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的任务 “常月呢?” 钟秀峰中,一座古朴清幽的院落内,传出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女声,声音虽然好听极了,但是,门外站立的侍女却战战兢兢,生怕哪里回答的让她不满意,自己就会大祸临头,落到像之前那个服侍大小姐的青萝一样的下场。 “回小姐的话,常月姐姐被左护法叫去了。” “嗯,我要出去一阵子,院子就拜托你们了。” 闭紧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李言落走了出来,一身靛青色布衣并不十分惹眼,可是那张不施粉黛,生的倾国倾城的貌,硬生生让这朴素的打扮盖过了各色绸缎锦纱。门口的两侍女半低着头,瞄到那双玉手拎着药农篓和一个小包裹,就知道她们妙手门的大小姐有任务在身了。 她们被门主安排到大小姐身边做侍女已经三个多月,这位大小姐,绝对是比门主还要恐怖的存在。据说这位大小姐生的极美,烟眉似远山染愁,眼眸如碧波含情,朱唇嫣红,比春日盛开的花朵还艳,更妙的是她的嗓音,比山间清泉还清脆动听,叫人闻之欲醉,不由自主的按照她的命令行事。她的样貌被门内众人传的神乎其神,之所以说是据说,一是因为李言落常年在外做任务,很少有人在门内见过她,二是因为门主下令,为表示地位尊贵,不可直视大小姐面容,故就连她们也没敢瞧上一眼。 李言落对她们来说,是不可随意揣测的,明明声音温和动听,也没有摆大小姐的架子,却让人心生战栗不敢靠近,除了右护法胡术能与她稍稍走得近些,还有常月姐姐,跟随大小姐八年的贴身侍女能与她一起出入,其他人在她的眼中都好像不重要一样。她院中之前服侍的青萝,据说是在随大小姐出任务的时候爱上了目标,想要破坏任务,结果被大小姐发现并带回了妙手门,当着众门人的面,挑断了青萝的手筋,打碎了腿骨,亲手扔下钟秀峰。 钟秀峰海拔极高,且周围都是险峰,高处云雾缭绕,峰底乱石杂草,有乌江波涛汹涌,眨眼就能把一个成年男子吞没,何况一个废人呢,落到了底自然也没有了命在,尸骨都不知被湍急的水流带去了哪里。那个时候她们才知道,这个大小姐也是个厉害的主,更加不敢得罪,但是万万没想到,负责门内后院打扫的她们会被门主拨给了李言落,她们不会武功,对这位大小姐是又敬又怕,好在除了问一些事情,大小姐并没有过多的理会她们,两人低头行礼,清风拂过,李言落已经走远。 对于妙手门门徒们来说,加入妙手门最基本的就是轻功,险峰高崖,急流迷瘴,没有轻功或者轻功一般的人最后都逃不过体力不支跌落,葬身神秀峰的结局,而且他们是江湖上除了圣灵阁以外最令武林头疼的门派,他们的偷盗手段一流,逃跑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专偷富商和大官员,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再者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一时间谁也奈何他们不得。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普通人的轻功需要借助物体发力,但李言落的轻功与旁人不同,像是背后长了一双翅膀带动着她飞翔一样,只需自己有意识,就可被这股神奇的力量带动穿梭于山川树林。她双足在空中轻点,朝山外的树林飞去,出了那片树林,有稀疏疏的几个村落,过了村落,就是清河镇了,而镇上,有她的目标——天权国的大将军,当今皇上的三弟公孙烻。 其实李言落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谁会想做武林正道追杀的对象呢?可是义父给了她养育之恩,教她识字习武,即使培养她是为了他自己,那也是她应该回报的,何况,她对她的身世还是很在意的,义父告诉她,婴儿的她被卡在一大棵梧桐树杈间啼哭,身上也无证明身份的信物,看着有缘,就收为义女带回门内教导。只是直觉告诉她,义父对她说话有所保留,她若想从义父口中得知她的真正身世,只能继续留在妙手门,为他所用,寻找线索。义父是一个神秘的人,年近四十,无妻无子,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是左护法段青和右护法胡术,敛不义之财无数,却不见他穿金戴银,奢华度日,这是李言落觉得奇怪的一点,不过,眼下还是考虑一下任务比较好。 听说这位大将军刚击退宋国侵略军,在清河镇整顿,身边高手如云,想要接近都难,更别提拿虎符了。清河镇与宋国接壤,百姓对那位大将军可是当成了神明崇拜,这要是任务失败,她可承受不住百姓的愤怒。 不到半个时辰,李言落便已经进入清河镇,她从药篓中取出一个兜帽带上,毕竟她知道自己的容貌不太容易被遗忘。沿路树林中长着些金银花,她顺手摘了些放进篓里,还有她离开前从狐狸的藏书中抽走了一本药理大全,离开时又在药圃中摘了一些药草,大概可以扮作医女。其实说是医女有些勉强,她只是懂得理论知识,没什么机会进行实践,不过一年前她突然会使用一种奇火,只要药材的药性差不多,就能被火焰让医术变得容易许多,也让这个身份蒙混过关。 说来奇怪,当时她出任务,遇到一个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她一探脉象就知此人活不成了,但是看在他求生欲如此强的份上,她不愿让这个黑衣人绝望的死去,奈何手中只有毒丹,情急之下,手掌突然窜出一团白色的火焰,燃烧着掌心不同药性的毒丹,当火焰消失,四颗丹药融合成一丸黑色的药丸,于是一边安慰黑衣人一边在死马当作活马医似的给他喂下。过了一会再探脉象,居然平稳的与常人无异。这样神奇的东西,连她都吓了一跳,连忙逃离了那里,在那之后,这个奇异的火焰就像她身体的一部分,为她所用,她也渐渐习惯了,无论什么样的药物,用火焰烧一烧就能达到治病的效果,只是如果药性不对会很耗费体力罢了。 清河镇因为靠近边境远离皇城,经常被敌国骚扰,所以镇民们从小就开始强身健体,无论是打更的老头还是面点老板,都是会一点功夫的,据说是因为崇拜公孙烻,青年们都以成年后投身军营为目标在锻炼,好保家卫国,这种报国精神,是国之幸,只是大概……不,肯定会排斥她这种人吧。 第2章 抢药的少年 李言落看着包子铺的大汉大力揉着面团,不禁感叹,连卖包子的小贩都如此力气,这个镇子真是名不虚传。正想着,那个大汉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热情的招呼着。 “姑娘,来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皮薄馅大,好吃的紧呐!” “这包子多少钱?” “五文一个。” 铜钱?她的身上最小的是一两的银子,根本就没有面值那么小的钱币,但是,她确实也很想尝尝这么大力气包出的包子是什么味道,于是从袖中摸出一两银子, “给我来一个吧。” “姑娘,你这面值太大,我家小本生意,一时之间也找不开啊。”大汉挠挠头,并没有接银子,他看了一眼李言落,有些不好意思,然后用油纸包了一个包子递给李言落,“这个送给姑娘了。” “五文是买你的包子,剩下的,是买你的手艺,拿着吧。” 李言落接过包子,把银子塞到大汉手中,轻轻的笑了笑,她并不在乎银子花了多少,目前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大汉有些结巴, “姑娘,这、这怎么行,我的包子和手艺,不、不值那么多钱的。” “那阁下有时间的话,把剩下的钱换成包子,送给镇中有需要的人吃吧,也算是帮我积德了。对了,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姑娘真是个大善人,有什么事您尽管问。” “听说大将军凯旋而归,但是受伤的士兵也不少,我略通医术,想问问在哪里能够见到将军,或许可以帮上点忙。” “咱们大将军在驿馆整顿呢,士兵们都守在边境,这次受伤的士兵中有些得了很奇怪的病被送到驿馆治疗,清河镇的大夫医术不够,都束手无策呢,姑娘你是医女吗,只是听说……得病的士兵如猛兽一般发狂,四五个士兵才压制住一个,凶险的很,我劝姑娘还是别去了……”这样美丽柔弱的姑娘怎么制得住发狂的士兵?早知道不告诉她了,大汉有些后悔,看到李言落背着的药篓上面还夹杂着青草,连药草都分不清,怎么能治得了病? “多谢,告辞了。”得到了有用的信息,李言落转身离开。目前看来,只要这些病症的士兵没有康复,公孙烻就不太可能放任不管回皇城复命,只是,怎么才能不露痕迹的接触到相关的人呢?在这个时期,总不能跑到驿馆说自己能治病吧,或许会被当成可疑人物处置掉,还是先逛逛看看有什么别的办法,李言落咬了一口包子,嗯,皮薄馅大,好吃。 远处传来一阵喧嚣,一群人围在一家店铺前面议论纷纷,李言落也跟着上前,看看发生了什么,探听情报第一招——凑热闹。 “哎呀这孩子,怎么还抢药?” “小小年纪不学好,他老子是怎么教的?” “这位大娘,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李言落询问一个皱着眉头的老妇人。 “有个孩子公然在回春堂抢药,你看看这世道,这被打啊,也是活该。”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手指了指地上痛的蜷成一团的少年。李言落皱了皱眉,那少年衣衫单薄,木棒打在身上,怕红肿青紫都是轻的。 “活该?” “我们回春堂从不赊账,因为你小子孝顺已经破了一次例了,如今你没有钱还想抢药,这哪来的天理?你娘需要救命,我们就不生活了?你爹去战场打仗,我就好好替他教训你这个抢药的小崽子!” 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抡起大木棒,正要朝着地上紧紧抱着一个药包不撒手的少年的头部打去, “住手!”李言落从人群后面飞跃而起,单手握住了那根狠狠落下的木棒,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你这……你这人,不要多管闲事!”中年男子看是个穿布衣打扮,带着兜帽的女子,语气稍稍和缓了一些,他们回春堂是做生意的,不是慈善堂,有人替那个抢药的少年打抱不平,那也是对方不对在先! “这个孩子犯了什么错,自有官府处置,你在这里动用私刑公然打人,是把天权皇朝放在眼中了吗?”李言落将手中的木棒往前一送,中年男子趔趄了一下,差点坐在地上。 “你这姑娘好大的力气,他来我们回春堂赊药,赊了一次不还钱又过来抢,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姑娘你说该打不该打?” “胡说!你胡说!”地上的少年眼光含泪,挣扎着站了起来,喊道,“我拿了娘亲最珍爱的木牌来作抵押,那个木牌是个古物足以抵得上几十包风寒药了,你却不要,还把我的木牌摔裂了,你好不讲理!” “你说这个?”中年男子冷哼一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牌展示给大家看,“大家来看看,这么个木匠的边角料,连刻字花纹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是古物?哪家店当铺会收这等破烂货?” 人群中爆发出一片哄笑,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是个不值钱的,这个少年怎么还把它当宝贝哄骗人呢? 这个木牌……不,粗糙到只能称呼它为木片,她竟然觉得陌生又亲切,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一人一物之间产生了一种冥冥之中的联系,让她忍不住想拥有那块木片,虽然有点可笑,但是,她就是看上了那块破破烂烂的木片。 “这样吧,我把这木牌买下,你给这个小兄弟抓足了药,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也莫要为难他,如何?”李言落递给他五两银子,中年男子连忙双手奉上木牌,脸上笑的开了花,那可是五两银子啊,没想到这个穿布衣的姑娘这么阔绰,莫不是哪家溜出来玩的小姐?他点头哈腰,连连称是,变得更加恭敬。 “小姐里面稍坐片刻,小人这就去抓药。” “不必了,赶快抓最好的药,还有治棒伤的,也一并拿来些。” “是是是,您稍等,稍等。” 中年男子一溜烟小跑进了回春堂,人们看事情解决了,也就无趣的散去了,那个少年手里依然攥着药包,不顾浑身的疼痛慢慢的站了起来,低着头,李言落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比自己矮了一个头,身体很瘦小,衣服很旧,有的地方还打了补丁,她若不是被义父收养,恐怕连这等境遇都没有吧,李言落轻轻叹了口气。 “我叫黄昭,,我、我会把钱还给你的!”黄昭突然抬起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盯着李言落,好像要牢牢记住面前这个为他解决了大问题的贵人,但是当他看见面前的布衣少女年纪似与他相仿,顿时觉得自己自尊受挫,又羞又臊,别过头去。 李言落自然不知晓黄昭心里想的是什么,看黄昭的样子不像是得了风寒的样子,是家里人生病了吗? “你家中有人生病了吗?” “我娘染了风寒,可是家中的银钱只够我与母亲的温饱,实在是均不出钱来买药,不得已……才干了糊涂事。” 黄昭语气低落起来,手指绞着药包,可怜的药包快被揉碎了。 “小姐,这小子……小公子的药抓好了,您看需不需要给您送过去?” 中年男子拿着两摞药包,一步一摇的下了台阶,下最后一阶的时候还差点被木台阶上凸出来的长钉子绊了一跤。 “黄昭,自己拿着药。”李言落示意黄昭接过去,那中年男子似浑然忘却自己刚刚还拿着大木棒子打这个瘦弱少年的事情,殷勤的把两摞药的系绳交到黄昭的手上,刚要走,李言落的声音幽幽响起, “木牌拿来。” “啊是是是,小人给忘了。” 白皙修长的手接过那块左下角有一条裂痕的木牌,她见过许多梧桐木制品,但唯有这块木牌,李言落对它有奇怪的感觉,夹杂着怀念、敬畏与愧疚,也许拥有这块木牌的少年,会给她一些答案。 第3章 令人在意的木牌 “恩人,那块木牌……” 李言落还没开口问,黄昭就提到了那块牌子,难不成是想要回去?那可不成, “我看它顺眼,不能还给你,多给你些银子便是。” “不是的!”黄昭为李言落的误会生气,他怎么会管恩人要东西呢?只是娘亲特别交代了这块木牌的特殊之处,“娘亲说过,这块木牌是她用生命去捍卫的东西,是要等待什么人的出现,既然这块木牌与恩人有缘,不如您与我回去见娘亲,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 等人出现?她从前不信什么缘分,但不得不承认这块木牌对她的吸引力很大,反正这个任务不好做,也不急着找线索,就跟他去一趟。 不远处,有一黑袍男子戴着斗篷隐在角落里,街上人来人往,竟无人注意。他狭长的凤眼盯着李言落的背影,若有所思,刚刚如果不是那名女子接住木棒,那一棒打到那个少年的头上,不死也去了半条命,那敏捷的身手在月国屈指可数,这样的人居然默默无名于江湖?看她背上的药篓和一身布衣,一个医女有这般身手实在是奇怪,而且她的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他确信这是他第一次见……算了不想了,与他有什么干系,这次边关大捷,有人趁他大摆筵席犒劳众将士、人人无心防备的时候搞偷袭,他只能推测这件事和他那个皇兄脱不了干系,长野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让他去查圣灵阁去了这么久还没消息,这效率真是越来越低了,回来若是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看他不扣他的月俸。 这个男子,就是李言落此次的目标——公孙烻。 李言落跟在黄昭身后慢慢走着,手心攥着那块木牌,若有所思,余光突然扫到一间酒楼的西侧小巷,有两个人在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个,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她没看错,是常月。另外一个人带了黑色面具,把整张脸遮的严严实实,看身形是一个男子,以她识人的水平,这个人怕不是妙手门人。刚才不是说常月和段师兄在一起吗,白日之下,侍女倒是没必要说谎的,妙手门门规下人无命令不得随意下山,常月此时出现在这里,要么是她自己偷偷下山,要么,是段师兄给了她什么任务,不过这样瞒着她这个主子,恐怕这其中,有义父的命令在,连她……都是义父的人吗…… 常月向那男子躬身行礼,随后向北离开,离李言落越来越远。李言落很想跟上去,但是这木牌比常月的去向更加重要,姑且不要管常月,不过那个男子……李言落停下脚步盯着他若有所思。没想到,那个男子的感觉如此敏锐,他转过头,不偏不倚,对上李言落的目光。虽然带着兜帽,但是那锐利的目光带着杀气,那股杀气是真真实实收割过生命才能形成的,带着血液的铁锈气,好像要透过幔纱,将她刺穿,李言落内心一惊,但并不害怕,只是有点心虚,但是她看看怎么了,看一眼又不少块肉,她不客气的回看回去,然后再一看,黄昭把她远远甩在身后,是她存在感太低吗……都没发现人没跟上。 收回目光,加快速度黄昭就不会发现她刚才没跟上了,她自己的事情不相关的人还是少知道为妙。 “姑娘留步。”一个阴柔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那个人……是什么时候…… 李言落停了下来,和他面对面,离得近了,肃杀之气若有若无,彰显着主人此刻的危险。如果不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她现在大概也不可能气定神闲的站在他对面了。能悄无声息的掠过这样一段距离还不被她察觉,此人的武功……在她之上啊……这个小镇有大将军那样的人物还不算,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她好像也没白来一趟。不过任务为重,不能节外生枝,该有的大家闺秀礼仪还是要遵守的,她行了个常礼, “公子有何贵干?” “姑娘方才惊鸿一瞥令在下倾慕不已,不知可否有幸……邀姑娘茶楼小坐?”如果忽略掉杀气的话,还真像个富贵人家吊儿郎当的浪荡子弟,但是他不是,除了杀气,还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气息,定力差些的只怕无法拒绝。 “小女资质鄙陋,怕入不得公子的眼,公子乃人中龙凤,适才忍不住被公子所撼,望公子原谅小女的鲁莽。小女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李言落法则:遇到比自己强大许多的人,能避开就避开,避不开也得想办法避开,不然被缠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即使,她很想知道常月和他的关系,非常非常想知道。 公孙慈并未阻拦李言落的离去,他和暗桩见面的事情很隐秘,可能那女人也是凑巧吧。只不过口是心非,和他对话还面不改色的女人……面具后的脸透着玩味,可不多见啊,有意思。 李言落追着远处黄昭小小的身影,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没有察觉,果然普通人的感知力很弱,不知道是该庆幸他没发现还是该感慨自己没有存在感了…… “恩人,穿过这条小山路,就到了。” 其实黄昭感觉到身后的人离开了一阵子,但是恩人的事情,不是他该知道的,恩人不说,他也不会问,只是这救命的恩情,他要怎么还呢……而且还是个年龄相仿的姑娘,自是有些丢了男儿面子的,虽然她背着药篓,但总觉得,她不简单。 太慢了,实在是太慢了……李言落一看前面一望无尽的山路,一想到要用两条腿慢慢走过去,就一个头两个大,再打量了一下黄昭瘦小的身影,嗯,就这么办吧。 “黄昭。” 黄昭依声停了下来,左右手各拎着一摞药包,两摞药包跟着惯性撞到了他的腿上。看着呆呆的回头看自己,嗯,这个少年长得还是挺可爱的。 “啊……恩人您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闭嘴,你太慢了。”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女人……” “再吵就把你扔下去!” 李言落像提猫一样提起黄昭的后衣领子,足尖点地飞腾而起,她把体内的力量分些在手臂,带一个瘦弱的少年并不费什么力气。虽然看上去很搞笑,但是总比慢吞吞的走路要快上许多。心里的声音,催促着她快点,再快一点。 第4章 情窦初开少年郎 直到前面的村落依稀可见,李言落才停了下来,打算走路过去,黄昭在落地那刻踉跄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惊魂未定,身体一直处于失重状态,突然的落地让她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这是遇到了什么魔鬼贵人?唉,娘亲唯独对这块木牌十分执着,即使生病也不忘叮嘱他,这块木牌是对她要找的那位贵人很重要的东西,非此物之主只会把它当做一块不值钱的木牌,只有那个人才会被吸引,也是她存在的意义。 “你还好吧?”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确实勉强了一些,李言落关切的问。 “不、不算什么……”黄昭缓了缓,脸色好多了。 李言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在前面大步流星的走,只是苦了黄昭在后面气喘吁吁小步跑跟着,看着文文弱弱的姑娘,怎么走路速度这么快呢?又想到她是会武功的,黄昭叹了口气,暗暗咬了咬牙,他也要努力强大起来,他要学武功!远处三个猎人打扮的壮汉,衣着简朴,背着弓箭,手里拎着兔子,山鸡等野味,有一个脖子上还围着一只小野猪,晃晃悠悠的朝回村的方向走着,因着脚步慢,所以没多一会,李言落与黄昭就赶上了他们,走近了李言落才发现,猎了野猪的那人右腿小腿血肉模糊,脚步不停,伤口一直被扯动,还有鲜血冒出。李言落轻扫一眼,伤口是被成年野猪撕咬所致。这个人还真是有毅力,换了旁人,别说走路了,就是保持神色自若都很困难。 她现在是医女打扮,还是为他治疗一下吧,不等她开口,黄昭惊呼道, “张家二哥,你腿这么了?” “唉,别提了,俺们本来只想打些兔子山鸡给家里添添荤腥,没想到碰到一群野猪,双方都受了惊,他们跑了。有一头小的掉了队,俺想起来俺嫂子正有着身子,就盯上了那头小猪,可没想到野猪群里那只最大的野猪突然折了回来,只是追着俺咬,要不是大有身上背着砍柴的大斧头,俺现在可就要躺黄土了。”张二的表情有些痛苦,只能等回家找点布条,去村医那里换点草药敷着。 张二右边手里提着两只山鸡的黝黑大汉正为他的伤心急,一见是村里有名的穷户黄昭,眼神一暗,又见他旁边多了一位戴着兜帽,身姿曼妙的女子,调侃道, “小兄弟去城里讨药,怎么还讨了个姑娘?” “赵大哥瞧你说的,我……我去讨药了,没、没……” 黄昭手里还拎着药呢,完成使命松了一口气的他被黝黑大汉的玩笑闹了个大红脸,不知所措。 “你坐下,我给你看看伤。” 李言落从袖中取出一小卷食指长的白布条,一瓶塞着木塞的瓷瓶子,瓶子里装的是她制作的“毒消”,用来清洗伤口,比起清水冲洗虽然更疼,但是伤口敷了药之后伤口总会好的快些,之前引起炎症和身体高热的现象也消失了,是她最基础的药物之一,当然,那股火焰帮了大忙。 即使隔着一层纱,张二也能看出这样的姑娘本不应该出现在村子里,从小到大没怎么和姑娘说过话的他,忍着疼,结结巴巴的说, “男、男女授受不亲,俺回去找村医……” “我是医女,伤口被野物咬了会感染发炎,等你走回去,你们村医都治不好你,”李言落冷漠的指了指路边的矮石,“把猪放下,坐。” 刚才还扭扭捏捏的张二好像被这股气势镇住,还真放下猪,乖乖的坐在石头上,李言落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一遍,用瓶子里的毒消沾湿一块帕子,专心清理伤口里的土粒。张二不知道是忍着疼还是不好意思,僵直着身体,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偏到一旁,表情比刚在还要痛苦。 “你且忍着些,等清理完伤口敷了药,就不疼了。”李言落的语气温和,安抚道。 “恩人,我……”黄昭欲言又止,他很想现在就回家煎药让娘亲服下,但是…… 李言落眼睛不离伤口,又取出一个黑色瓷瓶,在上面洒了厚厚一层绿色的粉末,手指捏着白布条的一头仔仔细细的缠着圈, “你去吧,他们应该知道你的住处,我一会去找你。” “谢谢恩人!”黄昭飞似的跑了,这股子喜悦之情李言落虽然不明白,但是因为任务有些沉重的心情被冲淡了一些,最后她给布条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姑娘你原来是黄家小子的恩人啊,他家可穷的叮当响,多亏你他才能拿到药吧,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啊!”那个之前一直没吭声的有些瘦的尖脸男子感慨道。 “恩人谈不上,顺手罢了。”她谈不上良善,很多时候也是自保,救人,也仅仅是为了快点知道木牌的玄机。“伤口还疼吗?” 在同伴热切的目光下,张二轻轻动了动腿,说来也神奇的很,刚才清理伤口的时候比被那头大野猪咬到的时候还疼痛难忍,但是那个绿色的东西一敷上,他能感觉到疼痛慢慢被一种冰凉的感觉覆盖,这种感觉很舒适,疼痛感也因为这春风般的舒适渐渐减轻,完全可以轻松忍受。 张二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隐隐有点疼,但是药物带来的舒适的感觉让他浑身充满了力气, “不、不疼了……?” “这么神奇?”赵守仁——也就是黝黑大汉一脸惊叹,自打他出生以来,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草药效果能这么好,就是小风寒,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健康,虽然他见识少,可是,这药效也太快了吧? “我找黄昭的娘亲有一些事情,就麻烦三位指个路了。”李言落把多余的布条和那个黑色瓷瓶递给张二:“这个东西回家每两个时辰换一次药。” “这、这怎么行?”张二急忙摆手,“今天姑娘您已经帮了俺大忙了,您的药太贵重了,俺家可付不起银子,平白的浪费了这么好的药。” “我帮你治伤,你帮我指路,就算两清了,救人救到底,你坚持用,伤才能好的彻底,” 王大壮——尖脸男子拿过李言落手里的布条和黑色瓷瓶,隔着布条,也能感觉到美人的手纤长柔软,和村里那些常年干活手掌粗厚的姑娘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张二这呆头鹅,这美人明显是向他示好啊,这都看不出来,不如他来帮衬一把,他娘王氏就是村里公认的媒人,谁家说媒,都乐意找她,自己耳濡目染,这事不怕不成。 “张二,姑娘医者仁心,咱们就别像个娘们似的推辞了,你不是还没说上媳妇?”,王大壮直接把东西塞进张二腰间的口袋里,悄声说道,又给他使了个眼色,他自小贪玩,也去镇上学堂偷听过一些日子的课,横竖肚里有点墨水,招呼着“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咱们带你去黄老弟家。” 张二看王大壮给他使眼色,知道他想扮一回“媒人”,心里有点紧张,但是不知道人家姑娘答不答应,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许了人家,时不时地偷看李言落。 “那多谢三位了,我姓李。” 李言落自然不知道他们心里的小心思,天气炎热,这兜帽虽然隔了太阳,却也闷热难耐,世人说美人冰肌玉骨,夏天是不会出汗的,她自认不丑,只是肉体凡胎,怎么可能不热不出汗呢?好想把兜帽摘下来啊,但是任务中样貌越少人见过越好,这可怎么办?难不成任务没完成自己倒先闷死了? 一边想一边走,这时候王大壮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向自己这边靠近,只是没有杀意,也没有恶意,但毕竟是陌生人,不知其意,李言落微微闪身,避免他与自己接触。 万万没想到,王大壮空手一挥,竟扯下了她的兜帽,李言落也是真的热着了,偏偏头,顺势让他拿了下来,啊,凉快。 王大壮“回过神”,连连道歉,又给张二使眼色 “对不住对不住姑娘,我这脚一滑,真对不住。” 张二这一瞧,差点把魂儿都瞧没了,他是不是中毒出了幻境,眼前的人儿,比家里贴的仙女图里画的仙女还要美丽,一双眼睛微微透着惊讶,定定瞧着他,这样的人,是王大壮要给他“说媒”的姑娘啊……张二脑子里正浮现出他打猎回来李言落给他开门的场景,一时间扛着的小野猪都要滑落。 “没事,夏日闷热,你倒也帮了大忙呢。”摘下兜帽的李言落冲着他们灿烂的笑了笑,“看好你的猪,继续走吧。” “啊,好,好。”三个人呆呆的点头。 第5章 凤族司命(1) 七拐八弯,三人把李言落带到村子西头最角落的茅屋前,旁边有几棵枯树。即便村子不富有,这种摇摇欲坠的屋子也证明黄昭家确实生活贫苦。 “多谢三位。”李言落向三人道谢,就扣了扣门,得到准许,推门进去。 “她……”张二好不容易组织好的语言没派上用场,转头看着王大壮,王大壮翻了个白眼“赶紧回去给你嫂子补身子,之后给黄家小子也送一份,不就见着了吗,这还用我教你?” “啊……对对,我这就去。”张二飞一般的跑走了,王大壮招呼赵守仁,“愣着干啥,各回各家,该干啥干啥,没咱们的事儿啦。” 李言落进了屋,掩上了门,将自己的药篓放在门边。屋里倒是干净又宽敞,她本来以为黄昭的娘亲卧病在床,但看来并非如此,那位衣着素雅的妇人正端坐在红漆木圆桌前,似乎在等着她的到来,黄昭站在一边,表情有些复杂,有些欲言又止,具体怎么个复杂,李言落说不上来。 那位妇人先开了口, “听昭儿说,你就是被那块木牌吸引的有缘人?”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种似敌非友的感觉,李言落从腰间摸出木牌,“您所说的可是这个?我此番前来,的确对它很好奇,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指点迷津。” “这块木牌可是大有来历,就看你,是不是有资格知道它的秘密!” 话音刚落,黄氏手呈爪状,朝李言落袭来,眼神变得狠辣无比,李言落察觉到杀气,身体本能闪避,险险躲过,好快的速度! “娘!” 黄昭惊叫一声,他病弱的娘,怎么会武功的?还攻击恩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氏见一击不成,速度更快,一招接一招狠辣,一招比一招快速,直击李言落的颈部,李言落勉强抵挡几招,她的武功虽然不是最好,但速度绝对可以称之为高手,怎么这个人的速度竟比她还快,一个村落的患病妇人,怎么可能? “你到底是谁?” 黄氏并不答话,几个回合下来,李言落险险躲开,背上的药篓就没那么幸运了,在闪躲中被黄氏的手掌抓碎,这还是人类的力道吗?每次想靠近门,都被黄氏的攻击挡了回去,再这么躲下去,她迟早要落入下风,眼见着黄氏露了个破绽,李言落只想一掌拍晕她,刚出手的同时,黄氏突然消失了,没错,生生从她的视线消失,下一秒,李言落被黄氏从后方重重的踢倒在地,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那怪力手掌紧紧掐住李言落的喉咙。 “娘,你……”黄昭眼睛里透着恐惧,她的娘亲,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闭上嘴,人类!” 黄氏的眼睛此刻变成了橙色,手中用力不减,眼神却密切关注着李言落手边的那块木牌,只见那块木牌悠悠晃了晃,随即剧烈的抖动起来,散发出金色的光,从光里飞出一只金色的凤,狠狠啄向黄氏的手腕,迫使黄氏松了手,那凤凰盘旋在李言落身前,昂着头冲黄氏嘶鸣,恢复自由呼吸的李言落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口喘着气,眼神惊奇的盯着那从木牌中飞出来的鸟,鸟儿不大,声音倒是不小,那个奇怪的妇人没了气势汹汹的劲头,此刻看起来像是比她还难受的样子,捂着耳朵蜷缩在地上,这声音……说不出的熟悉,李言落定定的看着身边的鸟,能感受到它现在非常愤怒,这一幕实在是太超乎她的认知,她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得让这只小鸟先停下来?李言落揉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开口, “小黄……这是怎么回事?” 金凤听到声音停下鸣叫,扑腾扑腾翅膀落在李言落的肩膀,歪着小脑袋轻轻碰了一下李言落的脸颊,李言落正疑惑它怎么轻飘飘的没重量,金凤就化作金光消散了。 黄昭简直吓坏了,看见两个人都跌坐在地上,一边是娘亲,一边是恩人,还有发光的鸟,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声音一停,黄氏就缓了过来,她站了起来,看向李言落,眼神有不甘,也有恨意,但还是忍了下来,她微微低头, “属下褚煌,见过少主。”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意图,但是,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少主。”这是什么情况?刚才杀气腾腾的人变成了“自己人”,还叫她少主? 褚煌随手一挥,黄昭就身体一软,晕倒在地,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可以认错,但凤王令不会,它会永远守护历代凤王。”褚煌站起身,看着李言落迷茫的眼睛,冷漠的说,“我是凤族司命褚煌,而你,是下一任凤王,虽不是我本意,但也只能是你。” “凤族?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奇异的生物?”李言落的确有听过民间传闻,仙人啊飞禽走兽成精啊龙凤显灵啊等等,但是一个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说自己是凤族,实在匪夷所思,“黄夫人,你面前的我只是一个孤儿,无依无靠。” “笑话,你怎么可能是孤儿?但你也不是凤族,但是你既然得了前凤王的根骨,就该为我凤族做事。”褚煌手中燃起一簇火苗,“让我看看你的火焰。” “我越来越不懂你说的话了,不过……”那团小小的橙红火焰在李言落的视线中静静摇晃,火焰?她也能释放一种奇怪的火焰,因为白色的火焰太过奇异,她从未对旁人提起过,难道,她真的和这个女人口中的凤族有关?她抬起手,手中窜出一团白色的火焰,“你所说的火焰,我正好也有一个。” “这……难道是秘银焰?” 褚煌不禁瞪大了眼睛,别人或许不会在意,可是她身为凤族司命,掌管一族事务,自然懂得甚多,凤族善火,绝大多数凤族火焰是火红色,只有自己,资质出众,火焰才是橙红色,被任命为司命,而历任凤王的火焰必须是纯净的橙色,或者是更高的金色——也就是上任凤王,碧桐,她的火焰是鸣炽,纯正的金色烈焰。只可恨,她被那个男人抽了凤骨而亡!自己,为了凤族,不得不找到那个男人的另一个骨血,因为,那个男人,把凤骨给了自己和精灵的女儿!而眼前得到凤族最贵重之物的人,却在人界逍遥,没有记忆的活着,她怎么甘心?而碧桐的女儿,已经彻底变了一个人,虽然她有鸣炽,但她一心想毁掉凤族,弑父爬上仙帝的位置还不知足,竟下令屠杀凤族!相比之下,还不如把希望放在这个女孩身上她的火焰,是比鸣炽还稀有的,凤族最强火焰,秘银。 第6章 凤族司命(2) “这火焰……就是凤族的象征?”李言落定定的看着褚煌,此时此刻,她突然对眼前的人产生了一种同族才会有的归属感。以前,她时常会想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父母,自己究竟是谁,总感觉自己不应该仅仅在妙手门草草一生,总感觉在妙手门的生活,只是漫长生命中的一瞬间,而眼前的女人的口气,应该是知道自己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对我有恨,现在却没了杀意,我不明白。” “我的确清楚,你的感觉也没错,我是恨你,也想过要杀你,但是如果你答应做凤王,我不但不会杀你,还会保护你,你想知道的自己是谁,也就都清楚了。”褚煌捡起凤王令,向李言落伸出手。 李言落深呼了一口气,身世对她的吸引力太大,她没想到她的一个好奇,会引来这么麻烦的事情,不过,如果眼前这个人是褚煌,不是黄氏,那真正的黄氏在哪里? “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你把黄昭的生母怎么样了?” “那个人类?几年前就病死了,我恰好发现,就变作了她,那个人类小孩也没有发现,正好用他散布消息找你,现在既然找到你,我就不必那么麻烦再假扮她了。” “你说你是凤族司命,想要找人,应该不难吧?我怎么相信你?” “有个权力只手遮天的人想除掉包括我在内的凤族,特别是你,我当然不能暴露。”褚煌微微不耐,“快接着它,这可是凤族最尊贵的位置。” “那你答应我,继续做他的娘亲,永远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生母已死的事实,我就会尽力去做,你口中的那个凤王。” “吾是凤族,若不是找你,怎么会与低贱的人类有瓜葛?”褚煌扬起头,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倒像是凤凰的近亲——梗着脖子斗志昂扬的斗鸡。 “众生平等,人类有血缘亲情,凤族也有吧。我不知道自己是谁,父母是谁,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他的父亲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上了战场,活着的几率实在太小了,如果有什么不测,我不希望他失去娘亲,别像我一样……一个人活着。” 褚煌愣了一下,曾经被万千宠爱的小殿下,受了重创记忆被封住后,迷茫的如一只凤雏,她的真实年龄不知比李言落大了多少,此时,生出一丝心疼,她叹了一口气,妥协道, “好吧,但是你暂时在我这里住下,你需要掌握你自己本身的力量。” “成交。”李言落接过木牌,挂在腰间。“不过我有任务在身,会优先任务,你的东西,我抽时间就学。” “不行,你一日不恢复记忆,凤族就多几分危险,人类的任务不用理会。” 褚煌断然拒绝,本来她就很不喜这个非自己族类的小丫头,向来她在凤族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怎么能被这个小丫头片子拖延了时间? “恢复记忆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还会失忆?”李言落歪着头,面前的这个人武功可比她高出不知多少,要是再有什么状况,这个木牌可能也不会次次保护自己,还是转移话题,把眼前混过去再说。 “这个等晚上,我一一讲给你。”褚煌现在并不想提,只好退了一步,凤族更重要,她向黄昭的方向弹了弹,昏倒的黄昭悠悠转醒,一醒来看到两个人都睁着眼睛盯着他,他害怕的瑟缩一下,褚煌立刻换上了一副慈母的脸, “昭儿,你替为娘的找来了贵人,我的心愿已了,病也就好了,你没事吧?” “真的是这样吗?您什么时候会武功了?比爹厉害许多……” “贵人是凤族的王,她传授给为娘很厉害的功夫,贵人,你说是吗?”褚煌“慈爱”的冲李言落微笑,言外之意就是,你让我继续演,就得按我说的来。 李言落叹了一口气,刚才差点杀了她,谁传授谁啊? “没错,她得病是耗费了力气寻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贵人要在我们这住上一阵子,你拿着银两,去邻里换些吃食,这都是多亏了贵人了。”褚煌从袖中摸出一小块银子给黄昭,黄昭不知道是单纯还是真傻,对刚才的解释深信不疑,听话的拿着银子出去了。 不一会儿黄昭就回来了,带回来米面青菜,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娘,我路上碰见了张家二哥,他今天打猎伤了腿,都没去找村医,也是恩人治的呢,给咱家送了一大罐子炖野猪肉。”声音透着兴奋,正在成长中的少年,贪肉。 “李、李姑娘,这野猪肉是俺娘炖的,味道很好……”张二站在门口,因为刚炖好便装了进去,罐子表面非常烫人,所以他双手垫了厚厚的麻布捧着,眼睛时不时的偷瞄李言落。 “是送给黄大娘的吗?多谢张家二哥。”李言落回了一礼,王大壮对这张二说的话当她没听见?若这张二是她的任务目标,她倒也好早点交差,李言落自嘲的笑了笑,世间男人多贪色,若没她这张脸,想必义父也不会越来越看重她。 张二还想说些什么,黄昭此时凑了上来,帮着张二把罐子放在桌子上,蹦蹦跳跳的去取碗筷,嘴馋的样子让褚煌哭笑不得,吵吵闹闹的样子,倒省了李言落想法子岔开,没了别的事,张二只好恋恋不舍的告辞。 李言落还真没想到,黄昭烧起饭菜,如行云流水般利索,若学上武功也有这般架势,倒也是个苗子。 三碗米饭,一罐子猪肉,一碟小葱豆腐,一碟炒青菜,三个人心思各异,低头吃饭。 李言落好奇的偷看褚煌,褚煌不紧不慢的吃着,唯我独尊大概就是这个气势吧……(凤族也吃人类的食物?) 黄昭偷看小口吃饭的李言落。(刚才回家张家二哥和他说的意思,是问问恩人有没有意思,能有什么意思?他要问恩人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怎么想也想不通的黄昭,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猪肉,用力的嚼啊嚼。 褚煌倒不拘自己的吃食,她向来严谨,即使不屑人族,但扮演起来,绝对一丝不苟,抬头瞧了一眼黄昭,等这人类小子吃完就让他睡着,自己好赶紧帮现凤王找回力量,若是能顺便恢复记忆,她就省事多了,依之前她对这个小殿下的性子的了解,天真善良,重情重义,不会反悔自己做出的承诺,即使自己知道与凤族的别扭关系,也还是会保护凤族。 不过最糟的是,若是她恢复记忆把她那个冥帝夫君也唤醒……万一他知晓之前的战斗凤族也是帮凶之一……不把凤族撕碎了才怪…… 褚煌啊褚煌,你什么时候这么畏手畏脚?冥帝保护小殿下当时生机全无,魂飞魄散已经是既定事实,怎么可能复活?现在的危机是凤族,不要想那么多了。 “娘,恩人,我吃完了!”黄昭站起来,刚想对李言落说些什么,一直在等待黄昭吃完的褚煌手疾眼快点了黄昭的睡穴,黄昭眼皮一沉,又沉沉的睡过去。褚煌手一挥,像移动一见物品一样,黄昭被扔进了自己的房间。 沉一口气,褚煌又做回了她的凤族司命 “我们开始吧。” 第7章 她的身世 “好。” 李言落点点头,既然答应了,就试着相信这些吧,她也的确感觉不出褚煌有说谎的迹象。 “看着我的眼睛。”刚刚对上那双宝石般的橙色眸子,李言落便感觉自己天旋地转,胃里不停翻滚,等回过神,自己已经不再那个屋子里了,周围仿佛另一个世界,有她叫不上来名字的花草树木,以她的位置为中心,远处围绕着五座宫殿,但是刚才那个天翻地覆的恶心感觉涌上来,李言落忍不住跑到一棵树后……呕吐起来。 连传送都会起这么大反应,看来这传说小殿下身体孱弱倒是不假,这还是有凤骨的情况下,若是没有,仅仅因为传送就吐血而亡?褚煌摇摇头,她找的这个凤王,还没等成长到与大殿下抗衡,自己先被折腾死了,可划不来啊。 “咳、咳咳……”这是什么鬼地方?自己还回的去了吗?好半天,李言落终于缓了过来,捂着胸口一步一颤地走向褚煌,“你确定你是来教我的,不是来杀我的?” “你自己的身体还是脆的像萝卜一样。”褚煌抓住她的肩膀,两个人又出现在一个大房间,由一个凤凰图案的屏风分成了东西两个小空间,东搁置了一张大床,大到睡六个人绰绰有余,西的那边靠窗的地方摆了桌椅,桌椅旁,摆了一个长有梧桐木枝的大盆栽,看造型,倒像会有凤凰栖息似的。北边还有四方矮桌,笔墨纸砚样样齐全。 “这又是哪?”李言落现在满脑子疑问,但是感觉离自己想要的答案越来越近了,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总归不能放弃。 褚煌在窗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斟了一杯,轻轻放在对面, “这里是我开辟的空间,不会被别人感知到,你过来。” 李言落叹了口气,认命的走过去坐下,轻抿一口茶,这茶入口,苦而不涩,察觉了苦,那味道仿佛有了灵性反而藏了起来,只剩一股原始而幽微的清香,沁人心脾,好茶!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 “不能说全部,但是你的事情闹得那么大,让人不知道都难,就看失忆后的你,能不能接受。”她的事情,基本上每一件,都轰轰烈烈,只不过现在在仙界她的名字是个禁忌。 “我想知道,我是谁,是什么身份,还有,你找我的原因。”李言落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茶杯,她有种预感,在褚煌说完后,她的人生,会有不同的方向。 “你我现在所在的是人界,但人界之外,还有仙界,仙界的前任仙帝有两个女人,一位是仙后碧桐,她是前任凤王,另一位是精灵族魇蝶灺(xiè),两个女人都为仙帝诞下一女,仙后的女儿名悰鸢,是仙界大殿下,灺的女儿名悰曦,是小殿下,也就是你了。” “悰……曦……”曦儿……从前依稀仿佛有人这样叫过她,这种感觉停留在脑海一瞬,又觉得陌生起来,倒是没有觉得太过不能接受,只是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然后又被告知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自己,也只能努力记着了。 “那你说的,我的爹娘,现在在哪里?” “你娘身体承受不住带有仙帝强大仙力的你,在生下你之后就消散了,而你的爹……也不在了,现任仙帝,是你的姐姐。” “不可能!他还活着!”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自己的仙帝爹爹不在的消息,话就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连她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知道,反正内心有一股坚定的信念强硬把这句话传达给自己。 “你怎么知道?” 精灵族一向作为传说中的种族避世而居,除了灺,基本上没有人见过活生生的精灵,是一群孤傲的种族。传闻他们拥有比仙界更精纯的神秘力量,是大自然的宠儿。灺虽然身体脆弱,但是她的特殊能力之一是操控梦境,强大到会让人在睡梦中死去,无破解之法,这也是仙界藏书阁为数不多的精灵族的记载。悰曦有一半精灵族的血脉,即使失去了记忆,体内的力量还是会给她提示的,就像现在这样。 “我也不清楚,直觉吧。”李言落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但是你口中的她和凤族毫无关系,怎么会有前凤王的根骨?” “不是她,是你。”褚煌纠正她的话,“你娘力量强大但体质很脆弱,而腹中的你拥有仙帝的强大仙力和精灵之力,你娘没有办法承受,在生下你之后就化作原型消散了,你的体质大概是随了娘,从小比普通仙兽还弱,前仙帝对你万千宠爱,小心保护,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你差点因为大殿下魂飞魄散,仙帝震怒,仙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把凤骨交给你维持生命,代替女儿死去,所以,你的凤骨是她的。” “所以你恨有凤骨的……我?” “当然,若不是因为你,我族的王怎么会这般死去?你不知道失去凤王对我们来说是多大的灾难!还有你那薄情的父亲!”褚煌周身弥漫着一股可怕的气息。“竟然真的不顾凤族的报复也要救你!” “那你们,为什么要让仇人,做凤王的位置?”李言落感受到了这股席卷而来的怒火,换了她,她也会恨对方的,但这件事总感觉会很复杂,说不清孰是孰非。 “看来你一点恢复记忆的迹象也没有,有些事情,只能你自己想明白。”褚煌摇摇头,身为凤族司命,应该不带个人杂念,尽快培养出新的凤王,否则凤族在仙界的地位可是岌岌可危, “现在的仙帝是大殿下,她恨你,恨凤族,所以虽然她有做凤王的资格,但欲对凤族不利,我不能把凤族交给她。” “就算交给我,我又不是凤族,怎么当的了呢?” “凤族的等级森严,拥有的火焰颜色代表血统资质和力量的强弱,从弱到强分为红色、橙红、橙、金色,而拥有红色火焰的是绝大多数凤族,少数橙红色火焰的凤族加以培养被任命为凤族的长老等重要职位,只有火焰是橙色或者金色,才有资格带领凤族。金色火焰又叫鸣炽,前凤王和大殿下的火焰都是鸣炽。而你有凤族的火焰,还是很罕见的秘银,是比鸣炽还要高一级别的存在,目前也就只有第一任凤王拥有过,凤王令也承认了你,你有凤骨、火焰和令牌的承认,也就有资格做凤族的王。” 这也可以?李言落瞪大了眼睛,“但是一个人的凤骨怎么会毫无阻碍的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没有副作用?” “这应该是你的血统比较特殊的缘故,而且你之前受到过重创,身体化作婴孩在人界长大,也给凤骨重新融合的机会,换句话说,你在人界,凤骨就是你出生便有的,这个条件和其他凤族差别不大,所以你的重新开始对你来说,反而会因为凤骨和你的契合更加强大。” “重创?什么重创?是谁造成的?” 她居然是受重伤才来到现在的世界,那之前成长的记忆,并不是她的起点? “具体的事只能靠你自己想起来,我远在凤族领地并不知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快速掌握凤族的力量和仙界的基本知识,现在凤族有资格做凤王的除了大殿下就只有你,凤族的兴衰,就靠你了。” 褚煌眼神一暗,她绝对不会说出那次事情的内容,为了凤族的安危。这位小殿下只需要在她的教导下做好凤王抗衡仙界就够了,最好永远都别恢复记忆,目前来看,她对自己说的故事毫无反应,那记忆,估计也不会被找回来了,这就是她想看到的。 “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呢?” “感受体内的力量,呼应它。” “就这样?”这么玄乎的一个东西,说呼应就能呼应? “不然呢?本司命与你说了这许多做什么?”褚煌伸手,示意她站起来到旁边练习,屋子够大,随便她怎么折腾。 “没有什么武学秘籍之类的书籍吗?这也太难了吧?” “没有,凤族生来就懂得如何使用力量,根本用不上书籍来记录。” “我又不是凤族……怎么会用……”李言落感觉一阵头疼,明明是她说要自己做凤王,这个力量什么的如果能自己领悟的话,早就领悟了好吧。 “既然你要我做凤王,我总得需要一个师父,师父言传身教,言传你做不到的话,身教总可以了吧,你把你会的做给我看,我试试能不能学会。” “谁要当你师父,悰曦,你别想和凤族人扯上半点关系!”凤族早就对她积怨颇深,要不是他们大殿下疯了一样开始把自己的母族当成敌人,他们也不会找上间接杀死前凤王的小殿下。 “我可是记得,你第一次见我自称属下,难不成想做我的侍从?” 早就知道这个凤族一开始就不安好心,既让她做凤王,又不让她和凤族有牵扯,这在哪里,都是不可能的事,不与族人建立紧密的联系,如何了解他们,管理他们呢? “还有,我现在姓李名言落,你最好不要叫错,说实话,你说的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只是很陌生的东西罢了,而你现在若是不教会我你期望我获得的东西,那你的目的,又怎么会达到呢?可能还没等我学会,你们的大殿下就把凤族灭掉了,这不就得不偿失了,是不是?” 第8章 师父的性别 褚煌想了想,道理确实不假,如果悰曦一直想不起来凤骨本身的力量,那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了? 看褚煌的神色,李言落就知道她答应了,但是忍不住逗逗她, “我说司命大人,你这么厉害教我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还是要叫你一声褚煌姑姑,你才肯答应?” “不许叫我姑姑!”褚煌也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那神情,怎么看怎么傲娇,“你要看什么,我做给你便是。” “你答应啦?”李言落笑眯眯的,小手轻轻摩挲着下巴,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师父变只凤凰给我看可好?听说凤凰可是最美丽的,我可是从未领略过他们的绝代风采,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啊?” 李言落眨巴着大眼睛,目光在褚煌身上上下打量,给褚煌看的浑身不自在,一挥袖子, “好吧,就让你看看我的原身,可别吓到。” 刚说完,在李言落还没看清过程的时候,伴随着屏风被踩碎的声音,眼前就多了一只大大的鸟头,尖喙差点戳到她,金闪闪的羽毛塞满了屋子,李言落不禁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凤凰吗?也太大了吧……这么大的屋子又差点不够装……没有人知道那么大一只鸟挤在房间里是多么搞笑的一幅画面。 忍住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凤凰脖颈上柔软的羽毛,手感真好!李言落玩心大起,双手捧住褚煌毛茸茸的头揉来揉去。 “我说师父啊,你的原身怎么这么威武?所有的凤凰都这么大吗?” “当然不是,雌性体型会小很多,不过我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改变自己的体型,我给你看的只是我原本的样子,让你了解基本的凤族。”李言落的夸奖褚煌十分受用,虽然现在他觉得这里空间太小,但是他绝对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判断失误的,早知道就不在这里变身了。 “雌性体型小很多……难道你是……雄性?”人界化身黄大娘的雄性凤凰? 褚煌嘶鸣一声,头左摇右摆,挣脱李言落不安分的小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李言落噗呲一笑, “你人型是黄大娘,我怎么看得出来?” 也是……不行,得拿出威严来,他的化型可是一个美男子,褚煌又变回了人身,只不过这回不是黄氏的样子,而是一个肌肤胜雪的金发男子,除了那双眼睛依然是橙色,和之前的妇人形象判若两人,身上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色衣袍,却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这就是褚煌的原身?李言落一愣,她没想到是这么个俊朗非凡的凤族,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那双凤眸不怒自威,倒蛮符合他那身金光闪闪的羽毛,只不过一想到黄氏的温婉样子,李言落就敬畏不起来,忍着笑,这凤凰蛮喜欢听夸奖的,看起来城府颇深又冷漠,实际上还是蛮单纯的,至少比人类单纯许多。 “没想到师父天人之姿,徒弟我望尘莫及啊。”李言落绕着褚煌走走停停,发出一声声赞叹。 “行了行了,原身你也看过了,你把你现在能感觉到的力量给我看看,我再来引导你。” 不想承认,被她叫师父心里还是挺受用的,褚煌受不了李言落那发光的眼睛,摆摆手让她展示一下她现在理解的,不过嘛,头一次被叫做师父,这个感觉,还不坏。 “那好,我现在觉得神奇的,除了火焰,就是轻功了。”能变得更强也不是坏事,李言落严肃起来,“我总感觉自己的轻功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好。” 说罢腾空而起,身体向上一跃,人已经上了差不多六米高的房梁,李言落足尖轻点,身体轻盈的像根羽毛扑向大床,手撑在大床上顺势让身体躺下,李言落舒服的抻了个懒腰。 谁知褚煌看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谁告诉你这个是轻功的?这可是凤族的飞行秘技,被你当成轻功真的是……暴殄天物。” 褚煌一脸嫌弃,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用凤族的力量用的这么糟糕…… “怪不得这么好用!”从小就看着妙手门的门人苦练武功,一招一式她完全学不来,但是身体就是有一种轻盈的力量,让她不必照着练武师父的招式,就能做到很优秀的轻功,也让义父对她另眼相看,只是这么多年她也只有轻功很好,其他的招式她只是学了个大概,并不能领会到武学的精髓。 “除了这个,你还会什么?” “哦!还有就是……”李言落伸出左手,一簇银白的火苗出现在掌心,“这个火焰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我用它可以烧水、烤鱼、做药,其他的就不会了。” 褚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凤族的飞行被她当成轻功,凤族象征最尊贵的火焰被她当普通的火用,他都快被她气死了。 “你你你……” “是你说的要看啊,这么生气做什么?不过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啊!”褚煌的人型是万里挑一的好看,连生起气来都赏心悦目,美人就是美人,李言落叹在心中叹息,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一个男人居然如此好看,可惜不是人。 “算了,凤族要紧,你看好了。”褚煌指尖微动,李言落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似乎有个火星朝着刚才他们喝茶的方向去了,然后,李言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个木桌腾的被一团橙红色的火焰包围,连声音都没留下,原来放桌子的地方,落了一层灰。 若是换成一个人……光是想想都……可怕,掌心的火焰雾蒙蒙的,甚至都不像一团火,更像一缕烟,会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别发呆,试试。”褚煌变回黄氏的模样,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号。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褚煌消失在李言落的面前,因为速度太快,所以只留下声音, “方法教给你了,你要尽快掌握力量。” “这么不靠谱的师父?不是他要我做凤王的吗?怎么感觉我反而比他着急的样子……我到底在急什么?”空荡荡的屋子里,李言落瞪大了眼睛和自己掌心的火焰面面相觑,或许,褚煌所说的那个“她”,真的是自己吧,越想,越没办法当那些事情是别人发生的,总感觉,自己亏欠许多人。 “小白?你又在欺负人!”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声由远及近,传入李言落的耳朵。 这屋子里还有别人?李言落回过神来,带着青草味的湿润的风扑面而来,吹起了她的长发,而周围,哪里还有什么房子?分明是一片绿茵茵的青草地,不远处有一个大湖,在阳光下闪着光,碧穹的天没有一丝白云,蓝的澄澈,湖边,是湖边!湖边有人! 李言落发现自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无法移动半分,只能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一个穿月牙色衫的少女单手掐腰,另一只手气势汹汹的指向对面的黑衣华服男子,男子身后,有三个侍卫打扮的人,而地上,倒着一个人,腹部的伤口不浅,血顺着捂住的手流进了草地。 “曦儿,这回你真的冤枉吾了,吾来时他就在此,寂灭他们可以作证,吾正要救治他。”那个被叫做小白的男子宠溺的揉了揉少女的脑袋,其中身后的一个侍卫愣愣的开口, “主子,那这个人不……”杀了?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另外一个人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曦姑娘,您放心,我们主子吩咐我们要马上带他回去救治,主子我们先告退了。”说完,一把捞起地上的人,使了个眼色,小声说,“我们走。”三个人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子满意的一笑,轻轻牵起少女的手,“今天吾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好,小白最好了!” 画面一转,是刚才的三个侍卫,刚才被捂住嘴的侍卫抱怨道, “玄蛇,你怎么总打断我说话?” “寂灭,你没看出来冥帝大人不想让曦姑娘知道这件事?”玄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武功那么高,情商却一点长进也没有。 “为什么?杀一个叛徒罢了。” “曦姑娘性子纯良,不愿意大人杀人,你要是说出来,破坏了大人在曦姑娘面前的好形象你,不怕大人剥了你的皮?”从刚才起一直沉默的无相突然开口。 寂灭恍然大悟,重重的拍拍自己的头,好险捡回一条命。 是谁,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告诉我!”李言落睁开眼睛,一下子坐起身,床? 第9章 目标出现 “醒了?”褚煌的身子探进这个小房间,“自己去后面梳洗,然后过来用早饭。” “哦,好。”她又回来了?难道已经第二天了吗?李言落下意识的点头称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小白是谁?曦儿是不是悰曦?也就是她?她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是当看到那个叫小白的男子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说不出是失去了什么东西,总归有个什么东西,没有归处。 让李言落感觉奇怪的是,昨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黄昭居然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李言落盯着褚煌,应该是他做了什么手脚吧? 褚煌察觉到李言落的目光,嘴角勾勒出一个微笑,活脱脱一只狡诈的狐狸。 早饭安安静静的过去了,等吃完黄昭麻利的收拾碗筷,李言落才有机会发问,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我好心看看你练的如何,你倒好,自己偷懒睡着,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身上背负的东西有多重?” 褚煌沉下脸,这可不是儿戏,大殿下的怨恨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可是掌握着仙界,即便不好明着铲除凤族,暗中的力量,也让失去凤王的凤族精疲力竭。 “……我明白了。” 这么严肃的表情和在空间内可是完全不同,此时的褚煌又变回她初次见面时的冷漠司命,难得自己还觉得他可爱,唉,长得好看也未必可信任,李言落决定暂时隐瞒她之后看到东西的事情,如果她当时是睡着了,那这个一定是梦,和褚煌说的她的事情有关,说不定,她真的有什么记忆可以恢复,有些事,只能自己解决。 “娘!爹回来了!爹回来了!”惊慌的声音中带着哭腔,黄昭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清秀的小脸此刻因害怕,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黄氏的丈夫?褚煌一阵头疼,应付一个人类已经够麻烦的了,又来?李言落听出黄昭的声音不对,问道, “你爹回来了是好事啊?你这是怎么了?” “他,不,他不对,他疯了!” 黄昭看到李言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无比期盼着有一天爹爹能回来,但是他终于见到爹的时候,他那慈祥的爹睁着腥红的眼睛,发狂一样的一路攻击他身边的人,这还是他的爹了吗? 难道是那包子大叔所说的得了怪病发狂的士兵?好机会!若是她治好了这个士兵,一定能有机会接近大将军。 “师……黄大娘,你照顾好黄昭,我去看看。” 李言落弯下身子在药篓里抓了一把药草,把它们揉成一团握在右掌心,悄悄释放出火焰,冲了出去。这股火焰似乎本身就有治愈别人的效果,药草本来的药效反而会抹消,她的火焰真的有攻击性吗?现在来不及想太多,等解决了眼下的事情再说。 早上村子里的汉子早都去地里干活,本来该是安安静静的,今天南边却传来了小孩的哭喊和女人撕心裂肺的求救声,人在南边! 李言落足尖轻点,身体像是灵活的燕子一下子飞出好远,这个村子的村民很友善,她一定要尽力保护他们。 “黄自强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我跟你拼了!” 前面路边的小院前,有个人半跪在地上朝一个躺在地上的小人捶打,旁边因惊恐而瘫在地上身体抖个不停的素衣妇人踉跄着站起身,疯了一般的朝那个人扑了上去,却被那个人一掌挥开,那妇人抽搐着倒在地上,不一会儿身体就安静了下来,旁边的也都是妇孺,离的很近,因害怕挪不动脚步,又怕哭泣的声音引起那个人的注意,最后压抑成了呜咽。 那个人就是黄昭说的发狂的父亲!李言落只恨自己轻功太慢赶来的太晚,她抽出腰间匕首朝那个人掷去,谁知他转过头直直对上李言落的眼睛,单手握住匕首锋利的刀尖,也不知疼痛,站起身反手用李言落的匕首刺过来,她一个四两拨千斤躲过匕首,现在她要做的,是要让他咽下自己匆忙做的药丸,药草里有做安神药用的夜交藤,他吃了应该会安静许多,但是不知是什么病激发了他身体最大化的力量,她并不擅长正面对敌,还是速战速决。 过了好几个回合,李言落突然卖了个破绽给黄自强,仰倒在地,发狂的黄自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左手的匕首刺向李言落的右边,李言落顺势右手死死按住他的手固定住他,左手藏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她的药总算是起了作用,而匕首避开要害,在右肩留下一道伤口,黄自强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清明,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伤了眼前的人,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有什么人抓着他后背的衣服把他甩开,随后一剑痛快的结果了他。 “姑娘你忍忍,我们将军马上就来了。”那个人侍卫打扮,看李言落,脸上满是心疼。 李言落不知是因为伤口疼还是被气的,整张脸皱在一起,她故意被划伤只是为了要把药给黄自强服下,而这个人,居然杀了他? “江海,那个人呢?” 马蹄声越来越近,为首的率先下马,后面的那个侍卫牵过两匹马拴在树上后,急忙朝这边跑来。 原来那个乱来的人叫江海,他听到问话声,立刻恭敬的回答, “启禀将军,属下来时他正要对这位姑娘行凶,属下一时情急,便杀了他,请将军责罚。” 他是将军?她找的那个将军?李言落站起身,但是因为动作扯动了伤口,狠狠的吸了口气,站起来她看到那个小男孩和那位妇人还躺在那里,对,还有他们,先看看还有没有救。 左手分别探了探两人的鼻息,李言落轻轻摇头,一股悲愤从内心喷涌而出,那是人命!没有看管好的发狂的士兵能轻易杀死普通百姓,更别说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小孩了,这个将军,是怎么管理自己的士兵的? “你身为将军,为什么不看好得病的士兵任由他跑出来?被无辜杀死的那是两条人命!”李言落直直走上前,一双眼睛因悲伤而泛红。 公孙烻看着她右肩还流着血向自己走来,带着哭腔质问自己,这个女人倒是有胆量,瞧着她眼熟,不是之前医馆前见义勇为的姑娘吗? “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这位可是当朝大将军……”江海急忙提醒道,生怕这位刚刚死里逃生的姑娘得罪了将军。 “还有你,你叫江海是吧?我明明已经成功把镇静的药给他喂下,你居然就这样杀了他?”李言落瞪了一眼江海,她的脑子本来已经一团乱了,现在的情况是乱上加乱,江海被她这么一瞪,更加愧疚了。 “这件事本将军自会处理,长野,你联系镇守处理好。至于你,”公孙烻被指责一通倒觉得新奇,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你懂治疗他们的方法?” “至少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跟本将军走,治好他们本将军论功行赏。”让所有大夫束手无策的病情确实棘手,既然她有把握,不妨就让她试试,虽然这女子神秘了些,但只要他肯查,就没有查不到的,见李言落没有反应,又补充一句,“你的伤,不治疗很容易感染发炎。” 李言落也明白事情轻重,虽然她很为无辜受害的两人不平,但,将军毕竟是将军,权力高于一切,人死不能复生,也只能尽力的救治发狂的人,阻止悲剧再次发生。况且,她的任务顺利迈出了第一步,过程曲折了点,但结果是好的,李言落沉默了几秒, “好吧,我尽力一试。” “你的名字,别让本将军重复第二遍。” “李言落。”明明自己就在重复第二遍,不管怎么说,有了接近的机会,不怕完不成任务。 “爹!爹!你怎么会……” 黄昭?他怎么跑过来了? 第10章 救治!驿站(1) 黄昭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爹倒在血泊中,声音带着颤抖,“是谁,是谁杀了我爹?” “是本将军。”公孙烻看着稚嫩少年,这个世界还真是巧,他手下的士兵,竟然是那个大闹医馆的少年的父亲,他倒要看看,这个少年想做什么。 “将军?”黄昭瑟缩了一下,但父亲的死刺激的他鼓起勇气朝公孙烻喊道,“将军打了胜仗,为什么杀掉跟随您的父亲?你、你不是人!” “你放肆!”怎么今天一个一个的都敢这样与将军说话?江海摇摇头,他们一定是疯了。 “你爹刚刚杀了两个手无寸铁的村民,还要对李姑娘不利,想为你爹报仇?那就入军营,学了本事,再到本将军面前说话。”这次士兵们得的病十分怪异,尤其是在他眼皮底下还出了这样的事,公孙烻心里稍有不忍,姑且饶过这个少年的无礼,“李姑娘,走吧。” “黄昭,替我转告黄大娘一声,说我去治病。”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但不管怎么说,他爹也背负了两条无辜的人命,李言落叹了一口气,世事无常,不管是谁,也只能往前走。 “恩人……”黄昭看到李言落肩上洇出的血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再说不出话来,他跪倒在父亲的遗体面前重重磕了三下头,尽最后的孝道。 公孙烻骑上他的马离开,这个女子,越接触,越吸引着自己。长野被命令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只是……这个要被将军带回去的医女……他要赶紧办事,之后火速赶到将军身边让他赶紧处理这个女人。 李言落感觉到长野探究与审视的目光,总觉得他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明明之前没见过啊? “李、李姑娘,你坐长野侍卫的马。”江海看李言落有伤,很想扶着她过去,但是有受惊的村民在,又是男女有别,他只能小跑过去把马牵过来,那是通体枣红的一匹马,毛色十分漂亮。 “那你怎么办?我可以……”轻功过去的,虽然伤口很疼,但是也没到完全不能忍的地步。 “姑娘的伤,是我来得太晚,姑娘上马,也让江海心里好受一些。”拗不过固执的江海,李言落点点头。 “有劳江侍卫。”李言落虽然会骑马,但是现在肩上有伤,如果还能像习武的人一样忍着疼也能上马,被有心的人看到就不好解释了,这可怎么办啊?她轻柔的抚摸着马的鬃毛,马头朝她转了过来,轻轻打了个响鼻,前腿跪地,整个身子卧了下来。 这是?方便让她坐上去?李言落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有灵性的马,她顺势坐了上去,马可能也不太习惯站起来的时候多了个人,站起来的时候用力太大,差点又把李言落甩下去。 这还是自己的马了吗?这女人还真是奇怪,竟然能让他的马卧倒,长野想到大街上她和那个人的接触,得赶紧处理好事情,回去劝将军把她赶走。 江海牵着马,快步离开,李言落终于有时间清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和普通人不同,她的伤口总是愈合的快一些。 “李姑娘,你的伤得赶紧包起来免得出血过多。”江海一拍脑门,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老爷们这点伤走这段路程还挺得住,一个姑娘家,他怎么就忘了呢?他一使劲,手从内衫撕下一大块布来,“你先用它捂住伤口,你放心,我有天天换洗衣物,它是干净的,我尽快赶到驿站,我们将军最近在驿站照料那些受伤的弟兄们,还好离这里不远,你且忍忍。” “好,多谢江侍卫。”李言落拿着那块不规则的布哭笑不得,她的药药效虽然很快,但完全是因为秘银,而现在的草药根本没有那样的效果,为了不让伤口恢复的太快让别人起疑心,她也只能忍着不去用自己那对恢复有奇效的药,苦着一张脸把那块布盖在伤口上。 “你就叫我江海吧,嘿嘿,李姑娘你可真是厉害,这马平时倔得很,今天出奇的通人性!除了将军,我现在最服气的就是你了。”李言落的苦瓜脸在江海看来完全是伤口太疼,本身就是美人面,一皱眉,就更让人怜惜,又想到她是医女,少有女子会从医,她一定过的很苦吧……江海从小就跟着将军混在军营,哪里接触过什么姑娘?一时之间江海怎么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安慰她的话。 “我很喜欢它,动物和人一样都是情感丰富的,只要用心,就好像心意相通似的。”李言落甜甜一笑,“你也别叫我李姑娘了,这太生疏了,叫我名字就好,我治疗的这个期间,还请你多多指教了。” “那些弟兄们可都指望姑娘了,如果有我能够帮得上忙的你尽管提,你家在何处?怎么会……” “我没有家……有记忆起是义父在抚养我,我学了点医术就离开了他,四处行医救人,靠着诊金,也活到了现在。”李言落自然不能说实话,但是她现在确实不算有家,也的确有义父,每次出任务也会顺手救救人,也不算太瞒着别人。 江海的心沉重起来,没想到她的生活如此艰难,若是将军能让她一直留下来,她就不用再漂泊了,他打定主意,等有机会就和将军提起这件事。 这一趟回驿站,纵然江海受过训练但还是累的不停大口喘气,这个时候还不忘扶了一下李言落,李言落顺势下了马,刚下马驿站门口的士兵便跑了过来, “江大人,这位是?” “她是将军请过来的医女,能治疗弟兄们。” “那太好了,姑娘快随我来,我们的人已经快压制不住他们了!” “好!”李言落见那名士兵这么着急,二话不说跟着那名士兵,一路跑了进去。 “言落!你的伤还没包扎!”江海有些着急,她自己还没包扎好伤口怎么能这么去呢? 李言落知道自己的伤无碍,让她担忧的是,她从未见过这种令人发狂的病症,直觉告诉她,这不是表面上发狂那么简单,她现在只能用些镇静清火的药材,配合她的火焰,再慢慢找方法,实在不行,只能联系她那吊儿郎当的师兄胡术了。 “这位大人,请帮我尽快准备生火工具,熬药的罐子,要大,还有药材,只要是清热和镇静的都给我拿过来,有多少拿多少,像是茯苓、木槿,朱砂,我要查看他们的情况后尽快制作出适合他们的药材。” “姑娘折煞我了,病人被集中安排在驿站后面的房间,大夫和药材都在东面,好在这些药材备的很足,而西面的小院是将军休息的地方,万万不能打扰。” “驿站离军营不远,为什么不直接在军营让军医看诊呢?” “咱们将军刚打败了宋国,本应速速赶回皇城,但眼下出了这怪病,又怕那些人在军营影响其他士兵,驿站这里房间多空置,就把他们转移到这里了。” “大概有多少人得了这种病?” “十六个。” 只有十六个人的话,李言落松了一口气,要是人数众多,那股力量可不得了,还会闹得人心惶惶,现在暂时排除传染病的可能,参与战争的士兵众多,得此病的人中他们接触过什么东西尤为重要,这些也只能先看看他们的状况再做打算了。 第11章 救治!驿站(2) 得病的士兵被安排在北面平时接待来往官员的最靠北的屋子里,每间屋子门口都守着两名将军亲卫兵,廊下有两队士兵来回巡逻,负责传讯和其他突发情况。这么安排一来离百姓街道相对较远,二来发起病来,士兵在驿馆内层层守着,控制起来比较容易。李言落在那名士兵的引领下来到那些房间面前,但是守门的其中一个显得有些为难, “我说老布,不是咱哥俩拦着,将军死命令,除了东面那几位大夫,其他人一律不许靠近,更别说这位姑娘,进爷们房间也……不合礼数……” 还没等昆布解释,李言落的脸严肃起来, “里面躺着的,是随将军出生入死的战士,也是你们并肩作战的战友,现在生了病没有治疗手段,你们难道就不着急?我是将军带回来得到将军许可为他们治疗的医者,无关男女,你们不让我进,难道要指望那些毫无进展的大夫?你们愿不愿意赌一次?” “这……”能被昆布带过来的人,一定就是将军吩咐过的,兄弟躺在床上,他们两个当然着急,听了这番话,倒是也没有拦着李言落的理由。 李言落见他们沉默,就默认他们同意了,她推开面前的房间,里面不大,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两把椅子,床上安安静静躺着一个人,李言落伸手先探了探鼻息,手背放在额头试了试温度,又轻轻搭脉,之后想了想,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心脏位置听了听心跳,这些基本的做完,她回头问守在门口的两个人, “这些人都是什么职位?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他们有发狂症状的?” “这些兄弟是一个巡逻小队的,半月前我们打了胜仗,路过这清河镇的时候停军歇息,在军营庆祝,遭到杀手袭击,之后就见到他们一队人昏倒在地,最开始只是发热高温,给他们开了退烧的方子,没想到七八日前他们突然发狂,到处毁坏东西,见人就攻击,力气出奇的大,我们好几个人才勉强制住一个,现在靠加大药量的安神散让他们一直昏迷,免得再伤人。” 以刚才的初步判断,这个人气息稳健绵长,是个武功高手,温度偏高,脉搏和心跳也比常人要快很多,强壮有力,乍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过高的温度、过快的脉搏和心跳,会增加人体负担,说的再严重些,长此以往,会导致器官衰竭,因代谢过快而亡。这倒不像是一种病,倒像是一种激发人体内潜能的技能,会让人短时间内以缩短寿命为代价获得人体所能发挥出来的巨大能量,若不是自身有问题,那么人为的可能性很大,因为他们两个说那天遭到了杀手袭击。只是李言落暂时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对一队负责巡逻的人下手,或许……他们在巡逻时看到了什么吧…… “他们负责巡逻哪里?你们有没有听他们提起遇到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吗?” “没有,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两个人摇摇头,其中一个高一些的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怀里掏出一根只有拇指大小的羽毛递给李言落, “这个是他们昏倒在地的时候,我负责搬走其中一个人,他的鞋底粘上的,当时觉得这羽毛挺好看的,就给留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李言落接过羽毛,内心一惊,这不是凤凰的羽毛吗?褚煌脖子上的毛和这个出奇的相似,这件事不能让普通人知道,李言落娇羞一笑, “这羽毛逗人开心还可以,和这病怎么都是两码事,不过话说回来,这羽毛可真好看,能送给我吗,我倒是蛮喜欢的。” “可以可以,姑娘喜欢就拿去吧,不过你可别说是从我这里拿过去的,不然兄弟们知道了我捡姑娘喜欢的东西,够害臊的,失了爷们风度。” 高个儿一脸不好意思,朝他旁边的士兵和昆布抱拳施礼,军营无女子,天知道他多想和姑娘说几句话,他捡这个羽毛也是想着能讨个好彩头,没想到还真碰上了,而且她还生的貌美,温温柔柔的和他说了好几句话,这漂亮的羽毛又果然被她夸奖,引她一笑也是好的,他自个儿也能高兴好几天。 “那就多谢了,不知二位怎么称呼?小女子李言落,治病期间还要互相帮助才是。” 女子有女子的好处,士兵们心思没那么细腻,只是觉得一根好看点的羽毛而已,却没注意它有着不同于普通羽毛的贵气和美丽,所以就轻易的把有可能作为重要线索的东西给了自己。若是那位将军看到了,或许会察觉出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他不识凤凰,再想也是无用,李言落得了这根羽毛,几乎敢肯定,这件事情和她,和褚煌所在的凤族有关系,回头找个机会得联系褚煌问一问她有什么线索。 “我叫高原,他叫刘峰,带你来的这位兄弟是昆布,都在将军麾下效力。”高个儿士兵热情地介绍着。 “基本情况我大概了解了,我先去东边大夫那里了解情况。”李言落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随后快步离开,这地方虽然不小,但那股子药味,隔老远她都能闻出来,朝那个方向走,一定就是大夫所在的地方。 “哎……你说……李姑娘这右肩怎么搭一块白布?”高原手背拍了拍昆布的胳膊,目送李言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人家是大夫,搭块白布以为她是店小二呢。”难得这些天紧张严肃的气氛被这个突然到来的姑娘缓和了不少,刘峰也开起了玩笑,都是正当龄的儿郎,私下除了比比武功高低,都爱讨论姑娘。 “刚才好像听江侍卫说她右肩有伤……” “有伤不包扎盖块布?这样的大夫可真是新奇?哎,你知道她怎么受的伤吗?”估计只是容貌好看罢了,自己伤口都不会包,还治别人呢,刘峰摇摇头。 “不清楚……” 昆布还没说完,身后悠悠响起一句, “你们在干什么?” 三人一瞧,哎呦,将军和他的贴身侍卫江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赶紧抱拳行礼, “将军!” “她怎么了?说来听听。”公孙烻凤眼一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恼了,三个人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惹了自家将军,只好实话实说。 “回将军,刚才李姑娘右肩盖了块白布,一时好奇才知道她有伤,只是这包扎方式也……”太随意了。高原没敢说后半句,息了声。 “她没处理伤口?那她现在在哪?”眉头轻皱,他不是暗示她处理伤口了吗? “李姑娘往东边药房去了,说是找大夫们问问情况。” 将军今天怎么怪怪的,张口闭口都是李姑娘,难不成……将军终于开窍了?高原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可不敢想象常年洁身自好从不与女性接触的将军拿着杀敌的气势对着姑娘甜言蜜语的样子。 第12章 你肩头的白布怎么回事?(1) “江海,你不知道我身边的规矩吗?这衣服成何体统。”公孙烻的话不温不火,向来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他从不愿多费口舌,能让他多说几句的,都是他信赖认可的人,江海从小跟随公孙烻,自是知晓他的脾性。 “请将军军法处置。”江海不愿说出把内衫撕了一块给李言落的事情,这样对她的名声也不好,他也明白将军对他的严格,只能认罚。 “说。” 一声不吭领了罚这事就想过去?江海在服装规范上向来比自己还严格,从不犯错,现在这情况显然是有事,他性子温吞,和长野那小子咋咋呼呼的倒是互补。 “请将军莫问了,是江海的错。”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倔,公孙烻轻笑,倒也不强逼,两个人慢悠悠的走去东面的药房。 药房内,李言落正在与大夫们对峙,里面四个大夫,个个都是上了年纪在安州很有名望、被将军请过来的老医生。 “女娃娃,老夫十几岁在安州救死扶伤的时候,你还没出世那,不要懂一点药理就在将军面前卖弄,到时候连累大家一起倒霉。” “就是,一个姑娘家不在闺阁绣花,跑到这里来成何体统?” “走吧走吧,别耽误咱们研究药方。” “你们所谓的药方,就是安神散?”如果这个病真的跟凤族有关系,那么再好的大夫也无用,李言落,她为任务而来,救人恰好也在她的范围内,她无意与那些大夫们争执,“那你们说说,他们现在是什么症状?” “高热发烧,神志不清,只是现在治疗退热的方子太轻没办法根治。” “高热的人应浑身无力,那他们突然发狂力气巨大你们又作何解释?” “这……这……”如果他们知道了,还在这里研究什么?四个人竟被一个小丫头问的哑口无言,他们就是为了治疗这个而被将军请过来的,试了各种偏方也不见好,如果再没有个解决办法,估计以将军的脾气他们的小命难保啊,眼下这个姑娘一来……若是治好了,他们在旁边多讨讨功劳,怎么着以他们的年纪也比小姑娘治病有经验,若是治不好,他们也可以把责任推到这个姑娘身上怎么做他们都没有损失,四个老滑头对视一眼,就让她折腾去。 李言落要是能读心知道他们要抢功劳,肯定要乐开花,她正好没办法解释秘银的存在,不过她想着她制作的时候这四个人最好也多帮忙,到时候如果治好了自己好把功劳分摊在这四个人身上,这两方人倒是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巧合般的共识。 “晚辈李言落医术浅薄,有的也只是小点子,想为将军和出生入死的将士出份微薄之力罢了,还请四位名医前辈多多指点才是。”李言落轻轻福身,不像自己,他们可是货真价实的大夫,给他们一个台阶也不坏。 说到底他们远离皇城,只是在清河镇边上的安州有点口碑,皇城中名医汇聚,他们可就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了,小丫头一声名医着实夸到了他们心坎里,四个人也回了一礼,这见面也就算过去了, “来来来,小丫头过来看看,这是这半月的诊脉册和用药记录,我叫张楷元。” “老夫方孝仁。” “朱景谦。” “魏丘。” “四位前辈上座,容晚辈细细看。” 刚才喊着自己在安州多大功劳的方孝仁盯着李言落肩头不合群的白布,疑惑地问, “小丫头,你肩头的白布怎么回事?” “白布?”药房药材的味道太大,熏的李言落都忘了自己伤口还没包扎,她刚想问问哪里可以让她单独待会上药,就看到四个人齐刷刷的站了起来,匆匆跪在地上,高呼, “给大将军请安!” 他?他来这里做什么?李言落回头,看到江海闷闷的跟在公孙烻身后,看到她,江海还记得他把人杀了李言落生气的事情,眼神有些闪躲。 “起来吧。你,肩头的伤还没治?”公孙烻盯着李言落,那眼神实在太让人在意,李言落只好与他对视,盯回去,总可以了吧。 “民女忘了。” “你们都滚出去,江海在外面守着,不许放任何人进来。”看着李言落淡然的样子,公孙烻就莫名的生起气来,哪有一个女子受伤了跑来跑去不上药? “是、是!”不知道将军这会子又怎么了,还是别触他的霉头,这半个月四人已经摸索出经验了,走路快而无风,将军生气的时候要老老实实快速安静离开,不然走快了那股风扑在将军脸上有时都会倒霉! 这人这么不好相处啊,这可怎么接近?李言落跟在四个大夫后面学着他们悄悄的,不想却被公孙烻提着后领子往后一带,李言落差点摔了个大跟头,她回头诧异的看着公孙烻,怎么还提起人家领子了? “没说你,你留下。” 李言落疑惑的眼神看向江海,江海的神色也很担忧,他也不知道将军是什么意思,碍于身份也不敢停留,只能在关门前给了李言落一个眼神,放心!如果真有什么事,他会拼命求情的。 “将军有事?”既然他不说话,她先说总可以了吧,总不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站在这里。 “你在那坐下。”公孙烻眼神递向药炉旁边的小杌子,现在药炉没启用,坐在那正好。 坐那?李言落乖巧的走过去坐下,传闻这个将军与皇帝不和,两人常常针锋相对皇帝却又奈何不得他,为人喜怒无常,性格阴晴不定,但是从不打败仗,对士兵和百姓也是极好,军纪严明,从不许军中有人私自收取百姓东西,倒也是个性格差劲些的好将军。她现在倒是有些动摇,一来是褚煌和她说的话,她现在倒是没什么不相信的,她从未觉得自己生活的这些年有什么可以融入的地方,仿佛自己本来就不该属于这里,况且虎符这个东西可不是好拿的,她还到底要不要做,这是个问题。 公孙烻从袖中取出一卷干净的白布条和一个模样小巧的小玉罐,李言落看他走过来拿了另外一个小杌子坐在她右侧,刚伸手,李言落“嗖”的一下站了一来,又因杌子太矮起来的时候肩膀用了力,疼的直抽气,他不会是想给她上药吧。 “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是说他不近女色吗?这是说的一个将军吗? “这里都是男子,谁给你上药也不方便,本将军爱民如子勉为其难帮你一把,你身体好了才能好好治我的兵,有什么不对?” “多谢将军关心,我自己会处理,谢谢将军的药,请将军回避。”李言落咬牙切齿的伸出手,虽然肩伤自己处理起来有点难度,但是忍忍还是可以的,这个公孙烻,和传闻一点也不同,根本就是强词夺理。 公孙烻反握住李言落的手,把它按回去,拿过旁边矮桌上的银剪刀,把自己手中的布条剪了一段,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样可以了?” 公孙烻原本只是来告诉她先给自己疗伤,没想到放着药房里的丰富药材不用,拿了他府内的大夫苦心配制用料珍贵的内托生肌散,又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只想亲自给她上药让她好得更快,他是不是疯了? 第13章 你肩头的白布怎么回事?(2) 他的手凉的吓人,李言落看他蒙住眼睛,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倒也奇怪,她好像就是明白,他是为了自己的伤好,没有别的意思,而自己,就信一回直觉吧,李言落叹了口气,治伤要紧,医者不分男女,不分男女。 公孙烻的动作很轻柔,只是蒙住眼睛一开始找不太准,手一抖,罐子不小心碰到了伤口,里面的药粉全撒了出来, “疼!你到底会不会啊?” 李言落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怎么就这么相信他呢?那一下子可不亚于再捅一刀,等包扎完,管他是谁,她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我看不见,你指挥一下。”公孙烻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喊声,心里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只觉得好玩。 过程艰难,好在她这命途多舛的伤口终于包扎好了,没想到不用秘银烧过的药效果也不错,开始蛰痛,过了一会,只要不刻意动伤口,伤口已经不会疼个不停,而且用玉罐放置,想必价值不菲,两人别说素不相识,身份都差得远了,怎么这么大方? 公孙烻摘下白布,看着李言落嘴角的微笑,让他缓解了一些因为最近的刺杀和皇上的紧逼带来的烦扰,他把剩下的药扔给李言落, “它可比你市面上见到的伤药好,拿着用吧。” “那就多谢将军了。”李言落也不客气,给就给了,她这伤说到底也是因为他手下失职把人放了出来,省的她浪费自己的,用秘银会消耗心神,那种困倦的感觉她才不喜欢。 公孙烻这才看清了那块盖在李言落右肩像是硬生生被撕下来的布块,这上面的暗纹,不是军营里士兵内衫的布料吗?又想到江海胸口前的不整,他拿起沾了她血的布块, “这是江海的?” “是啊,见我没包扎伤口,硬扯的,可惜了那衣服,怕是穿不得了,是不是得赔一身,你是将军,可知道这衣服要多少银子?” 对,还得赔身衣裳,得谢谢人家,李言落期待的眼神问公孙烻。 “军纪严明,服装不整也是犯了军规,罚军棍十下,之后就可以去领用新的,你不用赔。” 这小子,一向做事稳稳妥妥从不逾矩,衣衫内务一向规整,对她倒是肯打破规矩,这个李言落,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不怪江海,就连自己也对她颇有兴趣,看了一眼就不想移开。 “你是将军也不能不问事情缘由就罚人呀,他是为了救人,你不许打。”李言落才不管军规不军规的,对于帮助她的人,她自然要全力相助。 “呦,你这是与本将军说话该有的态度吗?他是我的人,就算没有罪,只要我想罚,就罚得了。”她生气的样子蛮可爱的,公孙烻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说的越发放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虽然公孙烻说的没错,责骂自己的侍从是可以不讲什么道理的,军规严格她也明白,但是她就是讨厌这一套,众生平等,谁不比谁高贵,谁也不比谁低下,分工不同罢了,最后不还是化成烟消逝?“江海好歹也算是我的半个救命恩人,你若真要他领罚,我帮他分担一半好了,毕竟这事情也是我引起的。” 她还想和江海各领五军棍?在他面前做一对苦命鸳鸯?那可不成,自己难得感兴趣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不能和她有哪怕一丁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如果真罚了江海,手下人下手自然不会太重,可这丫头说不定还会去探病,给两个人接触的机会,更是不行,公孙烻暗暗点头,本来他也没想罚江海,可别假戏真唱。 “逗你的,本将军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要是真罚,也得罚他以后带上包扎布条,省的再浪费军用物资。” 逗她?军规也能拿来说笑?李言落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军棍多疼,若公孙烻真是那种冥顽不灵是非不辨的人,那她可要好好趁着任务“为民除害”了。 “既然不罚了,将军就请回去吧,我要赶紧看病人之前的记录,研究药物,也好早日治好他们。” “你……有几分把握?”她提到正事,这也是公孙烻头疼不已的事情,总算有点将军的样子,严肃的问。 “现在说的几分把握也不过是安询问人的心,这病生的奇怪,闻所未闻,我有八九分的把握让他们清醒,但是是否复发,这个还得他们吃了药在观察,我也需要更多的消息。他们得病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接触过什么人,这些或许都对病情有帮助,我的药最多是治标不治本,这背后的本将军想必比我更想查明,有什么能与我说的,尽量别隐瞒。” “我已经让手下去查那天晚上的杀手的来历了,有消息我会给你,不过,这些都属于本将军的机密……” “若将军不信我,我只管让他们神志清醒,之后安安静静离开便是,我也真是,帮你调查什么……” 最后一句李言落说的特别小声,但公孙烻是什么人?他听得清清楚楚,大笑一声。 “但我已经准备说给你了,以后我在哪,你就在哪,哪都不许去,省的泄了密还要到处抓你。” “哪有你这么无赖的?限制自由?谁要跟着你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啊?”长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就以为所有人都愿意跟着他了?一会儿觉得他好一会儿觉得他不好,他的喜怒还真是没章法。 “跟着我有什么不好?除了不能离开我,其他的事情你可以随意,每月支出算都将军府……”喜怒无常?他有吗? “我说大将军……” “我准你叫我的名字。”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过你说的那种生活,我呢也不喜欢被人限制,我跟你来到这里,也只是想救救得病的士兵们,为辛苦征战归来的将士尽一份力,为你这个受百姓爱戴的将军分一点忧,将军请回吧,我要看诊脉册了。” “公孙哥哥在吗?他午膳还没用呢” “舒姑娘、舒姑娘你不能进,将军交代任何人都不能进,还有,将军说过要称他将军。” 门外响起的稚嫩的女声传了进来,李言落倒是一怔,刚才公孙烻不是说这里都是男子吗?骗我? 公孙烻也注意到了李言落置疑的目光,立马澄清,他只是从不接触女人,忘记了, “伙房伙夫的女儿,和她爹相依为命,这里的驿长怜惜女儿无人照顾就准他带着女儿在驿馆了,本将军一时忘了。” 门外,舒姝也是个任性的主,直接用手推挡在门口的江海,苦了江海本能的闪躲她的手,她便提着食盒直接进了门。 第14章 假想情敌 公孙烻瞪了一眼在门口手足无措的江海,收回目光,脸上立刻变得淡漠,将军身上本身的压迫感散发出来,李言落轻轻挪挪身子,这感觉……怎么有一点点像她在街上遇到的那个怪人?只是杀戮气息被压制的很好,说话声音也不一样,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出去,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这气势……跟刚才和她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现在倒更像那个大败敌军,威风凛凛的将军。 “公孙哥哥,我只是看午膳时分你还没传膳,便赶着给你送过来,你不念我辛苦,还凶我。” 一个约莫豆蔻年华的女孩子,梳着丱发,一张脸圆圆的长得可爱,藕粉色衣衫显得更加俏皮,手里提着一个三层大木盒,显然拿着有些吃力,舒姝虽然有些畏惧公孙烻,但是还是走了过去,殷勤的把木盒放到离公孙烻最近的矮桌上,走到李言落面前,像是才看到她一样,惊讶的问, “公孙哥哥身边不是没有侍女吗?她是谁啊?”还坐在公孙哥哥旁边,舒姝心里很是不舒服,公孙哥哥就从来不许她靠近。 也不怪舒姝把李言落认成侍女,舒姝她自己穿的虽然不是绫罗绸缎,但是这种棉布是容州出产,有名的飞花布,棉被弹的极细,布料十分柔软舒适,寻常的百姓每日劳作,习惯了便宜耐穿的麻布衣,是断不会穿相比之下易磨损的飞花布的,李言落穿的就是很普通的麻布,也难怪会认错。 “军法无情,到时候别说你爹,就连周梓祥也救不了你,回去。” 这小女孩是让驿长的好心给惯坏了,越来越不分轻重,也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将军放在眼里,听见舒姝问李言落是不是他的侍女,公孙烻竟然有点生气。 “公孙哥哥……”舒姝小脸一皱就快哭出来,心里却不敢再任性,灰溜溜行了个礼,安静退了下去。 “你对她这么凶干什么?再把小姑娘吓着,原来你从不跟女子接触这个是真的啊,你这脾气哪家姑娘愿意要你?” 李言落笑着调侃道,平日的道听途说倒是印证了七七八八,满足了一下她偶尔八卦的心,她找到那本诊脉册,也不再赶人,专心翻看起来,公孙烻本想说点什么,但看她看册子的神色无比认真,就不打扰她,静静的离开了药房。 等李言落把这几天的记录都看了一遍,检查库存药材的时候发现,这里就只有她一人了,公孙烻呢?什么时候走的? 去门外看了看,发现江海还站在门口, “将军人呢?什么时候走的?” “半个时辰前走的,吩咐不许打扰你,还说让你看完了把食盒里的饭菜吃了,你看了这么久饿了吧,赶紧吃吧,旁边有几间屋子没放药材,可以去那里。” 没了将军的压迫,江海说话也就放松多了,他轻轻揉了揉脖子,一动不动的站着还是有点酸的,不过将军面前,这些动作他可不敢有。 “确实有点饿,不过这是那姑娘给将军的,我吃可以吗?” “将军都让你吃了自然可以,我帮你拎过去,光这木盒就很沉。” 药房旁边还空着一些屋子,挑了隔壁一间,进门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中间屏风,后面有一张床,应该是问诊所用,这屋子没有药材就好,食物的味道也会“污染”药材的药效。 李言落拿开上面的挡板,第一层一道烤山鸡;第二层炒时蔬,油焖鲜蘑蜜汁番茄;第三层放了两碗米饭,一坛酒,色香味俱全,不愧是将军的标准, “这菜这么多,我也吃不完,江海你也没用饭吧,一起吃吧。” “不不不,将军没有命令,我们就不能吃饭。”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这么多东西我吃不完,浪费的还是做饭的人的一片心意,你看这两碗饭,摆明了就是给你留了,难道你忍心浪费食物吗?”李言落只拿了油焖鲜蘑蜜汁番茄、一碗米饭和一双筷子,剩下的推给江海, “你每天跟将军跑前跑后,不多补补怎么行?一会儿吃完了我会清点药材,有缺的还得麻烦你派人去买,我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你不吃,我都不好意思求你帮忙了,拿着。” 江海也确实饿了,虽然跟在将军身边吃食自然也比普通士兵们好的多,但是这样的饭菜除了年节他是不常吃到的,也确实眼馋,他腼腆的一笑,收下了。 屋子有很多,两个人各自吃完,江海负责把食盒送回伙房,李言落抻了个懒腰,开始清点。 另一边,舒姝闷闷不乐的回了伙房,她爹舒老汉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垂头丧气的,就心疼,她娘死的早,自己也只有做饭这点手艺,一点点把女儿拉扯大,女儿的一举一动都牵着他的心,他放下切肉的刀,手在手巾上擦了擦 “闺女,你怎么了?又被将军训斥了?那将军是什么人物,依爹看,你就不要想着他了。” “可不,连我的心意也没瞧见。”舒姝一想到她的公孙哥哥,脑子里浮现的居然是他旁边坐着的那个美貌女子的脸,说话不禁带着一股醋意,“他旁边居然有一个女子,爹,公孙哥哥身边哪里出现过什么女人?长得还特别好看,我总觉得不会是侍女这么简单,居然在公孙哥哥旁边坐着。” “女子?”舒老汉到底活的时间长些,他知道自从大将军在驿馆住下,他这个小女儿就天天找机会缠着大将军,他知道自家女儿是喜欢上将军了,可是这身份摆在那里,将军又是摆明了拒绝,没定舒姝的罪已经是慈悲了,他赶紧语重心长的警告自家闺女,“舒姝,爹再跟你说一次,将军不是你能肖想的,容忍你也是看在你还是个孩子,他身边跟着谁你都不用管,老老实实给爹打好下手,学好厨艺才是最要紧的,听明白了吗?” “嗯……”舒姝含糊的应了一声,她是知道将军从不亲近女人的,她这几天虽然借着送饭等一切有机会能看到公孙烻的时机与他亲近,发现他虽然对她冷漠,也会训斥她,但是从没说过不许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的话,这就代表,自己还是有机会的!自己在驿馆做事,天时地利占尽了先机,她可不想以后找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要找,也要找她最喜欢的,她不信命,也不想认命,她会努力让将军喜欢上她,摆脱现在的生活。 “快来把这些菜都择好。” 什么时候她才能坐上将军夫人的位置呢?舒姝看着大菜篮子里一簇簇带着新鲜泥土的蔬菜,手中动作不停,本来这里只有她一个女子,她还有机会,都怪那个女人,不知道怎么迷惑了将军,将军居然和她关系还不错的样子,粗布麻衣,想来身份也不会比她好哪里去,赶明儿她去问问江海,那女人究竟什么来历。一想到晚上她还能送晚膳,舒姝的心情舒畅了很多,择菜也快了。 第15章 她不会的 “主子。” 长野终于把事情都处理完,出现在公孙烻面前,公孙烻轻轻颔首, “辛苦了,查出什么了?” “回主子,属下认为您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很可疑,属下在长街看到她和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交谈,那面具的纹样,和那晚圣灵阁的杀手穿的服装有些类似,不知道是否和这次刺杀有关。” “李言落?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本将军对她很感兴趣。其他的呢?是谁雇的杀手?” “这个……属下无能……他们的痕迹被抹的干干净净,甚至连记录都没有。”长夜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这次居然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为将军做事向来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可是这件事却让他成了无用之人,只能硬着头皮汇报。 长野办事一向不让他失望,这次一点线索都查不到倒是怪不得他,只能印证一点,这件事情背后的人势力很大,大到自己都会忌惮,如果月国有谁能让他忌惮,或者,十分忌惮他的,也就只有他的好皇兄——当今皇上了。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你去药房,李言落有什么需要的不用向我禀报,直接给她便是。” “主子,您怎么可以让她去药房?万一她做了什么手脚,一旦生病的士兵全部死亡,就代表咱们没办法治好这种病,先别说那些刚跟着将军打了胜仗的将士们军心不稳,光是想想会给百姓造成多大的恐慌,咱们担不起啊,然后,然后皇上本来就对您很忌惮了,趁这个机会怎么会放过您呢?” “你这唠叨的毛病,一点没改,怎么,现在我的话你都要反驳?”公孙烻语气淡淡,李言落的确出现的很突然,他之前从未听闻月国还有这样武功的美貌女子,但是不知怎么的,直觉就是信任她,看长野一本正经的反对,脸上就差写“不行”两个字了,便逗逗他,“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若她真的如你所说倒也好办,连百姓都明白,皇上一直在找机会打压我,这个人是谁派过来的,难道还用本将军说明?” 长野还是固执的反对,根本没听出来公孙烻在开玩笑。 “我们何必冒着这个险呢?您三思啊……” 公孙烻哭笑不得,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是那种故意致自己士兵于危险境地来扳倒皇帝的人吗?打仗打的人都傻了,他伸出手拍了一下长野的脑袋瓜, “你这傻小子,你家主子我是这么无情、不讲道理的人吗?” “是啊……”长野被这一下拍的莫名其妙,一缩脑袋,声音细若蚊蝇。怎么不是?谁见过将军见皇上不行跪拜礼?谁见过将军敢不给皇上面子?也只有他家这位我行我素的将军了。 像将军这样到了弱冠年纪还未娶妻纳妾的在皇室中根本就是一股清流,皇上前阵子时常塞给他美人,他可不管传信的太监和轿子里的美人,直接让亲卫轰走,半点情面也不讲。长野从小就跟着公孙烻,男人不爱美色是好事,但是总不能不娶妻吧?他和江海自然希望将军能娶到妻子得到幸福,但看到公孙烻的态度,两个人只能作罢,将军自己不爱美人就算了,到时候可得想着给他们物色个媳妇,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等等?将军不爱美色?谁说的,他今天就破例带个姑娘回来了,还对她如此信任,难道将军喜欢那个姑娘? “哎呦,您轻点。”长野可怜的脑袋又被拍了一下。 “她不会的。” 公孙烻的心情有些复杂,久别重逢?失而复得?他一向认为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毫无吸引他的地方,直到看到了李言落,她的确漂亮,善良又勇敢,但是她吸引他的远远不止这些,就好像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引,她做什么都是正确的,自己不由自主的维护她,不准别人说她一丁点的不好。 “您不会喜欢她吧?不行啊主子,这样身份不明的女子还是交给属下去调查……” 长野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公孙烻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将军也真是的,要么无情的吓人,要么像现在一样,中邪了一般,将军可以看不明白,但是他不行,他一定要细细的查,将军身边不能有可疑的人。 “不准,你还在本将军面前干什么?快去药房。”公孙烻摆摆手把长野赶走,连长野都查不出一点线索,难道这件事要这么过去?还是……守株待兔?他招来暗卫,悄声吩咐。 “喏,这些就是需要买的了,江海,你知道有什么地方药材很全吗?我们一起去。”这里的药也太寒酸了,基本上都是现成配好的金疮药,安神散,不过他们能想到用安神散来让他们陷入昏迷,也算是很不错了,安神散用多了伤身,还是配合她的秘银治保险。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和将军支银子。”江海小心的把那张纸揣在怀里,中午那只鸡实在是太好吃了,现在他满身的力气没处使,想到一会儿要和李言落一起去买东西,心里开心的不行。 “管他要什么银子?”李言落塞给江海20两白银,她买的药材并不便宜,况且最重要的是,她想吃点心了,只是病人重要没办法出去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刚蹭了给将军的饭,实在不好意思要点心,正好出去买一些,“你看哪家点心比较好吃,一会儿连着药,带着我一起买了。” “言落姑娘莫不是午饭没吃饱?而且,这些怎么能让姑娘拿?治病是将军要你做的,药材断没有要你出银子的道理。”20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她哪来这么多钱?江海呆呆的拿着银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不不,我平时喜欢吃点心,嘴闲不住的,”李言落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治病随自己的心,与别人无关,不需要将军府来出银子。这20两银子不是买药的,是辛苦你帮我带路,还得帮我拎药呢,你不收我都不好意思叫你帮忙。” “使不得使不得……”自己哪里敢收这么多银子,还是姑娘家给的,江海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看江海坚持,李言落耸耸肩,“那银子先放你那里,一会儿买药你付就好了,我们走吧。” 江海是公孙烻的贴身侍卫,他要去哪里自然无人敢拦,只是两人刚要出去,后面有人喊了一声江海。 两个人回头,是那个叫长野的侍卫。 长野看到江海旁边的李言落就气不打一处来,这长相,不是活脱脱的狐狸精吗?还有本事让江海对她言听计从,这还了得? 第16章 你怎么能和别的男人出去? “江海,你也太没规矩了,这是要带人去哪?” 好强烈的敌意……李言落自认这是第二次见他,也没招惹他啊?这气势汹汹的是干什么? “哦,长野啊,你事情办完了?我正要和言落姑娘采买药材。” 江海脸上明显洋溢着笑容,笑着和长野打招呼。 “怎么也不和将军汇报一声再去?没有银子上哪里买药材?” 什么时候叫的那么亲密?连江海也被这奇奇怪怪的姑娘骗了。 “我手里有银子,将军府的银子,还是留给有需要的百姓吧。”李言落答道,来者不善的人她静观其变就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自己去买?长野以为自己听错了,哪有大夫自己去抓药的?她这是看轻将军府吗? “我们将军说了,需要什么尽管提,你这样是轻视我们将军吗?” 驿馆的驿卒脚步匆匆,看到将军的两个贴身侍卫和一个姑娘在门口像是争吵,各个低头不敢停留,当自己没看到也没听到。 “我怎敢有此意?只是这病闻所未闻,为求稳妥,我需要采购大量药材试验,不用将军的银子,也算是尽一份力了,请替我谢谢将军。” 李言落朝长野行礼,一番动作下来让长野完全找不到她的错处,在长野看来,她不要将军的银子坚持自己买药材,对将军也没有损失,这次就先这样,他只管带话,其余的他还得继续查。 长野深深地看了一眼李言落,离开了。 “他怎么好像对我有敌意似的?”李言落露出伤心的表情,不知道江海知道些什么。 “言落姑娘不必介意,他就是那个性子,其实长野是个很好的人。”江海也觉得长野对李言落稍微有些失礼,想着他平日里因为有将军撑腰,说起话来也是个不怕得罪人的,也没多想。 虽然虎符的下落还没搞明白,自己的身份晕晕乎乎,神秘的力量也完全没有会使用的样子,但是人命更重要,救人更重要。李言落把所有人都请出了药房,独自分拣称药,先拿出两人份的量,一份用药碾子把药细细的碾碎,一份简单处理,保持外观完整,分别用药罐子加水烧普通火焰慢慢熬煮。不是她不想用秘银,只是秘银现在只能在她的掌心燃烧,不像褚煌的火焰可以轻易分离并烧毁东西,她想用火焰,只能把大药罐子捧在手上,实在不方便,这个救命的火焰绝对不能暴露,她也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治病。 看着药罐子里的药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熬成她想要的模样,李言落叹了口气,伸手拿过一块桂花糕吃,接着把不小心沾在新衣服上的屑拂掉,之前的那套也不好缝补,也就丢掉了,本来还想买件差不多的,可是被老板一顿夸赞,最终买了一件杏色木槿布的成衣。那就接着试验吧,她这次买了不少药材,江海一个人根本不够用,还是药铺派了两个伙计帮忙送,这堆药材才进了驿馆临时的药房。 李言落在桌子上铺好包药材的桑皮纸,左右手各抓了一把混合起来的药,掌心窜出两团小小的火焰,屏气凝神,努力控制火焰。以前的火焰能把药材粘合在一起成为药丸,但是现在,如果能够烧成药粉,溶于水熬成汤,之后交给别人治病会更方便,最重要的还是适用于昏迷不醒的人,比药丸好咽多了,她心里认真想着褚煌的火焰把桌子烧成灰的样子,秘银乖,快和师父的火焰学学。 第一次……失败了。 第二次……失败了。 …… 已经记不得第几次尝试,也不记得过了多长时间,可恶,想的时候觉得容易,怎么实践的时候秘银这么不给面子?长时间使用秘银,李言落是真的有点累了,赌气的一甩手,有什么一星半点的白色被甩飞,飞到地上那堆还没来得及分好的各式各样的药材上,发出一把米洒落在地面上的那种声音,一瞬间,那堆药材似乎没什么变化。 “什么声音?”李言落弯腰去那堆药材里捡一支甘草,手指在触碰到它的一瞬间,甘草再也没办法保持原样,化成齑粉,其余的药材也成了连锁反应,纷纷“塌陷”,好好的一堆药材,瞬间化成了她最想要的样子。 “这么说,师父教我的那招,刚刚用出来了?”李言落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那堆药材,笑出了声,什么是一箭双雕,什么事好事成双,她今天真的是运气爆棚! 这堆药粉够她包一阵子的了,撸起袖子加油干!李言落也饿了,桂花糕刚才被她吃完了,抽空吃点栗子甜糕,包的正欢,怎么就闻到一股糊味,啊!药罐子!她练习的太投入,忘记还煮着药了,李言落蹭的站起来,赶紧舀几瓢水把火堆熄灭,跑到窗户边把窗子打开放烟,啊好凉快,之前怕火焰被人发现,再热她也不敢开窗,再一看,怎么天暗了?什么时辰了? “你倒是专心致志,怎么这味道?是姑娘熬药的新方子?”窗外悠悠响起一个声音,给李言落吓了一跳,听这声音……公孙烻? “我听闻……咳咳将军日理万机,怎么还有闲工夫守在人家窗外窥视?”这烟着实呛人,李言落正好站在烟流通的位置,一不小心吸进去一口,呛的频频咳嗽。 “现在已经戌时了,你在这里不许人打扰待了许久,本将军过来看看你的安危。”公孙烻摆摆手叫她出来,他可不想在这么呛人的药房旁边和她说话。 李言落小心翼翼绕过药粉,利落的翻过窗户,她这才看见,公孙烻的手里拿着一个有点儿长的木盒,心里好奇,嘴上忍不住问, “将军,这是什么?” 公孙烻直接把盒子抛给她。 “我给你安排了房间,等下回去休息时候再看。” 给她的?李言落云里雾里,这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给她东西?她把木盒收了起来。 “无功不受禄,将军接下来有事?” “陪本将军走走吧。” “走走?可是我药房……”里的药材还没分完…… 看公孙烻的语气也不是征询而是命令,没办法,谁让人家是将军呢?李言落留恋的看了一眼窗内,怕有风进来吹散药粉,关了窗户,认命的跟在公孙烻身后。 “听长野说,你和江海下午去置办药材还不用本将军的银子?” “是啊,将军的银子还是用在百姓身上吧,正好我手里有些银两,就不劳将军出钱了。” “你怎么能和别的男人出去?” 一想到这个公孙烻就闷闷的生气,买药材本就不需要她自己出力又出钱,她倒好,连买药也要亲力亲为,江海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最有数,平时看女孩子一眼都脸红的主,居然能和李言落一起出去,怎么想都不对劲。 “啊咧?”重点不是银子吗?李言落一时蒙了,将军晚膳吃柠檬了?她怎么觉得这么酸。 第17章 温柔的一面 “置办药材有很多讲究的,若不对此了解一些,一下子买那么多药材不被人坑惨了才怪,况且,那么多药材我自己也拿不动……” 好像也有道理……李言落回答的坦坦荡荡,公孙烻的酸劲儿也没了酸下去的理由,他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 “下次需要什么直接找我,在这里还用不上你的银子,你一个姑娘家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李言落也没客气,大大方方的收下了,她有一半说的是真心话,另一半嘛,当然是想顺便买点心,所以她晚膳没吃,依然不饿。 “医女有医女的赚钱方式。”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配上隐晦的笑容,公孙烻也立刻就能领悟,他虽然不关心,但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皇城内的官家小姐、夫人,总有男大夫不好相看的病,这个时候医女就特别受欢迎,为了让她们封口,或者问出竞争对手的把柄,往往诊费一家赛一家的丰厚,怪不得李言落和他见过的所有大夫不同,奇特到自己出银子。 “你晚膳没用饿了吧?想不想出去吃点?” “谢谢将军,我采买药材的时候给自己带点心了……我”看到公孙烻突然变得危险的目光,李言落一个激灵,话到嘴边又变了,“这会子还真饿了。” 公孙烻满意的点点头,自己堂堂将军要陪你出去吃饭,还敢拒绝?有一个驿卒像是被安排好的一样,牵过来一匹马,公孙烻翻身上马,朝李言落伸手, “上来。” 和公孙烻共乘一匹马?李言落是觉得公孙烻这个人对她来讲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但是这不是能共乘一匹马的理由! “为什么只有一匹?”李言落不看公孙烻,直接问那驿卒,驿卒恭敬地答道, “回姑娘的话,驿站的马都是用来传递消息的,晚上正是养精蓄锐的时候,能分出来一匹已是不易。” 他的话也确实不假,李言落没注意到,公孙烻被忽视的手都快直接把人拎上马了, “那我还是用轻功去吧,将军带路就是。” 公孙烻拉扯缰绳,马儿靠近李言落,他弯腰,手直接搂过李言落的纤腰将她带到了马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能在本将军旁边用轻功飞来飞去的,不是刺客,就是盗贼,你想做哪种?驾!” 马儿小步跑了起来,李言落因为和公孙烻共乘一匹马,靠的太近,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不习惯,脸上染了一层红晕。 清河镇的夜晚静谧清新,白日的暑热之气被漆黑的夜赶走,只剩下风带着青草树叶的香气包裹人的全身,清凉舒爽。今日没有急报,街道基本上没有来往车马,只有少数行人步履匆匆,百姓们这时候大多收了工,只有几个小酒馆还点着灯笼,悠悠的绯红火光把门前照亮,门前放着一只笊篱和一把扫帚,笊篱表示有菜,扫帚表示有酒,吸引过往的旅人或者官差进来小酌几杯以解疲累。 公孙烻并没有穿铠甲,只是穿了一身低调的黑色锦袍,看得出来并不想被人认出是将军,事实上,怎么也不会有人想到,将军会屈尊来边境小镇的小店,身边还带着位姑娘。公孙烻先下了马,又扶着李言落下来,马被里面出来迎接的小厮把马牵走,公孙烻给了那伙计一点赏钱,这酒馆别看小,却是经常接待途中送信的驿卒,所以会有人专门管驿卒们的马。 “哟,二位客官来点什么?”一位红衣妇人热情的招呼着,仔细一看,好生俊俏的一对男女,她接待过许多客人,可从未见过这般精雕细琢的人儿,她可真有福气,虽然不想冒犯了两位,但是她还想找个机会让孩儿他爹也出来看看。 ‘“你想吃什么?”公孙烻看向李言落,可惜这里没挂着写菜名儿的牌子,李言落一时间也不知道吃什么好。 “店家做主吧,酒肆飘香,您家的手艺一定不错。” “姑娘过奖了,可要酒?”李言落很会说话,妇人听了赞美笑的很开心,朝后厨喊了一声,“孩他爹,做些家常的,两位客人!” “不知米酒是否还有剩?”公孙烻想了想,问道。 “有有有!公子要多少?我们小店还剩两坛。”妇人的声音中透着惊喜,见这个气质不凡的公子询问米酒,她不禁面露喜色。 “那就都要了。”公孙烻塞给妇人一两银子 “成,客官稍等。” 那妇人喜滋滋的拿了银子,去后厨给她的丈夫打下手。只是要了两坛米酒,那位大娘怎么就这么高兴? 不懂就问一向是李言落的专长。 “只是两坛米酒,大娘何故面露喜色?” ”这个镇子酒馆的米酒都是自酿的,酿酒容易,只是不能久放,这两坛酒今日卖不出去就只能倒掉了,现在我把她要倒掉的米酒买下,她自然高兴。” 公孙烻之前哪里喝过这等下等酒,只是听将士们提起过这么一说,现在人又正好在一个小酒馆,也算是为百姓减少一点浪费。 有人说大将军战场杀敌,饿食其肉渴饮其血,狠辣无情;有人说从没有一个女子能够近将军的身。可这两点李言落一点都没有得到印证,若说他狠辣无情,单单他给自己上药、晚上带自己出来吃饭、又“恰好”要了店家无奈要扔掉的酒,怎么看,他都是一个细心又温柔的人,若说没有女子能近他的身,那自己不是女子是什么?除了此人偶尔有些无赖,倒是个很不错的将军,哪有外人传的那么邪乎? “你倒是很为百姓着想呢。” “这不算什么,怎么这么看着我?莫不是喜欢上本将军了?”感觉到李言落变得温柔的目光,公孙烻戏谑的问。 “只是没想到传闻的将军还有细心的一面罢了,你少自恋。”这人真是,稍对他有所改观就得寸进尺。 “传闻?传闻是怎么看我的?” “你?气宇不凡英明神武,还想听什么?一并说给你。” “你这丫头……”公孙烻笑着摇摇头,她不肯说实话就是了,这一听就是唬人的假话,偏偏自己就是吃她那套。 两个人没等的太久,几样小菜就被端了上来,胡大明……也就是那妇人的丈夫听媳妇说店里来了两位天仙般的人物,他还不相信,趁着端菜的功夫一看,还真是好看的紧!只是不敢看太久,尤其是那位公子,给人一种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人不敢直视,也不敢久留,上了菜就回到了后厨,既不打扰客人吃饭,客人有招呼还能马上出现。 第18章 刺客体质 公孙烻把其中一坛米酒推给李言落, “喝吗?” “嗯。”李言落给自己倒了一碗,闻了闻,很香。她平时并不饮酒,今天既然有,就尝尝。她浅尝一口,入口就和那味道有些不同,香醇中带点苦涩,她皱皱眉,那神态一看就是不会喝酒的人,吃了几口菜,到底没抵住那股香味,又喝了几口,这回倒觉得没那么苦了,米酒特有的甜充满口腔,真是好喝! “你的轻功是谁教你的?”公孙烻倒不是怀疑什么的,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趁着现在,难得长野他们都不在,也就问出来了。 “义父教的,行走江湖有武功傍身总是好的。”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是不是他查到什么了?李言落面不改色,以不变应万变。 事实上即使长野提醒过公孙烻,他也没怀疑,这回倒是李言落想多了。 “一个姑娘家,你义父怎么不让你学些琴棋书画,反倒让你习起了武?还做了大夫,江湖凶险,有时候是你应付不来的你知不知道?” 义父教她?那她的父母呢?公孙烻没有开口询问,只心里揣测着,怕是已经不在了,没想到,她居然是这样的经历。 “他把我养大,我没什么选择的权利。”李言落一笑,倒是洒脱,现在她可是顶着“凤王的名头”,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又怎么会在乎从前。“可能是害怕与人争斗,从小学到现在,我的武功依然没什么长进,只有轻功练的很好,采药也很方便,遇到恶人直接跑就行,反正谁也追不上我。” 她以前……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啊……公孙烻叹了口气,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你现在家在何处?” “我啊,四处行医,哪里都是家。哪里……呵……又都不是家……”李言落可能喝多了米酒,这时候感觉头晕晕乎乎的,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撑着头,颇有股流浪侠客的风范。 “你以后跟着我,你便有家了。” “跟着你?”李言落噗呲一笑,平时她是绝对不可能对着面前的铁血将军说出这番话的,“你自己成天被刺客惦记,哪有这样的家?不成、不成。” 连喝店家自己酿的米酒都会醉,她的酒品真是……居然胆大到当着他的面说他招刺客?这是她心里对他的真实想法?公孙烻哭笑不得,对方喝醉了,他总不能对着神志不清的人生气吧……何况这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他只觉得她坦率可爱,并不生气。 公孙烻伸手,轻弹了一下李言落的脑袋, “疼……你干嘛……”李言落双手抱住头埋在桌子上,阻止他弹自己脑袋。 “你这丫头,我这样当然不算家,因为你也没有家,所以两个没有家的人才会变成家啊?” “两个没有家的人才能变成家?”李言落呆呆的重复一句。 “嗯。”倒是比白天的时候乖巧多了,公孙烻继续“诱惑”,“有了家,我会保护你,你的东西是你的东西,我的东西也是你的东西,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自己喜欢的人,一定要留在身边,她和所有女人都不一样,只有她深深吸引他的目光,他也想弄明白,为什么,遇见她之前他觉得他不可能会那么喜欢一个人,遇到她之后,只想了解她更多,更多一点。 被人保护?那感觉貌似也不错,李言落点点头,只是她还得努力练习做保护别人的凤王,普通人保护不了她呢,苦涩的笑笑又摇摇头,然后就睡着了。 也难怪,使用秘银本就耗费精神,晚上还出来吃饭,米酒激发了她的困意,撑不住疲倦的身体,倒头就睡。 她睡着了?刚才点头又摇头的,是答应还是拒绝呢?就当她同意了吧。公孙烻把李言落抱了起来,出了小酒馆,伙计机灵的牵了马来。公孙烻先把李言落抱上马,自己再上去,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了她。 马儿也踱着步,伴着温柔的月光往回走,路上的行人更少了,没走几步,公孙烻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血腥味,有什么人要来了。 身后有几道黑影冲了上来,偏偏这个时候!公孙烻不敢大意,拔出剑,一边要护着李言落,一边与三个人周旋,那三个人看准了他怀里的人是他的弱点,在公孙烻护住李言落的时候转而攻击他,公孙烻一时竟处于下风。李言落迷迷糊糊听到马儿嘶鸣和刀剑碰撞的声音,感觉到危险,睁开了眼睛,酒立刻醒了大半,只是身体乏得很。 “别动,我会护好你的。”公孙烻感觉怀里的人醒了,分出神安慰她。 这是什么情况?杀手?真的是杀手?李言落在这么紧急的时候,竟然蒙了,她虽然也知道有杀手组织,但一向和妙手门井水不犯河水,她也从未遇到过杀手,如今自己见到了活生生的杀手,而且自己还是被杀的那方,强烈的求生欲让李言落本能般的抽出她身上随身的那把匕首,挣脱公孙烻的保护,跳下马,强迫自己清醒起来,面对敌人。 “落落!” 公孙烻惊呼一声,也跳了下来。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她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来人武功不低,他并未穿软甲,一旦被他们找到破绽刺中,恐怕李言落也凶多吉少,杀手可是从不会留活口的。 三个人中立刻分出来一个攻击李言落,他们本就在驿馆附近徘徊寻找机会杀掉公孙烻,今夜恰好天赐良机,他们中任何一个单打独斗都不是公孙烻的对手,剩下两个合力与公孙烻周旋,如果能抓住那个女子,不愁杀不了公孙烻,他们也很纳闷公孙烻怎么身边有个女人,但对他们来说,这是好事。 他们低估了李言落,事实上就连李言落自己也低估了自己,她的速度比起那些刺客,就好像老鹰和兔子,毫无经验的鹰,凭着本能和速度,也能抓到兔子。李言落虽然攻击弱了一些,仗着速度快,让她对面的黑衣人跟在她后面,怎么也抓不到她,反倒是那个杀手有些不耐烦,让一个女人耍了半天,这是他做杀手的耻辱!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动弹不得?李言落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半瓶安神散,不知道有没有用啊!足尖点地和那个杀手保持一定距离,手终于把瓶子打开,她把药粉全都倒在手上,突然回身靠近杀手把药粉撒在他的脸上,与其同时!那杀手厌倦了你追我赶,放弃了长剑,甩手丢出一枚毒镖,李言落中镖的时候,药粉恰好被杀手吸入,她的药粉效果很强,三秒之内,就倒在了地上。 飞镖正中之前的伤口,李言落苦笑,一咬牙把它拔了下来收进怀中,这下省的包扎两个地方了。这时候公孙烻找准机会结果了两个人的生命,扔下剑跑向她,看见她的右肩在汩汩的流血,心疼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别扭的质问, “你怎么能随便脱离我的保护范围?你知不知道杀手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位置再偏你小命就没了?” 打斗的时候他看她离开自己的保护圈真是心惊胆战,他也见识到她的轻功完全可以暂时拖住一个杀手,但是看到她受伤,更多的是懊恼,杀手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却让她无辜受累。 “我……”危机暂时解除,李言落像是才找回自己的身体,之前喝酒后的头痛和身体的疲累一下子袭来,她很想说她没事,只是那双眼睛沉的不行,人直接昏了过去,公孙烻眼疾手快接住了李言落,手上沾上了她的血。 鬼使神差的,公孙烻把手中的血送入口中,身体突然一阵剧痛,整个人痛晕了过去。 第19章 回忆 冥界帝君与仙界小殿下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悰曦,是在冥界与仙界的中立地带——无境之森。 他知道,那是仙帝最珍爱的的小女儿悰曦,虽然仙界与魔界摩擦不断,但是冥界现在在他的带领下暂时保持中立,他再怎么行事凭个人喜好,现在惹怒仙帝对冥界并无好处,所以对那女孩没有敌意,只是好奇,一向被保护的很好的仙界小殿下怎么会独自来这无境之森。 无境之森景色优美,但森林中没有任何生物和资源,还有许多天然毒雾迷瘴,无法驱散,正是因为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双方才以此为界,平时互不干涉。 “哎?这里有人?”没想到她发现了树后的自己,脚步声越来越快,一个脸庞稚嫩,但难掩美貌的少女出现在他面前,眨巴着大眼睛直直的看向他。“有莘骗我说无境之森没人,这可不就是人吗?你好啊,我叫悰曦!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有莘?九尾狐族的少主。 “吾名慕白。”仙界帝君那么老谋深算的一个人,怎么养出这么纯真的女儿?随便接近陌生人,还告诉了名字,这下听了他的名字,还敢和他做朋友吗?“你要和吾做朋友?” “是啊是啊,慕白,我叫你小白好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朋友,要不要一起玩啊。” 她不知道自己是冥帝?仙界居然还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号,还是他周身的气场太弱了?平时别说是仙界的人,就连他冥界,除非不想要命了,没有哪个生灵敢随意靠近他,他一向嗜血,铁政治理冥界,反抗他的人一律杀掉,朋友?不存在的。 难得有人不怕自己,再者,朋友这词倒也新鲜,陪她玩玩倒也无妨, “你要玩什么?” 从那以后,悰曦就经常来无境之森了,他堂堂冥帝,居然也习惯了她在旁边吵吵闹闹。他有时处理完叛徒,带着一身血腥气味去找她,会被灵敏的她察觉,数落一顿,他每次想说的“啰嗦,你再多说一句连你也杀”到嘴边就变成了各种借口, “曦儿别多想,吾替人治疗不小心沾上的。” 他发现,与她接触的越多,他越不愿她知道自己残忍弑杀的一面。他禁止属下在有她的时候提冥界的事,也不许他们暴露自己冥帝的身份,只有面对她,他才想努力把自己温和的一面展露出来,害怕她知道了自己的另一面而再也不见他,连他自己也没发现,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情绪才是温和的,她一走,整个人都因为想念而比以前更加狂躁。终于,他手下的寂灭提醒了他,自己是不是爱上仙界小殿下了?是啊?这就是爱吧? 他不知道的是,他在召开会议的时候露出一丝微笑,吓坏了众冥王,都以为自己要倒霉,人心惶惶了好一阵。 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后,他时常带她去冥界风景好的地方,提前对那里的所有生物警告一番,然后温和的陪着她玩闹,而忘川河是冥界很著名的地方,他们经常会去。 冥界忘川河并不像传闻一样是血红的,阴暗的存在,相反,河水清澈见底,常年生长在水面的天青色的忘川花,河两岸鲜红与暗红交织的彼岸花,给这条河蒙上了神秘的面纱。 “小白,有时我真羡慕你。” “羡慕吾?” “我能感觉到你的力量很强大,甚至和父帝不相上下……我就不行了,使用力量多了会反噬,虽然姐姐、有莘他们非常照顾我,但是,我是不是好没用……” “傻瓜……力量,有时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好。”看着悰曦失落的样子,他也确实听说了她身体力量庞大但是无法控制的事情,这件事引起仙界中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在那些势力的眼中她就是仙帝的弱点,不过仙帝毕竟强大如斯,一力平息,同时又向悰曦隐瞒所有不好的事情,让她平安快乐的成长。 不管是在仙界、魔界、冥界还是弱小的人界,总是以力量论强弱,力量弱小的生灵会被力量强大的吞噬,弱小的生灵们为了生存下来,或是聚居成庞大的群体,或是依附强者生存,慢慢演变成现在的世界。力量说到底,也只是保护自己的工具罢了,其他的情绪是多余的,强者的善良会让弱者钻空子,趁机夺取力量,他很久以前被族群抛弃了的时候,就明白力量的重要性和感情的多余,一步一步当上了冥帝,只有比他们更强大的力量,才能让他们臣服,而现在,他却想用那夺去了无数生灵性命的力量守护她。 守护?对,那个铃铛……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古铜色的小铃铛,铃铛不大,上面刻着的异兽和山海图案却是精妙无比,他把铃铛挂放在悰曦的掌心,这铃铛是混沌铃,自开天辟地便诞生了的天地异宝,他机缘巧合得到了它,在关键时刻,会护着她的, “这个给你,你愿意……接受吾的心意吗?” “心意?小白的心意……是什么呢?”悰曦的手指拿起铃铛摇了摇,没有摇出声音。 “你愿意和吾在一起吗?吾会护你生生世世,无论你在哪里,吾都会陪着你。” 想听,她的回答,无论结果是好的,还是…… “和小白在一起就是我最开心的事了呢,当然愿意了。”悰曦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但是她却非常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感觉,这个铃铛,她会一直带在身边的,“小白?” 他从心底涌出了一阵狂喜,遏制住骨子里想破坏周围释放快乐的他,紧紧抱住了悰曦,把头靠在她的肩上,一字一句的说, “吾,喜欢你,吾,真的很喜欢你,谢谢你接受吾……” 之后有一天,他突然联系不上她了,他冒险传信给了安插在仙界好几百年的眼睛才知道,她的姐姐害的她命悬一线,仙帝大怒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仙界那位做仙后的凤凰一族族长为了自己女儿的性命,舍了自己的命被仙帝抽出凤骨来救自己小女儿的命。他才不关心别人的死活,看悰曦因祸得福拥有了凤骨,能够驾驭她与生俱来的力量,他总算松了口气,但是在这之后,悰曦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直到有一天,他在无境之森见到了她的姐姐,悰鸢。 第20章 回忆 大婚变故 “冥帝大人,久仰。” 这个和他的曦儿同父异母的女人态度恭敬温顺,对,这就是仙界一向假惺惺令他厌恶的做派,他不耐烦道, “吾不想见你,曦儿呢?” “妹妹在仙帝身边,很安全,冥帝大人无需担忧。” “你来做什么?找死?” “冥帝大人既然喜欢她,何不像仙帝提亲?仙冥两界修世之好,也是美谈……啊……” 悰鸢的脖颈被狠狠扼住,慕白恶狠狠的问, “你都知道些什么?” 知道他的身份也就罢了,居然还知道她和曦儿之间的事情,此人若不是和曦儿是姐妹,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了。 “您不必紧张,悰鸢是她的姐姐,自然妹妹会对姐姐说些体己话,悰鸢是看到那铃铛,知晓那是冥帝所有,才大胆猜测,想成全妹妹。” “你当吾是一无所知?你母亲的事,你难道不怨恨你那个仙帝父亲?你难道不怨恨体内有已亡母亲凤骨的曦儿?吾凭什么信你?” “悰鸢并不知道母亲要加害妹妹!要怨恨,也是怨恨自己没有及时知道母亲的心思阻止她!”悰鸢眼中含泪,“所以我知道了妹妹的心意,如果您和她之后在冥界幸福快乐,母亲的事情也会被仙帝冲散一些,仙帝的怒火平息一些,也会待我稍微好一些!仙帝现在很疏远我,我也是他的女儿啊……” 慕白略微思考一下,确实没有感觉到她对曦儿有杀意,他便慢慢放开悰鸢,姑且相信她的话,追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 “现在魔界蠢蠢欲动集结大军,仙帝失去了凤族的支持,又要全力照顾我那妹妹,如果真的开战,恐怕妹妹会是魔族的重点攻击对象,也是仙帝现在担心的,如果您此刻求娶,并能在与仙帝会面的时候见到妹妹,只要妹妹愿意,仙帝不会拒绝,否则仙帝断不会为了和平安定交出自己的宝贝,这就是悰鸢的办法了。” 倒是好主意,只是……他还未曾告诉曦儿自己的身份,万一她听到冥帝的名号不愿与他在一起,怎么办? “冥帝大人,悰鸢告退了。” 沉思中的慕白并未看见,悰鸢嘴角一抹奸计得逞的微笑。 他手下的玄蛇说,像曦儿这样的女子是不会在意她所喜爱的人的身份的,他愿意相信。他一向洁身自好只爱杀戮,但并不会约束手下和他一样,玄蛇是巴蛇一族的遗孤,被他捡回来在他的手下一直做事,力量不强,但胜在十分忠诚,若说狐族妩媚多情,蛇族比起狐族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玄蛇身边的女人最多,自然也最了解,慕白立刻命玄蛇带了厚礼,难得遵守程序,规规矩矩的递了拜帖,帖中只说有很重要的事,请仙帝陛下务必同他商讨。 仙帝虽然不明白冥帝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以最高的礼仪派了仙鹤撵轿去迎接据说独自一人站在仙界结界门外安静等候的冥帝。 好歹是未来的岳父大人,慕白很不耐烦仙鹤轿子慢吞吞的速度,但还是忍了下来,对于仙界人的聒噪,难得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仙帝派来的仙侍们刚开始连大气都不敢喘,谁不知道冥帝的狠辣,连自己人都不留情,何况他们?但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的解释仙界的规章制度和仙宫的礼仪:仙鹤的速度是为了迎接最尊贵的客人,速度不可过快以免失礼。冗长的一串说辞毕,没有想象中的腥风血雨,轿子中的人出乎意料的应了一声,虽然只是很不耐烦的一声,但是这绝对是冥帝最温柔的时候了。 到了仙帝议事的穹华殿,悰颲果然遵守约定,屏退仙侍们,也一如那悰鸢所料,他提出求娶曦儿的时候,悰颲有些惊讶,想不到拜帖中的要是竟是这个,难得的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拒绝,可这时候悰曦从偏殿走了出来,面露惊喜,悰颲见女儿十分开心,只能点点头算是应下,随后唤出他的召唤兽麒麟将悰曦带出大殿,很严肃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冥帝,我熟知你的恶劣秉性,你要怎么把我说服?现在我是以父亲的身份问你。” “她的出现,让我想把最好的一面、最好的一切都给她,我对她是认真的,生生世世唯她一人……” 他像一个普通人家的晚辈一样,对心爱的人的父亲信誓旦旦,不过,身为冥帝有更好的办法,他以长剑刺破手指,以血画咒, “吾冥界冥帝慕白,冥神为证,愿与仙界悰曦世世相守,以吾命护她命,如有违背,人神共诛。” 冥界以血为媒介用冥神起誓是最神圣的不可违背的誓言,有天地规则约束,悰颲总算安心一些,临走之前,悰颲突然对他说了一句话, “慕白……若之后仙界有什么变故,我的女儿,就托付给你了。” 他起初并不明白仙帝为何对他说这样的话,直到大婚,他才明白,那变故是什么,也是他唯一的一次放松警惕。 他被大婚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这让他没有察觉有身边的人与仙界那个女人勾结,背叛他,在轰动仙冥两界的大婚上当众诬陷他煽动魔界联手进攻仙界,把他的曦儿说成里应外合的叛徒。站在大殿中央的一个是悰鸢,一个,是他一手带培养的玄蛇。 这两个人在平时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只是曦儿的大婚礼服被动了手脚,那是仙界很古老的一种封灵阵,让他短时间内力量被封印,此刻他才感觉到,那个曦儿成天念叨着很温柔的姐姐,对自己的妹妹会如此狠毒,那恨意竟藏得那么深,连他都能骗过去,但是他来不及多想,连混沌铃的力量也被暂时封印了,为了保护悰曦,他用了历代冥帝保命的禁咒,送她去人界,而他,被悰鸢打散了魂魄,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其实不然。 若换了别人也就死了,他们还是低估了他,没有人知道,他原本是龙族中诞生的凶兽玄龙,其实像龙族,凤族等上古神兽,凶吉的判定很简单,黑色为凶,所以他生来就被龙族秘密抛弃,后又做了冥帝,他的身份也就无人探寻。 这次虽不致命,但的确让他受了重创,不过他的魂魄受损会重生在人类身上,本体躲在神识中温养。虽然人界弱小,但受天地气运保护最多,即便是仙界也不敢在人界惹出什么大乱子打破凡人的秩序,相对是最安全的地方。 “主子,主子?” 耳边怎么这么吵? 第21章 小呀小红狐 “主子……你醒了?太好了!您感觉如何?吓死属下们了!” “我这是……”驿馆?之前的记忆和人类世界的记忆混在一起,让公孙烻有点迟钝,他现在已经在人界了? “您昨天晚上带李姑娘出去,久久未归,属下便带人出去寻您,却发现您和李姑娘在长街上晕倒,旁边有两名刺客尸体,还有一名中了安神散,现在被看管起来,等候您的发落。” 这次的事情快把长野的魂儿吓没了,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将军就那样昏倒在街上,还好刺客已经被解决了,他这才把将军带回了驿馆的小院,顺便把李言落安排在隔壁了,经过他的初步判断,那两个死去的杀手是将军的手法,而那个中了大量安神散昏迷、并不致命的杀手应该是她做的,她的手里是有匕首的,却选择不杀给自己审问的活口,到底是不是故意所为撇清关系,还有待查证。 其实长野想多了,不是为了留活口,而是李言落不敢杀人。 “曦儿……不,落落在哪?”曦儿……他的曦儿……好不容易重新见到她…… “李姑娘在您隔壁,不过已经醒了……哎主子您去哪?” 幸运的是,他和曦儿之间的羁绊不但使他们重新接近对方,还让他先恢复了记忆,只是力量没有随着记忆一起回来,毕竟受到的攻击是致命的,想恢复除了静静等时间,还需要一些外力,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曦儿恢复记忆,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曦儿重新想起来,对了,他的记忆是因为尝到了她的血,那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吧? “落落……?”公孙烻看到了那记忆中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娇艳的面容在对着什么东西笑得很开心,视线往下移,一只……红狐狸? 不,那不是普通的狐狸,那是效忠仙界的九尾狐族,仔细看看,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他的力量没有恢复,还没办法得出准确的信息,他的本能,很反感狐狸,因为曦儿说过那个叫有莘的朋友,就是九尾狐一族的少主,不会那么凑巧……那只就是吧?怎么会找到人界? “你醒了?”李言落抬头看了公孙烻一眼,又低下头逗着怀中朝她撒娇卖萌的小狐狸,她醒的时候它就在她床边了,她感觉得到它对她没有恶意,是个很漂亮的小家伙,冥冥之中,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反正一见到它,自己就很开心,毛茸茸的触感真是太可爱了! “你怎么……旁边有只狐狸?狐狸有野性,小心伤了你,吾帮你赶走他。” “不要。” 李言落抱紧小狐狸,躲开公孙烻伸过来的手,“我觉得它很亲切呢,有它在旁边我治病也会很有动力的,你才是,不要吓到它啊,小狐狸乖,不怕不怕……” 九尾狐族擅魅惑之术,肯定是这狐狸搞的鬼,现在强行带走他只怕是不可能了,只能寻找机会…… “将军先去用早膳吧,昨晚的事情我稍微有点印象,估计刺客和这次的病人有点联系,我只管我的本职工作就是了,先告辞。” 李言落只记得米酒蛮好喝的,之后的记忆模模糊糊记不太清了,反正现在大家都没事就好了,还收获一只狐狸伙伴,她要开始找病人试验了。抱起狐狸,人直接跑了出去。公孙烻盯着李言落怀里转头看他的狐狸,那狐狸竟朝他眨了眨眼睛,狐狸嘴咧了咧,似乎在嘲笑他。 “将军,要不用早膳吧……” 居然被狐狸嘲笑了?公孙烻现在的脸色黑的不行,长野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提醒,怎么感觉将军这一醒,比之前更加恐怖了呢? “你还在这里待着干什么?留下的那个活口,去查!查不出来什么,看吾不剥了你的皮!” 可怜的长野一溜烟的跑去审讯,将军那语气,好像不是开玩笑啊…… “小狐狸,你是从哪来的啊,奇怪了,明明是狐狸,却觉得你很亲切呢,你有名字吗?对哦,我给你起名字吧,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叫什么好呢?不过,名字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得你来决定呢?先这样,等我忙完有时间就帮你想名字,你觉得好呢就按爪印,就这么说定了,现在你先陪我去药房吧……” 李言落没想到自己竟对着一只狐狸说了这样许多,好像它能听懂自己说的话,自从见了褚煌的凤凰原身,她就觉得她身边的动物好像都能说话似的,尤其是怀里这个,她说话时它的眼睛眨都不眨一直注视着她,这表示它有在听,它听得懂吗?会回应她吗? 有莘如果是人型,嘴角的笑容能咧到耳朵根,他的眼睛因为激动闪出了泪花儿。终于,终于见到她了,十六年前大婚的变故时,他的父亲把他封印,让他无法现身帮助悰曦,而前阵子因为冥帝的苏醒封印松动,虽然只是记忆,但无形中还是给了他挣脱的契机,他便逃了出来一路寻到这里,见到了悰曦,只是已经恢复记忆的冥帝也在旁边,他还是变成一只狐狸更好接近悰曦。 她的面容未变,但已经不记得他了,那场大婚对她的刺激不小,想来是那时无意识封闭了自己的记忆吧…… 他不敢开口说话,怕吓到她,只能装作是一只迷路的普通红狐待在她旁边,看到悰曦因为自己而展现的笑容,他无比满足,只是现在仙界的情况实在不是很乐观,他也有些忧虑。她的姐姐悰鸢独揽大权,成了现任仙帝,九尾狐族当时虽然在父亲的带领下保持中立并未参与,但日子也不算好过。听说凤族在躲避仙帝的报复,就连悰曦都深处于危险中,那个女人要杀掉自己的亲妹妹!如果让她找到现在的悰曦,不过现在应该叫她李言落,那杀死一个和凡人差不多的仙族,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一定要保护她,这次一定不能再让她有危险了。 药房还是和昨晚一样无人动过,李言落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药粉把有莘放在矮凳上, “你乖乖的在这里别动,等我分好药粉你就可以下来了。” 没想到,它真的乖乖的坐在矮凳上,一动不动,只剩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十分灵动,跟随着李言落,这么通人性的狐狸,嗯,哪天让褚煌帮忙看看能不能收它做个徒弟修修仙什么的。 对了,李言落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公孙烻给她的木盒,之后发生的事太突然都来不及看,她拿出那个通体乌黑,只有纹路能看出来是个木盒,里面会是什么呢? 第22章 把你的皮毛做围脖 木盒没有上锁,李言落轻轻松松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只通体乌黑,刻着异兽图案和山海花纹的铃铛? 她还以为长盒子会是项链、发簪、折扇之类比较长的物件,怎么也想不到是个铃铛,不过这个铃铛倒是蛮和她投缘的,好像本来就是她的一样,突然红色身影一闪,手里的铃铛就不见了。 “小狐狸,快给我,这不是你玩的东西!”有莘跳到了放置药材的高柜子上,和地上的李言落对峙。 这个是混沌铃!冥帝给小曦的定情信物……有莘嘴里咬着拴铃铛的黑绳,好不容易在人界遇到了她,她还失去了记忆,他才不会把这个东西留在她身边,本来以为小曦和冥帝在一起会平安幸福,他为了小曦的笑容,不得不放弃。大婚那天,虽然他本来就不想去,可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出去的时候自己的住所已经被封印阵封印的死死的,无论如何都出不去,无法救她,自己已经够懊悔的了……不过现在!有莘坚定地往后退了一步,和李言落保持距离,他绝对不要对小曦放手,这铃铛,也不能在她手里。 “你再调皮我就揍你了,这铃铛看起来不俗,是将军给我的,我可以用这个继续取得他的信任,对我的任务很有帮助呢,你要是搞砸了,我就,我就用你的皮毛做围脖!快还我!” 原来只是为了任务?哦对,有莘差点糊涂了,李言落现在谁也不记得,自己和公孙烻都是从零开始,他倒是没必要纠结过去之物。这个铃铛只是为了利用那个冥帝的话,倒是可以还给她。有莘微微笑了笑,她失了忆,气势倒是变强了,还能说出来把他的皮毛做围脖这样的话,从前她太过天真温柔,导致现在差点被杀逃到人界的下场,他还蛮喜欢她现在的性格的,算了,还给她罢,有莘跳下高柜子,把铃铛放在地上。 李言落揉了揉有莘毛茸茸的脑袋,轻弹一下, “算你识相。” 摇了摇铃铛,这铃铛并没有什么声音,可能是她想多了,这铃铛可能也只是一个普通铃铛而已,这雕刻倒是栩栩如生,看久了有种要被里面美景吸进去的感觉,李言落随手挂在腰间,做个装饰也挺好看的。 接下来,李言落一直在飞快的包用秘银火焰烧成的特效药粉,如果别人问起来就说是自己的秘方,自己的秘方当然就不能告知别人配方了,自己也就安全了,不怕做得多,就怕不够用。 大概半个多时辰,终于完成了,这时候,四位大夫也走了进来,方孝仁一进来,除了药香,他还闻到了一股子糊味, “小丫头,怎么回事?怎么还有股糊味?” “四位前辈早。”李言落站起来朝四个人行了一礼,“这糊味是晚辈同时配制药材时有一个药罐火势突然变大,没控制好……晚辈会收拾的。” 地上还残留着那堆药粉的味道,有莘跑过去仔细的闻了闻,不会错的,有凤凰火的味道,难道凤族来过?自从他们的族长因为小曦而死,凤族一直对小曦虎视眈眈。一想到这里,有莘毛都炸了起来,冲着地面龇牙咧嘴。 “哎呦,这哪来的野狐狸,去,去。”魏丘眼尖,发现了地上有一只红毛狐狸,皮毛油光水滑,这要是献给将军,或者卖给贵族,人情和银子,无论选哪个都是不错的主意啊。 “魏老,它是我养的小狐狸,顽劣不懂事冲撞了您,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李言落笑意盈盈的抱起狐狸给它顺毛,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一进门这魏丘的眼睛就像是长在了小狐狸的身上,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定是看上了小狐狸的皮毛,这小狐狸也是,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她从未见过手感这么好的,这多亏是她,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拿它的皮毛做围脖了。 哼,他见过养猫养狗养雀儿的,可就是没见过有人养狐狸,这小丫头一定是自己要私吞了这狐狸皮,才故意说是自己养的,如此嚣张,可恨的是将军居然为了她炼丹把他们都赶了出去,传出去他们的面子往哪里搁? “将军让你过来是为了这怪病,你却不务正业养个畜生,耽误了病情将军怪罪下来,是你担得起还是我们四个老骨头?老夫看你还是趁早请辞回家吧。” 其他三人皱了皱眉,虽然魏丘说的有点道理,但是毕竟是个姑娘家,又是得将军重视的,怎么的也得给这个面子,张楷元打了个圆场, “小女孩淘气养个宠物,魏兄何必较真呢?” “魏老,晚辈这里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啊,这万物皆有灵,尤其是狐狸,您今日骂它,不怕遭来它背后狐仙的报复?还有,晚辈怎敢怠慢将军给的任务?请诸位瞧桌子上的药包,里面的药粉和水煎了给昏迷的病人服上一碗,至于药效应该不会让各位失望,还请诸位助我煎了药给病人们服下。” “你……你居然咒老夫?”魏丘大怒,一个小丫头片子,竟敢口出狂言诅咒他,真当他好欺负不成?他一甩袖子,竟走了。 “此言差矣,晚辈只是好心提醒罢了。” 李言落倒是不介意少一个人,她的方法她一人足矣,若不是为了病人们和任务,这种碍眼的人,李言落定治的他以后再不敢出现在她面前,现在人在驿馆,还是放过他吧,居然敢骂小狐狸是畜生,李言落一种一股火气上来,神色都冷了几分,也不用那三人什么,去外面打了一桶井水,开始煎药。 “三位前辈请自便,到时候功劳自然有三位的。” 只要煮沸了就没有问题,李言落坐着等水沸,对其他三人的印象倒是不错,至少有医者风范。 “小丫头,魏兄平时不是个豁达的,你得罪了他,得小心啊。” 一旁的朱景谦好心提醒道,这小姑娘怕是不知道魏丘平时,医术虽高但是为人奸猾,睚眦必报,他怕这年轻人轻易就遭了魏丘的算计,白白毁了人生,这才提醒一番。 李言落看他体型偏胖,脚步虚浮,并不像是吃的,看在他出言提醒一番的份上,就多问一声。 “朱老,您最近可有服用什么药材?” “人啊上了年岁,觉得哪里都不舒服,就吃那三味养生丸,每日能觉得舒坦些。” 朱景谦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他已经年逾五十,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就出阁,大儿子帮他打理药铺,小儿子成了家却天天舞文弄墨,准备科举考试,又好与人结伴游山玩水吟诗作对,花销甚大,他老头子平日的积蓄几乎都被这个小儿子败了个光,自己开的方子药材太昂贵,只能用现成的药丸代替,为家里省些花销。 李言落却觉得奇怪,三味养生丸是市面上常见的药物,说是养生,实际上是一些常见的调理气血经脉的药材,长久服用只是起到比平常人稍微健康一点的作用,普通人体质康健不会去吃,也就只有年长者图个安慰,朱景谦自己就是个大夫,怎么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不过她不便管别人家的闲事,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里面装着满满一瓶很小的药丸。 “您要不要试一试晚辈配制的药?现在那个三味养生丸已经在您的体内产生副作用,不宜再吃,否则就不是体胖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朱景谦接过去打开瓶塞一闻,好东西!光是闻上那么两下就身体舒畅,何况吃进腹中呢?可是他怎么好要晚辈的东西,连连摇头,把药瓶还给李言落。 “不碍事的,李姑娘这药太贵重,老夫受不起啊。” “一瓶药而已,哪有贵重不贵重一说?何况您是前辈,晚辈医术尚浅,很多东西都要向您请教,您不收,晚辈反倒不好开口了。” 李言落言辞诚恳,她的确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夫,仗着药理书和她的火焰撑着罢了,而眼前的才是医者,自然要多多学习。 “那……就多谢李姑娘了。” 过了两刻钟,药也熬好了,这时候有人叩门, “言落,你在这里吗?” 江海?他怎么来了,一想到他,肩上的伤就隐隐作痛,虽然她的恢复力惊人,已经没什么事情了,但疼痛的感觉还记得,李言落叹了口气, “我在,你进来说话吧。” 江海一进来,给三个大夫行过一礼,就关切的问李言落, “言落,你还好吗?” 第23章 吾的女人 “我挺好的,你来的正好,能帮我把药罐搬到病人那边吗?”因为李言落还要准备药碗和勺,这样就腾不出手拿了,又不能让三位比自己年长的前辈动手,只能找江海帮忙了。 “没问题,看到你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昨天晚上可是把我吓坏了。” 李言落递给江海两块厚厚的湿布,好让他连着架子把药罐端走,那三人心中对那药粉还是不相信的,看李言落信心满满,也跟着去了,看李言落捧着一大摞药碗,三个人连忙帮着分担一些,快步跟着最前面的江海。有莘蹦蹦跳跳,跟在李言落的后面,她身上有凤族的味道,但不是很明显,难道是她体内的凤骨?自从仙后的事情,他就没怎么见过她了,不知道这凤骨在她身上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不对,这气味不止一种,难道有不止一个凤族和她接触过? 江海注意到了后面不知道哪来的狐狸跟在他们后面,觉得奇怪,问了一句, “言落,哪里来的狐狸?” “这是我的新伙伴,不过还没有起名字呢。” “它长得可真漂亮……”和你一样漂亮,不过这话,江海可是不敢说的,只能在心里说说。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但是不知道狐狸吃什么呢,等忙完病人,还得带它去买烧鸡。” 今天是难得的多云天气,大片大片的云朵时不时的遮住如火艳阳,那一阵一阵的阴影,也减缓了不少炎热。 江海手里拿着的药罐可热多了,药房离那些士兵们的住所不过七八分钟,就已经热的满头是汗。 “李姑娘已经配好药了?”高原还在门口守着,见五个人急匆匆的朝这里赶,就知道是救命的药了。江海在最前面端着个药罐子,离得近了才看到他脸上细密的汗珠,打趣道, “江侍卫怎么热成这样?外面难道下火了?” “我……”江海来不及说话,就被李言落打断了, “快搬进去,然后就凉快了!” 李言落不好意思的笑笑, “高侍卫你也别打趣他了,刚熬好的药滚烫,要不是他帮忙,现在大汗淋漓的人就是我了。” “原来真有这么热啊……”高原的肩膀被刘峰拍了一下, “快进去帮忙,这是正事。” “哦。”高原委屈的看了刘峰一眼,他也没不去帮忙啊,何况有这么个大美女在,要不是自己的差事走不开,他巴不得去药房帮忙。 “两位帮我把药喂给昏迷中的人吧。” “李姑娘,这药真的能治这病吗?”刘峰看着李言落舀药,连四个大夫都手足无措,无从下手,李姑娘这么年轻,能行吗? “这药能让他们恢复理智,但是至于会不会复发我现在可不敢说,还要观察。” 其他的侍卫也被刘峰叫来,李言落把药分给他们后,长舒一口气,现在就等他们什么时候苏醒,小屋待着怪闷的,到廊下,看江海站在柱子边,擦掉汗依然热得不行,有些歉意,不知道她的药能不能解暑? “这颗药是清热解毒的,对解暑应该也有些效果,要不你试试?” 李言落说的有点没有底气,眼神有些飘忽,手上递过去一颗药丸,但在江海的眼中,完全就是女儿家的害羞,所以他的耳朵忽略掉了清热解毒和应该两个词,双手接过药丸一口吃了进去。 “多谢言落,我还行,不热。” 怎么醒的这么慢?李言落看着前面走廊围出的一小块空地发呆,这里被造成了鱼池,放了一块九华石做装饰水面,正值荷花盛开,荷叶不大,安静的围在荷花下面做陪衬,由于还没有人喂食,几尾锦鲤躲在荷叶底下,懒懒的不爱动弹。 前面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因为这里的驿馆接待的达官贵人多,所以这里的地是木头铺的,以显地位,下面是空的,人走在上面若不是刻意收敛脚步声,发出的声音还是挺大的。这是昨天的舒姑娘?还没到午膳时间,怎么跑到这来了? “舒姝姑娘,将军不在这里。” 江海一看到她下意识的要拦住,但后一秒发现将军不在这里,于是往前迈的腿又缩了回去。 “我今天是来找你的,听说你昨天和公孙哥哥单独出去,还睡在他的院子里?” 舒姝理都不理江海,直接走到李言落面前质问,显然来者不善,有莘慵懒的趴在柱子之间的木椅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舒姝,这个人对李言落有敌意。 她的语气虽然不好,但貌似也没说错,李言落点点头,不明白这位舒姑娘要做什么。 “公孙哥哥不会喜欢你的,你赶紧离开这里,不要缠着公孙哥哥,这样他才能喜欢我。” “舒姝,你怎么能这么和言落说话?而且将军不喜欢你,请你自重。” 舒姝这话不但涉及李言落,还波及了将军,江海皱着眉,他的观念里男子不可与女子多计较,只是这舒姝实在过分,为了维护李言落,他也不得不争辩。 原来是这姑娘喜欢公孙烻,虽然自己和公孙烻没什么关系,但她骨子里容不得有人这样放肆,昨夜将军和她遇刺,驿馆中的人肯定别想睡觉了,一夜守卫,她不相信这姑娘不知道,不关心公孙烻的伤势也就罢了,来这里和她说什么儿女情长?这爱慕将军是假,攀高枝倒是真。 “昨夜公孙烻遇刺,你不去他那里询问伤势,倒跑到我这来放肆,我倒想知道你有几分是真心爱慕他?或者,为了他的将军地位?” “我,我当然很关心他了,公孙哥哥那么厉害,什么杀手刺客都难不倒他的,总之,你离公孙哥哥远一点。” 舒姝急切的说道,她爹一辈子也只能是个伙夫,她再不努力,就只能嫁给旁边马夫的儿子了,她能不着急吗? “离我远一点?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落落说话?” 含着怒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公孙烻和长野本来是去看看李言落的药,半路听驿卒们说药被送进去了,就赶到了这里,听到了这段对话,这个人他以前倒是忽略了,竟然这么大胆,现在他恢复记忆,除了李言落,和身边他之前手下冥君寂灭,现在只有一半灵魂的长野,其余人,都是蝼蚁。 “江海,把这个女人处理掉丢出去喂狗。” 丢出去?怎么丢?怎么觉得将军醒过来整个人都变得冷酷了许多,江海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下手。 公孙烻走过来伸手揽过李言落,眼中含着杀意, “区区蝼蚁对吾的女人不满?你只配做猪狗的饲料。” “公孙烻你吃错药?谁是你的女人?” 舒姝被公孙烻的目光吓得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再愚钝也感觉的出来,面前的这个冷血将军是真的要杀了她,她这回是真的害怕了。 “吾记得你昨天答应跟着吾,莫不是要反悔?” 李言落只记得自己喝的有点多,迷迷糊糊答应了什么,早上不记得了,她怎么会答应这个? “昨天的事我不记得了,我怎么可能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李言落想挣脱公孙烻的怀抱,奈何他的力道太大,一时挣不开。 “只要吾记得就行,吾会帮你想起来的。” “李姑娘,醒了!人醒了!” 第24章 苏醒 高原跑了出来,一脸兴奋,一看屋外,伙房里的小姑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将军在对面和怀里的姑娘说着话,什么情况?他整个人傻傻的立在那,他是不是不该这个时候出来? 有莘趁这时候跳起来咬了一口公孙烻的胳膊,他怎么到哪里都缠着李言落?李言落听到高原的喊声如释重负,趁着公孙烻吃痛挣脱开, “快带我去看看,醒了几个?” “都醒了,姑娘真是神了,全都清醒了!” 两个人逃也似的进了屋,区区几个人类有什么可看的?这让公孙烻十分不爽,整个人阴暗到了极点,偏偏他现在没有力量,没办法治有莘,这狐狸现在的修为轻轻松松就能再送自己进入轮回,还仗着狐狸的外形比他还更快接近李言落,让落落护着他,可恶的小子! 有莘现在扮演一只普通可爱的小狐狸,吐着舌头嘲笑公孙烻,你之前若不是冥君,怎么会娶到李言落?现在明显是吃瘪,看你这回怎么让李言落喜欢你? “将军饶命啊,我,我只是喜欢您,我也比她认识您早,您为什么会喜欢她?” 舒姝此刻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她真的想不通,她想嫁给将军有错吗?为什么她先遇见的将军会喜欢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陌生人? “滚。” 公孙烻没空理会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紧跟着李言落去的地方去了,江海现在满脑子都是将军那句“吾的女人”,似是受了打击,将军喜欢了自己喜欢的女子,他要怎么办?又看着地上的这个,他呆呆的问长野, “她怎么办?” “将军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来人,把她送回舒老汉那里,给他们些银两让他们离开这驿馆,再也不要出现在将军面前。” “是。” 巡逻的两个侍卫知道长野是将军的贴身侍卫,他说的话就是将军说的话,很快将地上的舒姝拖走。 长野拍了拍江海的肩,“你和李姑娘倒是走得近,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地方和别的姑娘不同的?” 现在将军居然说他喜欢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他不能看着将军有被骗的风险而不管,看江海一直在李言落旁边,问问他有没有观察出什么。 “你也觉得她很特别?”江海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想到那句话,又暗淡下来,和舒姝问出了同样的话,“将军为什么喜欢的偏偏是她?” “对啊,那么来历不明的女人,有什么值得我们英明神武的主子喜欢的?最好找到她的什么把柄,把她真面目逼出来。” 长野把江海拉到角落,悄悄地说,这话可不能让将军听到。 “你怎么能这么说言落?”江海听了这话,一脸的不敢相信,说来说去两个人说的是两码事,长野与李言落素不相识,怎么能这么怀疑她?“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善良的姑娘,她只是没有什么家人,孤零零的,却因此被你说成了来历不明,我替她不平。” “你小子怎么和将军一样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直接叫上名字了?真是狐狸精,还有她身边这只莫名其妙的狐狸,怎么看都很可疑,怎么这些大夫瞧不明白的病,她却治得了,我看这病和她有关系也说不定。” “皇城不给我们派太医,安州的大夫再有名望那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要随便怀疑言落,坏了她的名声,就算是好兄弟,我,我也会……” “你也会什么?”长野大大咧咧的说道,反正他就是觉得李言落这个人美丽的不像普通人,周身一股神秘的气息让他想不怀疑都难,“就算她是个普通人家姑娘,将军看中的女人,你有胆子抢?要不要命了还?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过你要是有本事让她喜欢你,也算是为将军做好事了哈哈。” “你……”江海看长野铁了心觉得李言落有问题,两个人各执一词,在这么争辩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他还是考虑考虑,要不要争取自己喜欢的姑娘了,一边是她,一边是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将军是他的主子,但是此刻主仆关系并不能阻碍他的爱情,他决定了,他要和将军公平竞争。 “神仙姑娘,是你治好了我们大家伙儿吗?” 大厅内十五个人神采奕奕,除了瘦了一大圈,精神状态根本看不出来是昏迷这么久的,他们看居然是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妙手回春,顿时小激动了一把。 旁边三个大夫替他们把过脉,就是长时间昏迷只喂流食有些虚弱罢了,等缓几天就又都是健健康康的士兵,根本看不出他们之前得过那么恐怖的病。 “李姑娘医术高明,我等惭愧,惭愧啊。”张楷元长叹道,想不到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居然能治这怪症,他们并不知道这药是怎么制出来的,他们见到的都是已经磨好了的药粉,想必人家有什么秘方,他们好奇,但也知道规矩,不会去打探人家的隐私。 “碰巧罢了,接下来就有劳三位前辈帮他们调理身体了。” 原本是十六个人,只是缺的那一人,是黄昭的父亲,也是造化弄人,若是她早些制服他……李言落想到黄昭悲痛的模样,神色也悲戚起来。 “落落。” 李言落回头,身后的人哗啦啦一下子都跪了下来,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意识是清醒的,知道将军极力反对大臣把他们直接杀掉的声音,在无比艰难的情况下强行把他们带到清河镇驿馆亲自坐镇,就是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这样的将军,怎么不使他们效忠? “人看完了吗?” 什么?将军什么时候说话语气这么温柔了?他们都怀疑自己昏迷久了听力出了问题,有几个胆大,偷瞄将军的脸,嗯,将军还是将军,怎么语气变了这么多?、 “看完了,将军,既然他们没事了,那我也要告辞了,药房里还有药,让他们每天服用恢复的会更快。” “你哪里都不许去。”公孙烻握住李言落的手把她强行带离大厅,这些人的死活与他何干?他绝对不会让李言落离开他的视线,她现在记忆没恢复居然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想着想着公孙烻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很黑暗。 第25章 凤凰花 其实李言落吧还真没想走,她还得拿虎符呢,只是这个将军莫名其妙,比她自己还希望自己留下,那不是很奇怪吗?而且他现在是在生气?有什么可生气的?李言落的手腕被握的生疼,她使劲拍了一下公孙烻的手, “疼,你快放手啊。” “啊。”公孙烻立刻松开来,看李言落的手腕一片淤青,知道自己力量大伤到她了,整个人都慌乱了,怎么办?脑子顿时变得空白。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说这些话,虽然你是将军,但是也不是每个女子都会喜欢你。” 这点疼痛李言落倒没有计较,她只是想知道面前这个人的想法。 “你只需要知道,吾喜欢你是真的,吾也不会放弃,你会喜欢上吾的,在此之前,就留在吾身边,给吾一个机会,好吗?” 她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啊……公孙烻此刻只能用近乎恳求的语气,希望她能够待在自己身旁,只有她,是自己唯一深爱的人,所有的残暴冷酷,到了她这里,都化为了满腔温柔。 他的神色来看,没有一点说谎的痕迹,李言落看着他的眼睛,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但还是松了口, “好,但是你不能干涉我的事情,这是我的要求。” “吾答应你。” 公孙烻露出一抹笑容,看着她腰间系着混沌铃,那是他送她的信物,终于,又回到她身边了,只是现在这个铃铛被悰鸢的力量封住,只是一个普通铃铛。要想解开她设下的封印,没那么容易,毕竟是仙帝和凤王的女儿,连修炼多年的那只九尾狐都不是她的对手,何况没有力量的自己?若是力量恢复一些,解开封印自然不难,他的身体在那场阴谋中消散,现在的他不过魂魄依附在凡人身上,虚弱到一离开就会化为玄龙本体陷入沉睡,想要疗伤除了自行恢复,还需要仙界和冥界中的药草来辅助。 凤族领地中独有的凤凰花是最好的选择,药性霸道,可以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一点力量,足够他解开混沌铃的封印,混沌铃本就是冥界宝物,若是其中蕴含的巨大力量被他吸取而不伤害它的本源,足以恢复半成力量。 眼下,能稍微帮得上忙的就只有那只狐狸了。他虽然看有莘不爽,但是现在,只有他能够沟通仙界,和凤族说得上话,勉为其难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好了。九尾狐族、凤族、龙族和鲲族是四大古兽霸主,凤族对于龙族和大鲲族还算比较客气的,一个是地位相当的霸主,实力相当;一个隐居于渰(yǎn)泷深渊,那里充满了带有毒素的水,深不见底,凤族下不去,大鲲不上来,基本上碰不到面,对于自己无法到达的地方,凤族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不会主动招惹。 九尾狐以善魅惑出名,这点让凤族极为看不惯,两族小摩擦不间断,有莘见不见的到凤族还难说,见到了,拿到凤凰花的几率几乎为零,公孙烻叹了口气,总归要一试,等他恢复了力量,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女人。 “呦,冥帝大人,别来无恙啊,十几年没见,你现在的样貌可比以前的差远了,以前的你,我就是远远瞧上那么一眼都觉得可怕,现在嘛,倒是顺眼多了。” 公孙烻以带狐狸去吃东西为由从李言落身边带走了有莘,一路拎着他直到回了自己的小院,关上内室的门,就嫌恶的松开手,有莘一个漂亮的翻身,优雅的落在地上,不紧不慢的说道。 “去一趟凤族领地,摘凤凰花回来给吾。” 公孙烻侧着头,不去看有莘的眼睛,九尾狐族的魅惑与生俱来,眼睛是他们最基本的武器,修为大成者,一举一动皆可魅惑,而有莘恰好属于修为高深的那类,为避免中招,只能如此。 “虽说你是冥帝,这语气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哦,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冥界,是玄蛇的天下,世人眼中,你早就死了,改改你的脾气,说不定会讨人喜欢些。” 堂堂冥帝居然不敢看他,有莘笑了起来,声音悦耳动听,隐隐的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他的尾巴轻轻摇动,冥帝的举动取悦了他。 “玄蛇?吾会杀了他的。你到底摘不摘?” “你的事情,与我何干?” “悰鸢掌控仙界后,到处寻找曦儿的下落要除掉她,你和她在仙界素来走的比其他人近些,难保悰鸢不会对你九尾狐族下手,就算她动不了九尾狐族,如果单单想拿你开刀,你倒是可以在心里想想,你那个老奸巨猾的爹是选择保你,还是整个种族?” 有莘神色有些黯然,冥帝说的没错,他有二十多个兄弟姐妹,他之所以被父亲立为少主,只是因为他是老大,少他一个,他爹也不会太心疼,毕竟他的弟弟妹妹每个都不是好惹的主,九尾狐族对血缘关系相对其他族群没那么看重,要是悰鸢真的朝九尾狐族要人,他绝对得不到庇护。 他挣脱封印来人界寻找小曦就是为了保护她,来了才发现她失了忆,连带着法力也发挥不出来。凭他的力量现在很难做到和整个仙界抗衡,如果他能够帮冥帝恢复一些力量,就相当于冥帝欠他一个人情,能让冥帝欠下人情那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现在冥界的玄蛇毕竟是鸠占鹊巢,空有计谋,没有实力,管理起来力不从心,想对抗仙界,必须先要帮冥帝恢复力量,重塑身体,才能帮助小曦恢复。加上他,三个人的力量若是运用得当,就能把冥界夺回来,才能有和仙界对抗的资本。 虽然冥帝是他的“情敌”,眼下,也不得不合作。 “凤族和我们向来不和,就算我去了,也不一定会拿到凤凰花。” “悰鸢恨凤族没有救她的娘亲,现在凤族也处于危险中,未必不肯给你。” 连自己的母族也要除掉?真是个疯子…… 有莘突然想到,之前嗅到的李言落身上的凤凰味道, “她的身上有多个凤族的味道,都是很强的力量波动,你可知道她与谁有过接触?” “凤族?吾不了解,不过对她应该没有恶意。” 公孙烻自然不知,但凤族在他和有莘之前接触李言落,未必是坏事,就怕那几个凤族中,有悰鸢。 “她现在没恢复记忆,我怕我开口吓到她,你先委婉的问她,若是能借此机会见到凤族人,我就不用冒着被现任仙帝发现的风险去凤族领地了。” 不得不说,他们找到了更为隐蔽的一个方法,行不行得通就看之后的了。 “你不许接触曦儿,她是我的冥后。” “我们现在,是公平竞争,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 有莘抖抖身上的毛,相比冥帝的紧张,他倒是悠哉悠哉。现在的冥帝和人类一样脆弱,他一爪子就能撕裂那纸糊一般的身体,说不定这段时间冥帝还有指望他保护的时候。 这时门外有人扣门。 “将军,皇帝陛下身边的德公公带了口谕来,求见您。” 第26章 悰鸢的回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杀死妹妹,成了我心中最大的愿望,我只知道,这个念头一旦在我心底出现,我就回不了头了。 我是仙帝和凤王的女儿,仙界的大殿下,凤族唯一的公主,凤凰会把第一眼看到的人当作最亲近的人,当我睁开眼,我看到的,是父亲。 本能的,我非常依赖父亲,可是父亲仅仅看了我一眼就离开了,那眼神淡漠到我心神都在颤抖,仿佛面对的不是父亲,而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那之后,我在一座单独的宫殿被仙侍们照料着,在此之前,我没见过母亲,问仙侍们,他们也是闭口不提,我又出不去,孤零零的过了五年后,我见到了一个人,从此,我的生命就添了许多色彩。 那一天,我的宫门被人轻轻打开,伴随着嬉笑声,一位看着比我小点儿的小女孩在众多仙侍和一只狐狸的簇拥下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旁边的几个仙侍欢快的跑过去请安,口中热切的叫着小殿下。 平日,他们除了日常请安服侍,其他的一句都不肯和我说的。 还没等我心里生出个除了孤单以外的滋味,她跑到了我面前,清脆的叫了一声姐姐,我看着她华丽的衣服,说不出是什么材料,反正穿在身上是那么合身,那么华贵,还有她脖子上戴的紫色玉石,我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宝石,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项链,却被一个眼疾手快的仙侍拍了一下。 “小殿下的仙体若是有损失,可别怪仙帝陛下生气。” “别瞎说,父帝才不会那么小气呢,姐姐,我之前听说你在这里,一直想过来找你玩,可惜功课太多,今日才抽出空来!” 就这样,我和悰曦相识了。 因为她,我也得以走出那座封锁了我五年的宫殿,原来仙界那么美,那么广大,我太喜欢她了,因为在她身边,我总是忘记自己心里的烦恼,她真的很可爱,周围的人总是因为她每天笑容满面。 她是我的妹妹,但是有一点不同,她的娘亲是精灵族的魇蝶,在生下她的时候就死去了,她永远也见不到娘亲了,而我的母亲是凤凰,她还在,她是仙界的仙后,我却见不到她,宛若生死相隔。 但是快乐的时光总会伴随着一些别的什么,即便我不想知道,我的内心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逼迫年幼的我面对现实。 我的父亲从不允许我叫他父帝,我同其他人一样,都只能称他仙帝陛下,而妹妹却自如的叫着父帝,跟她在一块,有很多机会能见到父亲,能见到父亲,一个称呼所带来的羡慕被冲淡了些许。 见到了,父亲却永远不会正眼瞧我。 我又想起来当初那淡漠的神情了,而我的面前冷漠的父亲正对着妹妹宠溺的笑,双手举起她轻轻的转圈,惹得妹妹咯咯的笑着,尊贵淡漠的仙帝也会像凡人的爹一样和自己的儿女玩耍,为什么?同样都是他的女儿?为什么对我如此冷漠? 偷听仙侍们聊天,才知道父亲娶母亲完全是种族联姻,没有任何感情,他之前便和妹妹的母亲灺相识相爱。我的母亲和灺几乎同时生产,灺却因为妹妹法力太过庞大死去,父亲便迁怒母亲,连带着我被丢进一座宫殿,只留几个仙侍照顾,不许我们母女相见。 妹妹从小体弱,全靠脖子上的古鲲血珠压制法力。但是精灵族的天赋使她被自然元素亲近,自然之力高的吓人。 或许是因为我的力量弱,父亲才不喜欢我?从那以后,我通过妹妹,借了仙界藏书阁的很多书来看,自己摸索修炼,终于有一天我能化身本体,证明了自己是真正的凤凰,我当时真的开心极了,立刻拍打着翅膀飞到仙界父亲的居所,想让他看看自己的努力成果,但是,他却隔空一掌,把我打翻在地,我的五脏六腑都在剧痛,一口血喷了出来,为什么?父亲为什么打了我?我当时嘴角流着血,和着委屈,一下子哭了出来,他却懒懒的一挥手,两个仙侍用最快速度把我拖了出去,到了殿外,其中一个人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让我以后别单独出现在仙帝面前,尤其是我的凤凰本体,我发不出声音,问不出为什么,只能趴在外面,等自己恢复些力气,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宫殿。 我被自己的父亲打伤这件事传遍了仙界,我身边的几个仙侍也愈发大胆,以前他们虽然沉默寡言,但对我,还是照顾的。现在他们不会为我治伤,在屋门外,还会大胆的谈论仙界的事情,我只能缩在房间里,听他们笑话我、我的母亲和凤族。因为母亲主动嫁给仙帝,丢了凤族的脸,惹得仙帝厌恶,连带着我…… 悰曦来我的宫殿看我,但我不想见她,只装作睡着了,竖着耳朵听她的动静,她推开了门,坐到我床边,她轻轻的说抱歉,父帝只是太思念娘亲一时间失手,让我不要太放在心上,她会向父帝补偿我。又说给我拿了最好的药,服了就没事了。她就那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在床边留下药,安安静静的离开了,门外,听到她给了每个仙侍一颗高品质的鲛珠,希望他们尽心尽力照顾我。 贿赂吗……真是讽刺啊,我明明是大殿下,拥有的一切却都是妹妹给我的,如今还要靠她来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我翻了个身,抓过一瓶药剂倒进嘴里,我不想接受她的施舍,但我要治伤,不得不接受,眼角留下不甘的泪水,这份屈辱我牢记在心。 将我从黑暗的深渊中拖出来的是她,我也渐渐明白了,她的出现,让父帝对我如此冷淡,我才受了这不公平的对待,我真的很嫉妒她,嫉妒的要发疯,都是父帝的女儿,为什么待遇天差地别? 悰曦是一直靠着古鲲血珠才能压制住体内庞大的仙力,若我拿掉它,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 若是仙力和她的自然之力相互排斥,或者远远超过她身体的承受能力,对她的身体而言是大大的损伤,谁会培养一个废人?我的力量并不比她弱,对我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有一天她来我的宫殿,我把宫殿里身边所有人支开,和她说想看看珠子,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悰曦摘下了那自出世从未离身的古鲲血珠交给我。 我手中拿着她视为救命的宝贝,笑的很开心,不知是笑我自己的伪装完美,还是笑她被仙帝保护的太好不知人心险恶。 拿到血珠那一刻,我便化为凤凰飞出宫殿,躲开巡逻的天兵和来往的仙侍,藏在一处假山里,古鲲血珠被我衔在嘴里,我把它放在地上,这珠子一放到地上,就化为了一滩血迹,和泥土混在一起。 我看到血珠没了,心里有些慌乱,之后要拿什么来还给她?还没等我想更多,宫殿方向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波动,一股庞大的力量以宫殿为中心扩大,毁灭般的力量把假山四分五裂。我的身体一阵剧痛,那股力量折断了我的尾羽,右边翅膀的羽毛也被齐齐切断,那是……她的力量?我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了地牢里,四周一片黑暗,我闻到了不同种族的血腥味,很浓很浓,充斥我的鼻腔,一同的,还有深深的恐惧。 我伤的很严重,有可能,再也没办法飞翔了,对于凤凰而言,那是比死还难受的打击。 悰曦她怎么样了?她……她还活着吗? 我苦笑着,我的目的也应该达到了,毕竟我现在被关了起来,我唯一漏算的,是她的力量对我也造成了影响。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算不出了,这段时间里没有人来送吃食。 凡人不进食会死,但是我不会,顶多更虚弱一些,我一动不动的待着,有时候盼着有人来,宣判对我的惩罚,周围,太安静了,安静的可怕,安静到,我忘记了我还活着。 终于有一天,有天兵过来打开门,将我拎起来就走,我本以为是我的父帝见我,毕竟我害了他的小女儿,理应惩罚,但是并没有。我被他扔回了自己的宫殿,添了许多陌生面孔的仙侍为我疗伤,还叫了几名凤族人一起照顾我,我的待遇和之前比,不知好了多少,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问了凤族派过来的人,他们虽眼中含怨,但还是告诉我,因为我毁掉了古鲲血珠,导致小殿下仙力暴走,要不是仙帝赶得及时,小殿下当时就会被仙力撕裂,魂魄都不一定能保住。 那她现在怎么样? 凤王舍命将自己的凤骨给了小殿下,换了仙帝的不追究。 凤王?我的……没见过面的娘亲?我的心突然空落落的,像是被什么人带走了一样,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听不清他们之后说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过错,她会用命帮我还?死的人应该是我! 我的伤慢慢的好了一些,从我出来之后,我就没再见过父帝和悰曦了,父帝在静修很少露面,悰曦,在刻意避开我。我知道,她肯定是恨我的,但是我现在的生活是娘亲用命换来的,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开始命令凤族偷偷的搜集金银珠宝,打点下人,日日隔着厚重的大门向悰曦和父帝请安,送点心茶水,和精巧小物件。 索性除了凤族人,外人并不知道当日真正发生了什么,拿走古鲲血珠的仙后是罪魁祸首,最后用命偿还罪孽,这件事把我撇的干干净净,我知道,那是娘亲用凤骨的交换条件。我开始学着和仙君们打好关系,帮助一下有困难的小仙娥小仙侍,待人和善,很快赢得了美名,我想做女帝,就必须从下到上,慢慢渗透培植自己的势力。 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是有仇怨的人,我必须毫无声息的先除掉她,才能万无一失。 不过天助我也,冥界的玄蛇找到了我,他说要和我谈合作,双赢的合作。 我们的目的差不多,我想做女帝,他想做冥帝,根据他给的情报,悰曦和现在的冥帝慕白互相爱慕,可以趁此机会撮合他们的婚事,然后大婚当日趁机派人马除掉他们两个,玄蛇在冥界的地位仅次于冥帝,有他,我肯定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我用玄蛇教的秘法让仙帝昏睡不醒,事情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当事情真的成功了的时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可恶的是,冥帝用情至深到会替她挡下致命一击,现在我只要找到她,杀掉她,也了了我心头大祸。 心底有时会有一个声音反驳我,真的要杀掉她吗?曾经,也是要好的姐妹,不过我不想思考这样的事情了,我做的事情也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能这样走下去,我和她,只能活下来一个。 第27章 圣灵阁主真容 人界的帝王?他倒是忘了,自己这具身体,是人界帝王的弟弟,不过那又如何?公孙烻并不想理会。 “你既占了人家的身体,好歹应付一下,人界气运若是因为你改变,后果很严重哦。” 有莘好心的提醒一句,毕竟冥帝的身体是人界皇帝有关的人物,他若是以冥帝之尊,说不定分分钟就灭掉了那个皇帝,这样做会引起人界动荡,仙界不可能坐视不理,到时候冥帝也就罢了,连小曦也会有危险。 罢了。 “让他进来传。” 过了几秒钟,一个圆领窄袖袍衫的笑面太监手持拂尘,半弯着腰小步走了进来, “杂家给大将军请安。” “什么事。” “您自从大败宋国,已经在清河镇逗留了半个多月,月国律法应尽快返回皇城,,据消息有士兵得了怪病,所以皇上派杂家过来问询这病情进展的如何,人手够不够用。” 真是不知道仙界那些人为什么说他们九尾狐虚伪,眼前这人类皇帝可比他们虚伪多了,与其问,不如直接加派人手来的实际。 “他们的病已无大碍,不劳皇兄费心,本将军会尽快启程。” 公孙烻斟酌了一下用词,之前的记忆还在,那宋国好像不日就要派遣使者送降书进贡,文件他懒得去找,勉为其难补充道, “宋国会派使者送礼,你让他着手准备接见,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没有,那杂家告退了……” 对着那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德公公赔着笑脸,连连摇头,心里战战兢兢,腿肚子都发颤。皇上派他来的目的主要是收兵权,他怎么敢提?将军的脾气谁不知道?惹火了他,死都是好的结局,但是也不能这么就回禀皇上,要不然皇上那关他也过不了,哎哟,这叫什么事啊…… “江大人,您看这……” 德公公麻溜的从屋子里退了出来,屁颠屁颠的去找将军身边最好说话的江海。 “德公公莫心急,我们近两天才寻得一位医得此病的大夫,今日士兵们的病才有所好转,并不是有意与圣意相悖,等士兵们病情稳定下来,我们就会启程,快马加鞭,相信会赶上宋国进贡的队伍。” “可是皇上那边……让尽快回去,杂家也是左右为难。” “你也不必太过忧虑,这次的病在士兵间造成的恐慌极大,若是病情扩散给了他国可乘之机,,将军这仗算是白打了,孰轻孰重,皇上英明神武,自然晓得轻重。” “杂家明白,只是将军方才提到的宋国送降书的事情,这宋国的文件恐怕得呈给皇上,不知那文件现在在何处?” “请您稍候片刻,我这就派人拿,辛苦您跑一趟。”江海行了个礼,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了,这个德公公别看对谁都笑脸相迎,鬼主意多着呢,平日也没少说将军的坏话。 送走了德公公,长野埋怨起江海, “对他这么客气干什么?皇上的走狗一个。” “好歹给他个薄面,现在不是和皇上撕破脸的时候,不说这个了,你陪我上长街一趟。” 念念叨叨的长野被江海拉走了。 “怎么想起来买东西了?真是难得。” 从没见过江海上街买东西,平日吃穿用度将军府都会提供,他平时也不喝酒,俸禄就那么攒着,倒是一笔可观的财富,长野倒是好奇江海想买的东西。 “想去趟周意堂。” “那不是皇城周氏创始,分店遍布月国的首饰铺吗?你去那里……” 长野恍然大悟,不会是给那位李姑娘买吧…… 再看江海微微有些发红的耳根,他是认真的?疯了吗? “兄弟劝你一句,那个女人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尤其现在身边还多了一只不明不白的狐狸,小心哪天变成狐狸精吃了你。最重要的是,她是主子感兴趣的女人,你不想活了吗?” “主子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若言落对我也有意,我不信他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 江海坚定的摇摇头,主子是主子,他的命都是主子的,但是感情是感情,即使对方是皇上,他也不会让步。 “真是死脑筋……” 别看江海平时是最和善的,一旦决定什么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反正自己是劝过了, “你不用为难,这是我的事情。” 感情一事,最是害人啊…… 圣灵阁内,两个黑衣人将一个女孩子扔在大殿中,殿内高高的宝座上,公孙慈搂着一位衣着暴露的女子,旁边还有一个,双手轻柔的为公孙慈捶腿。两个女子皆神情恭顺,像两个精致的布偶娃娃。 那个女孩子正是舒姝,她惊魂未定的看着四周,偌大的宫殿,竟无一处窗子,也无任何油灯烛火,大殿四周缀满了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连顶部,也被能工巧匠镶了好几颗夜明珠,一个足足有人的头那么大,大殿亮如白昼,这是什么地方啊?她想回去! “阁主,此女是被将军府的人丢出来的。” “既是他公孙烻不要的东西,你们捡回来干什么?脏了我圣灵阁的地方” 底下的女人神情恐慌,让公孙烻看了厌烦,不若那时的蒙面女子,让他的心痒痒的,想要征服。 “阁主息怒,此女被属下抓到时有些疯癫,口口声声说自己爱慕大将军,属下想着既然和大将军有关,必然知道些咱们查不到的内情,就留了她一条性命,将她带回来见您。” “你们办事还算机灵,下去领赏吧。” 公孙慈挥挥手,两个人恭敬地退了下去。 “阁主,这么个黄毛丫头,怎么会可能近那将军的身?依奴家看,还是丢到万蛇窟喂蛇的好。” 公孙慈怀里的女子娇嗔一声,声音绵软诱人。 “不要杀我,我不要喂蛇,我知道将军他,有、有喜欢的女人。” 舒姝吓得脸色惨白,一下子哭了出来,又怕太大声惹怒上面的人,改为了呜咽。她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人带到了这里,面前的这个人,看似比将军还要冷血。 “哦?把你是谁,还有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本尊或许还能饶你一条命,若是有什么漏下了没说,那本尊就把你送给卿卿处理。” 卿卿就是公孙慈怀里的女子花卿,她“咯咯”的笑起来,笑声在舒姝耳朵里像是催命符,她一股脑的,把事情都说了起来。 “我叫舒姝,和我爹在驿馆伙房当差,前几日将军带回来一个医女,她一来,将军的心就像是长在了她的身上,就是那个女人治好了士兵身上的怪病,将军也是因为她,把我赶了出去,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求求您不要杀我。” “医女?普通医女怎么入得了我那好弟弟的眼?” “她的容貌非常好看,我从未见过那样好看的人,弟弟……您是?”皇上?圣灵阁的阁主,居然是皇上? “舒姑娘,知道秘密的人,通常都活不太久哦。” 完了,她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舒姝肠子都悔青了,她干嘛说出来? “你的情报对本尊来说还算有些价值,吃了它,本尊暂时不杀你。” 公孙慈放开花卿,缓缓走到舒姝面前,蹲下身子,左手捧起舒姝满是泪痕的脸,右手指尖捏着一颗鲜红的药丸, “乖,张嘴。” 轻柔的动作像是在哄淘气的孩子,声音也温柔和善,但蕴含的危险太深,舒姝机械般的张嘴,咽下了那颗药丸。 “阁主留她何用?不如给奴家一个恩典,赏了奴家,也是造福了那些小蛇,它们,可是有日子没吃东西了。” 花卿见公孙慈给舒姝吃了药,心里有些不满,撒娇般的说道,这药丸是一种噬心蛊,只有圣灵阁的人才会服下防止背叛,阁主身上的是母蛊,控制母蛊会让持有子蛊的人活活痛死。是毒,现在也是那个女孩的保护伞,阁主若要杀她,就不会给她服药,况且,她的容貌清纯可人,她得了宠,自己的性命可就岌岌可危了。 “哦?卿卿是吃醋?还是心疼本尊的蛇?” 看舒姝乖乖的吃药,公孙慈满意地笑了,将她扶了起来,漫不经心的问。 “花卿哪里敢有醋意,只是心疼您的蛇,您就应了花卿吧,好不好?” 她豁出去了,现在圣灵阁就她最得阁主的宠爱,若是宠爱被别人抢走,她的命,也就不保了,今日必须要杀死那个女人。 这个人与她无冤无仇,竟要把她喂蛇?舒姝的心坠入了谷底,这个药吃进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她依然害怕极了。 “你的心倒是和本尊一样,过来。” 公孙慈嘴脸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花卿以为阁主答应了,扭着纤细雪白的腰肢走向公孙慈。 公孙慈的手搭在花卿的肩上,慢慢往上,轻抚她修长的脖颈,突然手上一用力,扭断了花卿的脖子,毫无征兆的,花卿倒在地上,速度快到,甚至脸上还保持着她标志性的媚笑。 舒姝被吓得面容早已经惨白,她宰过鸡鸭,可这眼前,是活生生的人!一阵反胃,扭过头干呕起来。 公孙慈从袖中抽出一个手帕,细细的擦拭了一遍自己的手,然后丢在了花卿的脸上。 “给你那爹写封信,说你在我的手里,想要你活命,就把他身边的女人带来。还有,把花卿丢到万蛇窟喂蛇,这些都做完了,会有人带你沐浴更衣,你,以后就替她的位置。” “是,是。” 这一出杀鸡儆猴,让舒姝不得不立刻乖觉起来,她要活着,只能听从这个人的命令。深呼吸,努力在这个噩梦般的地方调整自己。 好在公孙慈交代完任务也不再管她,离开了。 第28章 月婵 舒姝此刻在和大殿中另一个跪在地上捶腿的那个女子面面相觑,那个女子虽然也受了些惊吓,但好似习以为常了一样。她硬着头皮对那女子说道, “姐姐,万蛇窟要怎么走?” 那女子并不回答她,过了几秒,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轻轻摇了摇头。 原来她不能开口说话…… 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丢给她一个黑色的大布袋,和一张圣灵宫的基本地图,又像来时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舒姝哆嗦着身子,把人装进去,拖着人,看着地图,总算也找到了地方。 一路上守卫众多,但无人理会与圣灵阁格格不入的她,在舒姝的心里,总有一种和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感,是一种同类的感觉。 舒姝不知道的是,这子蛊之间会互相感应,并会影响服用它们的人,用来区分细作,子蛊屈服于母蛊,到了人身上,随时间的推移对持有母蛊的人服从程度会越来越深,最后,完全变成傀儡,是非常恶毒的蛊。 一接近万蛇窟,一股腐烂的气味扑鼻而来,舒姝累的气喘吁吁,经过这一路,她已经麻木并奇异的有些适应了,这气味,又算得了什么?想到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自己的人,眼下反而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身体还要被畜生分食不能入土为安,这是何等的可怜?有些同情的同时,舒姝的心里还有些畅快。 不过若是皇帝依了她的话,死的就是自己了,这是她想要自己命的代价,现在活着的,是她。况且阁主说,自己要代替她的位置……那不是……做他的女人吗? 可是她只喜欢将军一人,她不要做那个皇帝的女人,她不想啊,但是,现在她要想的,是怎么活下去,她的性命,可完全在那个狠毒的皇帝手中,她要逃走吗?她能逃走吗? 信,她也照着皇帝的吩咐写完了,立刻就有黑衣人取走,像是时时刻刻被监视着一样,舒姝也没得选,就像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那么蠢去当面和将军喜欢的女人对峙。她被黑衣人领到一处小院,有婢女前来领路,服侍她沐浴。 沐浴的地方是一处单独的院落,与别处深青色砖墙的建筑不大相同,它是由象牙白的石头砌成,看着倒是显得明快了许多,冲淡了一点在这圣灵阁的阴森感觉。里面的池子很大,池边八个铜制豹头大张着嘴,吞吐热水。整个屋子水气弥漫,带着一股袭人的花香,水面上厚厚的一层花瓣,试问哪个女子不喜欢。 鲜花的香气和热气腾腾的水让一度紧张的舒姝放松下来,肚子也饿了,婢女贴心的奉上点心让她填填肚子。 这里的婢女和大殿里的那个女子一样,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或许都被阁主毒哑了?舒姝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们都不能说话了?” 两个婢女对视一眼,极轻极轻的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然后便不再对沐浴以外的事情有所回应。 沐浴之后,舒姝被换上了一套纱衣,这纱柔软轻薄,里衣若隐若现,和黎枝的衣服差不多,此刻她也没得选,只得用手遮一遮,露出的肩膀。 “你们下去吧,下面的就由我来和这小姑娘谈。” 屏风外人未至,一股脂粉气息先飘了过来,味道有些呛鼻,舒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两个婢女,低着头,快速但不慌忙的退了出去。 “你是……” 面前的女人红衣似火,黑发如瀑,走动之间,露出纤细的双腿,面容妖而不艳,连舒姝多看了几眼,心里都一阵悸动,好一个人间尤物! “我是圣灵阁的副阁主月婵,每个圣灵阁的新人,都由我来指导一番,尤其是,女孩子。” 月婵把舒姝领到旁边的小屋里面,薰了香,有一张长桌,一些蒲团,长桌上,有一壶泡好的茶,几碟精致的点心。 “来,坐下,不要拘束。” 小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月婵倒了两杯茶,舒姝诚惶诚恐的接过,抿了一口,茶很烫,她烫的倒吸一口气。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若你同那花卿一样蠢,怕这一面,也是最后一面了。” 月婵缓慢而无情地说道,阁主带回来的女子不计其数,没有一个能活到今天,眼前的女孩长的清纯秀丽,难怪会入得阁主的眼,不知道这个能活多久。 “请月姐姐救命,我不想落得和花卿一样下场。” 舒姝转过身子对着月婵拜了几拜,眼前的人身居副阁主之位,又亲自来指导她,这是她活命的唯一机会了。 “起来吧,你用不着拜我,在这圣灵阁,你唯一的主子只有阁主,你既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刚才沐浴用的花瓣,是怎么种出来的吗?” “种在土中,每日悉心浇水。” 舒姝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只说对了一半,埋在土里的肥料,是进入圣灵阁后死去女子的骨灰,所以没有什么地方的花朵,比我们这的更香更美了。” “骨……骨灰?” “是啊,不过呢,那些都是没有什么价值的废物,死了也只配当花肥,你是想做和她们一样的废物,还是有价值的人?” “我想做有价值的人!” 舒姝想到那花,胃里又是一阵翻滚,但今日发生了那么多她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的事情,她现在有些麻木了。 “还算个聪明的小姑娘,这里的女子都只是阁主的玩物罢了,若想做有价值的人,就要学习,学会的本领越多,阁主就会越看重你,和我说说,你会些什么?” “我会烧菜,女红……打扫也可以。” 月婵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舒姝的肩膀,大概看看她的根骨,身体比大多数女子要健康一些,若是送她去训练营,怕是阁主那边不方便,还是让她练习用毒吧,学一点暗器,跟在阁主身边也不至于一无是处。 “那你就跟着我学用毒吧,学些基本的暗器,让你去男人堆里厮杀,怕是阁主会忍不住杀了我。” 月婵轻轻一笑,她倒是一时忘了来这里的目的,或许是因为自己初来时,也如她一般的神情罢,言归正传,她严肃的表情和缓了一些,叮嘱道, “到这里来的女子,大多身不由己,不管你之前是谁,与外界有怎样的联系,到了这里,都要忘了它。从现在起,你要给我牢牢记好了,你这辈子都只能是圣灵阁的人,只能是阁主的人,你才有机会活,记住了吗?” 第29章 你……你偷看 “记、记住了……” 舒姝垂下眼眸,乖巧的点了点头,紧紧握着茶杯的手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好了,你准备准备,接下来阁主要做的,想必你自个儿自己也有数,乖一点,姐姐才能再看见你这张小脸儿。” 月婵交代完,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她可是要去睡美容觉了,剩下的也只能希望她自求多福,能在这里多活些日子,否则她经手的人都那么快的做了花肥,对她来说打击也是不小的呢,若这女孩活不下去,另一种角度,也省的她费心教导。她优雅的站起身,在舒姝复杂的目光中一步一晃的离开了。 李言落,若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会落得这个下场……我要活着,只有我活着,才能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舒姝在失去意识前,在心里绝望的呐喊。 接下来的几天李言落过得那叫一个惬意舒爽,有软萌可爱的狐狸陪伴,士兵们的病症也已经解决了,现在一个个活蹦乱跳的,比之前还健壮有力。 他们不好意思单独找李言落说话,当然了,李言落被公孙烻以“他那的住处吃食都是最好”为由,半哄半强制的让她住了小院,想单独见也见不到。但是,“感谢恩人”这个理由,却是公孙烻没办法拒绝的借口,所以一帮人天天风风火火过来将军小院,给李言落带些现在市面上女儿家喜欢的小巧物品,果脯零食,讲着行军时发生的趣事,常常把李言落逗得开怀大笑。 他都不知道怎么逗她开心!这帮人类竟然抢了先?随后,吃醋的公孙烻把他们调回了军营,单独给他们开了小灶,每天训练的让他们哭爹喊娘,叫苦不堪,自己的妻子,只有自己能逗! 这期间,黄昭倒是来了一次,相比丧父之前的稚嫩,此刻成熟了不少,也沧桑了不少。他先是见了李言落,说明了来意。他与褚煌说自己想入军营历练,褚煌同意了,让他来这里找李言落,把东西送到就可,李言落接了包裹,突然想到那根羽毛。 “你把这个羽毛收好,它是很重要的东西替我带给师……黄夫人,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黄昭拿着羽毛,虽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郑重的点点头,恩人的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怕自己笨手笨脚弄丢,先回了一趟家交给娘亲,然后又去了一趟驿馆,找到长野,领了身份牌换了衣服,俨然是个新兵苗子,被长野送去军营接受“捶打”了。 褚煌送来的包裹里,包着手掌那么大的六朵没有花枝相连的花,每朵花有五片树叶形状的花瓣,花瓣尖儿细长,最后的地方打了卷。花瓣身子有着白色的底,花蕊处的花瓣颜色是鲜红的,越往花瓣尖,就像是有红线抽出,红色减少白色变多,红色的线条成火焰状,最后有一条很细的红色,延伸到尖,向外卷了起来,好奇特的花儿,可是褚煌送她花,又没有花枝可以养在水里,这可怎么办呢? 让李言落想不到的是,刚收到羽毛的那天晚上,褚煌就出现在了她的闺房里,悄无声息的站在窗前,李言落正凑着油灯,兴致勃勃的翻看士兵们送来的话本,本能的感觉有什么靠近自己,抬头的同时,她捡的那只狐狸也呜呜的叫了起来, “师父?你怎么过来了?” 李言落吓了一跳,三更半夜的怎么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这是她定力好点,若是差些的,还不一嗓子喊出来?李言落把声音放的非常轻,生怕声音太大引来守卫,褚煌虽然用的还是黄夫人的样貌,但若是撞见了,也是个说不清的事情。 褚煌的神色显得有些紧张,堂堂凤族司命也会有紧张的事情吗? “我在周围设置了阵法,没人听得见这里,你和她见过面了?” “她?谁啊?” “大殿下,你给我的羽毛,就是她留下的。” “你不是说她是什么仙帝?怎么会来这里?这羽毛是守着发病士兵的侍卫在他们身上发现的,这病情难道和她有关?” 为什么这个女人的气息令他如此烦躁?有莘警惕的看着褚煌,她居然知道悰鸢?小曦居然也知道?什么情况?若是小曦知道,那他何必这么多天苦苦忍着不说话?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悰鸢?你是仙界之人?” 不行了不忍了,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不和小曦相认?有莘狠狠地盯着褚煌,摆出攻击姿态,原本的一根尾巴,变成了九根,额头的圆形狐族图腾隐隐发亮,昭示主人的力量。 褚煌冷笑一声,化为原本的金发模样,一凤一狐就这么对峙着,凤凰和九尾狐天生不对付,大有马上开打的架势。 “狐狸会说话?” 李言落瞪大了眼睛,天啊……师父是凤凰也就罢了,这狐狸怎么也是狐狸精? “小曦,是我啊,有莘!” 有莘变成人形,收起了尾巴,但额间的图腾还在。一张难辨雌雄的脸,妖娆无比,勾人魂魄,一头红发束在脑后,几缕发丝调皮的垂落,他现在感觉出来了,那就是凤凰的气息,而且是非常强大的凤族,狐狸的本能让他在凤凰面前保持战斗状态。有莘的眼眼睛死死的盯着褚煌,并把李言落拉到自己后面,凤族的人向来心思深沉,天知道他晚上来会干什么,凤族没一个好东西。 “你居然偷看我沐浴……我……你流氓!” 男子,这狐狸也是个男的?李言落又想到自己沐浴时也会把他带上顺便给他洗洗,脸腾的一下红了,又羞又气,直接用手狠狠拍了一下有莘,有莘知道是她的气息,也没躲,被她拍的一个趔趄,额间的图腾也被拍的渐渐褪去。 居然趁着狐狸的形态光明正大的偷看现在的凤族少主沐浴?这狐狸怎么胆子这么大了?褚煌看他被李言落打的毫不反抗的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好笑,收起了自己的威压看热闹。 这狐狸也是奇葩,对于九尾狐来说,现在几乎等同于凡人的李言落的拍打根本就像是挠痒痒不碍事,可他眼中居然泪光闪闪,硬是作出一副被打的很疼但是不还手的委屈模样,连褚煌自己都没什么战斗的想法了,李言落更是,满心的罪恶感。 她怎么就把好好一个男……狐狸惹哭了呢?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哄一只泫然欲泣的狐狸?谁来告诉她啊?现在这大晚上的上哪里去给他找鸡吃? 第30章 夜半密谈(求推荐票票求收藏!) 不对,不对,明明是他偷看在先,怎么自己会有罪恶感?李言落突然想到不对劲,又敲了一下有莘的头, “明明是你偷看在先,你哭什么?还有,你们两个怎么都把我当作悰曦?我是理解她的悲惨遭遇,但是我是我,她是她,不要再把我当作她了。” 李言落在阴差阳错之间,避免了一次有可能影响到人间的种族争斗,甚至因为她,这两个种族最后还成了亲密友好的伙伴,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好好好,小落,你怎么会认识凤族的人?他们当时害得你……悰曦不浅,现在又出现在你旁边,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他这魅惑术连褚煌都能暂时丧失警惕,小落居然这么快就恢复清醒,果然力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你这小狐狸好生无礼,有元姬那老东西是怎么管教族人的?吾乃凤族司命,李言落现在是我凤族少主,吾怎么会对她不利?你就是有莘?不在仙界继续躲着,跑到她身边想做什么?”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我现在接受了凤王令,在和褚煌师父学习怎么使用力量,我算是他们未来的少主,而你,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李言落已经习惯身边各种神奇的存在了,也很快接受了,那只狐狸也和师父一样来自仙界的事情,但接受归接受,狐狸这种生物狡猾,而来自仙界的成精狐狸只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小落,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来保护你的,现在的仙帝要杀你,要不是他突然出现,我根本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 “你还是快快离开吧,我现在也不需要人保护,不,狐狸保护。” 之前是毛茸茸的狐狸李言落倒是觉得他蛮可爱的,现在化成了人形,她就再没办法把他当做一只普通狐狸看待,那一脸深情款款的样子对着她,却像透过她看着别人一样,让她感觉不太舒服。 “小家伙,听吾一句,当初你没办法保下的人,现在就更不可能,而且现在她是凤族少主,算是我们凤族的家务事,你就别管了。” 凤族司命在凤族有着比凤王还高的地位,据说是活的最久的凤凰之一,掌管着凤族的根本,换一句话说,凤王满足了条件可以天天换,但一个凤族司命,却不是每只凤凰都能做得了的,这要看实力,声望以及,大大的运气。 真要论辈分,有莘的爹有元姬见了他都要行礼,客气的喊一声司命大人,有莘此刻当然不能,也不敢和这位德高望重的司命硬碰硬,只得幽怨的留下一句话,化成狐狸跳出了窗外。 “我不会离开你太远,你有事就喊我的名字。” “好了,终于清静了。” 屋子里有莘的气味一消失,褚煌顿时觉得呼吸畅快,神清气爽,果然九尾狐和他们世世代代都不对付,害得他自降身份和一个小辈计较,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大半夜的偷偷到人家女子的闺房,商议的虽然是正事,但貌似也不是什么太合礼数的事情。 “坐吧师父,你来的匆忙,现在也不好叫人泡茶给你,你就凑合待一待。” 李言落把椅子让给褚煌,又找了两根蜡烛点燃,屋子里亮堂了一些,自己坐在床边。有褚煌在,她内心的所有忧虑就好像都能够被理解,就算不能很快解决,她也轻松了不少。 “你是怎么知道这羽毛就是她的?看起来和你的差不太多,你们凤凰的羽毛不都是一样的吗?” “还是有区别的,羽毛的外表的确相似,但是每只凤凰都有自己的一套修炼方式,在一身羽毛的成长过程中,就会有些细微的差别。另外气味也会有差异。凤族的嗅觉没有犬族和狐族灵敏,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大殿下的气息,她的羽毛残留的力量相比大多数凤凰的霸道,还多了一丝冥界的气息,看样子她的力量大涨,和冥界那个叛徒有着不小的关系。” “冥界?听起来阴森的很……我不明白她作为仙帝,为什么会到人界找无辜人类的麻烦,就算是仙界,随意干扰凡人,不会有影响吗?” “她有手段夺了仙帝的位置,自然也有法子规避人界的规则,或许她是想通过这个方法,把你逼出来,毕竟她的手段,只有同为凤族,或者像你一样融入凤骨的人,才能解开。凤族不太可能会理会凡人的死活,对其他人有着悲悯之心的,也就只有你了,她的目的可从来不是人类,而是你。” “照你这么说,我治好了这些人后,会被她发现?”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不然我也不会急着来找你。好在那个人类小孩想和他爹一样从军,我也能抽出身帮你,不必再假扮他的娘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稍安勿躁,大殿下她做的那些违背天道的事情只能在仙界保她相安无事,若是她离开了仙界去了人界,会被人界的天地法则排斥,没有什么生物能抵抗天地法则,亲自来人界的话,怕是会被天雷轰到魂飞魄散。她会推算出你大致的位置把她的一部分法力附在她的羽毛上送到人界制造小混乱,至于能不能成功钓到你这条大鱼,就看运气了。” “她算是……成功了吗?若是按你所说,她来不了,不代表所有人都来不了,她想杀我派人过来不就行了?偷偷摸摸拐弯抹角,一点仙帝的样子也没有。” “算是成功了吧,” 褚煌有些好笑的看着李言落,自己都紧张成那样了,当事人居然有些兴致勃勃,大有看热闹的架势 “虽然你不承认你是悰曦,但悰鸢想杀的人确实是你,你好歹也紧张一下,别丧失警惕性死的太快,我凤族还等着你恢复力量统领呢。” 她表现的有那么事不关己吗……李言落是真的没什么感觉,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大人物莫名其妙的对着自己喊打喊杀,这要去哪里说理?想害怕都不知道要害怕什么。为了配合紧张兮兮的褚煌,李言落挤出了一个很忧虑的表情,双眉紧蹙,眼神飘忽,嘴角下撇,这个表情寻常人做是丑到不行,但李言落一做,倒是做出来了亡国的忧愁,惹人怜爱。 “罢了罢了……” 褚煌叹气,只能靠他在她身边警惕着了,记忆没了,可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傻乎乎的没什么危机感啊,难怪会被大殿下算计的这么惨。 “我怎么觉得,你在说我蠢……” 褚煌这个表情似是有些嘲弄,又有些复杂,李言落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可能是他口中的悰曦吧……就算她没有什么危机感,但体内的力量不是假的,接了凤王令,自己就多了一层责任,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保护师父的凤族。 第31章 被迫特训,凤王怒!(1) “你和她一样,都很容易信任别人,当时……不提也罢,当时的混乱中,知道内情的被大殿下清了个干净,对外只道是你被歹人所害,连带着当时的仙帝也跟着陨落,她是这样继任了仙帝的位置。 仙界,大部分都是对仙帝和你忠心耿耿的仙君们,为了消除他们的疑心,大殿下她一直打着不相信你会陨落的旗号派他们的人各界搜寻你的下落,她身边真正忠心可用的人手不多,还要提防冥界的玄蛇在合作之后反咬她一口威胁仙界,她派不出多余的人来。只不过我们凤族就遭了秧,被她定下了护主不力的罪名,我只能带领族人离开领地躲在别处后,独自出来寻你。” “那她……当仙帝当的也挺可怜的……凤族……也是无辜被牵连。” 李言落有些同情这个人,好不容易抢到了帝位,境遇却岌岌可危,不好好保护,反而迁怒自己的族人,这帝位要来有何用? “你同情她?” 不知者无畏,褚煌苦笑,不知道等李言落恢复记忆,想起今日的话还会不会心平气和的说出同情当时算计自己的亲姐姐的这番话来。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确认我有没有见她?可你说她过不来人界,也没有派人,这不是和没说一样?我有些困了,就算是凤凰也要睡觉的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李言落说着说着就打了个哈欠,双眼一闭,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褚煌靠近,抓住她的双肩,然后,身体一空,周身的空气突然变的寒冷异常,闭上的双眼咻的睁开,这是褚煌的空间? 没错,建筑还是那些建筑,一点也没变,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冬天?地上,树枝上,大殿的顶,厚厚的一层积雪,刚下完雪的天气,是最冷的。 她穿的可是单衣单鞋,这会子瞬间困意全无,很快,她的四肢都有些麻木了,李言落不停的活动着自己的身体,师父是要干嘛? “师父!你在哪?现在带我来空间做什么,我想睡了啊!” 四周静悄悄地,不知褚煌是不在此处,还是不想出现,只有她的声音回荡在这个空间,显得冷冷清清 对,去之前的宫殿,对,这个外表火红的宫殿,李言落运起轻功朝宫殿飞奔,此时此刻,那座宫殿在她眼中就好像一团热热的火焰一样。 但是,在快到的时候,前面有一层什么东西挡住了她,她撞在了那个东西上,被弹开了。 什么情况?不能靠近?这算是结界吗? “你不是叫为师教你使用力量?战斗就是我们最好的学习方式,接下来为师会攻击你,你要做的,就是反击并找到为师的位置,找不到,就没办法从我的空间离开,而且为师的攻击不会留情,你要是不认真,有可能真的被杀死。” 褚煌的声音在空间中出现,不慌不忙的语气让李言落恨的牙痒痒,要教她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让她有个准备,而且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这就开始了?好歹给我件防寒的衣服啊!你徒弟我快被冻死了!” “我可没听说凤族人会被这等天气冻坏,好好感受你的力量,把它们覆盖全身,就不畏这点寒冷。” 话音刚落,上空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凤凰虚影,那凤凰高昂着头,朝李言落的位置吐出火焰,这火焰可是实打实的实体,而且和普通的凡火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带着凤族的威压,压的李言落喘不过气来,褚煌是来真的!她在这火焰中,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本能的动作让她险险避开了这次的火焰。 火焰落在雪地上,并没有被厚厚的积雪融化的雪水浇灭,反倒留在了地面上,有着愈烧愈烈的架势,地面上的花草树木被这火焰沾到,连烧焦的过程都没有,直接被火焰吞噬、消失,只有亲眼见到的人,感受着火焰的高温舔舐人的每一处感官的时候,才知道那是多么恐怖的存在,若是人沾到了一星半点…… 她认的这个便宜师父,怎么对她这么狠?李言落集中精神盯着凤凰的头,来判断它下次喷吐火焰是什么时候,但是这空间再大,地面再广阔,也架不住褚煌的狂轰滥炸,没几次,地面上就火海一片,没有几处落脚了,冷倒是不冷了,热的难受。 褚煌正藏在某处观察李言落,他算是带着一些私人感情在训练她吧,他们凤族的王何等尊贵,陨落的又何等憋屈?全身力量的精华给了抢夺丈夫宠爱的精灵族的女儿,她是带着不甘死去的,他们也对无情的仙族颇有怨言,可有什么办法呢?对方是仙帝啊……褚煌并不会像他说的那样真的杀掉李言落,借机刁难一下她,也算是替死去的碧桐讨回一些东西。 毕竟现在,李言落是他们对抗大殿下的唯一希望。褚煌看着李言落像兔子一样左跳右闪,不小心鞋踩到一处火星,立刻踢掉两只鞋,赤着脚在地上。并且,训练成果出现了,她的力量在空中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是好兆头,只是他明明叫李言落反击,她怎么光顾着躲? “你要反击,一味躲藏是没有意义的,记住,只有攻击我你才能掌握力量,才能从这里出去。” 李言落不是不想反击,都怪这凤凰的攻击太过快速猛烈,以至于她根本来不及感受体内的力量,只能先躲开,还没等她松口气,下一波攻击又出现了。 “我倒是想啊,你攻击太快了我来不及思考,能不能请你慢一点?” “这正是为了激发你体内的力量,若你再不反击,我只能增加难度来逼你,你自求多福吧。” 这个法子适用于所有的凤族人,但对李言落用处并不大,只是锻炼的她躲避的速度越来越快,和褚煌的预期不大。悰曦原本就没什么实战经验,而现在……和当时也差不了太多,是他错了方法,只剩下一个办法了……激将法。 第32章 被迫特训,凤王怒!(2) 所谓的激将法,就是说些李言落最不想听到的话把她激怒,愤怒的状态下,相信不管是谁,都能爆发出比平时更强大的力量,她的力量,或许会以这样极端的方法被激发出来。 褚煌实在是没了别的方法,这是他下下策中的下下策,他活了那么多年,居然要做数落小辈的事情,他这牺牲也太大了,褚煌深吸一口气,使劲回想着那些能让悰曦生气的话,不知道对现在的她还有没有效啊…… “悰曦,你难道忘了,大殿下曾经故意从你手中骗走你用来压制力量的古鲲血珠,你差点爆体而亡的事情?” “你一直喜欢依赖的大殿下,是每时每刻都想要害你的人!” “你知道最疼爱你的父帝是被大殿下设计害死的吗?” “你的婚礼,是被大殿下破坏的……” “别说了,别说了!” 李言落双足踏在半空,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情绪正在飞快的积攒着,胸口开始剧痛,她的手紧紧按在胸口,痛楚却不能缓解分毫。明明,师父说的是悰曦,不是她,为什么她的心里这么难受,这么生气,好像这些事情对她的打击非常大一样,有什么东西正要爆发出来。 在李言落就快要控制不住那股强烈的情绪的时候,褚煌又加了一句话, “你的夫君慕白!为了救你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你住口!” 李言落突然双目赤红,目不转睛的盯着上空的凤凰眼睛,充满了仇恨,身体里的白雾般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的溢出,在身后形成了一对巨大的翅膀,每扇动一下,地上的火焰便减少一分,不过数秒,地上便光秃秃的一片,褚煌的火焰,竟然被这对翅膀扇的干干净净,毫无脾气。 这就是秘银的力量?褚煌也是头一回这么近的感受他凤族火焰最高的等级存在,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丫头的火焰一出现,胜过他万万年的修炼成果,见了秘银,游走于他全身的火焰都在颤抖畏惧,比鸣炽的威压不知多了多少倍,源于凤族的本能让褚煌忍不住心生朝拜之意。 凤族的血统压制非常残酷,无论鸣炽多么威风,在秘银面前,也只有乖乖熄灭的份,低等级的火焰是伤不了拥有更高等级的凤族分毫的,所以就连修炼了多年的自己大概也只能凭着累积的经验和拥有鸣炽的大殿下打成平手,他正面遇到大殿下,也只有带着全族躲避,不敢正面抗衡。 突然,李言落不再盯着虚影,慢慢的转头,猩红的像野兽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的扫向褚煌所在的方向,褚煌难得的缩了一下瞳孔,这股骇人的阴森感觉是怎么回事?书中记载的拥有秘银火焰的凤族虽然强大无比,但他们的力量一向秉承凤族自己的风格,利落霸道,绝不掺别的东西,现在的李言落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入魔的征兆? 不,她的力量还是秘银没有错,只是她的气息,很混乱,混乱到她自身的意志,都受了影响。 李言落手成爪状,朝刚才那威风凛凛的凤凰虚影凭空一抓,那凤凰虚影虽然不是实体,但毕竟是褚煌两成的法力所化,被这一抓直接溃散开,和褚煌本体断了联系,褚煌顿时脸色有些苍白。虽然他平时已经很白了,但平白失去了二成法力,一下子让他的身体跟着受了些许影响,毕竟许多年也没有什么人能让他损失这么多力量,一时间没接受事实…… 就在褚煌微微出神的刹那,李言落动了,速度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倍,空中残留的人影还没散去,她就已经出现在褚煌的面前,一掌拍过来,带着秘银的绝对威压,若不是褚煌身为司命作战经验丰富,早就被这一掌打的吐血,他成功避开了这一招,但还是被掌风割伤了手臂,伤口火辣辣的痛。虽然以他的法力能够自愈,可惜秘银的破坏力高于他的火焰,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 “李言落你怎么了?清醒一点,我是你师父!” 李言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毫不留情的攻击自己,放任她不管的话,她的破坏力想冲出自己的空间也只是时间问题。 褚煌此刻十分后悔对李言落说出那番话,他是真的没想到能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她内心藏着的恨意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多到衍生出了一股不属于仙界的魔气。当年她虽然在冥帝的保护下并未受致命伤害,到了人界居然严重到没了记忆,连带着这魔气也跟着暂时销声匿迹。当年的大婚变故,看样子是给了心地善良纯粹的小殿下一个致命的打击,导致她在走火入魔后封印了所有记忆。 “凤族毁我一切,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们算账,你倒是自己先送上门来,也省的我去寻你。” 悰曦看褚煌躲开自己的攻击,并不感到意外,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邪魅一笑,没有再急着攻击褚煌,她欣赏着褚煌的表情,像是欣赏着已经逃不掉的猎物,看毕,她似乎对自己现在的力量颇为满意,为了试试现在的破坏力,悰曦看上了空间里仅存的五座宫殿,她飞到之前待过的那座红色宫殿上,左一下、右一下的玩起了破坏游戏。 褚煌总觉得她哪里不对劲,不对,不只是走火入魔,她的眼睛,和以前有入魔征兆的仙族或凤族不大相同,这双眼睛魔气十分纯粹,分明就是魔族的眼睛,而且还是高等魔族才能有如此妖邪,难道她是潜入人界的魔族,不是小殿下?不可能,凤王令承认了她,秘银也在她的身上不假,他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凤族中最学识渊博的褚煌现在绞尽脑汁的搜寻自己的记忆。 “你不是小殿下,你到底是谁?” 褚煌神色凝重,现在的李言落转而破坏起了他空间的宫殿,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力量所化,花草树木也就罢了,建造宫殿花费的法力会更多,如果全被李言落破坏掉,也是不小的麻烦,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强制送离她,自己也不能离开这里,都让李言落毁掉,他的空间连接着他的神识,说不定真的会被李言落杀死。 “昔日我在穹华殿与你有过几面之缘,我认得你,你怎么反倒问我是谁,当真是老糊涂了?” 第33章 被迫特训,凤王怒!(3) “这宫殿倒是建的不错,我很喜欢,玩起来很顺手呢。” “你的眼睛属于魔族,这一点我不会看错,小殿下是前仙帝陛下的骨肉,怎么可能是魔族?莫要再借用小殿下的容貌。” “老凤凰,你家凤王的骨头现在可是在我的身体里,连这个你都感觉不出来?我是悰曦,但是从前的我,已经随着小白去了,现在的我,和她可是大不相同,你这么想,小心没命哦。” 悰曦笑了起来,她的心,在大婚那一战就已经死了,她一心爱重的姐姐突然之间变了一副模样,当着她的面,杀了她最爱的人。在那一刻,她悲痛过度,身体里一半的精灵之血沸腾起来,像是要燃烧吞噬掉她的全部意识,有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 “接受吾,杀了那个女人,杀掉让你感到悲伤的所有东西,只有得到吾的力量,你才能报仇!” 可惜当时她过于心慈手软,在心神动摇接受力量的那一刻封印了自己所有的记忆,连带着,力量也跟随着她的身体一同沉睡,直到现在她苏醒过来,才真真切切的知道,她所知道的那个神秘的精灵族,原本就是魔族的一脉。 而她,是因为悰鸢那个女人,才不得不入了魔,也就是说,当时的她有多么的善,现在的她就有多么恶,她们是同一个人,但也可以说不是。精灵族,本来就是很极端的一个种族。 这凤族司命阴差阳错,竟然能够把她唤出来,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凤族司命对她来说用处还是挺大的,姑且留他一命。 “你现在的目的是什么?告诉我。” “我的目的?这凤王令既然托付给了我,那我自然是要做凤族的王,庇护你们自然是没什么问题。至于我的那个好姐姐,就让她尝一尝,被自己族人折磨致死的感觉吧,毕竟,她所做的一切,足够让我杀掉她千百回。听说现在她也在寻我不是吗?真想现在就见到她,好好欣赏一下她的表情啊。” 悰曦的手指摩挲着凤王令,她沉睡的期间,还真是收获了一样好东西,让她不废吹灰之力得到了凤族,这个好玩具,她可要好好使用。 一边是虎视眈眈的悰鸢,一边说起凤族又像得到玩具一样随意的悰曦,落到这两姐妹任何一人手里,对凤族来说,都不是什么幸事啊…… 小殿下的确还是小殿下,可她的性情,和以前判若两人!现在的小殿下像地狱里出来的妖姬,让褚煌心悸,但是秘银对他的克制更盛,他,似乎也没有选择的权力,该怎样保全族人不让他们牵扯进来呢? 额间一痛,褚煌的额头多了一个黑色十字标记,这是什么,让他好不舒服……浑身似坠入无底深渊,那种寂寥之感越来越重,压的他生出深深的绝望,似乎就算有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会一动不动任其宰割。 “这是刚才你对我不敬的小惩罚,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观察了一会儿褚煌的反应,悰曦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这个印记是魔族的堕魂印,专门用来惩罚犯错的仆人,她也是刚刚知道,用这现成的仆人一试,效果倒是不错,魔族的东西,可比仙族假惺惺的一套好太多,这还得多感谢她的精灵族母亲,给了她这样好的天赋。她的复仇,刚刚开始。 绝望感稍稍减轻了一些,褚煌知道,悰曦在等他的服从,他强忍着起伏不定的情绪,朝悰曦拜了三拜,现在不是和她硬碰硬的时候,他的族人,还等着他保护。 “凤王大人,褚煌知错,请大人责罚褚煌一人,族人毫不知情,他们是无辜的,请不要怪罪他们。” “还是司命大人明事理,您是我的前辈,日后的凤族事宜,还需仰仗您打理,况且我的族人,我自然不会怪罪他们什么,刚才的事也是无奈之举,请不要怪罪悰曦失礼。” 悰曦满意的一笑,亲自扶起褚煌,做凤王,自然是要先立威,立威后,才好立规矩。毕竟她有仙族和精灵族的血统,顶多也就是会使用凤族的天赋,并不算是真正的凤族人,拿下凤族德高望重的褚煌,其他心气高傲,对她拥有前凤王凤骨颇为不满的凤族才不会说什么,她的凤王,才当的安安稳稳。她可不希望自己拿到手的凤族关键时刻像悰鸢那样反咬她一口。 要让凤族人完全死心塌地的忠于她,她还是要考虑一下,是否等她力量再稳些,在他们身上追下魔族的奴印,好让他们生生世世忠于自己。 现在的身体真弱啊,只是用了这点力量,就已经快支持不住她的意识,悰曦的困意越来越重,再次陷入沉睡前,她不忘叮嘱褚煌, “司命大人,请在我沉睡期间,好好照看我的身体。” “是。” 看样子她这个状态不会维持太长时间,悰曦身上的白雾慢慢褪去,她的身体没了白雾支撑,慢慢落下来,倒在了地上。褚煌松了一口气,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席地而坐,调息自己的身体。 他发现,他不再讨厌那个李言落了,虽然她们是一个人,但他更希望是李言落而不是那个变得危险至极的悰曦统领凤族,不然只是从一个火坑,入了另外一个没什么区别。 现在他要查清楚的,是悰曦到底在那天还经历了什么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还有,那双魔族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她在什么时候接触了魔族的人,这些个问题,单靠他一个人是完不成的,褚煌想到了那只狐狸。 虽然法力不及他,但好歹也是个少主,现在又在人界,是再好不过的帮手,前一阵子他似乎感觉到了来自冥界得一丝气息,但一闪而过,若说是错觉,也太真实了一些,莫不是那冥帝?好歹冥界之主,若是在那场阴谋中就那样消失在世间,也未免太对不起这个称谓。 头上的印记还在,这下可是受制于人了,悰曦能读取李言落的记忆,凭有莘对悰曦的感情,说不定悰曦的几句蛊惑,会让自己和凤族的境遇雪上加霜。 调息了一阵子,褚煌将昏倒的李言落带出了被拆的七零八落的空间,将她安放在床上,走之前想了想,到底和李言落没什么关系,还是给她盖上了被子。 有莘应该还在附近,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绝不能被不知什么时候能醒的李言落听到。 第34章 精灵族之哀 大概除了精灵族本身,再没人知道,他们原本是魔族的事情了。 这还是要从天地混沌的时候说起,当初从混沌中分裂出几处广阔无边的地方来,那便是人界、仙界、冥界和魔界。 人界中的生物是四界中最弱的,但气运最强;仙界中灵气醇厚,承了人界的运转,但每修炼到一个境界,都要历劫,承受不住的轻者从头再来,重者灰飞烟灭,天道之下,谁都无法走捷径;冥界精通生死轮回,承了人界和仙界的因果命数,冥界生灵受保护,本身很难被杀死;魔界,相比其他三界互相联系,是很特殊的存在。 魔界没有天道,没有轮回,既无天劫,也无来世,是个出生便成长,死后无任何痕迹的一个特别地方。在魔界生活的生灵出生时就比得上仙界修炼数百年的成果,只是灵智较弱,若说其他三界的生灵有成人的智慧,那魔界生灵的灵智,就如同五岁小儿一般,若说天真无邪也没错,他们身体里有另外一种形态,就是魔化,魔化不可逆,若天真无邪的他们是天使,入魔后就是喜欢鲜血的魔鬼。 一界生灵如此方便就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这对总是历劫的仙界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公平的事。于是,仙界少数仙族便瞒着其他两界,偷偷的尝试如何不费力气获取他们的强大力量。 从那开始,仙帝就会派人悄悄潜入魔界,魔族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好骗,几颗好看的珠子,几块点心,几块糖果就能骗的魔族和他们回仙界,不费一点力气。那些被骗的魔族,就成了实验最开始的牺牲品。 过程是黑暗而又残酷的,魔族满心欢喜的吃下虚伪的仙族送给他们的点心,没有例外的都被封住了魔力,毫无反抗手段的被杀掉,有的被食入腹中,有的被烧成灰烬,有的被放干了一身血液入药或者沐浴…… 当然了,这些都不能够让那些受天劫制约的仙族得到更多力量,只白白牺牲了许多魔族。终于有一次,仙帝无意中找到了获得他们力量和能力的方法。 起因是其中一个负责偷运魔族的仙族男子承明仙君爱上了他所抓到的一位魔族女子,那魔族女子便逃脱了被杀掉的命运被他藏在府中,两人相爱并孕育出一子,承明仙君本有妻室,妻室几年也并未有所出,所以这一子便说是妻子所出给了他的妻子抚养着。 渐渐地便有另外一名仙君觉得不对,承明仙君的仙力并不出众,这生的儿子为何生来修炼速度就比别人快,并且从未经历过天劫?在别人家小辈被天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家的孩子相安无事,他就将此事偷偷禀告给了仙帝。 仙帝便是此次实验的命令发布者,除了这个孩子的灵智,其他一切特征都很符合魔族的体质,便命心腹彻查此事,这一查查出了承明仙君私藏魔族女子并与其孕育一子的事情,而这,也宣告他们的实验,成功了。 获得力量的关键,在于与魔族结合。 为了让这个秘密永远掌握在自己这一脉,仙帝杀掉了和告密的仙君、承明仙君有关的所有人,不留活口,但仙后对那个承明仙君的儿子动了恻隐之心。 仙后是大鲲族人,她的心头血能够护住那孩子的命脉,保他在仙帝的手下活命。在之后,偷偷的命从小跟随自己的侍从将他送到了远离仙界的地方,至于送去了哪里,仙后怕自己知道了会给这孩子再一次惹来麻烦,便索性不去过问,魔族与仙族的孩子,从小便聪明过人法力强大,相信他能够独自存活,自己能帮的,也只有如此了。 但尝试了这么多,总有败露的一天,仙帝装作不知道有此方法,照旧命他们尝试,有越来越多的魔族被偷偷运到仙界。终于有一天,被魔族发现了。 虽然发现的确实晚了一些,但魔族的怒火,可能是仙族乃至仙界承受不起的。别看他们平时天真无邪的像个小孩子,一旦发怒,整个人周身都会笼罩一股黑暗的邪气,原本美丽精致的脸庞都会变得更加狰狞,力量也是平时的好几倍,进攻起仙界来丝毫不留情,不知疲累。无论是什么,直接撕碎,仙族的身体强韧无比,在他们的爪下像撕碎树叶一样容易,一时间,仙族损失惨重。 虽然魔界中大多数生物灵智都不怎么高,但是并不包括高阶魔族,高阶魔族灵智与仙界相差不大,但是他们也是魔族,魔族天性纯良,一旦发怒,就真的应了他们的名字“魔”,能毁天灭地的魔。 他们中有人心性不稳当即入了魔,既然仙族杀我族人,那我族子民理应全力反击!魔界中最容易受影响的低阶魔族虽然入了魔,但骨子里对比他们高阶的魔族还是服从的,在高阶魔族的带领下变成了一个个杀戮机器,对仙界各个种族展开了屠杀。人界感知不到,冥界保持中立,仙界一时间变成了血海战场,当时两界的血,都染红了半边天。 高阶魔族中有一脉名为灵,他们并没有入魔,理所当然的变成了这次魔界的领导者,把混乱的魔族编成魔军,一群杀戮机器突然有了头脑,破坏力更惊人,他们不畏死亡的架势着实把仙族吓到了,再这么打下去,他们仙界怕是会元气大伤,于是,仙帝慌忙派使者与魔界的那唯一没有入魔保持清醒的一脉谈判,双方达成了停战协议。 协议中,仙族每年奉送大量的珠宝珍玩,奇花异草,为期一千年,并且承诺永不再犯魔界,魔族这才停了手,仙族灰溜溜的自己拾掇拾掇残局,这一站,是魔界的胜利。 灵族却厌倦了血腥的战争,对以及魔界已经被魔化,到处游荡的子民们失望透顶,他们留下少数自己人管理魔界,就永远的离开了。 他们把名字改成了精灵,于是精灵族就在某处界面隐居起来,远离人烟生活,仙界抹去了这段历史,只是用寥寥几笔描写他们,并没有提及他们和魔族的关系: 精灵族容貌非凡,天性与世无争,受自然之力眷顾修为高深,神秘莫测,无迹可寻,是传奇的种族。 数万年的光景过去,他们实际上,只是被历史遗忘,没有魔化的远古种族罢了。 第35章 我们合作吧(1) 褚煌果然在小院外的树上找到了有莘,夜晚蚊虫不少,树上尤其多,虽然不敢靠近有莘,但在周围一直飞来飞去也是恼人,有莘正在烦躁的甩着毛茸茸的尾巴,不时站起来抖抖身子,看到褚煌一脸苍白的出来,倒是愣了一下,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有莘在仙界这么多年也是和凤族打过交道的,从未见过凤族人有这样神态不稳,衣衫不整的时候,想到刚才褚煌还用前辈的身份数落他,这会子有莘不落井下石就已经不错了。 “司命大人可是有事?” 语气温和平缓但略带了一丝轻快,彰显主人此时的心情愉悦,有莘的表面上恭恭敬敬,但语气已经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难得的看到凤族德高望重的司命大人的窘态,这个机会又怎能放过。 褚煌又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狐狸的语气?等他一会儿说完这件事情,希望这狐狸不要太受打击。 “神识放松,吾带你去空间谈。” 褚煌伸手按在有莘的脑袋上,将他带到被悰曦破坏的一片狼藉的空间。 土地焦黑,建筑被法力破坏的只剩下残骸,虽说是自己的空间,也太…… “司命大人……这里怎的如此破败?” 有莘化为人形,不然狐狸形态还得仰着头说话。 “这是刚才小殿下留下的。” “刚才?有莘不明白。” 突然把自己带到这个空间,给他看这一片破败的景象,到底有什么事情? “此小殿下,是恢复记忆的那个小殿下,吾方才将李言落带入空间训练她的力量,没想到说了一番话后,她就暂时恢复了一会儿记忆,把这里破坏成了这样。” “她想起来了?”有莘眼睛一亮,他的小曦回来了?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她和以前,判若两人,已经不是你我熟悉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小殿下了,她的眼睛变成了魔族特有的红色,带着很黑暗的魔力,和吾说要带领凤族杀掉大殿下,这和她的脾性完全不合。” “当时大婚您和我都没有在现场,但从这结果来看,对她的打击一定很大,若她现在还和之前一样的性子,我倒是要为她捏一把汗了。况且,她是仙族,怎么可能会有魔族的眼睛,别是您看错了。” 他是看着、陪伴着小曦成长起来的,深知她的心地多么善良,就连当初大殿下骗走毁掉如她生命一般的古鲲血珠后,她也一直在仙帝面前为大殿下求情,知道为了再次压制住自己体内的力量,仙帝要了仙后的凤骨,她还为此大哭三日,认为自己让仙后丢了性命,也让她姐姐没了母亲,仙帝好一阵安抚才稳住小曦的心神。 这凤族司命不会是记恨小曦体内的凤骨是他们凤王的这件事情故意抹黑小曦吧? 褚煌就知道有莘不会相信这件事情,若不是他亲身经历,怕是他自己也不会信,他指了指额头的十字印记, “那你是否能瞧见这个?” 有莘点点头,确实额间有一个黑色十字型的图案,和自己额头上的图腾不同,更像是一种术法,与整个人格格不入。 “不知这图案是……” “魔界高阶魔族中有一邪恶术法名堕魂印,用来惩戒他们想惩戒的人,刚才给吾施了此术的就是悰曦,不过她是在被我激怒之后才短暂恢复记忆,现在陷入昏睡中。” “大人的意思,是小曦给您下了堕魂印?” 有莘一直在仙界,从未与魔族有过交集,也不曾读过什么魔界有关的典籍,无法判断褚煌话里的真假。只是褚煌应该没有理由骗他一个从仙界偷跑出来的小辈,他瞧着这印记看起来很是邪门,凤族这样的直性子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东西的,他此刻倒是信了七八分。 “没错,而且她的火焰是最高等级的秘银,已经被凤王令承认,加上这印记,就连吾身为司命也无法反抗她,她说话的语气,完全是把凤族子民当作工具,如果让恢复记忆的她遇见你,你也不会逃过去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远离她,不要让她想起来之前的事情。” “就算您说的都是实情,可晚辈还是不会相信小曦是魔族这件事情,晚辈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和晚辈一样,从未与魔界有交集,又或者在那次战斗后有魔族和她接触过,教了她什么也说不定。” 和魔族有接触?那小曦不是更危险了?听说魔族长相丑陋,生性残暴,极有可能在那次战斗后钻了空子,不行,他绝对不能离开小曦身边,虽然没见过魔族,但他堂堂九尾狐族少主,又怎能退缩躲避? “这也正是吾担心的,有魔族牵扯进来,会让本来就混乱的局面更加没法掌控。” “那您就更需要晚辈协助了,晚辈是九尾狐族,压制前辈的火焰并不会影响晚辈的力量,我们两族素日是有些小误会,但如今的局面,我们必须合作才能保住所有人的安全。” 凤族的血统压制对其他族没有什么用,有他相助,对褚煌来说有益无害。况且自己还答应了那位冥帝帮他讨凤凰花,所以帮助凤族,是他必须做的事情,别说褚煌现在有了麻烦,就算没有,他制造麻烦也要让凤族欠他一个人情。 现在的形式有莘也明白轻重,儿女情长是一回事,生死存亡又是一回事,现在的局面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许多。 连一个晚辈都这么说了,褚煌还能说些什么呢?他要是拒绝,就显得凤族太过小气,他在人界不能召集他所庇护的族人,有九尾狐的帮助,确实让他减轻了一些压力。 “就按你所说吧,你在暗处保护她,不过我们合作的事情不能被悰曦听到,就算她现在是李言落也不行,悰曦苏醒时能够读到李言落的记忆。” “晚辈明白,晚辈还有一事相求,希望司命大人准许。” 既然达成了共识,有莘朝褚煌行了一礼,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凤凰花是凤族特有,除了仙帝,从不准许外族人用,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能不能拿得到啊……早说晚说都得说,就现在吧。 “你说。” “冥帝需要它来恢复力量。” “你说什么?冥帝,他还活着?” 第36章 我们合作吧(2) 这可是一个惊天的大秘密,所有人都认为已经魂飞魄散的冥帝居然没有死,褚煌虽是仙界的人,但对冥帝还是佩服的,是杀伐果断,爱恨分明的一代帝王。况且还是他现在凤王的夫君,虽然婚礼被打断,但已经昭告天下,也算是半个凤族人,这凤凰花既然对冥帝有用,给他倒也不算给外族人。 他离开凤族领地时身上一共带了二十朵凤凰花,六朵给了小殿下,剩下的十四朵在他这里。凤凰花能够帮助修为不高的凤族人领悟自身的力量,不知道对冥帝能有什么效果。 “我离开凤族领地时身上只带了二十朵,送了小殿下六朵,这是剩下的十四朵。冥帝现在在哪里?他的伤……严重吗?” 这么痛快?有莘双手接过褚煌递过来的乾坤袋,神识一扫,里面除了凤凰花,还有一些灵果,凤族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 “看起来应该不算严重,冥帝他只是没了力量,精神倒是挺好的,现在附身的这个身体名字叫做公孙烻,是月国的大将军。” 没了力量还不严重?那什么才算严重?褚煌苦笑着摇头,到底是一界帝王还是掌管生死轮回的,哪有那么容易死去?这只狐狸惊讶成那样,换做是他用,即使是合作关系,自己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给人。 “你在奇怪吾为什么把东西轻易给了你?” “……是。” 这都能看出来,有莘握着乾坤袋,有点心虚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弱弱点了点头。 “悰曦是我凤族的王,而慕白,是她的夫,虽然他们的大婚被……中断,但他们已经是公认的冥帝冥后,也算是我凤族的半个族人,所以这凤凰花给了他,吾是愿意的。小狐狸,若换了你需要,即便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想要凤族的东西,都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行。” 凤族就是这点让他们九尾狐看不惯,明明势力不相上下,却总要端着架子来证明自己多么高贵。有莘可不敢再往下想,怕自己心里想的都被褚煌看透。 “您要见一见冥帝吗?” “不了,请他安心养伤吧,现在冥界也是一团混乱,吾自身尚且如此境遇,见了他也并不能帮上什么忙,给了他凤凰花,已是尽力。” 以前在仙界时,倒是与冥帝有过一面之缘,离得很远都能感受到那股残暴的杀机,比起仙帝的沉稳,更多了桀骜不驯的天地霸主之气。 褚煌身为凤族司命跟在凤王身后,别说是交谈了,就连站在他身边都困难,那种带着死亡威胁的威压笼罩全身、无数亡灵在耳边嘶吼到连他的魂魄也仿佛被撕扯裂开一般的感觉永远都忘不了。并不是他修为不足或者意志力不强,只是那威压,是冥界帝王斩杀无数生灵的命所换来的,和相比之下在仙界悠然修炼的小小凤族司命的修为相比,显然不能混为一谈。 在得知冥帝要与仙界最尊贵的小殿下大婚时,他一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仙帝大肆命人准备大婚事宜,处处喜气洋洋的景象,他才相信这是真的。 当年他因为凤王的逝去对那位小殿下颇有怨言,虽然那事因大殿下而起,但大殿下是凤族大公主,他不敢怨怼,只能把一切怪罪在小殿下身上。他在那时候竟然同情起了小殿下,本就脆弱的身体,嫁了那么一个帝王,别说夫妻之间生活了,就连走的近些恐怕也成了问题。 后来冥帝在仙帝面前以血向冥神起誓求娶小殿下来证明自己的感情,这件事轰动两界。一个是至凶至恶,一个是至纯至善,居然也能戏剧性的走到一起。 谁都没想到冥帝会因为大婚喜悦到放松警惕,以至于如此容易的被大殿下杀死,直到现在,褚煌也不敢相信冥帝是真的失去了修为。 有了第一面的经历,褚煌内心有些犯怵,能不见就不见吧。他突然想到了悰曦如今的样子,严肃的问有莘, “小殿下现在知道冥帝在这里吗?” 有莘摇头。 “不知道,冥帝附身凡人,样貌不同,她也没恢复记忆,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冥帝他知道李言落是小曦,怕贸然开口吓到李言落,也在保守秘密。” “那就好,那就好。” 褚煌松了一口气,现在的小殿下不知道得知冥帝在自己身边会作怎样打算。冥帝是何等人物?只要不死,修为恢复是迟早的事,冥界的那个玄蛇恐怕到时候也没法再控制冥界。 冥帝深爱小殿下,拿回了冥界,他才不会管小殿下是不是被魔族蛊惑,万一真的听了现在小殿下的话帮她攻打仙界杀死悰鸢,夫妻二人天下无敌不假,大乱仙界是真,到时候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各族生灵何其无辜?就连人界,也会无辜受害。 褚煌郑重的叮嘱有莘, “你既然和冥帝有联系,绝对不能让他在小殿下面前暴露自己,现在的小殿下吾总觉得她是被魔族蛊惑,万一被她知道冥帝没了修为,到时候遭殃的不仅仅是仙界、还有冥界,我们没法承担这个责任。” “晚辈晓得轻重,一切听从大人的,冥帝现在正在想办法恢复自己的修为,等恢复后帮小曦恢复应该不是难事,晚辈要怎么阻止他帮小曦想起来?” “你就说小殿下身体虚弱,她是仙族人,仙族最重因果,若是强行寻找方法唤醒记忆反而对她不好,现在必须顺其自然才能让她平安,关键在于时刻打出仙界仙族的名号,冥帝是冥界的人,他不会太了解仙族的规矩,只要对小殿下有害的,他绝对不会做,利用他这点就可以。” 都说狐狸狡猾,眼前的这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凤凰才叫真精明呢! “大人额头的印记,可有头绪?” 就像凡人会对未知的妖魔鬼怪怀有恐惧,有莘对褚煌的那个印记本能般的忌惮,现在不是幸灾乐祸凤族的时候,他的内心有些担忧。 “你这小狐狸在担心吾?”褚煌轻轻一笑,生人勿近的俊郎面庞多了些温暖, “这个印记并不致命,且只有追印之人或同样与魔族有关比那个人修为更加高深才能破除,眼下怕是哪样都行不通。只要吾不惹怒她,她不知道你我之间的事和冥帝的事,吾就暂时没什么事。” 第37章 花吃花吃花 “大人放心,晚辈会尽力帮助您的。” 褚煌带有莘离开了空间,有莘继续在暗中保护李言落,而褚煌则是去找个清净的地方调理,尽快补回法力,连带着修补可怜的空间。 第二天,李言落是被刺目明烈的阳光唤醒的,太阳已经爬的高高的,好像在嘲笑李言落赖床。 “已经快中午了?” 一睁眼便感觉到全身都酸疼,像是被人追杀了一夜,慢慢的活动身体坐了起来,昨天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记得师父过来找过她,还记得那只狐狸,对,那只狐狸,他和师父一样能变成人,之后怎么了,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脑海里隐隐约约有一些影像,但李言落努力去回想时,那些东西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了,或许她因为太困倦睡着了也说不定,忘了便忘了。 李言落起了床,便有侍女侍候洗漱,梳洗完毕,便想起那奇特的花。世间女子都爱花,李言落也不能免俗,那花被放在米色麻布包裹里,现在打开,花朵依然娇嫩幽香,火焰图案鲜明,一点失去营养干枯的迹象也没有,倒是个顽强的花。 褚煌要是知道李言落所想,一定会数落她不识货,凤族特有的灵花蕴含天地之气,怎会如同凡间花朵一般脆弱? 昨日还没太注意到这花的味道,今天捧了一朵在掌心,那一股沁人心脾的香甜便源源不断的被她吸进鼻子里,不同她之前闻过的所有花的香味,李言落生出一种想把它吃进肚子里的想法,这并不能完全怪她,是身体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对这个味道非常渴望。 “不不不,你可能是太饿了,对这么漂亮的花下手,你怎么忍心呢?” “尝尝没什么吧,桂花玫瑰花都能做成糕点,我只是吃一朵尝尝味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可是师父送你的花,你就这么给吃了,给师父留下个馋嘴的印象,将来当了凤王多丢人。” “师父是凤族司命,送我的花总不能只是观赏这么简单,一定有他的用意,我昨天忘了问他,但推测起来还是吃了最好,不浪费,省的不知什么时候枯萎了反倒糟蹋了师父对徒儿的关爱。” “你都多大了还学小孩子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丢不丢人?”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吃。” …… 李言落心中有两个声音在争吵,最后,想吃的一方还是战胜了反对的一方,先吃一朵再说,送都送她了,师父大概也不会介意她怎么处理的。 轻轻摘下一片花瓣放入口中,没想到并没有尝到想象中的酸甜口感,花瓣一入口中便化成一股灵气,进入李言落的身体经脉,骨骼血液,她能够感受到体内一直存在的被师父叫做秘银的力量,欢天喜地的把那股灵气吸收。受了秘银的影响,那剩下的五朵花都没能幸免,被那股力量吸收掉。 就算是李言落再笨,也明白了这花怕是什么能帮助她提升力量的东西,她现在比之前,能够更清晰的感受秘银与她之间的联系。李言落的周围出现了白雾一般的东西,和她掌心形成的火焰看似一样,却比火焰更加强大,这股力量她从未见过,却并不感到太惊讶或者害怕,身体仿佛很熟悉这股力量,师傅说的秘银就是眼下的白雾吧。 被这白雾般的火焰包围着,李言落感觉好极了,心念一动就仿佛立刻就能到达想去的地方,只是还没试过效果如何。 “砰”的一声,李言落重重的撞在了木头的房梁上,因为有秘银的保护只是声响大了些,并没觉得疼痛,不过围在身边还不怎么稳定的秘银被撞回了体内,她直直的砸在床上,驿馆的床并不柔软,本来就酸疼的身体变成了剧痛,李言落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就是抬了下头,看了看房梁上的木头,想到树上的小鸟,仅此而已,又不是真的想上房梁待着,这秘银的力量也太…… 因为空间太小,这么凶的一撞倒是验证了秘银的速度,快到仅仅在一念之间,这就是凤族的力量吗?痛是真痛,但李言落对自己掌握的力量,也是感到十分高兴,因为是靠师父给她的花她才能知道自己的力量,有时间见着了,她一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李姑娘,刚才的响动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屋外的侍女听到动静,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屋里的姑娘可是那位英明神武的将军喜欢的女人,她们有幸侍候她,来将军住的地方当差,若是被将军或者这位姑娘看上了带在身边,前途无量,可比一直在驿馆要好上许多,她们自然尽心尽力。 “无妨,有鸟儿撞了进来。” 总不能说是她自己撞的吧,李言落倒在床上,说了她们也不会懂的。 “落落醒了吗?” “回将军,姑娘醒了。” 是将军!将军和她们说话了!两个侍女脸都红了,将军还离她们那么近!有个叫小桃的侍女大着胆子补充道, “李姑娘还未用过早膳,现在想必有些饿了,要不要奴婢去给二位做一些可口的小食?” “不必,告诉伙房,今日不用准备本将军的饭食。” “是。” “将军?” 一大清早……大中午的,他找自己什么事? 李言落打开门,门口正站着公孙烻,看到她出现,公孙烻很自然的伸手揽过她,不过被灵活的李言落躲开。 “将军有事?” “我们过两日就要启程回皇城,清河镇有很多特色小吃和好玩的店铺,我正要去逛逛,你可愿同我一起去?” 要去皇城?李言落想起来自己还有任务,一旦回皇城,公孙烻按照规定是要上交虎符的,她想要在皇宫里盗走虎符怕是更加困难,和公孙烻走得近些,或许能够找到虎符的下落。 “好啊。” 正好,她也想逛逛。 清河镇实际上一点也没有想象中边境的萧条荒凉,酒铺、胭脂铺、绸缎庄子应有尽有,还有梨园和青楼应有尽有,白日街上也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你身上的衣服哪像女子该有的样子?先去绸缎庄把衣服换下来。” 白天骑马太显眼,两个人便步行,出了驿馆走过两条街,街上才渐渐热闹起来,驿馆是官家的地方,谁敢在那做买卖喧哗?耽误了军情可是要掉脑袋的。 “那个……我起的有些晚,现在腹中饥饿,能不能先……去用些东西?” 怎么不像女子穿的了?虽然没有绸缎好看,但布衣很舒服活动也方便,穿什么都差不多吧,她现在很饿,先不与他计较衣服的问题。 第38章 成氏绣庄(1) “不行,前面就是绸缎庄,换完带你去吃东西,还得给你加条面纱。” 路过的男子基本上都会被李言落的面容吸引,这让公孙烻很不爽,在冥界,谁敢这样盯着他的曦儿看,早就被他撕碎魂魄,连轮回也不被允许。 关于面纱这点,李言落和公孙烻想到一处去了,李言落也实在觉得不妥,走个路被人一直盯着,连迈腿都不自在,她还是去绸缎庄一趟吧。 “听说了吗?做绣货买卖的成家大公子来清河镇了。” “听说了听说了,我正要去看看呢,替我家小妹瞧瞧她未来的夫君长什么样子。” “我呸,人家成大公子是什么身家,怎么会看得上你家那个身份丰满的?” “怎么说话呢?成大公子可不是以貌取人的,之前推了多少媒人说的亲事?就连礼部尚书的女儿云晚晴小姐都对他有些意思,他呢?对她恭敬有加,就是没有接受人家的意思,我妹妹,肯定有机会。” “虽然只是商人之子,但他们成家定下了一条规矩,只求一妻长相守,不纳小妾惹是非,代代如此,谁以后嫁给成家,可就算享福喽!” 路过的两个小百姓的谈话声引来了李言落的注意,成公子来了? 她倒是听说过成氏绣庄,以前在妙手门,常月就一脸神往的和她提过,里面的绸缎和很受朝廷命妇和官家小姐的喜爱。他们家有各式各样的绸缎,上到天价的云锦,轻容纱,织金妆花罗,下到平民百姓购买的起的棉布和麻布,里面招待的侍者不会因为买主的贫富贵贱而区别对待,口碑一向很好。 除了卖布料,他们也卖成衣,还为那些富贵大家的女眷特别安排了定制服务。绣庄贴心到直接派出专门的丫头去府中量衣,专门记下她们的尺寸为她们服务,从量尺寸到选料子,再到细节的寻问,每一处都让她们觉得自己是宫中的尊贵娘娘。 那些女眷们平日暗地里都在互相比着,比什么?除了比丈夫的官职,比子女的学识,就是比珠宝首饰,衣服料子。自己的衣服是哪位绣娘定制的,哪里多了什么绣样,哪里使用了多么珍贵的丝线,大把的银子流水一般的花出去一点都不心疼,只怕给少了被别家的夫人小姐比下去,落得人家笑话。 她们都以拥有成氏绣庄订做的衣衫为荣,甚至有的夫人小姐会自己准备好喜欢的料子,花重金请成氏绣庄的绣娘做。 李言落虽然对绫罗绸缎没那么大兴趣,但是却很佩服这成氏的手段,能让挑剔讲究的夫人小姐们这么喜爱一定不简单。 “我们要去的,就是成氏绣庄,不过,你除了我,不能看别的男人,否则,我就把那个人灭了。” 公孙烻轻轻弹了一下发呆的李言落的脑袋,拉起李言落的手大步流星的走,远离那两个讨论的百姓。 李言落吃痛,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说到“灭了”这两个字时浑身杀机顿显,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那杀气一激打了个冷战,感觉她若是看了哪个男子一眼,公孙烻会真的灭掉他的样子…… 挣脱不开那有力的大手,可能她饿了没有力气吧,李言落叹了口气,由他吧,再怎么说,他是自己的下手目标。 “公子,姑娘。” 成氏绣庄人来人往,大多是侍从打扮的丫头小厮来为自家主子选布匹的,少数蒙着面纱的衣着考究的姑娘莲步轻移,身后跟着两个丫头帮忙拿着选好的东西。绣庄并没有因为人多就怠慢,依然有伙计前来接待。 梨花黄木的牌匾题了四个大字“成氏绣庄”,字迹如女子清秀中但带着男子的力道,笔锋潇洒随意但收尾低调,既体现出了字的贵气灵动,又不会抢了皇家牌匾的风头,好字! 门口的伙计见李言落不盯着里面的绸缎反而仰头看牌匾,便知道这位姑娘和其他来店里的女子有所不同。 “题字的,可是位女子?” “姑娘不但气质过人,连眼力也是万里挑一,这是我家夫人提的字。” “真是一副妙字。” “我家夫人听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还没有哪家小姐一进来不瞧绸缎瞧牌匾的,姑娘今日要选些什么?” “叫你们绣娘给她以最快速度定一身最好的衣服出来。” 公孙烻的眼神锐利,从怀里拿出两锭金子扔给伙计,伙计捧住金子,倒也不恼公孙烻的态度,这公子贵气逼人,一看就是大人物,这样一对璧人,他接待了许多大家子弟,从未见过如此的人物。 趁他拿金子的功夫,李言落赶紧抽出手,她没有普通女子那么保守,但是在大庭广众下被他牵住手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她也不喜欢他。 “公子不要着急,我们这里最快的绣娘为姑娘订制衣裳,至少也要三天,您如果图快,可以瞧瞧里面的成衣,也是非常精致的。还有这价格会在二位选完东西后来定,成氏绣庄不会多收买主一个铜板,您的金子还是您自个儿保管的好。” 用正直两个字形容这个成氏绣庄一点都不过分,这个伙计被训练的一点都不贪财,可见成氏的人有手段。 “成衣就好,劳烦你带路。”李言落扯了扯公孙烻的袖子,小声说,“把金子收回去,丢不丢人。” 公孙烻被李言落说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乖乖把金子收了回去,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会听。 “双儿,带姑娘去。” 伙计把公孙烻领到一旁单独的雅间,对公孙烻抱歉的笑笑,“公子请在这里稍侯,我们昨日出了几匹上好的金花织锦,给您拿来看看?” “不用,吾在这里等她。” “您贵气非凡,您的夫人也气质出尘,即便身着布衣也是没办法盖住,二位可真是珠联璧合。” 看刚才姑娘的举动,好像还是这位贵公子主动一些,看样子是心上人,伙计看人识人,很会说话。 “你说的那个织锦,还有其他的好料子,帮她量一下尺寸,都给她做一套,还要配套的面纱。” 夫人两个字说到了公孙烻的心坎里,这个凡人倒是很会做买卖,他拿出了一袋金元宝递给伙计。 “里面的钱能做多少就多少,剩下的你就留下吧,吾喜欢你说话。” “公子痛快,这剩下的钱小的可不敢私藏了去,送到府上时会连着剩余的一并给您,还请留个地址。” “送到皇城将军府。” “难道您就是……” 伙计略微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他的身份,而是惊讶那个从不近女色的冷面将军今日居然与一位姑娘如此亲昵。更惊讶的是,将军是很多女子的仰慕对象,那位姑娘却对将军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他的心里,也小小的八卦了一下。 第39章 成氏绣庄(2) “蔡伦,有贵客怎么也不先来知会我一声,若不是我恰好经过,岂不是对将军的不敬了?” 一个声音在雅间外响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里面的人听清,如林间泉水,清澈悦耳。 “大公子,小的这不也才知道,哪有您慧眼识人那?” 蔡伦打趣道,然后恭敬的向公孙烻介绍, “将军,这位是我们的成氏的大公子成元麒。” “在下有失远迎,望将军不要怪罪。” 成元麒谦和的一笑,他眉眼生的清秀,身上的白衣绣了劲竹纹样,手中一把白玉扇,气质温文尔雅,倒不像是满身铜臭的商人之子,好似日日苦读圣贤书的书生。 “在外就不要叫吾将军了,你这绣庄倒是生意兴隆。” “公子过奖,不过混口饭吃罢了,您可有看中的绸缎?在下立马派人送到府上,蔡伦,将军的银子你也收,是觉得将军为民操劳还不够辛苦?还不快退回去。” 蔡伦此刻露出委委屈屈的表情,他知道大公子也不是真的在责怪他,是想用这个机会与将军结个善缘,他立刻恭敬的双手奉还。 “不必,我家娘子要做许多衣裳,将军府不差这点银子。” 金银皆是没有灵性的俗物,若能让曦儿开心,花多少都不是问题。 “在下亲自去选上好绸缎供夫人挑选,蔡伦,把我的雪山云雾茶拿出来招待贵客,元麒先告退。” 撩开珠帘退出雅间,成元麒表面云淡风轻,心中倒是有些好奇,将军什么时候有了夫人?那样叱咤战场所向披靡的风云人物,又有哪家姑娘能入的了他的眼? 他家成老爷子也天天念叨着他和小妹成元麟的婚事,说他都已到了弱冠之年,推了各家上门的亲事不说,连礼部尚书的女儿都瞧不上,他不成家,他的妹妹又怎么能先出嫁? 商人不得科举,他们家一生都将与仕途无缘,自己的身份,是配不上尚书女儿的,既然知道最后的结局,又何必开始? 成元麒叫来四个勤快机灵的丫头,让她们各自捧了各色锦缎,候在成衣区更衣的雅室外。 “那位公子身边的夫人现在是谁在接待?” “是双儿,这位公子很着急的样子,他旁边的夫人就先去选了成衣。” 那位姑娘年纪轻轻就已经嫁人了?女侍们在心里稍微疑惑了一下,但这也不是她们该多想的,做好分内的活就好。 “你们在外候着,等她出来请她选喜欢的,一定不要怠慢。” “是。” “姑娘,您就试了一套,其他的不穿在身上看看效果怎么会合适呢?” “双儿你目光独到,选的又怎么会不好呢?帮我算下银子,我付清了好去用饭。” 麻烦!太麻烦了!李言落听着不同的料子介绍,不同的衣服式样和讲究,头都听大了,肚子也更饿了,每件衣服都很好看,她索性把双儿提到的那几件都买了,现在换一件就好,其他的留着换洗。 现在就连闻着店里各家小姐倩影留下的脂粉香气都觉得异常香甜要吞入腹中,李言落匆匆换了一套就逃也似的远离那堆琳琅满目的衣服,这里比她之前想象中的还大。 绣庄里面用大片大片的从房顶垂下的烟青色蚕纱隔出了一个个区域,把绸缎和成衣,按用料不同和男女分了类,每个地方都有伙计引路。到了里面的成衣区,右边是做好的衣衫,左面有三个屏风隔出的更衣用的雅室,不过只有女子有这待遇。来这的男子要么听取绣庄内伙计的建议选了和身量差不多的,要么直接把人请回去给自己量身定制,比起女子省了不少繁琐。 听双儿说这二楼是专门量衣的地方,但不仅仅是量衣这么简单,与想做的一身衣服相配的面纱、发簪、耳环等等小饰物也是非常受年轻姑娘欢迎,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前提是肯花银子。? 成元麒和四位侍女正边交谈边往成衣处走,就见一个桃粉色长裙的姑娘快步走了过来。 大多女子都不会选择桃粉色的衣裙,原因之一就是这个颜色会把她们本就没那么雪白的皮肤衬的更暗,在贵族圈中,只有小女孩才会穿颜色鲜嫩的桃粉,再长大一些,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大多被教导穿衣颜色要合体面,例如鹅黄,藕粉,烟青等素雅矜持的颜色。因着烟花柳巷中的姑娘们爱穿颜色鲜丽的粉,比桃粉更加浓烈,于是这个颜色在店里也就无人问津。 今日居然有人看中,成元麒瞧见这女子的面容,竟一时拿不稳手中的玉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是她!怎么会是她? 成元麒小的时候,没有别人家男儿长得有棱有角,反倒像姑娘家眉清目秀,所以总是被一起玩耍的孩子们嘲笑,起了个绰号叫“娇娃娃”。 他不敢告诉爹娘叫他们烦忧,也不愿给活泼黏人的妹妹带来不好的印象,难过的时候总是一个人躲在外面,哭够了,再回家。 总说童言无忌,故话语最为伤人而不自知。有一年冬天,从太阳升起就开始下鹅毛那么大的雪片,纷纷扬扬,不一会儿地面就盖了厚厚一层雪。女孩儿在下雪天气总是被爹娘关在家里学些琴棋书画,这满地的雪,就成了男孩子的天地。 堆雪人,打雪仗,小小的成元麒尤其喜欢打雪仗。小孩子手劲没有那么大,十次有七八次都扔不中,他就喜欢在被打中后的顺势仰倒在雪地上。与大地接触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一片小小的雪花落在大地,与别的雪花融为一体,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的话语。 “哈哈哈,成元麒,你小子真不禁打,打一下手就青,比女娃还嫩,这天气你还是和你妹妹在家里做绣活来的好!” “我们可不知道他家的妹妹是叫他兄长还是姐姐!” 小孩子们一阵哄笑,小成元麒羞红了一张脸,爹娘从小教他修身养性,多读书,骂人的话,他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选择默默离开。 这个时候,一个穿月牙白衣衫的少女突然出现帮他解了围, “你们这些小孩子,家中长辈没有教你们怎么好好说话吗?想打雪仗?” 她从地上抓起两把雪捏成团,飞快的打中了刚刚说话的两个顽劣男孩的左肩,小成元麒只觉得眼睛一花,那两个人便被雪团的力道击倒在地,疼的哇哇大哭,四周看热闹起哄的小孩见事情大了,也一拥而散,到别处玩去了。 第40章 雪中送球 “你别难过啦,坏人都被我打跑了。” 少女样子大概十四五岁,彼时小成元麒只有六岁,呆呆的看着这个仙女美丽的大姐姐帮他赶走了欺负他的人,少女看他一脸呆样,莞尔一笑, “真傻了?别人说你你不会说回去?真是个呆子,我都替你着急。人家有句话叫雪中送炭,我这回可是做了个雪中送球的好事,你要怎么报答我?” “我在这里不能久留,你有什么愿望?能实现的我就帮你!” 小成元麒不知道他碰见的是当年从仙界偷跑出来玩的悰曦,自然也不知道这句不能久留是什么意思,他说,他希望别人不再嘲笑自己,还希望知道少女的名字和地址,以便报答。 少女送了他一把玉扇, “无须在意不重要的人说的话,他们不曾拥有你拥有的容貌,于是会心怀恶意,他们不是有心攻击你,只是被恶念牵着走罢了,你的容貌是爹娘给的,便是这世间最好的礼物,连我见了都喜欢,你还有什么好自卑的呢? 至于我的名字和住处,说出来也是徒增你的烦恼,我也是恰好路过此处见你心念混乱走入困局,这扇子我也带不回去,就送给你吧。” 悰曦离开后,成元麒就再也没见过她,他牢牢记下她的容貌画成画像四处打听,没人知道这么个貌若天仙的姑娘是谁,直到今天他已然弱冠,房内仍然挂着那画像,他的心里依然没有放弃,儿时帮助他的那位少女。 眼前这个人……与他心中多年的记忆重叠,两人竟然一模一样,丝毫没有变化。成元麒一时间动作僵硬,这么多年,他不知道她为何容貌没有变化,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自己,现在的他已经是经商老手,人来送往很会说话,却百感交集,不知如何开口。 “这人莫不是呆子?” 李言落有些心虚,因为逃避试衣服,走的步伐是匆匆了些,是不是吓到了这个书生模样的人? “你当年不告而别……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大公子,”旁边的侍女悄悄提醒道,“这位夫人就是那位公子旁边的人。” “什么?她竟……” 成元麒就这么一直盯着李言落的脸看,像是能看出一朵花来,李言落被他瞧得有些不自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 “公子怕是认错了人,我并不认识你,你们不要叫我夫人,我还没成亲呢。” 不认识他?是啊,已经过了十多年,她怕是早已经不记得当年帮助过一个小男孩,不过没关系,元麒会一直记在心里。 不过她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是和当年没有分别? “不知姑娘姓甚名谁,芳龄几许?” “大公子……” 瑞儿着急的出声提醒,他们家大公子平日从不会如此失态,盯着别人家的夫人不放,今天是怎么了?就算这位姑娘再美丽,也要收敛些啊。 “你们在做什么?” 公孙烻像是感应到李言落试好了衣衫,鬼魅般的出现。 “我选好衣服了,不过这位公子貌似把我认成了旁人。” 成元麒看见公孙烻出现,这才回过神来,他刚才是太急躁了。 “公子莫怪,是元麒失礼。” 看到他掉了玉扇,李言落顺手帮他捡了起来, “这扇子倒是好看,不过没有那么结实,可禁不起公子再掉几回。” “姑娘说的是,元麒会好好爱护它。” 成元麒双手接过,有些失魂。原来她真的是将军身边的人,看样子将军对她十分喜爱,他的心中,一阵苦涩。他又怎么会认错?那样倾国倾城的貌,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她,也只有云晚晴和她有几分相似。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她,他没想到再次相遇,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我叫李言落,名字可以给你,不过年岁是女子的秘密,可不能告诉别人,也祝你早日找到你想找的那个人,现在我要去结银子吃饭了,我真的很饿。” “落落,我们现在就去用膳。” 公孙烻黑着一张脸,成元麒看着像是个明白人,怎么一见到他家落落就如此放肆? “双儿,给李姑娘拿些茶点,”成元麒手中扇子一转,指了指女侍们手中捧着的绸缎,“公子适才说要为姑娘定制一些衣裳,这量尺寸也需花费些时间,不如在这里用些点心填填肚子,再慢慢挑选。” “为我定制?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我陪你,这成氏绣庄出来的衣服可是清河镇的一大特色,不定几身衣裳,皇城那边的手艺可没这里的好。” “请姑娘看看这儿的料子。” 瑞儿上前一步,她手中拿着的是月牙白色云锦,绣着十步,也就是兰花,颜色雅致,花也雅致,李言落不是很在意衣服的料子,但不代表她不喜欢,这云锦确实是难得的好。 她妥协了。 瑞儿带着其他三位侍女引着李言落到了二楼,双儿已经在靠窗的雅座备好了几碟点心,沏好了一壶茶,见李言落上来,行了个礼, “姑娘先用些点心,一会双儿为您量尺寸。” “多谢。” 不得不说这点心的味道竟然比外面铺子卖的更好吃,尤其是这杏仁酥,入口即化,杏仁的苦涩被巧妙中和,一块下肚,杏仁独有的香还留在唇齿间,抿一口清茶,让人心情舒畅。李言落满足了自己的胃,展颜一笑,把身边的人都看痴了。 瑞儿大着胆子说道, “怪不得大公子都看痴了,连我们也因为姑娘的美入神了一阵子呢。” “姑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我们绣庄只为少数贵客奉茶,并不提供点心,这点心是大公子平日做给小姐的,从不给外人食用,是大公子特意吩咐我拿出最好的点心奉与姑娘。” 双儿见李言落很喜欢这点心,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卖给成氏家族做侍女,除了那一次,云小姐在第一次来绣庄买缎子时正好遇到成元麒,被他的妹妹成元麟拉着用了点心,其他人,无论是品阶多高贵的夫人,都只是听闻,并不曾被成元麒招待。 “怪不得你家大公子不愿招待,若是吃了,那成氏绣庄就要多上一个成氏糕饼店了。” 李言落打趣道,这点心居然是成元麒自己做的,实在想象不出那双握笔持扇的手揉面的场景。 第41章 尚书嫡女云晚晴 “我们老爷说,做东西要精,这样才对得起买主们,所以成家只经营绸缎,为的就是精于一物,做到同行最好。” 在双儿为李言落量尺寸的时候,瑞儿好奇的问道, “李姑娘,您跟将军真的是夫妻吗?” “夫妻?你听谁说的?”李言落瞪大了眼睛,她量了个衣服怎么量出来一个夫君? “我和他只是认识而已,顶多算是朋友。” 什么?刚才那位公子是将军?双儿的手颤了颤。 “该是将军自个儿提的,能和将军交上朋友,姑娘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对了,将军可是付了一袋子金元宝,让姑娘随意挑选喜欢的,等婢子们为您量好尺寸,您再慢慢挑选。” “这人真是,有银子没处使了?” 她还以为公孙烻身为大将军必定自律,这花钱如流水的模样倒像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 这话,也只有李言落敢说,几名侍女量毕,李言落只选了最开始看中的那月牙白的云锦,就下了楼。 成元麒恋恋不舍的目送两人离开,双儿实在不忍心看自家主子伤神,在成元麒耳边悄悄地把李言落刚才说的告诉了他, “那位姑娘说与将军只是友人,大公子还有机会。” “当真?” 成元麒眼中又充满了希望,她想不起来没关系,只要自己记得就够了,既然上天让他们再次相遇,也给了他们重新认识的机会,他想报的,不只是当年的恩。 “当然是真的,她还说喜欢您做的点心呢,不过双儿还是得提醒您,那位将军看李姑娘的眼神温柔的能滴出蜜来,您……” “我只是报恩,双儿你想多了。” 只是报恩吗?双儿不太懂风月之事,公子说是那便是吧。 “大公子,云小姐和二小姐来了。” 有伙计来报,成元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那妹妹性子急躁,这会子来不一定又惹了什么乱子。 “麟儿又惹了什么乱子等着为兄收拾?” “阿兄,我没惹祸,你这回可得替我好好感谢晴姐姐呢,昨日的赏荷大会,我原以为大家都是去看荷花的,就也跟着去了,谁知道居然是个作诗大会,我又不喜欢读书怎么会作诗嘛,要不是晴姐姐偷偷帮我作了一首让我有诗可念,我可是要给爹娘丢脸了。” 一个穿着樱红色烟纱散花裙的女子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一把挽住自家哥哥的胳膊。身后另一位步态轻缓,一身水蓝色夹金线绣石榴花缎袍的少女不紧不慢的被落在后面,仪态举止难掩贵气,她就是礼部尚书家的长女,云晚晴。 “元麒哥哥,别听麟儿夸张,怪晚晴没有事先告知麟儿,险些出了大错。” 云晚晴是家中嫡长女,一举一动都要有大家风范,她的性子却不似其他人,非常随和,官家小姐们都不愿与商贾之女为伍,认为是自降身份,可她觉得人品最为重要,她喜欢与成元麟做朋友,也对麟儿的兄长颇有好感,父亲对她的心思是反对的,从小到大从未反驳过父亲的话的她,头一回生出了旁的念头,她不顾旁人的眼光,也要追求自己所爱,在这个女子矜持为美的年代,这是很难得的。 成元麒没见过李言落之前,因为云晚晴有一点神似他记忆中的少女,还是妹妹的闺中密友,他才没有避而不见,但刚刚见到了记忆中的李言落,却发现,她们实际上很不相同,云晚晴虽然与她有些相像,一举一动还是大家闺秀的样子,有些古板。 “为兄要去忙了,你带着云姑娘到处逛逛。” “阿兄,你这就走了?” 成元麟是知道云晚晴的心思的,一心想撮合他们两个,以他家的身份确实配不上这么高贵的姑娘,但是只要两人互相喜欢,相信晴儿的爹也一定会同意的,她这做妹妹的,也要帮着哥哥考虑一下婚姻大事。 元麒哥哥不叫自己晚晴姑娘了……连称呼都变的礼貌疏离,仿佛自己只是他妹妹的好友,云晚晴内心有些失落,但她从小就被教导不能露出不好的情绪,此刻她笑了笑,善解人意的说, “元麒哥哥去忙吧,晚晴和麟儿就不打扰了。” “晴姐姐,我这是为你们制造机会呢!你怎么反而顺着阿兄说话?” 成元麒不知道去忙什么脚步匆匆的离开,成元麟恨铁不成钢,替云晚晴着急,再这么让下去她家哥哥可就被别人抢走了。 “他将来是要接管成氏绣庄的,自然会忙碌,我又怎么能打扰他呢?” “阿兄之前并不会这样的,你来的时候我们都要坐下说一会子话。双儿瑞儿,你们说,阿兄要去忙什么?” 双儿和瑞儿对视一眼,她们都知道二小姐的脾气,认定了的嫂子人选,就不允许有别的女子在大公子身边。 双儿心里是偏袒李言落的,因为公子在意的就是她在意的,瑞儿就没那么多心思了,把刚才的事情同成元麟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我和阿兄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个姑娘?晴姐姐你不要伤心,阿兄只待你和旁人不同,我一直都是支持你做我嫂子的,我马上就去查,她是哪家的姑娘。” “哎呀麟儿,大庭广众的说这些,也不害臊。” 云晚晴扯扯成元麟的袖子,人来人往的,让人家听见了多不好,两个人去了后院,那里是成氏绣庄的仆人居住的地方,里面腾出来两间屋子供成家两兄妹自用,成元麟和云晚晴喜欢在里面说些体己话。 “瑞儿,你知道二小姐的脾气,这么说,她又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是非来。” “我又没说错什么,实话实说罢了,怎么,你担心那位姑娘?她身边的可是将军,二小姐也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我们操心。” 瑞儿忙着招呼别的客人,二小姐是主,她们是仆,主子问什么她们答就是了,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终于能吃饭了!” 公孙烻带她去了一个叫有米小筑的地方,二层木质尖顶小楼。此时客人已经坐的满满当当,小二每上一道菜,便声音洪亮的叫着菜名,客人的交谈声,小二的走动声,热闹极了,好在楼上的雅间还有空闲。 李言落看着满桌子的菜,终于能好好的吃上个正常的饭了,有一道是烧鸡,她竟然想起来那只狐狸,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算了,想他做什么,好好吃饭最要紧。 “落落,你之前见过那个人?” 公孙烻的脸像暴风雨前黑压压的云。 “并没见过,你认识他?” “他是成氏绣庄的少当家,吾就知道这个人类在说谎,装作认识你的模样。” 第42章 头一回失忆,没有经验(1) “我虽然不认识他,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我有个……师父,他曾说过我有段时间失忆了,那就是我不记得的那段时间发生过的事吧,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对啊,我和你解释这么多做什么。” 不知不觉就解释了好多,他又不是自己的谁,察觉到自己失言,李言落愤愤然,往自己碗中夹了两筷子炖牛肉。 师父?失忆?落落说的失忆,该不会就是之前在仙界的事吧,她口中的师父是谁?能找到落落并且准确说她失忆的人,应该是来自仙界。 会不会他想多了?公孙烻摇摇头,不会的,自己是冥帝,曦儿是仙界帝女,围绕二人身边发生的事都是有因果的,严重了能左右一界命数。他之前以为悰曦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敢告诉她自己的身份,现在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事,现在告诉,不算吓到她吧。 “落落,我是你的夫。” “咳咳咳,”李言落被一块肉呛到,“我是头一回失忆没有经验没错,但是你就算是将军也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我真的是。” 公孙烻无奈的解释道,怎么那个凡人说的不辨真假的话她都信,怎么自己说的反倒不信,他说的,也真是事实,虽然……那是还未完成的大婚,可落落,永远是他的妻,是他唯一所爱,这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将军,我们约定过,你不干涉我的事情,这也包括了,我的感情,还请将军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 李言落正色道,她倒是不讨厌这个将军,但若说喜欢,还真差那么点意思。坐在她对面的公孙烻,无时无刻不散发出上位者的气息,和那日她刚来清河镇在长街遇见过的男子一样,比那个人的气息更加压抑,若她有喜欢的人,大概也会是个好相处,温润如玉的君子,至少气质像成元麒一样,绝不可能有那样让人心悸的气息。 “那我问你,你的师父,他是凡人吗?” 公孙烻站了起来,一步步向李言落逼近。 李言落心思转的飞快?公孙烻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师父是只鸟了?不能吧,他只是人类,怎么会知道这个?不能承认,不能出卖师父。 “我师父虽然仙风道骨,但他不是凡人,又会是什么?” “他来自仙界,对吗?” 公孙烻来到李言落的面前,鉴于之前把她弄伤,放轻力道,握住她的双肩又不至于让她逃走。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怎么知道……” 李言落挣脱不开,只能承认,对不起了师父,是他自己知道的,她可没说。 “有只狐狸曾经告诉过我,你的身上有几种凤凰的味道,他是凤族吗?” “你……都知道?” 李言落欲哭无泪,她只是想好好吃顿饭啊,怎么话题变的这么紧张,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讲这么神奇的事情啊…… “你好好坐回去,我把我知道的同你讲讲,你告诉我你是谁,可以吗?” “吾不信凤族人,你离你那个师父远些,曦儿,吾是你的夫君,你是吾的冥后,吾……” “够了。” 李言落的神色冷了下来,拂开他的手。每一个人,都把她认成那个人,她有些听的够了。原来他突然对自己上心,也只是因为自己和她的妻子长得像罢了,她不要做别人的替代品。 “公孙烻,我来清河镇遇到的师父也好,狐狸也罢,你们每个人,都说我是悰曦,我不否认我的确拥有师父所说凤族的能力,但是,你、和他们所认识的那个人,都不是现在的我,你喜欢的人,也和我不同,我希望你们把我和她分开对待。” 李言落心里像是有一块大石压着她透不过气来,这种被人当成另外一人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她只是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公孙烻有些懊恼,他还是心急了,现在的她没有悰曦的记忆,自然不认得他,也不记得和他之间的事情,他说的这些话她自然会生气,怎么把她哄回来,这是个难题。 雅间的气氛有些压抑,李言落站了起来,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离他远一些,也不知道师父现在在哪里,她想好好练一练那股力量,现在她的心情不佳,那股力量也有些不受她的控制,蠢蠢欲动的等着她放松防备。 公孙烻此刻哪有冥帝的样子,表情慌乱无助,李言落去哪,他就要跟着去哪,刚迈开腿,就觉得肩膀一沉,有莘从窗外跳到他的肩膀上,一张狐狸脸愁眉不展。褚煌叮嘱过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同冥帝提,冥帝就自己着急起来先和小落说了,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可不要怪他。 “你先让她静静,我有很重要的事同你说。” “你小子下去。” 公孙烻现在很不爽,尤其是看到有莘之后,无处宣泄的怒火找到了出口。 有莘本来是来说正事的,难得他想正经的同这位冥帝大人谈谈,可是看到他因为惹小落生气而不知所措的脸,就恶作剧起来,舔了舔公孙烻的脸,反正现在的冥帝又打不过他。 这狐狸速度奇快,眨眼之间跳到窗边的木台上,他嫌恶的拿袖子擦擦脸, “等吾恢复,第一个收下的,就是你的皮。” “冥帝大人,不要那么严肃嘛,接下来我要说的是两件事,可要比你的表情严肃多了,你可控制好情绪,不要太激动,毕竟这是凤族的司命大人要我传达的事情。” “落落的师父也是他?” 当年唯唯诺诺跟在碧桐后面的凤族司命,他只匆匆一瞥,并不十分在意,虽然凤族司命活的年头够久,但他属于凤族的核心供奉,地位崇高,智慧过人,掌管凤族的大小事务,除非紧要关头他是不会出面参与战斗的,况且仙界一派祥和,并没有什么需要凤族出面的战争,不像冥界弱肉强食,只有他的残酷统治,才能镇得住性子暴躁同样暴力的冥界,以暴制暴下的他,浑然天成的煞气,不怒自威,又是一界之帝,威压自然不是养尊处优的司命能承受得住的。 “正是他。” “他有什么话要说?” 第43章 头一回失忆,没有经验(2) “第一件事是给你送东西,喏,你让我拿的凤凰花。” 有莘身前凭空出现一个木盒,他伸出爪子往前推了推。 “怎么拿到的?” 打开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十四朵凤凰花,香味幽微,带着仙界的气息,普通人闻一下都可能从此走上修炼道路,是凤族的宝物之一。公孙烻原本没指望九尾狐族能从凤族手里拿到东西,凭有莘的本事,能找到凤族的踪迹已经是不易,然后他计划着由他出面。即使他没有力量,身份摆在那里,也不是凤族能够得罪的,相信他们会拿出凤凰花,是他小看了这狐狸。 “这就和第二件事有些关联了,司命大人说了,小曦是凤族人,你也算是凤族的女婿,用凤凰花,倒也不算被外族占了便宜去。” 有莘抬眼看见桌子上的烧鸡,一下子扑到桌子上, “冥帝大人,您不介意我边吃边说吧。” 吃都吃了,还那么多废话。 “她体内的凤骨并不代表她就是凤族人,凤族没有因为这件事追杀她只是因为她是悰颲的女儿,什么时候与凤族有这样的关系?” “司命大人认可她做了新一任凤王,你瞧没瞧她腰间挂了一个小木牌?就连凤王令也认可了她,除非她灵魂消散,否则,凤王令是不会另外择主的。 哦,我忘记了,你还不知道呢,小曦的那位姐姐现在坐在仙帝的位置上对着凤族虎视眈眈,凤族现在的境况也是岌岌可危,凤族在存亡和仇恨之间,自然选择了后者。” “她……不适合做王……” 再仁慈的王,手中也沾满了血,有恶人,也有无辜的生灵。悰曦从小被小心保护着长大,她的性子太善良,是做不了统领一族的王的。凤族为了保全族安危推举她,难保不会在之后推翻她,仙界四大仙兽种族之一,又怎么会是良善之辈? “看看我,话题都扯远了呢,接下来我要说的,你不要惊讶。” 有莘把褚煌对他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了公孙烻听,公孙烻果然如他想的一样大怒, “你们胡说什么,她怎么可能与魔族的人接触?” “司命大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神不稳,显然也是受了不小的打击,他额头的十字印记有很不好的气息,那是比冥界还要黑暗的……” 有莘说着说着,忘了眼前的正是冥界的主人,下意识停顿了一下,等他恢复了力量,不会真的要剥自己的皮吧…… “当然,我自然也不信,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如果她有和魔界的人接触过,哪怕只是交谈几句,我都能闻到那人的气味,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恢复不了。” “是吾没有保护好她……她什么时候才能再恢复记忆?吾想和她说说话。” “哎呦我的祖宗,我今天来就是说这个的,司命大人强行开启她的记忆,结果她一身黑暗气息的给自己手下追了堕魂印,你若想办法再恢复,她说不定直接入魔了也说不定,这件事万万不可,至少在你夺回冥界之前,她不能是那个状态。” “吾不信……” “冥帝陛下应该有所耳闻,仙界的人有历劫一说,小曦从出生起到现在还没历过劫,或许这就是她该有的一劫,你强行帮帮她,反而会害了她。” 仙界的事,公孙烻多少知道些,若是他强行唤起她的记忆反而对她不利,那他是万万不会做的,狐狸说的有道理。 看见公孙烻妥协,有莘满意的笑笑, “我现在不能在明处出现,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同司命大人带,就在离小曦不远的地方喊我一声,虽然我不是很想你和小曦在一块,但你恢复力量也能多帮着她一些,快服了凤凰花吧,我随她去了。” 有莘从来时的窗口跳了下去,他来人界就是个劳碌命啊,两个人有什么不能当面讲,非要他来回传达,偏生他的身份还都没二位尊贵,可惜了他俊美的脸庞。 李言落出了有米小筑,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里好,眼看着手心已经冒出了白雾状火焰,不会在大街上就开始了吧,会被当成怪物的,她要赶快回驿馆,脚步越来虐快,冷不防撞上了两个人。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鲁莽,撞坏了我们可仔细着。” “对不住,对不住二位姑娘,我有急事。” 李言落急忙作揖道歉,脚步停顿了一下,也不管对方再说什么,匆匆离开。 “这么急?真是失礼,晴姐姐你有没有怎么样?” 成元麟仔细查看了一下云晚晴有没有被撞到哪里,云晚晴温和的笑笑, “不碍事的,她的速度虽快,但撞到我的时候并不疼,刚刚碰到她便往后退,我并没有什么事,反倒是她,强行收了力,这会子恐怕难受。” 刚才的姑娘,生的真是美,不像是清河镇的人,她同圈中女子常有来往,也没见过或听说有哪位官员的千金美貌如斯,况且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说她是平民女子,她身上有一种贵气,无论她或走或跑,或喜或悲,都掩盖不了;说她是官家小姐,那更是不像,哪位官家小姐不是礼仪神态样样恪守矜持,连快走几步都会被人说有失大家风范,何况在大庭广众之下小跑呢? 此时驿馆内,小桃和莺儿正在打扫李言落居住的房间,伙房却来了人送饭。 “舒老伯怎么亲自来了?我才回过伙房今日不必送饭来的,您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莺儿放下扫帚,将提着食盒的舒老汉引到前厅喝茶,舒老汉是伙房较为年长的老伙夫了,做的一手好菜,可怜他早年丧妻,把唯一的女儿辛辛苦苦的抚养成人,女儿却得罪了将军被赶出驿站,难为他了。 “您这是怎么了?” 小桃比莺儿心思细腻一些,看舒老汉的表情惊慌着急,转念一想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为舒老汉倒上一杯茶,问道。 “不能说,不能说啊……姑娘她什么时候回来?老汉有事相求啊……” 舒老汉喝了一口茶,老泪纵横,他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前脚才出驿馆,后脚就被歹人掳了去?要是舒姝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要活了,现在对方指明了只让将军身边的那位医女知晓这件事,只要那位姑娘去赴约,他们就保她的女儿无恙。他的希望,都寄放于那位姑娘了,只求她发发善心,救救她的女儿! 第44章 一封求救信 正好李言落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出了一身香汗,体内的力量好似平息了一些,现在听话的潜伏在身体里,像是撒欢的孩子跑的累了,停在某处休息。 “姑娘回来啦?伙房的舒老伯有事找你呢,” 莺儿贴心的递给李言落一条帕子,轻轻为她掌扇。 “舒老伯?” 坐在下首的中年男子一见到李言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我……我……” 这人怎么一见她就下跪?见他欲言又止,李言落意会, “小桃,莺儿,你们两个去用膳吧,不用着急回来当差。” “是,姑娘。” 有些事情是她们不该知道的,她们很识趣,不该听的一个字都不会入耳。 “老伯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且起来慢慢说,我们从未谋面,我可实在受不起你这一拜。” 这一进门,这个一身烟火气的男子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倒在地,吓她一跳,不知情的以为她欺负人了呢。 “老汉心中羞愧,宁愿长跪不起,请姑娘发发慈悲,救救小女吧!有人抓了小女去,这是小女给老汉写的信,小女能否活命,全都仰仗姑娘了!” 舒老汉从怀中颤颤巍巍的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 李言落拗不过舒老汉,只好半跪在地上与他视线平行,什么救不救的,她一头雾水,把黄色的信封正反翻看,没有地址,也没有署名,这算哪门子信? 信封已经被舒老汉撕开过,李言落直接拿出里面的信,信倒是署了名字,舒姝?之前那位长相可爱的姑娘,女儿年轻,父亲沧桑的倒像祖父。 “父亲大人,女儿被恶人掠去,他们说,只要李姑娘肯只身前往醉花楼同他们大人谈谈,就饶过女儿性命,此事万万不可让旁人知道,否则女儿性命难保。 舒姝” 这封信疑点重重,很多地方都经不起推敲,信中并没有说明截止期限,那就代表,一定不是劫财劫色这样简单,没有这么粗心的匪徒。最让她不解的是为何偏偏是她。 她在以往的任务中从未暴露身份,也没有仇家,怎么会有人用一个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人来威胁她?又怎么知道她一定会去呢?她去了,十有八九是场麻烦,不去,那他们的算盘可就落空了。 “老伯,你这可是找错人了,不是我不帮你,我只会医人,并不会武功,如何去得?怕是无法救你女儿出来。” 李言落站了起来,她任务期间,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再者,这一看就是针对她的圈套,除非她是傻狍子,否则怎么会乖乖钻进去。 “我也知道,这要求太过分,我也是实在没有别的方法了,孩子他娘走得早,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如今她惹怒将军被赶出驿站,又碰上了这样的事情,我怕歹人一怒之下要了小女的性命,那我,也就活不成了,今日舍了这脸皮来恳求姑娘,求姑娘救命,我愿自裁在此,换女儿的性命。” 舒老汉越说情绪越激动,居然从腰后抽出一把切菜的刀要往自己脖子上抹,他认准了信里的话,想要用自己的命换李言落的承诺。 “使不得使不得!” 李言落眼疾手快的抓住舒老汉的手腕,说话归说话,怎么连刀都带了来?这力度,他竟要真的自裁!要不是她拦的快,现在这个人恐怕就命丧于此,她要怎么和别人解释,说伙房的伙夫来这里自裁给她看?有几张嘴也说不清啊,那公孙烻肯定是要把她送到衙门,她还怎么完成任务? 他女儿要她离公孙烻远一点,他自己用性命威胁她,她上辈子是欠了这对父女多少东西? 李言落无奈的点头答应, “好吧,老伯你只要别动不动就自裁,你女儿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的,这件事既然不能声张,你也不便在我这里多待,拿着食盒离开吧,就说你记差了吩咐,多做了膳食,别让旁人起疑。” “感谢姑娘救命之恩,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舒老汉又磕了几个头,这才拿了食盒,抹着眼泪走了。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封信很奇怪?但是这有些歪歪扭扭的笔迹,确实是他女儿的,信中也只是说请李姑娘去和他们大人谈谈,并没有要李姑娘性命的意思,只要她肯去,舒姝就没有事情,舒老汉也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请求,虽然有威胁的成分,但他本来没有抱太大希望,谁会为了不相关的人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呢?没想到李姑娘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对不住李姑娘啊。 既然答应了,去不去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一不做二不休,就今晚吧。醉花楼这个地方一听就是楚馆秦楼,她还是去买一身男装再打听打听醉花楼在什么地方,走正门太引人注意,李言落就翻了驿馆的墙。先去一家小成衣铺买了一身男装,顺便把自己的长发学着男子的模样高高绾在脑后。这家成衣铺老板林娘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看到李言落买了男装穿上,打趣道, “姑娘的脸扮上男装,就连奴家都动心呢。” “姐姐玩笑了,这里可有卖面具?” 女扮男装的李言落,比妖娆妩媚的有莘,多了些爽朗和清澈,眼波流转,看的林娘都有些心动。 “有有有,不过只有遮半张脸的,”林娘在最靠边的一排架子中,找到几个面具,因为放在那里很久没有客人买,蒙了灰尘,林娘拿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然后放在桌子上供李言落挑选, “奴家这小店平时是没什么人买面具的,所以落了灰,姑娘不要介意。” “没关系。” 这几个面具都是青铜制品,做工自然比不得用金、银、玉和铜做的好,上手也有些重,还是女子的面纱方便啊……李言落拿了一个遮住上半张脸的狐狸型面具,就它了。 “对了姐姐,向你打听个事情。”付了银子,李言落戴上面具,适应一下它的重量,“醉花楼在什么地方?” “你一个姑娘,还穿了男装,往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跑什么?” 第45章 都是女人不要紧张 “去见一位故人。”李言落又塞给林娘一锭银子,“不是什么张扬的事,姐姐知道就可以了。” 林娘收了封口费,便也不再多问,爽快的告诉了李言落。她不是什么好事爱嚼舌根子的,也只是瞧着这么一位姑娘去了那种地方,有些担忧,多嘴问一句,只要不是去投身的就好。 等到黄昏时分,天色渐暗,正是醉花楼火热的时候,三层的气派木楼十分好找,姑娘们穿着轻薄的纱衣,头上簪着纱制成的大朵大朵的花,手上或持扇,或拿着帕子,招呼着客人,温言软语,热情似火。 李言落身上的衣服墨一般黑,她的身材纤细,为了使自己更像男子,外面又给套了一件黑色的宽大罩衫,只在袖口绣了一个紫色祥云图案,又带着面具,此时在醉花楼对面站着,并不起眼,她不停地深呼吸。 “不要紧张,深呼吸,都是女人,怕什么。” 虽然李言落不知道即将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不是人,但是她有凤王令,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救命,这就是她的底牌,以她的轻功配合秘银的速度,只要对手是普通人类,她见到舒姝就一定能带着她逃出去…… 对手是仙界的什么人怎么办? 这个问题她来不及去想,一切,都指望凤王令里的小黄了。 眼下发愁的是,她从未去过青楼,进去了要说什么话才不会被发现呢?突然肩膀被人大力一搭, “这位兄台,第一次来逛吧?” 声音非常自来熟,但却不招人烦,一个湖蓝弹花暗纹锦服,与她年岁差不多大的男子嘻嘻笑着说。 “对,但不知……如何……” 李言落压低压粗自己的声音,第一次发出这种声音,略微生硬的沙哑,但好在这个人没有听出来。 “哈哈,凡事都有个第一次,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怕被人发现,也带了个面具,现在想起来还真有趣,你这个朋友,我交了。这醉花楼里的花魁枯荷姑娘舞姿甚妙,一会儿叫来为你舞上一曲。某姓云名晚思,兄台怎么称呼啊?” 见云晚思的手丝毫没有放下来的意思,李言落轻轻咳了一声, “云兄这手……” 云晚思后知后觉,连忙放下,抱拳行礼, “失礼了。” 李言落连忙回礼,她可不知道男子之间说话礼数这么多, “在下李言落。” “李兄,我们就别在这里站着了,这就进去吧,别让美人们等急了。” 李言落点点头,这个热心的年轻公子阴差阳错正好解了燃眉之急,跟着他进去,省的自己说话,只是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哟,云小少爷,几日不见越发俊朗了,丁香姑娘一直在念叨小少爷呢。” 门口的姑娘看见云晚思,朝里面的老鸨使了个眼色,老鸨一见人,立马扭着腰肢走过来亲自迎接这位礼部尚书的小公子。 “妈妈的嘴可真甜,丁香近来可好?” 云晚思手中纸扇轻轻摇着,这些话都是客套话,他也就顺着她的话问道。 “好,好着呢,云小少爷里边请,不知这位是?” 晚娘瞧见云晚思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衣料普通,脸上还戴了一个不值钱的青铜粗假面,全身上下只有那露出的唇和下巴生的好看,这是小少爷的侍从吗?从前从不见他带啊? “他是云某的好友,姓李,第一次来看见这些漂亮的姐姐,难免有些紧张,妈妈待会要挑些好的来服侍我兄弟啊。” 话说着,一锭银子已经塞进了晚娘的手中,晚娘眉开眼笑, “那是自然的,云小少爷的好友就是醉花楼的贵客,必须好生招待。” 云晚思很擅长同里面的女人打交道,李言落乐得沉默。一进门,就听到了姑娘们弹奏的丝竹声。 一楼是空旷的大厅,大厅四周用装点了碎宝石的纱幔调节气氛,而用来照明的,居然是夜明珠。中间搭了姑娘们表演的大台子,四周全是散座,最靠边的地方设了雅坐,周围有屏风珠帘相隔,供那些想在大厅看表演又不喜人多的有身份的客人们。散座交了一定数目的银子就可坐,当然了,茶水点心,叫姑娘作陪都是另外付银子;雅座的价格自然是翻了几番。二三楼的中间都是空的,周围设了雕花木栏,围成环形的走廊,走廊另一侧建了许多房间,东边一侧房间挂着姑娘的名字,客人可以挑自己中意的姑娘,其余的房间则是空着的,一些供想过夜的客人们居住,舒姝她……会在哪一间呢? “李兄第一次来,兄弟自然得包个好的房间招待,就别盯着一楼看了,咱们去二楼。这里的姑娘分为五等,五等的是粗使丫头,就像那边给客人送茶水的麻布衣服的那些,她们没有月钱,除非有客人看中打赏。” 云晚思带着李言落去了二楼,倚着木栏指着那些一楼忙碌的姑娘们给李言落解释,中间经过的各色衣裳姑娘有的认识这位常客,笑着向云晚思行礼,她们是知道他身份的,他素来不喜姑娘们动手动脚,所以这几个姑娘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他身后的李言落身上,这个拍一下肩膀,那个轻抚一下下巴,楼梯狭窄李言落躲闪不得,脸一下子通红,还好隔着面具看不出来,否则就太丢人了。 “四等的姑娘是刚刚被训练一阵子,只能在中间的那个台子上分了场子配合三等以上的姑娘表演,也要做些杂活。她们不是所有人都有最基本的月钱,只有才艺好的才能得到一点月钱。三等姑娘是稍微有些名气,能被客人点名表演的女子,她们基本上靠在大厅表演被客人打赏来获得分成,如果有客人点名要她们,赏钱就会更多,她们和四等姑娘的区别就是,能分到一个五等姑娘服侍。” “这里的姑娘还分了等级?” “那当然了,三等和二等姑娘就都有自己的月例银子和服侍的丫头,二等姑娘基本上不会在大厅歌舞,都是被有身份的客人请去雅间单独表演,一等姑娘就是我们口中的花魁了,可以适当的拒绝接客。” 和李言落说完,他同身后亦步亦趋的晚娘说道, “妈妈,今日请丁香姑娘和枯荷姑娘来坐坐吧,丁香善歌,枯荷舞姿曼妙,你一定喜欢,再挑些……李兄,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 第46章 路见不平,拿钱相助 “喜欢的姑娘?我……想想……” 李言落还没从刚才的窘境回神,云晚思又向她抛出一个问题,让她脑子转不过来弯。 “云小少爷,实在是不好意思,枯荷刚被客人指了名,您看换成芙蓉可好?她的舞姿也是万里挑一的,不比枯荷姑娘差。” 刚在新结交的朋友面前夸下口,现在就拂了面子,云晚思有些不快,索性又拿出几锭银子来, “妈妈,今日我就要这枯荷,就当卖本少一个面子,大不了我再给那位客人找一个,他的花销包在我身上便完事,你怎的如此推脱?” “还请云小少爷体谅老身的难处,点了枯荷的是一位大人物,枯荷实在是走不开,您多多体谅,老身不敢收这银子,还请云小少爷千万息怒,老身再为您多叫几位姑娘给您赔罪了。” 晚娘意外的没有接下银子,为难的摇摇头,可见那个人的地位与势力在云家之上。 “云兄,这里的姑娘每个都是好的,对我来说区别不大,眼下我倒是想看看那位芙蓉姑娘的舞姿。” 这个小少爷脾气倒是不小,刚才还很随和的样子,一旦违了他的意思,贵公子惯有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就出来了,要是他闹起来惊动了人,自己也不好抽身去寻舒姝,李言落连忙安抚道。 “那好吧,既然李兄这么说,本少就不追究了。” “你个小蹄子,还跑!看我不打死你!” 突然间楼下响起一个男人的咒骂声,紧接着夹杂女子的哭泣声,与丝竹声格格不入。 晚娘一听就变了脸色,底下那么多客人,有丫头闹起来可不得了。她赶紧叫住一个丫头,朝云晚思挤出一个笑容, “云小少爷,实在不好意思,老身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一下,让这丫头带您去丁香的屋子。” 不会是舒姝吧?李言落赶紧扶着栏杆往下看,那女子衣衫不整的被推倒在地,脸上满是泪痕,脸色惨白,被男人打的疼到颤抖却一声不吭,不是舒姝。李言落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为这个女子担心,她现在已经是在做任务之外的任务了,若是救这个女子,舒姝那边…… 心里在犹豫,身体却已经抢先一步翻过木栏,稳稳当当的落在女子旁边,晚娘这时也快步走下楼梯,因为体态丰腴,稍微快走两步就气喘吁吁。 李言落叹了口气,解开自己的罩衫,俯身拿它包裹住已经被撕破衣服的女子,那女子目光死寂中带着不服输的倔强,看到李言落的那一瞬间,生出一丝光亮,伸出颤抖的双手,抓住了李言落的衣摆, “公子救我……” “好你个贱蹄子,连你爹都不要你了,在这里装什么清高?装给谁看那?赶紧和客人回去,不然我打死你。” 晚娘在女子耳边恶狠狠的说道,从那女子目光中的恐惧,李言落敢肯定若她不听话,晚娘真的会下狠手,那她,就不得不再多管闲事了,就算沦落风尘,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可怜女子? 那打人的男人,长得人高马大,相貌丑陋不堪也就罢了,还打女人,李言落的目光瞬间锐利,好似要穿透那个人。 “哎呀李兄,这是人家的事情,你……” 这种柔弱女子在青楼比比皆是,若是管起来就没完没了,云晚思早就见怪不怪,但也不能放李言落一人自己去听曲,只好也跟着下来了,李言落跳下来的时候给他吓了一跳,这里的一层修建的比别处高,一般人是万万没有胆子跳。 李言落的心中愤怒难平,体内中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躁动又蓄势待发起来,她想杀了他,但不行,大庭广众的,又是在这种地方,在那群男人的眼中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杀了这个人对她不利。 “你又是什么东西?少管闲事!” 不生气,她不生气,李言落深吸一口气,她是个讲道理的公子,呼吸间,扯出一抹笑容。 “请问这位兄台,你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银子?” “二两,怎么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戴面具的别看人瘦瘦小小,但语气极为客气,这让那丑陋男人也有点不太好意思大声嚷嚷。 “今晚我们都是来寻欢作乐,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 李言落面具下笑的更灿烂,她从怀里摸出四两银子,拉过那男人的手把银子塞进去, “此事不如就此作罢,兄台再找一个可好?” 那丑陋男子也被李言落的举动搞的心里发毛,没事拉他的手干什么?他又不是断袖,但感觉到李言落往他手里塞了银子,他这心立马舒坦了,好不容易攒了二两银子,背着媳妇过来潇洒一回,还遇到个死活不乐意的,那他的银子不白花了? 丑陋男子得了银子,也爽快的不在揪着这个女子不放,老鸨看事情和和气气的解决了,也立马安排了另外一个姑娘作陪,虽然不是清白之身,但懂得服侍,丑陋男子痛快的带着另一个姑娘离开了。 李言落在握住那男人手的时候,已经下了一种奇特的毒,这毒不是普通毒药,它不会被银子验出,碰到人的某一部位,就会从一个点慢慢的扩大,让人的一部分失去知觉,但这种毒不会蔓延全身,碰到手顶多殃及整条手臂,不过更可怕的是失去知觉后的一部分会腐烂掉,没有她的秘银是无法治好得。让他失去双臂,也已经是便宜他了,她不喜伤人,但并不代表她不会。 “妈妈,她的卖身契,值多少钱?” 李言落不忍这样的女子被人糟践,况且她宁死不从的气节,这让自己很是佩服,索性帮人帮到底。 “她的卖身契二十两银子,李公子要赎她?这丫头才买进来几天,没经过调教,性子又野,恐怕会惹得公子不快……” 赎身?对了,就是赎身,用这个女子可以摆脱掉云晚思的邀请,她就可以单独行动,这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情,她的门派别的不多,银子可是不愁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当然一概都不是问题。 李言落爽快的拿出银子, “请妈妈去拿卖身契吧,她,我要了。” 老鸨乐的答应,这种桀骜不驯的丫头不但不能帮着她赚钱,还会影响她做生意,既然有人出钱买做这个冤大头,何乐而不为呢? “原来李兄喜欢这种桀骜不驯的?哈哈,看不出来啊。” 云晚思摇摇头,女人啊还是温婉和顺的合心意,看李言落的样子也是不太可能和他听曲看舞蹈了,他便识趣的离开, “那我先走一步,李兄自便。” 第47章 风来暗香满,安宁永缠 “好。” 李言落巴不得他赶紧离开,她同笑的眉眼弯弯的老鸨说, “今夜我就在此歇息一晚,为我安排一个上好的房间,再送一套衣服来。” “好咧,你带李公子去‘诗画’,老身这就去准备卖身契,待会儿亲自送来。” 李言落颔首,看晚娘一步三晃的越走越远,周围的人也见多了这种场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该看歌舞的看歌舞,该看姑娘的看姑娘,没什么人再注意这边。 “姑娘自己可还能起身?” 其实李言落很想扶她起来,只是现在自己是男装,动作就有点像登徒子,只好闷声问一句。 那女子听了话也实诚,开始试着自己起来。可惜才被打了一顿,又受了惊吓,此时放松下来浑身竟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劳烦公子……” 在女子的指引下,她们进了门口挂有“诗画”二字的房间。 李言落把女子扶到床上躺下,那女子盯着李言落,怎么也不移开目光。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会有人出来护住了她。她本是清白人家,下有两个弟弟,只是娘亲早亡,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不得已爹就把她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见她有几分姿色,就把她卖到了醉花楼。 她不服,也不信,自己的命就是如此低贱?还好,她守住了自己的清白。这个青铜面具的公子,虽然他的身形并没有那么魁梧,也并未露出容貌,可在她眼中,他就是自己的天,何况他还买下了她,她就是李公子的人了。在他提出要在这里过夜的时候,她就知道,但如果是他,她是心甘情愿的……在她看到李公子这一刻,才迸发出生的希望,自尊一向很强的她,才会开口求他救命。 这个女人一直盯着她做什么?李言落有些心虚,不过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两个人沉默了一小会,李言落先开了口, “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不然我为姑娘起一个?风来暗香满,安宁永缠,香宁这个名字是否合你心意?” “香宁感谢公子赐名。” 说着就要下床给李言落磕头,李言落忙给她按了回去,既然她安全了,也有了名字,李言落就和她说正事。 “香宁,过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音。” “香宁知道了。” 香宁不知道李言落要干什么,但是他就是让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李公子,老身进来了?” 门外响起晚娘的声音。 “妈妈进来吧。” 李言落从床边站了起来,晚娘手中拿着两套丫头的衣服,衣服上放着一张卖身契。 “公子,您的吩咐,一套衣服,还有这卖身契,老身都给您拿过来了。” 晚娘将这些东西放在了一旁的软榻上,细心的抚平衣服的褶皱,在起身时脖颈突然一凉,她立刻动也不敢动, “李公子这是做什么?” 香宁捂住自己的嘴,刚才还温和的李公子现在突然从背后扼住晚娘的咽喉,拿着匕首抵在喉咙处,他要干什么? “乖乖回答我的问题,我或许会好心,放你一条命。” “是是是,公子您有话好好说,晚娘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醉花阁背后的人是谁?” “这……” 他怎么问起这个?莫不是主子和他有仇怨,来寻仇了?可主子那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会让仇人找上门来? “既然你不想回答这个,那我就换一种问法,今天点了枯荷的那位大人物……现在又在哪里呢?” 晚娘面色一变,自己只是随便提了一句,他又是怎么猜出来的? 似是知道了晚娘心中所想,李言落轻笑, “那位云兄弟家中父亲在朝为二品大员,月国还有几家姓云?能让你这个圆滑的人拒绝他的要求,那就只能是你们背后的那位了,你要是说了,这楼里的人就都安全,你要是还不肯说,我废了你,再当着你的面,杀了这里所有的人,看看之后你家大人找到你,会不会让你更好过一些?” 想到那位大人的手段……晚娘眼睛一闭,大人那么厉害,就算告诉这个李公子又何妨?去了就是送死。 “他们在三楼,门上写着枯荷的房间里。” “对嘛,这才乖。”李言落洒出安神散,晚娘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李言落收起匕首,若她猜的没错,今天来这醉花楼的大人物,就是掳走舒姝的人,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要见她。 转头看了看坐在床上,虽然神色有些惊讶,但还算冷静的香宁,李言落把卖身契和衣服一并交给她,并解下公孙烻送她的那只小黑铃铛,给她一点银子放到她手里, “香宁,我现在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你要做的,就是最快速度换好新衣服,拿着这铃铛去驿馆找公孙烻将军,他自会安排你,一定要快,我先走了。” 不等香宁回答,李言落就出了门,直接走上了三楼,三楼相对静谧,没有客人,也没有姑娘来回走动,她在最里的地方找到了写有枯荷的房门。 太平和了,李言落正要敲门的手停在半空,她是去救人,怎么像是去串门? 正想着,门缓缓打开了,一个水蓝色纱裙的美貌女子出现在她面前, “枯荷恭迎姑娘,请姑娘这边来。” 这枯荷倒是人如其名,整个人清丽脱俗,但周身气质冷淡,让人高不可攀。 既然来了,李言落也不怕他们耍什么计谋,再多的心思,也只是凡人罢了,醉花楼的老鸨倒是普通人一个,反而花魁枯荷气息绵长,像个练家子。她有些好奇,醉花楼背后,又是哪股势力呢? 李言落跟着枯荷径直穿过外室,进入内室,枯荷转动床榻边柜子上的一个妆匣子,左侧挂着的高大美人图后面的一堵墙应声转动,露出一段狭窄漆黑的通道,尽头才有微弱的光亮,这里头居然还有暗室之类的地方。 “姑娘请进吧,我们大人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枯荷做了个请的手势,李言落突然笑了起来,这么明显的请君入瓮,背后的人该说他精明还是愚钝呢?她当初到底是为什么答应这件事的啊?可以反悔吗?当然不行。 “你们家大人这么见不得光?” 第48章 醉花楼背后 枯荷只是静静站在一旁,并不回答,该带的话她已经带到,剩下的就看这位姑娘自己的选择了,大人已经在外面派了一位杀手埋伏在暗处,只要李言落选择离开,杀手会立刻把她抓回这里,结果都是一样的。 李言落轻轻抚摸那块小木牌,来都来了,自然是不能退缩。 通道并不高,李言落弯腰一手扶着墙壁走着,走了几步向左转,出现了又陡又高的石台阶,墙壁上燃着一对蜡烛,在这里也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可能是体内秘银的缘故,即便一片漆黑,她也能清楚视物,这台阶几乎与地面垂直,目测很深,比这三楼更深,应该是建在了地下。把密室修在地下,入口却设在三楼,真是莫名其妙。 另一种角度来看,这么高的地方,普通人若是下去,一个不小心就会滚落台阶而死,更别说再上来了,若她不会武功,眼下才要慌乱。 在没看到舒姝之前,她的武功还是不要暴露的好,怎么样才能像普通女子一样落下去而不受伤呢? 正发愁之际,最下面闪过一个人影,有人在下面! 李言落心里快速思考起来,会不会背后的人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误以为她是普通女子,所以派人到这陡峭的楼梯下“接”她?但是她刚刚在二楼一跳,武功也已经暴露,那个人想干什么? 转念一想不太可能,谁能想到和友人一起来玩的男子就是他们要见的人呢?这个可能性很小,那么,就可能是前者,真的是怕她摔死来接她的。 李言落决定赌一把,如果背后的人不知她的底牌,对她也会很有利。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壁,压制着体内秘银本能释放的轻盈感觉,一步,两步,三步…………约莫离底下还有两层的距离,李言落故意惊叫一声,从台阶上跌落,那个人影瞬间踏着台阶而上,稳稳地接住了她,然后抱着她落下,轻轻放她在地上。 演戏要全套,李言落惊慌失措的看着周围,实则在熟悉里面的环境,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只是一个暗堂,正前方一把宝椅,一张桌子,墙壁上镶了两颗夜明珠照明,还是昏暗非常,还挂了许多带着血迹的刑具,给人阴森恐怖的感觉,还有两条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的通道,舒姝不在这里。她面前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了一个同样戴面具的男子,旁边还站着一个,现在这里加上她,一共四人。 那男子的打扮,赫然是她街上遇到过的那个杀气很重的人,没想到她和掳走舒姝的人之前见过。 “舒姝人在何处?” 没见到舒姝,她要怎么带着人逃走啊,也不知道香宁有没有听话去驿馆找安身之处。 “呵……姑娘坐下说话吧,七号,给她拿张椅子。你的声音很耳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公孙慈想起来了,这声音是那日街上他遇到的那个有趣的姑娘,没想到她居然是他的好弟弟身边的女人,钓到了有趣的人呢。 刚才接住她的人听毕,默默地给她拿了张椅子,正对着公孙慈,站着不如坐着,李言落稳稳当当的坐下。 “姑娘不如先把面具摘下来,青铜粗糙,女子带着伤了面部,本尊可是会心疼的。” 这个语气,让人听了想把他暴揍一顿,既然之前见过,李言落也就不客气了, “我见公子也不以真面示人,是怕人看出什么?” “你放肆!敢这么和阁主说话!” 阁主?月国最大的杀手组织是圣灵阁,难不成这位…… “有趣,我们今日也算是第二次见面,作为见面礼,就破个例,让你瞧瞧本尊的容貌。” 公孙慈听了话也并不生气,还真站了起来,走到李言落的对面,蹲下身,左手缓缓揭开自己的面具,把面具顺手递给旁边的七号。 “姑娘说说,本尊怕别人看出什么?” 声音轻柔似女声,人长得也阴柔,和有莘的雌雄莫辨一点都不同,倒不是不好看,只是杀气和压抑的气息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阴阳怪气。李言落身边的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和他们一比,公孙慈确实略逊一筹。 “公子相貌中等偏上,自然不怕别人说什么,听闻公子掳了人非要与我谈谈,现在我人已经来了,还请公子放走舒姑娘。” 李言落不想和这种让她讨厌的人纠缠,初见他时觉得他的杀气逼人,如今自己已经能够稍稍掌握一些力量,也就冲淡了许多。 “一个小丫头,本尊自然会放了她,不过本尊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你。” 公孙慈伸手要揭李言落的面具,李言落偏过头躲开,自己摘了下来,这个青铜面具的确又沉又粗糙,摘下来也好。 李言落的脸被青铜面具压出了红红的印子,如果不是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还真是让人觉得可怜又可爱,公孙慈的心,在频率之外抽动了一下。 “你看到这墙上的东西了吗?” 公孙慈站起来,自墙边取来一个铁制蛇骨鞭,因为一小节一小节晃动起来像蛇的骨头而命名,每个骨节处做了一个小尖刺,要是抽打在人身上,伤害可想而知,而这,还只是这里最普通的,上来就要打她?秘银感觉到主人的情绪波动,一缕火焰已经在掌心冒出,李言落赶紧把手藏在袖子里,现在还不是时候。 公孙慈自问自答,也没有等李言落的回答,他接着说, “本尊的想好的见面礼原是这个,不过现在,本尊改主意了,本尊倒是没想到你居然就是公孙烻身边的女人。” 不是冲着她来的?是冲着那家伙?公孙烻真是,自己还没开始找他麻烦,他倒好,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危险,连累了两个人。 “所以你的目的是他?那和我来这里有什么关系?” “有人说你是他的女人,你来了,他自然也就会来,不是吗?” 开什么玩笑?是舒姝说的?这是猪队友吗……什么都敢乱说,李言落此刻后悔一时心软答应舒老汉请求了。 “你听谁说的?我只是我,不是那家伙的女人,他在某种程度上和你一样讨厌。” “和本尊一样?本尊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公孙慈今天被说了两回,但心情意外的不错,往常他带过来的女人哪个敢这么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