这样的好事竟然不叫上我？”
当然，这家伙也只是说个风凉话，就他那胆子要知道对方是女鬼，再借他一个胆也不敢上。
“行了乐平，董生已经够可怜了，别笑话他了。”
董生也懒的理会贺永良，急急走到知秋面前拱手施了一礼：“还请这位大侠救小生一命！”
“这……”
“哦，我懂我懂。”
董生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有些心痛地摸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知秋不露声色将银子揣入怀中。
随之道：“救你一命倒也不难，不过你得先讲一讲事件的经过。”
“嗯嗯！”
董生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当下里便将缘由讲了一番。
原来，他还真有一番“奇遇”。
几天前，怡盈楼新来了个姑娘，长得如花似玉，一时间吸引了镇里不少男人。
听闻消息之后，董生自不甘落于人后，便兴致勃勃前往怡盈楼，想要见识一番。
结果，一见面便入了迷。
在他眼中，那个艺名香儿的女子，竟长得与他痴迷的那个花魁颇有几分神似。
彼此坦诚相待后，便忍不住与香儿讲了以前的事。
香儿为其痴情所打动，便约他以后三更时分到怡盈楼后面的林子里私会。
这样，也就不必冤枉花银子了。
那一刻，董生十分感动，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位善良痴情的好姑娘。
第二晚便抱着尝试的心态如约前往。
没料，香儿还真在林子里等他。
听到这里，贺永良也不知是羡慕还是挤兑，脱口问：“意思是说，这几晚你夜夜与她在林中相会？”
“咳，是的。”
“难怪你……罢了，听知秋大侠怎么说。”
知秋叹了口气：“你是被鬼迷了，她根本不是人，而是鬼！约你是假，借机吸你阳气是真。”
“可，她……她要是鬼的话，怎么……白天也能出现？”
“这个我知道……”顾鸣趁机显摆了一下：“她呆在屋子里不见阳光便没事。”
知秋微笑着点头：“没错！”
这下，董生不由惊出一头冷汗：“这可如何是好？大侠，你一定要救救小生。”
“不用担心，所幸发现的早。要是再晚几天，恐怕真的是神仙也难救。”
听到这话董生方才松了口气。
知秋想了想，又道：“这样，今晚你继续去赴约……”
“不去不去……”董生吓得连连摆手。
之前是不知道，自然是无所畏惧，唯有一腔的热情与期待。
现在已经知道香儿是鬼，他哪里还有勇气与胆子去享受？
“你必须去将她引出来，那样我才好抓她。院子里人太多，说不定会误伤到别人，也或是让她趁乱逃走。”
“对，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
贺永良跟着劝了一句。
无奈，董生只能哭丧着脸点了点头，可怜兮兮道：“那，到时候你们一定保护我。”
“放心，我会隐藏在附近的。”
……
当晚。
午夜时分。
董生壮着胆子向着怡盈楼背后的小树林走去。
那片树林位于一处土坡之上，白天都少有人去，更不要说晚上。
一路上，董生不断深呼吸，借以平息“砰砰”乱跳的心。
临出发前知秋一再招呼，让他保持平常心态，以免对方生疑提前遁走。
同一时间，知秋、顾鸣、贺永良三人正从另一个方向潜向林边……
顾鸣倒没什么，贺永良的心情却是十分复杂。
又惊又怕，却又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的心理，想要亲眼见识一番。
同时，知秋在二人身上各贴了一张符，说是能遮掩活人的气息。
只要不弄出动静，距离不要太近，女鬼便发现不了。
终于走到了林边。
董生顿下脚步，再次深呼吸了几口，一咬牙，一横心，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走了不远，便见到了香儿迷人的身影。
“董郎……”
香香裹着香风迎了上来。
没料，董生一惊之下竟退了两步。
这要是换作往日，他早就扑上去将美人搂在怀中。
“嗯？董郎，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香香警觉地问了一句，同时下意识瞟向四周。
坏了！
董生暗自懊恼。
这要让她逃了，不定哪天就找上门报复他。
于是，不顾一切冲上前去，一把将香儿搂住……
“香儿，其实，其实我想……我想娶你……”
“嘻嘻，你不嫌弃人家是风尘女子？”
香儿没发现动静，再加上董生急中生智说什么要娶她，便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不嫌，只要你肯嫁，我一定想办法凑钱赎你。”
“不用了，反正……”
话说半句，却不往下说了。
言下之意，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了，还说什么娶不娶的。
这时，知秋三人已经潜到了林中。
“没想到，竟然是一只尸煞。”
“尸煞？”
“没错，尸煞也属于鬼魂一类，不过却保留了生前的身躯，与僵尸有些类似。
只不过，僵尸只有躯壳而无魂。
相对来说，尸煞的危害要大的多，介于鬼和妖之间。
阳气吸的越多，其实力便会越强……”
知秋正在低声介绍，贺永良却精神一振：“开始了，好戏开始了……”
要说这家伙真的是太没良心了，眼见好戏要上演，内心里竟有一丝期待与小小的雀跃。
“好了，你俩就躲在这里，我去收那妖女。”
知秋小声吩咐一句，便待冲出去。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这么好的一次实践机会，顾鸣岂肯错过？
第二十九章 神兵火急如律令，定！（一更）
“知秋大侠救命！”
另一边，董生终于忍不住大吼出声。
往日里被他视为神仙般快乐的事，现在却如下地狱一般。
一听，香儿当即回过神来。
难怪这家伙之前表现的那么奇怪，一见面竟后退了两步。
“王八蛋，你敢坑老娘？”
既然已经暴露身份，香儿也就懒的装了。
娇滴滴的声音变得异样的阴冷，自称变成了老娘，一张俏脸也变得无比狰狞。
好在，董生早有准备，趁着其一愣之间猛地一推，随之掉头疾奔。
“想跑？”
香儿怒喝一声，抬手虚空一抓，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出，便令奔跑中的董生不受控制倒退而回。
“救命啊……”
惊魂之下，董生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颤抖的哭腔呼救。
“叭呢嘛咪吽，风火雷电霝……”
危急时刻，知秋及时赶来，抬掌发出一道火焰般的掌影袭向尸煞。
“轰！”
那只尸煞也不知是自大还是气晕了头，竟然涌出鬼气硬接。
结果，却被震得吐血而飞。
“好！”
眼见尸煞吃亏，董生心里大定，不胜欣慰地叫了一声好。
刚欢呼完，却又吓得差点一勾子坐到地上。
因为这个时候那只尸煞终于现出本形……哪里是什么美人儿？
分明就是一个模样奇丑，皮肤干枯，双眼泛白，看起来无比惊悚的妇人。
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腐烂的恶臭，闻之欲吐。
“妖孽受死！”
知秋再次施法。
“天地法灵，逐鬼驱魔令……”
一道道掌影席卷，封住了尸煞的退路。
不过，这只尸煞也非省油的灯，紧咬牙关与知秋抗衡。
虽显的有些吃力，但也勉强算是有一战之力。
“知秋大侠，我来帮你！”
这时，顾鸣手握毛笔欢乐地跑了过来。
如此良机，正是尽情施展一身所学的时候，也好积累一点实战经验。
知秋倒也没有阻止，他早就猜到顾鸣并非寻常书生。
“天地有正气，浩然日月明。静若潜龙卧，怒作不平鸣……”
顾鸣一溜烟冲到尸煞附近，一边虚空挥毫，一边念念有词。
这是他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中，钟魁所念过的一首诗，效果貌似还不错，与道家的“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区别在于一个借用法力，一个借用天地浩然之气。
此时，董生却是一脸呆痴，几欲吐血。
难怪不少百姓喜欢管书生叫书呆子，这家伙简直就是呆子中的呆子。
都啥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冲着一只鬼卖弄文采？
还是个又丑又臭的鬼。
但让董生没想到的是，顾鸣这么一念、一写，貌似还真的有效果？
那只尸煞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全然失了章法。
“不许念！”
“老娘杀了你！”
“斩！”
眼见着尸煞扑过来，顾鸣脸色一变，疾退一步，同时挥毫大喝。
“砰！”
无形的力量涌出，竟痛得那只尸煞怪叫一声，连退了两步，身体也随之蒸腾起一缕黑烟。
见状，顾鸣不由精神一振。
正待再接再励时，没料那只尸煞突然腾空而起，头发如蛛丝般密集涌过来。
眼见着就要被缠个正着，顾鸣急中生智，挥毫写了个字，同时绽舌大喝：“定！”
尸煞当即定在原地。
缠绕而来的头发也瞬间消失。
“好！”
董生忍不住欢呼一声。
哪知，这一声吼似乎把尸煞给震醒了，又一次扑向顾鸣。
“定！”
又一次定住。
可惜，只持续了片刻，也就两个眨眼的工夫，又动了……
“喂，知秋大侠你怎么停下来了？”
顾鸣终于发现了原因。
“咳，不好意思，本来想看看你一个人能不能灭了它……神兵火急如律令，定！”
悲催的尸煞又一次僵在原地。
等了一小会，顾鸣确定它无法动弹，不由乐呵呵跑了回去。
出口成章，妙笔生花连续施展，打得那只尸煞倒向地上，遍体鳞伤，身上不停地冒出缕缕黑雾。
“厉害，你这到底学的是何种流派？”
知秋自认见多识广，却认不出顾鸣的套路，便忍不住开口询问。
“此乃一位神秘老人梦中所传，至于属于何种流派，我想，应该算作儒学之道。”
顾鸣沉吟片刻，终于扯出一个相对合理的借口。
也算是对自己的变化给出一个解释。
不管以后谁问起，都可以如此作答。
换作前世，绝不会有人信。
但，这是一个精怪世界，民间也常流传着仙人入梦点化的传说。
故而，这个借口能蒙得住人。
“竟有这样的事？”
知秋不由惊呼一声。
随之一脸羡慕：“真是好造化，什么时候祖师爷也能在梦中点化我一下就好了。”
“别聊了，它跑了……”
突然间，董生惊呼了一声。
“可恶，竟然破了我的定身术！”
知秋抬眼一看，果然，那只尸煞正在急急遁走。
“叭呢嘛咪吽，风火雷电霝……”
“叭呢嘛咪吽……”
“叭呢嘛咪吽……”
连续三掌，打得那只尸煞浑身冒烟，惨叫连连，终究支撑不住一头扎倒在地。
知秋追了上去，掏出一张符贴到尸煞身上，并捏诀念了几句咒。
“轰！”
一团火光升腾而起。
夜空中，当即响起了尸煞凄冽的惨叫声。
过了一小会，火光开始减弱，尸煞也随之化为飞灰慢慢消散。
“好了，彻底解决了！”
知秋满意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烬。
“多谢知秋大侠！”
董生心有余悸走了过来，拱手冲着知秋再次致谢。
“精彩，太精彩了！”
鬼灭了，贺永良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一边跑一边喝采。
这时，顾鸣忍不住拍了拍董生的肩，意味深长道：“以后要多加注意，世上鬼狐精怪可不少，别又被迷惑了。”
“说的你好像见过许多似的。”
贺永良似有些不服，斜着眼瞟向顾鸣说。
“你小子别不信，知秋是行家……也或者，你可以去兰若寺睡一晚。”
一提兰若寺，贺永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那可是郭北县境内出了名的凶地，当地百姓还真没几个人敢去。
去的，大多是不知情的外地人。
“顾兄弟说的没错，这个世上的鬼狐精怪的确很多。只不过，大多出现在山间荒野。
相对来说，城里虽说少的多，但也并非没有。”
这句话，倒没人再反驳。
毕竟董生的经历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要是再晚上几天……多半也就成为一具干尸了。
“好了，走，咱们回去喝酒！”
“哈哈哈，喝酒好，走！”
一行四人离开树林，向着董生家里走去……
第三十章 你竟然瞒着本夫人做那种事（二更）
一顿酒，喝到几近拂晓。
等到顾鸣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抬眼一看，只有知秋不在，董生与贺永良竟然搂在一起睡的正香。
emmmmm
还好二人穿着衣服。
也不知这两个家伙睡梦中有没有打过啵？
顾鸣不无恶趣味地幻想了一下那种场面……
顿感一阵寒意，摇摇头走到院中。
知秋正坐在院中打坐，听到动静不由回过头：“酒醒了？”
“呵呵，醒了。”
“嗯，那我就准备走了。”
“这么急？要不与我们一起回郭北县，大家再聚一聚？”
知秋摇了摇头：“下次吧，我准备再四处逛逛，然后再去兰若寺一趟。届时有空的话，再到县城找你们喝酒。”
“也好……”
聊了几句，知秋便起身告辞而去。
过了一会。
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吵闹：
“有辱斯文，简直是有辱斯文……”
“呸，你个无耻之徒……”
“明明是你搂着小生，还好意思说小生无耻？”
“胡说八道……”
顾鸣忍在是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贺永良当即气急败坏跑了出来：“笑啥？不就是喝多了么？你没酒后失态过是不？”
“就是，谁还没喝醉过啊……”董生也随之争辩。
“行行行，这醉也醉过了，鬼也收了，该谈谈插画的事了吧？”
“对，董生，你别不知好歹，我俩这次来是救了你的命。你要敢不答应，就是忘恩负义，将被天下人所唾弃！”
一顶大帽子扣下去，董生赶紧拱手：“二位，二位，我应了，应了还不成？”
“哈哈哈，这才对嘛。”
经历了这件事，董生貌似大彻大悟，主动提出一起去县城。
如此更好，更利于双方交流与修改，省得跑来跑去浪费时间。
于是，三人一起出去随意吃了点东西，随后叫了一辆马车。
董生收拾了一番，带了一些随身衣物与用具，坐上马车一起回到县城。
安置妥当后，三人坐下来商议插画的事。
“董生，你先大略看一段，回头我再给你讲一下人物形象。”
顾鸣将书稿递了过去。
“行！”
董生应了一声，接过书稿潜心看了一段，不由拍案叫绝：“好，开篇便引人入胜，令人不忍释卷。”
“呵呵，所以想锦上添花，在书封以及书页加上一些插画，相信效果会更好。同时，价格也能提高一些。”
“那是肯定的，不是小生自吹，到时候保证画得活灵活现……”
顾鸣欣慰点了点头：“那好，我给你讲下我的看法。
首先，崔莺莺乃是贵族千金，所以，你一定要画出她的温婉、高贵、优雅形象。
至于张生，虽是个落魄书生，但家世也算不错，且有一定的江湖气质……”
董生颇有些骄傲地说：“放心，回头我再仔细看看书稿，一定让你满意。”
“行，不过你要尽快，早点画完也好早些拿去制版印刷。”
“这就要看你需要加入多少幅插画。”
顾鸣沉吟片刻道：“也不需要太多，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封面。书页的话，通篇加上十余张插画应该够了。”
“嗯，差不多！”贺永良认同地点了点头。
随后又笑了笑道：“等搞定这本书，以后还可以把杜十娘那篇故事绘制成画册，保证更受欢迎。”
“对啊！”顾鸣眼睛一亮。
文字版普通百姓看不懂，那就搞成连环画，就算不识字也能欣赏一下画中的人儿。
当然，这不算独创。
连环画起源相当早，甚至还早于文字。
比如一些古老的石刻与壁画，便构成了一组一组的小故事，可以算作连环画的起源。
董生之前画的那种小册子，其实也是一类特殊的连环画。
杜十娘这个故事篇幅相对较短，更适合绘制成连环画。
这是一个赚钱的商机。
接下来，三人便分头忙碌起来。
董生负责绘图、贺永良负责找人清扫院子、顾鸣负责摆摊……
当然，这时候摆摊已经不是贪图赚几个小钱，主要是宣传《西厢记》。
未发行，先造势。
同时也没忘记抽空做日常任务赚经验。
……
“秀才，你真的把董生给请回来画插画了？”
“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好久没看他画的画了……”
大叔一脸意味深长，恐怕以为书中会出现一些不可描述的插画。
顾鸣也懒的去多解释。
只要人气起来了，这本书绝会不愁销路。
“顾秀才，你行啊，竟然瞒着本夫人做那种事……”
中午过后，顾鸣刚吃过饭回到摊前，苏夫人便风风火火跑了过来，惊得顾鸣一头冷汗。
“夫人，我没有，你别瞎说……”
“诶，我哪有瞎说？你这又是写新书，又是开书斋的，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一下，枉本夫人这般照顾你生意。”
原来这就是她说的那种事……
“罢了，跟你开个玩笑，其实本夫人今天来是想问你两件事。”
“夫人但问无妨。”
苏灵下意识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问：“听说，你与周家那只母老虎杠上了？”
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当时不少围观者在场。
所以，顾鸣干脆地点了点头：“没错，是发生了一些冲突。”
“那我可要提醒你，虽说有聂小姐在前面顶着，但……
总之我听到传闻，说那姓余的女人放了狠话，说一定不会放过你。”
顾鸣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这个不用说都能猜到。”
“你千万别大意，毕竟周家与秦大人……你很清楚的。”
一听此话，顾鸣不由沉下脸来：“我当然清楚，否则，当初我也不会一文不名。”
苏灵不由叹了口气：“唉，我还以为你忘了……罢了，不提这个破事。
再问你第二件事，听说书斋是你与聂小姐一起合伙经营？”
“呵呵，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夫人。”
“看，我就知道……不过我听说你租下的那个院子……好像不太干净？”
这个问题必须要澄清，反正院子已经租下来了，五年的租金也付了。
“的确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已经找高人解决了。”
“那就好……对了，投入会不会很大？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顺口一问。
假如说银子不够的话，本夫人也可以出一分力……”
说了这么半天，顾鸣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敢情，她也想要掺上一脚。
或许她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借此机会与聂小倩攀个交情。
那样，也就算是与县丞大人攀上了关系。
第三十一章 女大不中留（三更）
有了这样的念头，顾鸣不由心里一动。
既如此，何不顺水推舟？
毕竟聂鸿书初来乍到，独木难撑，要想与秦守抗衡的话，就必须得拉拢一批乡绅。
论名气，在县城内周员外几乎称得上风光无两。
在县令秦守的大力扶持下，其商号可谓顺风顺水，更是垄断了郭北县近一半的官盐贩卖。
盐这玩意儿，是家家户户的必需品。
不过，自古以来便被官府管控着，私下里贩卖私盐可是重罪，轻则罚的倾家荡产，重则杀头！
也正是凭借着拿到官盐许可，周员外赚了个盆满钵满，俨然一副郭北县首富的派头。
相对来说，曾家风头稍弱。
但要论底蕴，周员外只能称作暴发户。
曾家才真正称得上郭北县知名乡绅，其祖上曾有人中过举，做过官。
在城郊有老宅，还有上千亩良田。也因此，曾家在郭北县名望甚高。
秦守上任之初，第一个去拜访的便是曾家，由此可见曾家的影响力。
结果，曾家老爷子颇有些清高，打心眼里瞧不起秦守这类花银子买来的官。
故而态度不冷不热，敷衍了事。
否则，也轮不到周员外这个大老粗出尽风头。
……
“多谢夫人，你的好意小生一定会向聂小姐转达。”
一听此话，苏灵不由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问：“大概需要多少银子？我也好提前准备一下。”
顾鸣沉吟道：“这个……日后再说吧，毕竟现在还在筹备之中。”
“那好，本夫人便静候佳音。”
闲聊了几句，苏灵方才告辞而去。
下午收摊之后，顾鸣去街上买了一小坛酒来到县衙内院。
“老爷、小姐，顾公子来了！”
玉儿笑嘻嘻上前接过酒坛，还调皮地冲着顾鸣眨了眨眼。
鬼精鬼精的……
“顾公子！”
聂小倩羞答答走出来，柔声招呼了一句。
“小倩……咳，学生见过聂大人。”
“顾生，你怎么还拎着一坛子酒过来？是想贿赂本官么？”
“爹爹~”
聂小倩娇嗔地跺了跺脚。
“哈哈哈，为父不过开个玩笑。顾生，坐下说话，玉儿……咦？这丫头跑这么快？”
不用他吩咐，玉儿已经跑去泡茶去了。
“顾生，你今天过来不会是专程找本官喝酒的吧？”
“大人明鉴，学生此来是有一些想法想与大人探讨。”
“太好了！”
聂鸿书精神一振。
同时却又下意识瞟向女儿……这小子会不会是故意找个借口？
“其实，今天要说的事也与小……聂小姐有关。”
“诶？”
聂小倩愣了愣，随之芳心大乱，脸颊滚烫。
她以为顾鸣要当着父亲的面向她表白，这也太快了一些，让人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重要的是，她担心父亲不同意。
顾鸣倒没多想，笑了笑道：“是这样，苏夫人今天来找我，说了一下书斋的事。”
“啊？你说的是书斋？”
一听此话，聂小倩再次一愣。
不过内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聂鸿书疑惑地问：“苏夫人？哪个苏夫人？”
“曾家的儿媳，曾德皓的夫人。”
一听曾家二字，聂鸿书似有所悟，隐隐猜到顾鸣的来意。
聂小倩不由皱了皱眉：“她……她提书斋做什么？”
“简单来说，她也想加入。”
“不行！”聂小倩一口回绝：“银子不是够了么？她跑来凑什么热闹？”
不经意间，语气中便蕴含了一丝丝醋意。
顾鸣只能耐心解释：“聂小姐，你先听我说……其实她并非想凑热闹，无非是找个由头。”
“嗯，有道理。”
聂鸿书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听到父亲这么一说，聂小倩终于也开始冷静下来。
其实，以她的聪慧又如何猜不到苏灵的用意？无非就是心里有些酸意罢了。
“聂大人，以目前郭北县的形势来说，秦守也并非一手遮天。
比如以曾家为代表的一些名流与乡绅，与他完全不对路，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他这号人。”
“的确，身为一县父母官却大字不识几个，为人又十分贪婪，自然不招人喜。”
“所以，学生以为大人可从此处着手，毕竟大人乃正宗举人入仕……”
一番交流下来，聂鸿书心情大好，再次吩咐玉儿去厨房打招呼多加几个菜。
席间，二人相谈甚欢。
喝的差不多时，聂鸿书突然道：“顾生，明日本官便去拜访一下曾老爷，不如你陪本官走一趟如何？”
这么点小小要求，顾鸣自然不会拒绝。
好歹也是未来的岳丈。
接下来，顾鸣又趁着酒兴滔滔不绝讲了一通，更是令聂鸿书刮目相看。
一直喝到天黑，顾鸣方才尽兴而归。
等他一走，聂鸿书便忍不住道：“小倩，不如以后让这小子跟在为父身边做个师爷如何？”
哪知聂小倩却当即摇头：“不好！”
“你不是挺欣赏他的吗？怎么又说不好？”
“女儿以为，顾公子未来的成就必然高过爹爹，所以……”
“哼！真是女大不中留！”
聂鸿书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哪知，女儿却又追上来补了一刀：“爹爹你别生气，女儿说的是真心话。”
聂鸿书：“……”
……
第二天。
顾鸣依约早早来到县衙门口。
没料，却只见到聂鸿书一个人，也没穿官服。
“聂大人，你这是……”
“呵呵，本官一向喜欢轻服出行。再说，曾家老宅也不远，不如步行而去就当体察一下民情。”
“郭北县有聂大人在，简直是百姓之福。”
“走走走，别说这些没用的。”
聂鸿书挥了挥手，健步走向南门方向。
曾家老宅位于城南太平镇，距离县城只有十余里地，走路的确也不算远。
一路上，二人说说笑笑，欣赏着沿途风光。
走到大约一半路程时，聂鸿书突然问：“对了顾生，假如说书斋真有起色的话，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视情况而定，或许会扩大规模，创办书画社、书画院之类。
未来也有可能离开郭北县，去更大的州府发展。”
闻言，聂鸿书没有说话，只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毕竟女儿已经坦诚了心事，一副非顾鸣不嫁的态度。
为人父母，哪有不盼着子女过的好的？不求大富大贵，至少也得衣食无忧。
第三十二章 存心拆本官的台（四更）
不到晌午，顾鸣二人便踏进了太平镇。
沿主街道走了不远，便见到了辉煌气派的曾家大院。
一到门口，门口值守的家丁看了看顾鸣二人，感觉不像是普通百姓。
脸上顿堆起一副笑容问：“请问二位找谁？”
聂鸿书掏出一张贴子：“麻烦把这张拜贴交给你家老爷。”
“好的，二位请稍等。”
家丁一溜烟跑向后院方向。
过了一会。
院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不知聂大人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人没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先传来。
正是曾家现任家主曾天成率人到门口亲迎。
当初秦守前来拜访他都没出来亲迎，而是托病坐在议事厅候着。
虽说聂鸿书官品比秦守低了一级，但身份却不同，乃是堂堂举人。
就算不做官，那也是一方名流，百姓见了也不敢怠慢，得称一声举人老爷。
“曾老爷客气了……对了，这位是顾秀才，随同本官一起前来拜访曾老爷。”
聂鸿书似是不想让人误认顾鸣是他的随从，故而主动介绍。
“原来是顾秀才，失礼失礼，二位里边请！”
来到议事厅坐下之后，便有丫环端上了香喷喷热腾腾的茶。
“聂大人、顾秀才，请！”
曾天成微笑着端起茶碗。
“好茶！”
品了一小口，聂鸿书当即由衷赞叹。
“呵呵，这是老夫专程托人从钱塘带回来的龙井，聂大人要是喜欢，回头带上两包。”
“这怎么好意思？”
“区区一点茶叶罢了，还请聂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那就先谢过曾老爷……”
闲聊了几句，曾天成不由试探道：“不知聂大人这次来，是为了何事？”
“没什么事，就是专程来拜访一下。”
一听此话，曾天成不由站起身揖了一礼：“那老夫真的是诚惶诚恐。”
“曾老爷不必多礼！”
聂鸿书微笑着上前托了下曾天成的手，并扶着他坐下来。
顾鸣坐在一边没有吱声。
这些都是场面上的礼节，还是很有必要的，以示双方的尊重。
继续聊了一阵子，聂鸿书终于开始点到正题：“对了，不知曾老爷对郭北县的现状有何看法？”
“这个……老夫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他是不明白聂鸿书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具体一点，就是对官府施政以及百姓现状之类，有什么看法？”
“呵呵，这个聂大人应该比老夫更清楚吧？”
曾天成可不是什么无知无畏的后生，岂肯轻易吐露心里话？
又不愿违心说一通好话，故而不露声色把话题给踢了回去。
见状，顾鸣下意识瞟了一眼聂鸿书。
他心里很清楚聂鸿书之所以带他来，就是想让他在适当的时候，说一些适当的话。
毕竟，聂鸿书作为县丞，有些话是不好明里讲的，只能借他人之口。
于是清了清嗓子道：“曾老爷，你也知道聂大人上任不久，对郭北县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
故而，这才会专程到府上拜访。
私下里，聂大人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是百姓怨声载道，似是对官府颇有些不满。”
“哈哈，这个……不好说，不好说。”
这时，聂鸿书配合默契接上一句：“曾老爷有话但说无妨，本官虽为县丞，但也有权监管辖内的施政情况，以及百姓的现状。”
此话，算是间接表明了态度。
县丞虽为辅官，但也并非没有实权。
除了辅助县令管理各项公务之外，同时也具有监督权。
一旦县令倒行逆施，一意孤行，那么县丞便可以向府衙甚至更高一级官员上书禀报。
如此，便能对县令起到一种牵制作用。
曾天成可不傻，已然猜到了聂鸿书的来意。
不过，也不会如此轻易松口。
双方你来我往交锋了一会，曾天成终于笑了笑道：“老夫算是听明白了，想必聂大人也对郭北县的现状不满，想要变一变天，对吧？”
“不错！”顾鸣主动接过话来：“像秦守这样的县令，大字不识几个，写个公文都要师爷代笔。
成日里官商勾结，颠倒黑白，欺负百姓。
这样的官，配称什么父母官？”
“这……”
曾天成忍不住瞟向聂鸿书。
“嗯，本官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
聂鸿书端起茶抿了一口，算是回应了自己的态度。
内心里不由庆幸带了顾鸣前来。
这番话让他来说肯定要委婉的多，不足以打动人心。
“好！”
曾天成有些失态地拍了拍案几。
“既如此，老夫一定支持聂大人。其实，不仅是老夫，境内还有不少人对那姓秦的相当不满。
一碗水不端平，谁塞的银子多，他就扶植谁。
如此一来，难免会伤及到其他人的利益……”
此番话，虽说没有涉及到百姓，但却涉及到了不少乡绅。
恰恰，在当时的背景之下，乡绅可以说得上是农业的根本。
普通百姓几乎没有自家田地，大多掌控在乡绅手里。
故而，朝廷对于乡绅是相当重视的。
离开县城，各乡镇几乎都是由乡绅自主治理。
秦守为了疯狂敛财，一味的拉拢商人而忽略了一众乡绅，甚至是压榨其利益，可以说是犯了大忌。
这也正是顾鸣怂恿聂鸿书拉拢一众乡绅的原因。
套用一句前世的话：农村包围城市。
秦守与城里的一众商人勾结，想打开缺口很难。
那么，就借用一众乡绅的力量去抗衡。
到时候有那家伙哭的时候。
话说开了，双方的交谈也开始变得坦诚与融洽起来。
正谈的开心，下人走到门口禀报：“老爷，酒席已经备好了。”
曾天成当即起身热情招呼：“聂大人，顾秀才，老夫略备薄酒，咱们一边喝酒一边谈。”
席间，酒一下肚，聂鸿书忍不住冲着曾天成显摆了一句：“曾老爷，你可别小看顾秀才，他可是一肚子文采。
之前曾作了几首诗，连我这个举人看了都觉汗颜。”
“哦？”曾天成当即瞟向顾鸣，笑道：“不知顾生可否即兴吟上几句，让老夫也开开眼界？”
当着面被这么一夸，顾鸣自然得好好表现一下，也好让聂大人面上有光。
略一思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啪！”
随之竟将酒杯摔到地上，惊得屋里一众人目瞪眼呆。
“聂大人，这……”
曾天成瞟向聂鸿书，神情明显有些不悦。
换谁也不高兴啊，好心一片请你们喝酒，结果却摔我杯子？
聂鸿书也是一脸呆痴。
不就是让你即兴赋诗一首么？
至于拆本官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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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顾公子，老夫要将小女许配给你
没料，就在一众人或惊疑或羞恼时，顾鸣却缓缓踱步，开始即兴赋诗：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一首诗仙李白的行路难，就这样在另一方世界横空出世。
“轰隆隆！”
天边，突然隐隐响起一声滚滚雷鸣。
屋里一众人鸦雀无声。
似乎全被震住了。
包括顾鸣在内……好在上次在兰若寺经历过类似状况，旋即一片泰然。
“老爷，老爷，梨花，梨花开了……”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曾天成回过神来，怒斥道：“开花有什么大惊小怪……什么？梨花开了？”
酒杯都忘了放下便脚步匆匆走到院中。
果然，今早刚见几个花骨朵，这一转眼，竟然开了满树的梨花。
“太不可思议了！”
聂鸿书也跟着走了出来，一脸惊疑。
“难道是……”
曾天成急急转身，眼泛异彩看着顾鸣，
是他？
此子赋诗一首，竟让满树梨花提前开放？
难不成是文曲星下凡？
“砰！”
念头一起，竟高高抬手摔了手中的酒杯。
“哈哈哈，好诗，好诗！顾公子果然文采斐然，老夫深感佩服……来人！”
“老爷~”
“再拿两个酒杯来。”
“慢着！”
没料聂鸿书也跟着喝了一声，在众人一片呆痴的眼神中，走到桌前也抓了个酒杯摔得粉碎。
然后霸气大喝：“拿三个来！”
曾天成不由抚掌大笑：“哈哈哈，痛快，痛快！去，把云儿小姐也叫来。”
过了一会，一个年约十四五岁，长得水灵灵的少女羞怯地走进屋子。
“云儿，快快见过聂大人与顾公子。”
云儿当即屈腰福了一礼：“云儿见过聂大人，见过顾公子。”
“聂大人，顾公子，云儿乃是老夫最小的女儿，年方十四……”
一听此话，顾鸣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果然，曾天成继续道：“顾公子，云儿自幼也算是饱读诗书，琴棋书画皆有涉及。
如果顾公子有意，老夫便作主将她许配于你……”
顾鸣一头冷汗，傻在当场。
云儿也是一脸震惊，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云儿，顾公子一首诗便令这满树梨花开，你要相信爹爹的眼光。”
云儿有些不敢置信地瞟了顾鸣一眼，随之脸色羞红低头应道：“一切但凭爹爹作主。”
“等等！”顾鸣还没开口呢，聂鸿书倒是先急了：“曾老爷，本官觉得，此等大事须从长计议才好。”
“对对对，聂大人说的在理，还请曾老爷慎重考虑。”
顾鸣顺势回了一句。
再不说话，搞不好曾老爷以为自己默许了，那多尴尬？
总不能真娶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
于心何忍！
曾天成不傻，心知此事已黄。
无奈之下只能叹了一声：“也罢，只怪云儿没这个福气。好了云儿，你先回去。”
云儿没有说话，只是盈盈施了一礼便默然离开。
“看这事闹的……来来来，就当老夫什么都没说，喝酒喝酒……”
喝得尽兴了，曾天成又吩咐人准备了一些礼物，并安排了一辆马车送顾鸣二人回城。
目送着马车走远，不由感慨道：“聂大人果真是个好官，不讲排场，不带下人，还步行而来……”
正感慨着，耳朵却被人一把拧住：“死鬼，又喝多了是不？怎么随意就把云儿许配人？”
这是他的小夫人。
曾家上上下下，也只有她才敢这么如此大胆。
“夫人，给老夫一点面子……”
“那谁给云儿面子？你去看看，她现在一个人哭的稀里哗啦……”
“乖女儿莫哭……”
曾天成一溜烟跑向后院。
……
马车上。
聂鸿书一直没说话，似在闭目养神。
快入城时方才睁开眼瞟向顾鸣问：“对了，你之前怎么不应承那门亲事？说起来，云儿姑娘长得挺不错，家世也好。”
看，考验来了！
之前，难道不是你聂大人先跳出来阻止的？
顾鸣早已猜透聂鸿书的心思，假意反问：“聂大人，难道你还看不出学生心有所属么？”
“哦？是谁家女儿？”聂鸿书假惺惺问。
“学生不敢说！”
“有何不敢？别吞吞吐吐的，利索点。”
说已说到这个份上，顾鸣心一横：“正是聂大人的千金……”
虽说心里早有准备。
但，亲耳听到顾鸣讲出口，聂鸿书依然愣了片刻，心里突然像丢了一件最宝贵的东西，空荡荡，失落落。
“聂大人……”
“呵呵，顾生，你是跟本官开玩笑呢？还是当真？”
顾鸣不由汗颜。
“大人，这种事……学生怎么能开玩笑？”
聂鸿书心情复杂摆了摆手：“罢了，小倩这丫头，从小被本官给宠坏了，她有自己的主见。
但是本官要提醒你一句，她从小没吃过苦，没受过累……”
不等他说完，顾鸣机智地接上：“聂大人放心，学生一定不会让小倩受委屈。”
这就叫搭梯子过墙，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他这点小心思，聂鸿书岂会看不出？当下里冷笑道：“你小子别跟我耍心眼，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同意？”
大家都是成年人，装什么啊？
顾鸣腹诽了一句，微笑道：“学生相信，大人总有一天会同意的。”
……
“老爷~”
一回到县衙，玉儿便急急迎上前来施了一礼。
“嗯！”聂鸿书应了一声，又问：“小姐呢？”
“小姐在书房看书。”
“我去看看。”
聂鸿书快步走到书房。
“爹爹，今天收获怎么样？”
听到动静，聂小倩抬起头来，微笑着问了一句。
“收获还不错……对了，爹爹有话和你说。”
“什么事？”
“今日在曾府，顾鸣在喝酒时又作了一首诗，竟让院中梨花提前开放。
曾老爷一时失态，当场便唤来他年仅十四岁的小女儿，说要许配给顾鸣……”
“什么？”
聂小倩大惊失色。
“所幸那小子还算机敏，当场给婉拒了。”
一惊一乍，聂小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待回过神来，便匆匆走向书房外。
“爹爹，女儿要出去一趟……”
“喂，你急什么，爹爹还没说完。”
“回头再说……玉儿，玉儿，快随本小姐一起上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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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二更）
草棚中，顾鸣正在悬笔挥毫抄《杜十娘》。
这是日常任务，抄一遍能得5点经验。
以顾鸣现在的书写速度再配合倍速贴，不到两个时辰便能完成。
时间充足的话，一天可以提交两次甚至三次任务。
“顾公子~”
正抄的来劲，外面突然传来玉儿的声音。
顾鸣当即放下笔，快步迎了出去。
“玉儿……小倩，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想来看看你住的地方。”
聂小倩没好意思直接询问，找了个托词。
“哈，这个……也就是个破草棚，没啥好看的。”
说归说，顾鸣还是热情地将二女迎到屋子里，并找了两把凳子擦了擦。
玉儿四下里看了看，心直口快道：“就跟我们老家以前那个牛棚子差不多……”
“噗！”
聂小倩一下没憋住笑出声，又赶紧掩口，侧过头嗔道：“玉儿不得无礼。”
好在顾鸣倒不生气，顺便还卖弄了两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主仆二人一下便被震住了。
愣了片刻，玉儿梦艺般喃喃道：“小姐真有福气……”
聂小倩更是忘记了羞涩，一脸痴迷地看着顾鸣。
这个男人，到底还能给她带来多少惊喜？
“小姐，我去外面看看。”
玉儿回过神来，自觉地溜了出去。
等她一走，聂小倩便忍不住唤了一声：“顾公子……”
“嗯~”顾鸣应了一声，缓步走到她的身前，轻轻拉过她的手柔声问：“小倩，你过来是不是有事？”
“其实，是爹爹他……他……”
终究，聂小倩还是鼓不起勇气开口相询。
好在顾鸣猜到她想说什么，不由笑了笑道：“那是曾老爷酒后之言，当不得真。况且在路上，我已经和你父亲坦诚了一番。”
聂小倩吃了一惊。
“那……那爹爹他……他怎么说？”
顾鸣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饶有深意地说：“当时，曾老爷说要把小女儿许给我时，你爹爹可是比我还要积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没料，聂小倩却抬手轻轻捶了一下他，一脸似喜似嗔的表情。
“那要是我爹爹没有反对，你还真想应下来？”
“怎么会？要应，也是应你……”
“就会哄人……”
一时间，二人卿卿我我，柔情蜜意。
过了好一会儿，顾鸣方才一脸神清气爽将聂小倩送了出来。
“顾公子，不打扰你了，我和玉儿这就回去了。”
“我送你们一程。”
“不用了，也没多远。”
话虽如此，顾鸣还是坚持将主仆二人送到县衙门口。
等他一离开，玉儿便眼神怪怪地瞟向小姐，并抬手指了指嘴角：“小姐，你的唇脂花了……”
“啊？”
聂小倩当即脸颊滚烫，慌慌伸手擦了擦。
“哎，还是让玉儿帮你……”
……
回到草棚子，顾鸣继续抄写。
没料，刚抄好一篇，准备再接再励时却又有人上门而来。
“哈哈哈，幸不辱命！”
一进门，董生便得意地摸出画稿晃了晃。
贺永良紧随其后，也跟着显摆道：“文星，不是我帮着吹，董生这次真的是超常发挥，保证让你相当满意。”
“快，拿来看看。”
顾鸣急步上前接过画稿。
一看，这二人还真是没有吹牛比，效果的确令人满意。
不愧是专业人士。
张生且不说，关键是崔莺莺，可谓画的十分传神。
不仅貌美，且有一种轻灵、飘逸，而又高雅的气质，与她的身份十分相符。
“顾生，你看还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虽自信，董生还是不由谦虚地问了一句。
“不用改了，就这样挺好，明天我们一起去找工坊谈谈价。”
“行！”
“文星，天色也不早了，是不是应该请我们去喝台酒？”
“小意思，走！”
喝了个尽兴之后，三人各自回去歇息，并约定第二天一起去印刷工坊。
一夜无话。
天亮时分，三人在约定的地点碰了面，并一起来到位于城北的一家作坊谈价。
坊主姓刘，名德化，合起来叫刘德化。
就冲着这个名字，顾鸣多少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与其展开了一番拉锯战。
“三位，本作坊一向秉承薄利多销的原则，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刘坊主，这些场面话就不用说了，我先讲下我的要求。
此书稿大约七万余字，除了书封之外，书页中还有十二幅插画。
书页纸张一定要用上等的，装钉也不能马虎，最好精致一点。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要求，你算算，印五百册大约多少银子？”
“等等，我先算算……”
坊主拿过算盘“噼里啪啦”拔弄了好一会儿。
随之皱眉道：“如果单印字的话倒要便宜一些，但要加上画，这就需要单独精心制版。
五百册印量少了一点，摊下来成本有点高，双方都不划算。”
这倒也是一句大实话。
顾鸣不由皱了皱眉，眼光瞟向贺永良二人相询。
“要我说，不如一次印一千册！”贺永良似发狠般喝了一句。
其实，顾鸣并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小小一个郭北县，人口本就不多，大多还不识字，能指望销多少册？
更不要说，这本书的定价必然会远超普通书册。
一听贺永良开口，坊主不由笑眯眯道：“这位兄弟说的没错，想必三位也是第一次印书，心里没底。
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只要书好看，一千册根本不是问题。
届时我可以帮你们介绍书商，销到别的县，甚至是金华府……”
一听此话，顾鸣不由拍了拍额头。
所以说，隔行如隔山。
之前一直想着郭北县如何如何，怎么没有想到销到别处去，或是找书商代理？
思路豁然开朗，底气顿足八分。
“好，那你说，印一千册最低多少银子？”
“我刚才算了一下，一千册最低也得收一百五十两银子。当然，如果嫌贵的话可以不印画，大约九十两银子就可以。”
顾鸣不由皱了皱眉：“一百五十两？”
坊主一脸自信地点了点头：“对，你要不信可以去另一家问问，恐怕至少要贵上二十两银子。”
顾鸣犹豫了一会，弱弱问了一句：“那……如果印两千册呢？”
第三十五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两千册？”
坊主眼睛一亮，又一次拿过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一通。
“两千册那就更划算了，可以给你们一个最优惠的价格，二百四十两银子。”
也就是说，前一千册需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后一千册只需要九十两。
顾鸣差点没忍住问印三千册需要多少。
算了，饭要一口一口走，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大了小心扯到蛋。
“这样，我们回去商量一下，需要印的话再来。”
“行，随时欢迎光顾鄙坊。”
离开作坊，三人又去了另一家询了下价，还真是贵了那么一点。
而且对方看起来要滑头一些，给人的感觉有点飘。
两相对比，自然就选第一家了。
只不过……
“文星，咱们好像没那么多银子。”
“咳，我知道。那个……董生，你手里方便不？能否先借一些？”
结果董生却摊了摊手：“我最多能凑到十两。”
白瞎！
顾鸣叹了口气。
“怎么办？要不还是少印点算了……”
贺永良一下泄了气。
“不急，容我好好思量思量。”顾鸣摆了摆手。
很明显，现在印两千册是最划算的。
而且顾鸣也有信心全部销出去，正如坊主所说，大不了往外县或是金华府销。
可这银子又不会从天下掉下来。
找聂小倩？
好像有点不太好意思，整的跟吃软饭似的。
“那你慢慢想，我和董生去院子里看看，省得那些工人偷懒。”
“嗯，把院子里的卫生打扫干净，草该铲的铲，还有店铺上那些药柜全部处理了，能卖几个钱是几个钱。”
“放心吧，这么点小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回到草棚子，顾鸣胡思乱想了一会，干脆抛开杂念继续抄书，好歹能积累点升级经验。
天黑时，突然灵光一闪……
怎么把她给忘了？
瞬间，精神满满，一下子又看到了希望。
第二天上午，顾鸣脚步轻快来到曾家位于县城的宅院。
曾家在县城的产业并不多，就一家银楼与一家绸缎庄。
银楼由曾德皓打理，绸缎庄则由其堂兄打理，兄弟二人平日里皆住在此院。
来到门口一看，巧了……
其中一个守门的居然是疤脸。
“顾秀才，又是你！”
一见到顾鸣，疤脸下意识摸了下脸，似乎还有些隐隐作痛。
“呵呵，怎么？还想打一架？”
疤脸脸色涨红，结结巴巴道：“你……你可是书生，书生动，动口不动手。”
此话一出，顾鸣不由乐了。
“行，今天咱们就动口，你去通知一下苏夫人，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疤脸赶紧苦着脸作揖：“秀才，算我求你了行不？上次的事是我不好，少爷已经罚过我了。”
“咦？不是你家曾少爷派你二人前来砸摊的么？为什么还要罚你们？”
“少爷他……没让砸摊，只是吩咐小的警告你一番，不许再送什么歪诗给我家夫人。”
这下，顾鸣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疤脸二人拿着鸡毛当令箭，胡乱咬人。
“行了，懒的跟你解释，快去通知一下苏夫人，我真的有事。”
“可是我家少爷……他会不高兴的……”
看样子，这家伙怕又受到责罚，不敢去通报。
顾鸣只能退而求次：“那行，你去通知你家少爷。”
疤脸犹豫了一会，方才有些勉强应道：“行吧，你稍等会……”
说完，一溜烟跑向后院。
过了一会，曾德皓黑着脸走了出来。
苏灵紧随其后，神情却恰恰相反，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顾秀才，你跑我家来做什么？”
人未到，曾德皓便一脸怒色喝问。
顾鸣抬手一指：“其实，我是来找苏夫人的……”
这下更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气得曾德皓妒火中烧，额头青筋直跳。
“好你个顾秀才，居然还有胆找上门来了是不？”
一听这话苏灵不依了：“相公，你什么意思？敢情还真以为我和顾秀才……
罢了，懒的跟你解释。
还有，妾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当天在老宅要不是顾秀才当场婉拒，他现在就该称呼你一声大舅哥，称妾身一声嫂嫂！”
这女人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此话一出口，顿如一道惊雷，电得曾德皓与顾鸣外焦里嫩。
偏偏，曾德皓还没法子反驳。
前日里发生在老宅的事他已经听说了，他还真的差一点成大舅哥。
“咳咳咳……”
愣了一会，也只能故作咳嗽几声，一声不吭掉头往院里走。
“嘻嘻，这家伙受打击了……顾秀才，还愣着做什么？快进来。”
“咳，多谢苏夫人。”顾鸣讪讪迈进院中。
这女人真的是……有些事烂在肚子里不好么？非要讲出来让大家尴尬。
“来人，泡两杯茶来！”
曾德皓虽黑着脸，但也算尽了地主之谊，一到后院便吩咐丫环泡茶。
坐下后，顾鸣开门见山：“曾少爷，你别介意，我今天来找苏夫人，是因为她上次提过，说是想参与书斋的经营。”
“书斋？什么书斋？”
显然，这事曾德皓还蒙在鼓里。
“哎呀，是这样……”
苏灵凑到耳边嘀咕了几句。
“哦……”
这下，曾德皓终于明悟。
从他的内心里来讲，是百般不愿苏灵去参与这件事的。
一来，不差那点钱。
二来，不想她与外面的人有太多接触。
但，此事也由不得他。
老爷子那边已经打过招呼，说是以后要全力配合聂大人施政，同时还要多加关注顾秀才，有什么困难务必想办法解决。
曾家上上下下，谁敢拂逆老爷子的意思？
至少他不敢。
沉吟片刻，曾德皓只能叹了口气：“既如此，那你说说你的来意。”
“是这样，书斋已经在加紧筹备，快的话或许半个来月就能开张。
目前，我有一本新书急需印刷，但缺少资金……”
“需要多少银两？”
顾鸣暗自盘算了一番，心一横：“我准备一次印两千册，大约需要二百多两。
再加上开业也需要一点启动资金，差不多四百两左右。
不过你放心，这算是你们的一笔投资，将来必定会有丰厚的回报。”
闻言，曾德皓不由瞪大眼睛：“四百两倒是小事，关键你一次印两千册，到底是什么书让你如此有自信？”
“呵呵，就凭我能让你们家的梨树开花！”
“好！”
苏灵当即一声喝采。
曾德皓则愣了半晌，随之一拍桌子：
“顾秀才，就冲你这句话，别说四百两，一千两本少爷也认下了！”
……
第三十六章 好一个绝色佳人！
接下来，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
曾德皓暂时抛却成见，听顾鸣讲了一番关于书斋的经营与规划。
不时的，也给出一点小小建议。
怎么说他也读过一些诗书，又经营着郭北县最大的银楼，所以他的一些建议对于顾鸣来说，多少还是有点启发。
谈的差不多时，曾德皓突然冒了一句：“对了顾秀才，当初你输了官司，准备就这样算了？”
一提到这个话题，顾鸣不由皱了皱眉。
“相公，你还真的是哪壶不开拎哪壶。”
苏灵有些不满地瞪了相公一眼。
“哼，这么护着他做甚？真的是不识好人心。”
曾德皓的醋意又开始往外冒。
不过，他最后一句话却让顾鸣心里一动：“曾少爷，难不成你知道一些什么内情？”
“当然知道，只是不想告诉你。”
顾鸣：“……”
“好吧，还是告诉你。
此案的关键就在于那张买卖契约。当然，你很清楚那是假的。
但那姓秦的说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如果说，我正好知道那张契约是谁伪造的……”
“是谁？”
顾鸣忍不住问。
“呵呵，这可是一个关键人物，只要这个人肯站出来认罪，承认是他伪造的，那么此案就有转机。”
“这个道理我懂，我只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结果，曾德皓却摇了摇头：“这个我目前还不能告诉你，不然你脑子一热跑去找他，恐怕会弄巧成拙。”
“对对对，顾秀才，你最好先忍一忍。”
这一次，苏灵终于没有拆相公的台，而是帮着劝了一句。
“顾秀才，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要打赢这场官司，最难对付的并不是周家，而是……”
说到这里，曾德皓故意顿了下来。
“呵呵，我当然知道是谁。”
“那不得了？再忍一忍，老爷子已经在暗中联络人手，届时一定会力挺聂大人。
一时时机成熟，再视机会作出反击。
只要扳倒那个贪官，你这官司想要翻案也就没什么悬念了。”
顾鸣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还有，你还得当心周家那个疯婆子，那简直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
“呵呵，多谢曾少爷提醒。”
曾德皓喝了口茶，慢腾腾道：“还有一点，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言下之意，别有事没事找借口与我家夫人接触。
……
有了银子，啥事都好办了。
顾鸣第一时间找到坊主，交付了五十两银子定金，以及书稿与画稿。
坊主拍着胸口保证说，将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制，最晚十天便能交付书册。
同时，用以经营书斋的院子也找来不少工人开始修缮与改造。
按规划，工期差不多半个月左右。
贺永良与董生也开始分头行动，充分调动人脉宣传书斋，并收集了一些书生的字画，用于开业之后寄售与装点门面。
过了两天，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人找上门来。
宫正，也就是那个戏班班主。
“顾生，今晚乃是杜十娘首台戏，还请你务必赏光捧个场。”
“必须的呀，届时我再带几个人一起去。”
“没问题，给你多留几个座……”
热切地聊了几句，顾鸣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宫班主，你得在牌子上注明这台戏是根据我所写的小说改编的戏曲。”
“行行行，回去就加上这句。”
“哈哈，多谢了！”
当晚，顾鸣便约上了聂小倩、玉儿、贺永良等等一起去看戏。
看样子这台戏很受期待，去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坐满，后面还有不少人站着。
总之就是人气很旺。
戏开演后，顾鸣看的分外专注。
看来宫正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编了这台戏，作了一些删减与修改，令之更加贴合舞台效果。
特别是结局，更是别出心裁，让那李甲在最后一刻幡然悔悟，阻止了杜十娘跳江，并发誓永不负她。
这么一改，顿让一众百姓掌声如雷，更有人大大方方打赏银子。
不出所料的话，这台戏一定会火。
对于顾鸣来说同样也是一桩好事，毕竟他是故事原著人，戏火了，他的名气也会慢慢随之传播。
名头一响，写的小说自然也就更加畅销。
“真好看！”
回去的路上，玉儿意犹未尽。
“那当然，这台戏火了，以后必然还有其他戏班上门求戏本。”
贺永良一副得意洋洋的语气，仿佛他才是原创作者。
玉儿连连点头：“对对对，顾公子，你可以多写一点这类的故事，编成戏曲也好请大家看，嘻嘻。”
“呵呵，等有空了再写。”
目前，顾鸣可没心思去写其它的，先等书斋开业再说。
回到草棚子，稍稍休息片刻，便唤出系统任务界面，接下了日常任务：抄写《杜十娘》。
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
毕竟好几千字，抄写一遍才奖励5点经验值。
但也没法子，除了一个主线任务之外，暂时没有别的任务可接。
这几天每天坚持抄写，好歹也累积35点经验了。
连续抄写了一个多时辰，任务完成，提交：
[获得经验值5]
“睡觉！”
顾鸣起身伸了个懒腰，简单洗漱了一番便倒向床上。
天色刚拂晓，又精神抖擞起床抄写了一遍，又得了5点经验值。
日上三竿，方才上街摆摊。
……
县衙内院。
玉儿还沉浸在昨晚的戏曲中，津津有味与小姐聊着。
过了一会，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聂鸿书说话的声音。
“老爷回来了~”
玉儿赶紧跑向门口相迎。
聂小倩听到还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便掉过头走向里屋想要回避。
没料，刚走几步身后却传来父亲的声音：“小倩，快来见过秦大人、申公子。”
秦大人？
聂小倩不由皱了皱眉，下意识转身一看，果然是县令秦守。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年约二十多的年轻男子，身着华服，手拿折扇，一看便像个纨绔。
尽管心中不喜，但也不能失了礼仪。
于是，缓步上前福了一礼：“见过秦大人、见过申公子。”
“呵呵，聂小姐果然称得上绝色佳人！”
没料，那申公子竟然挥扇拍着手心，语气轻浮地冲着聂小倩笑了笑道。
第三十七章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官面前口出狂言？
如此轻浮的动作与语气，别说聂小倩，就连聂鸿书也当场沉下脸来。
“申公子，小女只是个普通女子，担不起申公子这般夸赞。”
“哈哈哈，聂大人不要介意，想来申公子也是心直口快，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聂大人见谅。”
秦守赶紧打着哈哈打圆场。
这个申公子来头不小，他可得罪不起。
申公子，名申修远，其父申不通，乃金华府盐运使，官居从六品。
官品高了秦守一级，重要的是盐运使乃是个实权官职，多的是人挤破头想争这个位置。
肥差啊，妥妥的肥差。
自古以来，那些个知名富商巨贾有不少就是靠贩盐发迹的。
不夸张地说，“盐商”二字，在不少人心目中几乎就是“巨富”的代名词。
只不过，靠贩卖私盐风险极大，严重者甚至会被抄家灭族。
申不通凭借着盐运使这个特殊身份，可谓是威风八面，银子收到手软。
“爹爹，女儿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
聂小倩心里羞怒，只冲着父亲福了一礼，随之转身而去。
等她走的没影了，聂鸿书方才假意道：“秦大人、申公子，都怪聂某平日里太过骄惯小女，让二位见笑了。”
秦守皱了皱眉，却没有答话。
申修远则冷哼一声：“哼，真是扫兴！”
“玉儿，快泡三杯茶来。”
“是~”
玉儿故意拖长声音应了一声，慢腾腾走进屋子里泡茶。
泡好了，眼珠不由一转，竟在墙上蹭了些尘土搓到两碗茶水中方才端了出去。
本想吐点口水的，想想还是算了。
就那种人还不配喝玉儿的口水呢。
“老爷，这是你的茶……”
玉儿机智地将那杯没加料的茶放到老爷面前。
秦守二人当然猜不到茶中加了料，分别端起来抿了一口。
闲聊了几句后，申修远假意咳嗽几声，并瞟向秦守递了个眼神。
秦守心神领会，当即直了下腰，清了清嗓子道：“聂大人，今日本官与申公子前来拜访，其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相商。”
“哦？不知大人有何要事？”
“是这样，申公子听闻聂小姐不仅貌美，且擅长琴棋书画，心中甚是爱慕。
故而便托本官前来做个月老，想求聂大人将令千金许配之。”
“什么？”
聂鸿书手一抖，茶碗差点打翻到地。
直到此刻他方才明悟过来，为何这姓秦的今日这般热心，非要带申修远一起过来。
敢情，是在打他宝贝女儿的主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
回神之后，聂鸿书猛地放下茶碗，冷声道：“如果本官记的没错，申公子好像成过亲了？”
秦守赶紧接过话头：“聂大人，这也没什么吧？以申公子的家世来说，娶个三妻四妾也正常。”
“荒唐！”
听到此话，聂鸿书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
“秦大人，就算聂某不是个官，那也是堂堂举人。小女再不济，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岂能作他人之侧室？”
“这……”
秦守沉下脸来，似有不喜。
其实，内心里却暗自欣喜与得意。
说起来这件事他并非始作俑者，而是源自一个外号“朱坏水”的家伙。
此人大名朱淮水，乃是周员外府上管家。
因其一肚子坏水，故而有不少人私下里称之为朱坏水。
当初余落湖迫于聂小倩的身份当众自扇耳光，颜面大失，回去之后自是大发雷霆，一众下人纷纷成了她出气的对象。
并且，还说要不顾一切对付顾鸣。
因为她惹不起聂小倩，那就只能半夜吃桃子－－捡软的捏。
朱淮水倒不像她那么没脑子，当即劝解了一通。
换别人谁敢劝？
正值母老虎发飙之时，连周员外都要退避三舍，更不要说下人。
但，朱淮水却是一个例外。
他在周家的地位比较特殊，不夸张地说，周家的发展离不开他的推波助澜。
当年秦守刚上任时，“独具慧眼”的朱淮水断定其是一个巨贪，胆大地怂恿周员外带上三千两银票前去拜访。
结果一举中的，令周员外抢占先机，获得了秦守的欢心与信任。
强夺吴家店铺，也是朱坏水暗中策划了一切。
虽然送了一千两银子给秦守，但最终却大赚一笔。
不仅白赚了吴家的店铺，还收了之前那个顾秀才数百两银子，这才答应到秦守面前说几句好话。
今日这场戏，也在朱淮水的算计之中。
先是故作不经意提到聂小倩，让申修远为之动了心，秦守又借机说去看一看，要是看的上眼他可以撮合一番。
但，朱坏水早就听闻聂鸿书清高自负，怎么可能将女儿许给一个纨绔？
更不要说，还是侧室。
一切还真如朱坏水所料，故而秦守暗喜不已。
接下来，就看这申公子如何表演了。
一旦双方撕破脸，届时便有机会联手一起对付聂鸿书，就算不能让他丢官，也得让他服服贴贴，为己所用。
那时候，余落湖想收拾顾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果然，申修远不爽了。
当场便沉下脸道：“聂大人，听你的意思是瞧不起本公子？”
聂鸿书不卑不亢回应：“这与瞧得起瞧不起无关，本官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在终身大事上自然要慎重一些。”
“呵呵，意思还不是一样？你要知道，在金华府多的是女儿家想要嫁入我申家。
但，我申家的门也不是谁想进便能进的。”
这语气，可就有点自负甚至是傲慢了。
言下之意，娶你女儿是给你面子，你该庆幸才是。
“哈哈哈！”
聂鸿书不由怒极而笑。
一时脑子发热，也或是憋着一口气想要发泄，竟脱口道：“据本官所知，你父亲当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他是怎么做的官，相信你与秦大人心里比谁都清楚。
退一步讲，你父亲算是个官，但你算个什么？
连个秀才都不是，无非就是个普通百姓。
试问，有何资格在本官面前口出狂言？”
“你……你……你竟敢如此羞辱本公子？”
此番话一出口，顿如一通耳光扇到申修远脸上，火辣辣的痛。
偏偏又无法反驳。
毕竟，他父亲不过一个从六品官员，又不是什么世袭贵族。
理论上讲，他的确只是个普通百姓。
因此，聂鸿书这句话，可谓是毫不奉情戳到了他的痛处……
第三十八章 天降大祸！
“玉儿，送客！”
聂鸿书懒的再搭理二人，吆喝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哼，聂鸿书你好大的胆子……”
秦守起身怒喝了一声。
随之，又故作气愤冲着申修远劝慰：“申公子，这姓聂的太过无礼，竟连本官都不放在眼中，罢了，先回去再说。”
其实心里却乐开了花。
因为事情的发展超过了他的预期，如此一来，申修远肯罢休才怪。
果然，申修远猛地摔了茶碗，咬牙切齿道：“给本公子等着，看你能嚣张多久！”
玉儿远远站着没敢上前。
这时候上去送客，绝不是什么好时机。
好在秦守二人也没再闹腾，愤愤然而去。
等到二人走得没影，玉儿方才长长舒了口气。
内心里既解气，同时又替老爷与小姐担忧不已。
且说秦守二人刚回到县衙另一处内院，周员外便像掐准点一般上门而来。
他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
毕竟，夫人丢了脸，他同样也面上无光。
本想派人暗中收拾顾鸣为夫人出口气，又怕因此与聂鸿书结下梁子。
一句话，只要扳倒聂鸿书，届时他便能为所欲为。
见了面，还没开口问，一见申修远的神情，便知阴谋已经逞。
于是，眼神不经意瞟向秦守，双双会心一笑。
……
“爹爹，你刚才那么一说，怕是那二人会怀恨在心。”
聂小倩其实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房中偷听，故而听到了父亲所说的那番话。
“那又如何？为父行得正，坐得端，何须屈尊畏谗言？”
话虽如此，聂小倩还是幽幽叹了一口气，一丝愁绪涌上心头。
她倒不是怪父亲话说的重。
当时，她还不是一样，一点面子都没给直接走人？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节。
只不过，她深知秦守的为人，可谓是不择手段。
说不定今天这件事……
想到此，便不由说：“爹爹，你觉有没有可能是那姓秦的故意如此，想让你因此而得罪盐运使？”
“这还用说？为父早就猜到了。”
聂鸿书虽不太擅长为官之道，但也并非不懂人情世故之人。
“那……爹爹接下来一定要小心。”
“嗯，爹爹知道。你不用担心，曾老爷那里已经联络了不少人，这两天就会与为父会晤。
况且，为父也不是没有人脉……”
的确，作为一个举人来说，在官场上必然会有一些同窗好友。
第二天，申修远便离开郭北县返回了金华府。
获知消息之后，聂鸿书并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想必，对方是回去告黑状去了。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件事顾鸣并不知道，依然还在忙着筹备书斋开业的事。
一切还算顺利，院子的修缮与整改进度一赶再赶，已经初具雏形。
当然，顾鸣最关心的还是《西厢记》的印刷，天天都要去一趟查看进度。
这中间又涉及到一个新的问题：标点。
毕竟当下里并没有统一的标准，有些书册甚至通本无标点，大不多就是空上一个字断句。
因此，顾鸣专程给坊主讲解了一番标点的用处，并格外制作活版。
制版完毕之后，经过仔细校对，确认无误之后，书册终于正式开始印刷。
最终，比预期提前一天印刷完毕。
拿到散发着油墨香的书册那一刻，顾鸣无比激动，手竟然有些微微发颤。
因为，这本书还涉及到他前世的一个梦想。
那时候，他做梦都想出版一本自己的书。
结果，前世没有完成的梦，却在穿越之后梦想成真。
又如何能够不激动？
相对而言，这册书看起来远比一般书籍精致。
除了纸张厚实、色泽白洁，封面也是相当的吸引人，不仅有角色图、还配了诗句。
书页中也有十几张插画，装订也很细致。
而且，顾鸣还仿效前世书籍的做法，在书的封底印上书号与定价。
书号倒没用字母，那样有些太过惊世骇俗。
用的是文字加年份加编号，定价则为：八百文。
这是经过深思熟虑，以及与聂小倩、贺永良、曾德皓等人商议之后的决定。
正常情况下，相近篇幅的普通书籍大多在二百文到三百文左右。
八百文，差不多高了三四倍。
但，这只是零售价格，批发给书商的话大概在六百五十文左右。
再核算成本：印刷成本再加支付董生的报酬，以及一些杂项开支，差不多三百两银子，单本折算一百五十文左右。
这还没计算之后的宣传、运输、人工、分红以及顾鸣自身写作的报酬等等。
当然，无论怎么算，最终利润一样可观。
按照大家商定的结果，顾鸣乃是最大收益者，将收取六成的利润。
聂小倩两成，苏灵一成。
虽说曾德皓出资最多，但属于后来者，而且苏灵也自觉，并不贪多。
说白了，她是来玩票与拉交情的，分个一成意思一下就行了。
余下一成利润则作为其他人的分红或是一些杂项开支。
总之皆大欢喜。
眼看着一切准备就绪，再有两天书斋便要正式开业。
没料就在这节骨眼上，却突然出了一件大事……
几个衙役抓到了一个私盐贩子，并在其家中搜出一千多斤私盐。
这罪行可就大了。
经秦守亲审，此人终于交待，说他是受县丞大人的指使才敢贩私盐，还说家里有县丞大人的密信云云。
秦守当即命人取来密信，并派人唤来聂鸿书。
私盐贩子当场指证，一口咬定他只是个跑腿的。
聂鸿书差点气吐血。
他连那个私盐贩子姓谁名谁都不知，指使一说从何而来？
可惜，这本身就是一个圈套。
他不认识对方，对方却知根知底，不仅有密信为证，还描述了一番他家里的环境摆设。
密信的确有一封，内容不多，但也足以可以指证聂鸿书。
重要的是，笔迹几乎也对得上……
这就让聂鸿书有点百口莫辨了。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一个阴谋，对方分明是找高手模仿了他的笔迹。
有了所谓的人证物证，秦守当堂命人先将聂鸿书收押，说是等府衙的官员前来处理。
获知消息后，聂小倩如中雷击，差点没晕过去。
“玉儿，快，随我去大牢。”
没想到，到了南监，狱卒竟然不让她见。
说聂大人虽然入了大牢，但却关在单人牢房中，好吃好喝的管着。
不管怎么说聂鸿书毕竟是县丞，秦守作为县令是没有资格定罪的，只能暂且收押，相当于是软禁着。
至于结果如何，得等上面的人说了算……
第三十九章 逃不过命中一劫？
见不到父亲的面，聂小倩更是气的心口绞痛，全然没了主张。
玉儿哭哭啼啼将小姐扶回家休息。
随后又去找到厨房帮佣的刘妈，让她帮着照看一下小姐，自己则急急奔去找顾鸣。
“顾公子，顾公子……”
“玉儿，你这是怎么了？”
顾鸣根本不知情，正在店铺里帮着张罗，一见玉儿双眼红肿不由大吃一惊。
“老爷他……小姐她……”
玉儿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顾鸣心里一沉，急急拉起她便往县衙走。
走了几步，玉儿方才抽泣道：“老爷被……被收押了，小姐气得卧床了。”
“什么？”顾鸣大吃一惊，急道：“玉儿你一个人回府，我先去看看。”
说完，一阵风冲向县衙。
“小倩~”
“顾公子，小姐在房里。”
刘妈听到声音赶紧走了出来。
顾鸣急急走了进去，一见聂小倩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由心疼地坐到床边细声安慰。
“公子……”
聂小倩悲从心来，忍不住扑到顾鸣的怀里啜泣。
见状，刘妈轻咳一声，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小倩，到底怎么回事？”
“是秦守那个狗官，他……他找人诬陷爹爹，说爹爹指使人贩卖私盐……”
“那狗官竟敢如此大胆？”
闻言，顾鸣有点不敢置信。
毕竟聂鸿书乃郭北县丞，秦守也不过就是个七品官芝麻官，是谁给了那个狗官的胆子？
“这也是事出有因……”
聂小倩泣声讲了下之前的缘由。
这下，顾鸣终于明白，定是那申修远回去后告了黑状，他那当盐运使的爹便与秦守勾结下了这么个套。
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对一个朝廷命官尚且如此，遑论百姓？
难道，他们父女终究还是逃不过命中一劫？
第一次见到聂小倩时，顾鸣便推测过聂小倩的“死因”，现在看来，这一劫仿佛就像是命中注定。
贩卖私盐乃是重罪，上头真要是较真了，不仅聂鸿书自身难保，聂小倩说不定也会受牵连。
“小倩，振作起来，一定会有办法的……”
“聂小姐，聂小姐……”
院内，突然响起了苏夫人急切的声音。
顾鸣眼神一亮，当即走了出去。
抬眼一看，原来夫妇二人都来了。
一见顾鸣走出来，苏灵急急上前道：“顾公子你也在？我和相公刚刚听说这事，这不，就急急赶了过来。”
“多谢二位！”
顾鸣由衷拱手致谢。
正所谓患难见真情。在这样的形势下夫妻俩不仅不回避，反倒还第一时间上门来探望，的确令人称道。
“见外了不是？你放心，本少爷已经派人回去通知老爷子，这事，绝不能由着那狗官胡来！”
曾德皓一脸傲气，还故意提高声音，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对，不能让聂大人含冤入狱！”
苏灵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这时候，玉儿也回来了。
一见有客人，便上前招呼了一声，随之跑去泡茶。
聂小倩也强撑着起了床，来到会客厅。
苏灵坐到她身边柔声安慰：“聂小姐，你不用难过，我相信聂大人吉人自有天相。”
“对！”曾德皓也跟着愤愤道：“姓秦的狗官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压榨百姓。要我说，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去府衙告他一状，扳倒这个狗官！”
闻言，顾鸣不由叹了口气：“我想，这件事怕没那么简单，秦守之所以如此胆大妄为，一定有所准备。
如我猜的没错，这次前来调查的官员多半就是盐运使。”
曾德皓皱了皱眉：“真要是那姓申的，的确有点麻烦……”
毕竟盐运使官品看似不高，但有实权。
想来这申不通与秦守早就有所勾结，否则也不至于去栽赃一个县丞。
“有什么麻烦？”苏灵却有些不服：“我还就不信天下没王法了。再说，你家老爷子也不是吃素的。”
这时，顾鸣似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道：“我觉得此事的关键点在于那个私盐贩子，只要查清他的底细，或许便能替聂大人洗涮清白。”
曾德皓点了点头：“不错，听说那狗官所谓的人证物证皆出自于此人。”
“那还等什么呀？咱们得赶紧去查这个人的老底……相公，要不妾身现在便回府派人去查。”
“那就辛苦夫人了。不过，一定要暗中进行，不能打草惊蛇。”
“好！”
苏灵难得如此听话，当即应了一声，迅速起身而去……
日落时分，曾天成也终于赶到，随行的还有另外四个乡绅。
一行人坐下之后，聂小倩便讲述了一下事件的缘起与经过。
听完后，曾天成不由怒发冲冠：“这狗官简直是无法无天！”
“没错，咱们不能再忍了！”
“再忍下去，还真当咱们是好欺负的。”
另外几个乡绅纷纷附议。
“多谢各位老爷仪义之言，这事，我们一定要想个对策……”
顾鸣说了一句。
商议了一阵子，曾天成道：“这样，老夫先回府准备，明日上午，便去县衙闹他个天翻地覆！”
“多谢曾老爷！”
聂小倩谢了一声。
回去后，曾天成一口气写了近二十封名贴，并叮嘱曾天皓火速派人分发。
这二十余人皆为知名乡绅，有十余个居住在郭北县，其余的也都在县郊附近。
当晚，注定无眠。
顾鸣没有回草棚子，一直陪在聂小倩身边。
玉儿也守在一旁，不时眯上一会。
“顾公子，这次真的要谢谢你，要不然……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聂小倩依偎在顾鸣怀中，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安全感。
“没事的，有曾家老爷子帮忙，相信那姓秦的不敢胡来。”
“可……书斋那边，会不会耽误你的大事？”
“你别担心什么书斋……再说，就算我不在，不是还有贺永良与董生他们帮着打理么？”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玉儿跑去煮了一些粥哄着小姐吃了一碗。
不久后，曾德皓派了人过来通知，让顾鸣等人准备一下，说是晌午时分曾老爷一行人等要到县衙论理。
一场乡绅与县令的正面交锋，即将展开。
第四十章 千锤百炼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一更）
晌午时分。
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来到县衙门口。
这要换作是普通百姓，门外值守的衙差早就凶神恶煞上前驱赶。
结果一看……
顿时慌了神。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一下来了这么多老爷？
领头的正是曾天成。
随行的还有另外二十余个乡绅，以及各自带的随从约三四十人。
同时，顾鸣也陪着聂小倩、玉儿一起来到现场。
“各位老爷，你们这是……”
其中一个衙役赔着笑脸走上前，小心翼翼询问。
结果，曾天成却懒的理会，命人上前击鼓。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一响，秦守在内堂听到后不由脸色一变，骂骂咧咧道：“王八蛋，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击鼓告状？”
“大人，不好了，外面，外面……”
一个衙役匆匆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外面怎么了？”
“来，来了好多老爷……”
一听此话，秦守不由脸色一变。
“大人，这些人怕是来替那姓聂的说话的。”
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老者上前附耳道。
此人名叫刁明，乃是秦守的师爷。
平日里的公文都是由他代劳，甚至断案也是他站在一边出谋划策。
毕竟秦守大字不识几个，也只能依赖手下人帮着处理公务。
“刁师爷，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本官托故不见？”
“大人，万万使不得，你要避之不见，事情恐怕会越闹越大。不如出去见一见，再见机行事。”
“好吧！”
秦守无奈地点了点头，带着师爷一起走向公堂。
没料，，一众乡绅却不肯进公堂，而是站在外面吆喝让县令大人到公堂外，说是要当众讨个说法。
这下秦守有些怒了。
外面必然会有不少百姓看热闹，众目睽睽之下有些话可不敢乱说，怕激起民愤。
本想置之不理，就坐在公堂里等着，你们爱进不进，反正不是本官不见你们。
哪知，外面却有人吼道：“秦大人，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等便联名上书府衙……”
师爷脸色一变，急道：“大人还是出去一趟，他们真要联名上书，这影响可不小。”
这个道理秦守就算再傻也懂。
真要把这些个乡绅给得罪狠了，届时收粮时不予配合，他这个县令的位置一样坐不稳。
朝廷一向将收粮视为根本，限期内要是收不齐，县令可是要承担主要责任的。
无奈之下，只得与师爷一起走了出去。
结果刚出门便吓了一跳。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来了二十多个乡绅，而且大多都是本县知名人士。
“秦大人，我等今日前来，是要为聂大人讨个说法！”
曾天成上前一步，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果然如此！
秦守当即皱了皱眉，回道：“曾老爷，聂大人指使手下贩卖私盐，证据确凿，本官不得己之下方才将之收押……”
话没讲完，顾鸣却站了出来。
“秦大人，小生有一疑问。聂大人乃堂堂八品县丞，大人将之收押是否有所不妥？”
“顾秀才，怎么是你？”
秦守拿眼一看，竟然是顾鸣，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
“小生乃是受众人之托，前来为聂大人辨个理。
秦大人，根据本朝律法，聂大人既是堂堂举人，又是朝廷命官。
且不说聂大人是否被人冤枉，就算真的犯错，大人权限至多就是令之禁足，不得离开县城。
擅自将聂大人押送大牢，怕是有违律法……”
“你……”
秦守哪懂什么律法？一时间瞪目结舌，眼光下意识瞟向师爷。
不等刁明发言，另一个须发皆白的乡绅也走到人群前。
此人姓郑，其祖上曾出过一个进士，家中至今还挂着一个“进士及第”的牌匾。
而他本人也曾中举，只是未曾入仕。
“秦大人，顾秀才说的没错，你这分明就是罔顾王法！
且不说聂大人乃本县县丞，单凭他堂堂举人的身份，就算犯错，秦大人也不能随意将之收押入狱。
今日要是不把聂大人给放了，老夫定要去府衙告上一状！”
这语气可就强硬多了，毕竟身份不同。
他一开口，当下里便有不少乡绅附和。
一见事态要闹大，刁明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劝慰：“郑老爷请息怒，诸位老爷请息怒，容我劝劝大人。”
说完，走到秦守面前耳语：“大人，这人真得放，不然这帮老家伙一旦去府衙告状，大人怕是……”
“放？那本官之前的心血岂不白费？再说，当着这么多人本官多没面子？”
“大人，放了姓聂的也并非还他自由，届时让他呆在内院不许四处走动，再派人看着点不就行了？
等到申大人一来定了他的罪，大人什么面子都回来了。”
二人嘀咕了几句，秦守终于赔着笑脸道：“既然各位这么一说，那本官就暂时让聂大人回府。
不过，也只能呆在府内，不得外出。”
这么一说，一众乡绅倒也不再抬杠。
他们此来的目的就是要逼迫秦守放人，至于聂鸿书被指控贩私盐一事，也只能等府衙官员到了县城再说下文。
本来，事情至此也算暂告一个段落。
没想到，秦守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竟将矛头对准了顾鸣。
“顾秀才，本官看你怕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你最好小心一点，一旦让本官知道你有什么犯法之事，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殊不知，此话一出口却惹得一帮乡绅摇头苦笑，就连附近围观的百姓也纷纷窃窃私语。
这哪里还像个当官的？简直就像个地痞无赖。
顾鸣倒无所谓。
反正脸早就撕破了，双方早晚还会对薄公堂，进行一场更加激烈的交锋。
于是淡然一笑道：“多谢秦大人提醒……在此，小生还有一句话想奉送给大人。
千锤百炼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
话音一落，秦守皱眉思量片刻，却不解为何意。
师爷脸色一变，正想开口，曾天成却抢先一步，乐呵呵道：“秦大人，顾秀才这是在夸你，说你经过千锤百炼。”
“哼！”
秦守肯信才怪。
只不过，他不解其意，再加上这么多乡绅在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拂袖而去……
等他一走，方才有人轻声笑道：“痛快，骂了这狗官偏又不知其意。”
“呵呵，这姓秦的大字不识几个，还指望他懂？”
“唉，有这样的官，实乃郭北之不幸……”
一众乡绅纷纷感慨。
第四十一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二更）
不久后，聂鸿书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回到内院。
一夜之间，似乎苍老了几岁，显得分外憔悴，看的聂小倩与玉儿心酸不已。
曾天成等人留下来商议了一阵子，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院外，多了两个衙役。
这是秦守派来监视聂鸿书的，一来不许聂鸿书随意外出，二来方便获知有哪些人上门拜访。
等人一走，顾鸣便坐到聂鸿书身边，小声问道：“大人准备如何应对此事？”
“这就要看是谁下来调查了。”
“假如是盐运使呢？”
“就算是盐运使，仅凭一个不知所谓的指证便想定本官的罪，也没那么容易。”
顾鸣叹了一声：“希望如此吧。”
话虽如此，但想那岳飞精忠报国，结果还不是被人诬告谋反？
最终以莫须有的罪名赐死。
“对了，书斋不是明天开业么？你们先不要管我的事，用心打理书斋。”
“可……”
聂鸿书微笑着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本官，书斋是你的心血，别因为这么点小事受到影响。
按理本官是该亲自到场道贺的，可眼下这情况……”
这时，聂小倩走了过来，轻声道：“爹爹，明日女儿陪顾公子一起前往，等忙完了便回家陪你。”
“没事，爹爹也正好一个人在家清净几天。”
第二天一早。
“文星书斋”如约开业。
计划中，放上两串鞭炮意思一下就行了。
却不曾想到，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乡绅道贺，鞭炮声一直响个不停，烟雾笼罩着半条照北街。
说起来，这其中自然有曾天成的功劳。
但，顾鸣昨日挺身而出，当着秦守说出一番言辞犀利的话，也引得不少乡绅对他产生好感，主动前来道贺。
包括宫正、刘德化等人也陆续到场。
好在院子宽敞，倒也不用发愁没地方接待。
店铺里，贺永良、董生、玉儿、苏灵，以及几个在此寄售书画的书生，皆在忙着接待顾客，或是介绍书画。
等到道贺之人陆陆续续告辞而去时，已近中午。
顾鸣终于腾出空来，匆匆走进店铺关心经营情况。
一问，不由惊喜不已。
三个字：开门红！
有两个经刘德化介绍来的外县书商，合计进了四百本《西厢记》，批发价六百五十文一册。
除此之外，前来道贺的乡绅或一本、或多本，几乎人人都买了书。
再加上一些零散的销售，《西厢记》以八百文的定价，合计销了近一百册。
同时，还卖了十余幅寄售的字画。
总之势头相当不错。
虽说这其中有不少属于人情关系，但顾鸣相信，一旦这些人回去看了书，必然会被吸引。
口口相传之下，将会有更多人前来购买《西厢记》。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八百文买本书的确奢侈了一点。
但对于有钱阶层又算得了什么？
吃过午饭，眼见书斋没那么忙了，聂小倩便找到顾鸣说：“顾公子，要不我和玉儿先回去。”
“嗯，正好也向你父亲汇报一下书斋的经营情况，让他也开心开心。”
等到聂小倩一走，苏灵便走到顾鸣身边，故意叹了口气：“哎，顾秀才，看样子你是真不打算与本夫人做亲戚了？”
顾鸣不由苦笑：“你别总拿这事开玩笑，我倒没什么，要传开了会影响云儿的名节。”
“也对。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你和聂小姐……有戏！”
“什么戏？”
贺永良不知打哪里窜出去，涎着脸问了一句。
“一边去！”
“哼，过河拆桥！”
贺永良不满地哼了一声，继续去忙他的事。
聊了两句，顾鸣看了看店里也没几个顾客，便道：“要不你们在这里帮着照看一下，我去看看聂大人。”
“去吧！”
苏灵倒也通情达理，一口应承下来。
不久后，顾鸣来到了县衙内院。
“站住！”
没想到，站在外面的两个衙役竟然拦下了他的去路。
顾鸣沉下脸问：“怎么了？”
“内院重地，闲杂人等不许擅闯！”
一听此话，顾鸣隐隐猜到，恐怕是秦守特别打过招呼，不让他一个人进才对。
要是曾天成等等乡绅前来，这两个衙役敢随意拦？
念头一起，也懒的再理会二人，身形一闪便入了院。
“喂~你竟敢擅闯！”
其中一个衙役一怒之下，竟追进院子。
“做什么？”
听到动静，聂鸿书从里屋走了出来。
“聂大人，此人擅闯内院，小人进来抓他。”
“放肆，他是本官请来的客人！”
“这……聂大人，秦大人下令说，说不许他进院……”
果然是这样。
“滚！你一个小小衙差未经允许擅自入院，谁给你的胆？”
“是是是，小的有错，小的有错！”
无奈之下，衙役只能告了一声罪，并急急退出小院。
“大人，这恐怕就叫做虎落平阳被犬欺。”
顾鸣自嘲地笑了笑。
“罢了，与这些个小虾计较毫无意义，坐吧。”
这时，聂小倩与玉儿也走了出来。
“对了顾生，听小倩说今天开业的势头相当不错，真是可喜加贺！”
“呵呵，托了大家的福……”
闲聊了几句之后，聂鸿书脸色一整：“顾生，本官已经收到确凿的消息，此次前来调查的正是申不通。
目前已经启程，明日便到县城。”
顾鸣皱了皱眉：“这么快？”
“这样也好，早些了结此事，也免得大家替聂某担心。”
“可是大人，这个盐运使与那姓秦的狗官明显是一路人，真要铁了心栽赃大人，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毕竟顾鸣的记忆很深刻，原主之前是吃过大亏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不必担心，本官清清白白，不惧他们泼污水。”
“理是这个理，可是……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晚，顾鸣留下来陪着聂鸿书喝了几杯小酒，这才告辞而去。
一到家，便唤出系统界面提交任务。
之前所接的任务，系统要求的是《西厢记》销量不低于两百本，价格不低于四百文。
现在，不管是数量还是价格都已经超额完成。
想必会有额外的奖励。
[任务达成]
获得经验值500
获得技艺升级符*2
获得经验值100（附加奖励）
……
第四十二章 升级童生（三更）
看清任务奖励内容，顾鸣惊喜不已。
没曾想，竟然还格外奖励了100点经验值，如此便能直接升级了。
另外还有两张技艺升级符，价值40积分。
他现在可是0积分。
总之赚到了。
于是直接提取了奖励，并在人物界面点了下“+”号。
[恭喜，你已升级]
宿主：顾鸣
所在位面：聊斋世界
等级：童生（下一级：秀才）
经验值：45/1000
积分：0
技能：出口成章（1级）
技能：妙笔生花（1级）
技艺：书法（2级）、绘画（1级）、棋艺（1级）、音律（1级）
还是那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晕眩感……
不过顾鸣已经习以为常，让他晕就是了。
过了一会，整个人变得无比清醒与轻灵。
脑海中突然想到一个词：身轻如燕。
没错，这就是顾鸣现在最为强烈的感觉，似乎轻轻一纵便能飞升。
相比以前的升级，这一次提升的感觉犹为明显。
想来，这是一次蜕变。
毕竟在现实中从一个书童晋级为童生，本身就属于一次飞跃。
草棚子里光线昏暗，但却丝毫不影响顾鸣的视力。
甚至能看清屋顶茅草的黑斑等等细节。
倾耳细听，能听到外面行人细碎的脚步声。
仿佛，一个全新的世界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欣喜地感悟了一会自身的变化，顾鸣取过技艺升级符，分别将绘画与音律各自升到2级。
就算不用来装逼，这两个技艺还是很实用的。
重要的是，人物达到一定等级后，琴棋书画皆可化为斗技，可陶怡情操，也可用之退敌。
随后，顾鸣下意识点开任务界面查看。
结果却没有新任务可接，想来是没有兑换新书的缘故。
那么，只能暂时做日常任务获取经验了。
正想摊开纸笔抄写小说，却又心里一动……既然都升级了，何不去做点什么？
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刚刚黑下来。
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于是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套黑色的衣服。
……
县衙内院。
一间厢房中，秦守与周员外，以及另外一个姓冯的富商正坐在一起喝酒。
“大人，小人再敬你一杯！”
冯员外端起酒杯一脸讨好的笑容道。
这家伙算是除周员外之外，与秦守走的最近的商人。
银子砸了不少，但赚回来的更多，自然要更加巴结讨好。
“大人，听说申大人明日就到？”
“呵呵，周老爷的消息还是蛮灵通的嘛……没错，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下午到。”
周员外精神一振，压低声音道：“大人，那小的明晚在百香居设宴款待，届时再唤几个佳人助兴……”
秦守会心一笑：“呵呵，周员外有心了。”
三人喝的开心，却不知房顶上已然有人潜伏。
不是别人，正是顾鸣。
以他现在的实力，县衙里那些个衙差捕快根本就发现不了他的行踪。
看样子选对时候了，三个家伙正在密议阴谋。
“大人，到时候申大人审案时，姓曾的那伙人肯定会出现，届时他们一闹腾怕是……”
“怕什么？不是还有申大人在么？说白了，这也是申大人的意思。
主要是想借这个机会逼迫那姓聂的，只要他一服软，那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对对对，大人英明！”周员外趁机拍马。
冯员外却有些担忧地问：“大人，要是那姓聂的真的服软，渡过了这一关，到时候会不会反过头来报复我们？”
“呵呵，有本官罩着你们，有何好怕？”
秦守自负地说了一句，随之瞟向周员外道：“你那里可得把人给看紧了，那可是此案的关键。”
“大人请放心，小丰巷那间小院是小人早年购置的一处产业，知道的人并不多。
而且，小人派去看守的也是两个心腹手下，绝对可靠。”
“嗯，那就好！只要人在咱们手里，风老四便不敢翻供，除非他想全家没命！”
听到这里时，顾鸣不由眉头一动。
风老四，这不就是指控聂鸿书的私盐贩子么？
继续偷听了一会，三人开始扯开话题，聊起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内容。
屋子里不时爆发出一阵浪笑……
顾鸣懒的再听，悄然离开县衙。
不久后，便来到了小丰巷。
虽说对方没说是小丰巷哪间院，但这条巷子总共也就二十余间小院，搜寻起来也不算难。
搜到第七家时，便发现了目标。
一间亮灯的屋子里有两个男子正在喝酒划令。
随之，顾鸣便发现隔壁关着两个人。
虽然屋子里没点灯，但以顾鸣的目力，还是从窗缝中隐隐看清是一个妇人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手没绑，二人的脚却被一根锁链锁到一起。
地上还扔着一个盆子，里面还沾着几片剩菜叶。
这下，便没有什么好猜疑的了，一定就是风老四的妻儿。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顾鸣又将所有院子挨个查探了一遍，这才悄然离开。
之后，却又出现在县衙内院。
“聂大人~”
顾鸣轻轻敲了敲窗户，小声唤了一声。
“嗯？”
聂鸿书还没睡，正在看书，听到声音不由心里一动，上前将门打开。
“顾生……”
“进去说。”
顾鸣闪进屋子里。
“你怎么大晚上的溜进来？县衙不是早就关门了么？”
“呵呵，这个难不倒学生……”
闻言，聂鸿书愣了愣，随之喃喃道：“难不成你会飞？”
“差不多……聂大人，学生之所这么急着来，是发现了一桩隐密事……”
顾鸣将自己听到的，以及之后去小丰巷的发现详细讲述了一番。
“果然……”聂鸿书不由叹了一声：“当时那家伙指控本官的时候，我便感觉他眼神不对，原来是家人被劫持了。”
“聂大人，这就算是我们最大的一个底牌了。
到时候万不得己的情况下，可以抛出这张底牌，让对方阵脚大乱。”
聂鸿书不胜欣慰地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如此一来几乎就没什么悬念了。
顾生，我知道你与小倩都很担忧本官。不过你们放心，其实本官早有所准备。
总之，这次定要让那两个狗官一个好看！”
……
第四十三章 与城隍大人交个酒友（一更）
商议了一会，顾鸣告辞而去。
快到家时，却看到一个装束有些奇怪的中年男子迎面走了过来。
看起来有点像书生，可那身衣服却又有点像官袍。
疑惑之下，顾鸣忍不住多瞟了几眼。
对方似有所感应，眼光也随之看了过来……
擦肩而过时，男子不由咦了一声，身体平退了两步，冲着顾鸣问：“这位小兄弟，你能看到我？”
“诶！？”
此话顿让顾鸣心里一惊。
这话，曾有人问过他……准确地说不是人，是个女鬼。
但这个男子看起来真的不像鬼，一派正气昂然，又有一股子书卷气。
本着一探究竟的心理，顾鸣点了点头：“没错，能看到。”
“这就奇怪了……”
男子细细打量了一眼顾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随后笑了笑：“说来你可能不信，吾乃本地城隍！”
城隍？
顾鸣吃了一惊。
毕竟“城隍”这个名头太响了，有哪个老百姓不知城隍名号？
各县、各州府皆有城隍庙。
城隍、土地皆称得上是最贴近民间的神。
也因此，被一众百姓视为地方保护神，并亲切地称之为城隍爷、城隍老爷、土地公、土地公公之类。
一直以来，顾鸣见到的都是神像。
没曾想，今晚竟然见到了城隍老爷的真身？
难怪这身衣服看起来有点眼熟，原来是城隍爷的官服。
念头一起，顾鸣不由下意识点头：“嗯，我信！”
毕竟这里是聊斋世界，出现个城隍有什么稀奇？
按照原著里的故事，这方世界可能还会出现齐天大圣、嫦娥仙子……
“太好了，观你的气息应该算是个异人，否则根本看不到我的真身。”
顾鸣谦虚道：“其实小生只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怎么了？我以前也是个读书人……”
城隍主动道出前世的身份，本是一个秀才，名字叫宋焘。
听到介绍，顾鸣隐隐忆起聊斋原著中有一篇故事叫“考城隍”，讲的正是一个叫宋焘的秀才被叫去考城隍的离奇经历。
这也太巧了，没想到他就在郭北县。
“原来是城隍大人，幸会幸会……对了，小生名顾鸣，字，文星。”
“不用如此客套，称我一声宋先生即可。难得遇上一个能与我面对面交流的，走，我请你喝酒。”
顾鸣笑了笑：“不如上我家去喝，就在前面不远，只不过地方简陋了一些。”
“不碍事，难得遇上一个酒友，今日定要喝个痛快。”
说话间，手里凭空多出一坛酒来。
二人说说笑笑回到草棚子。
“咦？这篇故事就是你写的？”
一进去，宋焘下意识拿起桌上的一篇《杜十娘》看了看，脸色有些讶然。
“没错，是我写的。”
“哈，你没想到吧？上次演这出戏的时候，我也躲在人群里看了。精彩，真的很精彩！”
能得城隍一顿夸，说不骄傲那是假的。
至少有一点点。
不过，顾鸣面上倒也“谦虚”了两句：“过奖过奖……对了宋先生，最近我又写了一本新作，送你一本闲暇时消磨时间……”
顾鸣找出一本《西厢记》递了过去。
这次印的书扉页上都有顾鸣的亲笔签名以及印章，算得上是双重防伪。
一旦他以后有了名气，但凡亲笔签名的书，价值可能至少要翻上几番了。
“哦，我看看……”
宋焘接过书看了一会，不由抚掌呼妙：“好，真的很不错！以白话风格写书，最大的好处就是贴近生活，让百姓更加容易接受与理解。”
“宋先生明鉴，我的本意就是想写一些适合大众的小说。”
“来来来，一边聊一边喝酒。”
顾鸣应了一声，找出两个碗来，二人就这样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倒也聊的颇为投机。
喝到兴处，顾鸣便开始有意打听起消息来。
“宋先生，你身为本地城隍，应该知道不少人的秘密吧？”
“这个自然，不少百姓会到城隍庙许愿或是倾诉之类，听的多了，我心里自然就有一本帐。”
“那……能否透露一些关于县令秦守以及周员外的秘密？”
宋焘却摇了摇头：“此乃天机，一旦无故泄露后果会很严重。
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一事。
你曾经替人打过官司，结果赔了个倾家荡产。
既然有缘成为酒友，在这里我可以提示你一点……”
“哦？在下洗耳恭听！”
“观你的气色与气运，完全称得上死而复生，破而后立。
从今后，可用一句俗话来形容：芝麻开花节节高。”
此话，顿让顾鸣心里一震。
他几乎有点怀疑宋焘看出了他魂穿者的身份。
不过，想想又不太可能。
或许他掐算出来的也只是一个人的命数而已。
“哈哈，好一句芝麻开花节节高！借宋先生吉言，来，再喝一碗！”
一直喝到半夜，宋焘方才尽兴而去。
还说以后想喝酒了，可以去城隍庙找他。
莫名的竟与城隍老爷交了个朋友，顾鸣不胜欣慰，趁着酒兴抓起毛笔，刷刷刷开始写《杜十娘》。
好歹写一次有五点经验。
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第二天一早便来到店铺，准备新一天的开始。
“文星，咱们可能得请几个下人，那么大个院子，总不能咱们自己打扫吧？”
顾鸣应了一声：“我知道，只是一直在忙开业的事没顾上。
要招的话，得招一个做饭的，两三个干力气活的，还得有两三个丫环做打杂活。”
“行，要不我现在便写一张告示贴到外面。”
顾鸣点了点头：“行，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过了一会，聂小倩带着玉儿来到店铺。
“小倩，你父亲的情绪好点没？”
顾鸣上前柔声问道。
“嗯，好多了，多谢公子关心。”
店里还有其他人在，聂小倩自然要矜持一些，客客气气的。
玉儿主动跑去院子里帮着打扫卫生。
过了一会，便有人陆陆续续来到店铺。
有好奇来参观的、有询价的、有来打听寄售书画的……
看样子，书斋开业的消息已经慢慢传开。
过了一会，斜对面的酒馆掌柜也跑了过来，拉着顾鸣神秘兮兮问：“顾秀才，这段时间院子里没发生奇怪的事？”
“呵呵，你说怪不怪，我把那棵枣树砍了这院子一下就太平了。”
“呃……这也太……太简单了一点。”
其实顾鸣差不多能猜到，多半是房主支酒馆掌柜来询问的。
现在要是知道院子里不闹鬼了，必然会后悔不已……
第四十四章 你猜……（二更）
一上午，进店虽问的人多买的人少，但也陆陆续续卖了十本书及两幅字画。
毕竟县城不大，加之才开业第二天，顾鸣倒没指望出现排队抢购的热潮。
名气、人气，都是靠慢慢累积的。
下午时，曾德皓来了一趟，与顾鸣单独聊了一阵子。
说是收到消息，申不通已经到了。
“估计明天就要展开调查……
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这次，一帮老爷子铁了心要与秦守硬抗。
为此，不仅在搜集证据，也在动用各自的人脉……”
“嗯，多谢曾少爷告之。”
“呵呵，顾秀才，其实本少爷并不是在帮你。
说白了，秦守在任上胡作非为，早就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这次也算是一个机会，大家伙齐心协力保住聂大人，联手扳倒姓秦的狗官。
届时，聂大人真要能上位的话，对大家也是有好处的。”
简单来说，这是一件于双方皆有益的事。
聂鸿书真要在一众乡绅的力挺之下渡过难关，并顺利晋级为郭北县令。
那，必然就会心存感激，在施政时有所倾斜。
其实在当前大环境之下，但凡有点脑子的官员，都不会过于倚重商人而忽视乡绅。
商人与乡绅最大的区别在于，商人大多是靠贩卖各类商品发家，一味逐利。
乡绅依靠的是祖上的传承，动不动便坐拥良田千亩。
而且，不少乡绅还出自书香门第。
比如曾家，家里不仅请了先生，还有伴读书童，家族中的弟子自幼便要念书。
秦守最大的失败之处就是太贪，根本不听师爷的劝解，与周员外等人打的一片火热。
银子的确捞了不少，却也引来一众乡绅的不满。
……
第二天上午。
申不通与秦守二人联诀来到了聂鸿书所居的小院。
“下官见过盐运使大人！”
“聂大人不必多礼，本官这次来也只是例行相询……”
申不通假惺惺的，皮笑肉不笑回应了一句。
“大人有话尽管问，下官未做亏心事，自当有问必答。”
“那好，本官问你，有人指证受你指使贩卖私盐，数额巨大，且有你的亲笔信为证，这作何解释？”
“申大人，下官根本不识那个人，何谈指使一说？亲笔信更属子虚乌有。想来，是有人指使，故意诬陷下官才对。”
一听此话，秦守不由脸色一变：“聂大人，当着申大人的面可不能胡乱说话，一味推卸责任。”
申不通不满地瞟了过去：“秦大人，本官自会评判。要不……你先回避片刻。”
“是，大人！”
秦守讨了个没趣，走到一边假意赏花。
这时，申不通凑过头来，冲着聂鸿书故作一副关切的语气道：“聂大人，目前的形势对你相当不利。
你很清楚贩卖私盐乃是重罪。
这事一旦闹开了，就算你最终不入狱，也必定会在仕途中留下一个墨点……”
“不知申大人有何指教？”
聂鸿书故意问了一句。
申不通意味深长笑了笑：“呵呵，聂大人你是聪明人，当知本官来意。”
“恕下官愚钝。”
听到这话，申不通当即沉下脸来。
“聂大人，你也别在本官面前装糊涂。须知为官不易，升迁更难。
就算你能勉强保住乌纱帽又如何？有此污点还指望升个一官半职？
所以还是放聪明一些，本官可以帮你摆平此案……”
不等对方说完，聂鸿书却笑了笑道：“申大人的好意恕下官难以心领。
聂某一向行得正，站得直。
此事分明就是有人诬陷下官，审一审也好，说不定能揪出幕后主使。”
“聂鸿书，你好大的胆子！”
秦守忍不住又跑了回来，大声喝斥。
“申大人，秦大人，此案要审便审，定要审个水落石出。”
一见聂鸿书态度如此强硬，申不通眼神闪烁了一阵，方才冷冷道：“好，这可是你逼本官的，那么明日上午，咱们公堂上见！”
说完，拂袖而去。
“申大人，申大人……”
秦守急急追了出去。
等他俩一走，聂小倩便走到院中，一脸忧色。
“爹爹，他们……”
聂鸿书微笑着摆了摆手：“你不必替爹爹担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时，顾鸣也来到了院外。
一见他的人影，门口站着的两个衙役本能地想要上前阻拦，结果被顾鸣冷眼一瞪，也不知为何吓得心里一颤，最终没敢动弹。
“顾生，你来的正好。”
一进院，聂鸿书便微笑着招呼了一声。
随之，三人一起走进书房。
聂鸿书抬眼看了看外面，方才将门掩上。随之一脸凝重道：“有件事之前没有跟你们讲，主要是怕出现什么意外。
现在几乎已经定了。
你们不必为我担心，明日里静观其变……”
……
郭北县的天，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上，已然暗流汹涌，各方云动。
周府。
余落湖收到消息之后，不由得意狂笑：“这次，只要扳倒了那姓聂的，看还有谁能保得住那姓顾的穷酸秀才。
到时候，老娘定要将他抓到府里来，亲自出手收拾他。”
“对，收拾他！”
那个叫阿芳的恶丫环赶紧附和。
县衙中，秦守、申不通等人也躲在厅里密议，商议明日如何问审。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仅凭一个百姓的指证以及伪造的所谓亲笔信很难定聂鸿书的罪。
但只要死咬着不放，依然会影响其前程。
其实申不通的目的也并不一定说非要扳倒聂鸿书，只是想令其服软。
却不曾想聂鸿书的态度出乎的强硬，倒也让申不通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转眼间，一夜过去。
上午，便有衙役上门前来通知聂鸿书，说是奉申大人与秦大人之命前来通知他即刻去公堂。
同一时间，曾天成等一行二十多人，也来到了县衙门口。
顾鸣却不见人影。
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去了小丰巷。
上次已经踩过底，这次不费心神便来到院子里。
“喂，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一见有人进院，负责看守的家丁不由大吃一惊。
“你猜？”
顾鸣戏谑地笑了笑。
……
第四十五章 秦守慌了（三更）
县衙公堂之上，难得地站了这么多人。
除了相关当事人之外，还有以曾天成、郑举人为首的一众乡绅。
从内心里来说，申不通与秦守自然不愿有其他人参与堂审。
毕竟他们心里有鬼。
换作普通百姓，一进公堂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当官的说白便是白，说黑便是黑。
也因此，坊间流传着一句话：衙门朝南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但今天的情况却不一样。
一来，聂鸿书既是举人，又是八品县丞，申不通再大的胆也不敢严刑逼供。
二来，现场来了这么多乡绅听审，且有好些个功名在身。
如此一来，想要明目张胆颠倒黑白可就不容易了。
但，申不通二人又没法子阻拦。
开审后，那个私盐贩子风老四像背书一般，将上次所交待的话复述了一遍。
“小人前前后后替聂大人贩过四千余斤私盐，所获利润要上交八成，小人分得两成……”
申不通命人录下供词，并让风老四签字画押。
随后瞟向聂鸿书问：“不知聂大人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回申大人，下官还是那句话，下官根本不认识此人，所谓的亲笔信定是有人伪造。”
“胡说八道！”秦守急不可耐喝了起来：“那封密信你自己也看过，同时也经县衙师爷、主薄等人验证，与你的笔迹一模一样，你还敢狡辩？”
聂鸿书不紧不慢道：“秦大人此言差矣！要说那笔迹，的确有八九分相像，要说一模一样，也只是一面之词。”
这时，曾天成适时走了出来，拱手道：“申大人，今日我等联名而来，正是想替此案断个公道。
窃以为，仅凭此人一面之词，以及一封所谓的亲笔信便认定聂大人贩卖私盐，难免有些不太让人信服。”
“对，不知申大人可否将那封所谓的密信让我等也查验一番？”
郑举人也上前一步道。
申不通如何肯把密信拿出来？毕竟他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开始出现失控的迹象。
这是他当初没有想到的结果。
包括秦守在内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乡绅联名来保聂鸿书。
这样，便令他与申不通陷入了被动之中。
一些还没有施展的阴谋，也不敢再轻易再施展，也免得被这帮乡绅反抓住把柄。
因此，申不通当场沉下脸来，一拍惊堂木：“此信件已由秦大人派专人查验，确认是聂鸿书的笔迹。
况且，此信乃重要物证，怎能轻易向人展示？”
这家伙很聪明，动不动就把秦守抬到前面。
如此，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他也有借口说是受秦守的蒙骗。
“对对对，万一证物有所损伤，谁来承担责任？”
秦守倒没多想，赶紧附和一句。
“另外……”申不通反将一军：“诸位口口声声说聂大人是无辜的，那也请拿出证据来，好让本官信服。”
这话摆明就是在挤兑人了。
明明就是子虚乌有的事，能拿什么证据？
没料，聂鸿书却回道：“申大人放心，证据的确有，不过要稍候片刻。”
“嗯？”
闻言，申不通当即与秦守对视了一眼，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一开始只当聂鸿书是有一众乡绅撑腰，所以胆气壮一点。
现在听这语气以及一脸淡然从容的神态，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招？
于是，申不通试探问道：“不知聂大人要提供什么证据？人证还是物证？”
聂鸿书意味深长回了一句：“届时自见分晓！”
“大胆，申大人问话，你竟然还敢推三阻四，分明心里有鬼！”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顾鸣的声音：“聂大人，证据送来了。”
聂鸿书面色一喜：“太好了，申大人、秦大人，你们不是要看证据么？现在，证据到了。”
“这……”
申不通皱了皱眉，下意识与秦守对视了一眼。
随之一拍惊堂木：“把证据呈上来！”
很快，便见顾鸣与曾德皓一起架着一个脸色青白的妇人走进公堂。
风老四心里有鬼，早就扭过头偷看。
结果一看来人不由大惊失色：“娘子，你……你怎么会……俊儿呢？”
没等妇人答话，曾德皓先行冷冷道：“风老四，劝你老老实实讲实话，自然便能见到你的儿子。”
此话，便隐含威胁了。
也可以称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言下之意，你不说实话怕是见不到你儿子。
果然，风老四一听此话当即面如死灰，差点瘫到地上。
“荒唐！”
一见来人，秦守顿时慌了神，不顾一切抓过惊堂木重重一拍。
“顾秀才，申大人与本官正在审要案，你竟敢跑到公堂上来闹腾，来人，给本官……”
正待扔令牌拿人，结果聂鸿书却怒喝道：“秦大人，这是下官唤来的重要人证，你问都不问是何缘由？”
“行了！”
申不通心知事情已经败露，当着这么多人也不敢明目张胆袒护，只能喝止一声。
随后假意问道：“这女人是谁？”
曾德皓回道：“大人，她乃是风老四的妻子。之前，有人掳走了风老四的妻儿，逼他指证聂大人贩卖私盐。”
“大人，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风老四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不待问话便开始痛哭起来。
事已至此，秦守倒也不傻，干脆将错就错，当场抓过令牌一扔：“好你个风老四，竟敢诬陷朝廷命官，来人，重杖三十大板。”
“威~武！”
两侧衙役配合地喝了一声。
随之便有两个衙役杀气腾腾走向风老四。
他们早已领悟了县令大人的意思，这三十大板一打下去，恐怕风老四就成一具死尸了。
对于秦守此举，申不通竟然也没有阻止。
反正令牌不是他扔的，出了事自有秦守担着……
“大人，万万不可，这还没开始审呢……”
曾天成等人当然清楚其中道道，急急上前劝阻。
结果秦守根本不听，迫不及待喝令道：“给本官打，重重打！”
“是！”
此令一下，两个衙役更是心神领会，恶狠狠将风老四按在地上，高高举起大板便要开打……
第四十六章 母老虎凶不起来了……
“住手！”
眼见那狗官竟想当堂灭口，聂鸿书怒了，不顾一切冲到衙役面前阻拦。
“聂大人，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谁敢动一下试试？”
聂鸿书大气凛然喝了一句。
随之又转向申不通：“申大人，今日你才是主审官，还请断个公道，先行审案要紧。”
“这……令牌已下，本官也不方便喝令秦大人收回。”
申不通开始玩套路，将过错全部推给秦守。
“好，既然令牌已下，那这三十仗便由下官来承担。”
此话一出，秦守顿时傻眼。
且不说案情已然开始翻转，就算没有，聂鸿书好歹也是八品官，他又怎敢对之用刑？
可要是让风老四开了口，道出实情来，麻烦可就大了去。
正左右为难时，外面突然骚动起来。
“二位大……大人，不，不好了……”
一个衙役跌跌撞撞奔了进来。
“公堂之上，你慌张什么？”
秦守故作镇定，威严地喝了一句。
“巡……巡察御史大人到了……”
“什么？”
一听此话，秦守与申不通不由齐齐失态，失声惊呼。
“呵呵，子白兄终于到了！”
聂鸿书欣慰地笑了笑。
没错，这就是他之前给顾鸣与女儿交待过的事，包括一众乡绅皆蒙在鼓里。
听到子白二字，申不通更是一头冷汗。
他终于明白聂鸿书为何如此淡然，既称子白兄，可见二人关系一定不错。
聂鸿书口中的子白兄，全名陈子白，乃御史台巡察御史，官居正六品。
申不通为从六品，虽说只低了半级，但二者的地位却大不同。
巡察御史乃是京官，大部份时间驻扎在各府州负责监督当地官员，并及时向朝廷禀报。
虽说不上是钦差大臣，但也不是地方官员敢轻易得罪的。
“快，快迎接御史大人！”
申不通与秦守顾不上想太多，急步走向公堂之外。
曾天成、聂鸿书、顾鸣也随之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一众人浩浩荡荡簇拥着陈子白走进公堂。
“本官在外巡察，正好路过此地，听说盐运使大人在此审案，故而前来一观。”
陈子白一边走，一边微笑着解释了一句。
“有御史大人在，下官哪里敢卖弄？还是由大人来审。”
申不通表面上恭恭敬敬，暗地里却暗骂一句：虚伪，分明就是专程赶来的。
上了公堂，互相推让了一番，最后还是由陈子白坐了主位，秦守与申不通一脸憋屈地分坐两边听审。
“此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坐上主位，陈子白迅速进入主审官角色，开口询问道。
“御史大人，此人是个私盐贩子，人称风老四，因家人被掳受人胁迫故而诬陷下官……”
聂鸿书当堂讲了下缘由。
二人当年曾一起在国子监读书，称得上关系最好的一对……
只是，陈子白天赋与运气要好一些，中举之后又拜入前任礼部尚书门下，后又考中进士，经老师举荐入御史台为官。
其实聂鸿书来到郭北县担任县丞，也正是陈子白暗中托人帮了忙。
聂鸿书当天从大牢回到家，第一时间便传书给陈子白。
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风老四，你好大的胆子！”
听完缘由，陈子白不由一拍惊堂木。
“大人，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御史大人，请容小生说上几句。”
顾鸣站在一边拱手道。
“哦？说来听听。”
“据风老四的妻子交待，风老四贩卖私盐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之前还被抓过一次，但却被秦大人给放了……”
“胡说八道……”
秦守急眼了，不顾一切咆哮起来。
“秦大人，请克制，本官正在问话。”
陈子白冷眼瞟向秦守喝道。
“是，是，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秦守嗫嚅着抹了把冷汗。
顾鸣继续道：“秦大人之所以放风老四，是因为他贩私盐是受周员外所指使。而周员外与秦大人……关系可是不浅。”
“你……”
秦守又待发飙，结果陈子白却及时瞪过去，吓得又赶紧坐了下来。
头上的汗，那是越来越多。
“御史大人，此事老夫可以作证。”
郑举人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其实不仅仅是老夫，城中不少人都知道周大富假公济私，私下里大量贩运私盐，以次充好。
只不过，有秦大人罩着，大家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老夫也可作证！”
“还有我等……”
一众乡绅齐齐发声。
这下，事情闹大了。
这么多乡绅作证，可谓是铁证了。
秦守吓得双腿直颤，一直伸手抹汗，却又不敢出声辩解。
“呵呵，好一个秦大人……来人，去把周大富押到公堂受审！”
“是！”
没料这时，曾德皓却又上前道：“大人，其实不止周大富一人，还有其妻周余氏，此女依仗家势，作恶无数……”
“那就一齐带过来问审！”
此时。
周员外夫妇根本不知大祸临头，还在家里面坐等好消息。
“今天只要定了那姓聂的罪，老娘便亲自带人去抓那顾秀才，就算不打死他，也要让他脱几层皮。”
“那是那是，敢羞辱我周某的夫人，这小子简直是活的不耐烦。”
“也不知审的怎么样了。”
“夫人请放心，有申大人、秦大人在，你还担心摆不平？”
刚说到这里，外面便传来丫环惊慌的声音。
“老爷，夫人，外面来了好几个差爷……”
可笑的是，夫妇二人竟然还相视一笑。
“太好了，一定是前来报好消息来了。”
“走，去看看。”
结果一走到院中，方才感觉气氛不对。
怎么一个个杀气腾腾，还有两个手捏锁链？
“周大富、周余氏，我等奉御史大人之命前来抓捕你二人！”
“什么？御……御史大人？”
“抓捕？”
夫妇俩呆若木鸡。
眼见两个御役抖着锁链走过来，余落湖老毛病又犯了。
“给老娘滚开，老娘要去见秦大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平日里耍泼习惯了。
可这一次，却踢到铁板了。
几个衙役虽说平日里也得了周家一些好处，但现在的情况谁还看不清？
当下里，便有一个衙役重重一耳光扇下去：“你个疯婆子还敢拒捕不成？”
一耳光直将母老虎扇得晕头转向，口吐血沫。
“拿下！”
随着一声吼，另外几个衙役如虎似狼，上前一把按住母老虎，利索地将之锁上。
至于周员外……不用锁，已然吓晕过去。
第四十七章 狗咬狗，一嘴毛……
“啊？那是周家的母老虎？”
“被抓了？”
“真是老天有眼，周扒皮也被抓了……”
一路上，百姓奔走相告，还有不少人跟着一路跑去县衙看热闹。
同时也有人大胆地冲上前冲着夫妇俩吐口水、砸鸡蛋、扔烂菜叶……
更过份的是，还有人点了一串炮仗跟在后面庆祝。
不可一世的夫妇俩如死狗一般，连走路都没有力气，完全是被衙役强行拖着走的，哪里还有力气反抗？
主要是心理的落差太大。
瞬间便深切地感悟到从云端跌落地狱是什么样的滋味。
自己作的孽，比谁都清楚。
这一去，怕是永远都没有机会享受下半辈子的人生。
“御史大人，周大富夫妇带到。”
“押上来！”
“是！”
到了堂上，夫妇俩晕晕沉沉，干脆闭目装死。
不过衙役有的是办法对付这类死狗。
上前抬脚一踩，当即痛得二人一头大汗，惨呼出声。
陈子白一拍惊堂木，威严喝道：“堂下何人？”
“小民周……周大富。”
“民女……周……周余氏。”
“周大富，本官现在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回答，否则大刑侍候！”
“是，小人一定……如实招来。”
周大富眼见秦守与申不通故意不拿眼看他，心知逃不过一劫，心一横，干脆痛痛快快开始交待。
他一开口，秦守更是如坐针毡，恨不能找条地缝藏起来。
毕竟，他与周大富之间的交易太多了。
经交待，风老四早在两年前便秘密为周大富贩私盐，从中牟取暴利。
“那么，你们因何要诬陷聂大人？”
“这……这是因为……”
周大富下意识瞟向秦守。
“周大富，本官警告你，这里可是公堂，有什么话可要想好了再说。”
秦守实在是憋不住了，不顾一切吼了一句。
“砰！”陈子白怒拍惊堂木，并冲着秦守喝道：“秦大人，本官希望你自律，再打扰本官断案的话，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是，下官有错，下官有错……”
秦守面如死灰喃喃道。
“周大富，说，到底为何要陷害聂大人？”
周大富咽了下口水，一咬牙关，抬手指向秦守：“御史大人，这一切都是秦大人的主意，他是县令大人，小人岂敢不从？”
“好你个周大富……”
秦守又忘了教训，或者说是狗急跳墙了，竟然起身拍着桌子大吼大叫。
如此可就把陈子白给彻底惹怒了。
“来人，将秦大人架到堂下，让他站着听审！”
一众衙役面面相觑。
“陈大人，本官自己下去，自己下去……”
秦守一脸惨然笑了笑，双腿颤抖着走到堂下。
好歹他也是郭北县的父母官，却在自己的地盘上翻了船，内心里何等憋屈？
这倒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边无边的惊惧涌上心头。
“周大富，你继续说。”
“是……其实这整件事，乃是因申大人而起……”
周大富彻底豁出去了，把申不通一齐卖了。
要死大家一起死，凭什么我一个人扛罪？
“你……”
申不通一怒之下也想发下官威，结果吼了几个字又不得不强行咽回去。
因为他怕跟秦守一样，也被罚到堂下站着。
官大一级压死人。
更不要说陈子白身份特殊，身为巡察御史，别说他一个盐运使，就算金华知府犯了律法他都敢审。
“缘由是申大人的公子看上了聂大人的千金……”
周大富一五十一交待。
事情的真相终于浮出水平。
不过，这些隐情聂鸿书、聂小倩、顾鸣等人早就猜到了，听到了也不惊讶。
但有了这番证词，申不通这次必然脱不了干系。
“原来是这样……”
陈子白冷眼瞟向一脸死灰的申不通。
“申大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铁证如山，申不通想狡辩也没用，只能退而求次道：“御史大人，下官的确有错。
但是下官并没有要求他们这么做，全是他们为了讨好本官出的计谋……”
这下好了，把秦守也给得罪了。
反正他知道自己的官肯定保不住了，当下里拱手道：“御史大人，下官有话要讲。”
“准！”
“要说谁出的计谋，其实，正是申大人自己……”
“秦守，休得血口喷人！”
公堂上顿时乱作一团……二人开始狗咬狗。
这一次陈子白懒的阻止，抱着双手听好戏。
“姓申的，老子这官反正也当不成了，你也别想把自己择干净，这事明明就是你出的主意，你是盐运使，正好借这个由头下来……”
“好了，都别争了，本官算是听明白了。
来人，脱了秦守与申不通的官袍，本官今天定要好好审上一审！”
审讯结果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周大富与秦守抱着玉石俱焚的心理，不仅交待了自身的罪行，连带着把与申不通之间的交易也如实交待。
如此一来，申不通再难辩解。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等到私盐一案审的差不多了，顾鸣适时站了出来。
“御史大人，小生有冤要诉！”
“嗯？”
陈子白不由皱了皱眉。
“大人，他的冤情与本案也有涉及……”
聂鸿书帮着说了一句。
“原来如此，那你说说有何冤情。”
“小生要状告周大富与秦守沆瀣一气，霸人房产……”
听他讲了一番缘由，陈子白当堂喝令去提吴老大兄弟二人，传唤吴家相关人等上堂。
同时，曾德皓也悄然退出公堂，出去与候在门口的家丁耳语了一番。
他的本意是让家丁去把那个伪造文书之人控制住，以免对方听到消息逃走。
没想到，公堂之上，周大富没等吴家人来便主动交待了一切。
“御史大人，小人认罪。吴家店铺一事，是小人让人伪造了买卖契约。为了这事，小人还送了不少银子给秦大人……”
秦守也供认不讳。
反正他已经是破罐子破摔，多一条罪少一条罪已经没太大意义了。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问审就容易多了。
吴家人来到公堂，陈子白只是简略问了几句，当堂作主将吴家店铺归还。
并且，还将查封周大富的产业。
届时将从其家财中拿出五百两银子赔偿吴家。
至于顾鸣，也将退还当初打官司所花的银两，以及被迫抵押给周家的小院……
第四十八章 好事降临了……
这一审，根本停不下来。
在曾德皓的示意之下，外面也有不少百姓开始喊冤。
陈子白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了个一锅烩，亲自出去唤来十余个百姓上堂诉冤。
一时间，各种控诉。
有告周大富霸人妻女的，有告其夫人纵容手下行凶的。
一条条，一桩桩，罄竹难书。
不仅仅是他夫妇二人，包括那恶丫环阿芳、管家朱淮水等也是助纣为虐，一样被人给牵扯出来。
随着案情深入，又开始涉及到与秦守勾结的另外一些富商。
比如当晚一起密谋的冯员外。
于是乎，整个郭北县鸡飞狗跳，一众衙役分头出动，四下里抓捕……
一条又一条罪行叠加，秦守再也无力站着，一头晕倒在地。
最终，周大富夫妇因罪大恶极，被判了个死罪，其家产一律抄没充公。
夫妇二人当堂吓得尿了裤子……
其他人等则视情节分别予以查封家产、入狱等相应惩罚。
至于秦守与申不通二人，因为是朝廷命官，自然不能草率处理。
故而暂且收押，待禀报之后择日押往府衙再行处置。
总之，秦守的命恐怕是保不住了。
“聂大人，秦守被收押，郭北县不能一日无主，你且暂代县令一职。”
“多谢御史大人！”
聂鸿书拱手由衷致谢。
说是暂代，有陈子白从中斡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摘掉“代”字。
一场激烈的交锋就此落幕。
顾鸣积压心里已久的仇恨，也总算烟消云散。
……
第二天上午，便有人前来通知顾鸣，让他去一趟县衙。
顾鸣心里一喜：看样子好事降临了。
果然，一到县衙门口便遇到了吴大叔以及两个儿子。
“顾秀才，你是我们吴家的大恩人！”
一见面，吴大叔老泪纵横，一屈膝便要当街跪下。
“别，吴大叔你千万不要这样。”
顾鸣及时阻止。
“吴大叔，要谢就谢御史大人还有聂大人，多亏有他们主持公道方才翻了这桩冤案。”
吴家老大老二也上前恭恭敬敬施礼致谢。
“对了，你家娘子现在好点没有？”
这也是顾鸣比较关心的一件事，毕竟吴二嫂真的是太无辜了，受了那么多苦难。
一提这事，吴老二悲从心来，哽咽着点了点头：“昨日我一回去，她竟然认出我来了……”
吴大叔也悲喜交加地说：“好多了，至少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而且也知道叫人了。”
一听此话，顾鸣不由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等搬回去之后，再好好养养，过段时间说不定就恢复了。”
说着话，四人一起进了县衙。
“你们来的正好，本官正嘱咐人准备银两。”
“多谢聂大人！”
“不必多礼……这是你们的新房契，上面已经盖了官印，回头你们就可以去领回各自的房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吴家一家三口当堂热泪滚滚，跪下磕头致谢。
“好了，都起来吧。你们再稍候片刻，等会便有人将银两送来……”
说到这里，聂鸿书不胜欣慰地瞟向顾鸣：“现在，你也总算有个自己的家了，不用再住四面漏风的草棚子。”
“全都托了大人的福！”
过了一会，便有人将银票送了过来。
拿到应得的银票之后，吴大叔三人再次磕谢了一番，这才辞别而去。
顾鸣也拿到了八百两银票，也总算是拿回了原主以前的损失。
“多谢聂大人！”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一会我让玉儿过来帮着你收拾一下院子。
晚上准备好酒菜，本官要过来喝上几杯，也算是帮你庆贺一番。”
这个要求顾鸣当然不能回绝，当即笑道：“放心，学生一定备酒，备好酒！”
“哈哈哈，好！”
聊了几句后，聂鸿书抬了抬手：“好了，你先去回去看看你的院子。”
“嗯~”
顾鸣拱了拱手，辞别而去。
一路上脚步轻快，没用多久便来到临近城南的小院落。
这里虽然不是县城最繁华的地段，但环境却相当不错，距离小院不远便有一条穿城而过的河。
河水清澈，一年四季不枯竭。
沿河而居的人家常在这里挑水、淘米、洗菜、捣衣服。
偶尔还能见到几艘小船泛于河面，算得上是县城中的一道风景。
“终于……回来了！”
看到自家小院，顾鸣的心绪不由起起伏伏。
虽说他是穿越而来，但现在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世界。
这处小院，从现在开始便是他的家。
“顾秀才，这是院子的钥匙。”
门外有个衙役将钥匙交给顾鸣，同时转过身将门口的封条撕掉。
“多谢！”
顾鸣摸出一小锭大约五钱银子递过去。
衙役当即满脸堆笑，飞快地将银子揣起来，屈了岂腰说：“多谢顾秀才，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这就是钱的力量。
哪怕只是一句过场话，但听起来也让人舒服不是？
等到衙役离开后，顾鸣打开锁走进院子。
看样子，期间一直有人在这里居住，院子还算干净。
再进屋里一看，却是一片凌乱……想来是连夜搬的，根本来不及收拾。
家具什么的都还在，只是缺少一些居家必备的东西。
比如锅碗瓢盆、铺被之类。
里里外外转悠了一会，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嘻笑声。
“哇，小姐，顾公子这处小院挺不错呀，一出门就有条河。”
顾鸣眼睛一亮，急步走了出去。
出去一看，还不止主仆二人，随行的还有刘妈以及三个衙役。
“小倩，你怎么也来了？”
不等小姐开口，玉儿却不满道：“怎么？刚有了自家小院就骄傲了？不欢迎我家小姐了？”
这丫头……
顾鸣不由苦笑：“这哪跟哪？我的意思是院子还没打扫……”
“嘻嘻，小姐你看顾公子急眼了。”
玉儿调皮地笑了起来。
“玉儿不得无礼！”
聂小倩的语气像是喝斥，只不过脸上分明就挂着一丝笑意。
跟着又说：“顾公子，我让刘妈一起过来帮忙打扫。他们三个是爹爹叫来的，说是帮你搬一些东西。”
“多谢聂大人好意……”
顾鸣笑了笑，并带着聂小倩一行进了院子。
第四十九章 赶鸭子上架？
忙碌了半天，东西总算是搬完了……本来也没多少。
同时，顾鸣还新添置了一些居家用品。
屋里屋外也清扫的差不多了，看起来有了一个家的样子。
当然，顾鸣没忘记借他草棚子栖身的二婶，专程买了一些礼物上门致谢，临走前还留下了五两银子。
待到日落时分，客人陆续到来。
除了聂鸿书一家子外，顾鸣还邀请了曾德皓夫妇、贺永良、董生一起。
酒菜直接在附近的酒楼叫的，摆满了一大桌。
好歹现在腰包硬扎了，整整八百两银子。
“来来来，大家一起敬县令大人一杯！”
刚上桌，苏灵便开始活跃气氛，反客为主起身敬酒，并且巧妙地称了一声县令大人。
“呵呵，苏夫人真乃女中豪杰……”聂鸿书端起酒杯，同时又谦虚道：“不过本官现在只是代理县令，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妾身相信聂大人很快就会升迁……”
“对对对，在此，曾某顺便也恭贺顾秀才沉冤昭雪，拨开乌云见明月，今后必定高中！”
一听此话，聂鸿书竟然比顾鸣还要开心，高取酒杯笑道：“说的好，说的太好了，来来来，大家一起干一杯，预祝顾生高中举人……”
顾鸣心里有数：分明就是未来岳父大人在借题发挥，赶鸭子上架！
当然，难得大家今晚这么高兴，好听话总是要说上几句的。
“好，承大家吉言，有机会小生定要去考上一考，也不负大家的期望……先干为敬！”
喝嗨了，酒一杯接一杯。
聂小倩酒量小，只干了一杯，之后倒了一杯慢慢浅饮。
但顾鸣作为东道主，自然不能偷懒，一会敬别人，一会别人敬他，一来二去不知喝了多少杯。
见状，聂小倩不由皱眉。
随后找了个机会冲着玉儿道：“你去提醒一下顾公子，让他少喝几杯，当心伤身体。”
这边吩咐完，那边又瞟向父亲不停递眼色。
结果聂鸿书却故作不见，我行我素喝个不停。
玉儿趁着斟酒时，飞快地凑到顾鸣耳边道：“小姐让你少喝几杯，当心身体。”
“嗯，知道了。”
其实以顾鸣现在的体质来说，喝这么点酒根本不在话下。
不过面上子还是要应一声。
最终还是喝了个天昏地暗……
特别是贺永良、董生、曾德皓，三人一直忙着聊天敬酒，菜都没顾得上吃几口，直接给喝趴了。
聂鸿书稍好一点，但也只能勉强站立，根本没法走路。
好在早就准备了小轿，倒也不用担心回不了家。
“本官还……还能喝……”
“爹爹，让你少喝点偏不听。”
“爹爹难得这么高兴，你……你这丫头少……少管……你也管不了……”
“是是是，老爷高兴就好！”
玉儿赶紧上前与刘妈一起扶着聂鸿书往外走。
这丫头机灵的很，摆显就是给小姐创造一个机会，也好单独与顾公子道别。
“顾公子，你喝这么多，没事吧？”
聂小倩走到顾鸣身前，一脸关切地问。
“没事，我酒量好着呢。”
“那也不能喝太多……”
“嗯，主要是今晚高兴，所以多喝了几杯。”
“那你早些歇息，明早我让玉儿给你送些粥过来。”
顾鸣赶紧摆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到外面随便吃点就行了。”
结果聂小倩却不依：“外面的哪有自家熬的好？你喝了这么多酒，一定要喝点滋补的粥。好了，我先回去了。”
“好吧，我送你出去。”
“他俩怎么办？”
聂小倩皱眉看了看趴在桌上烂醉如泥的贺永良与董生。
“还能怎么办？只能在这里凑合一晚。”顾鸣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哦，那……那我让玉儿多送一点粥过来。”
“行吧！”
顾鸣也不好拂了美人的一片心意，将她送到院外，目送着轿子离开这才返回院内。
“真的是两头死猪！”
顾鸣走到桌边，分别将贺永良二人扔到客房，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要说醉意，其实还是有一点点微熏。
不过，这种程度刚刚好，可称得上是喝酒的最高境界。
环顾着房内的摆设，顾鸣不胜感慨。
相对而言，这幢小院虽说不上什么豪宅，但比起之前的草棚子来说却是好到天上去了。
起码不漏风漏雨。
刚搬了新家，再加之心绪有些波动，顾鸣也懒的抄写做日常任务，和衣卧床休息。
一直睡到天光，刚起床洗漱完毕，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果然是玉儿送粥过来了。
“呀，院子还没收拾呀？”
进院后，玉儿看着院中一片狼藉，不由皱了皱眉。
“呵呵，一会酒楼里的人会来收拾。”
“哦……对了，粥都在里面，趁热吃吧。”
顾鸣应了一声，伸手揭开盒盖。
当下里便有一股子浓香扑鼻而来，令人忍不住咽口水。
“玉儿，你没吃吧？来，一起吃，反正挺多的。”
“我和小姐已经吃过了……咦，他俩呢？还醉着呢？”
顾鸣本来想等贺永良二人再多睡一会，不过又想着还得去店铺，最终还是进屋子挨个唤醒。
吃完粥，顾鸣先去了一趟酒楼，让人过来把碗筷收拾。
等对方收拾完毕，这才锁好院门快步走向店铺。
过了一会，聂小倩也带着玉儿来了。
反正她在家里呆着也没什么事，到店铺来可以帮着照料一下，闲暇时可以看看书，写写画画什么的。
当然，重要的是能陪着心上人。
“小倩你来的正好，我有个想法……乐平、董生你们都过来，咱们开个会。”
一时嘴快，连开会都用上了。
“开会？”
“就是大家坐下来一起商议事情的意思。”
“原来如此！”
一行人恍然大悟。
待人都坐下来后，顾鸣便道：“长话短说，以前是资金不足，所以咱们店铺除了我自己的书以外，找不到一本新书。
现在有银子了，我想进一批回来充实店铺。
另外，董生你的任务要重一些，没事细细读一下杜十娘那篇故事，再画成连环画，届时拿去印刷成册。”
“没问题！”
董生当即应道。
聂小倩也点了点头：“的确，店里的书少了一些，可以进一些科举相关的书。”
“嗯，这类书册要去金华府找书商。乐平，要不你去跑一趟，随便带几本西厢记去找那些书商推销一下。”
贺永良毕竟是说书人，他那张嘴远比一般人能说会道，派他去推销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五十章 姜，还是老的比较辣……
当天，生意还算不错。
西厢记卖了三十余本、旧书十几本，以及几幅字画。
同时还陆续有人交换了二十几本旧书。
当然，以书易书并非绝对免费，大多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
到了下午时分，突然有人上门而来，让聂鸣去县衙一趟，说是聂大人有请。
于是，顾鸣陪着聂小倩一起回到内院。
一进去，便见到院中已经摆下一桌酒菜，聂鸿书笑眯眯招了招手：“顾生，过来陪本官喝几杯。”
“爹爹，昨晚才喝那么多酒，怎么又要喝。”
聂小倩忍不住嗔了一句。
“你这丫头……行，今天少喝几杯，主要是想与顾生聊些事。”
顾鸣微笑着劝了一句：“小倩，聂大人心里高兴，你就别拦着了，我有分寸。”
还好，聂鸿书今天没有一直劝酒，也只是偶尔斟上一杯，大多时候都在说说笑笑，像拉家常一般。
聊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话锋突然一转：
“对了，有件事我考虑再三，小倩打明日起就暂时不要去书斋了。”
一听此话，聂小倩急了：“为什么呀？”
“唉，爹爹全是为了你着想，毕竟你尚未出阁，不宜成天在外抛头露面……”
说到这里，又下意识瞟向顾鸣：“而且又和顾生来往密切，时间一长，难免会有人说闲话。”
来了，来了，考验又来了。
简直是服了！
顾鸣真有种哭笑不得之感。
他能猜到聂鸿书此番话根本就是言不由衷，别有用意。
“可是爹爹……”
“行了小倩，要不让我来说吧。”
顾鸣冲着聂小倩递了个眼色，随后转向聂鸿书道：“其实，学生能理解大人的担忧，毕竟你是朝廷命官，更是一个父亲……”
说到这里时，起身冲着聂鸿书施了一礼，语气凝重道：“学生斗胆，还请大人准允，将令爱许配给学生。”
本来他没想这么快求亲，但聂鸿书所说的话的确也有几分道理。
虽说他与聂小倩已然郎情妾意，但关系没有明确公开，的确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作为人父，聂鸿书自然有点不满。
“哇，小姐，顾公子终于求亲了！”
玉儿嘴快，一时激动竟然欢呼出声。
聂小倩显然没料到突然发生这么一出，愣了片刻，顿时脸色滚烫，急急勾下头去。
反倒是聂鸿书，一副奸计得逞的神态，竟哈哈大笑起来：“顾生啊，本官真没看错你，有情有义有文才。
其实本官已经将婚约准备好了，就等你和小倩签个押，这事就算成了。”
顾鸣：“……”
聂小倩：“……”
果然俗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
之前所说的那番话全是套路，就等着顾鸣主动开口。
“太好了，老爷英明、老爷英明、老爷英明……”
玉儿这丫头颇有做帮凶的潜质，一副巴不得老爷快些把小姐卖掉的语气，说一遍不过瘾，还得说三遍。
“玉儿……”
聂小倩羞恼地瞪了玉儿一眼。
随之低下头，羞红着脸，声若幼蚊道：“爹爹，你……你怎么都不跟女儿商议一下就……就作主了……”
聂鸿书装模作样：“那你的意思是怪爹爹自作主张？那这事就暂且作罢！”
“爹爹，你……”聂小倩气得直跺脚。
“哈哈哈！”
院中顿响起一阵爽朗的大笑。
“咦？顾生，你怎么不说话？”
顾鸣慢腾腾道：“学生这不正等着大人把婚约拿出来，与小倩一起画个押么？”
“哈哈哈，好，本官这就去拿。”
等到老爷一走，玉儿便一溜烟冲到顾鸣面前：“顾公子，你以后可得对我家小姐好点，不然……哼哼！”
“哼什么哼？还不赶紧叫姑爷？”
顾鸣一本正经喝道。
“你……小姐，顾公子欺负人家。”
“死丫头，你今天是吃错了药是不？不许再多话了。”
“哼，人家是替小姐高兴嘛。”
玉儿翻了个白眼。
瞅着父亲还没来，聂小倩羞答答看向顾鸣，小声问：“公子，你……你是真心……真心向我爹爹求亲的么？”
嗯，这话得思量思量。
女人心，海底针。
你要回答快了，她说你考都不考虑一下，纯属敷衍。
你要回答慢了，又说你没诚意。
总之要掌握好一个度。
稍等片刻，顾鸣这才用了前世一句经典的诗句作了回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短短八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聂小倩的心瞬间便融化了，要不是玉儿在场，恐怕便会忍不住要投到顾鸣怀里。
这时，聂鸿书拿着婚约与笔墨走了出来。
果然是早有准备。
不过这次出来脸上却没有笑意，而是一脸的凝重及淡淡的不舍。
毕竟，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
“顾鸣，小倩，你俩过来。”
聂鸿书难得地唤了一声顾鸣的名字。
二人一起走过去，挨着坐到了石桌边。
“顾鸣，这便是我书写的婚约……婚姻非儿戏，你们俩可要慎重考虑。”
“聂大人，学生早就考虑成熟了。”
顾鸣没有一丝犹豫抓过毛笔，蘸墨，在婚约上凝重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随之，聂小倩也红着脸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她写完之后，聂鸿书不由长长吐了一口气。
“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俩也就算是有了一个名份。
顾鸣，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以后须得好好待她。”
“聂大人请放心……”
“还叫什么聂大人？这婚约是闹着玩的呢？”
聂鸿书瞬间开始摆架子。
顾鸣顺势改口“岳父大人请放心……”
“呵呵，这才像话嘛。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没事可要常来走动走动。”
“一定一定。”
“呜呜，玉儿好感动……”
玉儿站在一边，一开始还在傻兮兮的笑，笑着笑着却抹起泪来。
“傻丫头，这是好事，哭什么？”
聂鸿书侧头喝了一句。
其实，他的眼角也隐隐有些潮湿。
一直聊到天黑时分，顾鸣这才起身告辞。
聂小倩心神领会，缓步将他送到小院门外。
一瞅四下里无人，顾鸣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调侃道：“娘子，还不快快叫声相公。”
“讨厌~”
聂小倩脸色羞烫，抬手捶了一下，又下意识瞟向四周。
“好啦，不逗你了，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嗯~”
聂小倩点了点头。
随之却又轻声唤了一声：“顾……顾郎慢走。”
毕竟二人已经是未婚未妻，再叫顾公子就显得有点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