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山 大夏国,北州,出云峰。 秦无咎正伫立在崖边看风景。 快雪时晴,群峰中凝出云气,聚起了云海。 云台顶傲立于群峰之上,只有天在上,更为山与齐,举头红日近,俯首白云低。 峰顶上有一古朴道观,道观不甚大,显得极具灵气。 道观的大殿门上竖挂着一块匾,上书:「从心观」,左右两边各有一行字,右为:「不事王侯不种田」,左为:「日高犹自抱琴眠」。 观中:啾啾鹤鸣,袅袅云烟,寂静空旷。但因为有无咎师徒三人,又显得没那么冷清。 …… 初晨,连日头都还在脚下,太阳正从山下冉冉升起,金光透着云海,映照在无咎的身上。 从背影来看,他身形颀长,一头长发,随风舞动,颇具谪仙风范。 再看其正面,朴素长袍也无法遮掩这个男人的帅气——剑眉星目,丰神俊逸,鼻梁高挺,气质无对,就似那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神仙人物。 秦无咎,从心观千年难遇的修炼天才,这是观主也就是他的师傅对他说的。 但是他对这个数字表示怀疑——因为他的师傅今年也才五十多岁,这从心观建观也才不到十年… 算上今天…他被师傅秦豫收养已经整整五年了。 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传入耳中。 “师兄?” 身后忽然传来少女娇憨的声音。 少女名为秦履霜,也是被秦豫所收养的,年岁也只比无咎小一岁。 无咎转身—— 雪地之上,一身着鹅黄裙裳的少女正俏生生地站着,身形窈窕,双颊粉扑,眉眼含笑。 “怎么了?莫不是老头子又让我给他讲道?一大把年纪了还想得道升仙,让他老人家歇着吧!而且…我的心告诉我,它不想给老头子讲道。” 无咎摸了摸自己的心坎,认真地对秦履霜说道。 论对道的理解,从心观无人能出无咎之右,就连他的师傅,也是如此,以至于他的师傅经常让他讲道。 师慈徒孝!他们交谈的时候,总是很和谐。 “嘻…师兄你总是这样,不过今天不是这样哦。” “只是道观里没米下锅了…师傅让你下山看看,为什么山下的村里不给我们供奉了…” 嗯? 无咎眉头一皱,暗道不妙。 ‘不事王侯不种田,日高犹自抱琴眠’这是他的目标。 他生得喜静不喜动,但吃喝终究是头等大事! “罢罢罢…还是要下山去!” …… 修士不事生产,像无咎所在的小门小派,平素就靠附近凡人的供奉生养,相对的,小门派也会护佑凡人。 而供奉着从心观的,是出云峰脚下的小荒村。 从心观平平无奇…或者用一贫如洗更合适,无咎身为大师兄,没有法宝、没有灵剑、没有坐骑、也没有钱。 四无男主无咎沿着崎岖的山路下了山。 巳时,无咎到了小荒村,按照师傅交代的,他来到了村长的家里。 “你是?” 村长上下打量无咎,啧啧称奇。 “真是好俊的少年人,不知可曾订过亲?如果不嫌弃…老夫可以将女儿许给你! 别看老夫长得随意,但小女随她妈,生得可爱动人…你看…?” 不!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不应沾染凡俗,乃可修成大道。 无咎是很有原则的。 “咳…别介,我是从心观上的修士,秦姓名无咎,是个正经人!” 村长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小秦道长,恰是来得正好,近日村子里有好几个壮年男子失踪,正想着去山上请你们去除妖呢。” 无咎心中冷哼一声。 忽悠谁呢!?这年头还用跑上山的? 都能说出除妖,看来这老村长是在外头有人了,靠上了别个山头,所以才不向从心观求救。 “可与我细细说来。” “头些日,村中有人去了南郊的树林砍柴,结果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唉,大壮那孩子… 后来老夫又让村里的青壮去林中寻他,全都没有再回来过。” “可曾找修士去看过?” “嗨!哪有呀,我们小荒村,全靠着秦道长护佑着呢!” 村长连忙摆手否认。 “既然去那个林子的都已殒命,那你又从何得知是妖呢?” 无咎笑得很和善。 “这…这…” 村长明显有点慌了,说话打磕巴,眼神也开始忽闪。 想来他也明白,凡人得罪修士的后果。 即便无咎所在的道观,实力很弱,但是对付对付一村子的凡人,还是简单的。 “没事没事,妖呢,我照除…不过…” 无咎倒没有那么重的杀心,不会动不动就屠人家一村。 而且也不能全怪这个村子。 嗨!有一次无咎的师傅装13装岔了,不但腰扭了,还被村民撞见。 大概是因为这,才让小荒村另外攀上了别家山头吧。 嗯…只要这个村子愿意继续供奉,问题还是不大的。 “小秦道长放心,这个不是问题,这次双倍供奉!还请小秦道长…一定要为我等除妖伏害呀! 还有…道长要不再考虑下小女?” “…” 无咎一个脚下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站稳之后,他又简单地询问一下情况,无咎只身往那村南老林。 咯吱…咯吱… 四周静悄悄,只能听到无咎的踏雪声。 老林里是有浓重的妖气,村长说的对,作祟的是妖不假。 除此之外,无咎还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越深入,妖气就越浓重,但修为,还真说不上强。 但…村子之前也请了修士,没有除掉,现在来看,多半是白给了。 不能掉以轻心…若是堕了从心观的威名,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地方,很深,越往里走,就越是黑暗。 喀嚓… “不要…再深入了…” 修士的眼力比凡人好的多,无咎清楚的看到,在他的前方…有一个少女拦住了他的去路。 十二三岁的模样,身着青色夹袄,粗布长裙拖在雪地上,小脸冻的通红,嘴唇乌青没有血色。 嗯…是个小美人儿… 但不能因为妹纸生得可爱,就掉以轻心。 “妖?人?” 无咎皱了皱眉头,好奇地盯着少女猛看。 同时,他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盯了一会儿,无咎松了一口气。 没有妖气,多半是人,就算不是人,那也得是人,这要是能化形到这么完美还让人察觉不到的妖怪,他多半得交代在这里。 “小妹妹,”无咎露出自以为很阳光的微笑,缓缓走了过去,摸了摸少女的头,“这里不安全,里面有妖怪…” “爱吃小孩的那种!” “一口一个!” 没有反应… 无咎吓唬小孩儿的技俩完全没有奏效。 正当他准备强行带着少女走的时候,少女动了。 她仰起头,瞥了一眼无咎。 好帅…笑起来好温柔…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帅气的人? 心中所想不由得脱口而出:“吃了才好,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无咎一听,哟…还是个悲观厌世的少女。 到这里,是来寻死的。 他是个善良的人,不忍见一条年轻而又鲜活的生命就此凋零。 这时候不用慌,对付这种少女,无咎很有一手。 一只手缓缓抬起,体内道力涌出,自他的掌心之中迸出瑞气千条、万丈霞光… 整个死气沉沉的树林瞬间活跃了起来,杈桠上的积雪簌簌下坠,凋零的枝梢上,竟是生出了朵朵桃花。 霎时间树林里温暖如春,馥郁芬芳。 “人活着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不过继续活下去,也许会碰到有意思的人和事,”无咎微微一笑,伸手从桃树上折一枝桃花,插入少女的发髻上,“正如你在寒冬中看见这花,我遇到你。” 霎时,少女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虾子一般,口中发出细细的声音: “该不会是傻子吧…” 第二章 狐妖 是傻子… 傻子… 他怀着解救自闭少女的心,不惜用上了色相和他的道力。 没想到这少女压根就不!领!情! 还说他是傻子!? 这能忍!? 无咎揪住少女的后衣领,直接给她提溜了起来。 “你说谁是傻子?” “你是…” 少女红着脸小声哔哔… 行吧! 无咎忍了。 看在这个少女这张脸的面子上。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大哥哥去斩妖除魔去。” 这里可还危险着呢,无咎能清楚地感觉到妖气正朝他接近。 无咎还没走两步,忽然一阵香风吹过。 浓郁的香味裹挟着妖气。 化形的妖物… 啊呀,这可不好对付呀。 无咎已经生出了跑路的想法,但是…为了那双倍供奉。 他决定替天行道! 桃林中,走出了一美艳女子。 半掩半开锦缎绣衣,体态轻盈一步三摇,娉婷身姿,勾唇带笑,杏眼含波。 端的妖孽一般的女人。 哦不…她就是妖孽,这一身漂亮皮囊不过是狐妖所化。 也正是因为她是狐妖,无咎决定替天行道。 狐狸化形,远比其他妖物简单,估摸着也就相当于人族修士的练气期,而且狐狸的攻击性,天生不如其他猛兽。 无咎咧嘴笑了:面对大妖,我唯唯诺诺,面对小妖,我将重拳出击! 狐妖在无咎身前十来步得距离停住了,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无咎。 “嘻…真是俊俏的小弟弟,奴家还没见过像你这般俊俏的人呢。” “我知道…”他叹着气说,“我也没有见过。” “咯咯咯咯咯咯…” 狐妖手掌轻掩红唇笑出了声。 无咎有点怀疑,面前的这位不是狐狸精,而是鸡精… 原本他以为这种笑声是小说家编的,没想到…还真有人这么笑。 真是…涨姿势了! 眼前的女人是狐妖无疑,虽然笑声有点奇怪。 在进入林子时,无咎已经感受到了妖气,而他嗅到的诡异味道,正是被稀释无数倍的香味,而除了香味之外,还混杂着狐狸的骚味。 “你身上好大的味儿啊…” 无咎探头闻了一闻,随即掩住口鼻,夸张地说道。 浓郁的香气也掩饰不住她身上冲天的骚味儿。 狐妖闻言色变,杏目露嗔,她化作人形,容貌姿态风韵都属上乘,但偏偏就有一点——身上总是带着狐狸骚。 “不生气…不生气…看在你是个俊俏弟弟的份上,奴家忍了。” 狐妖轻抚胸口,强行压制住嗔怒的心情,努力挤出微笑。 无咎摸了摸鼻子… 他有些苦恼。 苦恼的是这般漂亮的妖精,是打死呢?还是打死呢?还是打死呢? 毕竟人不吃饭会死… 正当无咎思考…要用什么不血腥的手段,给狐妖打死的时候。 她又说话了… “这位俊俏的小弟弟要不要与奴家做一些男人都喜欢的事?嘻嘻…保证让你…” 无咎:欲言又止,整理语言,止言又欲,稍加思考—— “爬!” 关键时刻,无咎稳住了自己的道心。 “不要这么无情嘛~奴家任你为所欲为~” “哼”从无咎的后面传来一声冷哼——“狐狸精!” 无咎转过头,笑着对自闭少女道:“说的没错,她还真是狐狸精。小妹妹,你可千万别学这种女人,真男人都不喜欢投怀送抱的女人。” 少女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弱弱地叹了口气。 哎… 与此同时,狐妖扭着胯慢慢朝无咎走来,莲步款款,风姿妖娆。 “俊弟弟别这么说嘛~要不要试试?” “别介。”无咎单手托起,手掌外翻,做出了禁止通行的手势。 “咳…我是正经人!” “小妹妹,你转过身去,有些东西少儿不宜。” 无咎头也没回,丢下了一句话。 自闭少女乖乖地转过身子… 听着身后传来的无咎的声音,她只觉得很安心。 “小荒村的人,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狐妖漫不经心地说道,“到底是凡夫俗子,不中用的很~哦对了,还有个修士,还挺行的,可惜让他给跑了,如果你愿意的讠…” “啊”地一声惨叫,结束了两个人的对话。 声响惊动了少女,她回头一看… 眼前的景象让她惊恐到失神… 嘭嘭嘭嘭嘭,狐妖血肉模糊的身躯横飞出去,砸断了十数棵树… 而无咎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 说了重拳出击,就一定会身体力行。 真的是,早点承认不就完事了吗! 无咎一步踏出,瞬间移动到了少女的面前,捂住了她的双眼,将她转了过去。 “未成年不要看。” 他真的尽力了,但是没想到这狐妖竟是这样不耐打,若不是控制了点力道… 怕是狐妖已经成了一摊血水了。 少女被吓得够呛,紧抓着无咎的胳膊不肯放开… 无心插柳柳成荫,无咎会心一笑,他估摸着,少女会留下心理阴影,一定程度来说,会让失去求死的勇气。 “之前你是想寻死?”无咎半蹲下,摸了摸少女的头道,“好好活着。” 少女脸红含羞点了点头。 然后无咎走到了狐妖身死的地方,原本的妖艳女子不见了,只有一只浑身是血的小狐狸安静滴躺在地上。 “嗯…五百斤米麦?还附带好多肉蛋菜?虽然下手狠了一点,但是我也要恰饭的嘛,莫怪莫怪。” 无咎对着他的‘口粮’,双手合十道。 手一招,一张纳物符出现在他的手上,真气灌输,将狐妖真身收纳入了符纸。 他这次来,只是为了恰饭,其他事情,对他来说都是可有可无。 …… “放开我!放开我!” 画风突转,无咎提溜着少女的衣领,在桃林中一路狂奔… 数十息的功夫,他们走出了桃林。 “就到这里吧,乖乖回家,大哥哥还有正事。” 无咎笑眯眯地将少女放在地上。 高速的运动让少女的脸色变得惨白,好不容易站稳在地上,紧接着就是无休止的干呕。 “你…大坏蛋!” 无咎摸了摸鼻子,道了一声再见,就消失在少女的面前。 那个少女,就像一只迷路的小猫咪,无咎做的,只不过是顺手拯救下她而已。 他们的缘分就这样结束了。 而无咎在送走少女之后,再次返回了桃林。 有一件事,他想要探个究竟。 第三章 锤锤 无咎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更准确的说,他是一个从心的人。 但是…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进到那个桃林之后,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吸引他。 而狐妖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人类的领地,这就更让他感到疑惑了… 仅仅是为了吸取几个男人的精气,便孤身从岭南一路跑到人族国度的北方,未免有些失智。 从树林外围走到刚交战的地方,无咎始终保持着警惕的心。 再深入些…再深入些… 冥冥中,无咎听到了有人在低语。 再往里去,环境愈加昏黑… 百息、一刻、两刻…半个时辰… 现在,无咎伸出手,他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 “怎么会有这么黑的地方!” 他自言自语地吐槽道。 话虽如此,但他仍然在大步向前。 就像是有人在指引一般,无咎知道该往哪里走。 这片地方远比无咎想象中的要大。 终于,无咎到了目的地。 漆黑的光…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有黑色的光。 抓住它…抓住它… 来自心底的声音,正诱导着他。 诡异而又神秘的景象,让无咎有些失神。 就是这个东西吸引着狐妖? 无咎在心理上觉得好奇,但是生理上又让他却步。 抓住它!抓住它! 心底的声音,从带有诱导性变为嘶吼… 听见声音,无咎浑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伸出手,摸到了黑色发光体的上方。 一个长条形状的东西,入手的第一感觉是阴森,再然后就是冰寒。 从接触的一瞬间,无咎就发现了不妙之处——这个东西,正在吸收他的真气。 松不开手…松不开手…叫不出声…浑身都动不了… 真气从体内抽出,无咎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掏空。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体内的真气枯竭,但是那个神秘物体并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 没有了真气,还有灵根,还有肉身,还有神魂… 神秘物体似乎要抽干他的一切一般,再之后,就不像刚才那般的亏空感,而是疼到骨髓里。 无咎有点儿后悔… 就因为莫名的手欠,他这帅气而又短暂的一生,即将终结。 当一个人面临死亡的时候,求生欲总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忽然他的体内生出一种莫名的力量… “嗷嗷嗷嗷…” 噫噫噫… 无咎发现他能说话了,他又转头转头,晃了晃手… 一切如常,那个神秘物体就像是吃饱了一样,没有再继续吸收无咎体内的力量,似乎还在反哺他。 刚才的经历,就像是梦境一般,除了深刻在记忆中的疼痛外,什么都没留下。 但无咎确实是抓住了一个东西。 放下它…放下它… 之前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声音再次出现。 只是这一次,无咎的心神清明,没有受到它的蛊惑。 “你让拿爷拿了,你让放爷就放?你个小瘪犊子,就是你一直在那给爷疯狂暗示?” 无咎啐骂了几句,将那神秘物体抬起来,掂了掂又抡了抡… 最后得出结论——这玩意儿还他喵挺沉的! 神秘物体的黑色光芒正在消退,与此同时,桃林里也透出了微光。 无咎终于得见它的真面目… 这这这…就这? 狐妖貌似也要在人族领地,为的就是这玩意? 无咎的神色有点古怪… 是个锤子哟…woc! 没错… 刚才一直在疯狂榨取他真气的,正是一柄大锤… 无咎无力地扶了扶额头,竟然是个锤子。 此时他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无咎明明长着一张帅气逼人的脸,但是战斗方式确实出奇地不符合设定呢! 这大锤生得诡异,看也看不出个材质啥的,形似八卦半黑半白,连锤柄都是如此… 一看就不是凡物! “变!给我变?” 无咎一手抬起锤锤,一手指着圆头。 嘿… 按照他看过的小说套路,主角奇遇遇到绝世神兵,里面都住着美少女。 锤子没有任何动静… “得…您也别变了!” 无咎看着它那硕大的圆头,惊觉它怕是变出来也不会是美少女。 来历不明的锤子,看起来很牛13,那也得有个响亮的名字——“虽然长得不耐看,但也还算霸气,就叫你天地无极混沌化生阴阳两仪锤吧!” 无咎明显地感觉到锤子颤了颤… 他只管把锤锤往肩头一扛,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和狐妖交战的地方。 无咎反复寻思,狐妖虽然铲除了,但是得找个凭证,那些被狐妖榨死的村民,就是最好的证据。 “嘶…” 到了地方,无咎一眼望去,五六个男人赤身裸体横躺在地上,无一例外的,都变成了人干。 他暗自思忖:‘还好没着了那狐妖的道,要不然我也得躺在这儿。’ 就这样,他锤子上挑了仨,肩膀扛了俩,手里还拎着一个,走上了回村的路。 …… 冬天的白昼本来就很短,待到无咎走出了桃林,天色已经变得昏沉了。 在无咎与少女分离的地方,他们再次相见了。 “我说…小妹妹,你不回家搁这儿干嘛呢?外边挺冷的,赶紧回去吧。” 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少女缩了缩肩膀,然后一听是熟悉而又温暖的声音。 她沉重的心情稍稍缓解… “大——啊——” 少女才刚一转身,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又迅速转过身去… 嗯?害羞了? 无咎下意识地就想摸摸鼻子… 他这才意识到,肩上挑的扛的手里提的,可都是未着寸缕的裸男。 场面实在有些少儿不宜,难怪她会尖叫。 “抱歉,没想到你还在这里。” 无咎放下尸体,走到了少女的面前。 “小妹妹,怎么没有回家?专门为了等我吗?” “呜哇…我害了我的阿父阿母…” 谁知少女哇地一声,哭得是梨花带雨。 无咎:“……” 听到这话,他的心头猛然一跳。 得…无咎心说一声完犊子。 今儿就不该下山来,这惹得一身是非来。 刚就该当没看见她,这回怕是又摊上苦事儿了。 从心观虽小,总共就三人,但是修的道还是比较正统的,讲究内外兼修——内修德行、道心,外炼术法、肉身,术法没得,也就练练肉体这样子。 无咎虽从心,也怕麻烦,但真要装上啥天理不容的事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今天他遇到少女是因,若是因为他的原因没善了,更甚者结出了恶果,那他心里一定会过意不去,乃至于道心有缺。 生曰父曰母,死曰考曰妣,从少女的称呼中,无咎知道她的父母还健在。 好人做到底吧,无咎摸了摸少女的头道:“跟我说说吧。” 看着无咎认真而又温柔的神色,少女努力止住了泪水,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大哥哥真好看,大哥哥的手好温暖,大哥哥好温柔,大哥哥人真好! 第四章 麻烦事儿 少女红肿着双眼,对无咎说出了事情经过。 她的表达可能有点问题,但是无咎还是听明白了——少女是村长的女儿,名叫云锦,在无咎之前,村长找了个修士,就是为了解决林子里的妖物。 之后修士入了林子,不敌妖物,落得个重伤回村。 就在修士在村长家养伤的时候,见到了云锦,心动邪念,想要强娶她。 那修士轻佻放荡,面目猥琐,不像是正经人,云锦不情愿,村长也不愿,只是含糊地应付过去,但无良修士表示会来迎娶她… 凡人怎么能惹得起修士?所以云锦打算一死了之… 听完事情缘由之后,无咎只觉心头跑过了一万只草泥马… 就你吗离谱! 这算是什么事? 怎么就摊上了这么麻烦的事儿? 这他喵的就是村长他自个作得!无咎听完的第一念头就是放任其不管,但是他不管的话,结果可能就很难受。 一则是村长勉强答应,无良修士娶了云锦,有了姻亲之后,无良修士肯定会多加“照拂”小荒村,这样的话…从心观三人只能喝西北风了。 二则是云锦继续寻死,或者村长一家言辞拒绝,无良修士恼羞成怒,杀村长全家甚至是屠了小荒村,这样的话…无咎他们还是得喝西北风。 三则是无良修士不追究,就当无事发生过…但这几乎没啥可能。 无咎陷入了沉思,云锦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 “受了你们村子的供奉,我们从心观就得保你们周全,放心,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来一张符箓递给云锦。 “喏,这个给你,若是那修士再来的话,你就把它给撕了。” 无咎给她的是感应符,这玩意与他的气机相连,在一定范围内,无咎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从心观和小荒村的交流正是用感应符,之所以无咎认为村长在外边有人了,正是因为此。 “谢谢大哥哥,先前是阿父做事不地道,大哥哥不要往心里去,回去我一定会劝他的!” 这小妹妹,倒是挺懂事的。 无咎心里本来很不乐意和别的门派门派打交道的,哪怕是为了恰饭,他心里还是很不爽——村长自己作出来的,还得从心观来擦屁股,这搁谁谁能开心!? 不过这小妹妹态度端正,让无咎的心里舒服不少。 “回家吧,正好我也顺道。” 妖物已除,他得过去要供奉了。 …… “哟——打哪儿来的俊俏后生,不知可曾订过亲?如果不嫌弃…老夫可以将女儿许给你!小女年龄虽小,生得却是可爱动人…你看?” 村长身上披着衣裳,手里提了个灯台,正照着无咎端详。 但是转眼他又看到了在无咎身旁的云锦。 “你这孩子,跑到哪里去了?害你爹担心死了!锦儿你看你爹给找的如意郎君,可还能入眼?” “…” 无咎暗忖道:这老头…怕是有点呆啊! 云锦羞红了脸,她低垂着头细声细气地说道:“阿父你净瞎说,这是从心观的秦道长,是正经人。 他替我们降服了妖物,要感谢他才是。” 村长走近了一看,还真是! 肩上扛的挑的、手里提的,正是前几日去林子里没有回来的青壮们! “啊呀!不曾想他们都遇害了!都怪我啊…若是早些找上秦道长,也不至于此啊!” 说着村长抽起了自己的嘴巴子。 做作,还真是做作。 无咎心中冷笑,现在搁他面前表演,早他喵的干嘛去了? “那供奉…” 话不多说,他现在就想着赶紧取走米麦肉蛋菜,赶紧回道观去。 毕竟观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师妹和师傅等着他呢。 “锦儿你先进屋去,我有话要和小秦道长说…” 少女点了点头,不舍地看了一眼无咎,然后踩着小碎步回院子去了。 “哎…多谢了小秦道长,小女应该也是你救的吧?” 无咎点了点头。 “老夫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小秦道长能否迎小女过门?你看…小女生得温婉可爱,正配你这种少年英雄啊!” “…” 无咎心里明白的,这村长也算是为了他的女儿着想,但并不单单为他的女儿着想。 凡人难以抵挡修士的力量,到底还是要用修士打败修士。 而无咎或者说是从心观,就是小荒村的救命稻草。 还是那句话,早八百年干什么去了? 非得作死? “不!我拒绝!” 无咎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村长的老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他是同意了尽量帮助少女,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因为同情,去娶一个他不喜欢的人,这样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害人害己,他不办这事。 之前在林子里碰到她,无咎只不过是想挽救一条生命,仅此而已,不单单是云锦,无论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甚至阿猫阿狗,他都会救。 …… 而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举动,只是想让少女打消寻死的念头罢了。 在墙的另一边,少女正在偷听,当她听到无咎冷漠地拒绝后,掩面逃走。 一举一动,无咎都知道,毕竟有感应符的存在。 他故意说这伤人话,但也是为了少女好。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注定没有结果的。 “之前的事,她已经跟我说了,若是那修士找上村子,便撕了感应符,我会出手的。” 村长大喜,老脸笑得像一朵菊花,他连忙取来了稻麦腌肉蛋菜若干,交到了无咎的手上。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无咎得了供奉,自然也开心。 几个麻袋,他随手掂了掂,还真不少,足足有七八百斤,这可够吃了。 吃食往锤锤上那么一挂,手里再拎上两麻袋。 拒绝了留宿的邀请,无咎匆匆地向村长告辞,踏上了回道观了路。 …… “咱丫嘛老百姓,真丫嘛真高兴,恩恩爱爱牵手晃悠悠…” 一路高歌,无咎回到了道观。 道观还亮着烛火,显然师傅和师妹还没有休息。 饥肠辘辘地无咎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 “咳咳!我…回来了!” 只见两人从大殿里走出,有个一瘸一拐的老道士,走到无咎面前,拉着他的手笑着说:“不愧是我的徒儿!” “师兄果然很厉害!一下就带回了这么多吃食!”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你们吃了没?” 无咎昂首挺胸,颇为自得。 秦履霜和秦豫相视一笑,一齐点了点头道:“吃了。” “???不是说好了没米下锅了吗?我可还是饿着肚子下山的,你们竟然吃了!?” 秦履霜掩嘴笑道:“嘻…是这样的,师兄才下山没多久,就有仙鹤从天而降,一头撞上了大殿的牌匾上…” 秦豫一咧嘴接过了话茬:“说来那仙鹤还真是鲜美,还好你没在,要不然都吃不了两顿。” “嗯嗯!”秦履霜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是人话吗!? 无咎瞪大了双眼:“???” “可惜了这牌匾…哎!” 无咎抬头一看——原来的牌匾,从中间断了,想来是秦豫那不着调的,给碎了的牌匾粘好了。 好嘛,原来的从心观,现在直接变成了‘怂观’。 哎… “噫…师兄,你这锤子哪里来的?” 终于,秦履霜发现了被无咎扛着的锤锤。 但无咎不想说话。 “这东西看起来像个宝贝,” 无咎以为秦豫有什么高论,他刚支棱起耳朵,秦豫的下一句就让他绝倒… “不如就拿它来舂米吧!” 无咎一声叹息,自言自语道:“果然不能高估了自己的师傅和师妹,这里就我一个正常人!” 第五章 你们一起上吧 接下来的几天,无咎就一直在道观的院子里待着。 这日,他干脆给画符的物事搬到了外头,一边研磨着朱砂和艾草一边望着天。 一边望一边念念有词… “请神、誓师、内炼、取气、存神、布气、招将、入诲、结煞、仙鹤…” 到最后干脆就一个词儿了。 “仙鹤、仙鹤、仙鹤…” 无咎一直对自己没吃上仙鹤耿耿于怀。 所以他就一直在道观的院内等着,希望哪天还会有傻鸟过来一头撞上殿来。 此时的他浑然不觉,有人来了。 秦履霜听着无咎念叨,不由得掩嘴轻笑。 “醒来…” 秦履霜用手轻轻拍了拍无咎的背部,召回了无咎的魂儿。 “仙鹤!仙鹤!” 无咎激动地抖了一抖,再发现是自己的师妹后,一切变得索然无味。 “怎么了师妹?莫不是还惦记我那两仪锤,想用它来舂米?” 这几天,秦豫和秦履霜一直都惦记着无咎的锤子,但是无咎就是不让他们碰。 这玩意儿可邪乎,无咎刚见到他,就被它摆了一道。 虽然无咎的师傅、师妹都是笨比,但他没打算害他们。 “哼…那东西谁稀罕!?” 秦履霜撇过脸去,忽然她又想到正事… “师傅叫你过去呢~” 无咎停下了手,暗自思忖:‘那老头又叫我干嘛去?’ …… “无咎啊,来啦?”秦豫朝着无咎招了招手,“叫你过来,是有正事要说,诶——你这是什么表情?合着为师不像是正经人吗?” “您当然是!” 无咎冷漠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为师也不跟你计较,直接说正事,过几日会逢玄元观广收门徒,你要不要去那些大门派去修炼?” “不去!” 无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为何?” “就你和师妹在道观?我害怕你们会饿死哦!” 秦豫之前装13装岔了,扭到腰不能打怪;秦履霜呢,为人很呆,她下山的话…怕是会被妖物拐走! “孽徒!” 老道秦豫用浮尘指了指无咎,喝骂道,“就你吃的多,你不在我们会饿死才出了奇!” 嘿!说这话无咎就不开心了。 “那这吃食也是我弄来的…” “别斗嘴啦…”秦履霜在一旁弱弱地说道。 像这样的斗嘴,每天都会发生在无咎和秦豫身上,秦履霜不知道为什么… 他们二人总是对这件事…乐此不疲! “咳,孽徒!我说真的,你去那大宗门修炼,将来回来…说不得能为我从心观扩大一下山门呐!” “哼哼,我就不去,你奈我何?” 话这么说,也实在是因为无咎不想去。 大宗门派,规矩多,过得不自在,不适合他这种人。 看着被自己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秦豫,无咎咧嘴笑了。 师慈徒孝! 他还是喜欢过这样和谐的生活。 嗯? 忽然,无咎的感觉到了什么。 他现在感觉不到,先前他给小荒村少女的感应符了。 “村子里发生了点事儿,我下山一趟!” 来不及去收拾什么,无咎匆忙地出了道观。 留在观中的秦豫和秦履霜,眉头紧蹙相视一眼。 “无咎这小子,怕是要和别的修士交手…” 秦豫回想起之前无咎给他说的事情,不由得眉头皱紧。 “那…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秦履霜担心地问道。 “这样,你扶我下山,为师对天下道门还是了解的,看看能不能化解这场矛盾吧。” …… 出云峰高耸如云,从山顶到山脚下的村子,一般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这次,无咎心急,一路反复跳跃,只用了一刻多钟,就赶到了小荒村。 浓重的血腥味儿冲进了无咎的鼻孔… 无咎定睛一看,村上的雪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不尽的尸体。 他不由得想到这样一副画面:冰天雪地之中,一群禽兽修士闯入了小荒村,他们先是带着笑脸敲开了村长家的门,村长一家誓死不从,禽兽修士恼羞成怒开始强抢民女,动静惊动了村民…为了防止事情传出影响门派声誉,禽兽修士虐杀了全村的人… 饶是他心性坚定不爱管闲事,也耐不住这一幅惨像! 无咎只觉得有一股怒气直往他的脑门子上冲——源头正是一群穿戴着道门衣冠的修士。 两个开窍、七个筑基、一个看不出修为… 十个修士…哦不,是十个禽兽! “谁是张三?” 无咎拳头紧攥,皱眉喝问道。 “嗯?又来了个不要命的,”一个修士发现了无咎的存在,打趣地对同伴说道,“还是修士,要不…耍耍他?” “三师兄,唯您马首是瞻!”另一个修士符合道。 无咎没有开口,迈了一步,一拳轰出,修士甲倒飞出去。 后者胸口凹陷,口吐鲜血,眼神满是难以置信。 以一敌十,他们谁都没料到,无咎敢先动手! “喂、小子,你是哪个宗门的?”被称作是三师兄的开窍期修士飞身接过了修士甲,喝问无咎道。 他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因为…他刚才完全没有看清无咎是怎么出手的。 太快了… 专修速度和力量的宗门,他也了解,但是没有他面前的这一号人… ‘此子年纪轻轻,实力却不弱,想必是某个大宗出来历练的弟子…’ 不光是凡人害怕惹上不该惹的人,修士也怕、宗门也怕! ‘三师兄’的脑门上忽然流下了冷汗。 无咎冷冷地开口道:“你就是法外狂徒张三?想在死后找我复仇?告诉你也无妨,崆峒山,卷帘门,神雕大侠杨过是也,也是…要杀你们的人!” 卷帘门? 张三愣住了,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宗门。 “哈哈哈哈哈…三师兄,这个刁毛也太会说笑了,这什么野鸡宗门,也想杀了我们?哈哈哈哈口…” 下一秒,鹰爪一般的手,死死地抓住了那狂笑修士的脖颈。 “很好笑?” 手指收缩,只听见“喀喀喀”的骨头碎裂声。 这群禽兽踢翻了从心观的饭碗,从一开始,无咎就没打算放过这群修士,见面就开打,先挑弱的,直接下死手。 张三一掐指决,数道剑气朝着无咎飞来。 无咎见状,松开了手,转爪换为拳,一拳砸在狂笑修士脖颈,然后他急速后退,堪堪避开了剑气。 “好狠毒的手段,连伤我两个师弟,今天你别想活着走出这个村子!” 一开打直接就让两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失去战斗力,张三拧起了眉头。 眼前这个人,怕是不止是表面这么简单!这个从心观…更是不知道来历! 张三目露凶光,对身旁的修士大声说道:“都不准上,让我来,今日之事,谁都不准说出去!” 无咎原地活动了一下筋骨,紧接着跳了两下,淡淡地瞥了一眼张三,不屑地说道: “别介,一个孽畜是打,一群也是打,你们…一起上!” 第六章 法外狂徒张三 “你们…一起上!” 无畏而又狂妄的声音传入了禽兽修士们的耳中,他们不由得勃然大怒! “狂妄!门派里没教会你敬畏,贫道今天教教你!” “上元!” 张三一声狂啸,双手猛然甩动,霎时一团火聚成了道圆环,护在他的身前。 “是三元妙…”其中的修士丙惊讶地叫出了声。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修士丁捂住了嘴巴。 “嘘…不可说!此事若是传出去,败坏宗门声名!” “不会吧…丁师兄的意思是他还能走了不成!?” 修士丁摇了摇头道:“绝无可能!” “呼…我说呢!就知道他一定不是三师兄的对手!” 火圆环疯狂旋转,生生不息,灼热的气浪随着转动正在蔓延开来,骇人的高温融化了他们脚下的冰雪。 火环就像有灵性一样,套娃似的飞到了无咎的上空,想要套住他。 无咎一拳轰出,火焰消散,对他而言,张三的把戏,就像是放了阵烟花一般。 万千术法,不过是对道的理解。 “就这?”他嘲讽道,“真是玩的一手好杂耍,我愿称它为杂技团绝活。” “这…不可能!” 修士丁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是一清二楚。 这个年轻的修士只是一拳,就毫发无损地破了三师兄的三元妙法! “小子,别得意的太早——一天布炁加持我身!” 张三大吼一声,整个人的气势一变,头发无风自动,道袍的衣摆也在猎猎作响。 他名儿虽然起得有点不尊纪守法,但是实力看起来还有两把刷子。 见他用了这一招,旁观的修士纷纷喝起彩来。 “噢——是那一招!能死在那招下,也算是他的荣幸了!” “不愧是三师兄,竟然已经练成了!” 其余修士见到了这一幕,都知道无咎要完了。 “罚以风刀。” 张三一手抬起,面无表情地说道。 急速的风刃,划破了无咎的胳膊,鲜血汩汩流出。 无咎皱着眉头,面前的敌人实在是有点东西,若光论气力,他远胜这个三师兄,但毕竟是来自大宗门,身怀妙法,无咎不知其低细,难免落了些下风。 他也尝试着想要接近对方,但是却发现,根本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在无咎扑了个空之后,张三勾起了嘴角道:“罚葬火海。” 轰地一声,围绕着无咎的空地烧了起来。 灼热的气浪不断地冲击着无咎… “这下这小子死定了!不愧是三师兄,稍稍弹一下手指,那小子就葬身火海,怕是连飞灰都不剩了!” “呵呵…根本不算什么,你们多加修炼也能像我…” 张三的笑容凝固,他分明看着无咎无伤从火海走出,下一息,拳头已经捶到了他的脸上。 疼痛从他的脸上蔓延到周身,无咎的巨力让他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 一个后翻,张三站稳了身体,他的面目变得狰狞:“我要杀了你!” “可惜了…”无咎看了看攥起的拳头,叹了一口气道,“要是用上了锤子,估计你的批话就没那么多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无咎把一只手高举过头顶,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锤来!” 传说中,法宝神兵会与使用者心意相通,即便千里之外,也能划破空间来到使用者的面前。 无咎就抱着这样的心态,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快用上护身真气!”对面修士中暴出了一声高呼,几个修士连忙调动真气,护在周身,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气氛有点尴尬,再看看对面的修士,竟然还一脸防备的样子—— “只是虚张声势??” 修士们也没有想到,在这般严肃的场合下,无咎竟然还敢做这种事儿? “你是来搞笑的吗!?算了,今天你就交代在这里吧!二天布炁加持我身!” “什么!三师兄已经练成了二天了吗!?” “罚以神雷。” 天空中阴云密布,闪光翻涌,无咎心头隐隐有些不妙的念头。 这个孽畜的招式,是有点儿诡异!这天雷却是不能像火海一般,还需谨慎… 雷云翻涌,看来这一招是不能瞬发的,而且肯定是那种不好掌控的,无差别攻击! 想到这里,无咎冷冷一笑,脚下发力,直追着那张三过去。 虽然是初次和别的修士交战,但是无咎的思路一直清晰。 对于这种诡异的招数,能打断尽量打断…不能打断的话,就拖上对方下水,让对方强行取消术法! “快!拦住他!” 张三的神情有点慌乱,言辞脱口而出。 原本说的只有他一人出手,现在也不作数了,其他的修士倒也听话,乖乖地挡到了无咎的身前,但也有一个例外。 有一个修士,一直没有出手,也没有说话,就一直盯着无咎看。 那个人的修为…无咎看不破! 一个旁观不动、两个失去战力倒地、一个在施法,其余六个人堵住了无咎的去路。 这些人在无咎看来,除了张三能打,其他差不多都是杂鱼。 只是废些拳脚,这群人全都丧失了战斗力。 果然如同无咎所料,这招的发动时间很长,在他上一世玩过的游戏里,吟唱时间越长的法术,就越牛逼。 好在,无咎在发动之前,能阻止! 不对…那个旁观的修士一直没有动手! ‘管他呢!先干再说!’ 无咎暗暗地说了一句。 秦豫也没有教过他术法,也就这一身的真气,混着他的巨力搭着用。 一拳挥出,直轰向张三的命门。 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被无咎看在眼里,他的瞳孔骤缩,想要抽出手却已经收不回力气了! 啪… 张三一手张开,接住了无咎的拳头,不断地收缩捏紧。 疼,很疼。 无咎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 “呵呵…你依仗的不过是你的灵活和气力,终究还是太嫩了,我卖出个破绽,你果然就上钩了,你以为我会引雷劈你?” 三师兄狞笑着。 “滋滋”恐怖紫色电光涌向他的右臂… 嘭! 无咎重拳出击,并冷漠地吐了一句: “憨憨!” 打架,就好好打,不要批话多,下辈子注意点吧。 张三仅仅是抓住了无咎的一只手,便觉得自己控制住了无咎,殊不知…无咎双手皆是利手。 这一拳他用出了全力,那孽畜的胸口凹陷,口吐鲜血,横飞出七八步。 除了旁观战局的修士,其他人尽数倒地失去了战斗力。 无咎收回拳头,冷眼看着那双手抱胸的旁观修士。 其人身材不高,但给人一种挺拔的感觉,他双眼微眯腆着个臭脸一动也不动,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装逼犯。 装逼修士微睁开双眼,淡淡地说道:“道友,下手未免有些狠了。” 第七章 你再装!? 无咎听这话,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合着别人要杀他,他就站那让人杀? “你有病?” 装逼修士也没有动怒,反而呵呵笑了起来。 “性格虽然烈了一点,但不失为一个好苗子,今天的事儿你当没看见,我也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要跟我走。” 正当装逼修士说话的时候,无咎动了,一个闪身,他来到了装逼修士的面前。 “合着我该谢谢您?”无咎笑了,“要打就打来,别批话多!” 一个朴实无华的直拳,直冲对面的命门。 “啪!” 装逼修士只是微微一抬手,就挡住了无咎的进攻。 “身手虽然灵活,但也不是无迹可寻,你太心急了。” 他猛地挥手,将无咎击退再次开口道。 “实力不错,但是出招没有章法,不会法术、也没有法器,再考虑一下我说的怎么样?” 装逼修士的境界无咎看不破,这就意味着,对面至少要越过他一个境界,这还只是至少! 一出手,无咎就知道他有没有。 虽然无咎‘涉世未深’,但还是从他师傅那了解过一些修士的事儿的。 大部分人追求对道的理解,再辅修法术,还有小部分修丹道、符道、炼器… 但无咎不一样,他是炼体的,虽然对道的理解深,但是…他所在的从心观,并没有供他学习的法术。 而对面的人显然和无咎不是一路人。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被轻描淡写地接下了… 无咎没有再次贸然进攻,而是在心中思索着如何对敌。 “嗯?考虑好了吗?” 装逼修士似乎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催促道。 无咎沉吟不答… 忽然灵光一闪,他大概已经想好了如何对敌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装逼修士地面前,开口道:“回答我一个问题,再满足我一个要求。” 装逼修士的眉头蹙起,有些愠怒,他从来没有见过,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淡定提要求的人。 “你觉得你有和我提要求的资格吗?” “有,我在他们身下中了毒蛊,若是我死,他们必死。” 装逼修士半信半疑,在他看来,无咎能从火海中逃出,可能就是借助着某种东西。 听闻巫蛊一脉有虫能吞火噬焰…无咎这么说,不由得让他信了,舍此之外他真想不出,无咎有什么玄妙。 “好好好!”装逼修士抚掌反笑道,“不想你还精此左道,看来你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交流,毕竟聪明人才更珍惜生命?不是吗。给你个机会,且说罢。” 无咎冷漠地开口道:“你等为何要杀小荒村的村民?” 装逼修士楞了一下,随即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一群凡人,草芥、蝼蚁一般的存在,死了便是死了,又有何妨?” 喀喀喀… 无咎紧攥着拳头,骨节交错发出了爆豆子一般的声音。 无名之火在内心燃烧着… 因为是可有可无的,所以断了从心观的饭碗… 呼…无咎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火气,对装逼修士微微一笑道:“你们门派的修士都这样吗?” “我没有理由回答你第二个问题,你、提你的要求吧。” “我想给你举起来。” 没错… 这要求虽然是有点儿那啥,但无咎也实实在在没错。 装逼修士一副‘我收回刚才夸你的话’‘你脑子有病’的表情。 “你想干嘛?” 无咎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可以用法术加重,我只是想印证一下我的气力到了何等程度。” 行为虽然有点迷惑,但是装逼修士还是点了点头。 估计他觉得无咎根本就没有威胁吧… “喝…啊!” 一手抓着装逼修士的腰带,一手攥着他的衣襟,无咎半蹲在地,用地向上拔,也难动他分毫! 嘶…装逼修士竟不动如山! 心头再次一动,无咎暗道不妙,手头上也用了更大的劲儿。 “给爷起来!” 无咎使出十二分力,将那装逼修士举起… 被举起的装逼修士有点儿惊诧,刚才他可是用了类似千斤坠一般的术法。 无咎的表现他看在眼里,果然不失为一根好苗子,他转而又换上了笑脸。 “你问了我也答了,你的请求我也满足了,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这是在想屁吃啊!无咎笑得很灿烂。 “我有说过要跟你走吗?” 装逼修士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面容变得阴沉起来。 这样的举动,对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羞辱了! 他正要开口呵斥,却看到无咎微微抬起了头。 一阵喃喃自语… “时间上恰到好处啊!” “锤来!” 咣—— 装逼修士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紧接着就是炸裂开来的痛。 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嗯?没死?”他听到了无咎惊讶的声音。 装逼修士就趴在地上,头也抬不起来。 “来得虽然晚了,但却恰到好处。” ‘是有帮手来了吗?’ 听到无咎的声音,装逼修士不由得生出了不好的想法。 击在他头上那一击,虽然是偷袭,但是力道却是极大。 而且…此前他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这就说明——来者的境界还要高出他! “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艰难地发出声音道。 “哦?” 无咎慢悠悠地走到了装逼修士的身前,蹲在身子,一只手抚上了对方的头。 “你想让我放了你?” “你还年轻,不是什么人你都能惹得起,放我走,你可以氵…” 轰… 无咎猛地一按,修士头下爆出了一个小坑。 “你害搁这跟我装大尾巴狼呢?” 一拳又一拳,无咎毫不留情地用拳头捶他的脑壳。 “你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钥匙三块钱一把,十块钱三把,你配吗?” “让你装逼!让你装逼!死到临头还装逼?” …… 这个人的脑壳,竟是出乎意料的铁。 硬吃一二十拳,还坚强地哼唧唧。 “我收回刚才的话,现在…我要你死!” “咣!” 无咎抄起两仪锤,照头就砸。 “你再装?” “咣!” “你再装?” “咣!” …… “我誓杀你!我誓杀…” 戳戳… 无咎反手将锤柄插到那修士的头上。 源源不断的‘气’正在涌入他的身体,就像大夏天置身于清凉的小溪之中,浑身的舒泰让他忍不住哼出了声。 不一会儿,无咎心满意足地拔出锤子,一脚给那修士踢翻了个面儿。 “啪啪…”他轻拍那修士的脸。 “还能装不?” 第八章 仁慈锤法 装逼修士脑袋上被戳了个大血洞,体内的真气也被抽干,此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人被杀就会死,修士也是人。 他费劲儿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哪儿有帮手?不过是添了一柄诡异的锤子而已。 此子真是好算计啊! 他的眼睛慢慢失去了神采…饮恨而终。 “嗯?死了?” 最神秘的这位几乎是被无咎吊起来打,其他的人还都昏死在地上,多半数还有命活着。 “反正也都是一群渣滓,杀了就杀了吧。” 这里躺着的修士,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无咎施施然走到修士们的附近,手起,锤落,溅起了一片鲜血。 当走到张三的面前时,无咎停住了。 “醒了?”无咎居高临下,冷冷地撇着他说道。 张三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出于求生欲,他本想着装死蒙混过关的,但是…无咎并不是那种不补刀的人。 心知躲不过,张三干脆心一横,就睁着眼等着无咎过来,拼一把! “扑通!” “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一条贱命吧!只要能让我活着,让我做什么都成。” 张三很没有骨气地趴到了地上,不住地磕头乞饶。 也是,对于他这种人,在活着面前,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呵呵…”无咎咧着嘴笑了。 人前装逼显圣,人后苟苟琐琐,好一个法外狂徒。 “起来说话,”无咎笑眯眯地给张三扶起来,温柔地说道,“想活命?” “嗯嗯嗯!” 张三小鸡啄米也似地点头。 “回答我几个问题,再接受我小小的惩罚。” 无咎拍了拍张三的肩膀。 “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张三低垂着头,表现地十分恭敬。 惩罚也就惩罚了,只要能活着…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百年都不晚! 低垂着头的张三,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 “你杀了这个村多少村民?” “二…二百三…” “啊!” 张三昂着头,口中发出杀猪一般地惨叫。 无咎随手一丢,将张三的右臂扔到地上,两仪锤就随意那么一砸,化为齑粉… 就是这只手,砸了他的饭碗,该毁。 “别激动,继续回答我下一个问题。” “您…您请说!” 张三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双眼瞪得浑圆,充斥些血丝的同时,还带上了一点儿晶莹。 这算是小小惩罚吧… 很痛,但只要能活着,那这点痛就不算什么! 他正在想办法如何从无咎手底下逃走,逃走之后怎么报复,还有…怎么折磨无咎! “为什么要杀小荒村的村民?” “小人…一入了小荒村,就被村民指指点点,说我与妖物媾和,说我是修士中的败类…” “啪!” 一个大耳刮子。 喀喀喀…像是不太润滑的轴轮转动发出的声音。 张三已经断气了。 扛起不染一垢的两仪锤,无咎走入了村子深处。 他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 无咎来的稍微有点儿晚了,那些修士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将村民屠杀得一干二净。 现在还能活着的,怕是只有那村长之女了。 寻着气息,无咎到了村长家的院子里。 一个失神的少女正跪倒在院子的泥土上,披头散发,没哭也没闹。 正是云锦,而在她的面前,是村长夫妇… 说实话,无咎是有些愧疚的,但也没到自责的地步。 有这乱子,都是村长惹出来的,事到如今,无咎还替他们报了仇。 愧疚的是,他答应了但是没做到。 “屠了你们村子的修士,已经被我杀光了。” 听到无咎的声音,云锦惊坐起,赤着两脚,上前去抓无咎的衣摆。 “带上我一起走吧!” 她的眼神中写满了哀求。 但无咎只是摇了摇头… 他没有义务这么做,还有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少女间接害死了村里的民众。 无咎大略地看了一眼,村民死的时间,比少女撕毁感应符要早一刻钟左右,从村民的聚集程度来看,她不可能不知道那些禽兽修士来了。 “也对…你又不肯娶我,你也不喜欢主动的女人…” “…” 因为这…让他以后只能喝西北风… 没由来的愤怒,再次冲上了无咎的头顶。 两仪锤重重挥下,落在云锦头顶一寸上空。 “因为你死了三百余无辜者,没有一点愧疚之心?” 无咎皱起眉头,喝问道。 “有。” “爬吧!” 说完这句话,无咎收回锤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才愤怒到极致,如果少女没有愧疚之心,无咎会一锤敲爆她的脑壳。 走到了刚战斗过的地方,无咎幽幽叹了一口。 “果然自己还是太过仁慈了啊…” 以后恰饭都会是个问题啊! 唉… … 这时候,远方有两个身影正慢慢走来。 “哎哟…我的腰…” “师傅您慢点…” 秦履霜抓紧了秦豫的胳膊,没好气地说道。 “啊!” 一地的血、满目惨状,尽收眼底。 秦履霜惊呼出声。 “怎么会这样!?师兄…师兄?你在哪儿?该不会是…” “徒儿啊…” “痛痛痛…” 不知道哪里钻出来一个无咎,用手指敲了敲秦豫和秦履霜的脑袋。 “嚎什么嚎!我还没死呢!” “我是遭了八辈子的霉了,摊上你这么一个孽徒!动手打师傅,还有没有天理了!” 秦豫板起脸来,充当手杖的木棍儿重重地拄到地上。 “哎呀…我的老腰…” “…” 面对这么一个敢敢一般的师傅,无咎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您也看到了,咱们以后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无咎朝着小荒村努了努嘴,无奈地说道。 “师傅…师傅!?” 秦豫两脚一软,就往地上瘫… “我没事,我没事…” 在秦履霜地搀扶下,秦豫站稳了脚,连忙摆手道。 “是那修士做的?” 无咎点了点头… “你给他杀了?” “杀了,还有他的九个孽畜队友。” “快快…扶我过去!” 秦豫的脸上明显有些慌乱,无咎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照做了。 “我来此地,本是为了化解矛盾,但…事已至此,就无法回头了,处理得干净点,别惹上那些大宗门。” 普通的从心观普通的怂… 无咎挠了挠头,之前他似乎是违背了从心观原则来着… 第九章 谋求出路 在经历小荒村被屠一事后,无咎的心态发生了些许的转变。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没了供奉他们的村子,他们以后该怎么生存。 再去找其他村子? 这事儿有点儿困难,方圆数十里的村庄,几乎都是有门派罩着的。 “要不等师傅您腰好了,咱们去踹个山门?您再鸠占鹊巢?” “啪!” “这不是胡闹嘛!” 秦豫瞪着无咎:“为师在道门能这么混得开,凭得就是多种花少种刺,这么做你叫我的老脸往哪搁?再说了,我这一出手,万一打死俩人,岂不是伤了和气么。” “??…师傅您要是能在道门混得开,咱观儿那能就三个人嘛!吹牛可也得讲个基本法啊!” “嘿…我说你们这师兄妹,怎么一个个都这样?是为师我提不动棍子抽你们了吗!?我若没有点儿影响力,哪儿能有你无咎去玄元观进修的机会!?” 玄元观? 这事儿,无咎似乎听到秦豫说过,但他没放在心上。 不过也是修炼,又没有收入可言,那怕是无咎在修行的路上,他那师傅师妹都成了饿殍喽… 相比起这个来说,还是踹人家门比较靠谱。 “我最近出去转了转,有几个山头比较弱,那肯定不是师傅您老人家的对手,要不…” “真的!?” 修士也是人,人类的本质是什么来着… “咳…”秦豫的老脸一红,连忙辩解道,“不是那个意思,为师心里还是比较希望你能去大门派修仙法寻长生,就算…” “管吃管住发工资我就去。” “师兄…工资是什么?” 天真无邪的小师妹一脸疑惑地问道。 “钱啊吃食啊各种补贴啊,若是没有这些,咱餐风饮露去嘛?” 传说中有仙人不食五谷,餐风饮露便能不觉饥饿,而修士在修炼中,到了某种境界,可以辟谷。 但无咎却舍不得不吃东西,哪怕能辟谷,也一定要吃饭。 人呐…若是不吃东西,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在这一世,无咎倒也不用担心娶妻生子买房什么事儿,这口腹之欲就当排在第一位。 所以,面对那十个禽兽修士,无咎才会那么愤怒。 从无咎开始说工资那会儿,秦豫就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 “啐,就你那点儿见识,人家大宗门派,发的可都是灵石!” “昂…能换钱吗?能换米吗?” 无咎的发问,引来了秦豫的鄙视。 “出息!就小指甲盖一块的灵石,够为师和履霜吃上一年,哪怕是算上你这孽徒,也能吃仨月!” “嫌我吃得多你就直说…” 无咎小声嘀咕,脑中却在盘算他师傅说的话。 他没什么大理想,也不想跟大宗门派打交道,所处的圈子越大,麻烦也就越多。 但那灵石什么的还是对他有吸引力的。 但说真的,他不想去… 他一点儿都不想去… “啪!” 无咎一拍桌案,噌地站起身来。 “我去!” 灵石不灵石的不重要,他主要是想见识一下大宗门派的风范! 秦豫抚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决定之后,无咎会让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儿,他倒是去得了玄元观,但是他师傅和师妹又该如何安置? “你们呐?就在家嗷嗷待哺?” “那不然呢?” “…” 理不直气也壮,似乎在秦豫扭到腰后,无咎就成了从心观的顶梁柱… 这番将要去玄元观,还得拖家带口的。 哎~~ “那行吧,我们什么时候走?” 秦豫只言越快越好,毕竟…玄元观离这儿也挺远的。 三人合计好了,就开始了出发前的准备。 无咎和秦履霜的东西很少,不到一个时辰便整理出来了。 “您这破罐子还要它干嘛!?还有这破葫芦…好家伙,这块破布您还要?” 这道观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秦豫的,而他的身体不便利,这收拾东西的活儿还是落到了无咎和他师妹头上。 越收拾他就越无语——这瓶瓶罐罐的东西,秦豫他就是舍不得扔… “咳,这些可都是宝贝,你看这破葫芦——” 秦豫招了招手,那葫芦似是见到主人一般,晃悠悠地飞到了他的手上。 “呼呼呼…” 只见秦豫掐了个手印,灌入真气,那葫芦就呼呼呼开始冒火。 哟呵—— 无咎一看,这玩意儿没看出来还是个宝贝! 迅雷不及掩耳,无咎猿臂轻舒,那破葫芦就到了他的手上。 “孽障!你想做甚!” 他有样学样,结了一个和秦豫刚才一样的手印,再灌入真气… 霎时火光大作,灼热的火焰像是要吞噬眼前一切一般… “不错…” 无咎点了点头道:“现在它是我的了。” 火焰慢慢消退,房间内变得一片焦黑… 啧…这威力! 怎么也得是融合期修士祭练的法宝。 “孽……障……” 满面焦黑的秦豫,口吐黑烟,手正颤颤巍巍地指无咎。 “你!这!是!要!弑!师!啊!孽!障!” 无咎挠了挠头… 似乎刚才没注意场合,一不小心给自己师傅烧了… “噗嗤…” “哈哈哈哈…” …… 就这样,他们师徒三人踏上了前往玄元观的旅途。 咯吱咯吱… 无咎一肩膀扛着两仪锤,锤子上还挂了不少物事,另一个肩膀挑着跟多的东西… “徒儿你快点啊!嘿…注意点吼,别摔着喽——山高路险,注意脚下呐~~” 前方,在被秦履霜搀扶着的秦豫,回头语重心长地叮嘱无咎。 “知…道…了!” 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了仨字,无咎恶狠狠地看着秦豫。 还真是个慈祥的好师傅,这老东西…迟早有一天,会给他活活气死! 出云峰很高,据无咎亲测,足有几里高。 而他们又不能从顶部来个信仰之跃,像他们这个境界的修士,也就是比凡人的体质强上些,这一跳下去,小命儿保准没有。 不对… 前日下山遇小荒村被屠时,秦履霜扶着秦豫,走得不是挺快的吗… 也就比无咎慢了个一刻钟的样子,半个时辰下山。 怕是借助了啥东西… “我说师傅诶——您要是有啥赶路的宝贝,尽管拿出来呗!” 无咎朝着前面一吆喝,就见秦豫一拍脑袋。 “差点儿给忘了!” 说着他随手一招,一条破布出现在他的手上。 第十章 北州雄城 一个破葫芦,能喷出火焰来,一条破布却像是载人的飞行器。 这般法宝,无咎着实没有见识过。 无咎才刚在心里夸那破布玄妙,却又出了幺蛾子… 从山顶处,一路还没到山脚呢,那破布就罢工了。 “我说师傅…您这玩意儿是有点儿不中用哈!” “太不持久了!” 秦豫睁大了双眼,瞪着无咎说道:“若不是你这孽徒,为师也能得空修仙证道,顺便祭练祭练法宝,也不至于此! 要知道为师可也是从心观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又来了…又来了… 无咎没好气地拆穿道:“咱那道观,也才十年的悠久历史。” “咳…其实吧,为师当年也是一个高手。” “是…您是!” …… 一得空,无咎总是会和秦豫打一顿嘴仗。 最后的结果,总是两个人气得都不轻。 但无咎还是很喜欢这样轻松的生活… “不知道将会在玄元观遇到怎样的人生啊…” 嘴上说着‘真香’,其实无咎是不想去的。 一切就像是被安排的一样,无咎来到的并不是他向往的世界,并没有被征求过意见,他拿到了他不想拿到的剧本,过了他不想过的副本,走向他不想涉足的路。 如果能做个咸鱼就好了啊… 吃了睡、睡了吃、不问世事。 但是不行啊,要恰饭的嘛。 据秦豫所说,此地离那玄元观,还有千余里… 有的走了。 一路走一段飞一段,在第二天的下午,他们到了北州的蓟城外。 “在这儿住个店?” 无咎问道。 一路做了沙僧的活,他倒是不累,就是得顾及一下某人。 “可也,旅途劳顿,为师这身子也遭不住,今儿奢侈一下,住个店~” 冰天雪地之间,一座雄城屹立于天地间。 三丈高青石堆砌的城墙,城墙外,是护城河,再往外,零零散散地分布些房舍。 城门处往来行人络绎不绝,穿着也多是厚裘大袄。 这是无咎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城市,就如同历史剧中出现的城池一般。 “怎么着?没见过这场面吧,想当年,为师也曾和蓟城城主谈笑风生过,嗨…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 对此,无咎很是怀疑,他这个师傅不着调,嘴里总是乱吹大气,连基本法都不讲的那种。 “那咱今晚投奔城主去?” 秦豫的老脸露出了一丝尴尬:“人城主日理万机的,我等怎好打扰!” …… 入了城后,但见街上主道上排起了长龙,一眼望不到头的那种。 无咎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主,就挑着东西全当看不见。 一路上,路人的言语都落入了他的耳中—— “好俊的后生!不知可有过婚配?就算有过也无妨,小女可以给你做小的!小女年芳三十二,刚入了筑基后期…” “嗨…别说笑了,就看他那两膀子力气,能是平凡修士嘛!岂能看得上你家女儿?还是考虑下我妈吧!” “小哥儿,要不跟俺结个道侣,一同修炼…” 无咎:“。” 这些人…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修士,剩下的基本都是已经显了灵根的凡人,平素很少见的修士,竟是在蓟城内排起了长龙。 很奇怪。 秦履霜和秦豫,就跟在无咎的身后。 见状,秦履霜疑惑地问道:“师傅,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秦豫一捋胡须,得意地说道:“这你们不知道了吧,这都是报名准备考蓟城的修真府。看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我就给你们说道说道: 这世间,除了独.立于国家的各宗门派,还有朝廷组织的修府,其性质也就和我们的从心观差不多——保境安民。 不过这修府,比不得那些有着传承的宗门,也就偶尔能出一两个强者,但最后都成了皇家或者城主的守卫了。” “哦…” 无咎淡淡地应了一声。 乃义乌啊! 修仙之人尽是无欲无求的,这是胡说八道。 他们也是人,当部分人掌握了强大的力量,其中必然会有人滋生出各种欲望。 钱财、地盘、权利、美色… 国家能坦然和道门共处,那就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的。 随它去吧,无咎只想当一个修真界混子。 一路挤开行人,他们师徒三人拐了又拐,在路痴秦豫的指引下,耗时半个时辰,终于到了。 「有间客栈」 进了客栈之后,店小二连忙上前招呼:“哟——三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三间房。” 未等秦豫开口,无咎就先答了。 “嘿!你这孽徒,你不知道为师没多少钱吗?还要了三间房?照我说,一间就够了…”秦豫戳了戳无咎的腰,低声说道。 无咎就知道,这老头扣不拉几的,肯定舍不得,所以他就先开口了。 “师妹她也不小了,不适合再跟我们一起住,再说咱俩…我怪嫌弃你的,放心,这次我来付房费,您老一个人住着吧就!” 说完无咎卸下了重物,摸出了一袋钱,问店小二道: “多少钱?” 只见店小二嘴巴张成“O”,他正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无咎。 “客客客客…客官,赔赔赔…赔钱!” 嗯? 无咎皱着眉头,四处张望。 “赔钱?赔什么钱?” 这时他又感觉到腰部被戳了戳,只听见师妹低声说了一句:“师兄…你给人家地板给弄塌了…” 无咎低头一看… woc! 刚才他卸下重物的地方,木质地板裂开来! “多少钱?” 得,一时不查,给人家地板弄塌了,真是造孽啊。 “啪嗒啪嗒…”店小二不知道从哪儿扒拉出一个算盘,一拨一算… “总共是3720钱,给您去个零头3700吧!” 无咎脸色陡变,沉声问道:“你这莫不是在讹我?” “哪儿敢呐,住宿加吃食一人240钱,这地板可是蓟北黑花梨木所制,一块板材800钱,三块就是2400,另外还得请工人来修…” “停停停停停停……我给还不成吗!” 无咎听得心烦,从布嚢里取出一疙瘩金子,放到了店小二的手里。 “称称,多了还得找我呐!” “好嘞客官~” 店小二屁颠屁颠的去称去了,秦豫阴寒着脸走到了无咎的面前。 “好你个孽徒,学会藏私房钱了是吧,说!你的钱哪儿来的!” 第十一章 你可能血赚,但我永远不亏! 那日干翻了十个禽兽修士,无咎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那个装逼犯,被他吸了真气,其他人呢,无咎嫌他们脏,但也从他们身上摸出来不少东西的。 包括但不限于:金银钱财、不知名的符箓、不知功效的丹药、长剑… 那不知功效的符箓、丹药,无咎也不敢用,当场就给丢了,剑呢除了锋利值得称道外,其他属性都很平平无奇,他就随手丢给师妹当玩具了。 这金银钱财,对他来说,可算是极重要的。 那些修士,也挺有钱,不少的金银钱财,无咎估摸着得值个几万钱。 当然这是不能对他师傅说的,不然就秦豫那德行,指不定要他上交呐~ 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不一会儿,店小二提着一兜铜钱来了。 “喏,客官您点好,还余一千二百钱…” …… “再来一碗!” “再来一碗!” … “再来一碗!” “师兄…没饭了!” 一旁的秦履霜指了指桌子上盛饭的桶,弱弱地说道… “嗯?让店小二来添饭,也别光让他添饭,再整俩菜!” 无咎摸了摸五分饱的肚子,又瞥了一眼地上空着的十来个木桶… 三千七百钱是吧? 爷一顿饭给吃回来。 包吃住一天一人二百四十钱,那无咎可就敞开了肚皮吃了。 你可能血赚,但我永远不亏。 “徒儿啊…给人家留一条活路吧!” 秦豫扶着额头,不忍直视这场面。 “不行!我必须得吃回来!” 啪地一拍桌案,无咎站起来往外头走。 刚出门,迎面就撞上了店小二… 只见其哭丧着脸,一手提着饭,一手端着托盘,托盘上放了几盆子菜… “爷…您要的饭。” 无咎咧着嘴笑了,接下了小二手中的吃食,他施施然回到了房间。 …… “一二三四…二十三…师兄,你可真是个猪啊!” 吃了睡、睡了吃,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这就是无咎想要的生活,他仔细一想… 这可不就是猪嘛! 好吧…是猪就是猪吧! “为师算了一遍,一桶饭加菜够六人吃,无咎你吃了23桶,按一人一餐饭30钱算,你足吃了四千多钱…” “嘶…” 不但没亏,这还赚了! 无咎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皮道:“八分饱,正好。” 秦豫和秦履霜二人面面相觑… 敢情他还能吃… 这个世界的用饭时间和无咎所知的中国古代相仿,上午一餐、下午一餐,在从心观还好,无咎还能一日三餐,出门在外的话,尤其是住店,人家得饭点才提供饭菜。 这不…吃完了夕食,外边还大亮呢。 秦履霜先是给秦豫扶到了房间,然后又转回了无咎的房间。 “第一次来城里,师兄你就不想出去逛逛吗?” “不想!” 无咎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别说出去走走了。 少女啊,还是对宅男的认识不到位啊! 能不出门,就绝对不出门,能窝着就绝对不走两步! “我听师傅说过,蓟城有一风味,叫什么来着…?” “!” 无咎噌地从榻上起身,走到了秦履霜的旁边。 “风味不风味的不要紧,主要我是想见识一下北州雄城的繁华。” “嘻…” 秦履霜笑了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一刻钟后… “好没好啊!” 无咎有气无力地问道。 “哗啦哗啦…” 回应他的只有水声… 半个时辰后… “好了没啊!” 无咎抓了抓头发,他看了一眼天色,总觉得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 日薄西山,天色垂垂昏矣。 “好了好了,马上就出来~” 如果无咎没记错的话,这是第八个马上了。 吱… 秦履霜从房间里出来了。 敷铅粉、抹胭脂、画黛眉、涂唇脂,她洗了个澡还顺带画了个妆… 明眸皓齿,粉面含羞,这搁无咎穿越前的时代,怎么着也得是个当红花旦的脸呐! “害!是整得挺好,不是…干嘛呢!宁看看,这天都黑了,人家也看不着哇!” “哼,要你管!” 秦履霜跺了跺脚,直直往楼下走去。 无咎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跟了上去。 女人啊,尽是如此! …… 拐了几个弯后,无咎与秦履霜便到了街上。 估计是赶巧,正好撞上了蓟城修府招生,街道上还灯火通明着。 主道上还是排着队,只是人数较白天少了许多。 两旁的小摊贩也出现了,也许是晚上没有城管的缘故。 人群中混杂着些不弱的存在,想必是特殊时期城中负责维稳的修士。 秦履霜还是第一次来到大城市,这里的一切对她说太新鲜了,白天倒还没怎么显,到了现在,她身为女性的天性暴露了… 她先是一蹦一跳地走到了一个小摊面前,无咎无奈只好跟上去。 “师兄…我想…” 秦履霜举起一支簪子,映着灯火,无咎看见她眼中闪烁的光… “买!” 无咎咬了咬牙道。 左右不过是几十钱,能换来亲近之人的开心,也算是值了。 对于师妹和师傅,无咎完全是两种态度,对于秦豫这种老顽皮,无咎总是表现那种和他对着干的孝顺;对于师妹,无咎多是宝爱的。 就像兄长和自家妹子一样。 “师兄…” “买!” “师兄…” “买买买!” …… 一条街逛到一半,无咎但觉得自己的钱嚢羞射了不少,与此同时,他的负重也在慢慢增加。 “师兄…” “买…” 这一路走来,也不过是一个时辰,但无咎觉得这一个时辰比他挑着一天的重物赶路还要累。 现在的他,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呐…这个送给你!” 嗯? 无咎看着秦履霜含笑认真的表情,又看了看她递过来的东西,微微有点儿愣神。 “…” 借花献佛还则罢了,但只送个剑鞘是什么意思? 按照一般网文中的套路来说,这东西该是个宝贝的,但是无咎怎么看这剑鞘都是个平平无奇的剑鞘。 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制成的,上边儿点缀了些丝带、假宝石… 整得挺花里胡哨的,但实际没软用啊! 虽然是他自己的钱吧,但好歹也算是自家师妹的一点心意,无咎坦然接受了。 忽然…就在他们前方,发生了一阵骚乱… 第十二章 牺牲 “走!” 无咎一把拽过秦履霜的手,直直地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避免卷入骚乱之中,避免惹上麻烦,这是无咎现在要做的。 “诶诶诶——” 秦履霜鼓着腮帮子说道:“我还没有逛够呢。” 无咎就不给她解释,只是拉着她就跑。 果不其然,在他前方的骚乱扩大了,他能清楚地感知到,数股真气在碰撞。 实力还都不算弱… ‘爷就是柯南?到哪儿哪出事?’ 无咎暗骂一句。 嘭!嘭!嘭! 连续的爆炸声,传入了无咎的耳中。 嗖… 一块飞石朝着无咎飞来。 石头在无咎脸前一寸出停住了。 呼…真气外用,在极短的时间内,无咎反应过来,才堪堪没有被破相。 过分呐!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无咎怒了,拉着秦履霜的手微微攥紧了些,步伐的节奏也快了起来。 大人不记小人过,先回去再说,能少一事是一事,能苟就苟,不能苟就走,这就是从心观的精神… “别别别…太快了!” 秦履霜喘着粗气说道。 无咎拉着她跑,这还则罢了,关键是她穿的长裙,一只手提着裙裳,小心翼翼地跑着,根本就跑不快。 “哎哟我的姑奶奶诶!” 无咎无奈,猛然停住了身形,然后一手揽住她的后腰,直接给她扛上了肩头。 扛起来无咎就开始撒丫子跑… 真刺激… “啊啊啊啊~~~给我撒开!!” 秦履霜的叫声,显得比无咎更刺激。 尖锐的叫声穿刺着无咎的耳膜,小拳拳还在不住地捶打着他的后背。 “姑奶奶你可别嚎了,你在上我在下,我可是给你当坐骑啊!” 蓟城街道一片混乱,小摊贩、排队的人混成了一团,哭喊声逃奔声还有真气冲撞的爆炸声交杂在一起。 无咎反应快,但也没跑出去几步,场面已经是寸步难行了… 得,被挤在中间的无咎拍了拍额头,暗暗叹了口气。 无视肩膀上秦履霜的挣扎,无咎双腿猛地发力,脚尖一点,一飞冲天。 莹白的月亮遍洒清辉,映照着房顶上的积雪,本该是静谧极美的好景,但因为城中的混乱,显得有些败景色。 这时,慌乱的人们注意到,有一人窜上了天… 其身形颀长又让人不觉瘦弱,发丝飞舞,反重力道袍衣摆飘飘,恰如谪仙下凡尘。 一时间,人们看呆了,愣了片刻后,夸赞之词不绝于口—— “莫不是神仙中人?” “麻麻,我看见有人在飞…” “想嫁…” …… 声音尽皆传入了无咎的耳中,无数道气机也锁定到他身上。 ‘唉,我已经够低调了,但还是被人关注了,我是真的不想在人前装逼啊!!’ 他扛着师妹,平稳地落到了房顶之上。 哒哒哒…踏着瓦片,他在房顶上跳来跳去。 “给我站住!!” 一声怒吼,给无咎的耳朵震得生疼… “?” 不是在叫我,拜了个拜~ 他丝毫没有停的意思,而是凭借着感觉往客栈处去。 “哼、没想到还有帮手!?” 无咎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厉喝。 “!?” 我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无咎用旁光瞟了一眼两侧,赫然有一个人影,正在并排的房顶之上疾跑着,边跑还能边冲着无咎咧着嘴笑。 咔… 无咎当场停下了脚步,转身说道:“我并不认识那个人。” 这时候再跑的话,那就是铁憨憨了,不过他也没给秦履霜给放下,这会儿给她放下来,那还是铁憨憨行为。 后面追击的人有七八个,无咎一转身,先给他们惊了一呆。 他们反应的也足够快,分派出三人围住无咎,剩下的人去追那逃跑者。 “不是!你不认识他你跑什么?” 来了来了,让无咎裂开的言论来了! “我要是他同伙,那我停下做什么?” “显然是为了分散我等!” 其中一名领头的,做出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 “再看看你身上扛的少女,即便不是那狂徒同伙,也是采花贼!” 无咎无奈地解释道:“这是我师妹…” “大胆狂徒还敢巧言令色!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包括头领在内的三人,一齐拔出了腰中刀。 何必呢…何苦呢? 这仨压根就不是无咎的对手,哪怕是让他们一只手,他们一样打不过无咎。 “唉,如果你们非要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区区沙砾,不及我万分之一。 无咎悠悠地叹了一声。 一手收紧肩上的师妹,双脚发力。 “坐稳了!”无咎一声低喝,转身——跑!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 “愣着干嘛!还不给我追!” 哎… 无咎不是打不过,而是他面对的显然是这个城的暴力机构,他真的不想惹事。 这他喵的在这耽搁住了,光是在客栈的房费,怕都得耗上不少。 像这种失了智的行为,无咎才不会干呢。 一路奔驰、反复横跳,只见他纵身一跃,落到了一小巷中。 再往前走,正是他来过的客栈。 “到了…” 无咎给秦履霜往地上一放,后者就直溜溜地往地上瘫,他赶紧将她扶起。 这可着实惊到了无咎… “该不会是…” 他把手指往秦履霜的鼻下一探,还有呼吸,甚至嘴角上还挂着晶莹的水渍… “果然是睡着了…” 得嘞,还是继续扛着吧。 一踏入客栈的门,就有一人过来给他打招呼。 “哟——” 无咎心道这人谁呀,仔细端详:面如冠玉,唇若涂脂,长得也只比无咎差点。 但他也确实不认识,就当是认错人了。 无咎就当没听见一般,扛着秦履霜就要上楼。 “不认识啦?刚才多谢兄台帮我引开追兵呀!” “哦…” 是刚才被追的那位,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 虽然心里恨的牙痒痒,但是无咎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心里隐隐觉得,跟这家伙扯上关系,指定不会有什么好果汁吃! “没想到兄台也是花丛高手,有空…我们探讨探讨…诶嘿嘿嘿…” 无咎没理他,径直走上了楼。 …… 吱… 推开了秦履霜的房门,无咎将她放到了榻上。 和女人逛街着实累,他本来想回去休息的,但转眼一想…这地儿可不安全了。 刚才被追的那位,大概率是个淫贼,为了自家师妹的安全着想。 无咎决定牺牲一下自己。 第十三章 爱是一道光 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 无咎不太理解,为什么有人能坐着睡着。 更理解不了,那些坐着羽化的仙人们… 躺床上羽化它不得劲吗? “要不…咱躺床上去?” 正当无咎暗搓搓思忖的时候,门被轻轻地推了推。 无咎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起来。 这会儿大概是亥时末了,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来打扰,即便是店小二,也会事先敲门的。 没有脚步、没有气息,无咎一度怀疑自己的灵觉出现了问题,甚至出了幻觉。 不… 是有人,无咎听到了低语声—— “兄台…兄台…” 这称呼这声音,他一听便知道,是刚才在楼下的那个淫贼。 无咎皱起眉头,心中多了几分惊诧。 这个人看起来实力平平无奇,但是腿脚和隐匿之法却是一等一的。 “我知道你在里面…” 吱… 无咎轻轻地开了门,然后走了出去。 “何事?” “嘿嘿,我叫戴焦步,兄台你随我去个僻静地方,小弟有事相求!” “就在这说。” 无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可是个淫贼,无咎压根就不信这种人嘴巴里说出的话。 戴焦步左右张望了一眼,然后低声说道:“我见兄台身手不错,可有想法和我干大事!” “没兴趣。” 说完无咎转身就要走。 戴焦步连忙拦在了他的身前。 “哥!哥!我求您了哥!” “叫爹都没用。” “爹!” “…” 无咎彻底败下阵来了,他自问没有见过这一号人。 “你且说,我听听看。” 那戴焦步趴到无咎的耳旁,悄悄地说道:“大燕当兴,夏当亡,我等共举大事!” “…” “现在邀请兄台,诛杀蓟城城主,以蓟城为根据地,先图北州,再…” “停!” 无咎一把推开了戴焦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你举大事跟我周树人有什么关系?” 先不管能不能成吧,就算能成,无咎也压根没兴趣。 “兄台你就是周树人?” 戴焦步的眼神有点奇怪。 “这先不提,说正事…哎,我也想自己干啊,但是实力不允许啊!今日我潜入城主府,铩羽而归。兄台实力不俗,若不嫌弃,我可以提供法宝!” “没兴趣…” “我可以提供心法!” “没意思…” “那兄台想要啥吧!” 无咎手托着下巴,细细思索。 想要什么? 这个人看着就不太靠谱,无咎寻思这人就没啥能给自个的。 无咎眼珠子一转,福至心灵。 “要什么给什么?” 戴焦步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被几个筑基期的城管追杀,这个人的实力想必不太高,但是无咎却看不穿他的修为。 想必是有隐匿修为气息的本事。 “我要你隐匿藏形的功法~” 他笑眯眯地看着淫贼。 “好说好说!” 戴焦步乐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递到了无咎的手中。 无咎坦然接过,往怀里一揣。 电光火石之间,无咎突然发难,将他制住。 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紧钳住他的脖颈。 “唔唔唔…” “不要轻举妄动哦~” 无咎咧嘴一笑,架着他去了楼下。 …… 打着盹的店小二忽然被一阵风吹醒。 “奇怪,这儿怎么会有风?” 店小二想起了这客栈曾经发生过不吉利的事情,他打了个冷战,汗毛耸立。 “该不会是…嘶…” “呜…不会有鬼的!” 客栈之外,城中的灯火已经熄灭了,只有那天上的明月还亮着。 映着积雪,倒还能视物。 无咎松开了戴焦步的嘴巴。 “兄台…你怎么可以这样!不是说好了你帮我举大事的吗?” 戴焦步的语气中透露出了幽怨~ “嗯?我答应你了吗?” 无咎笑得很灿烂:“你只说只要我要,只要你有的东西,你就会给我,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你的要求啊~” “你…你!” 无咎再次捂住了他的嘴巴,七拐八拐后他走到了主道。 他们已走到蓟城的主干道,立刻被街上巡逻的修士给盯上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 戴焦步奋力地挣扎着,无咎的所作所为,让他的心头猛跳。 没错,无咎正是要绑了他见官。 若是抛开了之前的事儿,无咎和他真没什么仇怨。 但是! 要怪就怪这人殃及到了无咎! 即便今日无咎和师妹逃开了追捕,那明日呢? 万一蓟城明日对出入境人员戒严呢? 别看发生那事儿时夜黑风高的,但是无咎的体貌特征太明显了,说白了就是帅。 真要戒严的话,稳定跑不掉无咎的。 为了自己着想,给这淫贼扭去送官,才是最优解~ 那本功法,无咎权当它是给自己的补偿~ “喏~这就是你们今儿晚上要抓的那个狂徒吧~” 无咎淡淡地说道。 有一人举着火把,近前一看,不由得怒上心头。 “小贼!果然是你!害得爷几个在这儿冻了一宿!” 无咎笑眯眯地将戴焦步交给了看守的修士。 “没想到你竟和这群狗才串通一气,故意坑我,我***!****!” 戴焦步那叫一个口吐芬芳。 “老实点!” 一修士踹了淫贼一脚。 “多谢大侠为民除害,我这就带你去见城主去。” 无咎心中暗喜,抓到这厮,似乎还有钱领的样子! 城主府就在蓟城的正中心,这地儿倒还是灯火通明的。 城主是一个生得很圆润的中年人,唇上两道小胡子,正随着气愤的表情乱颤着。 “呔!汝这淫贼,可算是落到了孤手上了!” 说着他抓起了一支令箭,猛然掷到了地上。 “啪!” “明日午时,城门处问斩!” 无咎同情地看向戴焦步,戴焦步怒目瞪了回去。 福生无量天尊…无咎心中宣了一声尊号,而后叹了一口气。 害了你的性命,真的很抱歉,但是为了我…你还是去死吧~ 正在此时,让无咎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不要啊~~~” 忽然闯进来一个妇人,长得漂亮也极有气质。 一进来,她就扑倒在地,掩面抽泣道:“我和戴郎…是真心相爱的!” “夫人…你!唉…” 蓟城城主一声叹息,面部表情狰狞扭曲,明显经历了痛苦的挣扎。 他闭上了双眼。 无咎:“……” 这是怎样的神展开? 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 第十四章 奇怪的生物 众目睽睽之下,堂堂城主夫人,竟然当着城主的面儿,当众给城主戴了绿帽。 城主这表现,很有可能是选择了原谅。 故事算是曲折离奇,也足够精彩,但无咎就是想笑。 无咎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怎么解决后续,就让这个绿帽城主自己操作吧。 他关心的只有钱。 “若无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无咎从椅子上起身,朝上首的绿帽城主抱了抱拳,转身就要走。 “足下请留步!” 城主连忙叫住他。 无咎心头一喜… ‘惩恶扬善,乃我辈职责!’ ‘千万别跟我客气昂~’ ‘唉…给钱做什么!?使不得使不得!’ ‘别(g)这(k)样(d)别(g)这(k)样(d)!’ “今日还要多谢足下抓了这个淫贼,其中发生的事我已知晓,足下本事不凡,要不考虑一下蓟城修府?”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绿帽城主想要留下无咎。 但无咎却是不敢留的,谁知这厮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撞上了城主的绿帽现场,保不齐城主以后会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 细思极恐… “还是不了,我已拜入道门,因缘偶然路过蓟城,明日便走。” 城主恍然,点了点头,沉声道:“来人!” “?” “为这位道长备上谢礼!” 好家伙,说话大喘气。 在无咎的注视之下,有几个貌美婢女端着托盘来了。 托盘上盖的有绸布,无咎也不知道底下放了什么宝贝。 城主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事一般,面带笑容缓缓地说道: “一点凡俗之物,还请道长笑纳。” 凡俗之物?使得使得! 咳…咱就喜欢凡俗之物! 啪啪…城主击了击掌,婢女闻声将绸布揭开。 一时间:瑞气千条,宝气四溢。 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琳琅满目。 俗! 但是他喜欢。 无咎不动声色,缓缓走到了几个婢女的身前。 “多谢!” 手一挥,一个布袋出现在他的手上。 他一个一个接过托盘,看也不看,就往布袋里面塞。 “告辞!”无咎提着满满一兜财货,冲着城主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修士的五感普遍敏锐,还没走远,无咎就听到了后面他们的窃窃私语。 “会不会他们是一伙的,闹出矛盾了?” “慎言!我确定过了,那道长确实是道门中人,刚才那行礼别看随意,其实他手中结的是子午决,正统道门!” “面对金银,不改颜色,淡然处之,胸中绝对大有丘壑!再看其气质容貌,想必是大宗门派出身!你等绝对不能惹上他!” “还有…今天之事,谁若说出去…杀无赦!” …… 翌日一早。 叽叽喳喳… 鸟雀的叫声吵醒了熟睡中的无咎。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透过窗格,看到外边的天已经大亮了。 迷迷糊糊穿上衣服,迷迷糊糊洗漱。 做完了这一切后,无咎幽幽叹了一口… “唉…出门在外,还是没有在从心观舒服呀!” 他摸了摸榻上装满财宝的布袋,心中的空虚终于得以缓解。 这些东西全换成钱,即便不拜入玄元观,也能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滋润生活。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无咎赶紧给财宝藏起来,应了一声。 “师兄…我昨天怎么回来的?我就记得我在上边…很颠,然后我就人事不知了…” 师妹真乃神人也! 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睡着的,恐怕只有她这一号了。 “不愧是你,在那种情况下还能睡着,你睡着后,我将你扛回来了。对了,师傅他老人家呢?醒了没?” 扛回来…送到榻上…什么的… 秦履霜的脸蛋变得通红,她低垂着头说道:“师傅也刚醒,就等你收拾好,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不就是睡个觉嘛,脸红什么?奇奇怪怪! 无咎拍了拍秦履霜的肩膀劝慰道:“人在睡觉时,体内会分泌生长激素,说不定你还能长…” “呀!” 在无咎费解的眼神中,秦履霜捂着脸尖叫小跑出去。 “长…高一点…” 唉! 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 无咎摇了摇头,走出了卧房的门。 …… 吃了一顿让店小二泪目的早餐之后,无咎师徒三人,再次踏上他们的旅途。 “嘿…听说没?昨晚城主府入了贼!” 一个男子低下声音道:“淫贼!听说那淫贼胆大妄为,给城主夫人上了…” “嚯!” 战术后仰。 “还有这等事?你该不会是在寻我开心吧?慎言,这要是让城中守卫听到,你我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嗨,城主的贴身侍卫是我二姑邻居的朋友的侄儿,千真万确!” 无咎:“…” 昨儿城主对身边人的警告,好像一点儿用都没起到。 这事儿…都他喵的传开了! 怕是这城主的帽子摘不掉了,啧啧… 可太惨了! “嗨…听说没…” 一路走来,消息是越传越离谱,刚开始倒是能听到接近真相的消息。 后面直接风传淫贼当着城主的面儿… 甚至说城主八岁大的儿子都不是亲生的… 可太扯了吧! “太惨了!” 秦豫幽幽叹道,摇了摇头。 是太惨了,这让人家城主以后怎么做人! … 一路畅通无阻,城门守卫并没有对进出蓟城的行人进行排查。 走出大门之后,无咎松了口气。 看来这个城主还算是言而有信,我敬你是条绿帽好汉! “师傅啊,这玄元观还有多远啊?” 怀揣值十万钱的宝贝,无咎已经不想跋山涉水,去那劳什子玄元观了。 秦豫道:“你这孽徒,急甚?急甚?这才第三天而已,到玄元观至少还需要七八天的路程。” 无咎不是急,他只是不想努力了! “师傅,我不想努力了。” “滚!!!” 秦豫举起手杖,就要抽无咎,无咎虽然扛着重物,但还算灵活,一个撤步就闪开了。 “履霜,从今天起,你就当没这个师兄,我就当没这个孽徒!” 无咎:“…” 他想不通,为什么他的师傅对这件事的执念这么深。 行吧,且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十五章 风雪破道观 一路走走停停,七八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无咎再没遇见过像蓟城那么精彩的事儿,也算是索然无味了。 越往南走,地上的积雪就越浅,大地也显得越发平坦。 就在远方,数十座山峰拔地而起,穿透云雾,巍峨高耸不能见其顶。 “那儿便是玄元观主殿所在的山峰了。” 秦豫抬起手杖,遥指那群峰簇拥着的主峰道。 无咎一眼望去,心情颇为复杂。 这可这是个大宗门呐,就看这道场,就足够大了。 山色青青、钟灵毓秀、灵气浓郁,端的一片福地。 只是无咎不喜欢。 这一去,就如那洼中鱼、笼中鸟,再难得清净自由。 “唉~” 无咎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养家糊口,谁又愿意去呐。 “师兄何故叹气?” 师妹秦履霜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这一去,我们相见却难了。” “痴儿!” “你且去吧,修得一身好本事,再来照料我们!” 无咎心底升起了一股暖意。 他们师徒三人,一起生活了五年,感情是有的,无咎虽然懒散,但却还有担当。 “记得把钱留下,还有…别忘定时过来送钱!” “爬!” 心里刚生出的暖流,忽然变了味道,果然,就不能对这老头抱有期望! 这老头儿就是皮得说不出好话来! …… 望山跑死马,无咎师徒仨看着群峰离得很近,但就是走不到山脚。 若不是能看到山体的轮廓在变大,他们还真以为被施了迷阵呢。 走着走着,天色渐昏,四处也无民居可以借宿。 正此时,前方有一破旧道观,像是荒废了很久一样。 “今晚就住在这儿吧。” 道观虽然很破,也没啥防御力,甚至可能连避风雨都有问题,但它就是能给人带来少许的安全感。 …… 大殿里的尘土很厚,轻微的动静就会激荡起呛人的飞灰。 几个破草席,一张香案,香案后是一尊泥像。 无咎一手持葫芦,一手结了个印。 嗤… 火苗瞬间引燃地上柴火架下的枯草,温暖而明亮的火焰,照亮了大殿。 “贫道师徒三人路过尊宝地,借宿一宿,莫怪莫怪。” 秦豫弃了手杖,朝着大殿中巨大的腐朽泥像施了一礼。 无咎都看在眼里,他这师傅平时看着挺没谱的,但是正经事上,还真不会失小节。 哪怕这个道观已经破败了,秦豫仍然将泥像当成道友来对待。 在这个地方,谁都不敢高声语,这是对此间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主人不敬,他们三人只是静静地围在火堆旁边。 修士不畏寒暑,升起火来,只是为了照明外加驱赶野兽。 酉时末,该休息了,无咎从布袋里幽幽掏出一匹匹锦缎。 “打个地铺,将就着用吧。” 坐着睡觉,无咎是肯定睡不着的,但是只是他一个人睡的话,他又不大好意思。 所以慨慷解囊,用上了绿城主送他的昂贵锦缎。 “唔…好漂亮的锦缎,竟然用它打地铺,师兄太过分了!”一旁的秦履霜,见到无咎这奢侈的行为,鼓起腮帮子道。 “我这还有,明儿给你几匹,多做几件裙裳。” 秦履霜眉开眼笑,冲着无咎点了点头。 “咳…修道之人,当清俭!你们看看为师,这一身道袍穿了十数载,不还是穿着呢嘛!” “换钱!结庐!买吃食!” 秦豫三连奉上。 “出息!”无咎笑骂了一声,“师傅您就不想穿着漂亮的道袍,然后找个道侣吗?” “修道之人清心…啥?你说啥?” 秦豫念叨到一半,忽然停口,激动地站了起来:“快快,履霜给为师做一身漂亮的道袍!” “我看你在想屁吃。”无咎咧嘴一笑道。 “你这孽徒!!!”秦豫瞪大了双眼,胡须都因为气愤而显得微微颤抖。 “哈哈哈…” 经此一番言笑,无咎的心情好多了。 亲近之人尚在,也不是见不到,没必要愁眉苦脸的,说不定…还能申请个走读呐~ …… 夜到深更,无咎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映着火光,他看到秦豫也睁开了眼,而秦履霜正像个小猪一样呼呼还睡着。 “有人在接近…” 无咎用唇语对秦豫说道。 秦豫拧起眉头,点了点头。 噔噔噔…哒哒哒…脚步很急很乱,人数不少。 “呼…不知道老天怎生搞的,竟在半夜下了如此大雪,冻死爷爷了。” “是啊,诶——这有一个破道观,应该是无主之地,正好我等可再次歇息!” “嘘…少等,里面隐约有火光,这儿是玄元观的低头,别贸然惹了不该惹的人,我先试探下—— 嘿…路过跑镖的,不知能否借宝地栖身?天明我等便走。” “不…” 看到师傅摆手,无咎把要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我等也不过是路过借宿的,诸位请进吧。” 秦豫说完又对无咎低声说道:“他们只是些凡人,能行个方便就行个方便。” 无咎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秦履霜的地铺前,连人带地铺给抱到了墙根处。 他就守在秦履霜的前方躺着。 不一会儿就有六个人一拥进了大殿。 “多谢长者!”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朝着秦豫拱了拱手。 秦豫笑呵呵地回礼道:“不必,萍水相逢,缘分一场,诸位自寻地方休息吧。” 无咎吃惊地看着转性一般的秦豫。 这还是我师傅吗?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吗? 对待外人,我慈眉善目,对待徒弟,我非打即骂? 奇了怪哉… 那几个人也颇为老实,坐倒之后,也没有发出什么动静,最多是低声交流着,包括但不限于哪家姑娘长得水灵、哪家青楼的姑娘有味道… 估计是因为无咎师徒的存在,他们六人都没有睡。 谈了些无咎不感兴趣的,忽然话锋一转… “头儿,这次是什么宝贝啊?” “跑镖不问是什么,只要接了物事,送到就完了!” “可是玄元观为什么会找上我们啊?他们不是有外门弟子供使唤么?” “可能跟最近玄元观发生的事情有关吧…” “哦…” “不要说了,睡觉!” …… 无咎听了片刻,当真没什么意思。 呼,在确认几人没有恶意后,无咎睡下了。 明天,估计就能到玄元观了。 第十六章 玄元观修士 几个跑镖的天不亮就走了,但具体什么时候走的,无咎不知道。 虽然同处过一个屋檐下,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不会有任何的纠葛。 …… 但是人生就如同狗屎一般艹蛋。 无咎一行人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前方有几具尸体正躺在雪地上。 ‘我真不是柯南…’ 无咎有点无语了,到哪哪儿出事儿? 怎生的在从心观就没事? 血水染得雪地一片红,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显得有些瘆人。秦履霜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惊叫一声,跳到了无咎和秦豫的身后。 “无咎,上前看看。”秦豫皱着眉头说道。 卸去重物,提上锤子,无咎走了上去。 一二三四五六,一共是六个人,体内没有任何灵力存在过的迹象,衣服没破、体表也没有伤,血迹是从口鼻流到了地下。 “师傅,其中必有蹊跷!不对…这群人是昨天道观里的那几个!” 无咎记得清楚,昨天有两个人一直在低声交谈,无咎瞟过他们的样貌。 现在,他们变成了尸体。 “唉…相遇是缘,送他们一程吧。” 秦豫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说完他拄着手杖缓缓走了过去,盘腿坐下,紧接着他手里掐了个印,开始念念有词。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无咎忽然感觉到…有灵力从那几个死去的镖师身上溢出。 再一看,竟是他们的灵体。 他们的灵体张了张口,但却没能发出声音,随着秦豫的咒语,他们的表情变得安详。 “归去兮,归去兮,此地不可㠯托耶…” 秦豫的话音落后,那些灵体们朝着他拜了一拜,然后一头钻入了地下。 “无咎,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无咎点了点头,倒提着两仪锤走了过去。 基础锤法,使用! 一起一落,只听嘭地一声巨响,地面陷了一个深坑。 “将就将就啦!” 无咎低声冲着那些尸体道。 一个一个,他需要将这些尸体放进坑里,然后还得填土埋上。 正当他搬运尸体的时候,忽然从后边传来了几股不弱的灵力! “师傅,有人来了。” “不妨事的,应该是这玄元观的修士,说不得我们还能同他们一道上山呢!” 大概是刚才无咎泄露出了真气,让这些修士察觉到了。 那几个人很快就赶了过来… 年轻且俊逸的少年正在搬尸体,中老年修士拄着个手杖正朝着刚来的他们招手,俏丽姣好的少女正低垂着头… “你们可是杀了人想要毁尸灭迹!?” “道友们可是玄元观的修士?” 秦豫和他们中的修士中一起开口道。 “不是!” “是!” “贫道秦豫…” “贫道玄清…” 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怎地,两个人总是能凑到一块开口。 “你先问吧。”秦豫行了个礼,示意让玄清先说。 “既然是道友,那想必刚才应是误会了,但此地毗邻玄元观,莫名其妙死了人,我还需要听道友解释一番的。” 玄清语气不快不慢,温柔和煦,恰如其人——其身材修长,面相和善,颌下一部长须,年纪与秦豫正相当。 他们一行四人,三男一女,除去玄清外的两个男修士,表情却没有玄清和善,他们正瞪着奋力埋尸体的无咎。 ‘这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帅!淦!!看着就让人来气!’ 哼! 两个男修士齐齐开口道:“师叔祖!我觉得这群人不像什么好人!” 而那个女修士,立即行动了起来。 她走到了俩男修士的面前,举起拳头,嘭地两拳,捶在他们的头上。 「再胡说,老娘杀了你们!」女修士的嘴唇轻动,没发出一丝声音,在她充满杀气的眼神下,俩男修士瑟瑟发抖。 “师叔…我却觉得此事应该与他们无关…” 女修士转过身来,含情脉脉地望着无咎,此时她的眼中都恨不得冒出星星,当注意力聚到无咎身上后,她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天底下竟然还有生得这么帅的人!嗯?他身旁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可恶! 没由来的酸意,让她跺了跺脚。 “咳…我这师侄们顽劣不听管教,道友莫怪…”玄清尴尬地对着秦豫说道。 “呵呵,不妨事的,我给你说…” 从昨夜风雪破道观开讲,一直讲到超度、埋那些被杀的镖师。 “原来如此,还真是一桩惨剧呀,贫道代这些人谢过道友,毕竟在我玄元观上出的事儿,我玄元观必将查清此事!” 此事,无咎也已经埋好了那些人。 无咎一直在观察倾听着玄元观修士的动作、言辞。 不得不说,他们给无咎的第一感觉,还算不错。 ‘不愧是大宗门派,啧啧…这气度这休养!’ 儒雅随和的无咎,自愧不如。 “道友,后会有期!且先回山上吧。” “道友请留步!” 秦豫哪儿肯让他们走,连忙上前叫住他们。 “道友还有事吗?” “我等也要上玄元观,不如我等结伴而行?” 秦豫此言一出,对面四人的面色各异:玄清疑惑,转而恍然;俩年轻男修士皱眉,但是慑于女修士的淫威,显得表情很奇怪;女修士狂喜… “您老要拜入玄元观吗?” 秦豫一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玄清呵斥女修士:“玄妙不得无礼!秦道友修为之深,不是你等可揣测的。” 那女修士名为玄妙,被自家师叔训斥后,她鼓起了腮帮子,冲着自家师叔舞了舞小拳头。 “道友可是要入我玄元观?若是如此,贫道愿为道友引路。” 秦豫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身旁的无咎道:“贫道伤了身体,难以运用真气,就不叨扰了,此来是为我这爱徒。” 爱徒? 这称呼就你吗离谱?无咎不知道,平时一口一个孽徒的人是谁了? “这位?”玄清顺着秦豫的指向看了过去,心中不由赞道:好俊的后辈,这年纪,这修为…说是万里无一也完全不为过! “正是,我没什么能教他的,又不想荒废了他这天分,所以想让他来这里潜心修炼。” 玄妙听到秦豫如此说,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连刚刚的气都消了… 第十七章 老娘杀了你哦 知道无咎要入玄元观,玄清和玄妙都显得很热情。 十六七岁,丰神俊朗,修为也不凡。 玄清看上的是他的天资,玄妙看上的是他的脸。 “你好呀!”玄妙一蹦一跳地走到了无咎的面前,笑嘻嘻地说,“我叫玄妙,你可以叫我妙妙,你叫什么?” 无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妙妙?喵喵喵? 他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道:“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我叫无咎。” 极度颜控的玄妙看到无咎这般温柔,当场就受不住了。 从脸到脖颈到耳后根,整个都通红… 这脸蛋、这语气、这温柔的表情… 玄妙快要幸福地晕过去了。 “我说玄妙啊!”一只大手拍上了玄妙的肩膀。 “老娘杀了你啊啊啊啊!” 沉浸在幻想中的玄妙,忽然被人打断,可给她急得跳脚,一声尖叫脱口而出。 然后忽然又意识到什么一般,变回了刚才那般害羞的样子。 “呜~”玄妙低下头,“我真的很温柔不暴躁的…” 拍拍… “老娘杀…” 无咎:“…” 好一个温柔不暴躁的少女啊! 拍她肩膀的正是玄清,她缓缓地转过身子,看到玄清阴沉的脸,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师师…叔?” “我不是你师叔,你师叔被你杀了!” “呜…对不起…师叔…” 无咎饶有兴致地看他师侄二人互动。 这大宗门派出来的…好像也不是那么没有人情味。 这俩人的相处方式,正像是他和秦豫一般,想到这里,无咎不禁莞尔。 …… “你!还有你!快帮人家搬东西!” 玄妙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剩下的两个男修士干活。 两个男修士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崩了,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的他们,现在欲哭无泪。 “不用,我自己能行…” 无咎被玄妙的热情吓了一跳,提着锤子连连后退。 “诶~无咎哥哥,就当是给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吧!” 无咎哥哥…这个称呼… 嘶…无咎只觉得自己身上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这位阿姨…”秦履霜慢慢走上前来,和善地笑道,“我师兄年方十七,可当不得你哥哥。” 嘶…这气氛莫名地有点儿恐怖? 无咎:望天… 秦豫、玄清、不配拥有姓名的俩男修士:望天… 玄妙的笑容僵住,反复地念叨这个词。 “阿姨…阿姨…阿姨?” 师兄?从这个女人的称呼中,玄妙得知,这个女人是他无咎哥哥的师妹?? 不生气不生气…都是自己人… “小妹妹可真会说笑,妙妙年方二八,正好能叫无咎一声哥哥~” 年方二八? “噗…” 玄清和那俩男修士一个不小心,差点笑出了声,他们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玄妙。 玄妙僵硬地转过了头,面上带着极其和善的笑容,口型分明是:「杀了你们哦!」 没由来的,那三人心头一窒,三人连忙低下了头。 “无咎哥哥,我们走吧~” 玄妙直接无视了秦履霜,她走到了无咎的身旁,想要挽住他的胳膊。 秦履霜心头顿生危机感,连忙上前两步,挡在玄妙面前。 “师兄,你说句话,你真愿意让这个阿姨喊你‘无咎哥哥’吗?”秦履霜头也没回,还学着玄妙的语气,叫了声无咎。 无咎:跟我有什么关系? 望天… 今天的云好白啊! …… 这一去的路上比之前轻松不少,当然这只是肉体上的。 精神上,这一行五个男性,哪一个都不轻松。 他们时时刻刻都在承受,两个女人带来的低压…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善’交流,‘温柔’的眼神中却总是带着电火花… 一个时辰后,一行七人穿过群山,来到了某个山脚下。 “这儿就是玄元观的道场了,面前的这座山是主峰天玄峰,诸位且随我来吧。” 无咎抬头一看——嚯!好一个高耸不见顶的奇秀险峰! 整个天玄峰从外边看来,就是青翠一片绿,其间有盘山小道。 云端之上,隐隐能听得有啾啾鹤鸣声… 玄清引着无咎师徒三人上了山,于盘山小径上,无咎看到了路边有些阵纹,端的繁杂晦涩。 ‘这应该就是玄元观的护山大阵了吧!’ 似乎是看出了无咎的心思,玄清解释道: “近来,因我玄元观广招门徒,护山大阵没有启用,若在平常时,这山可不是这么好上的。” 玄妙微眯着双眼,笑着说道:“一进大阵范围内,它就会自动触发,若是修为不到家,可是会死得很惨哦!”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看向秦履霜的方向。 ‘哼哼…等无咎哥哥上了山之后,这个女人就没办法来碍事啦!嘿嘿…为所欲为…’ 想到了这里,玄妙露出了痴女一般的笑容… “…” 今天的无咎有亿点苦恼。 他在心里头呐喊着:‘贼老天啊!我只想做一个平平无奇的人,不行吗!?让我这种老实人生得这么帅…真得很苦恼啊!’ …… 云端之上 铛—— 铛—— 铛—— 钟声从缥缈的云间,传到了无咎的耳中。 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座极为宏大的建筑。 这里的一切给他的感觉都很陌生,陌生到不像一个世界一般。 明明不甚宽广的山峰之上,却隐着数十倍大的建筑。 巍峨高殿、广妙大音,石板上有人在动,云雾中有鹤在飞… 前殿的门前,有一书案、一顽石,十数穿着统一道袍的修士,和一群排着队的人… 从地球来的无咎,自问是见过世面的,但是这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玄清师叔,您回来啦!” 看来玄清在玄元观的地位还算挺高的,他一出现在大殿外,就马上有人过来见礼。 “嗯。其他的事儿先搁置一边,这次我带回来一个好苗子,给安排测一下吧。” 玄清指了指无咎,然后对那个修士说道。 “是,师叔!” “你好,我是玄普,随我来吧。”玄普爽朗一笑,一手伸出为无咎引路。 大宗门派,门规森严,但这只是表象… 得到玄清推荐的无咎,压根就没有排队,直接越过了排队的众人,走到了最前列。 不爽的发声、低声的咒骂,这些无咎都听在耳中。 第十八章 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测试的不是笔试也不是面试,而似乎是潜力… 而测试的道具,正是书案前的那块顽石。 “无须释放真气,把手放在试道石上,如此即可。” 说完玄普给无咎演示了一下。 只见他的手刚放上去,那黑色不规则的试道石顿时生出了些许耀眼的蓝色霞光。 “红黄黑金蓝青紫,颜色对应着的属性是火土水金风木雷,光芒越耀眼,潜力越大。在下不才,忝为内事堂末流,道友的话…应该强过我不少吧。” 玄普很谦逊,也很耐心地给无咎讲解,这让无咎对他的好感骤生。 “谢过玄普道友。” “你来试一下吧。” 玄普拿开手,蓝色霞光萦绕了一会儿便消散了。 无咎点了点头。 他上前两步,端详着面前那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试道石,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上面。 轰… 无咎的脑袋忽然放空,整个人也像是置身在虚无中。 …… 没有反应? 玄普皱着眉头,玄清也皱着眉头。 这块顽石,浑然天成,从玄元观初建之时,就一直存在。 虽然神秘,但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差错,正如玄普先前说的,这东西,测的是人的潜力。 哪怕是凡人,只要有修炼的资质,一样会让它释放出光芒来,更遑论修士了。 无咎有修为,而且还不低,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放在上面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什么嘛!” “让一个没有修炼资质的废材插队…” “给我们晾在这里…” 玄妙一听,顿时就搂不住火了。 敢说我无咎哥哥是废材!? 愤怒的她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教训那群人,却被玄清所阻。 … 随着时间的推移,场面越发失控。 被插队的人们,不停地发着牢骚。 玄普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玄清… 玄清无奈一笑,走到了人群面前,微微躬身一礼,说道: “诸位稍安勿躁,此子与我观有渊源,烦请诸位等候片刻,玄清在此赔个不是,无论今天诸位有没有通过测试,我观都会赠送灵器符一张。” “哇…灵器符!玄元观特制的符箓!” “是玄清真人!这可是玄元观的长老啊…” “嗯嗯…那就等那个废材一会儿吧!” 玄普不明所以,他默默地走到玄清身后,悄声问道:“师叔,我不明白…那灵器符在我门中也并不常见,何故要送这些人?” 玄清转过头,拍了拍玄普的肩膀道:“将来你都会懂的,凡事要以门派的利益为重,声誉与符箓,何者重要?” “自然是门派的声誉重要!” 玄清点了点头道:“这少年也算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哪怕是引来五色异象,也不出乎我的意料。他本身也有修为在,那试道石本该有反应的。 但它却没反应,这不奇吗?你再看看他,明显进入了忘我的状态,并不同于那些普通人。” 玄普恍然大悟。 刚才玄清的讲解,让他领悟了第二层,没想到他的师叔玄清…已经想到了更深的层次了! 对于有修为的人来说,没有异象,才是最大的异象! …… 陷入了另一种状态的无咎,浑然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别人对他的讨论,他也完全听不见。 他只知道…他现在很爽! 炎炎夏日,在广袤的竹林中,无咎正躺在老爷摇摇椅上,身旁侍奉着几个美艳动人的少女。 一个少女站在无咎身后,正用纤纤玉手有规律地推动着老爷椅。 摇摇晃晃的,真安逸… 两个少女站在无咎两侧,正摇着团扇,替他扇风。 清清凉凉的,真得劲… 另一个少女,用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按摩着他的身体。 酥酥麻麻的,真舒服… 又一个少女,捧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切好了的各式水果。 “啊~少爷张嘴…” “啊~~” 一片果肉被送到无咎口中,清爽酸甜的滋味刺激着他的味蕾。 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这就是无咎梦寐以求的腐败生活啊! 虽然所有点儿让人羞臊,但是无咎他爽得飞起啊! 时间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从白日到黑夜,场景换了七八个。 无一例外,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过着让人伺候的安逸生活… 这没羞没臊的生活,舒服啊! 无咎心里美啊! …… 外部的世界,众人看着进入忘我境界的无咎,心思各异… 时间也过去一刻钟了,这人和试道石,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刚才平息了的人们,现在又开始了… “要不要我去给他唤醒?” 玄普轻声问玄清道。 “不可!” 玄清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忘我状态被叫醒,与机缘失之交臂事小,损毁道基事大!我可以断定,这少年,乃是奇才!且再观察片刻,这样,你去大殿给大长老叫来,我在这边替你主持着。” 看到玄清的表情凝重,玄普只能顺从。 事关重大,他玄清不敢贸然行动。 此子很可能是他们玄元观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不可不重视! …… “师兄他是怎么了?” 秦履霜有点儿担忧,这是她第十三次问秦豫。 “哎哟我的小祖宗喂,人玄清道友都说没事儿了!咱就好好等着吧哈!” 秦豫捋着胡子,听到秦履霜一直问,恨不得给自己下巴都捋秃噜皮。 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这试道石在我观也有上千年历史,从未听说过有伤人的事情发生,秦道长您好放心吧!” 玄妙在一旁安抚道。 “哼哼,我才不担心那孽徒!” “……” 这师徒三人,也就无咎哥哥是正常人了! 时间正在慢慢流逝,玄清一直在安抚着众人,直到一群人的到来。 “大长老来了…” 玄妙喃喃自语道,她的神情有点儿不太自然,就像老鼠看见了猫儿一般。 缩… 顺着她的目光,只见一群修士簇拥着一个儒雅随和还不失端庄的人来。 “见过大长老!” 虽然有点害怕,但是玄妙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行礼了。 “见过大长老!” 在场的众修士纷纷行礼。 “等会儿再教训你!”大长老板着脸指着玄妙,沉声喝了一声。 第十九章 装13请让我来 大长老道号玄天,乃是前任观主,是观主的师兄,也是玄清的师傅。 “大长老!” 玄清连忙将玄天引到无咎身旁,手一挥,一个隔音结界罩住了他们三人。 “事情我已经听玄普说了,就是这个少年?” “是的,他一碰到这试道石,就一直沉浸在这个状态,这试道石,玄清也不太了解,故叨扰大长老来此一观。” 玄清在一旁恭敬地说道。 “照见真我,映射本心,这才是试道石真正的用途。因我观有此物,才得以昌盛兴隆,千年来,无数求仙问道者对此物趋之若鹜,为的就是找寻自己的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试道石逐渐失去了这个神通,落到了这个地步,或许正是因为它的衰落,导致了我观隐隐有了颓势,这便是观主让你们广招门徒的含义。” “大长老的意思是?” 玄天爽朗一笑道:“本来让你们广招门徒,是为了延续我观生机,但没想到你竟然带了个宝才回来,记住…此子务必留住!” “是!” 照见真我,映射本心。 没错,无咎正是在试道石前面对着自己的本心。 无忧无虑、没羞没臊的快乐生活。 怎么说呢? 很爽! 无咎对道的理解很深,但是他又显得与道无缘,正是因为他压根不想寻仙问道。 他很清楚他所处的空间是虚幻的,但是他就是不愿意醒来。 忽然,一阵缥缈之音响起。 眼前的一切,正在飞速的消失,天地万物慢慢变成了一片虚无… 没羞没臊的生活…体会不到了! 无咎的眼角,湿润了。 “贼老天!”他一手指着天喝骂道。 嗯? 天上那盘旋着的是什么东西? 半黑半白,没由来地让无咎想起了他那天地无极混沌化生阴阳两仪锤… …… 外部世界。 场上忽然发生了异变—— 试道石中溢出了些许类似于霞光的“气”。 “快看,出现了!” 无色无味无形无相,但是有修为的人都能感受的到它的存在。 “这是…” 霎时间,气分两股,一黑一白,转而化为鱼状,它们旋转着相互纠缠打旋儿,最终升到了无咎的头顶… 它们变成了阴阳双鱼图的形状… 玄清和玄天狂喜,它们目光灼灼地望着无咎。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总感觉不是凡物!” 而旁观的人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觉得很厉害。 “无咎哥哥…” “女孩子要矜持哦!” “嘿,你管我呐!” “我当然管不了你,但是我可以管管我师兄。” 秦豫被吵得头都大了,但他又不敢言… 两女针锋相对,谁都不让着谁… “他醒来了!” 只听到人群中一声惊呼,众人的视线再次聚焦到无咎身上。 前一刻…无咎的思维世界中: 一白一黑双鱼,在天上越转越小,最后钻进了无咎的体内。 除了能感知到它们的存在外,无咎压根就没感觉到体内有什么实质性的提升。 “搞得这么刁,其实也就这么回事嘛~” 无咎吐槽完这一句,然后画面转换回了外部世界。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数步外围着一大圈修士,他面前呢,还有一个类似于结界一般的东西。 玄清走到无咎的身旁,热切地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玄清的心情太过激动,这问句在无咎听来,更像是在质问。 咯噔… ‘该不会都被他们看见了吧…’ 完了,没脸见人了! 这当着大伙的面,可太羞耻了。 “没事,这里有隔音结界,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 “那…我说了啊?” 想想还有点儿羞耻呢… “我真说了啊?” “说吧。”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估计你们刚才也都看见了,就是那么一回事儿,不太好说出口…” 玄天、玄清二人听到后叹了一口气。 他们本是想着借着无咎的机缘,让他们在道之一路走得更远。 但奈何无咎不肯说。 “好吧,能理解你,这是你的机缘,我等强求不得的。” 无咎的脑袋里装满了问号。 他觉着这二位的神经有点跳跃,说出来的话让他完全听不懂呢。 什么机缘…什么强求不得? 难道你们也想和我一样做一个混吃等死的铁咸鱼吗? 奇奇怪怪! “那么我通过了吗?”无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刚才他直接进入了幻想空间,等他醒来,他看到的是没有任何动静的试道石… “当然,一会儿我会带你去见观主。” 无咎应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手… 这通过了啊…以后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混子修士了。 以后就难和师妹、师傅见面了啊! 正当无咎沉思之际,只听见玄清一声惊呼——“试道石…” 嗯? 无咎低头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猛然转身,双腿绷紧,瞬间发力,当场就要跑: “师傅、师妹,快跑呀!” 试道石碎了… 不跑等死? “且慢。” 人影闪动,玄天瞬移到了无咎的身前,一只手摁住了他的肩膀。 完了,无咎一想到自己短暂而又帅气的一生将要终结,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挣扎一下? “那个…不是我做的…你们信吗?” 其实这句话说出来,无咎自己都不信,因为是他最后一个摸的… 玄天不语。 凉了… “这个试道石…它值钱吗?” 无咎小心翼翼地问道。 …… 结界外,虽然人们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但是他们能很清楚的看到… 试道石碎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秦豫、秦履霜看到了无咎的口型,分明是让他们跑,但他们却没有跑。 和玄妙一样,他们仨的脸上都挂着担忧,其他人的脸上多是青筋暴起,显得极怒。 “这是我观的宝物啊!” “害得我们无法测试!” “废了他!” “杀了他!” 除了秦豫、秦履霜、玄妙外,其他人全部朝着无咎围了过去。 “不准伤我师兄…” “敢动手老娘就杀了你们!” 秦履霜和玄妙互相瞪了一眼,谁都不肯服输,哪怕在送死这件事上… “啪!”秦豫抬起手杖,重重地拄了一下,“你们俩退下。” 不大的声音,却含着毋庸置疑的语气,二人的动作僵住了。 “让我来!” 今天的风儿有点喧嚣,吹得秦豫的道袍烈烈作响,迎着风,他走上去了。 第二十章 人前显圣1/1 “啪!” “啪!” “啪!” 手杖拄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都住手吧。” 秦豫的声音很平淡,但却给人莫名的压力。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每个人都听见了。 所有瞄着无咎的人,都看向了秦豫。 “这老头要干嘛?” “瞧着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的老头嘛!” 秦豫抬起一只手,示意让他们安静。 “让我先说吧。” 霎时间,场面寂静无声。 “贫道的徒弟无状,毁了贵观的宝贝,又断了诸位求仙的路子,错在他,你们可以打死他,这是他应受的。” 秦豫的这一席话语,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师傅!”秦履霜皱着眉头,走到了秦豫身后,拽着他的衣服质问道。 “臭老头,你说什么?”玄妙举起拳头,愤愤地说道。 “此事错在无咎,修道之人,要讲道理。”秦豫摇着头说道。 “算你老头讲道理,我等下手一定轻点,给他留个全尸!” “贫道谢过诸位。” 秦豫微微一躬身,算是行了个礼了。 “你不上,我上!”秦履霜咬了咬牙,拿出无咎赠她的长剑。 玄妙不发一言,直接祭出法宝来。 “住手!” 剑还未出匣,法宝还未显神通,就已被秦豫阻了。 半白长发随风舞动,身上道袍烈烈作响,秦豫周身释放出真气,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啵…” 手杖用力一拄,整个杖身崩裂,露出里面的三尺青锋来。 剑很锋利,映着光释放着森森寒芒,似要噬人一般。 “我是说过你们可以杀了他,但是你们若是伤了他,我会把你们都打残,你们若是杀了他,我就把你们都杀光。” 愣住… 所有人都愣住了… 如果平时有人在玄元观的山头这么说话,一定会被当成是傻子,但是秦豫不一样。 他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给人的感觉就是神秘而又强大,这让玄元观的修士们想到了他们的观主——一样神秘且强大的人。 “师傅…” 秦履霜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傅竟然也有这么霸气的一面。 …… 隔音结界内。 “啥?这玩意儿还能修好?早说啊,可给我吓坏了,呵呵呵呵呵…嗯?” 无咎笑着笑着,忽然感知到他师傅的真气,表情顿时僵住。 外边一团糟,人挡着人,无咎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无咎眉头一皱,大步上前,趁乱拨开众人,来到了秦豫身前。 “干嘛呢干嘛呢!哟——您老还有这等好剑啊!” 他上前搀扶着秦豫,随手给秦豫手中的剑给顺来了。 “我的了!” 秦豫呵呵一笑道:“你若是喜欢,就拿去用吧。” 无咎有些纳闷,这老头儿…好像有点儿变性了。 能这么好说话才有鬼了! “你要坑我?” 他将信将疑地问秦豫道。 秦豫没有应声。 “就这样无视我们的存在吗?” 察觉到了面前那群人有些不善,无咎抬起了头。 一群人对着无咎怒目而视,甚至有些人已经亮出了兵刃。 “刚才你们要对我师傅动手吧?何必呢,你们又不是我的对手。” 无咎转身横举起长剑,轻弹一下剑刃,刺耳的剑鸣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他不喜欢争强好胜,也不喜欢人前显圣,遇事更是怕麻烦,但是事关他最亲近的人,他就一定会出头。 如果他没猜错,刚才这群人因为他,想要对秦豫下手。 “小子狂…” 话还没说完,剑已经指在他的脖颈之上了。 没人看清无咎是怎么出招的,但是他们都看见这一剑引起的“异象”。 剑气纵横宛若游龙,剑鸣铮铮好似龙吟。 只此一剑…便让对面觉得无咎适才所言非虚。 看着他们错愕的表情,无咎微微一笑: “啥?你在说什么?” 嘶…他们都相信,如果无咎想,就一定能在瞬息之间杀掉那个人。 “好帅啊,这是什么剑法,我也要学!” 后面的玄妙眼中泛出了爱心… “基础剑法…” “咳!都住手吧!” 试道石的方向,传来了玄天极具威严的声音。 “试道石碎了,但还能修好。今日诸位就在本观歇息一天吧,玄临、玄风带着他们在观内游玩一番。” “可是…大长老…是!”感受到玄天凌厉的目光,玄风赶紧改了口。 与此同时,无咎也问清了事情缘由… 原来是他的师傅要打这一群人! 哦哟… “未了解前因后果便得罪于诸位,实在抱歉!” 无咎朝着他们抱拳道歉。 从头到尾,都是无咎的问题,因为他弄碎了试道石,才引得众人动怒,秦豫才会出手。 何况他更有自己的打算——修真者可真不是啥善茬,睚眦必报的不在少数,往后他要常住玄元观的,没法护在师傅师妹身旁,若是将来被报复,发生了那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实在是得不偿失! 与此相比,无咎不过是低下头表个态,给对面一个理由。 “哼!” 好歹是有个台阶下,众人拂袖散去。 “玄妙道长,刚才多谢了。” 无咎又横剑对着玄妙一拜。 “无咎锅锅…” 玄妙眼带春水,面露桃花,含情脉脉地唤了一声。 …… 这一切都被玄天和玄清看在眼里… “不骄不躁,谦退有节,天资出众,玄清你可真是寻了个宝才啊!” 玄清一捋胡须,心中别提多美了。 今年的业绩…有了! “来吧,随我去见观主。” 无咎点了点头。 于是一行人入了前殿,往大殿的方向走着。 “你跟着干什么?” 玄天皱起眉头,朝着玄妙问道。 “我…我正好也有事去找观主爷爷!” “你确定?”玄天忽然笑了,“你这次擅自下山,观主定然不会轻饶你。” “哼!” 无咎不禁莞尔,这玄妙…不简单啊! 玄元观大长老玄天,看起来是在斥责她,但更多的是爱护,那个未曾谋面的观主呢,听着也像是和这个玄妙关系匪浅。 玄元观很大,这是无咎的直观感受。 一旁的玄妙不断为他讲解,介绍玄元观的一切。 “玄元观除了主峰外还有十峰,一峰一堂主,堂主分别是玄甲师叔、玄乙…玄壬、玄癸,妙妙我就是第十峰的,堂主之下有长老,不是大长老的那种,他是特殊的,和大长老并列的还有二长老、三长老…” 玄妙一边说,一边嘚瑟地看着秦履霜。 小姑娘挺热心肠的,但无咎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在馋他的身子! 巍峨高殿前,仙鹤伫立,清清小池里,灵鱼翕忽。 迎在无咎等人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威严的中年修士,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就是我们玄元观的观主了。” 无咎端详了一番:只见其身材修长,身着华丽道袍,头戴高冠,两道剑眉斜插眉骨,端的是锐气外露英气逼人。 这个观主,不简单! 第二十一章 从第十峰的外门弟子开始 观主名为玄真,这是玄妙偷偷告诉无咎的… “见过观主!” 大长老玄天起头唱了一声,其后面的数名修士齐齐问候道: “见过观主!” 玄真微微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无咎身上。 前殿的事,包括无咎在从心观的往事,已经由玄普汇报给他了,看着体貌特征,也就是他了。 “见到我为何不问候?” 声如其人,中气十足,玄真的声音充满着霸气。 “观主爷爷,无咎哥哥他还没拜入山门呢!” 玄妙从一旁发声道。 “有你说话的份嘛?一边呆着等我跟你算账!” 她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就让玄真动了怒气。 玄妙悻悻地低下了头,缩到了一边去。 与此同时,无咎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区区无咎,还未拜入山门。” 他表达的意思和玄妙一样,但是玄真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哈哈哈哈,不错是个好苗子,我且问你…可愿拜入我玄元观?” 无咎心中苦笑一声:都走到这一步了,那还能反悔了不成? 不过看着玄真、玄天、玄清等高层对自己的态度,好像还挺看中的。 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差吧。 他回首看了看自己的师傅和师妹… 以后…相聚也难! “我愿意,但我有一个条件。” 玄真一愣,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大胆的年轻人了… 当然玄妙不算。 “你且说。” “我不会拜师。”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全都愣住了… 玄真皱着眉头说道:“小子,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玄元观虽然算不得天下第一道门,但也是数得着的,修为高深者不在少数,凭你的天资,得到那些‘老怪物’青睐,如反掌观纹一般。玄元观上下成千修士梦寐以求的事情,你却弃如敝履。不拜师,就意味着你在修炼一途走得更为艰难,我这么说…你还要坚持吗?” “是的。” 无咎的回答依然不卑不亢。 ‘这孩子…’ 站在后面的秦豫不禁摇起了头,他不知道自己的徒儿在想什么。 实际上…无咎心里想得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修炼什么的…重要吗? 不重要啊! 虚假的修仙者,辟谷修炼,寻仙问道,不问世事;真实的修仙者,吃嘛嘛香,想睡就睡,行止随心。 不拜师一方面是为了秦豫,无咎虽然常常和他拌嘴,但内心里还是很尊敬他的;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自己能够清净些。 不拜师之意已决。 “好!”玄真抚掌大笑道,“我倒是许久没见过你这般任性的人了,就许你不拜师…” 玄真也是妙人,也不劝无咎再三思考了,当场就允了。 不过看他还没说完的样子,无咎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你要从外门弟子做起!” “观主!还请三思啊!” 玄清显得比谁都激动,就差跑过去抱玄真的大腿了。 “此子天资出众,假以时日,必成我观庭柱!若从外门开始,怕是荒废了他的天资啊…” 玄天附和地点了点头,他想说的话,全被玄清抢先了。 “我自有我的考量,”玄真瞪了他二人一眼,而后再次问无咎道,“你可有异议?” 外门弟子? 最基础、不会引人注目的那种? 永远无法出头的那种? 无咎狂喜! “没有异议。” 玄真点了点头:“虽然只是外门,但你还挺和我胃口的,玄元十一峰除主峰外,其他十峰,你可任选:玄甲峰主道,为第一峰;玄乙峰主法,为第二峰;玄丙峰主丹,为第三峰;玄丁峰主符,为第四峰;玄戊峰主器,为第五峰;玄己峰主内,为第六峰;玄庚峰主外,为第七峰;玄辛峰主医,为第八;玄壬峰主律,为第九;玄癸峰主杂,为第十,你可以考虑下。” 无咎不知道这十峰有没有个排名,当然这也不重要。 他只知道自己受到了指引,他的内心指引他去玄癸峰。 “第十峰…” 在他开口之前,有一个声音抢先开了口。 声音是玄妙的,无咎忽然想起了… 似乎她就是第十峰的! 这小姑娘好像不是啥简单人物,还馋他的身子,原本想去第十峰的他,犹豫了。 看来还需要慎重考虑一下… 麻烦,避开! … “第十峰第十峰!” “喂ヽ(●-`Д´-)ノ无咎哥哥…听到没有…第十峰!” “快来第十峰!” 无咎:“…” “既然你不语,那我便为你做个决定吧,从今日起,你便是第十峰的外门弟子了。” “???” 无咎有很多问号,他还没来得及反驳,那玄真就转身走了。 完事儿玄真还撂下一句话:“玄妙你带着他去第十峰登记,擅自离开山门之事,下次再找你算账!” 玄妙狂喜,无咎满头问号。 “???” 玄清和玄天二人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着玄真去了… 无咎瞪大了双眼,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玄妙… 替我走后门…宁就是关系户!? 玄妙丝毫不觉无咎的表情怪异,反倒是想上前拉住无咎的胳膊。 几个大人物走得差不多了,秦履霜身上的压力陡渐,她连忙上前两步,拍掉玄妙的手。 “哼,离我师兄远一点!” “你师兄现在是我师弟了,是要和我朝夕相处的…臭妹妹,你觉悟了吗?” 玄妙双手环抱胸部,得意的朝着秦履霜显摆。 每当这个时候,无咎都手足无措… 女人啊,实在是太麻烦了。 …… 玄元十一峰,主峰在中,其余十峰环绕四周。 几座山峰离得也挺远的,不过也不用走过去,玄元观蓄养了许多仙鹤,而它们,则是极好的代步工具。 一人一鹤,玄元引着无咎师徒三人,去了玄癸峰。 玄癸峰山色秀美,从山顶不知名处有水潺潺,顺着盘山路,汇成溪流… “怎么样?还不错吧!” 到了目的地后,玄妙兴致勃勃地为无咎介绍着这里的一切。 “玄癸峰呢,虽然实力差了点,但是这里的人都是最好的,每个人都像妙妙我一样,很善良的,堂主玄癸真人,也是温柔姐姐一般的存在呢,完全不似别峰…” 第二十二章 离别 “啾啾啾…” 才踏入玄癸山门,就见着内里的群鹤。 有身着同样道袍的一群女修士,正在喂养、逗弄着这些灵鹤。 “哇——” 秦履霜惊呼一声,眼睛闪出了光。 “好漂亮的仙鹤啊!” 玄妙在旁边抱着胸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整个玄元观的仙鹤,都是出自我玄癸峰。” “哦…那就不漂亮了。” 无咎淡淡地瞥了一眼她俩。 什么都甭说了,来是投胎做姐妹得了。 “跟我来吧~” 出乎意料的,玄妙没有再和秦履霜斗嘴,而是带着他们直奔大殿去。 “妙妙师姐!” 一路走来,尽能听到些问好声,像极了那上官过来检阅的模样。 不过这称呼听起来也着实奇怪… “这一来呢,是给无咎哥哥登记一下,二来呢带你见见玄癸峰上的师兄师姐们,三来呢是给你寻一个好地方栖身,怎么着,妙妙对你好吧?” “多谢了!” 无咎朝着玄妙拱了拱手。 对他好?怕是以后会让他更麻烦哦! 玄妙的腮帮子鼓起,似乎对无咎的冷漠极为不满,相对而言的,秦履霜是笑嘻嘻的。 “师兄啊…” 嗯? 没由来的寒意然无咎一缩… 无咎看向秦履霜,只见她的表情十分和善。 “这玄癸峰上的女修士可真不少啊,有没有中意的?” 秦履霜在笑,但那和善的笑容却让无咎不寒而栗。 此言一出,无咎还没先开口,玄妙就接过了话茬了,她不满的嘟囔道——“你是无咎哥哥的师妹,还管得着他的人生大事吗?” 无咎:“…” 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里不显山不显水的秦履霜,在今天却像是变了个模样。 尤其是对玄妙的态度,更是显示出了极强的…占有欲? 无咎他寻思自己也不是渣男呐,这也不是修罗场呀,怎么就显得…这么瘆人呐? “别吵了…姑奶奶们?” 他实在是受不住了,当场就嗷了一嗓子。 “切…” “哼!” 两女一撇嘴,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 旁边的修士们,可都看在眼里呢。 本来他们的玄妙师姐,就不平易近人,能为人引路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非但如此,被引路的三人,一个跟玄妙打嘴仗,一个直接对着她大吼大叫… 关键玄妙她还没掀桌子? “嘿…你猜妙妙师姐是不是冒牌货?”修士甲悄咪咪地问道。 “这个不清楚,但我知道,跟在妙妙师姐后面的那个少年,真的…好帅啊!”修士乙两眼冒爱心,对着无咎的背影,露出了痴汉一般的傻笑。 “嘿…嘿嘿…” 好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玄妙猛然朝着修士乙的方向转身,她的嘴唇轻动,口型分明是——「杀了你哦!」 “嘿…嘿咳咳咳…”修士乙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带着恐慌表情对旁边的修士甲道,“这是真的妙妙师姐…我可以肯定!” …… “叩叩叩…”玄妙敲了敲门道,“师叔,我可以进来吗?” “吱——” 门自己打开了。 “第一次见你进来还敲门,稀奇。” 里面的是一个清冷的女声。 “嘻嘻…师叔!”玄妙蹦蹦跳跳地进了房门,笑嘻嘻地说,“我可是带来个人来,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嘛!” 这时无咎跟了进去,他先是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躬身行礼,然后站直了身体,仔细端详着那被玄妙称为师叔的人。 在路上,玄妙介绍过她的这位师叔,其道号曰玄尘子,记阁阁主,亦是玄癸峰的长老。 漆黑如墨的长发挽了个发髻,此时她正伏案奋笔疾书着,无咎也没有机会窥得她的样貌。 “姓名?” “秦无咎。” “可有道号?” “无咎。” “年岁几何?” “十七。” …… 就这么一问一答,没有任何的赘言。 “以后你就是玄癸峰的外门弟子了,这是你的身份牌,至于住处,一会儿就让玄妙带你去吧。” 无咎走上去,伸手接住玄尘子递过来的身份牌。 嗯… 玄尘子的手很凉,也很软滑。 「四六三、无咎、外门弟子」 身份牌不大,看着也很简单,乍一看就一平平无奇的木牌,但是无咎知道,这里面内含阵纹,可不是个简单玩意儿。 “注入你的真气。” 无咎指尖轻点,一丝真气灌入,身份牌的某处瞬间亮了起来。 “请过目。” 他又把身份牌递到了玄尘子的面前。 “不必,你保管好即可。” 无咎笑了笑道:“小子初来乍到,诸事宜尚且不懂,时不时还要叨扰尊者,烦请过目。” 玄尘子不发一言,接过了身份牌,只是匆匆一瞥,她就被吸引住了。 大概过了四五息,玄尘子抬起头,一张清冷但精致的脸上带着愠怒,她并没有说什么。 玄尘子再次将身份牌递过来,无咎郑重地接了过来。 “就不叨扰了,无咎先行告退。” 一出门,玄妙就用着极古怪的眼神看着无咎:“无咎哥哥做了什么?竟是恼了玄尘子师叔。” 无咎只是笑了笑,随即走向了秦豫和秦履霜。 记阁中,玄尘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拿起了笔,蘸足了墨,提笔在布帛上记下了一行字,吹干而后放入袖中。 “登徒子…” 玄尘子喃喃自语道,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一抹微笑。 若是被旁人看到,恐怕又要说这位记阁阁主是冒牌货了… …… 玄妙将无咎带到了后山一僻静处,竹篱为墙,院内一口深井,青石砖房。 是单间,并非是无咎能想到的最坏条件。 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推门入室,止有一堂一室一书房而已矣。 玄妙轻轻拍了拍掌,就有一灵鹤飞入庭中。 小小灵鹤,竟是能背负千斤重物,无咎取了两仪锤,拿上自己的行礼衣物,放入室中,而后关门。 “师傅、师妹,以后我要长住于此了,你们…多保重!” 无咎的鼻头有些发酸,到了最后关头,他才明白…告别的话,才是最难说出口的,虽然只是短暂别离,不是生离死别。 秦豫和秦履霜随着无咎上山,一路辗转,为得就是要看无咎在山上安排妥当。 什么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于他们如无物… …… 无咎乘灵鹤将师傅、师妹送下了山。 “锵…” 无咎从袖中抽出从秦豫那儿顺走的长剑,毕恭毕敬地递到了秦豫身前。 “我拿了师傅趁手的手杖,现在归还于你,不过…将来我一定会取走的。” 秦豫捻了捻胡须,微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无咎指了指自己腰间空荡荡的剑鞘,对着师妹秦履霜说道:“你送给师兄的这只剑鞘可还缺一柄剑,不如…” “想都不要想…” 秦履霜的眼眶湿润,腮帮子鼓得老高:“你送我的东西,就别想我还回去!” 无咎摸了摸鼻子… 得…凑和着用锤子吧。 “我要上山了…”无咎留下这句话,跳上了灵鹤的背部。 “去吧。” …… 秦履霜望着无咎的远去的背影,眼眶泛红,她小声地问着秦豫:“师傅为何执意要让师兄上山?” “他明白,所以他上山去了,以后你也会明白。” 秦豫拄着剑,回到了那个破落的道观。 “走吧。” 第二十三章 玄尘子 玄元观十峰,各峰负责不同事务。 玄癸峰位列第十,光从地位上看,就能想到,负责的不是啥大事。 一早起来,无咎就去了大殿集合。 身份牌上书的是四六三,应该代表着他是这玄癸峰第四百六十三号弟子。 只是这在大殿端坐着的修士,却远远没有四百。 “常年无人问津的杂事堂,竟然来了新人,奇哉…” “但凡肯上进的,就不会来我们杂事堂…” “不过长得真帅啊…” 无咎刚一进大殿,就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 杂事堂? 这第十峰是管杂事的? “无咎哥哥——” 他刚进来,就听到一声轻呼。 这声音,不用听就知道是谁了。 无咎看过去,正是坐在前排的玄妙。 这一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无咎身上。 大殿的一角,一双美目睁开,淡淡地瞥了无咎一眼,而后再次紧闭。 “…” 无咎很焦灼,本来他是想闷声发大财的,但是这玄妙偏偏就让他成为焦点。 “到妙妙这儿来坐呀!” 玄妙朝着无咎招了招手,眉开眼笑的。 “玄妙!”大殿上首传来了一声轻柔呵斥,“殿中不得无礼。” 无咎抬头一看,上首正坐着一个女子,身着青色道袍,束发髻头戴道冠,其双眼紧闭,不露一丝表情,样貌衣着严肃且端正。 这应该就是堂主玄癸了。 她的话音一落,大殿内就再无一点声音。 这样一来,无咎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极为尴尬。他硬着头皮朝着前、左、右三个方向拜了一拜:“外门弟子无咎,初开乍到,见过堂主、诸位前辈、师兄师姐!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玄癸峰没那么多规矩,找个地方随便坐吧。” 无咎点了点头,然后寻了角落处的空位坐了。 就这么坐了半晌,什么都没有发生,所有人都只是闭着眼打坐。 无咎心头一凛,暗忖道:这大门派就是讲究,打个坐运个气还得成群结队的。 他就有样学样,跟着打坐运气。 精纯的真气从腹部蔓延至周身的每一条经脉,真气每通过一个关窍,无咎就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轻快不少。 运气一大周天后,原本有些瘀滞的经脉,通畅得不得了。 完事后,无咎悄咪咪地睁开了双眼。 先映入眼中的是道袍的衣摆… 突如其来的人影,让无咎生出了那偷懒被当众捕获的尴尬,他赶紧闭上了眼睛。 拍…拍… 他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拍。 唉… 无咎再次睁开眼,抬头一看… 是玄尘子,与昨日无二般的脸,只是头上的发髻现在却是套上了道冠。 她嘴唇轻动,无咎看得分明,她说的是:「出来」 无咎笑了笑,然后悄无声息地跟她走出去了。 有一件事,真的让无咎摸不着头脑。 这从心观的人,好像都很喜欢用唇语交流来? 他跟着玄尘子,一路辗转,最终到了个僻静的竹林。 “尊者唤我来有什么事吗?” 无咎与其他人不同,他在上山之前有师傅,现在关系还未断绝,再叫别人师叔,他内心过意不去。 “尊者?算了…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我叫你过来,是有事要跟你说。” “尊者请说。” 被玄尘子叫出来,无咎还是有点好奇的。 他试图从玄尘子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但却是徒劳。 玄尘子檀口微张:“看你的天资也不差,既然这般用心,又为何要入玄癸峰?” 啥? 不是…他刚来第二天,可是啥都没干呀! 无咎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哪儿用心了… “尊者此话怎讲?” 玄尘子淡淡道:“玄癸峰与其他峰不同,因为资源不够,所以并不强求弟子修炼,你若是觉得此地对修行无益,我可以帮你申请调到其他地方。” 无咎一愣,陷入了沉思。 敢情…刚才那些人都是在例行划水摸鱼,并不是在打坐运气? 玄尘子所言,无咎听懂了—— 玄癸峰主管杂事,修士不多、实力也差,所以观里分配的资源不多。 二则是玄癸峰的修士都很咸鱼。 三…不知怎地,这玄尘子竟然是想帮他? 想到缘由,无咎有些难自禁,噗嗤笑了出来。 他边笑边说:“尊者昨日试过啦?可有效果?” 玄尘子清冷的脸色终于有了点变化,她杏目露嗔,横了他一眼,竟是转过身去了。 还转过身去…无咎心里嘀咕了一句,他竟然从玄尘子的动作中,看出了一丝扭捏? 反差的扭扭捏捏,还挺可爱的。 “好了我不笑了…”无咎强忍着笑意,“尊者若是因为昨日之事…” 玄尘子呵斥了一声道:“闭嘴!” 她白皙的脖颈之上,一对耳朵红透了。 无咎摸了摸鼻子,心里叹了一声:女人可真是世间最难懂的生物。 过了一会儿,玄尘子再次开口:“当…当归、桂枝、芍药、干姜、甘草…皆何物也?” 嗯…这便是昨日无咎给玄尘子看的。 等会…皆何物也? 这女人不知道这些草药是什么东西? 无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尊者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故意寻我开心?” “不知…” 这可真够让人纳罕的。 “您就算不懂丹道,那至少吃过中草药吧?这就是寻常的草药啊…难不成…您长这么大,连小病小灾都没得过? 再不济,玄元观有第八玄辛峰主医,去问问那也能知道…” 玄尘子的身形颤了颤,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小辈用近乎教训的语气和她说话。 如果无咎和玄尘子面对面,有一定能发现,她的脸红彤彤的一片。 其实呢,玄尘子她在玄元观长大,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直到及笄,她才毅然决然地上了玄癸峰。从小到大呢,她真没有生过病,至于丹道…那是什么? 明明叫着尊者,却显得一点都不恭敬!呵斥的话咽回嗓子,玄尘子轻轻地说道:“知道了…” “尊者,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大殿了。” “今日…” 玄尘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无咎打断了: “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出去的!” 无咎回头笑道:“还有…尊者你怪可爱的。” 玄尘子:“…” 登徒子,这小子绝对是登徒子! 无咎走后,玄尘子展开一张素色布帛,其上书:「当归、桂枝、芍药、干姜、甘草,水煎服,温中祛寒、通经活血,可用于手脚冰凉」。 …… 第二十四章 杂事堂做杂事 逗了逗玄尘子,无咎的心情大好。 待他回到了大殿之时,人已经空的差不多了。 大殿门口,玄妙正鼓着腮帮子,东瞅西瞧的。 ‘该不会是找我吧…’ 无咎心头忽然生出了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玄妙一看到无咎的身影,就直接踏着小碎步过来了。 “无咎哥哥!” 无咎再一次因为称呼问题,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我不是你哥哥,请自重…” “我知道了,无咎哥哥…” “我不是你哥哥!” “好的,无咎哥哥!”玄妙依然笑得很灿烂。 “败给你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无咎抓了抓头发,对面这个少女…也忒坚韧了吧! 玄妙趴到了无咎的耳畔,悄悄地说道:“我们偷偷溜出去玩儿吧!” 温热的风拂动着无咎的耳朵,搔得他痒痒的。 这般亲昵的举动,可全落到在座旁观者的眼中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嘴巴长得老大…合都合不上。 “妙妙师姐…是不是谈恋爱了?”修士甲呆滞地问道。 “谁知道呐,就目前来看…好像是这样…”修士乙的表情同样呆滞。 “太好了…呜呜呜…终于有人能把作威作福的魔王降服了…” “嗨,这不挺好一事儿嘛?您哭什么呐!” “我高兴啊!呜呜呜…” …… 无咎轻轻推开了玄妙,笑道:“你好像很不招人待见啊。” “只要无咎哥哥待见我就好了,那群人…有他们好果子吃的!哼哼!”玄妙朝着窃窃私语的人们挥了挥小拳头。 可给那群乱嚼舌根的修士们吓得不轻,忙作鸟兽散,远离了此地。 玄妙得意洋洋的对着无咎说道:“现在没人打扰我们了,无咎哥哥,我们下山出去玩好不好~” “当然…”无咎顿了顿,“不好!” 刚来到这陌生的环境,无咎对这里的一切还不熟悉,当务之急,还是要摸清楚这玄癸峰的规矩。 “呜…”玄妙嘟起了嘴巴,不满地说道,“不出去也行啊,就在山上也可以的。” 无咎这一生,见到的女人不算多,但是前世他接触过各种形形色色的女性,而像玄妙这一种的,他压根没见过。 可能当时没有生这么一张让女人疯狂的脸吧。 哎,正当他苦恼的时候,钟声响了起来。 铛—— 铛—— 铛—— “可恶!” 玄妙朝着上空挥舞了几下小拳头,愤愤不平地念叨着:“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和无咎哥哥独处的时候来!” “这是怎么回事?” 莫名其妙的玄癸峰,莫名其妙的行为,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钟声… 无咎就似丈二和尚,摸不着脑阔。 玄妙气呼呼地说道:“是其他峰有事找我们,嘁…这群憨憨,有事我们干,资源他们拿,着实可恶!” 看来…这第十玄癸峰的地位确实低啊,内有杂事堂,看来也确实名副其实——这里是什么杂活都干! 就往大殿外头一看,养鹤的养鹤,喂鱼的喂鱼…瞅着倒颇自在,但却和真正的修士相去甚远!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阵浑厚的男声:“前日山下有六个不明身份的人被害,恰在我观地界,为了我观的声誉,外事堂将彻查此事,现有观主令:杂事堂需遣三人协助此事,其中钦定二人,外门弟子无咎、内门弟子玄妙,另一人自选。诸长老曰:可。” 哦…昨天在道观被害的的那群镖师啊! 当时无咎只以为玄清说彻查是口头说说呢,没想到这玄元观还真有大宗门派的担当。 不对… 无咎细细一想,这TM的他直接被钦定了!? 要求杂事堂出三个人,无咎当时在现场,玄妙也与这事有些缘分,他们二人赫然在列… 这刚一来,就被征用了…不过倒也不错,无咎在与他师傅、师妹别离时约好了:他们会在那破道观旁结庐隐居。 此去说不得还可以与师傅、师妹见上一面。 “哼哼…”玄妙狂喜,她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无咎,“这下无咎哥哥就能和我一起下山了!咱们先去找玄癸师叔吧~” 无咎点了点头… …… 像这种事,无咎还是第一次经历,但是听玄妙说,这种事还是比较常见的。 每当主峰下命令让玄癸峰出人的时候,玄癸峰的高层总会聚集一堂,商议人选。 这次主峰要玄癸峰出三个人,钦定了无咎和玄妙,那还得要听峰主的。 无咎和玄妙是最后入场的。 在场的除了他俩,共有六人——上首坐着峰主玄癸,下边坐着五个长老,玄尘子赫然在列。 无咎似笑非笑地看了看玄尘子,后者却不为所动,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 峰主玄癸也算是见惯了这种事,她淡淡地说道:“都来了,那我就直奔主题了,主峰要我们出三个人,其中外门弟子无咎、内门弟子玄妙被钦定,还余一个位置,你等可有人选?” 这种事情,虽然无咎参与了,但这里并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他能做的,只有静静地旁听…还有时不时地窥一眼玄尘子。 “我去吧。” 一道清冷而又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无咎抬头一看,正是玄尘子… “你?”玄癸淡淡地看了一眼玄尘子道,“你身为玄癸峰长老、记阁阁主,你离了可不行。” 玄尘子站起身来解释道:“这山上十天半个月也难见人来,料我暂离了也无妨的,何况…除了我们几个,又有谁能制得住那丫头?” “呜…”玄妙一听此言,脸蛋儿鼓得就像那河豚一般。 玄癸细思片刻,说了句:“倒也是…那你便带着下山去吧。” …… “师叔!!”一出殿门,气呼呼的玄妙冲着玄尘子挥了挥小拳头,“师叔你对我有意见,你不疼我了!” “大姑娘了,还这般孩子气,”玄尘子不禁莞尔。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玄妙的额头。 戳… “呜…师叔你笑了,这可比我进门敲门还稀奇呀~”玄妙轻呼一声,走上去拦住了玄尘子的胳膊,亲昵地蹭啊蹭。 玄妙和玄尘子,二人也算是相处的融洽,虽然从样貌上来看她们像是姐妹,但这互动起来,却像是母女… 就这次的事儿来看,对于无咎来说还算不错,一来有机会见到自己师傅师妹,二来跟他一起去的人还都比较熟悉。 第二十五章 非名侦探无咎 主峰之上,聚齐了一队修士,为首者赫然就是玄清。 见人来齐,玄清朗声道:“咳,人都来齐了,那我就简单说两句吧,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次的任务。” 之前外事堂揽下了任务,给杂事堂传了个音,说的很简略,完全没讲细节。现在出任务,当然是要交代清楚的。 “无咎,还是你来说吧。”玄清虚手一指,点了无咎的名字。 玄清虽然是主持这个任务的,但光对那件事来说,他知道的不比无咎多。 无咎心中苦笑一声,走到众人的面前。他是真的不想在人前现事,怎奈事与愿违啊! 谁叫他之前和那镖师们有过交集呐… “在下无咎,玄癸峰外门弟子,昨天刚来的,”无咎先是对着面前十几个修士做了自我介绍,“关于这件事的始末,我只能把我所知道的说出来,诸位姑且听之。” 他一开口,那群修士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人就是昨天那个装逼犯?” “怎么说?” “昨天这小子在主峰山门前,跟人动起了手!” “那为什么说他是装逼犯…?” “因为据知情者说…他出剑的动作很帅…” … 修士的听力都很好,那几个修士的窃窃私语全都被旁人听见了。 “…” “噤声!”玄清沉声呵斥道,“你们若是不懂规矩,回头我会送你们去戒律堂再温习温习!” 那群修士缩了缩脖子,缄口不言。 玄清的面色稍霁,转而温和的对无咎说:“无咎你说吧。” 玄清很欣赏无咎的天资,他认为无咎当为玄元观不世出的天才,所以语气中颇带些器重之意。 无咎点了点头:“前天我与家师、家师妹借宿玄元观下的一个破道观,夜中有六个镖师也借宿了那道观,第二天也就是昨日一早,我起身之时,他们已经走了。就在我们前往玄元观的路上,再次看到他们时,他们已经被害了。再之后就是玄清真人看到的场面了。” 当时初见玄清的时候,其实秦豫已经跟他说过一遍了,至于其中有无细节,无咎不知道,他就说了自己知道的情况。 “等等…你怎知那群人是镖师?”玄清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变了脸色。 无咎怎么知道他们是镖师?事情还要从那天晚上说起,无咎因为担心这群人,就偷偷观察了他们一会儿,在那期间他们的动作没能逃过无咎的双眼;他们的言语,无咎也听得清楚。 那群镖师似乎在运送什么东西,有个年纪不大的镖师还问过镖头送的是什么宝贝… 想到这无咎惊觉,那天他们送的竟是玄元观的宝贝! 因为事不关己,当时无咎还没怎么在意,现在才发觉——那群镖师的方向不对! 无咎道:“他们进入道观之后,有交流过,我隐约听到,他们送的是玄元观的东西。” 紧接着无咎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玄清听罢脸色大变,只差把‘完犊子’仨字儿写脸上了。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需要去找一下观主!” 撂下这句话后,玄清俶地就消失了… …… 因为无咎的讲解,事情又不单单象征玄元观的面子了。 其中虽然有很多细节不符合逻辑,但是无咎只是旁观者,说实话…无论是那群镖师的生命,还是玄元观的宝贝,都与他八竿子打不着。 那跟无咎没关系的事儿,他压根儿就不想去思考其中的问题。 麻烦! 戳…戳… 玄妙戳了戳无咎的腰窝,轻声问:“无咎哥哥可知道那宝贝是什么?” 这一声无咎哥哥…可又被旁人听见了。 在众人奇怪的眼神中,无咎缓缓开口道:“不知道。” 他的余光扫到玄尘子,却发现她也在看自己。那眼神看不出任何感情来,却莫名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玄妙还在纠结其中的问题,喃喃自语道:“奇怪…玄元观为何要找凡人的镖师送东西?” 无咎倒是记得那群镖师提过一嘴,但他记不起具体内容了。 但不管怎样,让没有修为的凡人送东西,就离谱! 那群镖师被害,多半是东西被人盯上,然后被杀人夺宝了,当时无咎没想那么多,等秦豫送走他们之后,无咎就给他们埋了。 …… 无咎是真没想到,他原本只以为自己带了柯南体质,走到哪儿人死到哪儿,没想到他还要在颅内模拟柯南破案。 他真的不想管,但他真的管不住自己的脑子。 正当无咎在云破案时,玄清回来了。 玄清的脸上,少了一丝沉稳,多了几分凝重——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就出发。” 一声嘹亮的哨声响起,群鹤啾啾,盘旋着落在了众人的身旁。 玄清率先跳上仙鹤背上,其余人紧随其后。 不到一刻钟,仙鹤落到了案发现场。 一块没有积雪的地儿,有明显被土掩埋的迹象,是无咎做的。 这里是无咎埋葬那群镖师的地方。 玄清给无咎叫到了一个远离众人的方向,悄声问道:“那日你掩埋这群镖师之时,可曾发现什么异状?” 无咎摇了摇头:“没有留意过…” “好吧。” 玄清见无咎不知,叹息一口,然后回到了原地。 “掘开验尸吧。” 话音落下,除了玄清本人还有杂事堂来的三人,其他人都动了起来。 无咎不知道她二人为何不动,反正他自己是有点不忍的。 这掘人坟墓,绝对不是啥地道事儿,无咎不喜欢打扰安眠的人。 除了他们杂事堂来的人,其他都是外事堂的,而玄清正是外事堂的长老,对于他的命令,那些人是不敢违抗的。 尸体是都还在的,说明杀了他们的人并没有回来毁尸灭迹。 只一会儿,那六个镖师的尸体就被掘了出来。 “搜!” 那些个外事堂弟子一得令,就直接给那几个镖师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玄妙见状连忙转过身去,捂着眼睛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无咎锅锅,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无咎噗嗤一声笑了,虽然场面很严肃,但是这少女的反应…也忒让人忍俊不禁了。 “尊者不避讳这些吗?”无咎走到玄尘子面前,笑着说。 玄尘子只是摇了摇头。 “长老!找到了一个盒子!” 第二十六章 智商可能不太行 玄清闻声快步赶了过去。 “空了…” 他打开加了层层阵纹的檀木盒,里面空无一物。 “法阵被触发了,凶手还能安然逃走,这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玄清将盒子收好,然后半蹲在地上。他在一名死者的身前画了个圆,而后随手一招,一张黄符出现在他的面前。 紧接着他将那黄符引燃,让黄符在圆圈里烧为灰烬。 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道:“九幽有灵,听我号令,冥路逆转,魂归来兮…” 无咎观其举止,听其言语…这分明就是招魂嘛!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呐! 那日他师傅送走了这群人的魂魄,今天玄清竟是想召他们的魂儿。 “玄清真人,”无咎上前唤了一声道,“这些人的魂魄已经被送走了。” 刚才在山上介绍情况的时候,无咎还有一点没说,这些镖师的魂魄已经被他的师傅秦豫超度了。 在这个世界:一般情况来说,人死之后,魂魄还会在阴冥保留一段时间,大概是七天左右。绝大部分人的魂魄,会在这段时间逐渐消散,消散之后,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还有一小部分人的魂魄,在这段时间内,会因为主人生前的执念而化为厉鬼,它们同样也处在阴冥。 而秦豫送走了他们的魂魄,正是为了不让那些镖师魂堕阴冥,化为厉鬼为祸一方! 不过这玄清倒也是好本事,他是想逆转阴冥路,召回那些镖师的魂魄。 这个世界的人有多少,无咎不知,但绝对不会少,这基数一上去,那在七天之内死亡的人数绝对不会少。 何况…这一逆转阴冥路,说不得还会召来那强大的鬼神。 无咎阻止玄清,也正是因为此。 听到无咎的话,玄清停下了,他皱着眉头看向无咎,脸上尽是不解。 当时谁也不知道,这六个镖师的死会有这般牵扯。 无咎解释道:“这些人于我师徒三人,虽是路人,但毕竟也同处一室过,家师不忍见他们曝尸荒野,所以给他们的魂魄送走了,并将他们掩埋了。” “怪不得我召不回他的魂魄,原来秦道友给他们送走了…”玄清长叹一声。 事情到了这里,等于是又断了线索… 玄清无奈,只能先将这六人的尸体收了。至于下面该怎么做,还得进一步的调查。 …… 他们将要去的下一个地方,即是那天无咎借宿过的道观。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无咎的师傅和师妹还在那里,这一去能和他们见面,无咎很开心。 最初别离痛苦,接下来的几天更是难捱,生活中忽然少了两个熟稔的人,强大的落差感让无咎极不适应。 一路上,玄清还会时不时地问无咎那天的细节。 “你是说你也没听见,他们的魂魄说了什么?” 无咎点了点头,这事儿他记着的。 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到灵体出鞘,他只见那些人的嘴巴在动,却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奇了…”玄清皱着眉头低声念叨了一句,“看来只能先找秦道友了。” 转眼他们就到了那日的破道观,在大门口,玄清忽然想起了什么,他问无咎道:“啊对了,你如何看这件事?” “回玄清真人,此事必有蹊跷,还请听我细细分解:一,他们的魂魄没能传达出信息来,这事儿就足够让人纳罕的,具体原因尚且不知,可能要等到见到家师才行; 二,如果是为了夺宝而杀人的话,那凶手未免有些蠢了——打个比方,先杀人再取得盒子里的宝物,那凶手为什么要留下盒子?这凶手他压根就没有正常人思维,操作我完全看不懂啊; 三,这群人受玄元观之委托送宝物,他们身死的地方,却是在往玄元观的路上。 四,就是我观为什么要把宝物交给他们来送?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这一刻,无咎仿佛是被柯南附体,可能就差那么一点儿线索,他就能大声喊出“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xxx” 如果玄清非要让他继续说下去的话,兴许他还能说出个五六七八出来,无他…只因破绽太多。 破绽多,证据少,这才让这件事愈发的扑朔迷离。 但又一点可以明确,这些人是因为身怀宝物而死的。 听完无咎的分析,玄清点了点头,嘿然一笑道:“至于第四点,这也是上边的安排,你若想知道,我可与你说。” 无咎倒还真来了兴趣。 玄清看了一眼四周,低声说道:“那物不是凡物,若让我观修士去送,保不齐会让别家修士看出端倪来,哎…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意外。” 无咎那表情就跟看傻子一样… 现在他开始怀疑玄元观那些高层了,倒不是说他们故意的… 只是他觉得:这些人的智商可能真不太行。 不是,搁这玩什么逆向思维呢?这不是作是什么? 真行啊! 好,就算知道这事儿,其实对这件事儿还是无济于事。 无咎看着其他人的表情,大多是赞同玄元观高层的,他寻思着——这世界的人…脑回路可能跟他不一样。 还真可能是少了某个基因吧! 现在亟待解决的还是弄清楚,这事儿的其他细节,从而推敲出结果来。 “无咎啊,是你来了吗?” 隔着墙,无咎听见师傅秦豫的声音。 “师傅!” 无咎唤了一声,然后抛下众人,率先进去了。 破道观内,秦豫盘腿坐在庭院,正翻阅着一卷经籍,秦履霜就在一旁侍奉。 看到了无咎来了,秦豫和秦履霜挺开心,连忙起身相迎。 “这不昨天刚分开,今儿又见面了,看来咱们还是能经常走动的。”秦豫拍了拍无咎的肩膀道,“这几天可以多来几趟,帮为师结个草庐。” 无咎:“…” 他本来以为,这秦豫是真想他,没想到…是惦记着他这免费的劳动力呐! 塑料师徒情! 无咎摆了摆手道:“我说师傅啊,这事儿先放一旁,我今天来是有事儿找你,玄清真人也来了,是为了前天那几个被害的镖师…” “见过秦道友!” 恰好此时玄清进了道观,他朝着秦豫拱了拱手。 第二十七章 枯燥无味 再次见到自己的师傅,无咎是有点儿不自在的。 倒不是因为他师傅让他干活… 而是这呜呜泱泱来了十多个人,这场合这气氛怎么都不像是探亲呐! 无咎刚和秦豫寒暄了两句,甚至想念的心情还未表达,玄清就带人进来了。 而在玄清跟秦豫商业互相问候后,又有人开始问秦豫: “道长知道那六人的魂体说了什么吗?” 无咎这才意识到——奥!原来我是来公干的不是来探亲来了。 秦豫听完一怔,无咎看自家师傅没反应过来,忙在他耳旁低声说:“他们问的是前天那六个镖师,您那天超度他们时,有没有听到他们说啥。” “容我细思…”秦履捋了捋胡须,作冥思苦想状,约莫着过去十几息,他肯定地说道,“他们张嘴了但没声音,从口型上看是在说谢谢我。” 秦豫所言和无咎如出一辙,就他看到的口型,完全等于没有帮助。 无咎朝着众人摊了摊手。 如果玄清不说送的是什么东西、送往哪里的话,这案子就完全查不下去。 反正无咎不在乎~ 宝贝不是他的,也不是送给他,如果不是关系到自己的师傅师妹,他都懒得下山的。 …… 在玄清的指挥下,外事堂的弟子忙东忙西,而杂事堂这次来了个玄尘子,她和玄清同是长老,玄清也没好插手杂事堂的事儿。 无咎就在破道观很自家师傅唠嗑,玄妙跟转了性,围着秦豫恨不得跟着无咎喊他师傅,端茶倒水甚至还能套出些干果来… 这殷勤劲儿不用想,都知道是为嘛。 原本玄妙围着无咎转,秦履霜就不依,现在玄妙还顺带着讨好自家师傅,这可给秦履霜气得炸毛。 两女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掐起来的事态,可给无咎和秦豫难坏了… 一个是自家的师妹、徒弟,是小宝贝,一个是外人,是魔王,这哪哪都说不得。 无咎只能眼巴巴地看向玄尘子… 玄尘子就立在院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尊者…”无咎悄咪咪地跑到玄尘子身后,“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啊?” 玄尘子好像受惊了。 随即她反应了过来,麻溜地转过身去:“何事?” 她的声音再次恢复到原来那般冷清。 无咎不禁琢磨:这玄尘子…看起来好像真没有表象中的那般高冷啊! 他原本想着让玄尘子管管玄妙的,但话还没出口就被他咽下去了。 这背后嚼舌根什么的,的确不太好。 “哦…从山上下来,尊者就没有说过话,不知这件事,尊者怎么看?” “玄清自有他的主张,无须我插手,我此番下山,不过是为了看护玄癸峰的后辈罢了。” 妙啊!不愧是玄癸峰的人! 能划水就绝对不正经干活! 上到长老,下至外门弟子,都是平平无奇的偷懒小天才! 真的,无咎开始喜欢上这个玄癸峰了,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了!太适合他这种咸鱼了! 话虽如此说,但无咎还是想解决了这事儿,不然见天都会有人围绕着他师傅调查,这可太让人难受了。 想到这儿,他笑嘻嘻地凑上去,用了极低的声音说道:“尊者可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宝贝?又将送到何处?” 说到这里,玄尘子的语气变了,变得冰冷用又带着些嘲讽的意味:“我观不就是这般做派么?你刚来还不懂,那里装了什么东西,怕是连玄清都不知道那里装着何物。平素做事也是如此,层层隐瞒,你又何必上心呢?” 一番话,说的无咎哑口无言。 他能听得出来,玄尘子是带着某种情绪的。 若是真如玄尘子所言,那就没什么查的必要了。 得…喝喝茶下下棋完事了。 就看着那些外事堂的弟子白忙活就完事了~ …… 无咎等人枯燥无味的闲适,必定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 外事堂一弟子,在道观周围的村庄,甚至还去案发地去收集了脚印。 他忙东忙西累成狗,回到道观一看,无咎等人正喝着茶闲聊天呢。 “兀那杂事堂的弟子,我外事堂弟子忙东忙西,你们却在这里喝茶闲聊,待回到观中,我一定要上报戒律堂!”外事堂弟子甲,愤愤地指着无咎等人大声喊道。 外事堂弟子乙闻言,脸色骤变,他连忙戳了戳那个刚说话的同门。 “怕什么!?不过是修为高了点,偷懒还说不得了么?再说了,还有玄清长老在场…” 弟子乙心下叹了一声:得,宁非要这么搞,神仙也难救哇! 玄妙转过头了,她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 弟子乙一见玄妙转头,心中惶恐,当场溜溜球。 “新来的?” 玄妙笑得很纯真无邪,不配拥有姓名的弟子甲都看呆了。 刚才就觉得她生得好看,现在一笑起来就更添了几分可爱… 弟子甲顿时就像乖宝宝一样,不再似刚才那般大喊大叫了,脸上甚至还添了一丝红晕?他尽可能地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回答道:“嗯…前几日刚上山,幸得长老提携,这次带我下了山…” “看在你是新来的份上,就饶了你,下次再敢乱说话…”说到这里,玄妙的笑容变得病态,整张脸了似乎带着黑气,“杀、了、你!” 看着修士甲落荒而逃,无咎不禁扶住了额头。 这少女啊…老中二病患者了! 关键她对吓唬别人这种事,还很乐此不疲… 当然,无咎也没真见过玄妙动手撒人,也没去打听过她到底有没有杀过人… 但是…好像听说过她名头的普通弟子,都挺害怕她。 …… 再之后就一直没有人来打扰过,无咎就趁着这个机会,跟秦豫商量起了建房选址问题。 他甚至还帮着伐了几根巨木,顺带还扫了扫雪… 届时,流火葫芦或为最大功臣——连融化冰雪带烘烤木料,这一切都有着它的身影。 “很快嘛你!”秦豫就在一旁监工,边看还边指指点点的。 圈地、伐木、打地基… 嗯…进度之快,远超无咎的想象。 无咎寻思着:再搁这瞎叽霸查两天,他都能给这房子建好咯! 正当他准备下一步操作的时候,就听到远处有一修士喊道: “观主派人来了!” 第二十八章 我觉得不妥 山上又来人了? 可真行的! 外事堂正调查的如火如荼呐,拜玄元观保密局所赐,压根就没查出什么东西。 这几个时辰过去了,眼看着都该吃下午饭了,山上终于来人了。 于是无咎等人折返回了道观… 就在破道观的庭院里,来了俩陌生的脸孔。 一人手持拂尘,须发皆白,颇有仙风道骨之感;另一人则是个少年修士,其面沉似水,看起来修为不弱。 见到众人来齐,那仙风道骨老修士手抱拂尘道:“老夫乃是主峰的玄黄,你们可以叫老夫一声四长老。” 哟—— 无咎一听,这可算是来了个高层了。 他初上玄元观,先是遇到了大长老玄天,看起来地位颇高;这回来了个四长老名曰玄黄。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难不成这玄元观的三长老叫… 玄玄? 叠词一用,萌度瞬间上升了三个档次。 这且先不提,这四长老被派过来,那必然是言必有的。 无咎就耐心听着就完事了。 “此间事老夫已听说了,尔等却是辛苦了,经主峰长老们商议,观主才令老夫下山助诸位一臂之力。关于这件事的始末,老夫将会一一道来,想必能为尔等提供一些线索。” 说到这里,玄黄顿了一顿,紧接着他望向秦豫和秦履霜的方向。 “此乃我观机密事,不知二位道友能否避讳则个?” 玄黄也不一定都认识这在座的诸位,但是光从衣着上来看,秦豫和秦履霜肯定不是玄元观修士。 “呵呵,好说。”秦豫便带着秦履霜离了这里。 或许玄黄还觉得不保险,他又轻轻挥了一下拂尘,只见一道光膜将他们十余人罩在其中。 隔音结界… 无咎不知道玄黄将会说出什么,但他隐隐觉得会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盒中原本装的是唤灵珠,其功效便是让凡人生出灵根,而它本是要送往极北方的黑水殿的,却在路上被劫,早知如此,我等便不让那群镖师送了…” 唤灵珠? 就这功效,听起来就很鸡肋。 灵根这种东西…其实大部分人都有的,就算先天没有,后天一样可以修炼出来。 无咎还在从心观的时候,就听他师父讲过这天下各大宗门派——北州有三个,一个是玄元观,正儿八经的道门;一个是玩剑的,名为仙剑门;还一个就是黑水殿了。 和玄元观、仙剑门不同,黑水殿更像是一个大家族,除此之外,无咎便什么都不知了。 不过既是大宗门派,要这唤灵珠作甚? 奇奇怪怪… 显然不止无咎一个人发现了这个问题,当下玄清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关于这次的事件,玄清其实不必旁人了解太多,其中密辛,根本就不是他能接触到的了。 “呵呵,稍安勿躁,接下来我要说,尔等可千万不要泄露,不然老夫会亲自清理门户!” 说着那玄黄眼中迸出一道精光,真气外放,强悍的气势尽显无疑… 只是一瞬,就让众人感受到了无尽的压力。 “四长老请说,我等一定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好!”玄黄点了点头,“这涉及到黑水殿密辛,若是泄露出去,难免会与那黑水殿交恶。因为那黑水殿殿主与外人通婚,遭受了先祖的诅咒,所以生了孩子,天生没有灵根,黑水殿主想尽一切办法,结果都是无济于事。而恰好我观有意要与黑水殿交好,故欲送上这唤灵珠…” 听了玄黄的一番说辞,无咎不禁拧起了眉头。 这事儿可还真是不得了哇,往小了说,它可能只是一起简简单单的杀人夺宝,但往大了说,这可能就是冰冷的门派暗战呐! “会不会是那仙剑门?”玄清试探性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玄清年纪较长,经验也丰富,人情世故见得也多,他听了玄黄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仙剑门干的! 玄黄摇了摇头,不是否定玄清的说法,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甚至不敢这么想。 “北州三大宗门相对平衡,我玄元观与世无争,在未下定论之前,不可妄言!以免影响和气。” 呵呵… 无咎心中唯有一阵冷笑。 这玄元观里的高层果然就像是老狐狸一般,什么都不说死,什么都不点透,他们可能会称其中为庸,这在他无咎看来,就是圆滑! 玄黄上文说玄元观相与黑水殿交好,下文又说玄元观与世无争,不能妄言就是仙剑门做的。 但无咎分明就从他的言语中听到了这么一层意思——仙剑门见玄元观与黑水殿交好在即,所以起心思坏了这一桩“好事”。 这玄黄…好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哇! 对于这种类似于阴谋博弈的事儿,无咎是打心眼里不感兴趣的。 牵扯到这种事中,危险系数那必然会成几何倍数飙升呐! 玄清琢磨了一会儿,大概也听明白了,他暗自咬了咬牙,故作疑惑地问道:“那我等又当如何做?” “这檀木盒上,有着明显的剑痕,想必阵纹是被剑道高手斩破的。在北州,论对剑的了解,无有出仙剑门之右者,你们就带着这个盒子上仙剑门吧,看看能不能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一些线索,”说着玄黄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此为观主手书,那仙剑门门主,想必会从中协助的。” “上仙剑门!?” 即便是玄元观四长老当面,众人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惊讶。 无咎紧蹙眉头,他根本就理解不了玄元观高层的脑回路。 正常人的思路,放弃追查这件事,再与那黑水殿好生说道说道,玄元观就自认倒霉吃个哑巴亏,但好歹是及时止损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将有可能影响到三大宗门的关系。 贸然让自家修士上仙剑门,但凡仙剑门的人不傻,都会觉得玄元观是来找茬的。 这种情况下,等于是将他们往火坑里送。 那一封手书能起到的作用,十分有限! 事情关乎自家生命安全,无咎思虑片刻,沉声说道:“四长老,如此行事未免有些不妥。” 第二十九章 拒绝 这个世界的人普遍不笨,但能想出这个方法的人,不是真蠢就是故意的! 玄元观的高层,起码来说,在修炼一途都曾是天子骄子一般的存在,他们挤掉了笨蛋,才成为了高层。 他们绝对不是蠢材。 那就是说…他们是故意的。 至于其动机,无咎还不能确定。 哪怕是无咎猜错了,也一定要避免这次事情的发生。 只要有一丁点威胁他生命的,能避的他都会尽量避。 所以他站出来直言抗争了。 “四长老,如此行事未免有些不妥!” 任谁都没有想到,无咎会当面质疑玄黄的决定,甚至连玄黄本人都没有想到。 玄黄还未回应,他身后的那个少年就先动了。 少年眉头一蹙,戟指无咎,怒喝道:“汝何物也?不过是一外门弟子,也敢质疑师尊!?” 无咎一看这状况也生了无名之火,他冷眼对着那少年道:“这事涉及到北州三大宗门,我等人微言轻,就算去了仙剑门也可能无功而返,更甚者我等将身死魂殒…你搁这说我是什么东西?那你又是什么东西?要不你去试试?” 少年白净的脸涨得通红,伴着一声厉喝——“找死!” 他动了… 少年手掐指决,背后竟是化出数道剑影。 “玄虚!”玄黄回头冲着少年喝了一声,“住手!” “玄虚?”故弄玄虚? 无咎自言自语了一声… 他想笑,真的… 不知道这个玄虚以后会不会碰上一个叫“故”的猛男… 原本很僵硬的氛围,使得无咎还挺谨慎的,但因为这‘玄虚’二字,让他破了功。 “玄虚年少不经事,颇为顽劣,冲撞了你,老夫这做师傅的代他给你赔个不是。”玄黄微笑道。 玄黄嘴上虽然说着赔不是,但却没有任何歉意。 不过口头说说倒也足够了,他乃是玄元观主峰的四长老,无咎并不会认为他会向自己低头。 “你是叫无咎是吧?”玄黄叫出了无咎的名字,他的态度还颇和善,“我从玄天那听说了你的事,如果你有觉得不妥,但说无妨,老夫也并不那种听不了建言的人。” 无咎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那檀木盒上有剑痕,若我等拿着那檀木盒去了仙剑门,说不定他们会以为我等在怀疑是仙剑门人所为,若发生冲突,我等难免落入下风。” 整段话说的很直白,无咎相信那玄黄能听明白他说的意思。 至于他心中更深一层的猜测,他没敢说出口。 玄黄听后,呵呵一笑道:“呵呵,这个你大可放心。有手书在,想必仙剑门不会为难你等的,即便得不出线索,他们也不会下杀手的,此事老夫可以为你作保。” 无咎心中不禁冷笑:你作保?我若是有幸没死,事情也算是过去了;我若死了,你把保费烧给我?说话完全不负责任?完全不讲基本法的? 那… “正如尊徒弟所言,我无咎,区区外门弟子,实在是处理不了这事儿,我实在也不是谦虚,你们另请高明吧。” 笑话,现在无咎可是学精了,他面对生命的威胁,哪怕几率只有百分之一,他都会再三衡量。 这要是山高路远还好,无非是费些腿脚。 但这次去仙剑门,很有可能会被卷入冰冷的阴谋斗争中,这事儿无咎不干。 虽然来到这玄元观才一天,但无咎已经发现了——玄元观别的本事尚不清楚,保密、隐瞒的本事倒不差。 这些高层们愿意和无咎坦诚相见,无咎还能高看他们几分。 这送死的任务,还不交代明白,那还是交给别人吧。 无咎拒绝的话一出口,众人的脸色就变了。 玄妙连忙从后面扯他的衣服,她面色紧张,低声说道:“这可是四长老…他只要一句话,就能逐你出观!” 无咎笑了笑,这玄妙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放心好了,想必四长老也不是那心胸狭隘之人。” “可是…” “老夫可全都听见了!”玄黄把脸一板,眼睛瞪得像铜铃样大,直给玄妙吓得一缩。 就像是老鼠看到了猫一样,玄妙就躲在无咎身后,只露出个小脸出来,怂怂地说:“呜…四长老,做人要大度,你看刚才玄虚师弟吼无咎哥哥我都没凶他…” “哈哈哈哈哈…”玄黄板起的脸只维持了数息就破功了,“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跟孩子一样,你啊…” “略略略~” 隔音结界中氛围本来是有点严肃的,中途无咎的发言,更是让氛围添了几分紧张,现在玄黄玄妙的这一波互动,让众人轻松了许多。 “好了,现在大家来说一说,谁愿去,谁不愿去?” 随着玄黄的声音,话题再次回到了事件本身上。 出乎无咎意料的是,玄黄竟然给了众人选择的机会… 那无咎必然要带头冲锋! “我不去。” 他淡淡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脑袋有坑才会选择去送死? 看到无咎表态,玄妙也紧随了他的脚步。 “我也不去。”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入无咎的耳中。 是玄尘子… 妙啊,不愧是杂事堂,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除了他们仨,其他人脸上或许有犹豫的表情,但是终究都没有开口。 …… 无咎辞别了师傅和师妹后,打道回了玄元观。 至于怎么回去,又使无咎犯了难… 下山的时候,他是乘着仙鹤的,但是上山的时候,他却乘不得了,因为他没有。 看着玄尘子和玄妙座下的仙鹤,无咎觉得自己很难。 “两位仙子姐姐,哪个能带带小生一程呐!” 走是不可能走上山的,为此他不惜奉上自己的节操。 “嘻嘻嘻嘻…无咎哥哥,来骑我的!” 无咎摸了摸鼻子,这话…他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但也说不出到底是哪儿奇怪。 他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了仙鹤背部,玄妙紧随其上。 仙鹤的身躯毕竟有限,一路上…无咎还得防着这个臭妹妹的魔爪,可以说是十分心累了。 他们从主峰上下来,此番还得回到主峰走个流程。 做完之后回到玄癸峰住处,无咎草草吃了点东西,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一起突发事件,让他措手不及… 第三十章 异变陡生 铛—— 铛—— 铛—— 清晨,玄癸峰上钟声唤醒了沉睡中的无咎。 经过了昨天早上的事儿,无咎此时已经了然了:杂事堂根本就没有晨练这一说,就连打坐运气的,也不过是表面功夫,为的就是应对第九玄壬奉的风纪小队。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清早往大殿去,不过是换个休息的地方罢了。 无咎洗了头面,用流火葫芦将头发烘干之后,施施然来到了玄癸峰大殿。 看到殿内已经有不少修士安然入睡了,无咎不禁感叹——看来在这个地方,保持稳定的坐姿睡觉也是一门极高深的学问呐! 无咎仍是找了个极偏僻的地方坐下,他盘腿坐下… 正当他放松身体入睡时,一股带着墨香的微风袭来。 是熟悉的味道,无咎微微一笑,睁开了眼,在他面前的果然是玄尘子。 「跟我出来」 这次没有七拐八绕,玄尘子直接将无咎带到了她的记阁。 待无咎进来后,玄尘子将门关上了。 那没有感情的眼神让无咎有点发毛,他把要逗趣的话都咽进了嗓子眼里。 “尊者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豫道长,是你的师傅吧。” 无咎点了点头,他不明白玄尘子为什么会说起自家师傅。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这玄尘子是老头子失散多年的女儿?一见到他就倍感亲切? “他今天来玄癸峰了。” 师傅他…来玄癸峰了? 没由来生出的不好感觉,令他的心脏狂跳不已:“他人在何处?又为何要上山?” “我也说不清楚,他刚来记阁登记名姓,就晕倒了,我刚将他送到了回春阁…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是你师傅,所以就想着通知你一下。” 嘭! 玄尘子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听到无咎摔门离去的声音… “但愿不会出现什么不测…” 无咎一边狂奔,一边在心中祈祷着。 在他没见到秦豫之前,他甚至都不敢多想… 但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回春堂在哪儿,他根本就不知道! 嘭! 无咎推开了门,再次进入了记阁,时间上间隔还不到百息,玄尘子还在。 “冒犯了!”他低声念了一句,随即拉上了玄尘子,“边走边说,你带我去回春阁。” “好,你先给我放开。” 玄尘子被无咎抓疼了,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行为完全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平素轻佻的脸上现在却满写着着急。 “抱歉…” 玄尘子的话,让无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松开了紧抓着玄尘子胳膊的手。 “往前走,穿过那片竹林,就是回春堂了。” 无咎就按着玄尘子所指的方向,拼命地狂奔着。 回春阁,应该是玄癸峰的医馆了,在那个地方,自己的师傅应该不会有事的! 只是心里那股莫名的预感,让无咎很不安。 对了… “师妹…” 不该是师傅一个人上山的! 想到这,无咎脱口而出:“有没有见到我师妹?” 玄尘子没有回应,无咎回首一看——她倒是跟上来了,但却被自己甩下了一大截。 玄癸峰虽然只是这玄元观中的其中一个山头,但范围也是极大的,无咎以最快的速度,仍是跑了数百息不止… 穿过了那片竹林,无咎看到了一座小筑,其上挂着牌匾:「回春阁」。 “师傅!” 无咎一声高呼,直接闯入其中。 有二三穿着白色道袍的女修士,刚打了水正匆匆往内里去。 “这里是不是刚来了一个老人家?麻烦带我去一下!” 看着无咎焦急的脸,那几个女修士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呼…” 站在房间外,无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隔着房门,他都能闻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一定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他轻轻地推开了门,只见秦豫上身裸着躺在床榻上,旁边有一个女修士正在为他清创… 秦豫的身上布满了伤痕,血流不止… 轰…看到这个场面,无咎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 他不顾几个女修士的阻拦,踉跄走到了秦豫的榻前,声音低沉地唤了一声:“师傅…” “没死。” 秦豫抬了抬眼皮瞟了无咎一眼,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 “呼…”无咎心里的悬到顶的石头,落下了半道。 “师妹呢?” “哎…”秦豫重重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痛苦。 无咎见此场面,心中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师妹她怎么了?” “履霜她,被人带走了…” 无咎愣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师妹竟是被人拐走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豫紧闭双眼不言不语。 “这些让我来做吧,烦请几位姐姐让我和家师单独说几句话吧…” 无咎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这…他失血过多,身体还很虚弱…” 门外传出了玄尘子的声音:“你们先出去吧。” “是,长老…” 玄尘子也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外施了隔音结界,将无咎和秦豫笼罩其中。 …… 无咎心乱如麻,不知该哪个地方问起。 秦豫被何人打伤?秦履霜被抓到了哪里?那人为什么要抓秦履霜?… 数个问题到嘴边,只化成了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今天寅时,那道观来了一群极为强大的修士,他们击败了我,强行带走了履霜…” 无咎的双拳紧握,指甲嵌入肉里,直把手掌攥的鲜血淋漓… “师傅可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 “以气御剑、以身化剑,这是一群用剑的人,我之前从未遇到过用这种术法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我大概可以看出,他们没有伤害履霜的意思,反而很害怕伤到她…” 以气御剑、以身化剑,一群用剑的人?无咎没由来地想到了仙剑门! 故意找上秦履霜?至于他们是什么目的,不得而知…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般弄人,无咎越是拼命想摆脱的东西,就越是摆脱不了,甚至还会强迫他靠上去… 无咎将手覆在秦豫的身上,没命似的灌输真气,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就挂满了冷汗。 秦豫的伤很重,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有数十道,深的伤口甚至到了皮下数寸。若他不是修士,想必这伤势已经要了他的性命了… 无咎没学过治愈的法术,他的所作所为,只是最基础的真气灌输。 几乎是倾尽他的所有,秦豫的伤口终于止住了血… 完事后他虚弱地说道:“师妹就交给我吧!您就在这里安心养伤!” “为师老了不中用了,没想到你上了玄元观后,还是要麻烦你…一定要给履霜…带回来!” 第三十一章 叛逃 无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原本无忧无虑的他,经此事后,显得阴郁了不少。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秦豫的病房。 玄尘子就在门外候着,见无咎这幅模样,她轻轻开口道:“其实你不必如此的,我刚才看了,秦豫道长伤势虽重,但却无性命之忧。” 无咎强撑着笑了笑,只是他的笑容很僵硬:“方才…多谢尊者了,无咎日后必会报答。” 玄尘子摇了摇头道:“你不也帮助过我么?何况你我都是玄癸峰的修士,谁也不欠谁。” 她昨天尝试了一下无咎给她的方子,果如他所言,那煎出来的药汤,果能治手足冰凉。 “不,我还欠你。” 在玄尘子疑惑的眼神中无咎开口道:“尊者可知道有何人擅长以气御剑、以身化剑吗?” 他听到秦豫描述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仙剑门,但那终究只是猜测,他没有任何证据说明这一切就是仙剑门做的。 玄尘子沉默了片刻,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开口道:“以气御剑,玄门中很多人都能做到,但能以身化剑的,只有一个仙剑门。” 北州三大宗门的高层,对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玄尘子曾听说过仙剑门的事迹,她本人页和仙剑门交战过。 无咎不知真伪,但他本能地选择相信玄尘子。 因为玄尘子没有理由去骗他。 得到答案之后,无咎笑了:“烦请尊者将我从玄癸峰除名吧,我要下山去。” 玄元观门规森严,禁令第一条:不得私自下山。这一条包括的信息,远不止这几个字。 在玄元观的规则中:私自下山,形同叛逃。不但本人要受到追杀,连带着下山者的上级和堂中的长老都要连坐受罚。 无咎要玄尘子将他除名,为的就是不连累其他人。 “我没这个权利。”玄尘子说。 无咎想了想:“那尊者便上报:无咎不修德行,不尊长者,疲懒庸俗,怠慢同道,自觉有辱师门,故而私自叛逃。 我刚来没几天,一没学会观中的法术,二也不知道观里的机密,想必高层们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玄尘子点了点头,说:“好。” 好在这玄癸峰有玄尘子这么一个人,对于她,无咎是极感激而且是带着愧疚的。 感激她通知自己,愧疚是害怕连累她… 就这一次的事件中,无咎麻烦了她太多太多。 “最后劳烦尊者一件事…” 无咎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但除了玄尘子,他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他在这个世界,除了秦豫和秦履霜外,可以说是孑然一身,甚至连朋友也无,能说的上话的,仅二三,玄尘子正是其中之一。 好在…她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厌烦的情绪:“你说,能做到的我尽量。” “家师…就拜托了,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必以身报此大恩!” 末了无咎朝着玄尘子一揖而下。 …… 整个修真者世界没有法律可言。所有修士都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包括无咎亦是如此。 没多少人喜欢多管闲事,更遑论维持秩序、惩治不法。 秦履霜的事,其他人根本不会管,秦豫现在自身难保,能管的只有无咎一人而已。 无咎回去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除了必要的衣物和钱财,其他没必要的东西他都用流火葫芦给焚了。 收拾着他发现了一把花哨的剑鞘…这剑鞘是他师妹送的,睹物思人…一声喟叹后,他将那剑鞘包好,斜背在背部。 房间里还剩下的数匹锦缎和一些珍珠玉器,带着又用不上,烧了又可惜,对他来说实在是鸡肋。 …… 片刻之后,无咎肩上扛着两仪锤,先去了趟记阁,将那打好包的锦缎素娟珍珠玉器安放在玄尘子的案上,随即毅然走向了下山之路。 除了主峰,其他地方没有下山的路,为的就是防止有修士叛离师门。 这两天,无咎也大致了解了些情况:玄元观十一峰被强大的法力笼罩,从外边强行突破会触发护山大阵,从内往外则会被结界阻拦。 无咎此行,恰是要破开结界,强行走人! 从哪儿好出去的话,问玄妙应该是最妥的… 无咎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时而魔王、时而活泼的少女来… 但他现在不敢去见玄妙,这事儿要是传她耳里,那她必然是要死缠烂打跟去的。 如果只是出去散散心,无咎或许还会咨询下,但此行…极可能是九死一生! …… 玄癸峰的峭壁边,一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光膜浮现在无咎的眼前。 他只是伸手一摸,就直观的感受到那股“排斥”的力量。没有任何花哨的功法,无咎擎起两仪锤,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哼声,两仪锤重重砸下。 “啵——” 两仪锤被瞬间弹开,强大的反震力撕裂了无咎的虎口,疼痛几乎让两仪锤脱手而出。 “这山可真不是好下的啊…” 结界分布均匀,呈一个半球形笼罩住玄癸山,而他手中又是钝器。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无咎开始琢磨起了办法… 最好的办法是找到结界中相对薄弱的地方,次一等的是找一把利器,但这两样无咎都找不到。 忽然他看到邻峰有一突出石台,福至心灵。 话说他那日初从主峰去玄癸山,乘仙鹤过云间,落到了玄癸峰前殿之前;昨日从玄癸山往主峰去,亦是走的那条路线! 当时他还未注意结界的问题,也没观察过引路人是否是破开了结界。 如果玄癸峰与主峰之间的通路是固定且有结界的话…那么那里一定会是最薄弱的地方! …… 沿着峭壁,无咎转到了前殿之外。 只匆匆一瞥,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其身着一袭深色道袍,足踏丝履,腰悬一柄长剑,头发正随着威风拂动。 是玄妙… 她的脸上没有往常的笑容,反而带上了一丝严肃。 “你要下山?”玄妙缓缓开口道。 无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应声,直奔着那条通路去了。 当他的手摸到结界拐点处时,无咎松了一口气。 果如他所料,这里是两个结界拼接而成的… 无咎手起锤落,仍是“啵”地一声,他的攻击被弹开了。 玄妙见到无咎虎口迸裂,忙上前阻止道:“如果你要下山的话,我有的是办法,何必要选这一条,这护山结界乃是玄元观众长老合力设下的,普天之下,难有一人能破…” “让开。”无咎面无表情低喝了一声,他挣脱了玄妙的手,再次用更大的力道试图去打破结界。 “啵…” 强大的反震力让无咎倒飞出去…嘭地一声,他撞上了院墙。 疼…无咎的浑身都在疼,但他还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不用这样的,你跟我来…我带你下山去!”即便是面对着无咎冰冷的态度,玄妙还是不放弃,她再次来到了无咎身边,扶住连身形都难以维持的他。 “你很烦,别碰我,然后滚。” 他甩开玄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第三十二章 冯虚御风 他不想再承谁的人情,因为之后很有可能没命还。 因为秦豫,他不得已求助与玄尘子,但若是为了无咎自己,他觉得没必要。 何况玄妙极有可能会跟着他一起跑到仙剑门。 虽然他们二人相交的时间不长,但是无咎明白,玄妙就是这么种人,哪怕她在这里被无咎打晕了,在醒来之后她也一定会追上来。 所以无咎说了那九个字。 看着她脸上震惊而又受伤的神情,无咎在心里暗暗道了声歉。 …… 他再次走到结界面前,结界的强度远超过他的想象,凭他本身的力量,哪怕是锤上一整天也难将其打破。 无咎深吸一口气,为了打破结界,接下来…他要做出更为艰难的决定。 他放下两仪锤,颤颤巍巍地抬起了胳膊,手掐剑诀,然后猛然在气海穴处点了一下,强大的真气犹如奔涌的浪潮一般从丹田喷出,直到蔓延至无咎的周身。 原本枯竭的身体变得充盈起来,尽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强大力量。他的周身也充斥着如同风暴一般的气流,直给他的衣服吹得烈烈作响。 …… 就像普通人突然发了一大笔横财,原本赤贫的人会因为这笔钱性情大变。 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力量… 当一个普通人获得了超出自己想象的力量,他大概率会性情大变。 无咎本来想做一条无忧无虑的咸鱼,不问世事,平平淡淡地渡过这一生,但奈何发生了这种事情。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以前一直不理解这句话,同样的话还有:所处的高度不同,看到的风景也不一样。 他体内的强横真气,谈不上美妙,甚至还有些狂暴。 自从捡到了两仪锤之后,他就一直能感受到这股力量,本来他还不确定,但是经过小荒村一事后,他发现…两仪锤吸收的力量,会源源不断的注入到他的丹田。 他刚才不过是放出了封存在他丹田中的真气罢了。 之前无咎打算的是一辈子都不释放这股真气,他害怕的就是自己会因为强大的力量而迷失本心… 走上了这条路,可能就无法再回头了… 他再次举起两仪锤,轻描淡写地挥下——笼罩在玄癸峰上的结界,没有任何征兆,直接崩成了碎片。 没有任何犹豫,无咎直接从悬崖处跳下。 自由落体的时间就维持了几息,他就找到了控制真气的方法,慢慢的,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稳稳地立在半空之中。 “所谓冯虚御风…就是这种感觉啊!” 无咎停在半空中,放眼俯瞰地面,万物皆渺小。 不过这会儿他却没有时间去挥斥胸臆之中的豪气,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秦履霜还等着他去救。 …… 玄元观主峰后山的某处洞窟之中。 “护山结界…碎了!”一老迈的声音响起。 “玄真那小子,怎么搞得!?” “出去看看吧,正好哥几个数十年都没活动腿脚了。” …… 山门处,玄妙怔怔地望着无咎刚才所处的地方。 ‘你很烦,别碰我,赶紧滚。’ ‘你很烦,别碰我,赶紧滚。’ … 无咎冷漠的音声犹在她耳边回荡… “护山结界破了…” “不可能是她…” “我觉得也是,她若想下山,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玄妙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玄癸峰的长老赶到,发出了声声低语,她才回过神来。 玄癸峰的护山结界破了,堂主和一众长老阁主纷纷赶来,当他们出了前殿门,却只看到了玄妙的身影。 “玄妙?”堂主玄癸唤了她一声。 “诶——堂主师叔?”玄妙连忙擦了擦眼角,回头对着一众师叔问候。 玄癸带着疑惑地眼神看着玄妙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看风景口牙!师叔你好,师叔再见!”玄妙笑嘻嘻地说完就跑开了。 “我去单独问问她。”玄尘子淡淡地说了一句。 玄尘子是知情的,但是她不知道无咎到底是怎么打破结界的。就在刚刚她看到玄妙在场,就以为是玄妙帮了无咎,但从玄妙尴尬的表情来看,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循着气息,玄尘子在一片僻静竹林处找到了玄妙。 微风轻柔拂动竹叶,发出了细碎的沙沙声… 此时玄妙,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手托着下巴,正出神地看着片片飘落的竹叶。 “妙妙…”玄尘子上前,用手抚了抚玄妙的脑袋,柔声唤道。 玄妙口中发出了轻轻地呜咽声:“呜…师叔,无咎哥哥他跑了…他就那么从玄癸峰跳下去…” “他一定会摔死的…” 玄尘子嘴巴微张,她根本就想不到,无咎所谓的下山…竟是这么下的!? 玄癸峰的高度虽不及主峰,但也算是奇峰阻日、孤松一枝了,‘举头红日近,俯首白云低’用在玄癸峰也算是极合适的。 第三十三章 前往仙剑门 「玄元观玄癸峰杂事堂记阁阁主区区玄尘子拜上:玄癸峰外门弟子无咎,不修操行,性实顽劣,慵懒散漫,难为玄元弟子。 门规森严,无咎犹然如此,故记阁玄尘子上言观主,将外门弟子无咎驱逐出观。」 信上字迹娟秀,不由得让玄尘子失神,因为…这俨然就是她的字迹。 她脑中浮现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他低声大概那身份牌上的字迹吧… 玄尘子再次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提笔蘸足墨,先将「区区」「拜上」四字谦词、敬语涂黑,然后她又看向「玄癸峰外门弟子无咎,不修操行,性实顽劣,慵懒散漫」这句。 “噗,这登徒子,写得倒还真是贴切…”四下无人,玄尘子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 大笔一挥,一道墨迹涂黑了这封书信,随后她将书信弃在一旁。 玄尘子将一尺素帛平铺案上,提笔便写: 「系有玄癸峰外门弟子无咎,性和善顺平,更兼天资聪颖,真为世之难遇良才。 此番下山,皆因种种缘由,破结界实为一时心切,望观主及诸位长老明察。」 玄尘子手书聊聊数行,吹干后收入袖中,做完这些,她准备前往主峰。 走出门口,玄尘子唤出了仙鹤,她拿着锦缎放在仙鹤的长喙前,然后轻轻地抚了它那顺滑的背部。 她低语一声:“去吧…” …… 冯虚御风带来的快感是身体和心灵的,那种将坠未坠的平衡,透过云气俯瞰大地的豪迈… 无咎忽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以前的他说不上弱,但在修真界,他绝对算不上强,而现在的他凭空就变得强大起来。 对于他来说,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解救他的师妹秦履霜。 仙剑门… 非去不可! 只是他不知道仙剑门的位置… 大夏国分东南西北中五州,疆域广阔。无咎没出门游历过,但也有所耳闻。 当时他们初下山,从从心观到玄元观走了八九天,他们还都是修士,步行辅以法宝,仍是没走出北州,其疆域之大可见一斑。 迷蒙的云气有些阻碍无咎的视线,他现在完全迷失了方向。 所以仙人们都是怎么定位的? 无咎心下叹一声:还是先降落吧,一路打听清楚那仙剑门的位置再说其他。 冯虚御风不知行了有多远,他降落的地方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方圆数里除了一行脚印外,连个鬼影都难见着。 有脚印,就说明有人,无咎就沿着这脚印朝着远方狂奔而去。 …… 约莫着一刻钟之后,无咎终于看到了人影——在他的前方不远处,稀稀拉拉地有着七八个身影,高矮胖瘦男男女女,只是一群普通人。 无咎见此,连忙赶去。 “兄台,敢问仙剑门怎么走?”无咎挑了一个身材比较丰满的男子,他用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问道。 “卧槽…鬼啊!”丰满男子灵敏地跳了跳,惊恐地叫了一声。 一行人停下脚步转身,他们正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无咎,其中带着兵刃的人已经将手按到了刀柄上了… “我不是鬼…”无咎无奈地解释道,“我只是想问个路而已…” “呼…”那胖子用手拍了拍胸口,喘了一口气。 “这人看起来不像凡人…死胖子,你要害死我们!?” 有窃窃私语落入无咎的耳中,尽是指着刚才那丰满男子的。 无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只是来问个路的! “阁下是修士?”其中一个长相比较精干的男子站出来,恭敬地问道。 凡人面对修士,唯有敬畏而已矣。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无咎这般儒雅随和,有那性格恶劣者,见不敬者杀了也算正常。 但无咎不是那种人… 他看着面前几人卑微的样子,和善地笑了笑:“不用害怕,我又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是来问个路的,问清楚我就走。” 这群人在大雪之中行了如此长的一段路,他们不会是普通人,当然这个普通也只是相对于凡人来说的,在无咎面前,他们实在是再普通不过了。 听到了无咎的说辞,他们松了一口气。 精干男子说道:“阁下请问,我等必定知无不言。” “仙剑门怎么走?” “仙剑门立于北州最西的太白岭,阁下一路西行,边走边打听,便能…” 嗖… 精干男子的话还没说完,无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 “难不成我等是遇到了仙人?”其中一人半信半疑自言自语道。 …… 北州最西太白岭,无咎现在知道了方向,接下来…一路向西即可。 一日…两日…三日… 无咎一路几乎是不眠不休,绝大多数的时间他都用在了赶路上。 遇到人他就问路,走久了他就停一会儿闭目养神… 他的状态与以前完全不同,现在的他不用休息不用进食,浑身充满着无穷尽的力量…但是长久不休息的话,他的精神还是会跟不上。 来到这个世界,不用为房子忧心,他顶多为吃喝操心过,但绝没有这么拼命过。 时至傍晚,无咎来到了一个小镇。 小镇颇具规模,来往行人也不算少,街上的雪被清扫的一干二净,甚至还有小商贩在路边叫卖。 只是这个小镇里的人,看他的表情都很诡异,完全没有凡人看修士的那种敬畏。 无咎虽然疑惑,但这些人注定不会跟他有交集,他对这些人的表现并不感兴趣。 “店家,一间上房。” 他径直走进了一家客栈,对着掌柜的高呼了一声。 “哟…不好意思,客官,这儿都住满了。”店家赔了个笑,随即便低头扒拉手中的算盘。 无咎冷漠地走出了这家客栈。 他刚用神识探查过,这家客栈根本就没住满,店家那般说,仅仅是不想让他住在这里而已… 现在他明白了,路上行人看他的表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小镇里的人,在排斥着他的到来。 无咎可以肯定,他没有来过这里。 这群人排斥他,原因可能有二:一则是他们本身就排外,而且背后有极强的靠山,不怕得罪人;二则是这些人得到了某些人的授意,故意刁难他… 想到这里,无咎扛着锤子回到了那家客栈。 他把锤子放到了掌柜身前的柜子上,淡淡地说道:“给你俩选择,一让我住一晚上,我不给钱,二你不让我住店,但我会把你的店给砸了!” 第三十四章 丢河里喂王八 客栈不小,但也仅有一掌柜,一跑堂,三四食客。 无咎一声语,满堂皆惊。 平淡的语气,说出了嚣张又跋扈的话来。 那半黑半白的巨锤和无咎脸上冰冷的表情,证明着他没有在开玩笑。 掌柜的打了个哆嗦,他的面色变得惨白,原本他还在为无咎离开而感到庆幸,但他现在完全是庆幸不起来。 “我…我…”掌柜的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无咎心下了然,这种情况下,怕是被人胁迫了。 但是又跟他无咎有什么关系呢? “选一还是选二?” “这位客官…烦请上二楼,小六…算了…小人亲自带您入住。” 掌柜颤颤巍巍地从柜台钻出来,扭扭捏捏地将无咎带上了二楼。 “客官…想要吃点什么吗?”掌柜带他来到了客房门口,低垂着头,不敢看无咎一眼。 “不必。” 说完,他便推门进去了。 若是以往,他必定会点上几十人份的饭食,但是现在…他没有吃饭的必要,更没有吃饭的心情。 匆匆洗漱一番,扫去一身风尘,他卧倒在榻上,直接入了梦乡。 是夜,一声轻响惊醒了他。 无咎在瞬间就睁开了双眼… 这间客栈、这个小镇…果然有猫腻! 胁迫这家客栈掌柜的,极有可能是在针对他。 这想掩藏但又藏不住的杀气,全都逃不过无咎的神识。 他冷笑一声,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嘭… 他的房门忽然被打开,有一人手提青锋直朝着无咎刺去。 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从破门到剑尖即将碰到无咎,还不到一息的时间。 就当那刺客以为成功了的时候,一声脆响回荡在客房之中。 “叮…” 剑尖顶在无咎的皮肤,发出了金铁交击之声,任那刺客再怎么用力,剑尖也难寸进。 在刺客错愕之际,无咎动了,他一把抓住刺客手中的短剑,用力一攥。 “铮——” 短剑被无咎折断成了三节。 无咎一手抓着那刺客的衣领,一手紧握成拳,猛捶上去。 噗—— 那刺客没有痛呼,只是喷了一大口鲜血。 说起来,无咎也算是保持了极大的克制,他抓着那刺客的衣领,还控制了力道,为的就是不让这人被他砸飞出去。 “说吧,为什么要来刺杀我?” 无咎就很疑惑,他绝对没来过这个地方,平素更是没与外人多接触过,为人也算是与世无争,又哪来的仇敌要致他于死地? 刺客身着黑色夜行服,头裹黑巾,面覆黑面罩,只露出两眼睛出来。 “哑巴?” 无咎一把扯下了那刺客的面罩,眼前的那刺客的模样却是让他微微吃惊。 好一个清秀的姑娘啊! “你要是哑巴,就给我写下来,你今天不告诉我,我就给你丢水池里喂王八。” 女刺客没有回应,只是冷眼看着他。 “嘴还挺硬!”无咎冷笑一声,直接就拖着她从窗台跳下,客栈的后面不远处,恰好有一小湖。 无咎撕下一缕布条,将女刺客紧紧绑住,紧接着又在她衣服里塞了几块石头,女刺客的表情极为好看,显得又羞又愤怒,但是无咎不管这些。 只听“扑通”一声,无咎把她丢进了湖中。 什么东西?就来学人刺杀? 可笑。 女刺客拼命地挣扎着,但是她被绑住的双手和衣服里塞的石头,根本不允许她浮出水面。 无咎踩着水,把手往水里一捞,捞出那个女刺客来。 “咳咳咳咳…”女刺客一出(正)水(经),就开始剧烈的咳嗽。 “哟——这不不是哑巴吗?”无咎冷笑道,“现在能说了吗?” 等了约莫两三息,无咎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按到了湖中。 据说…水刑是最难让人抵抗的酷刑,虽然现在无咎不具备水刑的条件,但是光给淹淹也能达到窒息的效果。 咕噜咕噜… 一连串的气泡打破水面… 无咎将刺客拉出水面,然后凑近了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说是吧,不说我就换个方法。” 女刺客翻着俩大白眼,眼看着被淹的差不多了。 “咳…我说…我说…” “害!早干嘛去了?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来杀我?” “不能让你接近仙剑门…” 仙剑门… 原来是这样,无咎虽然不知道这仙剑门为什么忌惮他,但是这似乎并不是件坏事。 而且,这么说的话,这里离仙剑门不远了! 无咎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之后,再次将那女刺客丢进了湖中,而后转身走了。 那个女刺客恐怕到死也想不到…她说或不说都会是这个死法。 …… 无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原路跳回了客房中。 回到客房,无咎眉头一皱,他放锤子的地上,分明躺着一个人的尸体… 那人死了,估计是要偷他的锤子,然后被吸干真气灵根而死。 “哎…” 无咎摇了摇头,不用想,这又是与仙剑门有关的人。 第三十五章 剑一 太白岭千峰竞秀,万壑藏云,云海雾霭,四野弥漫。 端的如仙境一般,只是这样的仙境却让无咎感到鄙夷。 身为大宗门派,却行那般禽兽之事。 无咎凌虚御空,冷笑着看着太白岭的主峰。 北州三大宗门,实力应该是差不多的,要不然它们根本就不会并存,即便无咎现在身怀强大的力量,一样不敢小觑。 他继续向前方飞行,当接近太白岭的时候,他看见有一团银白色的寒光笼罩住整个太白岭。 护山大阵… 还是激活状态。 无咎感受着这恐怖的威压,他不禁眉头一皱。 昨天在太白岭外小镇上,无咎心里就很好奇——为什么仙剑门这么快就知道他来了? 他一路疾行,从玄元观到仙剑门,只用了四天。 从小镇人的态度,到夜晚有人暗杀,再到这开启了的护山大阵。 仙剑门就像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一般,他们似乎预料到了无咎会来。 …… 仙剑门主峰朝阳峰上。 沉剑池畔有一奇形巨石,上书两行大字,其字笔力遒劲、锋芒毕露,书写者胸中应大有沟壑,其文曰:「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有一老者负手立在池畔,眼神中充满着忧虑。 老者须发皆白,脸上也布满了老人斑,但他整个人的气质,却像是一柄含而不露的利剑,隐隐有一种慑人的锋芒。 不久后跑过来一个年轻的修士,恭敬地说道:“门主大人,她不肯进食…” 老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就是仙剑门的门主,他没有姓名,只有一个代号:剑一。 在仙剑门,只有外门弟子才有姓名,内门弟子只有代号,他们冠以剑姓,以实力排序列。 剑一就是仙剑门中的最强者。 他伸出手,池水中飞出了一柄灵剑,其剑三尺余长,光华流照,寒芒逼人,动则剑气纵横,静则含光慑人。 这是一柄好剑,放在任何宗门都是顶尖的宝物。 但是剑一却不满意。 “以冰冷没有感情的材料打造出来的东西,终究不算是最强剑,难道是所用之人…” 剑一放下手,灵剑咻地下沉。他暗自喟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沉剑池。 他决定去亲自看看她。 …… 一朴素的小屋中,秦履霜正在蒲团之上安坐。 她是被仙剑门人抓了不假,但是仙剑门人却没有伤害于她,甚至还照顾有加。 秦履霜却是恨这群人的… “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 一想到那日的情景,秦履霜不禁垂泪。 那夜在破道观,本来她正和师傅秦豫兴奋地讨论着新家,忽然杀出了十余修士。 他们的装扮自与玄元观的修士不同,玄元观修士多穿宽松道袍,而那群修士穿的尽是紧身衣物,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大剑匣。 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抢走她,而秦豫为了护她,身中数十剑… 当秦履霜被掳走之时,秦豫已奄奄一息,躺在了血泊中。 “呜…师傅…师兄…” 吱—— 房门被打开了,秦履霜瞬间绷直了神经,她的手不由得紧攥着自己的衣裙… “啪!” 一梳妆盒从门上落下,正砸到开门者的脑袋上。 来者是剑一,被这种小把戏作弄,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先俯下身子捡起了那梳妆盒。 秦履霜看着剑一古井无波的脸,心里有点害怕… 她曾听师兄说过:越是这种人,就越可怕。 剑一找了个蒲团盘腿面对秦履霜坐下,他缓缓开口道:“为什么不吃饭?” 秦履霜心里正又慎又恼,哪里肯答他的话,她就头一撇眼一闭。 剑一兀自说道:“你师傅没死,我也不是要害你,只要你愿意,虽长老之待遇,也可给你。” 对于剑一的话,秦履霜是信都不带信的,在她看来,这里的人尽是坏人。 不能和坏人说话,这是师兄的叮嘱。 “你师兄来了,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弟子,我不会为难他。” 听到这句话,秦履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一行清泪不自觉从她的眼角溢出。 秦履霜不断在心中骂自己:因为她,她的师傅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又因为她,她的师兄要来这仙剑门… 一人之力哪儿能对付得了这般强大的门派? 剑一可算是拿捏住她的弱点了,重情。他也知道秦履霜为什么是这个态度,无非就是他的门人伤害了秦豫。 这半带威胁的话,终于对她起了作用,剑一呵呵笑了,进而循循善诱道:“你这一脉师徒三人,也算是重情了,我倒也不想做那让你伤心之事,考虑考虑吧。” 卑劣、无耻,秦履霜早已给这个门派打上了两个标签。 她心里其实也明白,以仙剑门的行径来看,剑一的承诺根本没有半点可信度,但是…哪怕有点儿希望,她也想试一试。 “我愿意…” 剑一抚掌大笑道:“好!好!好!” 数十年来,他第一次这般高兴,只因为秦履霜愿意成为他的弟子,虽然她不是自愿的。 “你修为不深,还做不到辟谷,先吃饭,吃完饭我会教你御剑…” 撂下这句话后,剑一走了。 房间内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很迷茫。 她被胁迫做了这个决定,算是背弃师门,她早已有觉悟去死,但是却害怕仙剑门害她至亲之人。 秦履霜到现在都不明白,仙剑门抓她仅仅是为了让她加入仙剑门吗? …… “叮…” 剑气切割在两仪锤上,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声音。 无咎面对仙剑门的护山大阵,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若是死在这里,他的师妹不知道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他将要走的每一步,都只能是小心翼翼。 两仪锤上有数道浅浅的痕迹,转瞬间就自动复原如初了。 无咎皱了皱眉头,他一手拎着锤,一手聚集真气化作手刀,直接斩了上去。 痛…非常之痛… 再看看两仪锤…毫发无损! 而那护山大阵最外围的剑气就能让两仪锤受损,其威力可见一斑。 无咎的手是矛,肉体是盾,但是矛利还是盾厚,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心一横,直接将手插入了那剑阵之中。 他的手在剑阵中只停了一息,就变得血肉模糊。 第三十六章 从天而降 这护山剑阵的机制,无咎不懂。 但是有一点他能看出来,剑阵中的剑气,会针对进去的人或物发动攻击。 无咎站在外边,里面就不会有剑气。 想到这里,他心里生了个猜测… 他从天上,直直坠落到地面,剑阵依然在,然后他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剑阵一样会触发。 无咎运转真气,治愈了手上的伤口,他蹲到在地,扒开积雪,轻轻捻起一枚石子。 “咻…” 他没有用上真气,只是轻轻地把石子朝剑阵里面丢。 和他料想的一样——这剑阵只会对具有灵气的东西展开攻击! 刚刚他从天上回到地上,正是为了印证这件事:这剑阵之中也不算是空无一物,巨石、积雪、裸露的土地…这些事物不会遭受到剑气的攻击。 想到这里,无咎笑了。 他放下锤子,从怀里掏出了本书来,其上写了三个大字:匿气决。 这是之前他在蓟城所获的功法,就是那绿了城主的戴焦步给他的。 无咎当时对这东西很感兴趣,但是后来他又给这茬忘了,得亏没扔! 他现在要学这匿气决,然后通过这片剑阵。 想当初,那戴焦步以平平无奇的修为,出入城主府勾了城主的老婆,还没有被发现,骚虽然骚,但是这匿气决的奥妙却展露无遗。 蓟城有修士,城主身边也有不少强过戴焦步的,但他就是得逞了… 若不是碰到无咎,恐怕戴焦步还在逍遥呢。 戴焦步的修为很低,也就是筑基差不离,和无咎的修为差了不少,但那天晚上,无咎愣是没有发现他的气息。 而现在,无咎大概弄懂了仙剑门山外的剑阵机制,他决定用匿气决试一试。 「藏血内敛,抱气而守一」 匿气决的开篇就是大而玄妙的话,让无咎颇摸不着头脑。 若是不知道它被戴焦步那种淫贼用过,乍一看,无咎还以为这是正经玄门的功法呢。 无咎一翻到底,也就发现两句有用的话——「藏血于膻中,匿气于灵台」。 膻中位于任脉,灵台位于督脉,为两穴道,功法中说的倒轻松,实则不然。 将一身血气藏匿于两穴道中,实在太难… 修真之人修的是血、气,血是精血,气是真气,修为越深血气越充沛。 无咎不知道自己的修为到底是什么境界,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血气绝对不会弱,若是强行将血气藏入膻中、灵台…怕是穴位根本承受不住。 “哎…”无咎叹了一声,“这功法也就适合那修为浅薄的小贼练了。” 说如此,但是无咎还是要尝试,只是在此之前,他得先试试给膻中、灵台二穴扩张一下。 …… 白日…黄昏…黑夜… 无咎这一试,就入了定,时间不知过了几昼夜。 “啾啾…” 几声鹤鸣,给无咎唤醒了。 无咎睁开双眼,只见天色已昏。 “啊呀!”他一拍脑袋,暗道不妙,这一试就忘了时辰。 “啾啾…” 一洁白仙鹤从天而降,落到了无咎的身旁。 无咎定睛一看:是玄元观的仙鹤! 当下他不由得心神一动,他本想着自己烧光了沾了自己气息的东西,那玄元观就追杀不得他,没想到还是追来了。 但追来的仅是孤单单一只仙鹤又是何意? “啾啾…”仙鹤抬起一条腿,无咎一看,它的腿上竟然还帮着一圈布帛… 他皱着眉头解下了布帛,像是一封书信,上面写着两行字,字迹娟秀,正是玄尘子所写: 「展信悦:鹤名小灵,善待之。 涉山,凶,不利有攸往。」 佳人赠鹤赠卦,妙啊… 得人关心,无咎连日的阴郁消散了些。 涉山,凶,不利有攸往。是一句卦辞,说的是往这太白岭一行…十死无生。 但他还是必须要去! 无咎将那布帛叠好,塞进衣服里。 然后他摸了摸小灵背部的羽毛,笑着说道:“回去吧回去吧,这一路凶险,岂能害了你的性命。” “啾啾…” 小灵十分通人性,它摇了摇头,显然是听明白了无咎的话。 无咎板起脸眼睛一瞪:“咄!你这孽畜,还不速速回到主人身边!” 他话音刚落,小灵的长喙直接就啄到了他的大腿上… 嘶… 别说还挺疼的! 无咎也不管它,兀自运起匿气决。 他入定的时间倒也不是无用功,至少膻中、灵台二穴被他拓宽了足有之前的二三倍。他将一身血气尽数藏匿至膻中、灵台中。 如果他身旁有修士的话,一定能感觉到,无咎现在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不光从外部看起来是如此,无咎自己也能感觉到,他自己的一身强横力量…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个匿气决一运起,他的力量便被封印…动用力量的话,匿气决立刻就被解除了。 就你吗鸡肋! 但…也不是不能用。 无咎将手伸进了剑阵内,果然如同他所想的:没有触发剑气! 这个剑阵果然只针对有灵气的物体。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细想了一番对策之后,无咎脚尖一点直接升天。 卦辞说涉山,凶。那他就不爬山上去… 直接从天而降吧! 一丈、二丈…一里、二里…七里、八里…超过太白岭主峰…超过护山剑阵… 无咎越飞越高,风也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低,空气也越来越稀薄。 高空之中,无咎俯瞰着太白岭主峰和其上方的护山剑阵。 他将从这里去仙剑门! …… 仙剑门中,沉剑池畔。 剑一站在池畔,若有所思… 一个年轻修士上前恭敬地问道:“门主…那群被关起来的玄元观修士,一直吵着嚷嚷着…您看…能打不能?” “由他们去吧,不用管,也别放他们走。” “是!”年轻修士闻言告退。 沉剑池畔,又只有剑一一人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木盒,轻轻打开,只见其内有一透明珠子,那珠子内蕴光华、外放宝气,一看就不是凡物。 这珠子就是唤灵珠,不…或许该叫换灵珠。 “谁卑劣?谁道貌岸然?谁另有所图?” 剑一自言自语一句,负手大笑而去。 … 仙剑门大殿外,所有的内门弟子都聚在此地。 今天,他们的门主要正式宣布一个众所周知的消息——他们的门主收了个徒弟。 仙剑门的规矩不似其他正统道门,没有那么多繁琐礼节,拜师流程仅需要在众人见证之下,徒弟向师傅三拜,师傅授徒弟一柄剑,到这儿算是礼成了。 剑一先出现,随后身着华服的秦履霜被众女修士簇拥着出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绝大多数仙剑门人都未能见过她的容颜。 “仙子…” … 从一进场,秦履霜的脸上就带着化不开的冰冷。 其眉紧蹙,面寒似霜,仅远观,就显出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剑一站在台上,朗声对着众人说道:“我与她师徒名分已经定下,今日叫诸位过来,是为了做一个见证——我将授她换灵珠。” 一听到换灵珠之名,满座皆惊,他们纷纷变了脸色:“什么?” 几个长老眉头一皱,简单的商讨之后,由一个老者出面质问:“上代门主留给你的至宝,竟然要给一个外人?” 剑一就一句话,就让众长老哑口无言:“以后她会是我徒弟,不算外人。” 秦履霜就冷冷地看着众人,不发一言… 剑一施施然走到了秦履霜面前,拿出那木盒。 “吃了它,你的修为会暴涨,甚至会超过我。” 至于换灵珠的副作用,剑一没说。 听到剑一的话,秦履霜眼神一亮,修为暴涨甚至还会超过仙剑门的门主? 吃了它,她可能就能从这仙剑门离开了!即便是剑一的谎言,她最多也就是身死魂殒,如此倒是也好,无须师傅、师兄为自己担忧了。 想到这里,秦履霜毫不犹豫地接过换灵珠,直接放入口中吞咽下去… 似那甘泉在心口化开,一股极舒服的气流在她的周身游走。 不对…她感觉自己忘了些什么东西… 当秦履霜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已经遗忘了过去,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姓了… 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 “不愧是天生剑体,吃下了换灵珠,修为到了和我一样的境界。”剑一看到秦履霜修为上的变化,脸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秦履霜就迷茫地看着剑一… “你叫剑零,是我的徒弟…” …… 这时,无咎穿过了仙剑门的护山剑阵,来到了朝阳峰的上空。 与此同时,地上的人们也发现了他… “什么人?胆敢强闯我仙剑门!?” 地面上不断有人发声质问无咎,只是他们的颤音暴露出了内心的恐惧。 无咎立在朝阳峰的上空,正冷眼地看着脚下的一切,忽然他看见一个身影,正是他的师妹秦履霜! 他心中焦急,忙控制自己的身体下坠。 “嘭!” 他的脚下,因为强大的冲击力深陷下去,以他为圆心,半径五米的地面,因冲击呈龟裂状。 一阵烟尘散去,无咎的身影浮现在众人面前。 仙剑门人的视角——只见一人从天而降,其面色冷峻,肩抗大锤,周身释放出难以抵抗的强大威压。 “把我师妹,还给我!” 第三十七章 对战剑一 无咎穿过护山剑阵,以一种极其夸张的方式降临朝阳峰。仙剑门人根本想不到,他到底是怎么毫发无损地穿过护山剑阵。 场面发生了明显的骚乱,仙剑门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师妹!”无咎朝着秦履霜的方向唤了一声,紧接着他的身形动了。 他倒提着两仪锤,直奔秦履霜的方向。 秦履霜同时也看向无咎,只是她的表情很迷茫,眼神就像是看到了陌生人一般… 无咎一方面庆幸秦履霜还活着,一方面忧心秦履霜的安危,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秦履霜的身上,看到秦履霜的表情,他动了真怒! 他眼睛一眯,抡起大锤见人就突。 仙剑门人大多还处在懵逼状态,一时之间,被无咎砸飞了十数人。 “闯我山门,伤我门人,小子找死!”剑三脾气火爆,一见这个场景就搂不住火了。 剑三单脚一跺,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他背后剑匣中直飞出一柄剑来。 只是那剑还未射向无咎,就被剑一伸手抓住了。 剑三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质问剑一:“门主…你!” “都住手!”剑一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是极具威严。 一时间,想动手的和动了手的仙剑门人都停住了。 无咎皱起眉头,他不知道仙剑门想要搞什么名堂,接下来他打算先观望一下。 来都来了,无咎也不可能说惜身,投鼠忌器,他可以不顾自己,但他害怕殃及到秦履霜。 仙剑门的修士让出了一条道,无咎就冷眼看着剑一朝他走来。 剑一踱步走到无咎身前:“小友,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过了这剑阵,但这事我也不打算追究,你伤我门人之事我也可以当无事发生。” 无咎不觉得仙剑门会有这般好心,他冷笑一声道:“好说,你把我师妹放了,我可以立马带着她离开这里。” 剑一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断无可能!我再说一遍,我答应过她不会伤你,我也不会伤害她,如果你就此罢手,我会放你仙剑门。” “哈哈哈哈哈…”无咎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他仰天长笑了数声,然后脸孔一板,“你们可真有意思!劫了我的师妹,还搞得像恩赐一般,端的大宗门好气派!似你们仙剑门这般行径,就不怕传出去为天下人耻笑么?” 无咎被气得发笑,他一字一句,声音震天,面对这可笑的仙剑门,他傲然不惧。 一旁仙剑门人的脸上也都写满了愤怒,他们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年轻人,敢上仙剑门,还敢跟他们叫板! “小子找死!” 一旁有一年轻修士,似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直接一跃而起,提剑便朝着无咎刺去。 “滚!”剑一暴喝一声,掐了一个指决,剑气直接将那年轻修士拍飞。 大义灭门徒,精彩! 无咎心中冷笑一声,面露讥讽之色看着剑一的表演。 “这次我仙剑门做得确实不妥,但她体质特殊,天生适合做一个剑修,仙剑门将会是她最好的我归宿。不会亏待她,相反还会让她成为下一任门主,而你,若想留在仙剑门,我会欢迎,你若现在走,以后想来见她也不是不行。” 此言一出,他后边仙剑门人脸上的表情全部转为了震惊。 “剑一!”有一长老戟指他沉声喝道,“你要让那女娃娃做门主!?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剑一摇了摇头,笑了笑,他并没有搭理身后的那些质问,只是淡淡地对无咎说道:“我御下不严,他们也都是有性格的人,但…只要有我在,他们都不敢妄动。” 无咎不知道剑一为什么这么看重秦履霜… “说的是振振有词,好像我等受了你莫大的恩惠一般,你有问过我的意思吗?你打伤我师傅又该怎么解释?还有…你有问过她的意思吗!” 无咎冷笑一声,脚步向前,一身真气猛然爆发,并迅速加持到两仪锤中。明明剑一和他说话,带着商量的态度,甚至其言语中也有极大的让步,但他的火气仍未被消灭! 二人交谈数句,剑一的条件在仙剑门人听起来都觉得荒谬,但是无咎却从剑一中听到了那股傲慢——这一切都是剑一施舍给无咎师兄妹的。 这股傲慢劲儿让无咎觉得怒火中烧!他手擎两仪锤,用出千钧力,直往剑一的面门攻去。 说是说不通了,那就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 今天不是他秦无咎被打死,就是他带着自己的师妹走出仙剑门! “何必呢?” 霎时,剑一动了,他单手一挥,一仙剑门人的灵剑出现在他手上,只见他手中剑一横,轻描淡写地挡住了无咎的攻势。 无咎一脸平静,剑一的强大还在他的想象之中。 毕竟是一门之主的存在,若是一个照面就死了,那岂不是太无趣!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他们眼中年轻的小辈竟是一言不合,直接向他们门主发动了攻势。 无咎刚才那一击的威力,绝对不弱,只是他没有花里胡哨的技巧,一上来就选择硬碰硬。 剑一挡下了这一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轻松,但是无咎知道,剑一绝对不会好受。 看剑一手中的剑就知道,那灵剑也非凡铁所铸,但却挡不住无咎的含怒一击,而无咎,根本还没有用全力。 能打! 乒…剑一手中的灵剑不堪重负,在发出一声悲鸣后,彻底崩碎了,剑一身形灵动,不到一息的功夫,他就脱离了无咎的攻击范围。 无咎瞅准机会,再聚真气,毫无保留地将真气灌输到双臂…他飞身而起,主动追着剑一去了。 “看来只能给你打服了…”剑一一声低语,身后结成了数十道剑气,那些剑气,就像是开了灵智一般,直接迎着无咎的身形飞去。 无咎浑然不避,只用真气将自己的身形裹住,乒乒乓乓…剑气斩到无咎的真气,却之发出了一阵声响。两仪锤接受着无咎的真气,在接受的真气到一定阶段后,无咎心神一动。 蓄力完成,他朝着剑一的方向一锤砸下——狂暴的气流斩断了地面,一道数丈深的沟壑一直蔓延到剑一的脚下。 第三十八章 逻辑鬼才 一锤之威,恐怖如斯。 解除封印,无咎的实力得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感觉自己的前五年都白修炼了,当然事实上他也没有怎么修炼。 这不禁让他有些后悔,如果当时他前心修炼,现在也不会沦为这个局面。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真是造化弄人! “好一个英才,若你我无恩怨,我当纳你为我仙剑门人,可惜了…” 剑一摇头一叹,忽然他又暴喝一声:“倚天!”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仙剑门门主代代相传的神剑倚天,正是这一代剑一的佩剑。 只见一长剑挟裹着无穷剑意来到了剑一身旁。 倚天剑在手,剑一的气势陡然一变,原本他像是一柄含而不露的利剑,现在他的周身布满着纵横剑气,其气势却显得剑拔弩张! 剑一为仙剑门门主,对剑的理解,当为在场诸位中的第一位。他一掐指决,倚天剑朝着无就不缠斗而去。 仙剑门剑招无数,但却以两招为核心,一是“以气御剑”,二是“以身化剑”,剑一这一招就是以气御剑。 倚天剑虽然不在剑一手中,但却显得更为灵活,它在剑一的指决与真气的催动下,不断释放出剑气,朝着无就不劈斩而去。 无咎随手一挥,砸落了一道剑气,他甚至在心里想:这仙剑门的招式花里胡哨,端的是浪得虚名! 结果下一秒,那倚天剑就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朝着他的心窝刺去。无咎避无可避,只能横握两仪锤,强行接下这一招。 就在无咎堪堪挡住这一次的攻击后,那倚天剑却一化二,二化作四…直接幻变出了数十把,而数十把剑刃之上,又带有千万道剑气。 噗…噗…噗…噗… 只一瞬间,无咎的身体就被无数的剑气所割伤,一时鲜血四溅,浸湿了他身上破破烂烂的道袍。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剑一的每一次攻击都避开了无咎的致命处。 无咎强行压制住伤势带来的疼痛,他攥紧了手中的两仪锤。 尊者的占卜还挺灵验的…涉山,凶,不利有攸往。无咎怎么看现在他的处境都很凶险! 玄尘子啊…无咎脑中不禁浮现出那个冷清而又姣好的脸来。 不能死在这里,无咎知道,一旦他死在这里,他就无法偿还玄尘子的恩情… …… 仙剑门朝阳峰的监牢中,正关着玄元观的修士。 “什么声音?”一修士向身旁的修士问道。 从一开始的剧烈震动开始,这声响似乎都没有停过… “莫不是观主派人杀到了仙剑门,来救我等了?” 玄清眼带怜悯地看着刚才说话的那人,观主会让人来救他们? 简直是在说笑,从一开始,玄清就知道…他们这一行多半是会像无咎所描述的,非死即伤! 而玄元观根本不会为他们这一群人向仙剑门出手…身为一堂之长老,玄清太了解了。 现在身处监牢,但也没死,不管是什么方式,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那天无咎没说出口的话,玄清在到了仙剑门的那一刻,就明白了。 所谓唤灵珠被盗,根本就是一场演戏啊… 如果玄元观故意让那唤灵珠被盗呢?如果那盒子里没有装着唤灵珠呢?消息一旦传出,又有谁会急眼?又有谁会成为被仇视的对象? 脉络梳理到了这里,玄清懂了… 一山不容二虎,何况三虎?玄元观是想发动战争啊!远交近攻,玄元观要送那至宝唤灵珠给黑水殿主,实在是有意示好,而唤灵珠被盗,嫌疑目标直指仙剑门。 这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玄元观会让凡人运送至宝了,因为凡人好杀啊!至于为什么镖师会在第二日死在往玄元观的方向?也很简单…如果那群镖师发现盒子里没有东西,是不是该回到接委托的地点? 至于木盒上的剑痕那就更简单了,拔剑砍几下就成。仙剑门人真的会蠢到那种地步?用剑招破了木盒封印,还留下木盒,让人怀疑他们… 再后来玄元观来了个四长老,让他们去仙剑门调查,里里外外透露出一条信息:此事系仙剑门所为!也许是灯下黑,怀疑不到自己山门,他们就听从了高层的命令,往仙剑门一行——名为询问,实则质疑。 仙剑门好歹也是三大宗门之一,怎么肯受这种污蔑?待玄清一行人被仙剑门所杀,一切将成为这次战争的导火索,届时全天下的修士都会知道:仙剑门残害凡人,抢夺至宝,又杀害了上门讨说法的玄元观修士。 玄元观身为北州三大宗门之一,道门正宗,又怎会容忍这等事!?是必要与黑水殿相合拔掉这一颗天下玄门的毒瘤! 只是似乎哪里出现了问题,仙剑门并没有杀掉他们,而是选择将他们囚禁起来。 一声咒骂打断了玄清的沉思:“仙剑门一群匹夫!” 轰隆隆… 这一次的震动比之前还要剧烈,连那看守他们的仙剑门人都坐不住了,他们忙给监牢加了几道封印后,离了此地。 “长老…?” 玄清看着四下无人,也动起了心思… “走!”玄清一声低喝,封印着他修为的枷锁应声碎裂,只见他手掐一只觉,口吐真火,那加在监牢外的封印直接破了。 他不觉得自己能带着一群累赘闯出仙剑门,他出来,是有自己的打算。 重见天日之后,玄清才搞清楚状况——仙剑门发生了一阵骚乱… “是观主派人杀上山来了吗?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不,不是。”玄清低声说了句,随后摇了摇头。 他这次带来的修士,实力低微,离远了也就能看个热闹,玄清心里可明镜着呢,瞅着这规模,绝对不大,但却引起了足够的骚乱! ‘不知是谁,竟是敢上仙剑门叫板?’玄清心里啧啧称奇,他静心想了片刻道:“趁乱,我等赶紧寻下山之路。” “可是…那唤灵珠…?” 玄清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群天真的后辈,命都要没了,还想着那莫须有的东西呢。 “先离开这里,然后守在山外待援!” 第三十九章 魔道 无咎拄着两仪锤,浑身浴血,他正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剑一很强,平生仅见。 “小友,我无意伤你,你现在走了,之前我说过的话还会作数,我仙剑门所有门人,都不会与你为敌。”剑一负手而立,倚天剑就悬在他的身旁。 无咎知道,剑一真的不想伤他的性命,甚至这群剑修们,也没有想掺和的意思,但是他却不能接受这些人的“好意”, 就打比方一个人版子,拐卖了少女,还对少女的哥哥说‘我会对你妹妹好’,现在不过是将人版子换成了势力更大的宗门罢了,其性质还是一样,谁能接受这种傲慢“好意”? “啊…” 忽然几声凄厉的惨叫从后方传入到无咎的耳中。 剑一眉头一皱,往那惨叫的方向看去——有一团火焰似乎要焚天炙地,身经百战的他知道,此火非凡火! “去看一下发生了什么!”剑一无暇分身,只能吩咐身旁的剑修。 无咎却趁着那不小的骚动,抓住了剑一的破绽,他脚步踏出,伴随着地面的龟裂,无咎瞬息间就至了剑一的身旁。 剑一却也没想到无咎还能动作自如,更没有想到无咎会在他分神的瞬间攻来,他面色大变… 挡是来不及了,剑一身形暴退,堪堪躲过了无咎的两仪锤。 无咎冷冷一笑,他松开了紧抓着两仪锤的手,霎时间…锤如出弦利剑、脱缰野马,极速地飞向剑一的心窝。 剑一心头一窒,这一锤,他似乎只能硬吃了… 锵… 正在这时,伴随着一声熟悉而又陌生的喊声,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无咎的两仪锤—— “不要伤害我师傅!” 无咎傻了,他分明听到了秦履霜的声音。 他猛然转头,却见秦履霜单手撑起,面色冰寒,杏目露嗔,无咎意识到,她愤怒的对象,显然就是自己! 咚…两仪锤掉落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无咎心里咯噔一声,他皱起眉头,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师妹!”他弃了剑一,双眼就紧盯着秦履霜。 师妹…? 秦履霜觉得这个称呼很熟悉,和“师傅”一样,似乎以前有人叫过她师妹,霎时…她的表情从愤怒变得迷茫。 看到这种情况,无咎心头怒气更甚…这明明就是被抹去记忆的表现! 每一个人,都有着独.立的人格,他们会有自己的思想,会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会有亲人会有朋友… 而现在秦履霜却被剥夺了记忆,换言之…她的过往种种全部烟消云散… 无咎愤怒,愤怒的是仙剑门的卑劣与傲慢,但秦履霜,不管怎样都还是他的师妹! 此时,他在秦履霜面前尽可能表现得温柔:“我叫秦无咎,比你大一岁,是你的师兄,你叫秦履霜,在十一岁被我们的师傅带上了出云峰,一开始你还只敢躲在师傅的身后偷看我…” 无咎边说,边拖着浴血身躯缓缓地走向秦履霜的身旁,他伸出手来想要摸摸秦履霜的头… 秦履霜的脸上还挂着迷茫,她看着无咎伸出的沾满了鲜血的手,神色忽然变得无比惊恐… 秦无咎…秦履霜…师兄…师傅…还有那一身的血迹…秦履霜手捂着头失声尖叫道:“不要!” 当时秦豫也是浑身是血的站在她的身前… “不要伤害我师傅!!!”秦履霜状若癫狂,神志明显极不清醒… 轰… 无咎无力地垂下了手,他觉得自己的头脑中有根弦崩断了… 造成这一切的,正是这仙剑门!拜他们所赐,自己的师妹变成这般!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无咎脑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喧闹不停。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 在他头顶,一道黑白双鱼图骤然升起,它正疯狂的旋转着。 两仪锤正在地面轻轻震颤,似乎觉察到主人情绪的变化,咻地一声,两仪锤回到了无咎的手中的手中。 “伤我师傅,劫我师妹,还抹了她的记忆…”无咎护到了秦履霜的面前,他像是在质问仙剑门众人,又像是在低声自语,他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阴沉。 无咎一抬手,一个漆黑如墨的结界罩住了秦履霜。 这时候他彻底失去了冷静,一切行止,皆从心。护着秦履霜,就像是刻在他脑海深处的本能一般,即便在他失去正常思考能力之时,他还是会下意识地保护秦履霜。 做完这一切后,无咎转过了身子,阴沉的面孔对上了众剑修诧异的表情,无咎笑了,只是那笑容,在仙剑门人看来,却是有些瘆人的。 忽然,那双鱼的阳面被点点墨色沾染,旋转的速度也慢慢加快,而且它越转越大,在众人惊异的表情下,它的范围完全覆盖住了整个朝阳峰… 双鱼本身,并没有给人特别危险的感觉,但它的神秘,就像是一层破不开的乌云,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剑一皱着眉头看向无咎,在他印象里,这个年轻人除了天资好点儿、实力高点儿,其他完全不足称道,尤其是在术法这一块上。现在这个年轻人却是能显出道家先天八卦,甚至可以说是引起了异象。 绝对不简单! 强大的剑修都是骄傲的,剑一之前和无咎打,绝对不允许外人干涉。而且他还刻意的压制了自己的修为。就他目前看来,似乎无咎也没有用全力! 在他看来,秦履霜为先天剑体,自是最适合剑道的;秦豫,他虽然没有亲见,但是据那天带回秦履霜的剑十一到剑二十二所描述,那秦豫亦是个不弱于金丹的强者,若当时秦豫不是护着秦履霜,说不定他们十二人就会铩羽而归! 而秦无咎,亦是天资卓绝之人,只是相对于秦豫和秦履霜来比,略显平平无奇!现在这一张神秘的双鱼图,剑一看了甚至还有点期待无咎的表现… “你既会这般神通,刚才为何不用!?” “呵!”无咎倒提着两仪锤,猛然将锤柄插入土内。 所有灵气都顺着大地汇集到两仪锤上,再由两仪锤反哺给了无咎。 天空上的双鱼图,阳面几乎被墨色染尽! “我的真气!” “…这小子会魔道邪法!” 只是一瞬间,就有那修为低微者,瘫倒在地不省人事,身躯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干瘪… 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问题,他们下意识地将这问题归在无咎头上。剑一和那群长老们自然是最先一批反应过来的,他们纷纷腾空而起,踏上了飞剑… “不要轻举妄动,所有仙剑门人…御剑!”剑一立在飞剑之上,冷静地指挥道。 唰唰唰… 一时之间,成百上千的仙剑门人脚踩飞剑,身悬半空。 “门主!杀了这魔道败类吧!” 剑一没有过多的考虑,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地面上躺着无数被抽干灵气的门人,剑一拧起眉头:“不曾想你竟是魔道中人,藏得倒深!” “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剑一飞速地掐了几个指决,万千剑气团团围在无咎的上空。 这一次,他不打算再留手了,他也不能再留手了! 嗖嗖嗖…所有的剑气,朝着无咎身体的各个要害激射而去。 无咎冷笑一声,所有剑气还没有接触到他,就已被那天上的双鱼图所吸收。 与此同时,无咎头顶上的双鱼图显得愈发的黑,他的面容也变得愈发的阴沉… 剑一心头咯噔一声,他怎么都想不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眼前的这个少年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剑一!早该杀他!”他身旁有资历比较老的长老,指着剑一大声呵斥道。 “无需多言,这邪魔招式诡异,你我联手,共诛此獠!” “区区蝼蚁,也要我等联手?”长老剑三发出了一声冷哼,他踏着飞剑,从人群中穿出,一声低吼,剑三化为了一柄利剑。 “三长老莫要冲动!”剑一好心提醒,却已是来不及。 「以身化剑」,仙剑门人,每一个人都是一把利剑,而此招,只有最核心的弟子才能修行,剑三身为长老,早已将剑招修至臻化境。 只见冲天肃杀寒光,纵横激荡剑气,剑光挟裹着无穷的势,势要将无咎斩成两段一般… 锵…两条剑刃,在接触到无咎的瞬间就停了… 一条大锤,只把那两柄剑刃齐腰砸断。 “三长老!”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不绝于耳,眼前的场景,让仙剑门众修士面色大变。 他们比谁都清楚化剑时的杀伤力与坚韧性,他们也知道…化剑被折断将会是什么后果! “锵…”断剑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转而那断剑化为剑三原来的模样… 自腰部而下,剑三整个人断成了两截! 无咎脸上挂着狞笑,他一步踏出,漆黑如墨染一般的双鱼图就随着他移动,他走路的速度不快,但却带着极强的震慑力。 嘭…嘭…嘭…一步一步,似乎他踏地发出的声音,总是能和众人的心脏速率保持一致一般。 他举锤的手,高高擎起,在众人的注视下,两仪锤重重地落下… 剑三的下半身,化为了一摊血水。 无咎狞笑着看向天上众人:“杀了你们!” 第四十章 人间第一剑 黑化强十倍,洗白弱三分。 现在无咎的力量何止强大十倍!?光凭着肉身就挡住了金丹初期强者的全力一击, 仅轻描淡写的一击就断了金丹强者的肉身! “快!你我联手,先抢回老三!”一长老模样的剑修失声喊道。 他们眼看着面前年轻人的残暴,生怕他害了剑三的性命! 几个仙剑门长老踏剑疾驰。 见识过无咎的残暴,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三人手按手按剑柄含而不发,看住无咎,一人压低身形,小心翼翼掠地直奔剑三的方向。 无咎没什么反应,仍由着他们抢回剑三。 呼… 有惊无险,他们抢回来陷入昏厥的剑三。 剑三的断裂伤处惨不忍睹,汩汩鲜血不断涌出,短短数十息,他的身体已经显得极为苍白,温度也降了几分… “快!先止血,务必要保住老三!” 有仙剑门主医的修士给剑三伤处涂上药粉,再输以真气…剑三被截去半身,不幸中的万幸是伤是外伤,简单的治疗之后,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止血、结痂、脱落。 “唉!”剑一看了看剑三只剩半拉的残躯,面露惭色,“此皆我之过也,若知如此,我早早便诛了此獠!” 剑三下身被毁,以后就要这样度过余生了,剑一对此十分自责。 “多说无益,还是先灭了这个邪魔!” 剑一点了点头,沉声喝道:“结阵!” 围绕着剑一周围的数十仙剑门最强者,面色一凛,他们齐齐念道: “背匣中三尺剑…” “仗剑走,千里去得。” “逢到蛟龙斩蛟龙,遇得邪魔诛邪魔!” “平罢世上诸烦乱,仗着人间第一剑!” “妖魅邪魔见则伏,却邪剑!” “开!” 钲—— 金光一闪,沉剑池上万把剑破水而出直飞天中,它们相互纠缠最终合凝成了一柄巨剑,那巨剑直插在无咎的墨色双鱼图之中,其高百丈,宽数丈,锋芒毕露,剑意生辉。 …… 先前来查唤灵珠一案的玄元观修士,正在下山的路上狂奔着。 他们的仙鹤在关押之时已被没收,想下山只能跑下去。 所幸仙剑门与玄元观不同。 剑修生性多狂傲,仙剑门的拘束也不甚严格,此地对外有护山剑阵,对内却没有结界阻拦,仙剑门人下山仅凭着身份牌即可。 玄清身为外事堂长老,经验老道,这些门路他都清楚,刚才他趁乱带着众人抢了仙剑门人的衣服和身份牌,正是为了顺利离开此地。 钲—— 一声浩荡的剑鸣穿透云霄,传到了他们的耳中。 一个龙套修士仰头一瞧,大惊失色,他磕磕巴巴问道:“那…是什么…?” 玄清皱起眉头呵斥一声道:“不要管不要问!” 从刚才那个双鱼图升空之时,他就知道造成这骚乱的正是先前放弃去仙剑门的无咎,这双鱼图不凡,当初他在玄元观主峰前殿看得比谁都清楚… 至于无咎为什么要上仙剑门,玄清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至于朝阳峰打的多激烈,那跟他没任何关系。打的越激烈他越开心,他们逃出的机会就越大! 玄清也曾想过去助无咎一臂之力,但想想还是算了…他设想:自己与无咎易地而处之,自己可能一个照面就折那儿了,贸然上去非但救不了无咎,还可能把自己搭那儿。 这怎么行! 朝阳峰高耸入云,他们跑了许久,才到了那山脚处。 山脚有仙剑门人看守,玄清左右寻思而终拿定主意:“放慢脚步,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是!” 山脚只有一条石阶一石台一小关隘而已,关隘两头中通,其间有一案几,案几前有七八剑修抱着剑正与人争执… “放老娘上山,不然剁了你们!” “姑娘…不是我们不放你进去,你不是我仙剑门人,又未受邀请,也不说缘故,我们怎能放你进去…” “玄妙…?”玄清露出了疑惑神色。 没跑了,在别人山头这么横,玄妙她还真敢。 真是苦哉…!才刚准备下山就又遇到了煞星,玄清恨不得抓掉自己逐渐稀疏的白发。 以玄妙的性子,见到玄清那肯定当场叫他…玄清有些不想说话。 但是…走都走了,还能掉头回去不成? 玄清不动声色,带着身后一众换装的玄元观修士,默默地走到了山门口,近距离,他能感受到这几个守门人的不凡,毫无例外,全都是心动期修士! 不可硬钢! “白虎堂,剑七十六,带诸外门弟子出去历练。”说着玄清递上了身份牌,上面的信息正与他说的完全一致。 他的出声,打破了玄妙与守山修士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果然,玄妙一见玄清,就要打招呼——“玄…” “玄什么!?适才我听你说要伤我同门,真是岂有此理,受死来!”玄清面沉似水,怒喝一声。 换装换全套,仙剑门人岂可无剑?玄清一声怒喝后,提剑就朝着玄妙杀去。 “你…” “你什么你!?虽然不知道你用何法来了这仙剑门,但现在,你给我滚回去!” 一剑刺来又一剑,每一剑总是能准确地击中玄妙身旁的空气… 玄清当然不可能真的对玄妙下手,他这样做只是为了暗示玄妙赶紧下山! 演戏不能演的太假了,玄清一剑刺空,抬腿便是一脚,直把玄妙踹得横飞出去。紧接着玄清飞身而出,一手抓住玄妙,一手掩住玄妙的口,他嘴上大喊道:“诸位,此女让我顺道押回山下!” 一旁的守山人,表情冷漠,从玄清几人到了这地儿,他们在一旁围观,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 “我说…你们不是那天上山的玄元观修士吗?这是闹哪出呐?还有…” “你怎么穿着我们的衣服?” 玄清一听此言,顿觉不妙,他气沉丹田,就欲作走,只听那守山人又言:“莫不是弃暗投明加入了我仙剑门?真行啊你,刚一上山,就拿到了剑七十六的代号,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儿了!” “呼…”玄清松了口气,他没想到,仙剑门会让这般不靠谱的门人来守山门。 “只是你衣服穿着不太对啊…”一句话,再次让玄清如芒在背,他回头正欲辩解,就见几名守山人背后剑已出匣—— “大胆狂徒,还敢巧言令色,来受死!” 第四十一章 灭顶之灾 玄清松开玄妙,他心知这一战逃不掉,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玄妙,有多远跑多远,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玄妙直截了当地回绝了,她眼神坚定道,“无咎哥哥还在山上,我要上去救他!” “…”玄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玄妙初见无咎之时,他也在场… 一见无咎误终身? “罢罢罢!二三子,上!”玄清沉声一喝,先结了法印,然后手掐剑诀,往手中青锋一抹,霎时,从那剑尖处喷出玄火来… “雕虫小技也敢剑门弄剑?”守山剑修纷纷运转仙剑决,一时间灵剑出匣,剑随气动,势在意先,灵剑飞舞,剑气四射。 “轰——” 一声巨响,整个朝阳峰都颤了颤… “发生了什么!”几个守山门的剑修忽然感觉到什么一般,他们停止了进攻,转而仰头看天。 “这个感觉,不会错的!” “是却邪剑!” 他们都感觉到了却邪剑的剑威,但他们却不知道仙剑门为何要动用却邪剑! “今日且先罢手,我相信贵观也无心发动战争,诸位下山去罢…”领头的守山修士稍加思索,后对玄清等人拱了拱手。 事有缓急之分,在这几个守山剑修心里,这几个玄元观修士,远比不上自家山头重要,放便放了。 玄清刹住了玄火,拱手回了一礼,口称:“如此,多谢了!” 守山剑修闻言,直接御剑直飞往朝阳峰顶。 “我们走!”玄清也不欲在此就留,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生出什么幺蛾子。 玄妙皱起眉头:“要走你们走,我要上山救无咎哥哥!” 刚才的声音,让她的心头猛跳,她隐隐觉得,那一震之威,正是针对无咎的! 说完,她揪着道袍下摆,自顾自地朝着那登山梯狂奔。 “诶——”玄清暗自喟叹一声。 “长老…要不要追?” “不必追,你我死里逃生,没必要再去送死,再说了,玄妙身份贵重,只要她说出身份,相信仙剑门也不敢轻举妄动!” …… 却邪剑的剑尖,正插在无咎刚才所处的位置,刚才那些仙剑门人看得分明,无咎是动也未动。 “这下终于诛杀了此獠!” “快!速速下去救援门人!” “哎…我仙剑门竟是被一邪魔打上山头,若传出去,必定是一大笑柄…” “门主,收了剑吧,朝阳峰快要承受不住了…” “喀…” “谁都不准下去!”剑一暴喝一声,所有人都呆在飞剑之上,惊诧地看着剑一。 “喀…喀…喀…” 肉眼可见的,那却邪剑上出现了几道裂纹… “喀…喀…喀…” 转瞬间,那裂纹越来越大,几乎布满了整个却邪剑身! “怎么可能!” 所有剑修的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没有看错…沉剑池上万柄灵剑合体化为的却邪剑,竟是裂开了! 剑一的神色凝重:“他…还没死!” “怎么可能!” “世间根本就不会有能挡住这一剑的人!” “喀…乓!”布满裂纹的却邪剑发出了一声悲鸣,而后化成了点点微光… 锵锵锵锵…却邪阵被打散回了原形,一时,千万柄剑齐齐坠落,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原本蕴着灵气的剑,现在光华黯淡,只像是凡铁一般… 剑修们带着惊恐的眼神,看向了无咎刚才所处的地方… 无咎没死,甚至还傲然立在那里。他的黑发随风狂舞,脸上还带着狰狞的表情,浑然如一个魔头。 他的手是举着锤的,只是方向却是反了——锤头朝下、锤柄朝上… 一个离剑一近的修士,战战兢兢地问道:“门主…该怎么办!?” 长老剑三上,一击破不了这魔头的防,甚至还丢了下身;祭出却邪剑,发出惊天一击,却还是没能伤到那个魔头! 现在的无咎,让他们感受到的,只有恐惧… “剑一!这下好了吧!我仙剑门或有灭顶之灾!” “悔不该听你之言!” 剑一听着诸长老的抱怨,暗自一叹。 “现在不是论这个的时候,若我仙剑门能撑过这场劫难,我将化剑谢罪!” 但是能不能撑过这场劫难,剑一的心里也没底… 无咎的强大,远超过剑一的想象,连却邪剑都不能伤他分毫,剑一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解决这场劫难。 这时,守山门的几个剑修赶到了,他们见着满目疮痍的画面,不由得心头一惊:“门主,我等来迟!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回应他们,他们只能顺着同门的目光,看向了无咎… “魔道中人?” 剑修们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并没有感受到邪魔之气,但是光从无咎的样貌和行为上看——其表情狰狞,手段残忍,身体周围萦绕的黑色真气,甚至连头上被道门奉为圭臬的双鱼图都是漆黑的! 这般人物,不是邪魔也得是邪魔! 却邪剑崩裂之后,无咎也没有动弹… 剑一此时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他沉思片刻,沉重地说道:“速往天下玄门传音——此魔一出,恐怕天下生民都将遭难,现在不是讲面子的时候了!当让天下玄门联手诛此邪魔!” 几个长老满脸的欲言又止,但转瞬又化为了无奈… 传音之后,仙剑门必定沦为各玄门的谈资甚至是笑柄。 但…他们实在是没有一点办法了…即便是将闭关的几个老祖宗请出来,恐怕也无济于事! 大夏五州,宗门林立,而他们之间,也有着可以直接对话的传音符,非常事,这些宗门绝对不会动用的,现在仙剑门到了不得不动用的地步了… 「仙剑门有邪魔出没,其威势滔天,我等难当其锋,遂请天下玄门共诛此魔!」 他们催动了一张又一张的传音符,只要是势力稍微大点的宗门,仙剑门都发了传音。 “虽然我这个门主当得不称职,但现在,还请诸位听我一言——不要靠近他,不要激怒他,全都御剑躲着他,一直到天下玄门的援手!” 说完剑一朝着他身后的修士们拜了一拜。 似乎之前都是在给仙剑门人准备时间,当仙剑门做完了一切后,无咎动了… “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无咎慢慢地逼近仙剑门剑修们,口中不断发出令人毛骨耸立的低吟。 “杀了你们!” 第四十二章 仙剑门老祖宗 邪魔? 哈哈哈哈! 堂堂仙剑门竟是被邪魔打上了山? 各大宗门门主收到传音之后,不由得发出快活的笑声。 “剑一那老小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到头来还得我们来救!” 笑归笑,救还是要救的! 仙剑门不弱,能被邪魔打上山,那意味着那邪魔实在有点东西! 这时,几乎所有宗门都动起来了… …… “他动了…”一个仙剑门弟子失声道,他看着无咎,不受控制地缩了缩脖子。 一步两步… 无咎的脚步很轻缓,却莫名让他们毛骨耸立… “散!” 一时间,仙剑门人作鸟兽散,他们极速退到无咎方圆百米之外,并四散开来。 “轰——”无咎一锤挥出,狂暴的气流正切割着空间… 空间似乎都因为这股巨力变了形状,那锐利的破空声像是空间的悲鸣,那刺耳的气爆轰鸣声似是空间的痛呼! 百米之外,犹能体会到这狂暴的风压和慑人的力量… “这…这是什么力量!?” “莲…莲花峰断了!!” 所有人都往一个方向看去,那正是刚才无咎挥锤的方向… 只见那莲花峰被竖着劈断了… 嘭!一分为二的山体齐齐倒向两边,沉闷的巨响萦绕在众人的耳畔。 相隔数里,一锤断山,恐怖如斯! 这还是人吗!? “嘶…”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看无咎,就像是在看怪物一般! 仙剑门,可以说是北州最懂兵器的门派了,在他们的认知,从来没有任何兵器能有这样的神威!哪怕是却邪剑,也做不到! 在他们认知中,更不可能会有这么一个人,能一击断山… “何人扰我闭关!”远处一道浑厚男声传出。 仙剑门十几个高层闻声色变… 莲花峰不是主峰,平素更是无人问津,但实际山上却有一个仙剑门老祖在那里闭关修炼,这莲花峰一断,惊动了他们的老祖… “恭迎老祖!”剑一硬着头皮,高声唱道。 “恭迎老祖!”长老们反应过来,连忙跟着问候。 “恭迎老祖!”所有御剑的仙剑门人齐声问候。 晚一辈的仙剑门人只听说过自家有几个老祖宗,闭关修炼了几十上百年了,但是老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他们也不知道。 只见一人凌虚而来,其身着的白袍,正随风烈烈而动,那人一身灵气如汪洋似大海, “这就是老祖宗…除了须发皆白外,跟我辈年轻修士也没有不同啊!” “呜…老祖宗来了,那邪魔该伏诛了!” 见到老祖,各人的表情也不同,有狂喜有惊诧有担忧… 这个仙剑门老祖,正是上任门主,曾经的剑一,现在的剑尊! 剑一忙上前问候:“师尊…” 面对着自己的师尊,其实剑一的心里是有点发怵的,每次面对剑尊时,他都觉得剑尊如同高山般巍峨…而自己犹如蝼蚁一般渺小。 即便现在他变强了…但剑尊亦变强了! “头抬起来说话!”剑尊面色明显挂着不悦,“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扰到我闭关?” “是!”剑一恭敬地回答道,“就是那个人…” 没有绕弯子,从无咎不知道怎么破了护山剑阵上山,到现在这幅惨状,剑一大略地给剑尊说了一遍。 “却邪剑都奈何不得他!?”剑尊紧盯着那满地的剑,皱着眉头问道。 “是这样…此子就在此处,一锤断了莲花峰,惊扰了师尊,此皆剑一之过也,但此獠伏诛后,我会化剑,永驻沉剑池…” 剑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剑尊打断了:“我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性情,我最是了解,此事之后再说。” 然后剑尊便乘虚奔向了无咎的方向。 “待我先去收拾了此獠!” “师尊!”剑一望着自家师尊远去的背影,想说些什么,终是没能开口。 他是被他师尊看着长大的,他的脾性他师尊是最了解的,但他又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师尊? 出言阻止,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剑一对着众长老道:“你我同去,牵制那邪魔!” “好!” 与那些欢欣鼓舞的剑修们不同,仙剑门的这些高层心里都很明白——哪怕是剑尊亲自出手,恐怕也不是那邪魔的对手! 世间强大的人,他们多多少少也都见过,但真没见过像无咎这一号的… …… 无咎本身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他能感知到外部发生的一切,但却没法完全操控自己的身体。 这让他觉得,在他自己的身体里,还住着别人的灵魂… 太过神秘而且强大,根本就不像自己! 即便是这样,无咎也不想停止这种情况——若是由着自己来的话,恐怕今天难将秦履霜带出去! 他现在就想着依靠这一股力量,惩罚一下仙剑门,然后带着秦履霜下山! “孽畜!受死!”剑尊人未至声先到。 无咎从内里窥得一清二楚,有一鹤发童颜老者挺着一柄长剑从天而降,其招式朴实无华,却又蕴含着磅礴的剑意! 果然… 无咎思忖道: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底牌存在,若金丹后期就是仙剑门最强者的话,那怕是被灭了不知无数次了! 这应该就是仙剑门中“老怪”一般的存在了! 剑尊身形瞬息便至,他浑然不惧,直接刺向了无咎身上的要害。 “锵!”两仪锤挡住了剑尊的剑势,剑尊表情微微一诧,转瞬就反应过来了,他就接着剑身传来的反震力,远远地荡开了。 剑尊一击不中,即刻远遁。还在后头的仙剑门高层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们就害怕自家老祖和无咎硬刚! “你们来做什么?”剑尊早就感觉到了自己身后跟了人。 “老祖,这邪魔诡秘,我等来协助您!” 剑尊想了片刻,开口道:“也好,就在旁边看着别动,就是最好的协助。” “…老祖…” “无须多言!邪魔外道,蝼蚁尔,我只一剑管教他伏诛!” “…” 一番简短交谈,剑尊再次上了… 铮铮铮铮铮铮铮… 剑尊的背后忽然多出了数十柄剑。 “无剑…?”一长老瞠目结舌道。 仙剑门认为这世上最强的剑招就是无剑,不是没有剑,而是以无化剑,只要使用者想,什么都可以是剑!据说,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练成此剑,但仍有无数剑修在追求无剑之境! “不…”剑一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无剑,是意剑,只要师尊他神魂不灭,意志尚存,那剑就无坚不摧!” “老祖闭关几十载,修为大进,恐怕早已经到了我等难以想象的地步了…” 剑一皱了皱眉头道:“且看看吧,若有所不预,你我还需速速抢回老祖!” 众长老点了点头。 话说剑尊携着意剑,行若游龙,绝尘而去,其目标直指无咎,而无咎仍是岿然不动。 “喝!” 剑尊一剑隔空挥出,身后数十柄剑直迫着无咎方向,利剑的锋刃飞得极快,带着切割空间的刺耳声音和无穷尽的威势… 剑还未至,剑气已然切碎了无咎脚下的地砖… 无咎只是一抬手,一道黑色的屏障挡在了他的上空。 锵锵锵锵… 剑刺在屏障之上,再难寸进。 剑尊不禁拧起了眉头,这一剑能摧山撼岳,却是不能破了那随手造出的屏障!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现在剑尊有种被啪啪打脸的感觉,刚才他放下狠话,说是一剑让无咎伏诛,现在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师尊,先前那却邪剑都伤不了他,您还是速速回来罢,我已传音天下各宗门,我等只需固守待援即可!” 身后,传来了剑一的声音。 回去? 剑尊摇了摇头,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 什么…!剑尊忽然意识到,刚才剑一对他说的是“却邪剑都伤不了他”? 等会儿?这邪魔不是用法宝硬抗的? 怪不得能挡下他的意剑! 轰… 一声闷响,剑尊的意剑全都回来了,只不过它们不是被剑尊召回的,而是被无咎震了回来! 他面色大变,自他修出了意剑之后,这意剑就没有违背过他的意思,而现在…这意剑,竟然因为害怕而屈从了! 退! 剑尊身形暴退,堪堪避开了自己的剑,而后转身回到了众仙剑门高层身旁。 “还是固守待援吧!”剑尊正色说道。 剑一和众长老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奇怪…”一长老轻声低估道,“那邪魔似乎不会主动出手,这是何故?” 众人咂摸着,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在剑一与无咎交手之后,无咎好像只主动挥了一锤! 一锤之威,数里开外,斩断了莲花峰! “是不是和天上那东西有关?” 说着众人抬头看了看天,只见那墨色双鱼图遮天蔽日… “那是何物?”剑尊皱着眉头问道。 “我等也不知,这邪魔的招式极为诡异!先前还吸干了我门数十个弟子的灵气,正是邪门歪道的术式,想必天上那东西也是邪术!” 不想则已,一想,又是一层阴云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饮尽一壶酒,提三尺剑,戴月履山河。” 远方忽然传来了一嗓子高歌,便见一邋遢男人在高空中慢悠悠地下来,那人一手抓着酒葫芦狂饮,一手提着剑。 “老二…他也出来了!”剑尊喃喃自语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空中那个邋遢男子所吸引,谁也没发现,天上的墨色双鱼图…下坠了! 第四十三章 酒中仙 一句高歌一酒葫芦一柄剑,正是仙剑门几个闭关的老祖之一,其名酒中仙,他是仙剑门内门以上唯一一个名字不带剑的。 曾有幸见过那酒中仙的一个年老剑修对左右吹嘘道:“二祖生性不羁,天资奇伟,虽已闭关数十年,但门里还有些他的传说,我曾有幸…” 忽然一只大手搭上了那老年剑修的肩头… “小辈,不要迷恋哥。” 老年剑修一看,正是酒中仙,等他反应过来后,酒中仙已经在百步之外了。 …… 转瞬间酒中仙来到了剑尊等人的身旁。 “恭迎二祖!”除剑尊外的其他人齐声问候道。 酒中仙嘟囔了一句:“别叫二祖,凭白给哥叫老了,叫哥,叫哥!” ? 见酒中仙如此,众人面面相觑…闭关前也是百来岁的人了,这又是几十年过去,还说不老? 剑尊无语的说道:“老二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别叫我老二!”酒中仙大翻两眼,瞪了剑尊一眼道,“出了啥幺蛾子,给你都惊动了?” “那小子,不知道哪里来的邪魔,一锤劈断了我的莲花峰,”说着剑尊指了指无咎,继续问道:“又没砸了你你那斗牛峰,那你怎么又来了?” 酒中仙灌了一口酒道:“刚睡醒,听到有动静我就赶来了,来都来了,结果就给我看这?别告诉我你们拿这个小娃娃没办法?” 剑尊剑尊摇了摇头,满脸苦涩,这酒中仙没上去挨过打,完全不知道他说的“小娃娃”到底有多猛。 “我倒要看看这小娃娃有多厉害,竟是让你都束手无策!” “别!千万别!”剑尊连忙拦在酒中仙身前,“还是等咱几个老家伙到齐了,再试试看吧!” 看着剑尊煞有介事的表情,酒中仙也打消了念头,他颔首问道:“老三老四老五老六?那几个老家伙还没死呢?” 嗖… 剑光一闪,酒中仙手中的酒葫芦竟是被穿了个通透! 浊黄的酒液从葫芦中漏出,空气中弥漫着酒的醇香。 “你叫谁老家伙?你这个更老的都没死,我等怎会死在你前头!” 剑先至,声后至,人最后才悠悠过来。 这次来的是四人,四人皆是仙剑门老祖,皆是须发斑白。 “你们几个老不死的也来了,咱几个齐活了,正好,你们几个为我掠阵,看我诛灭此獠!”酒中仙打了个哈哈,弃了酒葫芦,脚踏飞剑,直奔着无咎杀去。 剑尊阻他不及,只能跟上去,后四个老祖见状紧随其后。 …… 不消片刻,酒中仙被一锤砸飞。 仙剑门的老祖连忙上前接住酒中仙,剑尊关切的问道:“怎么样老二?” “别叫我老二!!”酒中仙不爽地说道。 每次他被别人叫老二,心里都会极度不爽,这称呼总会让他想到某个东西。 几个老祖当即给酒中仙扔下,这他都还能还嘴,想来是无大碍的。 “嘿,我说你们…”酒中仙折腾着站稳了身形,瞪着他们说道,“不过说回来,此子好大的力啊,正面恐难对付。” “不!”剑尊摇了摇头道,“此子不光是力气大,而且招式诡异!我先前与他过了两招,隐隐觉得诡异,他那锤子似乎可以化解我等招式,甚至吸收灵气!” 一老祖听到这呵呵笑了起来:“我行走修真界也久,这般邪门的招式倒是也见过,无论是化解招式抑或是吸收灵气,总归有个度,只要攻势足够强,那这招式便不会奏效!” 在他看来…万般法术,只要有人用,就一定有弱点,只要了解了,破之,不难! 剑尊忧心忡忡地说道:“你们不知道,在我之前,剑一祭出了却邪剑,都奈何不得他,我用了意剑之法,更是碰都碰不到他!” 挨过毒打的酒中仙深以为然道:“要不我们一起上?” “唉…也只能试试了!” 如果剑一他们能听见这群老祖的悄悄话,一定会惊掉下巴,这几个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主儿,一个个都以与别人联手为耻,今天却是六人联手! 仙剑门老祖有六,他们六人是仙剑门实际上的最强者,他们修为,远超常人想象! 他们对视一眼,而后所有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天”“地”“人”“日”“月”“星”,他们一人念了一个字。 三才天地人,三光日月星。 霎时间,狂风大作,而那狂风正是由一柄柄剑组成,无数剑刃从远处看,就像是具象化的细密锋刃! 天地人日月星,这是一个杀阵,需由六名掌握仙剑决的人才能发动,而这六个仙剑门老祖,无疑是仙剑门里的最强者,由最强者组成的杀阵,自然也是最强的。 “去!”*6 万千剑刃席卷,声势浩大、遮天蔽日,犹如汪洋一般。 无咎躲也不躲,任由这些剑刃朝他袭来… 啵…啵… 一柄柄剑犹如落入水池中的石子一般,只激荡起了一阵涟漪,就没入了无咎体内。 “诡异!” 一老祖看着杀阵未能奏效,皱着眉头,轻喝一声。 紧接着他操控着剑刃轰向了无咎身后的黑色结界! 那里面正是无咎师妹秦履霜! 看着剑刃飞向秦履霜,剑一吓得连忙大叫:“老祖不可!” 只是剑一这一声吼,并没有打消那位老祖的动作,剑一心一横,手掐指决,一剑飞出。 铛铛铛铛铛—— 金铁互击的清脆声满溢四野。 “何故阻我?”那老祖淡淡地瞥了一眼剑一,后者心口猛地一窒。 他二人境界差了许多,那老祖只轻轻一瞥,剑一就难以抵挡那威势。 “呼哧呼哧…”剑一重重地喘着粗气,恭敬地回复道,“其中有一女子,先天剑体,正是那邪魔的师妹,我已给她用了换灵珠,此女或能兴我仙剑门,杀不得啊!再则,那邪魔本是正常的,一身实力也只是超于常人,他是因为自己师妹才入魔,若是我等伤了他师妹,恐怕他还会暴走!” 先天剑体…换灵珠…? 那老祖不由得狂喜道:“何不早说?她既然失了过往记忆,又得邪魔喜爱,我等可用她手刃邪魔,想必能获全功!” 这时,其他五个老祖也都反应过来了… 他们咂摸着那个方法,连连点头。 之前他们不知道前因后果,只以为无咎是邪门歪道之人,没想到是为至亲之人而入魔,故而实力暴增。 像无咎这样变化天翻地覆的,他们没见过,但他们知道——为情入魔者,会格外在意让他入魔的那个人! 现在秦履霜用了换灵珠,失去了记忆,这不就是一个极佳的工具人么!? 几个老祖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俶尔…他们攻击目标,全部由无咎转到了秦履霜外边的屏障! 唉… 剑一深深地叹了一口,他总觉得这方法不妥,甚至还隐隐感觉…这么做会造成极糟糕的后果… “传令诸门人——”剑一无力地吩咐着他身旁的诸位长老,“后退三里,必要时弃了朝阳峰…” 他不能说几个老祖做的一定是错的,他只是想为仙剑门的存亡增些容错率。 一旦他们激怒了无咎,恐怕…整个仙剑门都会遭殃!在这时候,剑一身为门主,自然要为门人计! …… 乒乒乓乓… 无数的剑刃撞上了秦履霜身前的屏障。 喀…喀… 那屏障本是极其坚固的,但是那六个老祖亦不是凡人!只瞬息,那屏障便出现了裂纹。 无咎神识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怒火中烧,这群人…也太过无耻太过卑劣了! “死!” 一声怒吼,从无咎的喉中爆发。两仪锤猛然一挥,那似细密风刃一般的杀阵,出现了一片真空区域。 看到这一幕,几个老祖心头一喜! 此子虽然入魔,但似乎还存在着保护那女子的本能,这是最好的情况。 “你们掩护我!”酒中仙低声喝道,随即一步踏出,瞬间远遁百步之外。 与此同时,他们攻击的目标转向了无咎。 不消两三息,酒中仙便到了秦履霜的屏障外。 若纯论修为,酒中仙远不及剑尊,但若说实力,酒中仙不比剑尊差,甚至还隐隐盖过剑尊。 正是因为他常喝的烈酒仙人醉,能催化、加强他的灵气!但这仙人醉又不是谁都能消受得了的,普天之下,能像他这么喝的,恐怕找不出第二位。 酒中仙没有直接攻击打破那屏障,而是掏出了一个崭新的酒葫芦,仙人醉饮,气吞山河,酒中仙还未饮酒,就已经展现出了极强的势。 他饮下第一口: “一饮吞长虹!” 一声怒吼之后,其右手中的剑忽然出鞘,剑气弥散气势如虹,细密剑刃开始切割起那屏障。 他饮下第二口: “二饮贯斗牛!” 如虹剑气忽然又凝成了一柄利剑,直贯屏障的裂缝处! “三饮扫乾坤!”第三口罢,酒中仙猛然掷出葫芦! 忽地,威势浩大的剑气横斩…只听乒地一声脆响,那道漆黑的屏障…碎裂了! 其中秦履霜赫然出现在酒中仙面前,此时她正蹲在地上,双手抱头,似乎低声啜泣… “女娃娃,跟我来吧!”酒中仙呵呵一笑,上前就要带秦履霜走。 “老二快走!” 酒中仙听到身后一声厉吼,赶紧加快了步伐… “嘭!” 酒中仙飞出之前,看到了无咎带着怒气的脸… 第四十四章 让你过来就过来 酒中仙昏死过去之前,脑中最后一个想法:这几个老东西坑我!说好的掩护呢? 两仪锤砸在酒中仙胸口的巨响还在四处回荡,只见酒中仙身旁的空间挤出了波纹… …… 无咎潜藏的意识里,能清楚地感知到身体的变化,他的身体,似乎能吸收那些仙剑门攻来的剑气。每一次攻击,都能让他的力量壮大几分。 奇怪的能力增加了,但未尝不是好事。 实力变强了,才能好好保护身边人。 无咎本体保护秦履霜,不是本能在作祟,而是无咎自己的意志。 这时他才发现…他能操控自己的身体! 他冷眼以对仙剑门众人,淡淡地说道:“蝼蚁。”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对面都听见。 之前他的实力不弱,但与仙剑门相比,仍是渺小的,所以仙剑门对他的态度很傲慢。 而现在,他的实力足以让仙剑门畏惧,所以他可以称仙剑门众人为蝼蚁。 无咎手一抬,一个黑色的屏障再次罩住了秦履霜,紧着他一步一步像登梯一般走上天中。 每一息,都有无数剑刃没入他的身体。 “他来了…”仙剑门一老祖咽了口唾沫,面色紧张地说道。 先前的无咎,只防守不主动进攻,看起来就像没有理智一样,仙剑门人虽然觉得难搞,但还是在努力尝试,但是现在无咎能正常的说话,说明他还有理智。 这让众人又惊又惧。 剑尊一声暴喝:“退后!” 离着无咎最近的几个人,急忙催动脚下的飞剑。 “呵呵,别着急。” 无咎挥了挥手,一道更大的黑色屏障将仙剑门几个老祖和剑一全部框住。 “过来,”他看着那些人的背影,淡淡地说道,“问你们几个问题。” “我等攻击一处,先离了这里,再做打算!” 几个仙剑门的人充耳不闻,兀自想要打破这屏障,在他们眼里,无咎就是噬人的魔头,哪儿肯跟他正面交锋? 无咎眉头一挑,冷笑着虚手一抓,那几个人几乎不受控制地往他的方向飘来。 “让你们过来就过来,瞎跑什么!” 只一瞬息,那里人就到了无咎面前。 逃也逃不掉,打也打不过,他们仍是按剑怒目而视。 剑尊双眼圆睁,须发怒张:“我仙剑门人可杀不可辱!” “可杀?”无咎瞥了剑尊一眼,“套用曾经有人跟我说过的一句话‘蝼蚁而已,杀了便杀了’,他没和我说为何要杀蝼蚁。你们在我面前也和他口中说的蝼蚁一样,我要碾死你们,易如反掌,而且我也有足够杀你们的理由。” 无咎身旁的几人,无一例外,脸色全都变得涨红,显然…一身怒气无处发泄。 “要杀便杀,休要在此饶舌!” “就这么想死?” 无咎略带嘲讽的语气让他们微微一愣… 如果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剑尊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艰难地开口道:“说吧,你想要怎么样?” “我要…”无咎面色一凛,他前面的几人不由得心头一窒。 “你们给我道歉,给我师妹道歉,给我师傅道歉!” “断无可能!”剑尊想也没想直接就拒绝了无咎的请求,“你害我门人姓名,又断我莲花峰,张扬跋扈,我等岂会因为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呵呵… 无咎笑了笑道:“别急,我还没说完。不光让你们道歉,还有…把打伤我师傅、抓走我师妹、抹去我师妹记忆的人交出来,让我打断他们的腿,这事就算是结了。” 剑尊脸红到脖颈,无咎的这番言论,无疑是在羞辱他们仙剑门! “我断不能让你羞辱我仙剑门!若杀就杀,我等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仙剑门不会有那贪生怕死之徒!” 剑尊的话音刚落,就见剑一过来了。 “你师妹是我让人抓的,她的记忆也是我抹去的,若是杀我能让你泄愤,若是杀我能让你放过仙剑门的话,剑一甘愿受死。” 说完剑一弯下了腰,深深朝着无咎一揖。 “你这逆徒!”剑尊怒喝一声飞脚过去,直把剑一踹飞出去,“没骨气的东西!” 无咎拍了拍掌,大笑道:“精彩精彩,你俩在这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跟我表演师慈徒孝呢?”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咎现在倒是分不出这二人是在演呢,还是真就这样。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剑尊和剑一师徒二人… 剑一伏在飞剑之上,头也没抬,只听其说道:“师傅,你不问仙剑门之事也有数十年,现在我是门主,当为整个仙剑门计,我死后,剑二可为新门主,仙剑门还会照常屹立于北州。但若因为一时意气,葬送了整个仙剑门,你我皆无颜面见沉剑池之下的列祖列宗!” “我仙剑门屹立于世,凭得就是这股意气,这股豪气,这股不屈之气,今日却要受邪魔威胁而折腰,我今日便先清理门户!” 剑尊咆哮着,他的衣袍无风自动,背后长剑出匣,直飞剑一而去。 噗… 长剑洞穿了剑一的肩胛骨,伤处鲜血四溢。 “妙啊!” 局面演变的越来越精彩,无咎看得也越来越起劲。 “继续打啊!可别停!” 无咎这么一说,那剑尊反而不继续上了,只因他觉得,无咎的每一句话都在羞辱他。 “还是那句话,杀我可以,辱我不行!你这邪魔今日在仙剑门横行,明朝必会有人替我等除了你这邪魔!” 无咎一个闪身出现在剑尊面前,抬腿一脚踹在剑尊脸上:“一口一个不要侮辱你,我今天就侮辱你了,又如何?” 这一脚他没有带上任何真气,甚至没有用力气。 看着剑尊再次涨红的脸皮,无咎乐了。 这家伙啊,果然是想活的。 怪可笑的。 “不是…”无咎怜悯地说道,“你说这么多,还不如来捅我两剑,我说不定还会大发慈悲碾死你,你这干嘛呢?我都羞辱你了,为什么不动手?你们仙剑门的意气呢?豪气呢?不屈之气呢?不想死你就直说,非要装逼干嘛!” 第四十五章 过来挨打 有些话,说起来简单,身体力行又是极难。 剑尊说的是大义凌然,对待自己徒弟也算是重拳出击,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如果无咎不是看得透彻,还真会觉得这个剑尊是那意气之人呢。 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要觉得我是在羞辱你,我刚上山的时候,你们仙剑门不也是这般做的么?” 无咎负手而立,想到那剑一的傲慢,他心底又生出了一丝不爽的情绪。 “伤我师傅,掳我师妹,到头来我打上山门,还用近乎施舍的语气,让我离开仙剑门,你们这些大宗门派啊,干出如此卑劣行径,还一脸理所当然义正言辞宛如恩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回头来还说我是邪魔? 现在我这邪魔就明说,向我乞饶…可得活。这才是给你们这群蝼蚁的恩赐,识得唔识得啊?” 剑尊心中愤恨,但又不敢奓毛,他的脸上还顶着无咎的鞋印,可就是生不出反抗的心来——万般法术都奈何不得无咎,反抗…只会加速死亡! 但要让他屈服,他又实在张不开口。 半晌,剑尊口喷鲜血,身形直直往后倒。 “老一!”与他同闭关的几个仙剑门老祖,惊呼着上前扶住了剑尊。 剑尊脸色忽地变得蜡黄,他喘着粗气道:“我没事…一切由着剑一吧,他是门主,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终究还是老了…” 都说人老成精,这句话真是不假。 前面剑尊还能义正言辞地斥责剑一,还说要清理门户,现在倒是把重担转到了剑一身上。 一个人、一个门派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无咎不知道。 剑一悠悠走了上来,口称:“还请阁下高抬贵手,一切后果,剑一一人承担,便是杀了我能解阁下心头之恨,亦可。” “想得美。”无咎嘲笑地说道。 说实话,抛开无咎对剑一先入为主的印象,这剑一还真算不赖了,至少比他的几个老祖要强的多。 但是…谁让他们站在对立面呢。 “把那些人都叫来,让我打断腿,今天这事就算完了。” 剑一皱起眉头,心中纠结了片刻,终究还是按着无咎的吩咐行事了。 “剑十一、剑十二、剑十三…剑二十二!”剑一站在屏障最边处,气沉丹田,大声叫了十二个名字。 剑十一到剑二十二,可以说是仙剑门长老往下的最强者,也是仙剑门最锋利的剑。 “门主。” 十三人隔着屏障,简短地交谈、争吵之后,又没了动静。 剑一远远的朝着无咎说:“阁下,打开屏障吧,他们会亲自道歉。” 乒… 整个屏障瞬间迸裂。 就在屏障破裂的瞬间,先前所有在里面的人都动了起来。 “噗——”与此同时,剑一口喷一道血箭,他手中的剑被血染红。 “封!” 一道四面封闭的剑墙将无咎困在最里面。 “可笑。”无咎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剑一还敢动手。 剑一虚弱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我死便死了,但若能活我门人,一切都值得,只需要困住你数息便够了!” 无咎只是简单地挥了挥手,困住他的剑墙瞬间崩毁。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困住我数息?就算困住数息,你们跑得掉吗?” 转眼间,一道更大的屏障出现了,肉眼不见其宽广,整个罩住了太白岭。 “给你们一百息,跑吧。” 无咎说完,抬头看了看天,又补充了一句:“时间也差不多了,尽管跑,跑不出去…你们都得死。” 剑一这才惊觉。之前那罩在他们头上的双鱼图,已经距离他们很近了! 这东西…看起来,怎么都不是摆设! “呵呵…”剑一怆然一笑,惨白的脸上多出了几分悲凉。 双鱼图正在接近,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正在急剧地消失… 刚才他咬破舌尖,吐出了自己的精血,导致身体有点发虚,现在这灵气还在消散,对他来说,这更是雪上加霜。 “抱歉…” 无咎摇了摇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所有正在逃奔的仙剑门人,惊觉自己的飞剑不听自己的使唤,不住地走回头路。 不消片刻,他们都聚到了无咎的身旁。 “想死吗?”无咎朝着所有人淡淡说道。 “死则死矣,你这魔头,早晚有一天也会死,到时你必会被挫骨扬灰!” “有种就杀了我!” … 成千的剑修们义愤填膺地说道。 他们口中指责无咎的话,是那般的义正言辞,说来就像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一般。 “啊!” 无咎手起锤落,离他最近的剑修,一条腿被打断化为了血水。 “还想死吗?” 众人缄口不语… 刚才那剑修的惨状和叫声,他们可都看在眼里呢。 真实… 剑一使了个眼色,刚才被他点到名字的十二人硬着头皮走到了前列。 “抱歉!”十三个人齐齐朝着无咎一拜。 “道歉有什么用?”无咎冷笑道,“你们伤我师傅、掳我师妹时,有想过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么?” “过来挨打!” 无咎掂了掂两仪锤,缓缓地走向了离他最近的人。 没有任何犹豫,无咎的力道控制的很好,他一锤挥出,第一人的一条腿直接化为血水,打断一条后,还能让对面站稳在飞剑上。 哎…还是太仁慈了。 “啊!” 一声痛呼,让剩下的人心里蒙上了散不去的阴影和恐惧。 “下一个来挨打!” 无咎是真的仁慈,说是打断他们的腿,就只打断了他们一条腿。 …… 十二条腿,血水给他们下方的朝阳峰都染红了一片。 无咎走到剑一面前,缓缓开口道:“后悔了吗?” 剑一脸色虽然苍白,但浑然不惧,口称:“没后悔过。” “好,是条好汉子…”无咎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道,“那断你两条腿吧。” 既然说了,无咎就丝毫不会心慈手软。 剑一失了两条腿后,直直下坠,几个长老,连忙抢回了剑一。 “事到如今,你我恩怨可以一笔勾销了吧?”其中一个长老问无咎道。 “没算完。” 众人的脸色就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剑一的额头沁出黄豆般大的汗珠,他挣扎着问道:“阁下…为何…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无咎被他们逗笑了。 在仙剑门的传统艺能之下,出尔反尔又算什么? 第四十六章 下辈子不要修仙了 玄妙修为一般,又没有带啥代步的法宝来,只能靠着两条腿上山。 当她一路心急火燎地上了朝阳峰顶时,场面却让她大惊失色。 偌大一个山头,竟是没有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没有一个活人! 深坑、龟裂的地面、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尸体、无数柄剑… 这里明显发生过剧烈的冲突! “无咎哥哥!!”玄妙尖叫着,脚步直奔那些尸体… 在北州,仙剑门与玄元观并列,其中强者极多,虽然玄妙相信无咎不会死,但她的行为和表情暴露了她慌乱的内心。 仙剑门太大了,要捏死一个修士实在是太简单了。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一个个地查看那些人的相貌。 “不会的…不会的…” 每每新翻到下一位,她的心都会提起来,待她发现不是无咎后,又会松一口气,如此反复…如此反复。 也许是慌乱的内心蒙蔽了玄妙,除了找寻无咎外,她没有再顾虑其它。 当玄妙翻遍了所有人的尸体后,她猛然发现,就在朝阳峰大殿殿门外,有一个漆黑的结界,里面的事物不得而知。 整个朝阳峰透露着诡异的气氛,殿里殿外…愣是没有一个人,这黑色结界更是诡异,其上漆黑如墨的纹理似乎还在流动… 天色越来越昏黑… 玄妙正要动手之前,抬头看了看天… 只见一个比乌云还要漆黑百倍的圆盘,正在朝下方压来… 那圆盘的下空,密密麻麻飘浮着数不清的人… 离玄妙最近的那人身着黑衣,手中倒提着一柄奇怪锤子。 “无咎哥哥!!!”*3 玄妙惊喜用她最大的音声呼喊,她知道那个人就是无咎。 可能是距离太远,她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任何无咎的任何反应。 这可给玄妙急坏了: 万一…那群人对无咎哥哥起了歹念! 不行! 我要救无咎哥哥! “无咎哥哥等着,妙妙马上来救你!” 玄妙自言自语给自己打了个气,紧接着她开始琢磨怎么飞上天。 …… 无咎早就在玄妙接近秦履霜旁就发现了她。 他不由得暗忖道:这少女…可真够有毅力的,那天都明说让她滚了,还追来。 世间真有颜狗至此者乎!? 随她去吧… 无咎摇了摇头。 看到无咎摇头,那群仙剑门修士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们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不忿、畏惧、担忧…但又不敢上。 “真是天道好轮回啊!”无咎感叹了一声,然后拍了拍离他最近的剑修肩膀道,“你说是吧?就在刚不久,你们可都还看不起我呐,现在…却要被我百般羞辱。” 被他拍的那个剑修,浑身颤抖,险些一个站不稳跌下飞剑… 无咎笑眯眯地众剑修说道:“知道错了没?” “…” 剑一艰难地睁开眼睛,头顶上那个墨色双鱼图距他们不足十丈。 “知道错了!”剑一带头喊了一声。 “知道错了!” 看到为了保全山门的剑一,和一众想活命的仙剑门,无咎很开心:“大声讲,对不起无咎哥,我听不到你们再讲,再听不到你们继续讲,讲到我听到为止!” “对不起无咎哥!” “对不起无咎哥!” 良久之后,剑一看着无咎,近乎乞求地说道:“阁下,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 “那我明天还可以来?” 剑一:“…” “好了,说正事。再交代下一件事,咱们之间就算完了。” 无咎话音还没落,仙剑门人的表情再次变了。 “稍安勿躁,这次倒是为你们的命着想,一会儿我会废了你们的修为,断了你们的灵根,将你们驱赶出太白岭。” 仙剑门中有个脾气火爆的长老,顿时就按捺不住爆炸的心情,剑出匣直指无咎,厉声喝道:“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他们这些人愿意忍受这种屈辱,不就是为了保全性命吗!?只有保全性命,来日才能手刃这个对他们百般羞辱的魔头! 现在这魔头却要废了他们的修为,断了他们的灵根… 这对于修士来说,根本无法接受! “剑五,别说了!”剑一连忙出声制止了刚才发声的长老,紧接着剑一又对无咎说道,“阁下若是怕我等复仇,大可不必,剑一可在此对大道立下血誓——此事罢后,仙剑门有向你复仇者,我仙剑门所有弟子,身必受五雷轰顶,神魂万劫不复!” 无咎摇了摇头道:“复仇?你们顶多也就这个水平了,怎么复仇?你们敢吗?我废了你们的修为…是为你们好,而且,你们没得选。” 至于其中原因,他不想和这些人说,说了他们也理解不了,不如不说。 无咎转身走了,就这么凌空一步一步走回到了朝阳峰顶,那群仙剑门人不受控制地跟了上来。 “我真是太仁慈了!”无咎自言自语道。 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不让他们在失去修为后摔死,无咎还特地回到了山顶。 “无咎哥哥!”玄妙见到无咎下来,喜不自胜,连忙跑上去抱住了无咎的胳膊,“这群狗才有没有欺负你!?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和那路边的恶狗一样,该打!” “没有,是我在欺负他们,不过没事了,以后仙剑门不复存在。” 说完一股轻柔的力道将玄妙推开,紧接着一道漆黑的结界护住了他。 宣判了结果后,仙剑门人的情绪终于在这关头爆发了,他们哭喊着,甚至有那不要命的还反抗起来。 无咎面沉似水,他单手擎天,只见那黑色双鱼图俶然猛降,盖到了众人的头顶,所有人在这重压之下都动弹不得, 那双鱼图正在吸取所有仙剑门人的灵气,不光是灵气,连同着他们修出的精血,最后又吸断了他们的灵根。 每吸收一分,无咎就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强大一分。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搞明白,自己无师自通的到底是什么功法,反正就是很强大很邪乎。 整个过程没持续百息,就结束了。 以前的仙剑门人,现在看来,就是一群平平无奇的凡人。 尤其是仙剑门老祖,原本鹤发童颜的几个,现在他们的脸干枯如树皮一般。 哭天抢地、怒气、心如死灰、愧疚、悲伤、绝望…所有仙剑门人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无咎单手一挥,笼罩在整个太白岭的屏障,消失了。 他换上了纯真的笑容道:“我会履行我的承诺,下山吧,下辈子…还要不要修仙了。” 第四十七章 思考人生 整个事件到此为止,算是结束了。 无咎一直觉得自己太过仁慈,实际上也是如此。 仙剑门如此对待他的师傅和师妹,他没给人家仙剑门满门杀光已经算很仁慈了。 睚眦必报、快意恩仇,才是江湖。 但事情到了最后,无咎幡然觉醒了内心深处的怜悯——仙剑门做得过分,但是自己师傅师妹还活着,杀了他们数十弟子、羞辱了他们满门,已算足够。 非但如此,无咎还想保住他们的性命。 废掉他们的修为,这真不是惩罚,而是恩赐。 强大的力量终究会遭到忌惮,去掉修为变成普通人,或许能让他们远离纷争。 …… “送”走仙剑门人之后,无咎独坐在沉剑池畔,他在思考人生。 人最开始修仙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去伪存真?得道成仙?寻求长生? 无咎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最初来到这个世界被捡到了从心观,然后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一个修士。 见证了小荒村被屠,他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的修真界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乌托邦,经历自己师妹被劫一事,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这个世界并没有规则和法律去约束修士,他们拥有了强大力量之后,会逐渐滋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无咎伸出双手,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飞速流逝。 这是汲取太白岭的力量,并不属于他,但仙剑门数千修士的力量,却是被他完全吸收转化了。 时间往前推一个时辰,他不过是芸芸修士中的普通一个,他根本想象不到自己忽然就变强了。 先前他也在担忧着,体内莫名的强大力量会不会对他的心性造成影响,就目前看来…好像已经影响到了。 可能是那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在作祟,无咎凭空多了些对苍生的怜悯感出来。 无咎本想低调的过完这一生,但没想到,他的长相不允许,他的实力也不允许。 “得过且过罢。” 低叹一声后,无咎解开了结界。 玄妙和秦履霜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前者脸上带着小情绪,她委屈巴巴的说道:“无咎哥哥为什么给我关小黑屋。” 但一转眼,她的神色又恢复如常,甚至还带了些惊喜:“我知道啦!无咎哥哥一定在担心妙妙!噫…那些人呢?” “他们都下山了,以后仙剑门不复存在了。” 无咎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在玄妙惊诧的表情中,无咎径直走到了秦履霜的身旁。 “师妹…” 他担忧地看着蜷在地上的秦履霜,不断地安抚。 玄妙看着无咎半蹲在地,对着一个女性念念有词,不由得生起了一股酸意。 等到她走到无咎身旁时,才听见,无咎一直叫的都是“师妹”。 呼…玄妙拍了拍小胸脯:“无咎哥哥,我们一起回玄元观吧?呜…为了救你,我偷偷跑下山,还没救到你,回去还要受罚…” “啊…多谢,不过我不打算回玄元观了,最多也就去一趟。” 回去,无咎最多也就是接回自己师傅,然后履行对玄尘子的承诺。 “那我也不回去了!” 玄妙蹲到了无咎的旁边,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秦履霜问道:“她怎么了?” 这一次,她没有上来就和秦履霜斗嘴,想必是看到了秦履霜的异常。 无咎看了看玄妙,微笑着说道:“仙剑门抹除了她的记忆,不过我会让她记起的。” 事到如今,秦履霜还活着,无咎已经很满意了。 …… 无咎在朝阳峰的山门处留下了一行大字,然后抱着熟睡的秦履霜下山了。 一路上,玄妙一直对无咎抱着别的女人耿耿于怀。 “哼…不生气,无咎哥哥抱的是自己的师妹!” “嗨呀,好生气啊!” “可恶可恶可恶!” 玄妙似乎丝毫没有发觉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无咎每每都会报以一笑。 天真无忧无虑,真好。 对于玄妙,无咎还是心存感动和愧疚的。愧疚是因为他在下山之前用恶语伤害过玄妙,感动是因为玄妙在被伤害之后,仍选择私自逃下山去救他。 虽然没帮上忙吧… “对了,你是怎么过了仙剑门剑阵的?” “正好太白岭附近小镇湖边捡了个身份牌,就进来咯,仙剑门不同于玄元观,其护山大阵要弱玄元观不少,而且也不严谨…” 无咎:“…” 太白岭附近小镇湖边?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一路闲聊,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山脚处。 山脚处,人声颇为嘈杂,大致内容就是——“到底是怎么回事?门主?为什么要给我们除名啊!” 剑一垂泪道:“以后仙剑门不复存在了,我也不是门主了,诸位,有缘了再见。” 一声叹息饱含辛酸,但是并不值得同情。 都是自己作得。 无咎看了一会儿,最后聚着的那群人作鸟兽散,剑一身旁,只剩下七八人。 剑一失了双腿,已经不能自理了,幸亏还有几个人愿意搀扶着他。 要不然…他怕是得曝尸荒野了。 无咎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后腰被戳了戳。 “那老头怎么没有腿了?而且我也感受不到他身体里的灵气了,他不是仙剑门主吗?”玄妙悄咪咪地问道。 “他的腿是我打断的,他的修为是我废的,他的灵根是我断的,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哦…” 无咎走到了剑一身旁,那群人也发现了他的到来,他们的脸上挂着愤怒还有畏惧。 “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回仙剑门了。” 他丢下了这句话,径直往外走。 说真的,若是没有无咎,玄元观和黑水殿,下手只会更狠。 走出太白岭之后,无咎先是将秦履霜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让拿出两仪锤,他一锤挥出,笼罩着整个太白岭的剑阵,消失了。 替代它的是一道范围极大的黑色结界,这与先前无咎释放的结界有细微差异,里面的人能出来,外面的进去。 “这个地方,就当封存着吧,若是由着它,免不了又会引发争端。” 这个修真界没有规则,没有底线,这一个道场,很有可能会让北州的玄门抢破脑袋。 第四十八章 鹤语十级 一路走来,秦履霜仍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无咎就这么给她抱到了先前他住过的小镇。 还是之前入住过的那家客栈,无咎一进门,那掌柜就发现他了… “客官,您…您来啦?”客栈掌柜瑟瑟发抖。 那日无咎在这里住了一晚,这还没啥,关键是无咎走了之后,留下了一具尸体… 若是普通人还则罢了,关键那尸体是仙剑门人的。客栈掌柜那叫一个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仙剑门找上门来。 怀着惶恐的心情,他托病关了几天的门,今天是他再次开门的第一天… 结果就又撞上了这么一个煞神! 无咎淡淡道:“三间上房。” “不用,两间…两间!”玄妙走到掌柜面前,从钱囊里掏出一锭金子,拍到了柜上。 嘶… 客栈掌柜倒吸一口冷气,金子诱人,煞神骇人!煞神可是亲口说了,要三间房…?但是…这煞神带的又是两个漂亮女子! 他心思微动:一个大男人带俩漂亮姑娘住店,住三间房两间房,那怎么合适! 想到这他眼巴巴地看着无咎,谄笑道:“客官,小店就只有一间房了,您看… 啪!玄妙把剑往柜子上一拍,美目一瞪说道:“必须两间房!” 无咎瞥了眼玄妙:“三间房。” “两间!” 这可给客栈掌柜给急坏了,他当场从柜台里钻出来,哭丧脸直接跪倒在无咎和玄妙身前,边抖边求饶:“两位大仙,饶了我吧,今天本店您二位随便住,想住几间住几间…不收来客了…” “…” 对于客栈掌柜的盛情,无咎也没有拒绝,他兀自抱着秦履霜上了二楼,玄妙紧随其后。 至于那锭金子,玄妙还真看不太上,就当房费了。 …… 吱—— 无咎将秦履霜安放在榻上,正要离开,却见玄妙也跟了上来。 “那个…对不起。”无咎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 玄妙一愣,道:“什么对不起?” 无咎瞪大了双眼,心道这少女是真健忘。 “之前在玄癸峰我让你滚…主要是害怕你跟上来,性命被害了。” “你明明都给仙剑门门主的腿都打断了…好厉害的说!” “咳…一不小心…” 无咎的本意是想尽一切办法救走他的师妹,甚至他已经做好了死在仙剑门的准备,可他没想到—— 他忽然变强了,给人仙剑门打穿了! …… 好不容易让玄妙自己睡觉,无咎现在自己一个人窝在榻上。 原本喜欢吃喜欢睡的他,现在却少了几分心思。 接下来该怎么走,他还没有定下主意。 一方面是自己的师傅和师妹,无咎绝对不想再看到像这次的事情,他想好好陪在自己师傅和师妹身旁,另一方面,他还要兑现对玄尘子的承诺。 衔草结环,甘为牛马走,以身相报。 无咎当日给她留下这么一封书信。 他受玄尘子大恩,当报! 若是没有她,恐怕秦豫已经失血过多身亡了吧… 但是…无咎打穿了仙剑门,并将仙剑门人废除修为赶下山,这在玄门必定会引起一阵动荡,玄元观敢不敢让他上山还是两说。 怎么接秦豫下山,这又是一个问题。 无咎现在是强大了,但做的事在外人看来也算恶劣,玄元观若是有心保他,恐怕天下玄门都不会同意。 要是以最恶意的想法揣度玄元观的话,说不定他们还会挟持着秦豫要挟他。 哎… 想到这里,无咎幽幽叹了口气,随即他紧闭上了双眼,努力地进入了梦境。 …… 翌日一早,无咎醒来,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钻进秦履霜的卧房。 不是搞袭击,而是要看她醒来没醒。 走到门口,无咎解开了自己设置的层层结界,而后敲了敲门。 “叩叩叩…师妹你醒了吗?” “唔——” 房间里传来了一声类似于小动物的叫声。 看来是醒了,无咎笑了笑,直接推开了门。 “这…这…” 房间内的风景,让无咎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愣了半晌之后,他猛然将门关上。 非礼勿视…无量天尊…阿米豆腐… 无咎望着房顶,尴尬地咳了咳,非常严肃地说道:“快把衣服穿好!” 良久之后,无咎再次敲开了门。 呼… 秦履霜穿好了衣服,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师妹…” 无咎看到秦履霜,总想跟她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嗓子眼,他却总是说不出口。 “嗯?”秦履霜歪着头看着无咎,眼神很是陌生,“你在叫我吗?” “嗯,你是我师妹,名叫秦履霜。” 一个多时辰,无咎一直试图勾起秦履霜的记忆,但还都是徒劳。 所幸秦履霜在失忆之后还算乖… “我们走吧,带你去找师傅。”无咎摸了摸她的头。 秦履霜乖巧地起身,从她身上掉下了一个东西。 啪…微不可查的声音落入无咎耳中… 一张纳物符… 是秦豫所制的纳物符。 无咎将纳物符捡起来,暗自思忖道:这里面应该装着她自己的东西吧。 听说失忆者看到某些东西或者听到某些词语,会引出大脑伸出的记忆… 无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真气灌输到纳物符中,只见一柄带匣长剑映在他的眼帘。 这是他送给秦履霜的那把剑! “我的!”秦履霜看到那把剑后,微微失神,然后小声嘀咕一声,从无咎手中抢过。 这反应,不由得让无咎心头一喜。 有些东西她现在记不起,但是还潜藏在她的大脑深处。 看来还有得搞! 无咎心念微动,从纳物符中取出了那日秦履霜送他的剑鞘。 他拿着剑鞘在秦履霜面前晃了晃… 秦履霜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让无咎绝倒的话:“买买买!” 好嘛,虽然记忆丢失了,但是身为女人的天性,却还保留着,见到漂亮的东西,还是想要买下来。 “蓟城城主?” “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 “两仪锤?” “舂米!” “从心观?” “守匾待鹤!” …… 现在秦履霜的表现,无疑是极好的。 无咎现在已经打算好了,在接回秦豫之后,他们先回到从心观,然后烹一只灵鹤,最后无咎带着秦履霜,往那蓟城走一遭。 叫醒了熟睡中的玄妙,等她洗漱梳妆半个时辰,无咎三人踏上了往玄元观的路。 “啾啾…” 一阵鹤鸣声传来,紧接着一只纯白无瑕的仙鹤落到了无咎身旁。 无咎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他回头一看,秦履霜正悄咪咪地指着那仙鹤,低声说了一句:“好吃…” “…”真行! 看到仙鹤就想到吃的了,也得亏这鹤是玄尘子的鹤,若是无咎不知道,那保准要一锤子敲死的。 “噫?是玄尘子师叔的小灵诶——” 玄妙欣喜地跑了过去,不断地用手爱抚着小灵背部的羽毛。 “你怎地来了?可是玄尘子师叔在后面?” “啾啾…” 玄妙点了点头。 “小灵说它是来接你的…” 嚯…无咎瞪大了双眼,他还真没想到—— 眼前这个少女竟然还是鹤语十级! “你能听懂它讲话?” “玄癸峰兼养仙鹤,我自然也是懂的…现在它来了,正好我们也可以乘着它回去啦!”玄妙下山也是带着鹤的,但是她一路疾行,仙鹤撑不住,玄妙在下山之后就让她的仙鹤原返。 小灵不是普通的仙鹤,它搁一堆鹤里面,那一定是最靓的鹤——其身高背阔,毛色雪白无杂色,声音清亮,实在是鹤中赢家。 无咎相信它能载三个人,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掏出一尺布帛,然后又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根毛笔,提笔便写… “写得什么?让我康康?” 玄妙走到无咎身边,她踮了踮脚想要看无咎在写什么。 “没什么,是想要让它的主人帮个忙,顺便道声谢。” 写完之后,无咎吹干墨迹,然后将布帛绑到了小灵的腿上。 “好了,回去吧~” “啾…”小灵点了点头,然后一飞冲天。 …… 回去的路程,没有之前那般焦急了,但仍是需要尽快赶回。 这一路上,无咎三人碰到了不少修士,他们身怀不弱的修为,成群结队地往仙剑门的方向赶去。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仙剑门事件的始作俑者正是无咎,他们在到达仙剑门之前,也根本想不到…仙剑门已经不复存在了。 由他们去吧。 回头走了四五天,无咎三人终于到了玄元观十一峰山脚下。 那个破道观依然在,附近无咎圈的地也还在,那些他砍伐的木材也还在。 从外边看来,这道观还是空空如也,看来玄尘子还没有给秦豫送下来。 无咎心里暗道:莫不是师傅伤势还没好? 看来终究还是要去一趟玄元观啊! …… “可有想起什么来?”无咎带了秦履霜入了道观,他指着道观里的破棋台、大殿里的泥像、地上铺着的锦缎,不断地问秦履霜。 这里也承载着他们的部分记忆,无咎想让秦履霜赶快回复记忆。 秦履霜摇了摇头,忽然她瞟到了地上的一摊血迹! 无咎心道不妙,赶紧捂住了她的双眼,给她带出了道观… 那天晚上,秦豫和秦履霜还住在这间道观呢… 地上的血迹、崩坏的场景,这些反而勾起了秦履霜不好的回忆! 接下来,他们没再耽搁,直接奔上了玄元观的主峰去了。 看来玄元观仍在招新门人,这护山大阵仍是和无咎第一次上山一样,没有开启。 走在蜿蜒盘山路上,玄妙的脸上写满了忐忑,无咎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担心受罚。 “不要说你去找我了,就说自己下山出去玩,回来恰好碰到我。” 第四十九章 大道誓言 玄元观每一座山峰都有一个思过崖,此时在玄癸峰思过崖,玄尘子正在面壁思过。 她的身旁,有一只仙鹤,正是小灵。 「展信悦:蒙尊者挂牵,无咎无恙。家师妹业已救回,不日将返。 此番回来,恐玄元观不能容,无咎也不打算再回玄元观,如果家师痊愈,烦请尊者让其下山。 无咎百拜。」 这封书信玄尘子看了无数遍。 当她初见到小灵回来,心头还带着些复杂的情绪,但当她看到小灵腿上绑的书信后,又不由得眉头舒展。 在无咎起身往仙剑门之后,玄尘子卜了一卦,卦辞很不好。 收到信之后,玄尘子心情变好之余,还暗恼自己的占卜技术。 “小灵…你说我卜卦是不是不灵了?” “啾啾…”小灵摇了摇头。 “呵呵…” 同样是鹤语十级的玄尘子摸了摸小灵的头。 …… 到了玄元观主峰的山门,无咎还挺坦然的。 他没有直奔玄癸峰去,而是先随着玄妙往大殿的方向。 “呵呵…还敢回来!”大殿门口站了一大群人,为首一人,正是玄元观观主玄真。 “我知道错啦!”玄妙抢先一步回答道,说完她吐了吐舌头。 “你的事情,之后再跟你算,我是在说他!” 无咎看着玄真,淡淡地说道:“你们的护山结界,我会给修复好,今天来到贵观,是为了办些事情,办完就走。” 无咎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他因为师傅和师妹的缘故,破开了玄元观的结界,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做的不对。 玄真冷哼一声:“哼,玄元观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这是什么意思?”无咎皱着眉头问道。 玄真的表情看起来很微妙… “呵呵,你也不用担心,我等也没有恶意。像你这般少年英杰,放眼整个修真界,也难找出一二来,你若是继续留在玄元观,以往诸事我可既往不咎。” 说着玄真朝着无咎走来,他单手伸出,一个崭新的身份牌出现在无咎的眼前。 「主峰内门弟子,玄无咎」 内门弟子? 无咎不稀得… 估计玄元观还不知道,无咎做的好大事吧。 如果他们知道,恐怕现在见了无咎就像见了瘟神一般了。 “玄真观主的好意无咎心领了,然而无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玄元观…我不会留,欠你们的,我也都会还了。” “不要不知好歹!”玄真低喝了一声,“你能打破那个结界,不代表你能结成那个结界!如果你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如若不然…我玄元观有一百种方法留住…” 玄真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无咎单手托起—— 一道黑白色的真气从他的掌心涌出,原本碎裂掉的护山结界,竟是一点一滴的聚在了一起… “嘶…” 玄真倒吸一口冷气,无咎的手段,他自问自己做不到!玄真身后的人们,也都一脸见到鬼的样子… 无咎反问了一句:“不知好歹?观主有一百种方法怎么着来着?” “不!”玄真的眼神中迸发出闪烁的光,他狂喜道,“刚才是我无心之言,现在我以玄元观观主的身份,恳切邀请你加入玄元观,享受长老待遇!只要你提要求,我一定会答应!而玄元观,一年只让你做一件事!” 无咎刚才展现出来的力量,完全超出了玄真的想象。 泼掉一盆水比接一盆水容易,无咎他喵的是将泼出的水在一瞬间全收回了! 这手段,堪称逆天! 这种人,他们玄元观,太需要了! 这种人,该不择手段的去争取! 这种人,将会是引领者玄元观兴起的人! “真的吗?”无咎露出了和煦的笑容问道。 玄真听到无咎的声音,眼睛一亮,当场咬破手指,然后运起真气举手发誓道:“真的,我可以向大道起誓!若我违背誓言,则当场暴毙!” 玄妙也是带着希冀的小眼神看着无咎,之前她一直听说无咎要离开玄元观,现在没想到无咎竟然是有改口的迹象! “嗯,观主恳切,无咎岂能不从?” 无咎说完,众人皆是大喜,玄妙喜的是无咎能留下,其他人喜的是无咎的实力!这些事情,无咎当然也知道。 他同意,自然是有他的一番打算。 “玄剑!”玄真唤了一声,紧接着一个人站出来道:“在!” “赶紧给无咎长老在主峰安排住处!” 无咎摇了摇头道:“不,不必,我就住在玄癸峰,如果观主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玄癸峰?玄真眼珠子一转,当即点头应允了。 …… “那个人看起来不像好人…” 在回玄癸峰的路上,秦履霜悄咪咪地跟无咎说道。 无咎笑摸秦履霜头道:“你说的对。” 秦履霜的记忆消退,心智大概只在八九岁的样子,对于无咎的爱抚,她很是受用。 乘着仙鹤,速度不算慢,只数百息的时间,无咎就到了玄癸峰。 玄妙这次没跟上,这次她私自下山,还在被观主训话呢。 “嘶…他还能回来?” 无咎一到玄癸峰,就听到众人指着他窃窃私语,他也没管,径直走向了记阁所在的方向。 回来的第一件事,他当然要去答谢玄尘子,然后再见他的师傅。 想到自己一脉三人又能重聚一堂,无咎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快…扶我一把…”一个女修士两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真的好帅啊…” “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 无咎:“…” 他见状,不由得加快步伐… 引发这样的骚动,他真的很抱歉,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叩叩叩…” 无咎走到玄尘子所在的记阁门前,轻动手指敲了敲。 “尊者在吗?” “吱——” 门内一个年轻女子打开了门。 “何事?” 那女修士抬头一看,脸蛋儿咻地就红了… 好帅的男人! “玄尘子不在吗?”无咎见到不是玄尘子开门,也颇为诧异,连忙问道。 女修士红着脸小声道:“呃…好…师叔她在面壁思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答无咎的问题,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心头有小鹿乱跳。 无咎皱起眉头,暗忖道:面壁思过?难道她没有照着自己的书信呈上去? “她怎么会被关禁闭?” “好像是因为一个叫无咎的人,听说那天他私自逃下山之后,师叔她就被罚面壁了…” “谢谢!”无咎道了一声谢,带着秦履霜往那回春阁的方向走去。 因为我导致被罚面壁思过?当真是不理智呀! 不过这些都不算事,那玄真也说了,只要无咎提出要求,玄元观一定会满足,那给玄尘子解禁岂不是分分钟的事? …… 无咎入了回春阁,直奔着之前秦豫的病房去了,他的到来惊动了回春阁的医者。 “谁呀?” “主峰长老,无咎。” 如果可以,无咎是不想用这个身份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比亮出身份牌更有说服力的了。 一张内蕴华光的玉牌,上面书了几个大字「主峰长老,无咎」。 女医者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主峰的长老她也是见过几个的,但是像无咎这么年轻且帅气的长老,她却是没见过! “有……有何贵干?” 她的声音都打起了磕巴,但是转眼她可能又想到啥了,神色忽地大变,只听她扯着嗓子尖叫道:“救命啊!” 无咎:“…” 咱就长得这么像坏人吗!? 这一路上碰到的少女,不是见他被吓得两腿发软,就是害怕的瑟瑟发抖舌头都捋不直,这个…直接就高喊救命了。 “怎么了师姐?” 不消片刻,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四五个女修士。 她们一脸愤怒地盯着无咎看。 “是不是他?” 那个被叫师姐的女修士连忙跑到她师妹旁边,指着无咎说道:“他就是那天叛逃下山的外门弟子,刚才他竟是冒充长老,我看他就是居心叵测!” 无咎摸了摸鼻子… “我真没有…甭管这么多,我就来找个人而已。” 说着他就带着秦履霜冲进去了,几个女修士也是色厉内荏,见无咎过来,她们纷纷作鸟兽散… “师傅?” 无咎凭借着记忆,敲开了一个病房的门。 房间是这个没错,但是病床上却是空空如也… 他又匆匆回到了回春阁的庭院,那几个女修士正持着法器对着他。 “不要过来哦,我真的会动手哦…” 无咎皱着眉头问道:“这里有没有住着一个叫秦豫的?” 看着无咎没有动手的迹象,好像是真的有正事,那几个女修士稍微放了点心。 只是她们还是抱有戒心:“你问这个干嘛!” “我真是长老…” “不信!” 这时阁外传来了一声轻咳:“咳咳…这位真的是长老!” 紧接着一个男修士走了过来… “玄剑师兄!!” “我只是路过…你们继续。” 玄剑露了个脸,又走出了回春阁… “对……对不起!”几个少女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转变,她们对无咎深深鞠躬告歉,“您请问!” “这里有一个叫秦豫的老人家吗?” “没有…”几个少女齐齐地回复道。 第五十章 寄魂人 没有? 无咎皱了皱眉头:“大概是十天前,他被玄尘子送来这里,他不是玄元观的人。” “好像是有一个,但是玄尘子师叔被罚面壁之后,他就不见了…” “玄尘子此时现在在哪里面壁?” “在思过崖,玄癸峰的最北方…” “谢谢。”无咎问清楚之后,就朝着北方去了。 玄尘子被罚面壁的当天,秦豫就不在这了。 那就很有可能是被玄尘子转移了。 …… 玄癸峰虽为玄元观群峰末流,但仍是秀美。其山巅云海雾霭,四野弥漫,白茫茫的一片中有翠竹林,景色清幽,不觉让人沉醉。 穿过玄癸峰正中的小湖泊,来到最北方,却又显得与别地不同——此处草木覆霜,道路凝实,空气清冷。 再往前是一石洞,内里漆黑不见光芒。 这里便是思过崖。 说是崖,但用洞来形容,却是更合适。 无咎带着秦履霜朝着那洞口走去,门口守着的俩修士连忙喝道:“止步,此处是思过崖!” “我来找玄尘子。”说着无咎掏出了他的长老身份牌。 说实话这玩意儿还真好用,只要是在这玄元观,估计走到哪儿都能畅通无阻。 这思过崖,正在玄癸峰崖边,从外边看起来这就是一个小洞口,但是内里却显得格外大。 洞里蜿蜒曲折,寒气逼人,漆黑不见光。 秦履霜紧紧地攥着无咎的衣角,无咎能感受到,秦履霜在这片漆黑而又陌生的地方,显得很紧张。 要有光… 无咎单手托起,自他掌心中亮出了光芒。 现在,他终于看清楚这洞中的一切。 这个洞,是由坚冰构成,整个看起来晶莹剔透。 无咎神识微微一探,在冰洞深处里面有生灵的气息,但气息又不止一个。 “尊者…”他轻声唤了一声。 “嗯。”里面的玄尘子应了一声。 在里面,无咎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去了。 再往冰洞深处,有了些许亮光,待走到尽头,竟是一个开口,外边即是万丈深渊。 玄尘子正对着那个那个开口打坐,她的仙鹤小灵就乖巧的站在一旁。 秦履霜一见到仙鹤,就有点挪不开视线,她从无咎身旁小跑过去,专心地撸起了鹤。 无咎致歉道:“让你被罚面壁思过,实在抱歉…” “无妨,在这里不用忙那些琐事,也算是清净。”玄尘子摇了摇头。 无咎走到了玄尘子的身旁坐下,问道:“我师傅呢?我回来去了回春阁,也没见他,尊者可知道他在哪儿?” 玄尘子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秦豫道长的伤势已经无碍,那日我被罚面壁思过,生怕观中不容他,将他藏在我的住处,喏…这是我的身份牌,你可以拿着此物去我的住处寻他。”说着,玄尘子将自己的身份牌递了过去。 末了玄尘子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个还得还给我!” 听到玄尘子这么说,无咎本还有些担忧的心放松了,没什么比至亲之人还活着更让人安心的了。 无咎将玄尘子的手推回,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就是通知你可以出来了。” 他本身是没这个权力给人放出来的,但是因为玄真的好心,他现在可以肆意妄为。 谁让玄真好死不死的答应无咎,会满足无咎的所有要求? 在玄尘子将信将疑的眼神中,无咎道出了实情。 从破开玄元观结界到仙剑门灭门,再到无咎当上了长老,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奇迹一般… 玄尘子再也没法维持脸上的表情,她惊讶的嘴巴微张,眼神呆滞。 在她印象中,如同山岳一般的庞然大物仙剑门,竟是被灭的轻描淡写? 无咎笑着说道:“是不是一想到我这么厉害,还甘愿为你做牛做马,有点怀疑人生了?” 玄尘子愣了半晌后,点了点头。 “若不是尊者,恐怕我师傅已经命绝身亡了,如此厚恩,虽衔草结环亦难报,尊者但有吩咐,我必全力以赴。” …… 一林茂竹,一间小筑,清幽安静且朴实无华,正是玄尘子的住处。 没有赘言,玄尘子直接就引着无咎到了秦豫的房间。 师徒三人再次相见,没有那么多的感怀,秦豫只有一句平淡的:“回来了?” 他的伤势已经大好,刚才,他正坐在案前看书呢。 秦履霜显得有些怕生,她就躲在无咎的身后,悄悄地看着秦豫。 “没事的,这是我们的师傅。”无咎对着秦履霜笑了笑了笑,然后拉着她走到了秦豫的身旁。 秦履霜低着头小声的说道:“像坏人…” “师傅可不是坏人,他老人家只是有点儿不太正经。” 她的情况,秦豫都看在眼里,这摆明了跟不认识自己师傅一样,这让秦豫皱起了眉头。 秦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仙剑门抹去了她之前的记忆,您老给看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 虽然无咎现在的实力变强了,但他对秦履霜的情况仍然束手无策,而秦豫呢,毕竟比无咎多了几十年的阅历,说不定就有办法能让秦履霜恢复记忆。 秦豫站起身来,对着一脸茫然的秦履霜笑了笑,然后将手抚到了她的头上。 “情况有些复杂…”半晌后,秦豫叹了口气。 无咎疑惑地问道:“师傅能看出来什么吗?” “她的身体里,存在着两个灵魂…她的记忆没有丢失,而是另一个灵魂压制住了她原有的灵魂。 这世上,有一种人,名曰寄魂人,寄魂人几乎都是后天的,乃是修士用术法,将死人的魂魄从九幽之中唤出,然后灌入‘容器’中,而‘容器’本身的灵魂,则会被修士封印… 履霜的情况,就和寄魂人的情况差不多,但又更为复杂,进入她体内的灵魂,具有很深的修为,但又不太聪明的样子。” 说着,他用手摸了摸秦履霜的后脊椎的灵台,皱着眉头说道:“果然,连带着修为都变深了!” 无咎急忙问道:“那有没有办法,让师妹她恢复原状?” 秦豫点了点头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