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 我认识汪思芝是在四年之前的事了,暮雨纷纷,在宿舍楼下的一个小卖部里。回忆起那时的大学生活真无聊,周末或是没课的时候就宅在寝室里,难得出次门。后来,实在是外卖吃得腻味了,没带伞就和一个室友出门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天就黑沉沉了。那时候想在小卖部买点零食当作夜宵吃,顺便避雨等雨小了或停了再走,而室友不管不顾地冲出去了,好像是寝室里的游戏还在开着的缘故。 等到我付了钱,把几块肉松饼塞到裤袋里时,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子,跑到我面前要我帮她打伞,手上提着一大包零食,瘦削的肩上还有一个背包。那时候我对于异性的交往还是一段空白,恍然间发起呆来。她把伞从背包里拿出来递到我面前,我才回过神来,想来这女孩子在她学院里挺受欢迎吧,大方爽朗,都没有问我愿不愿意帮她打伞。 我把伞撑开,一把漂亮小巧的伞,她走到我身旁站在我右边,我们就这样踏出了小卖部,没有多余的什么肢体碰撞。都说近距离没有没有美,而汪思芝是个例外,我悄悄地打量着她,她一直面带微笑,浅浅的酒窝,很大方嘛。她的身高到了我鼻子那了,还算修长吧。没有扎马尾,一头黑丝及颈,眼睛也不小,戴着大大的红框眼镜,让她的眼神都显得有些空灵清澈,鼻子和嘴唇也小巧可爱,短裙下露出纤细的小腿和圆润的足踝,身子骨有点瘦,没有胸没有屁股(这是实话实写),给人一种青春少女的气息。 走在雨中的路上,雨水唰唰地打在了伞上,道上也有一些不认识的同学,着实让我有些脸红。她跟我说了一些客气的话,问东问西的,我也从中得知了她的名字和学院:汪思芝,外国语学院。汪思芝,有点意思的名字,很像我以前一个同学的名字。 等我们走到七栋宿舍楼楼道口时,我才发觉这么漂亮的妹子或许名花有主了,也怪我总是呆呆的,这边明明全是男生宿舍楼。她说到了,并谢谢我的帮助,从我手上接走了伞把,微微一笑就上了楼梯。说实话,我很少把这种毫无边际的邂逅放在心上的,但是这个女孩子给我一种不傲娇又大方的感觉,很少见了,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了吧。“谢谢你哟,叶娄云同学!”清快爽朗的声音,如同某种代表大自然的山泉流转在我的心间。 当我从七栋折返到六栋寝室里时,没多远的路程,淋了一点无所谓的雨。寝室里还有两个室友,一个名字叫齐绩的,来自大东北辽阳,目前还躺在床上,好像是昨晚在外通宵玩,具体玩些什么也不清楚,今天早晨的时候才回来,课也没有去上几节,看起来很潇洒的家伙。 另外一个室友叫纪宇,湘南这边的本地人,就是前面一起出去吃饭的那个,现在坐在一台台式电脑面前(刚从大四毕业的学长那淘来的),敲着键盘摁着鼠标,频率超快。以往这个时候,纪宇还会把游戏声音外放出来,“我将带头装b”、“面对煞笔吧”,有时很带感,我们不玩游戏的人都听得有点味道。 大学很奇怪,说是高等学府,却往往看不到高等的地方。在高中我们受到老师的蛊惑,以为大学便是自己的乌托邦,其实几年才发现放大了自由也就是放大了惰性。当惰性被极限放大时,混成了第一要义,混学历、混任职经历、混证、混文凭。切莫以为大学生是个高大上的东西,因为到我们念大学的时候大学生已经是坐飞机——满天飞了,大学生也不是什么“天之骄子”,很多人在混了几年后毕业的时候连工作都找不到。大学生也不是高等学院出来的高等人才,知而不博或者博而不知往往是大学生的通病,空谈和实干是两码事。 其实,我也不是在抨击自己的学校,更不是在批评当今的教育,因为这无疑是在骂自己抽自己耳巴子,我只是轻描淡写道出事实。只知道一昧地批评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要知道反思才行,不止是学生,要很多人一起反思才行,而不是自以为是识路老马而哗众取宠。庸人自救,圣者度人,很多人只得认命,连自救都做不了,四年之前的我也是曾这样无助。 寝室里很乱很脏,烟、槟榔、瓜子壳到处都是,我们基本就是你推给我我拖着你,就是不扫,一般要等另外一个室友回来整理,他是我们管理学院学生会勤工部的部长龙铎格,广东仔,猴赛雷啊。从大二他当副部长起,很多人叫他龙部长,但是我们一直都叫他龙狗(铎格=dog)。 在大一第一学期的时候,寝室里的成员关系还是比较紧密,后来就慢慢松散了,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方式。就比如说龙狗,当了部长就天天往部门里跑,寝室里的室也不闻不问了,俨然一个小官迷。不过勤工部还是油水蛮多的,掌控着学院的奖助贷补,挖着政策的墙脚,内幕也不少。唉,那些流于形式的东西,说来说去就有气。 黑色 经济学和管理学都可以告诉我,人是最复杂的动物。趋利避害、伪装、虚荣,到处可见。还记得大一刚入校的时那次评选贫困生,这是一件印象很深的事情了。申请的人很多,我们寝室四个人也都申请了,政策、体制的墙脚确实人人都想挖,就如同没写名字的钞票掉在地上人人都想捡。 那时候选出贫困生名额的步骤是,所有申请贫困生的学生都需要进行一次家庭情况介绍,当着全部需要申请的同学大谈自己的贫困情况,依次介绍完,然后由我们这些申请的同学投票选出贫困生名额,每个人有三票,最多只能投给自己一票。且不说这种选人投票方式是否合理,因为后面发生的事让我意想不到,使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大学的暗面终于初次向我展开。 当我第一个老老实实地说自家的贫困情况时,确实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毕竟没人会把贫穷当做可自豪可炫耀的,这时代也不兴“炫穷”。我爷爷(四年前还没有去世)患了尿结石,动了手术取出了结石但是他的膀胱永远丧失了泌尿功能,每个月都要到医院检查;爷爷只有独子(就是我爸),我还有一个弟弟,而我爸只是一个农民工,这就是我老实说出的家庭真实情况。我的声音不大,显得很没有底气,因为我当时很是羞赧。 但是在我之后的那些同学居然比我惨比我家庭贫困多得是,无业种田、下岗负债、父母离异、父鳏母寡的、父残母瘫的、全家吃低保的等等,使我当时几乎为之感动落下泪来,在我当时想来,这号称基本小康的社会,我的家庭居然还算是好的啦!很多同学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绝户断种的危险时时威胁着他们。他们虽然边讲边抽泣着,底气倒是十足,就像一个稳操胜券笑谈裕如的棋手。虽然我最后还是自私地投给了自己一票,其他票投给了别人。但是我还是受到内心的谴责,我恨不想能多有几票,专业多有几个贫困生的名额,让自己拿到名额而那些说得比我还惨的濒临绝户灭种的同学也能拿到名额,众生皆喜,你有我有全都有。然而事实是,我们刚入校的时候,大家基本都不了解,投票的标准很多就是按照之前大谈家庭贫困的凄惨程度来投的,所以我落选了,因为从相对性来看,我比他们都要幸福,我那扭捏没有底气的却老实的讲话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 我们寝室的龙狗和齐绩倒是拿到了名额,齐绩就是那个父残母瘫全家吃低保的发言者,而龙狗这家伙是因为胞弟胞妹太多,号称兄弟姐妹都有,家庭负担太大又欠了债。不过我是想不通,你TM父母生养了五个,经济负担大是当然的。 最后呢,贫困生的名额就那么敲定了,当我和室友们回到寝室时,只有我是闷闷不乐的,纪宇他虽然申请了但是因为到会场时迟到了被班主任批评,后面的介绍也是很匆忙和紧张,几乎没有任何竞争力,他来的时候我们票都写好了,所以最后结果他只有一票,我都有四票,比他多三票。散会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脸上也看不出其他神色,就跟我回到了寝室,或许是期望越小失望算个叼? 评到名额的基本上按规则写好材料,然后国庆回家时候随便在乡镇或者街道的民政局打个家庭贫困情况的证明,盖上公章上交学校审核就把资格落定,入了档案。然后每学期可以收到国家的补助,两千元到八千元,每学期都有。像齐绩那样,买辆摩托车两千多块,做个头发几百块,抽烟喝酒的,请女同学吃饭看电影之类的,很潇洒,也很让人眼红。记得后来汪思芝第一次来我寝室的时候,我依次介绍我寝室室友给她认识,她对齐绩时髦的打扮和大方的谈吐也是印象颇深,直言就是一句土豪交个朋友。 忘了漏说一点,我和纪宇没有评到名额,龙狗和齐绩也是有安慰我们的,不过更多只是在讥笑而已,“挖社会墙脚都不会?脑袋放机灵点,这么老实做什么?往严重的方向讲就是了,这个东西基本靠自己争取的,谁管你真贫困假贫困超贫困微贫困的,根本就查不清楚。”这是齐绩给我和纪宇的原话,揭示了一切,使我从此明白装逼的重要性,“不受打击老天真”,说的就是这样。 看东西是要看到本质的,纪宇就比我成熟些,一颗慧眼比我看得老远了。贫困生不是你觉得是就是的,你说的不算,你想成为一个贫困首先得在一群贫困生中脱颖而出,证明自己是相对的比较级贫困(俗一点就是屌丝中的屌丝),然后凭借在民政局随便打的贫困证明通过学校的审核,获得学校的认可乃至社会国家的认可,最后取得国家授予学校的发下来的贫困生许可证,在档案上记下名字,这就是贫困生的正确获取方式,我们这里把走后门的情况去掉,因为我也是道听途说有这种方式。没有贫困生许可的都不能算作贫困生,也就没有当做贫困生的“资格”。 很多人以贫困为耻,瞧不起没钱的,但绝不会拒绝接受“贫困生”的身份,相反以之为荣,因为能拿到一份让人眼红的“巨款”,为了这笔巨款我们不需要放弃些什么,装装逼就好,尊严、自信这些东西都还在,只需要花点时间做材料文章就是了。就和那些年入千百万的演员一般不会拒演农民、乞丐等社会下层人民等角色一样,我需要所以我接受。“贫困生”这个身份可以带来很多便利,奖学金、助学金、助学贷款、勤工助学岗位都是优先考虑的,这是听我们的龙部长说的。“你又不是贫困生,轮不到你的,学院里好多贫困生还没申请呢?即使现在没人也要把位置留到最后再看看。”当我第一次下定决心勤工俭学时,龙狗就是这么对我说的,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峥嵘岁月 刚入大学的时候,我们总有一种豪气,想要在这校园中大干一场,实现自己的抱负。总想着很远,理想化地做好了职业人生的规划,幻想着几年后功成名就的自己想起往事一脸自豪的样子。 大一的第一个期末考试前,终于,所有的豪情疏狂,或者那些称得上是豪情疏狂的东西都灰飞烟灭了,很多在我们想象之外或者说超出我们理想运行轨道的东西就出现了。 当我们没有课时,当我们不用早上签到时,熬夜赖床的习性就养成了;食堂便宜的饭菜里可以发现沙子和菜虫,这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任何买卖都必然是建立在卖家利益的基础上,如果让买家获取更好的消费体验那绝对是卖家为了攫取更大的利益,所以食堂没有在既定的利益下让我们有着可口饭菜消费享受的义务;号称“大学宝藏”的图书馆,我们已经嫌麻烦不去了,各种空闲时间都被我们当做娱乐时间了,学习时间只限于课堂了,更遑论图书馆了;知识渊博的大学教授只能保证自己的渊博,硕士、博士、博士生导师等等头衔和获奖的研究奖项,听起来很牛b的样子,却无法把光芒涉及到周围的同学身上,往往一句自学就打发了我们,他们的教学方式就如同打开水龙头,让我们自行饮用,如果考试前不给我们划重点开外挂,我们只能不断补考或重修;至于社团这东西,看起来很新颖,很多却是学长们补充零用钱的一种合法化的途径,招新之前热热闹闹,接待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说得天花玉坠诱使我们入彀,但是我们交了会费之后,几乎什么也没有做,什么活动也没有开展。 有一首歌《同学少年都不贱》,歌词我还记得一点点: 每天早上我七点起床 迷迷糊糊就出了宿舍 没有时间去吃顿早饭 因为我还得去上那些傻b的课 ...... 同学少年都不贱 你说到底是谁贱 让我坐到教室不来你就扣分 这就是我们的大学 ...... 你问他这是为什么 我学的都没用处 他说你就认命吧 这就是我们的大学 当我发现上课认真听讲的考试成绩跟那些拿着老师划下的重点考前突击的成绩没有多大区别时,我已经学会在课堂上玩手机、看小说或者是写些手稿,反正就是不听课,让教授们在讲堂上展示他们渊博的知识,孤芳自赏。其实,也没展示出什么渊博,空洞繁复的理论,苍白牵强的案例,我们的耳朵基本都左右穿孔,生了茧子。“过之我幸,不过我命。多一分浪费,少一分遭罪。”真犯贱,冒着遭罪的危险花钱来学校认命? 不谈这些东西了,批判这东西会上瘾,而被批判者往往会感到不爽。自由言论的权利人人都有,但是它的导向经常被舆论绑架或者社会道德支配。所以呢,很多人批判发言喜欢带有“大家都说”或是“古贤今圣”类似的字眼,引经据典,援古证今之类的张口就瞎捷豹来几句,反正要代表道德或者舆论的正义一方,以证明自己的眼睛是雪亮的,自己的批判是合理的,从而一达到掩饰自己的底气不足,二使得被批判者即使不爽也不敢与大家或古贤今圣为敌而甘愿服输的目的。而口无遮拦、以文犯法如我者,谁也不能代表,只能代表我自己,一个个体,常常就会受到被批判者的反噬,其实说反噬还是文雅了点,直接反咬一口恰当多了。 很多年前有一位历经千辛万苦、走过沧桑正道最终改天换地的屠龙少年,他曾经努力让追随他的人站起来,教大家不畏权威,永远不要忘了斗争,结果过犹不及,几十年过去又演变成另一种过犹不及。 狗不记得自己是狼,戴链看门,鸡早已忘记了飞翔,圈养生蛋。笔法使然,上大学的时候太天真,管不住嘴巴也管不住笔,明知道有些话不能说不能写但还是写了下来,也不怕成了众矢之的。结果呢,大二因为在学校通讯社发了一篇极端偏激的文章丢了文艺部副部的职位,毕业论文答辩时激怒了答辩老师弄得双方下不了台最后给我一个及格了事。 梦蝶 之前的都可以算作牢骚,怪我太敏感了,当一切都归于平淡之后,我们还是得注重于生活。 大一的军训完了时候,男生和女生之间的联系就慢慢松懈了下来。事实上,我们这群男生也不可能主动起来,大一的时候还是比较矜持,极少部分才脱了单。偏偏我们寝室的龙狗很是悲哀,三次追女生被拒。他人蛮乐观的,所以呢,每次回到寝室闷闷不欢的时候,我们就猜测他又是被拒了,我们诱劝他,把那些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就没事了,顺便慰藉我们大学生活的平淡而无聊,把那些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也好。 “求偶尚未成功,龙狗你还需努力啊!”我们常常鼓励他,叫他不要放弃。龙狗大学四年看上过三个女孩,前面两个我不认识,只知道他表白被拒的事,最后那个叫做章馨洁的女孩,是我们专业的二班的一个清秀苗条的女生,也没有接受龙狗的感情。龙狗也是挺可怜的,学着齐绩的穿着,天天想着打扮好自己,吹着发型,打发蜡。每每这时起纪宇就会打击他: “整天吹,还不是一个逼样?也没见到你钓到几个妹子回来”,弄得我们要拍手叫绝。 纪宇此人,也是人才,人送鲫鱼哥,我们寝室的教授,专门给我们传授普及性方面的知识,讲一些成人电影的明星演员,还有一些黄段子,有点小猥琐。大学生都是这样,光鲜的外表后面是什么鲜有人知。 我曾经问过龙狗:“你就一贫困生,你穿那么好打扮那么靓有什么用啊?能改变你没钱的屌丝一个的事实?”龙狗给我的答案是:“穷也要有品味啊,没钱还不会打肿脸?这个看脸的时代,你要是傻,老婆都找不到,我嘛,这么努力,说不定就找到一个漂亮又有钱的做老婆了,人家看我没钱,还能被包养吃软饭。”我知道这估计又是从齐绩那里学来的论调,齐绩什么痞话都说得出来,流氓味十足,但是龙狗学不到这气质,让我感觉他是没底气在自我安慰而已。 “漂亮又有钱的会轮得到你,我辣么帅还没找到呢?漂亮的总被强奸,拍成人电影做小姐都需要清纯可爱有姿色,做二奶傍大款的全是些系花校花的,这些仅仅只是漂亮的你都够不着,还想着当个小白脸找个漂亮的富婆?如果天上可以掉个富婆包养你,也是三四十岁的肥婆。” 教授常常一语中的,说的话基本可以作为寝室名言记下,一番教育之下,龙狗又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怎么说呢,我有段时间还是比较羡慕龙狗的胆气的,敢于去追求,不怕被拒绝,我们取笑他的同时更是在取笑自己。龙狗追章馨洁坚持了很久,送花送水送礼物邀请出去玩啊,各种套路都用了,不过人家就是看不上他。我那时候也为他着急,求汪思芝帮他掌掌招,她也是给龙狗一个耐心的建议,都说烈女怕缠郎,但是龙狗的桃花就是不开。 大学生很多都是内分泌过剩的,对于求偶交配乐此不疲如龙狗的人不在少数。“压根是生殖上的冲动”,出自《围城》的佳句用来形容大学生的爱情很是恰当。 缘深情浅留遗憾,情深缘浅是偶然。我有过谈恋爱的经历,也有苦恋无果的经历,想起那些苦涩的往事,久久不能平复下来,往往情绪低落一整天。柯灵,汪思芝,商心碧,章馨洁,这些生命中遇到的可爱的女孩子,虽然最后都在路口走失,但是我感谢她们给予我一段美好的时光。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回忆是个可爱的东西,尤其是物是人非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写出这句话,是对现状的不满吗?滚滚前行的车轮,代表历史,也代表成长,一次次倾轧了这些可爱的代表青春的回忆,咕隆而去。 商心碧和柯灵都是我在大学入学时军训认识的,是专业同班的女生。那时候中秋节没有放假,晚上的时候教官搞了一个男女生联谊的活动,在军训场地上,让男生女生坐在一起围成一个圈,也算是教官给我们一次把妹的机会。我们专业女生人数是男生的两倍多,所以呢,几乎每个男生周围都是两个女生,如果要来个成语形容,就可以说是“左拥右抱”。 教练给的要求就是每个人介绍自己一遍,然后来一个才艺展示,唱歌跳舞讲笑话都行。商心碧和柯灵就是坐我两边的女孩,穿着军装带着军帽却不掩秀气,柳眉杏眼,各有一方姿色。商心碧圆嘟嘟的脸,温婉如玉。柯灵体态绰约,珊珊可爱。比起当时的局促和忸怩,那时候“左拥右抱”的新奇体验滋味渐渐是占了上风,嗯,异性是个新奇神秘的东西。 我那时候才艺展示的内容好像是唱了一首《兰亭序》,唱的不是很好,但是同学们还是给予了热烈的掌声。尴尬记得柯灵跟我调侃唱得比原唱还好,一张圆嘟嘟的笑脸打趣着我,如在眼前。真好意思笑我,她自己上去就讲了一个关于“爽死了”的冷笑话,大家基本无语凌乱,只是象征性配合她笑了几声。 坐在我右边商心碧则是给我们跳了一曲当时火热的舞曲《小苹果》,一点也不怯场的样子,比我们都要大方。戴着屎绿色的军训帽,一身迷彩服,灵动娇巧却丝毫没有被掩盖。舞姿虽然不是很优美,甚至让人有捧腹大笑的冲动,热烈中又有一丝羞涩,风华燃尽一曲间,也不知道捋动了多少少年的情丝。教练让我们跟着跳,好好看好好学,不得不说《小苹果》这首歌还是有点感染力的。 后来商心碧也因此有了一个外号:小苹果,她也不在意我们叫她外号,似乎很受用。军训完自由竞选班团时,商心碧几乎全票赞成做了我们的班长,一个活泼的女孩子,把大大咧咧的性子延续了下来。明媚鲜妍能几时?花开易见落难寻。很多碎片化的记忆真的值得铭刻一生,即使很多年翻出来尘灰遍布,只依稀记得当时光景,大学生涯仅此一次,无关风月,无关诗书,无关青云路。 大一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变成老油条,心态还不完全是浮躁的,早退、逃课几乎是没有的,很懵懂,可以算作老实,也不必为了考试及格而临时抱佛脚。到了大二大三,人性弱点中的惰性就滋长了。 凭什么别人可以天天不上课在外面干其他的,考试就靠几天的重点复习就能拿高分,而我就需要傻傻地坐在教室里听着老师和尚念经?坐在教室里也是在玩,和在寝室里玩是一样的,到后面只要不查课,我几乎就懒得去了。 睡觉,上课,吃饭,手机,电脑,网络小说、网络游戏,一日复一日。或许在现实世界中没有啥存在感,我等大学生只能在虚拟世界里寻找一些生活的意义。那些以前的兴趣爱好,例如打篮球、听音乐,也不知道丢到那儿去了。 有时难得一次静下来反思,也会觉得自己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只能拿着父母的钱在学校及时行乐,蠹虫一样。告诉自己日子还长呢,间歇性雄心满志,持续性萎靡不振。用沉重的肉身扛着萎缩的脑袋,振臂高呼“我吃喝玩乐故我在”。 玩多了,腻味了,偶尔想起自己是个“文人”的事实,也更新一下博文,也当一回键盘侠发发牢骚,不过有时候密码都不记得了总要找回就有点麻烦。 高中还青涩的时候,也曾多愁善感,为赋新词强说愁,也曾憧憬在那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来一场风月情浓。那时候多么单纯,理想世界中一切就是简单化,而念过大学后的我们变得严格重视物质,理性的马哲也告诉我们不能脱离物质看世界,却忽视了精神的相对独立性和能动性。 学过的管理学和经济学都提过,人是最复杂的动物,通过各种“学习”(各种被教做人),人都是要走出自己的世外桃源而变得成熟的。 以前还能坚持看一本长篇小说,现在基本只能阅读一些散文了,心静不下来了。匆匆忙忙,慌慌张张,浑浑噩噩,生活总是这样,当衣食得到满足如我等却找不到前进的方向的大学生,思想和精神往往是一片颓废和空虚。很多人知道一个“庄周梦蝶”的故事吧,个人把它当做寓言故事来看,现在完整地贴出来: 有一次庄子睡觉,忽然做了个怪梦。在梦中,庄子变成了一只漂亮的蝴蝶。它一忽儿飞东,一忽儿飞西,在草丛花枝间翩翩起舞。要说快乐呀,那真是快乐极了!庄子所变成的这只蝴蝶,只是一个劲儿地飞来飞去,完全忘了自己是庄子。它玩得正起劲,忽然醒了。庄子一看自己还躺在床上,这才明白原来那只蝴蝶不是自己,自己是人,是庄子。可是庄子忽而又感觉到这未必对:自己或许本来就是一只蝴蝶!是做梦,梦中才变成庄子的!接而又想,这恐怕是错了:自己明明是庄子,刚刚肯定是在做梦!就这样,庄子一会儿这样想,一会儿那样想,想来想去,总是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庄子还蝴蝶。 很梦幻吧,我们或许都是蝴蝶哦。庄之蝶,以前看小说难得发现的一个念念不忘的好名字,来自小说《废都》(我保证是删减版)的主人公,也是知识分子的形象,时常在我反思的时候跳出来。(文青掉书袋的毛病倒是还存在的) 美丽错误 很多人以为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嘻嘻哈哈,一副玩世不恭是事可可的样子。其实我知道他们都不是我真正的知心朋友,表面兄弟而已。悲欢离合不如意,谁又能逃得过呢?把伤痕当做酒窝,笑容常常挂在脸上,是一种残忍的理智,然而我们别无选择,否则就只有一直迷茫,最后只得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笑对生活。 大一的时候,跟很多人念过大学的人一样,高数是一项独特的记忆。几个专业约有120号人坐在一个大教室,台下最后一排到台上至少得有十几米。教我们高数的是数学学院的一个秃头教授,聪明绝顶如他,我们的课本也是他编的,一个定理一道题目在哪一页他都记得。不过他讲课时说话鼻音挺重的,加上积分这些枯燥的东西本来就让人生厌,很多人都跟不上了进度。还好,我那时还能吃一吃高中的理科底子,勉强能够弄懂那些杂七杂八的公式定理。 除了高数,大一的上半年我们课程里面居然还有一门大学语文。真是羡慕嫉妒恨死了我的我计算机学院的高中同学罗沐了,文青的他还找我借课本来看呢。不过呢,我们的语文课就正式上了两次,一次教的是高中就学过的《蒹葭》,还有就是一首秦观的词,之后就是各种放电影不上课本上的内容了。那位自称侗族的大学语文授课老师,考试的时候倒是划了不少教都没教过的重点来考我们。 那时候上级领导班团(班长和团支书)经研究决定给大家支了一个方法:分学习小组,小组内部互相学习,由先懂带后懂,最后实现小组所有组员知识的共同掌握和领会。我就是跟柯灵、商心碧她们一组的,也是她们的组长,她们俩经常坐在后面,久而久之就跟不上老师们的上课节奏,就只能在自习课的时候小组坐在一起问起我来,还真是两个“热爱学习”的宝宝。 我们有时也背诵语文考试的划重点的诗句,你一句我一句的,“可堪孤馆闭春寒,断鸿声里斜阳暮。”“细看来,不是菊花,点点是离人泪。”—也闹出些牛头不对马嘴的段子来。当然,我也没有放过在漂亮妹子面前显能的机会,谈学习之外的也要谈些其他的,否则就有点枯燥了,我也常常给他们讲一些最近看的小说里面的爱情篇幅内容(投其所好),无论是水笙在雪山苦等狄云最终如愿的那句台词“我等了你这么久!我知道你终于会回来的”(《连城诀》),还是雪穗在面对亮司的死幽灵般走下楼梯时悲喜不知地那句“我不认识他”(《白夜行》),几乎都把她们感动得一塌糊涂。在知慕少艾的那些年,感动是件容易的事,也没有那么多的理性的思考。 我耐心地教柯灵和商心碧一些微积分中的化标准形式的方法(套路),但是这两人的理解能力还是比较慢,一道题就是两三遍在讲,小错误还得一犯再犯,急得我真的想拿根教尺在她们手心上一人打几下,一下轻一下重,呵。这两人学习不认真就算了,我教的时候也不安分,没事就“叶老师,叶老师”地酥软着,带有一丝调戏意味,在我耳边喊着,似诉如吟。尤其是商心碧,简直就是气人的活宝,银铃般娇媚的笑声,带头喊我“云哥哥”,你,你这这叫我情何以堪?小丫头片子,有你这样对老师的吗?本来还为她们迟钝的理解能力着急烦闷的心情也被这两个坏学生弄没了… 那时候的自习课是我不能轻易忘却的美好的时光,曾经的身旁缠绕一时的,是酥软甜透肝肠的声音、让人心旷神怡的发香,叫人只愿时间能永远停在那儿。记得那时这两丫头没少恭维我,诸如“叶老师好厉害、叶老师真叼、叶老师是学霸、这你都知道咯叶老师!”等此类的夸赞之词,夸得我脚不着地飘飘然。 在他们仰望的视角下我也是艰难地“谦虚地承认”:“我只是比你们厉害了一点点而已了呀(把大拇指放在食指前端上做着手势),你们这么夸也不怕老师我骄傲啦。”还非常厚脸皮跟她们来了一个骚段子: “我好像是一个在海边玩耍的孩子,不时为拾到比通常更光滑的石子或更美丽的贝壳而欢欣鼓舞,而展现在我面前的是完全未探明的真理之海。是的,老师我,还只是一个孩子,之所以比别的小孩看得远些,是因为我总站在了大人们的肩上…” “你还孩子?明明就是一根老油条!”…逗得两个妹子眉开眼笑,花枝招展,刚夸完就要打击我。 两个月后,因为频繁地和柯灵、商心碧来往,自习时经常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她们平时见到我一个“叶老师”一个“云哥哥”地招呼我,后来就被很多吃瓜同学误会了。班里八卦无聊的同学们就在传我和柯灵、商心碧的暧昧,其实主要是传我和商心碧的暧昧,谁叫这丫总看到我就“云哥哥”地叫呢!也不知道这些同学是什么心态,以为这很好玩,看猩猩看猴子耍戏似的,难道这样就能抚平少年们躁动不安的心吗?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么? 人言可畏,我起初私下也是解释过的,否认跟商心碧、柯灵有什么暧昧,完全是正常的交流学习,只有纯洁的友谊。不知道误会的同学们信不信,反正还是经常能听到人说类似这样的话:“看,你家心碧呢!你家云哥哥呢!”每次集体活动需要人帮忙或者表演节目的时候,就把我们推出来说事,找我们的乐子。到后来,我就懒得和流言蜚语抗争了,因为同学们需要的只是一个乐子而不是真相,所以我索性让他们一头热,听到当做没听到,理都不理,笑而不语。其实,在暧昧流言传播那段时间商心碧和柯灵就不经常来问我问题了,见面了也只有简单的招呼了。 我承认对柯灵和商心碧有好感,或许这也是我不再与流言蜚语抗争的潜在理由。正处知慕少艾的年龄,对坐在身边经常玩闹的漂亮女生不可能没感觉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也想过如果柯灵或者商心碧做我女朋友就好了,偶尔的意淫无可厚非,但那只是一个早早被我否决的念头,也幸好只是一个短暂的念头,否则我也不能在繁花似锦之中有幸结识后来的汪思芝。 所以,我对柯灵和商心碧长期的只有好感,她们是我生命中走过那些路口的美好遇见,且不提她们后来对我的心理伤害。对于那些无聊的同学,我真的有话要说,真的是naïve!有好感就要产生爱慕之情吗?就不能是相互欣赏纯洁的交往吗?不越雷池一步只做异性朋友。二来有好感产生爱慕之情就等于要去追求吗?我有好感的异性多得去了,小到我儿时的青梅竹马的邻居妹妹、上学时漂亮的女老师女同学,大到素未谋面的影视女星和历史才女,一个个都要去追求我追的过来吗?你们以为找别人的乐子很好玩吗?我恨你们毁了这一切。 当我以为时间能磨平一切流言蜚语时,我笑而不语的消极态度也被无聊的人扭曲放大,惹恼了商心碧,她几乎把我视为这些流言蜚语的发起者,好逼迫她接受乌有的暧昧。她莫名其妙地质问我几次后就再也不再理我了,看到了也没有招呼打了,弄得我很郁闷,我也有脾气的,从此更加不理这些无聊流言,即使这时没多少人还坚持一头热地找乐子。 直到后来的某次团体活动中,班里需要两个人上台表演节目,台下的同学又有依稀喊我和商心碧的名字,我看着商心碧圆嘟嘟的脸上带着怒意直接快步走上了台,她拿着话筒就讲: “首先,我想跟各位同学讲清楚一件事,我跟叶娄云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那时候小组学习也只是坐在一起学习而已,我和叶娄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种男女朋友关系。如果你们还是觉得我喜欢她或者他暗恋我,那我也要讲清楚,我不喜欢他,他也不是我的喜欢的类型,请大家以后不要乱传我和他的有什么关系的话,我听到特别不舒服,为什么你们都喜欢传这些没有的事呢?……” …… 看着台上的商心碧把这决绝的话讲完,一时百感交集,羞愧、愤怒、惋惜、遗恨…我努力装作没看到周围向我投来的异样目光,仿佛就是一只躲在旮旯里的蚂蚁,微不足道。也好,从此一清二楚再无暧昧了,直接单方高调宣布她对我不感兴趣确实是个杜绝后患的好办法。商心碧红唇中吐出的话语如同一把把血红的刀子,残忍地杀死了我脑海里诸多美妙的印象。无论是那时跳着《小苹果》温婉如玉惊艳风华的标致女孩,抑或是那个调侃我唱歌唱得难听、到我身边天天求教高数难题的坏学生,还是那个“叶老师”、“云哥哥”在耳边银铃一般叫着调戏我、听我讲故事的异性朋友,在一声叹息之间,统统都被抹去。 后来我才听同学们说起,商心碧那时候已经开始交男朋友,土木学院的。我和她已经被定性为普通同学关系,就暂时没有下文了。 辩论赛 上 我也以为在那次惊鸿一面的初见之后,我或许不会再与她有什么交集的了,误入红尘若许年,万花丛过不回身。我常常这样的自嘲。但事实上,在茫茫人海中,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缘分,真的是奇妙的东西,就如同世上有一种花叫做桃花。如果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我前世肯定是因为汪思芝得了颈椎病而死的。 就是那么巧合,开学没过一个月,学校举行了全院系的新生辩论大赛,我也去报名了,和一起还有龙狗、柯灵、二班的章馨洁,我们四个就是作为我们专业的辩论小组,也是的,我那笨拙的口才也需要锻炼了,经常看到漂亮女生就张不开口说些好听的话。辩论赛也是人生历练嘛,历练嘛… 我们先参加的是学院里面初赛,就是和院里其他专业的辩论小组内斗,院里面出的辩题也很大众简单,三场比赛三个题,题目下来后我们就去找资料写稿子,背台词,假想对面可能会出现的漏洞想些刁难别人的问题。 三个辩题我都记得,毕竟也是台上紧紧张张混过来的。一个是“要不要以成败论英雄”、还有一个“谈笑得是鸿儒还是白丁”、一个是“爱情在乎的是要曾经拥有还是天长地久”,都是一些酸题旧题,没多少养料在里面,当时的一些具体场景就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当时的龙狗那犀利的口才,在院里面的决赛时直接给反方扣了一个耍流氓的大帽子,这个印象必须很深,很搞笑。 —“如果我们如反方说持观点谈恋爱仅仅只注重‘曾经拥有’而不去追求‘天长地久’,那就是把爱情当做一种快餐式消费,吃完了抹干净嘴巴,付钱走人的一场庸俗交易。如果爱,还请认真爱深深爱,否则就不爱也不伤害。对方辩友告诉我,谈恋爱在乎的只是眼前的享受、及时行乐不管以后怎么样,这种过把瘾就散伙的、不负责任的爱情观念,难道不就是耍流氓吗?所以,为了文明负责任地谈恋爱,我方认为真正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要冲着‘天长地久’而去,爱情不是游戏,不是和反方那样抱着玩玩的心态能维持下去的,相爱的双方为什么不努力携手走到最后呢?我们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难道不是和Ta慢慢变老吗?虽然从客观上来说,每段感情不一定都是善始善终的,爱情总会受到现实的制约,但是我方这里强调的是一种态度、一种价值判断:如果爱,就深深爱认真爱,如果不能,也请别鼓吹着‘曾经拥有’的伪爱情,自欺欺人般地安慰自己,你就一流氓还想让人可怜你吗…”(说完眼神看着对面的反方辩手) 蔑视的目光,配上脸上漠视的神情,全场都被逗笑了,集体鼓掌~龙狗还是有一把刷子的,备战充足,他这妙口一开直接夺得比赛评委们的好感,所以辩论结束后的评比结果也是判我们正方获胜,最终我们的辩论小组就晋级了,取得代表学院出战的资格。 几天后,每个学院出线的辩论小组名单都确定了,学院组织了抽签,结果是我们管理学院对上了外国语学院,抽到的辩题是“钱是不是万恶之源”,我们是正方。 事先我是不知道来自外国语学院的对手们的情况的,姓什么长什么样悉数未知,同学们大多关注的是外国语学院参赛辩手有没有妹子呀、妹子漂不漂亮等无聊的话题。准备时间就两天,题目很大需要的辩证面很广,哪有闲工夫来扯这些东西?从早到晚打完稿子就背台词,吃饭睡觉的时候满脑子的论点论据还有恰当的论证语气。在我认真备赛时,纪宇这厮还跑过来试图跟我开玩笑,YD地笑着说: “这么努力啊,明天比赛的时候,云哥可是要妙口惊人、虎躯一震,使得外国语学院的妹子纷纷拜倒在牛仔裤下吗?老实说,准备好钓几个妹子啦?云哥喝粥记得也要留点汤给小弟我呀!” “钓你老母!滚,别吵!”没看到劳资认真在忙吗,非要来打吵,况且我明明不穿牛仔裤的好不? …… 直到辩论赛院赛开赛那天,我们参赛的辩论小组是要提前二十分钟进场的,地点是在我们学校那个老旧的俱乐部里,观众们还很稀少,后面才陆陆续续走进来的,主席台上的两个主持人也在调整仪容和演练,氛围很紧张,我和龙狗四个也是说些家常放松放松,但是一会儿就进来的外国语学院的一行人直接把我们的视线吸引过去了,一男三女的对手组合,全都是黑色的衣饰,一致地走到反方辩论组桌台那坐下,也是自然地打量着作为对手的我们。 我其实也注意到了他们的三辩汪思芝,烫卷的头发如波浪般随着锁骨的弧度垂下,一张白皙精致的脸蛋,微微上挺的小巧鼻和红润的樱桃小嘴,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上架着大大的一副红框眼镜,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着黑色小西服,衬衫领口上没有扣住露出细白滑嫩的脖颈,清丽而脱俗。我没有先招呼她,毕竟我还是小男生一个,很羞涩要矜持。不过汪思芝可就大方地很,直接就冲我们正方辩论组这边喊了一句: “叶娄云。” 清澈空灵的大眸子看了过来,两个具有代表性的可爱酒窝,点点头笑起来一头波浪卷都要微微颤动。 汪思芝就是这种性子,敢爱敢恨,大大咧咧的,从相识到相知的时候都没变过。 我那时被她的那声招呼搞得很窘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以一个标准式的笑脸敷衍了过去,我还真怕她直接走我这来要跟我聊天说话,幸好辩论比赛要开始了,观众们都要进场了。不过,被这妮子一喊,前面记得的台词都有点记不牢了,柯灵、龙狗、章馨洁三个人也是好奇宝宝一样要问我怎么认识对面的美女的,质问我是否有什么奸情的,是不是要重色轻友等下要放水之类的,弄得我又是一阵汗,八卦真可怕。 主持人已经开场致词了,“同学们,老师们,下午好!欢迎来到湘北XX大学举办的二〇一四届新生辩论大赛,今天是我们大赛院赛的第一天,今天的比赛双方分别来自管理学院的正方辩论小组和外国语学院的反方辩论小组,正方的观点是‘钱是万恶之源’,反方的观点是‘钱不是万恶之源’。现在坐在我左手边的四位管理学院代表分别是…坐在我右边的四位外国语学院代表分别是…然后给大家介绍本次比赛的三位评判团老师…”(省略号省去名字和身份) 辩论赛 中 “各位观众,有句俗话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万万不能的。那么有些人在追求财富的道路上或者是获得了财富之后,本质会产生一些变化,可能就是由善变恶,那么今天在这里交战的双方就是要探讨钱究竟是不是万恶之源…好,现在我宣布湘北XX大学二〇一四届新生辩论大赛正式开始,首先有请正方一辩龙铎格同学发言,时间是3分钟,请。”主持人激昂慷慨地进行了引导性讲话,辩论赛就算正式开始了。 “谢谢主席。各位评委,各位观众,大家下午好。……那么,外在诱惑如此之多,为什么偏偏是钱成为了万恶之源呢?第一,钱具有与任何商品进行等价交换的现实合法性。……但是另一方面,每个人对于金钱的占有又都是有限的,无限的欲望根不可能得到满足。正是金钱这种效用无限性和占有有限性之间的矛盾,使它比其他任何物品都更能激起人心中的非分之想,从而使人迷失良知,堕人邪恶。第二,钱不仅可以在商品领域呼风唤雨,而且可以使非商品也商品化。它不仅是物质财富的象征,而且成为了精神价值的筹码。权力、地位可以用钱购买,贞洁、名誉可以公开出售,人性、尊严被待价而沽……第三,人对钱的崇拜还异化了人与钱之间的关系。钱本应是促进社会经济发展的一种工具,但在现实中,却被人们当作了一种信仰。……人创造了金钱,却又对自己的创造物顶礼膜拜。当钱从手段上上升为目的的时候,人却从主人沦落为了奴隶。诚然,是有人能在金钱面前保持清醒,但是这是因为他们主观上有道德良知的呼唤,客观上又受到社会规范的约束。正如我们不能因为有人对病毒免疫,就否认病毒是病的根源一样,我们也不能因为有人能在灯红酒绿面前洁身自好,就否认钱是万恶之源。……谢谢!”龙狗临场发挥的不错,该说的基本都说了,涵盖面很广。现场也是掌声响起。之后就是主持人请反方一辩破题立论。 “……对方辩友刚才告诉我们,钱之所以是万恶之源因为她把钱等同于目的了。那我想请问二辩一个问题,我今天奉公守法地去追求钱,钱也可是我目的了,请问钱成为万恶之源吗?第二,对方辩友告诉我,钱有时不是万恶之源,是因为有法律的制约。我想请问各位,法律是制约钱不赚,还是制约我们行为的准则呢?如果是制约行为的准则,……接下来,且让我开宗明义,解释一下辩题的几个重要定义吧。钱其实是人类文明发展的产物,它是一个不具主动性的交易媒介。而恶则是一个价值上的破坏,行动上的破坏。而我们所谓的源,就是事情的起源和根本。《辞海》这本书就告诉我们,所谓的万恶之源就是一切恶的根源。……所以对方辩友要告诉我们钱是万恶之源,就得告诉我们,其实一切恶的根源是由钱导致出来的。我方认为,不是。因为钱根本就无法达至是万恶之源的两个特性:第一,它无法告诉我,钱如何全面性地涵盖一切恶源。第二,钱不能够具有源的根本性。……恶的起源其实是错综复杂的,我们无法将它归类成一个共同的源头。……如果以钱作为万恶之源,是有点以偏概全之嫌。第三,……人具有自由意志,人是有选择的权利,因此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而做出一切的责任,我们不应该把一切的恶的罪行都怪罪于钱上。同样是钱,但是为什么君子求财却是取之有道,小人求财却是偏偏喜欢偷盗呢?可见,关键根本就不在于钱吧。……谢谢各位。” 汪思芝一站起来讲话,也不知道多少双眼睛被吸引了过去,张弛有度的语速,感染力十足,台上又是一片掌声雷动,形象好就是容易获得别人好感,做什么都可以加分。这小妮子直接甩出“万恶之源”的标准释义,很犀利的辩论逻辑直接抢占了先机,扔给我们一个难题,失算了,一辩的龙狗应该先手给“万恶之源”下一个定义的,这下要被她们牵着鼻子走了,我们当时确实有点慌张。这小妮子一点都不厚道,故意的吧你,我就是二辩,你就下个套让我钻?幸好,我还是有所准备的,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对方同学有三大问题,可惜一个前提错了。他们告诉我说,《辞海》中,‘万’是一切。可是我方也查过《辞海》,无论是《辞海》、《辞源》,还是《说文解字》、《新华字典》,‘万’从来就没有一切的意思。对方同学用的是不是盗版呢?不过盗版也是钱造的恶呀!(笑声、掌声)对方同学,我们再举一个例子,我们说一个人经历了千辛万苦,是不是说他要经历一切的苦呢?那这个人肯定不是男人,因为男人再苦也没有受过女人生孩子的苦;不过他也肯定不是女人,因为女人再苦,也没有受过男人怕老婆的苦。万是一切吗?(掌声)其实,钱是万恶之源,就是说钱能够产生数量极多,而且品种繁复的恶行。这一点,历史早有明证……”你拿着《辞海》反击我,我还举着《新华字典》标榜标榜呢。舒了一口气,好歹是大场合第一次出风头,哼,小妮子,看你得意的起来不? …… 针尖对麦芒,三辩四辩都把话讲完后,主持人就宣布进入自由辩论环节了,这一节往往是决定辩论评判结果的关键。我就知道汪思芝不会轻易放过我,真狠心,上了比赛就没了同学了,你看到我打招呼是不是还有潜台词没说啊?(—你小心点,叶楼云同学!)汪思芝就跟我较上劲了似的,就是各种“请对方的二辩为我解释一下”,朝着我开火打炮,硬是抬上杠来。 汪思芝:“一个苹果,你不管再怎么切它终将也只能是一个苹果。今天对方似乎为我们举了很多种的‘恶’,但其实就只有一种,那就是贪钱。而世间的万恶真的就只有贪钱一种吗?而今天对方说,今天‘万’不叫作‘全’。那我想问对方二辩,今天我说‘你万万不可同意我的立场’,是不是说,你大部分时候不同意,偶尔可以同意一下呢?(掌声)……根据人类学的研究,我们知道恶的形态主要分为四大类,而其中有三大类就跟钱完全没有关系,另外一类,对方已经帮我说了。第二类,信念极端之恶,那跟钱到底有什么关系呢?请对方二辩待会儿稍微浪费一点时间为我解释一下。比如我们看到情欲的过分宣泄。大马有一个痴心汉,因为他的女友另结新欢,结果,他就把他的女友分尸段。这个恶的导因到底是因为他内心的仇恨——他内心本来这种憎恨,还是因为他的女友没有给他分手费呢?我们更看到,第三,价值的非理性违反。我们知道,今天不忠、不孝、不仁等等,都是恶。可是我们看到,吴三桂让清兵入关,他为了是陈圆圆,而不是美元。(笑声)请对方的二辩为我解释一下,今天如果你走在路上,你看到一只狗,你踢它一脚,你看到一只猫,你踩它一下,到底这是因为你有暴力倾向,还是因为那只猫和那只狗欠你钱呢?综上所述,世间的很多恶决定都不在于钱,钱不能引导恶的出现。钱到底能是万恶之源吗?如果真的是万恶之源的话,请对方二辩解释种种以上的恶到底跟钱有什么直接的关系。”眉间一弯,嘴角微扬,示威着呢。 我(做着手势):“首先,对方一辩告诉大家,‘万万不可’表明的是一切的意思。您搞错了。‘万万不可’的‘万’字是一个副词,我们今天说的“万恶之源”的“万”字是一个形容词。您把副词和形容词来做类比,是不是叫作‘把马嘴安到牛头上’呢?(掌声)对方同学今天要我方解决的第一个问题是邪教,(掌声)……第三点,对方同学还提到了吴三桂,他说吴三桂是为了陈圆圆。这样的借口对方同学能相信吗?如果吴三桂真的是为了陈圆圆,他清兵入关之后,已经作了云南王,陈圆圆也已经到手了,为什么还要高官厚禄,心里还不放松,还要做皇帝呢?还是为了钱哪!对方同学以上种种例证都不能证明,如何否认我方观点呢?……再让我们来看看这个现实的社会。在政治领域,因为对金钱的崇拜导致人们对权力的追逐,而一旦获得权力,又以权力为工具来攫取金钱,从而形成了对方同学深恶痛绝的权钱交易;在经济领域,由于金钱的巨大魔力,导致人们违背自己的天理良知去制造假冒伪劣,牺牲自己的恻隐之心来打击竞争对手,甚至在面对冰冷的绞刑架时,依然能够表现出飞蛾扑火般的莽撞与冲动;在日常生活领域,同样因为钱,一些人可以杀人放火、抢劫绑架、拐卖人口、贩卖毒品,这些活动,哪一样没有深深地打上金钱的烙印呢?面对金钱造成的骇人听闻的一切,如果对方同学还能告诉大家钱不是万恶之源的话,我只能用巴尔扎克的一句话来与对方共勉:金钱无孔不入地渗透到我们的社会当中,他控制了法律,控制了政治,控制了经济,控制了道德。当我们的一切为金钱所控制的时候,我们将何去何从?” 女生就是女生,在辩论台上还带着感性,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这种剧本故事也信,拿来做例子,不是给我攻讦的理由吗?我瞄了一下台下,观众几乎要起哄了,感觉都是要看我出糗的样子。不过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地被这个坏妮子辩倒,我准备的干货多着呢,所以说小妮子还是要多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最高的美国华莱士,我也照样跟他谈笑风生…… 辩论赛 下 估计没想到我居然这么强,轻松化解她的刁难,汪思芝扶了扶大眼睛上架着大大的红框眼镜,抿了抿她的樱桃小嘴,不服气要继续要玩(辩)下去,几乎抢了她那边其他辩手的发言机会,要跟我斗到底了。 汪思芝:“首先对方说,‘万’是一个副词,还是形容词。那形容词可多得很哪!什么叫万全之策,万无一失?什么叫万有引力,万物之灵呢?这些‘万’难道不是指全部,难道是指有例外吗?第二,对方今天逻辑点其实很简单。告诉我们,因为钱有诱惑力,所以钱就是万恶之源。……对方从一辩到三辩形形色色告诉我们种种关于恶的类型,其实总结一句,就只有一个贪钱而已。但是贪钱,恶在于贪还是在于钱呢?如果说恶在于钱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人类不只贪钱,还贪吃,贪喝,贪睡觉呢。那么,食物啊,睡觉本身难道又是万恶之源吗?(掌声)……我方认为,钱和大多数的恶都没有关系。但是以根本性而言,即使跟钱有关系,钱也未必是恶的必然导因。同样是追求金钱,有人奉公守法,安分守己;有人作奸犯科,不择手段。关键不在于钱,而在于人追求钱的方法和手段。追求金钱不是恶,不择手段追求金钱那才叫是恶。……以钱的本质而言,钱没有主动能动性,钱是一个没有意识,没有生命力的东西。对方把一切罪行都归在于钱,这对钱公平吗?那小偷就会说:哦,我偷钱的时候,不要怪我,不是我本身有贪欲,而是那个钱太吸引我了,要抓抓钱,不要抓我啦。(掌声)恶的出现在先,钱的出现在后。请问大家,在还没有钱出现之前,世上难道就没有恶行吗?原始人的时候,在还没有钱的出现的时候,他们看到饿了,就杀掉同类;欲念来了,就侵犯异性。请问对方二辩(停顿一下看了过来),这样子的恶又是什么钱导致出来的呢?” 我:“对方一辩刚才谈‘贪’,请问‘贪’字怎么写?上面一个‘今’,下面一个‘贝’。‘贝’是什么意思?还是钱嘛!至于说原始社会到底有没有恶,伦理学上有争议。但是没有争议的是什么呢?是钱产生之后,恶的种类,恶的形式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感觉自己很会狡辩嘛,呵呵,小妮子。 汪思芝:“对方认为在原始社会钱还没有出现的时候,那种伦理还有争议。真的是有争议吗?难道肚子饿了就杀掉同类,欲念起来就侵犯女性,这种罪恶还叫作有争议啊?” …… 对方二辩:“说到性侵犯,在美国,根据调查,每三位妇女就有一位曾经面对过性这种侵扰。这不算恶吗?请问对方同学,这和钱有什么关系呀?” …… 对方三辩:“如果说贪钱是恶,那我们还贪其他的东西呢?我方问了,性侵犯、贪欲好色的罪恶是不是万恶之源?我想请问对方辩友,到底强奸是不是万恶包括在内呢?”(cao,打不过就叫队友,轮番轰炸吗?) 龙狗:“首先回答对方一辩的问题,原始社会的人从伦理上根本无法判定善恶,杀戮或者性侵犯只能算作动物性。动物性等于恶吗?请大家想一下,假使对方辩友看到一只老虎吃兔子,会告诉大家这个老虎多么的恶。这个恶是我们社会评判的标准吗?对方辩友善恶的观念根本就是界定错误嘛。至于对方二辩三辩的问题,我就好奇了,对方同学今天的兴趣怎么只在强奸或者性侵犯上面?世界上那么主要的恶,两位视而不见哪!(笑声、掌声)强奸当然是恶。可是现在有人有了钱就可以进红灯区,连强奸都算不强奸了,这是不是恶呢?(笑声、掌声)其实性侵和强奸是冰山一角,现在全世界的有贩毒,抢劫,还有偷渡、卖淫、造假、洗钱、走私,请问其中哪一种不是为了钱呢?是什么力量使得马来西亚的球员在联赛中愿意把球往自己的球门里面踢呢?又是什么力量使得色情网站如洪水猛兽一样打击东方各国原本纯朴的本土文化的呢?请对方一辩正面告诉大家吧。(掌声)” 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龙狗终于声援我了,还算中国好室友,我也是嗓子有点痛了,赛前几个还调侃我去放水,现在看来对手这么强大,放水哪放得起。前面失了先机,然后辩论主动权在她们手上。怎么把主动权争取回来呢,关键时刻还是龙狗出马,你TMD问一个女生关于色情网站的问题,还真是强,问流氓问题的,就看汪思芝怎么答了,我相信台下鼓掌的观众也很期待呀。 只见汪思芝不慌不忙:“所以其实对方辩友是告诉我,人在钱还没有出现之前,是兽性。也就是钱还没出现之前,人根本就不是人,人是动物。这样的逻辑大家可以信服吗?(掌声)对方辩友把今天这个辩题断章取义,你只告诉我是一个‘万’字,不是‘万恶之源’。成语、谚语、《辞海》也告诉我们,‘万恶之源’所指是一切恶的源哪!性侵也是恶,但是对方辩友故意以开玩笑的方式避而不谈。对方一辩刚才也说了,又有抢劫,又有贩毒都是是恶,为什么今天你的万恶之源导致部分的恶呢?性侵排除在外吗,难道部分的恶等于万恶吗?请你论述一下吧。(掌声)”明明是你避开黄色网站不谈的好不!也不知道多少观众和我当时一样的心声,很灵性嘛。 对方四辩:“请问对方辩友,你说的那些贩毒啊抢劫啊,是毒贩或者抢劫犯有罪,还是钱有罪呢?”(笑声) 龙狗:“很简单嘛,对方同学‘万’字概念界定错误。我方已经重申过两遍了呀!我可以告诉您中文的原典在哪里?在这里。(举起《汉语大辞典》)《汉语大辞典》中,‘万’字一共九种意思,没有一种是‘一切’。请对方辩友自己去查。(掌声)所以我方只需要证明钱是导致数目种类极多的恶的本源,而非如对方辩友所说的一切恶的根源。” 三辩柯灵:“对方同学知道为什么毒贩都抓不到吗?因为有官员腐败。请问腐败是不是为了钱呢?” 对方四辩:“对方辩友没有回答我方问题,到底是毒贩有罪,还是钱有罪呢?” 四辩章馨洁(尖锐童声):“毒贩不是为了钱,难道是还为吸毒者服务的吗?他干脆无偿大派送好了。”双姝出马,语惊四座,迅速将视线夺了不少过来,呵呵,我们管理学院妹子也不差的。汪思芝也瞧着我这边看过来,大眼睛对我眨了眨眼做了小鬼脸就收回视线偏过头去了。 …… 自由辩论的时间结束了,后面就是轮到双方的四辩分别做总结性的陈述。 …… 时间过得很快,总结陈述也是做完,台下观众也是审美疲劳了,有些人都准备离场了,主持人宣布:“大家稍等两分钟,我们辩论赛的评判团将会评决出比赛的胜者,最佳辩手,最后,我们将会颁发本次辩论赛的比赛证书以及比赛纪念。” 全场基本都在议论,然后心里打鼓的两分钟过去了,最后的宣布却是,我们学院输掉了比赛,而我得到了一个“最佳辩手”的安慰奖。有点沮丧,上台假装很兴奋地去领了奖,向观众们鞠一下躬。然后就是听见主持人宣布外国语学院辩论组获得进入下一轮比赛的资格,我们成了背景板。在我们准备默默离场的时候,汪思芝走过来喊住我,我故作大方地说了一句: “恭喜你,继续努力吧,加油。”很别扭,语无伦次。 “嗯~谢谢!”就三个字,她甜甜地脱了一个音,长长的睫毛,可爱的小酒窝对我莞尔一笑,却没有更矫情的话要说出来。 偷得余生半分美 辩论赛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事实上我出了俱乐部就豁然了,历练嘛,人生历练嘛(我喜欢这个梗)。其实呢,后来我听闻汪思芝他们院辩论组进了决赛,但是也只是拿了一个亚军,心里也是有种潜在的报仇般的舒服。 作为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其实是很苦逼的,学院也是百般折腾,今天开这个会明天就是参加那个活动的。这不,辩论赛还没结束的,又要搞为期三天的校运会。TMD你搞校动会就算了,我不报名参加也不想去看行不?不行,学院强制要去观看,凑人数刷人气的,每天组织签到,一个小时签一次,连上个厕所要需要把校园卡压在看门的卫队那,生怕你使出尿遁屎遁大法。 于是呢,就是一群人坐在那个体育馆那里,虚情假意地拿着旗子、吹着哨子加油欢呼。值得一提(吐槽)的是,体育馆是个露天的体育馆,一个中间是个田径跑道,四周将之围住的椭圆观众席,说席位其实也是假的,就TM水泥阶梯型的地板,每个学院分区挨个坐,从上到下坐满人。另外呢,每次学校负责举办校运会的领导好像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大学四年搞了四次运动会全是下雨的,好像是有一个传统似的。 垫着一些塑料袋之类的,打着伞坐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并不是什么好的体验。虽然大家注意力几乎也没放在比赛上,基本在自己方寸之地各玩各的,看电影,听音乐,看小说,聊天,坚持三天却也是很闷。学校负责校运会事宜的领导来检查的话,我们就在学院学生会的学长的提醒下放下手机或者电脑,很认真地摇着小旗吹吹哨子,仿佛深深被我校运动员伟大不屈的体育精神所感染,兴奋异常。只要学院检查时观赛同学都不缺勤,(形式上)观赛热情洋溢,学校就会颁发给学院一个精神文明奖奖项。 唯一的看点估计就是那些各学院妹子组成的啦啦队们,一群青春靓丽的妹子,在运动会中间暂停休息或者准备的时候,她们就会轮番来学院观众席位前的草坪空地上“巡回表演”,地上的小音箱放着曲子,手一摇、腰一扭、腿一跃,步步生莲花,青春而妩媚。 这些足以慰藉校运会单调无聊的表演,也算校方或院方提供的养眼福利,而我们这些荷尔蒙分泌过多的男生,眼都不眨地、如痴如醉地看着前面轻盈曼妙的舞姿,神摇意夺之间,几乎忘却了呼吸。更有痞性如齐绩、纪宇者,还要评头论足、比妍斗艳的,YD地说几句类似峰峦如聚的玩笑话,俨然一副选美评委的模样,四周却是一些无语鄙视的异性目光。 汪思芝就是那个时候又出现在我眼前的,她是外国语学院的啦啦队成员,也到我们这表演了一番(小姑娘还真是才艺双馨)。在那八九个跳舞妹子中,我很快捕捉到了她,小妮子穿着白色的露脐装,连裤袜,搭上一条蓝白格子短裙。细细的手臂,曲线美妙的腰腿,脚上是一双长筒舞靴,绝尘而出众(也不知道冷不冷呀)。这为人称道的美丽,匮乏地在脑海里想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只有一些酸词勉强凑合: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旧风流。锦缠头,刘郎错认风前柳。(《驻马听·舞》) 熙来攘往,我只望着那一个女孩,而她不知道我的存在,兀自在同学们的注视下翩翩起舞。素裳轻盈捎我梦,凌波倩舞与君看。 男女之间的心动,常常让人难以捉摸。 我没道理炫耀般地指着汪思芝对纪宇和齐绩说,那个漂亮妹子我认识,很得瑟,大一年少轻浮时。他们俩不信,我就跟他们说是辩论赛遇见的外国语学院的对手,不信可以问龙狗。也不知道什么心态,仿佛我认识那个绝尘出众的妹子有多了不起的样子,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虚荣。现在看来,一点都不稳重的啊,得自我批评。漂亮妹子怎么能是用来炫耀的呢,怎么能拿来炫耀呢?应该藏着掖着自己欣赏就够了,不是吗?(额,呵呵。) 三天的校运会很快就结束了,本以为学校能让我们大一新生修整修整,结果学校又要搞什么校史馆、图书馆参观,大肆进行了一波校文化宣传。记得那时候我们都在抱怨学院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强制安排,能听从我们广大同学的意愿吗?对此,班主任也有解释, “我觉得吧,不参观学校校史馆和图书馆,都不理解学校的文化,你们也肯定不会喜欢我们学校的。” 好吧,我们听领导的安排…校史馆参观一事例行过去后,学校用心良苦,生怕我们骄奢淫逸,在人生道路走偏,又重金请潭州理工的阳院士、楚南大学的李教授来开讲座,要给我们大学生的价值观进行正确引导。 阳院士还好,主要是讲一些老庄哲学,要心如止水德行合一之类的精神安利,还算是符合我的兴趣口味。但是那个李教授讲座就有点空大泛了,疯狂给我们讲成功学、灌鸡汤,案例堆砌的,一会马化腾的一会刘强东马云的。自以为是地说一些功利色彩特别浓厚的话,说得仿佛有钱有社会地位就是成功否则就是失败的样子,十分让人反感。说得成功就像喝开水似的,倒是让我想起在知乎上看到的一个讽刺段子: 从前在山顶上有个养鸡场,一个黄鼠狼在山顶上立了块牌匾上面刻着“你不勇于跳下去,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凤凰”,于是,黄鼠狼每天在山下抓一只一只跳下来的鸡,这就叫做“智商捉鸡”… 讲座结束后,学校终于发下了通知,延期的“迎新杯”篮球赛要正式举办了。这又是一段缘分,真的,它就像是指导,冥冥之中注定要认识一些人或是发生交集。 谈起缘分,可能很多人会觉得这是一个俗套的词,但是谁知道这是来自佛教的一个宗教概念。我们可以这样解释它:缘分是一杯清水,你表面上是不经意地端起喝下去了。其实,生命中你必须有这样的一杯水,或许你可以说没有这杯水我的命运也是如此,可是幸运的是,说完这句话时,那杯水你已经喝过。 很奇妙的感受,世事如烟,或许我们已经不再谈爱羞于谈爱或者不敢爱爱不起的时候,回首过往风月,总有一些遗憾的心动瞬间,让人感叹造化弄人,如果能重来又该多好呀!还好我是幸运的,沧海一杯寻着她。 芙蕖学子 新鲜好奇的两个月过去了,大学生活就变得正常了,趋近正轨了。学校周边的超市、餐馆、酒店、网吧、电影院、KTV、奶茶店等风花雪月之地,该混熟的也混熟了,然后大部分人从此选择了宅在寝室里,等着外卖,玩着手机或电脑,两耳不闻室外事了。那段“迎新杯”要举办的期间,我们男生还是不宅的,经常约好去楼下的篮球场玩。专业里就十六个个男生,打篮球的有十个,我们团购了一套篮球服,大家刚好可以分成两队对抗练习。 与此同时,学校通知“芙蕖学子”项目报名申请开始。这是由湘南中烟、××团湘南省委、湘南青基会主办等单位的以奖励优秀大学生成才和资助贫困应届本科新生为主要内容的公益助学活动。班团发布通知后,我们专业就只有我、齐绩、商心碧报名的了,我其实也是看着新鲜抱着玩玩的心态去参加的。其实后来我们都知道了,这些东西也不过打着研究的幌子骗公款吃喝的行当,也就是一种挖政策和制度墙脚的方式。 主办方确实想以奖励优秀大学生成才和资助贫困应届本科新生为主要目的的,但是我所见到所了解的活动项目组大都是程序化、形式化地做一些交材料改材料的无聊活动,各种经费却恨不得填得天大。比如齐绩的“关注空巢退伍军人”的项目,除了交材料改材料之外,就是组织了两三次去莲州乡下拜访一些退伍军人。齐绩这厮没少在寝室里炫耀,说他在那些退伍老人那怎么样怎么样,给那些老人们带了一些礼物,表演一些节目之类的,退伍老人们很欢迎他们,大家都很愉快。呵,这些表面上的话鬼才信你呢,车费、组织费、吃喝费虚报了多少啊?我们这么调侃他,齐绩却只笑不说,顾左右言他,洋洋洒洒地说他拜访的退伍老人们有经历过长征的、有打过解放战争的、抗美援朝的、南疆保卫战的等等,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小子,我怎么感觉你们只是玩了几次农家乐呢。 总之,这些项目在后来看来,类型是小打小闹、重心是骗吃骗喝,几乎没有任何意义,也没造成多少社会影响。也别说我偏激(我更偏激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在现在的中国,凡涉及到钱的东西,无论理由多么充分,名义多么高尚,旗号多么鲜明,难免会衍生出各种唯钱拜金的调调,变了性质失了初衷。即使是慈善、医疗、公益活动之类的都在劫难逃。 回归正题,学校对于报名申请“芙蕖学子”项目的,需要集中起来上几节课,也算是培训,主要是讲一些项目选题,研究方向、指导老师选取,步骤及格式要求,一些注意事项。学校安排培训时间是周六的下午五六、七八节课,地点是理科楼的大教室。 不过那天我出了一点小状况,我记错了上课时间,那天下午吃完饭就和室友们在学校的新篮球场对抗练球,直到商心碧打电话过来问我和齐绩为啥没来,老师要点名了。我慌张地去厕所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连球服都没换,背着包就跑去理科楼了,我叫了齐绩而他拒绝与我同行,不慌不忙地要回寝室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行头,迟到20分钟后,也算慢慢吞吞地来上课了。 说来惭愧,我这人虽然没达到不修边幅的程度,也算是不太在乎自己的仪容穿着的,长时间是天真地以为看人只需看内在,所以发型常年是不换的,衣服也是旧的几套,鞋子只喜欢穿布鞋,一年四季的松紧裤(不系皮带的那种)。 我偷偷地从大教室的后门溜了进去,我那时候可没有那从200人注目下从前门走进来的气场,何况我已经迟到了两分钟,年轻时难免脸皮薄一点。小心翼翼,我人都不敢看低着头随便找了一个后面的位置就坐下来了,不想让任何人注意到我这小喽啰的存在,尽量不弄出一点声响儿,看似无意但是缘分更像是主导,真的。 当我“稳稳”落座时,台上的老师,兀自例行讲着他的课,大家都是很认真地听着,毕竟还算是有用的东西,马上要用到的东西,就和课程结课时老师要划考试重点情形相似,大家平时的马马虎虎、悠然敷衍的态度就收了起来。 我从包里拿出纸笔准备做笔记,一些格式要求和操作步骤,注意事项还是要笔记的,记性靠不住的,之前还忘了上课时间的。老师前面讲得慢,后面又讲得很快,很多都来不及记,笔速跟不上他的语速,所以我后面就基本就是疯狂乱写乱画了,字迹几乎只有我自己看得清。 五六节课是连着上的,下课的时候,我简直是要舒一口气。放下笔抬起头偶然发觉,前面坐着一女生,很熟悉地感觉,不扎马尾,一头浓密柔润的散发披在肩后,遮盖了雪白的脖子和红嫩的耳朵,一副眼镜镜架从鬓角处穿过,镜脚没入在耳后的浓密长发里。她静静地坐着,一个侧脸都没露个,不会是背影杀手吧,我刻薄地冒出一个想法。不过呢,我也没想太多,去厕所放水回来后,七八节课开始了,老师继续讲课,我们继续做着笔记。 但是呢,我发现我放在课桌上的笔记本被前面那个女生的头发覆盖着了,她披在肩上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顺着到了我的课桌上,我本想把她的头发直接抹开,又觉得有点不礼貌,如果被她发觉的话。所以我用笔在她背上点了一下,叫了一声: “同学,你的头发—” 她回了头视线向我扫来,我看清了人,后话都塞在口里没说出来,额,“熟人”—汪思芝。 汪思芝也看清楚是我了,我当时就穿着篮球衣,胸前一个大大的号码6,一脸尴尬呀。汪思芝眉开眼笑地说了句:“原来是叶娄云同学呀,对不起,对不起,影响你记笔记了。”说着就让她的头发顺了下去,我应了一声,也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是低着头继续听课做笔记了,上课呢,你一个美女上课说小话不吸引周围的目光才怪,不多说,我怕出名我怕壮,先撤了,溜了。 直到最后下课的时候,铃声一响,大家都准备回去的时候,我在背后看着汪思芝,好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什么话题,毕竟见是见几面,了解的却不多。但是汪思芝又主动来找我了,这妮子就是这性子,她叫住我,要我把我的笔记给他看看,拍下来回去抄一遍。我把笔记本递给了她,结果呢,她登时就把本子扔给了我,心直口快地吐槽我: “你这写的啥,前面的还好,后面的写的是汉字吗,画桃符也不是你这样画的啊?” 小妮子你这是发泄不满呢还是要嘲笑我呢?莞尔一笑,嫣然无方,配上似怒亦嗔的神情,标志性的酒窝,硬生生地把我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本来就不是给你看的笔记,我自己看得清不就可以了吗,事先记的时候又没想过给别人抄,怪我咯!”—如果换成是龙狗要我笔记看还TM吐槽我,我绝对是毫不犹豫地回敬给他,不留情面。 可是,对面是个女孩子,我只得很抱歉地说不能帮到她了,我客气地问她:“要不要我回去我把笔记整理一下发给电子档的给你呀!” “好呀,真是谢谢你,辛苦了,叶娄云。”汗,这妮子一点都不客气,直截了当地接受了我虚应的帮助,我只是说说而已呀,真郁闷。为了表现自己言出必行的品格,我当天晚上就做了2小时的义务劳动,给汪思芝敲完电子档的笔记然后给她发过去。真想抽自己一嘴巴,真贱。所幸的是,阴差阳错地得到了汪思芝地联系方式:手机号码和微信号,好人还得要有好报的嘛。 篮球赛 上 当天晚上给她把笔记发过去的时候,微信上却一直没得到回复。想来想去就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主要是想看听听电话能不能接通。电话嘟嘟地响了七八声才接通了,酥软地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喂,你是?找谁呀。”我回答他我是某某帅哥,叶大帅哥找商学院的汪大美女。 额,这是骚话,屌丝们脑袋总会有很多幻想,很多人把它称作意淫,不过我更喜欢心理学上解释的“童话式”思维。荧屏上的剧和现实中的生活,中间又隔了多少层的幻想呢。 记得大学里有门叫做“近代史”的公共基础课程(全名《中国近现代史纲要》),开堂第一讲时候,那个已经忘记名字的教授给了全班一个话题讨论,印象深刻—历史的反义词是什么?当时大家呼声最高的答案就是“现在”和“未来”。既然历史是已经发生的过去的事,那么现在和未来无疑都算它的反义词,但是老师都给反驳了,说我们这是狭隘的历史观,当下的现在和以后的未来如何不会成为历史呢?最后他给出的答案是“想象”,真是令人拍案叫绝。 现在想来,“想象”也不算最好,还是会跟“历史”有交叉,合理的想象能成真,能成真就会成为历史,所以呢,“历史”最恰当的那个反义词就应该是“幻想”。 “我是叶娄云,就是管理学院的那个。”回到正题。 “哦,是叶娄云同学啊,我前面在洗澡,听到铃声一下子来不及接,你的那个笔记,哦,我看到了,谢谢你哟,有机会请你喝奶茶。”说起喝奶茶,是当时学校的一股风气。 一听汪大美女接电话前在洗澡呀,脑海就是一顿恍惚。世有桃花,灼灼其华。神游太虚之间,连汪思芝其他的客套话、挂电话说再见都没注意。 九月的最后一周,暑气还没有散去,翘首以盼的迎新杯篮球赛如期而至了。我们男生这边那是跃跃欲试,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按我们训练效果来看,我是被“组织”安排到首发中锋位置上的。不是我有多高,只是我178cm的身高算班里参赛的最高的了。 说起中锋,脑海里总是浮现那些呆憨的NBA球员,暴走姚明、呆呆邓肯、快乐篮球霍华德…这可不是什么好印象(妈呀,我不要打中锋)。 我也想打控球,哪怕是前锋也好,我球技自信还可以的,只是投得不准,额,硬伤。 何况,我这人什么都不出众,也没啥特别强烈的表现欲望,特别是当猴子的时候。 专业里倒是有两个投球特别准的同学,文钊和魏毅,家境优渥,社交广泛的两位型男,他们占据着球权和出手权,我们寝室的几个人基本都是当做绿叶陪衬了,跑来跑去只是做个挡拆抢板的沙雕,打着打着就没多大意思了,赢了就是他们俩的功劳,赞美和掌声都送了过去,却不是属于我们的光荣。然后输了都是我们没用,谁叫我们没有球权呢,付出的努力很多人不懂。这是后话了,算作参赛感言了。 我们专业队平时训练的效果特别好,所以在前期院内初赛的时候还是比较轻松的,可以用势如破竹来形容。对手普遍不强,打得也是应付裕如。 学校为了调动比赛的积极性,让比赛双方各十名女生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参与投篮(像计算机和土木机械那些光棍学院就例外了),站在罚球线那(事实上还要近,很近),每人最多两次出手机会,第一投不中才能再投,投中就不再投下一个,记一分。这样女生也可以发挥出啦啦队精神支持之外的作用了。 于是呢,各大专业队伍都派出本专业的女汉子,要求是十个,女汉子不够,萌妹娇娃来凑。所以大家就有幸拾得风情千种了,柯灵、章馨洁、商心碧三个娇无力,几场比赛下来倒是闹了不少笑话。 特别是首场的比赛,中场休息期第一个投的章馨洁,基本都到篮下了还投了个“三不沾”,亏得龙狗还在一旁疯狂加油鼓励。龙狗这厮还厚脸皮跟体育部记分的委员拉关系和开玩笑,说不算,要先排练热手,于是最终章馨洁投了四个进了一个。 在学校新建的树胶篮球场馆,我们杀到了院赛,大家都使出全力,很努力,无论是喝奶还是放屁的力气都要TMD用上,任由一滴滴奔跑跳跃的汗水落下,脚步坚定着,手掌蓄力着。先是击败了艺术学院的混搭队(三女两男),然后又在与计算机学院的工科队(一群宅男)战斗中轻松胜出。说实话我们也是运气好,净挑着软柿子捏了。 在半决赛的时候,我们还遇着了外国语学院,不过打的好像不是汪思芝的专业队伍,她们应该是被淘汰了吧。我没在对手啦啦队里见过她,我扫过几圈都没见她身影。我这场比赛打得不错,抢了不少篮板,还得了十分,各种抢断助攻,最是打鸡血的是给了对面外国语学院队控卫三个追身大帽,算是秀了几波,赢得啦啦队的欢呼,只是可惜了我那可怜的念想,还后悔着别抢了两位型男的风头就好了,文钊都好几次怪我抢到篮板不传给他了。 在最后一天的比赛里,也就是我们管理学院队对土木学院队的决赛,这是一场令人失望的比赛,也从此让我认识到团队比赛的劣根性—逃避责任和英雄主义。 比赛前一个晚上,我们还在练习传球,其实就是各种姿势喂球给文钊和魏毅,让他们出手得分。我们从下午3点打到晚上7点,都累了,准备吃饭然后回寝室洗澡休息,文钊提议带我们去外面喝酒吃饭,齐绩当时提了句: “明天赢了再回来喝一顿不好些吗,冠军有300元奖金,随便吃喝,吃饱喝足。万一乐极生悲输了就尴尬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何况出去喝酒,估计得是二班的文钊请客的势头,我们一班的跟他关系可不算太好,吃人嘴短就有点犯难,不过,我那时也不敢特立独行脱离组织,大家都去我也只得去了,还是要考虑他觉得我不给他面子怎么办?记得当时龙狗这厮倒是热情地很,钊哥钊哥就放在嘴上,说了一些奉承文钊的话,譬如:“钊哥明天要扣几个、钊哥明天带我装X带我飞…”我们自然也点头唯诺,附和了几句,吃喝和比赛倒不觉是重点了。 篮球赛 中 等到第二天中午的决赛时,篮球馆里都是人山人海的。离开赛还有三十分钟,我们在篮下训练以及安排一些简单的防人挡拆战术,魏毅投了几个热身球,空心入网,手感不错,文钊后面才来,带着她的女朋友骆歆有说有笑的过来的,有女朋友两个人吃饭要花多点时间很正常,郎言妾语稍有磨蹭也能理解。 话外一句,骆歆是我们当时大二的学姐,军训的时候是志愿者,又是学生会的人。然后,种种不为人知的勾搭,两人就在一起了,刷新了当时新生最快脱单记录,也羡煞我等单身狗。 我们专业的女生,还有那些不打篮球体质稍虚的男生也来了,他们即是我们的啦啦队,一瓶瓶矿泉水还有休息时用来擦汗的纸巾都给我们准备好了。对手那边也到场了,我们瞧过去,发现他们的平均身高都比我们高,最高的中锋起码也有1米8,而且还有不少高个子。魏毅开我的玩笑: “等下云哥要多抢几个篮板啊,就靠你了,上一场比赛辣么厉害,主力,主力啊。”拍着我的肩膀,调侃味十足。 我不轻不淡地回了句:“我尽力吧,抢再多篮板也要你毅哥和钊哥能得分才行,如果你们怕我累着,抢不过中锋,你们最好投准点,总在进球就不存在抢篮板了,我也就不需在自己这边半场起跳了,又可以省下不少体力了。”我姿态放这么低,可以不开我的玩笑了不了?生活中到处是镜头,人啊,总要戴着面具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 当我不经意扫到对面啦啦队阵容的熟悉身影,汪思芝居然来给土木学院队加油了!这是多么悲伤的故事啊,掩盖了所有的惊喜。汪思芝的男朋友居然就是土木学院的,韩山移,对面那个俊俏小伙子,控球后卫,个子跟我差不多,身子瘦弱了一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一个陌生人做起了比较)一袭长裙,柔发飘飘,汪思芝站在韩山移旁边笑语盈盈。 当我望过去的时候,如有感应,她也看了过来,我胸前大大的“6”,陪着我的苦笑。小妮子没有像前几次那么淘气地过来打招呼了,心里说不清楚是轻松还是失落。 随着校体育部的裁判员宣布开始比赛,双方都各自站好位置,准备争球。所谓争球,就是第一节比赛时双方各派一名队员争抢从空中落下的球,从而获得球权(进攻权)。争球的时候一般派出是由中锋或者弹跳较高的球员,我们边就让我去的,我弹跳还行,前几场也没有失手过。这次对面好巧不巧地让韩山移跟我对位,我们站在中线那,裁判把球扔向了空中,啦啦队还没有叫喊,全场没有惊呼声,比赛有着四五秒的空寂。我本来是已经无暇顾及周围的,即使当时站在那个位置貌似很风光。脑海里酒窝浅浅、笑语盈盈浮现,脚下猛地就是起跳,用力一拍,顶着韩山移手掌拍球的力量强行把球打偏,让球落到左前方的文钊手中。文钊运球过人,直奔篮下禁区,突然回身一个后仰跳投,绝妙的弧度进球得分。 全场惊呼,啦啦队也是喝彩,“管院管院,比赛必胜”,章馨洁还带着几个女生大喊这大胆的口号:“钊哥最帅,管院最帅”。我们都笑了,有意思啊。另外一边,土木学院失了头筹,啦啦队也是叫着加油,我瞄过去的时候也是看到汪思芝小口张着,红唇似火,长身玉立。恍惚之间,比赛一时都不觉得重要了。 能打到决赛绝对都是有实力的队伍,果不其然,土木学院队也是不甘示弱,组织着一波一波的反攻,一来一回,紧咬着比分。他们挡拆传球都做得很好,而且每个人都可以出手得分,有空位就投,虽然准度没我们队好,但是看得出他们团队配合要比我们好些,我们这边失误要多些,当球到我们手里时,大部分都是想着传给文钊和魏毅,即使都已经到篮下了还是固执地要传到外线。对面的中锋很高,龙狗和齐绩尝试投了几个,可惜要么被盖了要么出手太快不进。 对面的韩山移带球很稳,速度又很快,假动作做得特别好,经常突得我们内线的防守混乱,我们分人协防他,他就抛投(骑马射箭)或者快速传给空位的队友投,搞得我们晕头转向,很是麻烦。本来是文钊防守他的,但是韩山移这家伙体力太猛了,一直突弄得文钊只得留体力打进攻,有时追都不追,干脆“眼神防守”。而且,即使他们准度不好,但是他们个子高,篮板优势很大。 打到第三节的时候,土木学院队落后我们队四分,大比分38:42,我们只要死咬着节奏就好了。但是土木学院在中场休息后突然改变了防守策略,由全面防守改为重点防守,傻子也能看出来来我们的双核战术,于是他们严防死守着我们的两个得分手,文钊和魏毅。我们这边原本的战术是积极挡拆,让文钊和魏毅有好机会出手投球,但是对面干脆就松懈对我们的防守,多人包夹文钊和魏毅他们俩。 那时候的比赛打得有点窒息,因为很多犯规裁判是不会吹的,一看不到二也是为了比赛的精彩性连贯性。总在吹犯规比赛有啥好看的?对面各种小动作,弄得文钊和魏毅就很难得分了,他俩着急,我们也着急。越着急投得球就也越不准了,几乎两人都失去了手感,进攻端哑火。我们这边是各种卡位挡拆,对面就是各种犯规打手,就是限制我们得分。而且在防守端,这两人由于一直在进攻端费力过猛,体力难免有点跟不上,魏毅就基本不跟了,在后场不跑了,就等着我们抢到篮板传球。进攻猛如虎,防守累如狗。 那时候我就是有一股热血,特别想赢,还不要替补得那种,一直刚着。即使文钊被包夹也不传空位让我们投,脑袋里主要想得还是能赢就好,无论做鲜花还是绿叶,都无所谓了。还是在跑着,挡拆,抢板,传球,抢断,盖帽,一一保持着热情。文钊要我换防,改防韩山移,他懒得动了,就去内线抢篮板去了。 韩山移突破的时候很快,我也是一直跟着,不敢有一点松懈,可惜他的队友会挡拆,我的队友大多是跟防不上的(体力原因),况且,他还有可能会传内线中锋,凭着文钊的“眼神防守”几乎是要靠运气了,看对面的命中率了。就是这样,进攻和防守两边吃瘪,魏毅试图传了几个空位球给龙狗和齐绩,但是龙狗的蛤蟆姿势,超级不标准的投射,平常又没经常练习投球,投三个三个不中。传给齐绩,齐绩也因为同样原因不能进球。二班的彭浩倒是随意勾了一次,诡异的角度打板进球。但是文钊不太舒服,他认为那球本来要传给他的,他在那喊了很久,彭浩就随意出手了,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大哥要耍帅你居然抢风头? 文钊嘟嚷着发泄不满,(貌似批判的语气)说彭浩运气不错就是有点冒险,很大可能浪费了一次出手机会(得分机会)。可彭浩没有听他的,有机会就投,无论准不准,姿势标不标准,没机会才传文钊或者魏毅。我当时也在想,反正你被包夹,没有好的出手机会,一直不中,还浪费体力,应该让我们试试,每个人都投,找到空位就投,也是让他们疲于防守而不是只要防两三个人就行了的样子。 篮球赛 下 文钊脾气有点暴躁,人容易着急。我们比分慢慢就被追平,还被别人超了五分。文钊疯狂投射却是随缘进球,完全失掉了平常的手感。我看他得分心切,我也是特别努力地抢着篮板,偶尔抢断的球也是速传给他或者魏毅,可惜他进不了球,也不传回给我们,就是一头铁,打得很独,被别人犯规吹罚球也两罚不中。 终于遇着了导火索,在他运球过了两个人,好不容易费尽全力地一次上篮时,对面夹防他使小动作推他、打他手,他忍不住发脾气了,直接跟人家起了冲突,推了对面一下,嘴上骂着: “我X你…真是够了,你这种素质打什么篮球啊,干脆来打架算了,来打架啊,谁怕你谁孙子。我X你…。” 局面一度很紧张,剑拔弩张,所幸裁判员来拉架了,把“暴怒骑士”文钊和对面球员拉开了,制止了冲突激化。 文钊超级不满,不满队友,也不满对手,更不满裁判,高傲的人哪能受气?埋怨堆叠摧毁了理智,文钊直接甩话: “什么垃圾比赛,TMD各种犯规不吹,不会跑位不会挡拆还乱投不传,篮板也没有,都是混的吗?不打了,要打你们打,没意思。”说完看都不看我们就要离场,魏毅过去劝了几句,也没有效果。黑着脸一边走一边嘟嚷着,带着骆歆离开了篮球馆,看来是真得很气。 其实大家心里也不好受,大家为之训练的战术近乎白费了,文钊放弃了比赛,也放弃了我们这些队友。大家都坚持了这么久,把希望放在你身上,你没打好还这么自信占据着球权,不给队友机会投,我们还没怪你,你倒是放弃了比赛,埋怨起队友来。输并不可怕,但是输掉了友谊才可怕,想赢怕输是人之常情,输不起却是可耻的。 我当时很气愤,因为我打中锋就是他们俩的安排,我又不是不能运球,我突破和背打一直是强项,初中高中一直是打小前锋位置的,即使现在在内线抢篮板和防守,哪里混了?你们又给过内线球了,一直叫传给过我单打的机会了?怪我没主见,接球就传,把希望寄予队友身上,我怎么能甘于平凡?我们这种就看进球得分的球赛,不愿表现做陪衬的不就是一种原罪吗? 牢骚埋怨,很多人都有,可事实是,没人会把小人物的小情绪放在眼里的,正如没人会把失败者的话语放在眼里。失败的小人物失掉一切,成为背景板,而辩解成为笑谈。很多无力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渺小,恨不得自己是精英或名流,恨不得是习总李总,这样就不会被人低看了,被人忽视了。 文钊已然是离场了,但是比赛还是要继续,第四节的比赛还是要打完,大比分68:74,我们落后6分。文钊那个位置就让纪宇补上了,彭浩下场休息让齐绩替上。本来纪宇是没有什么上场机会了,因为他是个篮球新手,属于长期板凳的那种。既然对赢球不抱什么希望了,那就让大家都来玩玩,输也输得开心点嘛,万一就赢了呢? 魏毅也没有强打了,和我们寝室四个,我、纪宇、龙狗、齐绩倒是齐心协力起来了,即使纪宇接球运球都不稳被断了几次都没有去怪他,还在旁边鼓励他。无声息间大家心绪都变化了,打球纯粹是打球,没有附加任何属性,无关名头和风度,陶然忘机。只想好好把握所剩无几的比赛时间,奔跑在赛场上,不抛弃不放弃,挥洒青春的汗水,努力不留遗憾。 我们就是那种找到空位就投,丝毫不犹豫,无论是传还是投。虽然准度仍然得不到保证,但是最后一节总出手数比前三节任何一节出手数都要多。此刻,即使比分还是落后(对面也是有来有回的得分),身体也是疲累,但是大家没有任何包袱,也不用为任何人的虚荣负责,心里倒是轻松起来。 纪宇投了一个超级偏的球,球直接就往一侧弹出去。当大家都放弃这个将要出界的球,齐绩为了救球飞奔起跳,一个弯腰硬是把球扫回来了,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球给传到了魏毅的手上,魏毅一个干拔,球就漂亮地入网了。 全场都在惊呼,很感动,我们走过去准备拉起齐绩,这小伙子自己倒是坚强地站起来,问他有事没也是说不碍事,又是生龙活虎地准备后场防守了。 纪宇也突然发狂起来,在韩山移传球时一个出其不意地把球断下了,让我们大呼漂亮,断得好,让这狗日的嚣张,以为身高很高是不?不怕被抢断是不?肆无忌惮牛笔是不? 本来是韩山移那边的进攻机会,纪宇抢着球就是飞奔回后场,韩山移也是马上追上来防守,自己丢球丢脸肯定要进行自我救赎。 纪宇磕磕绊绊慌慌张张地把球带到禁区,韩山移突然跑到前面卡着他的身位,不让他轻易投球,纪宇做了投球一个假动作,把球胯下一扔,扔到了后面跑过来的我的身边。 我捡到球犹豫了一会,还是运球往前打,对面的中锋上前来防我,我右脚迅速向右上方迈出装作要右边突的样子,忽然一个胯下运球,立马换用左手接球加速往左边禁区奔,用右肩膀挡住对方,使其无法拦到我,然后一个侧身左勾手上篮出手,对面中锋虽然要比我要高,被我晃了一下,跑到我面前时又被我卡了两个身位(在我右边),也无法封盖我,粗鄙地耍小动作压着我右边肩膀一下,可惜我是左手发力出手的,抛出去球的轨迹没有受到影响,还是擦板入网。这时裁判破天荒还给吹了压肩违例,让我罚一个球,轻松2+1。 这招运球过人是我初中高中打球以来的杀手锏,算是看家本领,大学打球一直没有球权就没有机会使出来。所幸,手还未生疏,感谢队友的信任,魏毅、彭浩等人来给我拍了了拍手,夸赞我打得不错,我跟纪宇高兴地击了一掌。事后问纪宇当时那么紧急的时候为何还想着传我,为何不传魏毅,他比我不是感觉更靠谱吗?哪怕你自己投都比我要好吧?纪宇笑着回答: “我们是室友,我更相信你,对面的控卫(韩山移)在我面前,身高比我高我怎么敢投?出手就是找帽,这货我不就是抢了他一个球吗?叶娄云你不一样,你本来就会运球,为何不尝试突破一下,凭什么我们寝室只能当别人的陪衬,你也要自信点,别妄自菲薄了,有能力就秀一波,别人不给你机会,看,现在不是给你机会了,如果你当时还把球传给魏毅,把证明自己的机会浪费掉,我才会很失望,从此看不起你,什么都不争只会让人低看,让人忽视。也是让某些提前退场的懦夫看看,没他我们就不能玩吗?我们真成了他的小弟是不?” 纪宇不无道理的一席话说的我很惭愧,不过我仍然觉得如果文钊和魏毅在球场上,我是不能和他们争球权的,我没有任何资本和他俩争,这种话你纪宇也不只能在事后才能跟我说吗?不也只是在文钊让大家失望时给我说吗,他们家境优渥,结交广泛,请我们吃饭时,大家又是什么样的嘴脸,判若云泥。 …… 第四节慢慢就结束了,即便到了最后我们也没有把比分追平,大比分最后定格在80:83,以三分之差输掉了比赛,很遗憾,大家很努力了。当颁奖时在台上听到冠军得主为土木学院时,我们也收到了第二名的荣誉证书,这是属于团体的荣誉。 拿到冠军的韩山移和我同台去领奖,他一副胜者姿态谦谦有礼地跟我说:“同学,你打得不错,我们都没想到你是一个潜在的强力对手,你可真狠,对着我就是严防死守,逼我出手还要盖我帽,我们赢得很艰难啊!很高兴认识你们…” “感谢管理学院和土木学院给我们带来的一场非常精彩的比赛……”,颁奖结束后,主持人还在进行闭幕瞎侃,按照规定,我们要和对手进行“友好”握手,以及捧杯留影。 当我跟韩山移握手时,我一眼望着台下,就看到了看向我这边的汪思芝,长身玉立,灵秀天成,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红框眼镜,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她是看着我,还是看着韩山移呢?应该是韩山移吧,人不能那么不理智(厚脸皮),唉,多情总被无情恼。 (迎新杯的故事就告一段落了,总的来说,未起一丝涟漪,未生一丝暧昧,残酷呀,明明白白地受伤…) 嬉笑怒骂 某一天,学校大通社叫我们新进来的委员每人写一篇练习稿,我们文艺部的副部,大二的学姐向我们许诺,写得好的可以发在校报文艺栏上。我们这些青涩小生,怕是要笑出声,以为功成名就的机会就在眼前,就在锦绣生花的妙笔上。门门道道教做人,不受打击老天真。 对于大通社(大学生通讯社),我起初还是比较热情的,多少书生意气都洒在那了,在百无一用的日子里,在嫉世恶俗的日子里,也在随波逐流傲骨全无的日子里,横竖撇捺点,长句更短句。至于进入大通社的根由始末,这里还是要提一下: 在军训那段日子里,每天晚上训完还要写个日记式的军训感言,我也是傻傻挺认真地写,歌功颂德,军训好,军训妙,军训好得呱呱叫。写完是要交给当时的助理班主任看的,助理班主任是我们同专业的大三学长学姐,觉得我写得很好,无论感情真挚,字迹工整,思想启发深刻,是个“苗子”,就把我推荐进了大通社。那些埋怨吐槽军训累军训没人性的道友,都不免受到了批评,助班还在教练那里打了小报告,然后第二天额外受到教官“照顾”: “虽然教官说,我们是菜鸟,是一坨屎。但我们会努力做菜鸟中的佼佼者,扶得上墙的屎,让他刮目相看。”军训最深刻的印象,莫过于此,当教官独一份念着我的感言稿时。 我那种嘻嘻哈哈,苦中作乐的心态还是没变的。即使如火热情难免贴了不少冷屁股。 既然是文艺栏报,我们这些新进来的委员就是随性挥笔了,朝着自觉文艺的方向出发,一时间风月无边(虫二),故事男女一大堆。不过交上去之后,结果统统都被告知不合格,理由是不符合学校治学之风。 文艺部的学姐义正辞严地将我们批了一顿,将管校报的领导指示都下达了过来,要改的改,要重写的重写。学姐给了我们很多素材,提供了一些写作方向的建议。既然是校报,肯定要紧贴校园,玄幻都市言情就别想了。其次,最好是掺糊点歌功颂德,领导丰功伟绩不能少,再不济也要说说新生入学的感慨(正面积极的),学校建筑物多么多么宏伟,风景多么多么优美,学风多么多么淳朴呀,乐不思蜀啊,误把他乡认故乡啊… 于是我们这些新进的委员大多是充当了段子手的角色,像个吹捧的喇叭,羊头狗肉统统大写特写。多年在历史文里翻滚,脑海里就冒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知识分子总是要被统治阶级驱策。于是一篇篇言不由衷、词不达意的练习稿就交了上去。有些是诗,有些是小短文,诗诸如云:“最是科大十月中,风光不与外人说…”文诸如曰:“最幸运的事,亦是最美的遇见,便是来到湘北科大…”更有热情洋溢的口号文:“校园啊,我亲爱的校园…”最后清新之感全无,全TM套路作怪,大家都几乎一样,主题突出—河山一片大好。 我当时的稿子就是要改的,此前花不少工夫写了一篇叫做《记忆的碎片》的文章,缅怀了一下大学之前的日子,纸上写着回忆,阴晴圆缺,悲欢离合。从幼儿园玩泥巴到大学军训踢正步,学龄前儿童到本科生。因为篇幅有点长,也沾了风月的边,于是被“下令”整改。 我交上这篇文章的时候,审阅的学姐对它印象很深,还夸我写的不错、庄谐有度。不过缺点就是前面说的两点,对此我真的叫屈,谁知道我校规矩多呢,你前面可什么都没交代啊,用专业知识来说你这是失职你知道吗?我写那么长不是我以为校报也可以搞连载嘛,还有不得涉及爱情题材,学校咋还这么封建闭塞啊,现在网上和电视上不都流行这个调调嘛,我还只是小小地、一丢丢地涉及了,TMD这也不准。然而这话只能是腹诽了,嘀咕都不敢…好吧,我承认错误我改。 最后我就交了一个半成品,凝练了中心思想突出主题写了一则寓言,说实话也有着小动机,我也是抱怨这规矩多的校报的,还有这走过程的副部学姐(脑子呢,故意走个传道授业解惑的过程?)。规矩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嘛,我就是要反抗一下,很自负很皮。交上的寓言故事我可以贴出来: 春天来了,两只虫子破卵而出。 他们一只是蚕,一只是毛毛虫。也不知道是咋地,他们找到了共同喜欢吃的食物—叶子,所以他们生活在了一起。 蚕是个吃货,无忧无虑地,整天啃着叶子;而毛毛虫是个“多动症”患者在叶子上爬来爬去,好像很焦急的样子。他们都好奇着对方,蚕问: “毛毛虫大哥,你为什么一身都是毛啊?而且毛还是黑黑的?” 毛毛虫没有回答蚕的问题,只是在叶子上蠕动着,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那么白啊?雪白雪白的,没过几天就换了一套衣服,肯定是很爱干净的女孩子吧!” 蚕也没有回答毛毛虫的问题,兀自吃着美食。日子一直往前走,蚕和毛毛虫也慢慢地长大了。 有一天,蚕和毛毛虫都学会了吐丝,他们比赛看谁先成蛹和谁先出来。于是他们两个不停地吐丝,把自己包裹在里面,严不透风,形成了两个茧,直到看不到对方为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两个同时破茧而出,差点没认出彼此来,十分惊叹对方的变化。原来蚕成了蛾子,灰灰的,有着一双无华无实的翅膀,一副恶心模样。毛毛虫成了色彩斑斓的蝴蝶,漂亮的翅膀,扑腾扑腾,如同丑小鸭变天鹅。 蛾子不能飞,只有仰视着跟在空中的蝴蝶说话。而且他现在已经不吃东西了,只想着去寻找配偶,繁殖下一代。蝴蝶飞走了,悲喜不知地飞向了远方,因为他们已不是从前的虫子,他们成了两个世界的物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再遇时情景如何了。 好聚好散… 灵机一动了脑力编出来一个这样的故事,交上去给学姐看,她也很诧异,不懂为啥我一万多字的原文可以浓缩成一则寓言,差点惊为天人。我就不自谦啦,本事在这里了。学姐看完就不停地称赞,客气地对我说:“叶娄云你写得不错,很好的寓意,你把它交给我,我帮你最后再改改说不定真的可以发到校报上去。” 我不以为然,随你改吧,假装热情敷衍地应了一句,我以为她是客套话而已,也没放在心上。之前的《记忆的碎片》是用心的写的你不收,我赌气写的短寓言你选上了,任务我是完成了,不奉陪了,你爱瞎整就瞎整吧。况且,我的一些个人小情绪,小打小闹的最好也别放在校报上当猴看了,我就是写出来纪念一下青春而已。 没想到的是第三天,我的寓言故事就发在校报上,但是内容被改得让我吐血,画风突变,MD你会玩,但别署上我的名字啊,我打死你这个小逗比… 春天来了,两只虫子破卵而出。 他们一只是蚕,一只是毛毛虫。也不知道是咋地,他们找到了共同喜欢吃的食物—叶子,所以他们生活在了一起,就叶子的吃法交流着,互相学习。 蚕是个吃货,无忧无虑地,整天啃着叶子;而毛毛虫是个“多动症”患者在叶子上爬来爬去,好像很焦急的样子。他们都好奇着对方,蚕问: “毛毛虫大哥,你为什么一身都是毛啊?而且毛还是黑黑的?” 毛毛虫没有回答蚕的问题,只是在叶子上蠕动着,反问道: “那你为什么那么白啊?雪白雪白的,没过几天就换了一套衣服,肯定是很爱干净的女孩子吧!” 蚕也没有回答毛毛虫的问题,兀自吃着美食。日子一直往前走,蚕和毛毛虫也慢慢地长大了。 有一天,蚕和毛毛虫都学会了吐丝,他们比赛看谁先成蛹和谁先出来。于是他们两个不停地吐丝,把自己包裹在里面,严不透风,形成了两个茧,直到看不到对方为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两个同时破茧而出,差点没认出彼此来,十分惊叹对方的变化。原来蚕成了蛾子,灰灰的,有着一双无华无实的翅膀,一副恶心模样。毛毛虫成了色彩斑斓的蝴蝶,漂亮的翅膀,扑腾扑腾,如同丑小鸭变天鹅。 蛾子不能飞,只有仰视着跟在空中的蝴蝶说话,他现在已经不生吃叶子了,准备远游学熟食做法,僵硬的身躯爬着,也后悔着以前的懒惰,悔恨自己一动不动就知道吃,毁了底子空有翅膀却不能飞。蝴蝶飞走了,悲喜不知地飞向了远方,因为他们已不是从前的虫子,他们成了两个世界的物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再遇时情景如何了。 最后蚕(蛾)去了新东方烹饪学校,毛毛虫(蝴蝶)如愿考上湘北科技大学,一飞冲天,心存不变的意念,那也是他人生中的信条。 ——上湘科大,生命将如蝴蝶般绚丽…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天。 问卷调查 我刚从学工办回来,交了“芙蕖学子”的报告材料,进门就看到龙狗在寝室里读春秋。 读春秋是他看一些杂书或者玩手机的雅称,躺在床上天打雷不动,盖着被子闷着也不知道真干些什么,我们问他每次都是含糊其辞地说,问多了就把“劳资在读春秋,一边去”的口头禅放在嘴边。 于是我们富有想象力的脑海里,就强行给他读春秋的行为定性为“看黄看毛”。久而久之,也不管龙狗的解释,“狗哥,你TM又上床读春秋啦?”—大学几年,一直作为谈资和笑料,越传越邪乎,连隔壁寝室的魏毅和二班的文钊都知道了,每次过来串门就是故作惊叹,讥笑的气氛也没停过。—“狗子,你怎么又上床了,又要读春秋啦?” 其实大家都知道,龙狗还算一个比较努力的同学,什么不会都愿意学,对待人也谦逊有礼,博学多才估计都是靠平时积累出来的,哪能天天看h看m的,再说这厮天天喊穷,客观条件上来说,身体吃得消,营养也跟不上啊。龙狗每方面都很要强,成绩优秀,积极活跃,老师们领导们也喜欢,最后毕业时也找了一个银行客户经理的好工作,唯一遗憾的就是感情上不太顺,可谓是职场得意情场失意。不过龙狗也没灰心就是了,即使我经常劝他别找了。 在我不懂感情的时候,没放在心上错过了就错过了;而在我对感情失望,抱有悲观态度时,我的家庭情况也让我一度怀疑过爱情,龙狗和章馨洁那段感情纠葛又让我动容。 我老生常谈地(就像一个历经沧桑的感情大师)劝龙狗—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甚至都不是必需品,不必弄得非它不活的样子,没有爱情,人不是还得上班上学拉屎放屁吗?在这薄情的世界何必深情地活着呢,爱情没你想得那么重要。狂热年龄时代的狂热追求,保不定以后冲动变平淡,风物长宜放眼量。 不过,我的劝告或许不是龙狗需要的鸡汤,所以他也几乎没听我的,“爱情价更高”,他觉得追不上女孩纸只是形象不够,技巧不够,估计也是受了痞子齐绩的影响。 于是在深陷洗剪吹的同时,龙狗天天在寝室读春秋,读着类似《勾女大法》或《泡妞秘笈》之类的经验总结书,或是看着相关的视频节目。《36计教你把妹》、《非骚勿扰》等等… 有时候也会照着大声念出来,做个小笔记,顺便也给我们这些单身菜狗讲授一些自以为是的恋爱知识。龙狗一有时间就要钻研一下,让各种恋爱专家上课教学,其说自圆,头头是道,朝着初级→入门→筑基→进阶→高级前进。 齐绩、纪宇当时也会传授一些经验给他,毕竟看着室友在情海挣扎也要来一把嘛,但是总是讲着讲着两位司机就不正经地“开起车”来,粗俗的黄段子(忍俊不禁脸)就来了… 说到芙蕖学子项目,到最后交材料的时候,懒懒的汪思芝带着他的男友韩山移说要加入了我、商心碧的小组里。你来就行了你还带着男友来啊,我跟你这么熟吗?但是我致命缺点就是不爱拒绝,唉。记得前天晚上给我打电话: “叶娄云同学在吗?那个,你上次不是邀请我加入你们的小分队吗?我现在决定加入你们,可以么,你们材料准备好了吧?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力量,好不好呀。”风铃般的声音,清脆中又带着酥软,不免眼前浮现那秀丽的容颜。 有那么天真单纯的吗?我什么时候有邀请你加入啊,有也是那种不放心上的客套啊。小姑娘分不清戏和人生啊,人际交往中,“要不你来我们组吧”和“你来我们组”表达的意思能一样吗?社会社会了,小妮子不懂人心。 我和商心碧本来商量好了题目,后来汪韩二人加进来也没异议,就沿用了原题“如何看待大学生炫富现象”,我们四人小分队成功登记注册后,就是上交各种材料:先展开调查,写调查结果,然后摆出论据写下论点,探究炫富(问题)出现的原因,最后给出解决的办法。想起来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意思,但其实只是年轻天真如我们的一次表演而已,误把形式当做实质。 我那时也是热情度很高的,毕竟作为项目负责人,以身作则,方方面面都照顾着组里面的成员,不免让这两个妮子偷了不少懒(请原谅一个少男想表现的心)。当时给她们分的任务就是简单地写结论写解决方案,基本是应试作文纸上谈兵的翻版,不过后面也是弄出了不少意外事故。 (因为汪思芝在论点上的大放厥词,结果材料交上去我被负责项目的老师骂得要死。) 我和韩山移负责的问卷调查和访谈,敲开一个个寝室的门,游说同学们填问卷或者谈谈(炫富)问题。当时想得的很容易,以为都是同学们好说话,后来发现这事需要一个厚脸皮人才能做,内心强大不怕打击的,随时要准备把自尊放在地上任人践踏的那种。 调查这环节太重要了,数据都是从这来的,而且写论点的论据都是从调查结果里得出来的。发问卷或者找人访谈就像搞销售一样,不是每个人都会好心热情的,更多的是冷漠防范。这年头诈骗讹人的消磨了人们的信任包容,很多人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里,管你是不是骗子,反正劳资不认识你,默拒你。气候变暖,人心渐凉,全球变冷。 遭受了不少白眼,被怀疑或鄙视,我至今都能想象出别人一个看骗子看傻x的眼神的场景来,心里多次提醒自己以后别干这事,好丢人啊,当猴子一样。不被别人理解的滋味是不好受的,被拒绝得多了,也会打击了人们的主动(主观能动性)。我们扮演了太多的角色想去讨人喜欢,事实却往往不如愿。 韩山移坚持不到一天,主要是拉不下脸来,也难为了他。下寝拉人填问卷被人打击了鄙视了就觉得受不了,打退堂鼓便让我一个人去,唉,“型男”就没几个靠谱的,仿佛还带着阶级属性一样,生怕辱了身份污了形象。你看我,多么不要脸,不填是不,不走啦继续赖着,说情说理,总会说动一些冷漠的人是不?只要你把事情说清楚,摸索着说话的艺术,慢慢来,不说全部,总有人会被打动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同理,追女孩子…(此句省略)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万事开头难,多因心态还没有适应。我TM也有气急败坏的时候,叫尼玛的鄙视我不理我,给爸爸开门啊,死了吗?一群J佬,劳资会自己走,不用尼玛地扫地出门,劳资说了一大堆你给我打哈哈无动于衷?气死爸爸了,再也不当孙子求人了…—腹诽的真实写照:想来也好笑,苦中作乐爱自嘲。 说实话,我也经常没有恒心坚持做一件事,被打击也想放弃。我做事也想马上有成效,急于求成求顺。很多情况下,真的是逼着自己多走一步,才走出来的成效,为什么不多试试呢?何不坚持一小会,实在不行算了吧。都已经爬到5楼了,为什么不多爬两次?不就是被打击嘛,有啥大不了,就当他放屁好了(事实上是别人当我放屁),佛祖拈花不也是只有迦叶微笑么,自嘲使人豁达。 失败的滋味,别人的嘲笑,或许就是那么刻骨铭心,让人谢绝体会。我把它们当做一种经历,让我在以后的工作生活中保持了一个好的心态。这种心态让我不必为不懂我、不愿理解我的人置气,他们或褒或贬的言论,或喜或悲的神态,无足轻重也与我无干,也好让我全心全意对待那个“对”的人。 其次我也懂,付出未必会有回报,很可能会因为方法路子不对毫无所得,但是不去做不努力绝对是不会有回报的。“每把汗流了生命变得厚重,走出沮丧才看见新宇宙。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精采的活,也让我有好故事可以说。” 世人笑我,我亦笑自己,笑他们…… 幼稚 当我多走几步坚持把调查做完后,也算是舒了一口气。 题目选项设置的有点问题,访谈的时候说得也有点偏离。五花八门的回答,价值观的各种碰撞。说几点有意思的回答吧,问卷题目选项里面有个炫富渠道的选择:“现实生活型炫富”、“网络展示型炫富”和其他(请填写)。 结果若干同学莫名其妙地填了吹牛假装型炫富,无形装逼型炫富… 有个开放式的问题—你见过的大学生炫富方式有哪些?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收上问卷来看回答,什么乌七八糟的都来了,正常的有炫财产炫包炫车炫穿戴的,不正常的有炫父母炫干爹炫富婆女朋友选土豪同学,形形色色,不得不服。 还有个“有意识炫富”和“无意识炫富”问题,后来被韩山移不经我的意见给改了,改成了“有心炫富”和“无脑炫富”,感觉挺接地气的,结果填的时候真特么不严肃,几乎全填了后者(怎么可能呢),就成了无效数据了。 我把调查结果简单地做了一个文档,后面的事就基本交给商心碧、汪思芝和韩山移了,分析结果找几条问题产生的原因,然后写出几个解决问题的方案。本来我的任务是搞定了,不过我还是在写炫富现象产生的原因上给了一点参考性的意见,炫富现象大可以提到社会风气,小可以涉及个人价值取向,不大不小可以牵扯到媒体舆论引导,当然这三者都会有联系,照着这种联系写结论也能写得紧凑些。结果我这一说,TM出了大事了。 那时候学校大通社比较忙,我基本把芙蓉学子交材料的事忘了,几乎都交给汪思芝他们了,我放心他们三人去搞,三人行,互为师,三个人讨论着写也出不了乱子,结果到最后交材料三个人也没跟我说一声,也不提醒我看一下,听听我的意见也好啊,也省得我跟着吃教训。 我也料不到这三人马上就给我摊上事来,大炮朝着总设计师的路线适应性问题,居然在结论里批判了总设计师“先带后”的理论是错误的,不适应了,居然把小部分富起来的人的骄躁炫富、为富不仁带坏社会风气的根本原因归结为他的理论不再适用了,被错误沿用了…简直是奶衣服!你能不能不把我们平时闲聊的东西摆在台上讲啊?你以为全中国就你们三个是明白人啊,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我站在最广大屁民的立场上告诉你们:别再作死了,作死也别带上我啊,将来要是出了偏差,是要负责任的。 不到一天,学工办的谷博老师就通电全院,点名我这个组长(负责人)去他办公室,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难道最近我不留名扶老奶奶过马路闯红灯的事还是败露啦?我满怀期待地来到办公室,刚敲门进去,谷老师就把我臭骂一顿。不分青红皂白,他拿着我们组交的材料往桌子上就是一拍: “叶娄云,我说你也太幼稚了吧,话能乱讲吗?材料能乱写吗?不是有规定范围限制吗?你也算一个成人了,做事难道就不想后果吗?脑袋发蒙了吗?书念蠢了啊,敏感问题还写在纸面上,你知道多危险吗?要不是我检查到了,给你们的材料交到学校去审核,估计整个学院都要被批评,你脑袋短路受处分别连累了别人啊。我也是党员啊,差点被你害死了你知道不?看你平常也是一个积极的学生,自己去反省一下,写个3000字检讨。然后如果还要做那个项目,自己尽快在一天内重写材料,该删改就删改。其实有些地方还写得不错,归纳得也很合理,比如:炫富者期待用自己的物质财富来吸引他人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哪怕是愤恨的眼神,只要能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或地位,得到他人的关注,感受成功,获得成就感,使自己在精神上得到满足即可。把拥有物质财富视为自我价值的体现,把炫富看成自我实现的路径。导致‘炫富’的主观因素,是价值观的扭曲和心理的不成熟,归纳得不错,很精彩。还有一段提及媒体对炫富现象的渲染也很简明扼要,没必要上升到国家或者政策的角度,富和穷又不是一成不变的,通过努力贫穷不也可以转化成富有吗?我们不是不准富,而是不提倡炫富,你有手有脚你穷你怎么怪国家政策呢,老话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拉不出屎能赖茅坑吗?你自己不努力怨社会怨国家政策?…记得明天把改好的材料叫过来。” 我把谷老师的讲话精神(教训)下达给小组那三人时,汪思芝这妮子还笑得出来,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把检讨给她写了,这种不知悔改的“反动分子”就应该多反省一会。不过我刚做出这个决定,韩山移这小伙子就要跟我抬杠了,说我不负责,说老师批评的我就应该我来写,所幸汪思芝拉着他让他别说了,否则我真的不敢想象我忍不住脾气的样子,当然也保不定从对方那听到什么难听的话。我很无奈地问商心碧(那时候还没闹翻): “你们为什么交材料的时候不通知我啊,也不给我看一下呢?我这是替你们受过啊,替你们接了这口黑锅啊。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找我商量啊?” 意外的是商心碧支支吾吾却不肯告诉我原因,直到后来汪思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真相,果然又是韩山移在作怪,我也是很疑惑?我没惹你啊,当时也没打你女朋友的主意啊(顶多多看几眼),你自信心爆棚,你自我感觉这么好,怎么非要来加入我的项目呢?你不让汪替我写论文,那你敢作敢当,你给我写啊!你以为你很有爱啊?拿我来体现你的爱?让我看着你们亲密?你要秀别在我面前好不?MD躲在女的后面耍心机干嘛?你要当组长你可以明说,可惜一你摆不下脸,呵。二你没这个能力。是啊,汪思芝是你女朋友,商心碧也向着你,你甚至都可以做到孤立我的地步了,我在想你们交材料时有讨论吗?还是说你强硬决定了?你把我当傻子啦?你要秀恩爱别在我面前好不?我被骂一顿恐怕你还要躲在被窝里幸灾乐祸吧。你帅你牛,你去找别人秀去。别来拿我来当衬托,我真的不想做任何人的配角,也从未考虑当任何人的情敌。虽然我不明说这话,将心比心吧,人善果然要被人欺。 狗血的是,商心碧对我态度的变化的原因大抵也来自这次项目合作。韩山移花言巧语就这么厉害吗?想来想,表面上的颜值风度看来还是很重要,至少在彼此没深入了解的时候很重要,金玉或者败絮也要被拆穿的时候才会被发现。我不敢奢求的东西,你轻松可以获得,但你却不珍惜,想来想去就很气啊。 … 母亲 “芙蕖学子”项目的事就带过了,检讨让自觉的汪去写了,公款吃相不提也罢。生活或许就那么平淡,不像小说或剧情那么想象力丰富,也没那么惊心动魄,更多的是白开水。对于那四年发生在我身旁的事,没有什么联系紧密、有着因果导向的,所以也不会有什么清楚的脉络,我只能拣着那些印象深刻的来说。 比如,国庆或寒暑假去拜访一些老同学,初中高中的好朋友们,一起出去玩,吹牛打屁也顺便蹭个饭。我在家能出门的时候不多,主要原因跟母亲有关。母亲跟我还是有着矛盾的,我也不愿让她担心、生气。 母亲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责全求备,控制欲强,恨不得把我都绑在她的眼皮底下,所以我在家里面会感觉到有点压抑,常常羡慕同龄别人家的孩子,有着自己该有的自由,我出个门还得跟母亲三请四求,还得请父亲帮我打掩护。我基本改变不了母亲传统家族的家长式思想,说一不二,我稍有违逆的举动母亲就要动怒,我要同她理辨,她就说我强词夺理然后不会丝毫改变结果,继续她那一套。 具体表现就是这样:我洗个碗都要来监督我,说我又慢又洗不好(我就感觉是没事干一样);我玩会手机她说我整天玩手机,我玩会电脑她说我整天玩电脑;我跟弟弟下几把象棋,就说我玩物丧志,把棋盘搅乱;我打个乒乓球晚几分钟回来吃饭,就要丢掉我的球拍… 母亲脾气不好,又是一个急性子,爱埋怨,常常弄得家里面气氛很差。;母亲管得特宽,坚信着“笤帚棍子出人才”,小时候不听就要打我,长大后不听就埋怨说上半天,盯着我不放,总怕我误入各种“歧途”,也不管我自己也是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了。 我在这里想谈谈我们之间的矛盾,其实就是想说一下家庭对我观念的影响。有些矛盾避而不谈不代表就可以消弭,有人说时间会治愈一切,忍着忍着不就过去了吗?但是母子关系能一概而论吗?要跟母亲不到黄泉不相见吗?忍着忍着我估计只会矛盾越来越激烈。 且不说我小时候常常被打骂,受到一些无人权、不公平的待遇,也不提她偏心弟弟的伤心事了(宽容和严厉,真是两个极端),母亲的私心有时候让我对她爱不起来。除去心智不成熟的那段时期,我对母亲是又恨又怕又爱的。其他的时候,我是对她是一种带有敬仰的特殊感情。母亲既有传统劳动妇女的一面,又有现代资本商人的一面。 她教我的大多是那些功利性的东西,过分讲究实用和效率,忽略了个人心理的需求。我从母亲那学到的都是一则则寓言,教人用相对应的方式或手段获取我需要的东西,比如她常常说男生要学会说话,察言观色才能讨人喜欢;好话不要利息,所以不要吝惜,你夸人别人也会高兴,才能与人为善;要会打扮自己展现自己,注意自己的形象,才能吸引到女孩子的注意等等。 虽然母亲的说教很多时候都是有道理的,但是我就是不爱听,听了也没放在心上。母亲太“右”了,过于推崇人在社会必须需要扮演不同角色去讨人喜欢,就不怕入戏太深回不到原来的自己吗?这么多戏就不累吗? 母亲和我矛盾的根源其实就是:她想按她的意愿“改造”我,而我不愿意。这也是我认为母亲自私的原因,她把我当做任打任怨的附属品,大肆灌输给我她认为对的观念价值,不管儿子我是否乐意接受,或者按照她的要求来儿子是否会感到快乐。 我对母亲算是有个清晰的认识,我尊重她,尽量不违逆她,让她少生气。但是母亲却常常忽视我的感受,把儿子简单当做她生命的延续,理想抱负一并寄托在儿子的身上,牵引着木偶般的儿子去填补年少的遗憾,可是儿子不愿做木偶啊,儿子有自己的想法,只想做自己,儿子难道不可以为自己做主吗? 我承认母爱是伟大的(生我养我教我),但是为了歌颂它冠以“无私”二字还是欠妥当的,“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我在现实社会中还真没见到过,倒是见多了打着“我为你好”的名头一昧地强迫子女做着不情愿的事的,使我偶然会觉得“母亲”是个沉重的字眼,母爱或是一种枷锁。即使有些事从长远角度来看是对的(长辈的经验大多是靠谱的),作为父母也不应该完全剥夺子女作为独立个体存在的权利。 有人说,父母生你养你不是让你去气他们的,不孝顺的子女还不如不生,是啊,多么残酷呀,为何当初不生个百依百顺的机器人?其实她是有机会成功“改造”我的,而不是像现在的我,总是在暗地里叛逆一把,比如我偷偷改掉她为我填的第一志愿,结果我去了外地上大学,她为这事抱怨到现在。 我那几年的留守儿童可不是白留守了的,十岁定终身,我随性、玩世不恭、温顺的性格大体已经成型,在我那段时间里,我多是与朋友之间度过的。我随性、玩世不恭想的是以真心待人,别人也会以真心待我。温顺想得是不生事端免得爷爷奶奶最后为我擦屁股,在那段母爱总是缺席的日子里,我也未曾觉得有什么缺憾,我总是不归屋在同学家玩,觉得有几个知心同道的朋友足矣。直到然后有个与我性格几乎相反的,我在年头年尾称之为“妈妈”的家长来管教我,告诉我,我不能跟同学交心,因为你不知道对面怎么想的?老实人要上当吃亏的,我必须要学会察言观色,要常奉承别人,要常注意自己的形象无论任何场合。 我是需要友谊,我也渴望有份美好的爱情,但是绝对不是想以这种方式得到,因为它们并非我想要的,他们很假且经不起考验。我想吃糖就绝不会想着去吃味精,而母亲往往,就是那个给我使劲给我喂味精的人,粗暴地撬开的我的嘴巴,逼着我咽下。我想听童话,我想看到母亲传达哪怕一丝对待外人的善良,可惜真没有,母亲很现实,教我的只是寓言,为人处世、利益交换的经验之论。而这时候,我的温顺就没有起到作用了,反而被当做任打任怨的表现。 母亲总说我死性不改,一直长不大,不懂社会现实的真实。其实我哪不懂?当母亲把祖母头打掉血的时候,当她恶待、咒骂我一生中愧疚之至的祖父时,当她当我面说姑姑们的坏话时(都曾经寄养过留守儿童的我),当她与父亲动不动吵架时…我就坚信了一个道理,心中默默提醒自己: 不能做像母亲那样的人,让自己不开心,也让别人不爱。我也不会与母亲这种人做朋友,不是我嫌弃母亲这种人,只是我不必自找无趣,人生有一个大爷有一个母亲已然足够了。无论是完美主义者,喜欢斤斤计较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还是不能将心比心顾及他人感受的自私鬼,抑或严于对人宽于对己的双重标准者,哪怕再优秀,在我眼里他们都有着母亲的影子,我最多的高到尊重敬仰,最少地那就低到鄙视厌恶。 因为母亲,我看待男女感情也从以前追求浪漫、不在乎天长地久而变得慎重起来,我看待女孩子也从肤浅的颜值认定走了出来,“温柔善良最好,相貌次之;孝顺友爱最好,相貌次之;善解人意最好,相貌次之。”这话就是后来我对汪思芝说的,我当时还笑着说带着这样的女朋友回家也有利于阖家欢乐、社会和谐。 人对我以善,我便以真心待之,人对我以伪,我也是一笑带过。那些曾经伤过我的人或者现实,你们给的负能量只会让我抗争,让我在黑暗中紧紧抓住你们,横眉冷对,清醒的认识你们,然后再次告诉自己,坚定自己的内心,我不会、也不要成为这个世界负能量的制造者。如果黑夜里真的不再有光,愿我成为自己的太阳。 我不会原谅那些伤我、背叛我的人,我要记下他们给我的每一个细节,记住它们是怎么让我泪流满面,怎么让我痛不欲生,怎么让我夜不能寐,又怎么让我想要仰天长啸把心都生掏出来。那些给我负能量的物事请放心,我不会把你们犯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我只会更加审视自己的内心,择不善而改之,然后做一个更有爱,更善良,更真诚,更强大的人。我的真心,我的温顺,从此只给那些懂我的朋友留着,也只给那些“对”的人留着。晴雨难测,将自然看通透。如果爱,依然深深爱,这就是我对你们最大的报复。 然而这同时是我对母亲的最大的违逆,也是最大的报答(孝顺)。择不善而改之,我至少大方向是听你的。 告白 大学时间过得还挺快的,玩乐时不经意就过了几年,前两年还真的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上课,下课,去食堂吃饭,回寝室睡觉,上网、唱歌、打篮球,写稿子,一地的琐碎。所幸,总有一些人或者事情,可以充当生活中的调剂,好故事可不都是段子手编出来的,你有我有全都有。 大学的体育课是分开上的,男生女生是由不同的体育老师教不同的课程。那时候体育课还没改革,课程内容也是学校给安排的,没得选,上课的时候还是同学院几个专业的一起。 第一学期我们男生教的是太极,女生是健美操,我们上课场地分开得不远,上课“闲暇”之余还可以瞄一瞄女生那边的风采。有着长白腿,小蛮腰,穿着凉快的秀妹子(女同学们)吸引了不少目光,弄得体育老师反复强调上课纪律。 学太极的时候每个动作都要拆分来练的,有时候打完一式就保持姿势暂停等老师们来纠错,有些同学看美女太过入迷,几乎眼珠都跑了过去得那种,老师走过来都没有察觉。纪宇就是那些奇葩中的一个,看就看嘛,他和齐绩还要带起不正经的话题来,评头论足的,你丫当你是选美评委啊。 我有时候也会去吐槽他们,让他们收敛一下,他们还反说我是假正经,哎。两位老哥,两位老司机,两位老污龟。[正经不应该是常态吗?偶尔轻浮一次,不正经一下还好,无伤大雅。总TM不正经,你们自己看美女就看嘛,还要指指点点讨论一番,你们大肆讨论就算了,能正常点,说出美的所以然来我也觉得可以接受,但是动不动就要拿女同学某些部位来说事,说一些低俗粗鄙的字眼,过犹不及。] “鲫鱼哥,你看那边穿粉色裙子的妹子,第三行第一列的那个,腿又长,还穿着长白袜呢,你看她一跳起来真是XXXX啊(虎狼之词,404警告)!” “哦,不错…鸭霸王(纪宇给齐绩取的外号),我刚也看到了一个美女,第四行的第二列…” 纪宇正说着发现气氛不对,因为齐绩没马上接他的话茬,大家都在静悄悄地看着他,于是这货一转头就看到体育老师严肃的脸,老师轻描淡写地教训了一句:“上课认真点!”我们都笑喷了,老师那故作镇静的脸也没忍得住,哎,江山代有yin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课堂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后来,体育老师为了预防我们上课“开小差”,就把教学方式从原来的简单地教和练变成了分组测试,四个人一组(以寝室为单位),互相学习,先会带后会。上半节教学课之后就让我们预习一会,然后测试,打对了、动作到位就可以提前下课休息,错的就继续练。 这么一下来,齐绩和纪宇为了不最后一批下课,就开始收敛起来了,认真学习,偶尔才瞟两眼。后来,老师要选出太极拳学习的模范代表时,选两个打得好的同学轮番示范,结果选着选着,最后选出的都是我们寝室的,一个是龙狗,从头到尾认真学习者,还有一个是“大名人”纪宇,他被选上大多是齐绩给他起哄所致,起到了不少喜剧效果。 龙狗就是那时展开了对章馨洁的第一次追求。某天,我们测试通过提前下课,我们寝室四个人去打了会篮球,打累了就蹲在一起休息,聊天什么的,齐绩和纪宇二人又在那不正经地看女生,我忍不住又给调侃了两句: “看这看那个的,你们一个都不认识,再漂亮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没有任何交集,稍微见识一下就好了,再看几眼也没用,也不会看成你的女朋友。世界上美女那么多,哪能看的完?况且总是盯着别人的不可描述的部位看,不怕别人骂你色狼啊…” “你看你又在假正经了,子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子又曰,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漂亮怎么和我们没关系?不漂亮劳资也不会去看他,没关系也可以想办法建立关系啊,哈哈…”齐绩就是流氓腔,我是说不过的。 “美女就是要靠一双睿智眼睛去发现,小叶你总假正经说看人还要看内涵,内涵一下子能看出来吗?总说人丑点没关系关键要温柔善良,是呀,人长的不行还不温柔善良,你找罪受吧你?看美女能够让心情变得愉悦,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我和鸭霸王偶尔开个黄腔,也就是说说而已,别当真,难道还真的会冲动得要去犯罪不成?”纪宇说的头头是道的,猥琐的表情,YD的笑容。你好意思跟我说“偶尔”?你是逢人便说好吧。 “云哥如果不是假正经,那就真是缺心眼了,那个少男不多情的,我估计云哥还是个小学生,小学生现在都学会早恋了,云哥还是后知后觉地,应该属于学龄前儿童一类的,对于男女感情这块是一片空白,看来要多让鲫鱼哥给你恶补点知识,在寝室要多发几次车啊。对于云哥的素质教育,齐老汉也要重视,任重道远,要务必使得我寝同志思想行动都站到统一战线上来,要敢为人先,齐心协力互相吹捧,组织现在已经不包分配了,单身的我们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才当积极分子不久,说话就一套一套地了,龙狗这人向来没什么原则。 这一人一语的,我聊个天硬是聊成了批斗会。“你们什么都懂、你们流弊你们去找个女朋友来遛遛啊,MD一个个光说不练假把式,枉当了色狼这么多年,敢情美女都白看了,只是过个眼瘾,过干瘾,一个都没捞着?”我成小学生资格都没了,都要成学龄前儿童了,这仨还真当回事了,不也是单身狗吗?你们使劲看,看出什么花样来了吗?看到女朋友了?就知道耍嘴巴皮,吹水侃大山,爱显能。真的是要好好嘲讽一波,一出口就让三人哑口无言。 没有料到的是,龙狗在齐绩的大肆怂恿、纪宇不停煽动下,居然就决定要去向章馨洁表白,用实际行动来反驳我。这货在心里真考虑清楚了?还是说早就在犹豫挣扎了,齐绩纪宇一旁敲侧击,这货就承认喜欢章馨洁了,还让这二人做自己的狗头军师,一番鼓动,自信心爆棚啊。我很惊讶,龙狗你的理智呢?(失了智)怎么就听信了这两个狗头军师的挑唆了,他们哪是想为你支招啊,我怕是想看热闹的成分居多吧。 唉,我可怜的龙狗,果不其然就悲剧了… 安慰 按照两位狗头军师的出谋划策,龙狗先是在下课前几分钟跑过去找章馨洁搭讪,假借学生会的屁事展开话题,然后层层推进谈到个人感情,探探她的口风,见机表白。 龙狗去的时候倒是信心满满的,眼神绽放欢喜,仿佛事情大有可为。一往情深深几许,幻想真美好,只要敢想永远不会过时。在窗户纸还没有被拆穿的之前,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当做偶像剧中主角。 事与愿违,龙狗还来不及表白,章馨洁就给打住了。原因就是这货太多直白暴露了,听了纪宇货齐绩两人的昏招:买了一瓶水送人家、还说要约吃饭之类的。这是非奸即盗啊,这殷勤献得水平太低。看到龙狗铩羽而归,我们也好奇他是怎么被拒绝的,又可以作为谈资笑料了。 “(龙铎格,)别说了,我们不适合的,一辈子太长了,大学就四年,我不想在大学找男朋友,尤其是外省的,很难有结果的,谢谢你,对不起了。”龙狗垂头丧气地复述了章馨洁的回答。 “还没开口就被人拒绝了,狗哥你这也太悲哀了吧。章馨洁一个备胎机会都不给你?看来她还真没看上了你,她对你没有任何想法。算了,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狗哥你要相信自己,当你失恋时总会有下一个妹子等着你去宠爱她的。”纪宇第一个给出安慰。 “章馨洁那个小黑妞有啥好看的,又瘦又平的,不好摸就算了,以后肯定不好生养,看不上我狗哥就说,还找那么多理由,嫌弃狗哥,不就是想找个又帅又有钱的。狗哥,你要坚信自己是个潜力股,以后找个更好的让她后悔。进击吧,我的狗哥。”齐绩手握拳头做着手势说,表情很喜感。 看着龙狗一副可怜的样子,唉。我赶紧就叫停齐绩,让他别说了,安慰就安慰,还要调笑打击我狗哥。狗哥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你说他不好或者章馨洁不好,其实都是很伤人的,我们也不知道他心里喜欢了多久,还准不准备继续追下去,感情的事他人又说不明白,路还得自己决定怎么走。 龙狗这人平时还是比较豁达的,也不至于自寻短见,顶多有点耿耿在怀(换做我还没开口就被拒绝,我也怀恨在心)。所以,我就夹带私货很道学地说了几句: “狗哥,我没打算安慰你的,估计你也不需要。你今天去表白,我本来就是不看好的。你太刻意了,准备得不充分啊,你这屁股一撅章馨洁就知道了你要干什么,别把自己放的那么低,非奸即盗啊。你对自己认识都不足,你又对章馨洁了解多少?就因为在学生会一个部门干过?你傻吧你,表面上的相貌和风度就把你给勾了?我对这小黑妞了解也不深(忍俊不禁脸),说她坏话也是不存在的,是真如你所想那么好还是假正经我也不知道。只是劝你慎重点,毕竟表白被拒的这种事还挺伤人的,够一生记得的,呵。深入了解一个人也不难吧,你们一个部门的,慢慢来,说不定你就会发现她并不如你想得那么好。你们先做朋友吧,别把路都堵死了,说不定小黑妞也能发现我狗哥的好,就看你好好表现了。一女障目,不见泰山。(忍俊不禁脸)你继续追还是就此打住,你自己决定,我的劝告就是狗哥你最好多考虑一会。” 我以为我这么理性客观的劝告,龙狗至少要附和几句,然而这家伙无动于衷,还说我不懂爱,不懂为爱痴狂非Ta不可的那种滋味,即使求而不得仍然甘之如饴,想想都是值得的这才是真爱。你一个理科生,相对论看多了动不动就讲物质讲理性的,我跟你尿不到一壶里,你活该单身一辈子—白讲了一大堆废话,无语了,这货根本没听进去,还反打一耙。 “你看我,萝卜白菜,谁都不爱。轻轻松松的也没烦恼,遇到有好感的女生也放不了心上多久,没心没肺地日子也过得滋润。爱别人求而不得还不如爱自己,对自己好点,热爱生活。无欲无求,谁也干涉不了我,想走就走,想停就停。我平常就做最快乐最真实的自己就行了,几乎没有什么形象包袱。我也不为任何女孩子操心,只为自己而活着,单身那么多年了,也没感到什么空虚寂寞冷的。狗哥你看我,没有爱情我也是活的好好的,也没缺胳膊断腿的。而你们就有点上头了,撒着网去钓妹子还要见异思迁(主要是说纪宇和齐绩),像个发情的种猪。当然我也不排斥爱情,如果真的能够让我遇到生命中那个对的妹子,我倒是也想看看自己会有多冲动。”挺中二的,当时说的时候自觉得很潇洒,简直要自打一巴掌,傻逼了,这种单身感悟听起来就很酸… 话一说完就被齐绩给嘲讽了:“得了吧,说你假正经还不承认,强行给自己加戏,单身还被你说出优越感出来了。酸,太酸了。我说小叶啊,你TM这么会装逼,你爸妈知道吗?你TM这么会演戏,请问你的钱是否和你戏一样多?MD没有女的喜欢我云哥,云哥也可以说成是只为自己而活着,谁都不爱?谁都不爱你吧?是TM谁天天躲在寝室里唱苦情歌的,是谁偷偷摸摸地写日记的,我溜过来看还不让看,非要说是写小说,分明是在那发春。上次辩论赛的那个妹子呢?听狗哥说你们“芙蕖学子”的时候又勾搭在一起了,不是都有男朋友了,哦,我知道了,你就喜欢这种调调。没想到啊,你是这样的叶老汉。黄鼠狼偷鸡吃,深藏不露啊。” 周围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啊啊啊,被拆穿了,节操没啦。求放过,我发誓再也不装X了。不说了,认怂,溜了,我拿起篮球就是一顿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地发泄,虽然没进几个球,反正就自玩自的了。出人意料,汪思芝从这边经过了,还叫住了我跟我打招呼。调笑着叫我叶组长(那时项目还没结束),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是上体育课,很巧嘛。(怎么不早说,说不定也能看看这小妮子做健美操的风姿。) 我尴尬极了,头上冒着汗,一身脏兮兮的。幸好也没什么其他话要说,只是打个招呼,汪思芝就朝着食堂方向去了,完全是路上经过,可不是特意找我说话的,我不多想。 再回想一百次都不够:顾盼传神的大眼睛——上面夹着那副标志性的红框大眼镜,清澈的眼神,浅浅的酒窝,不扎马尾的波浪卷。蓝格子衬衫,休闲的牛仔裤,脚下是一双白色马丁靴。 … 当我傻傻地跟汪思芝打招呼时,并呆呆地目送她走开后。我那“假正经”、“戏精”、“奥斯卡演帝”的称号几乎在室友心中落实了,纪宇、齐绩、龙狗三人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不服,我冤枉啊。 秘笈与指南 “当女生对某个男生有好感的时候,竭尽所能的了解到关于他的情况时候,当她发现这个男生原来只是表面看起来很好,但没有主见,想法幼稚,又不努力,对未来没有任何打算。这时候,女生对这个男生的想法可能会大打折扣,甚至还会告诉好友这个男生是这样这样的一个人,久而久之,可能很多女生通过其他女生的口传都会觉得这个男生原来是这样的,谈恋爱千万不要搭上这样的人才好。那么作为这么男生的你,其实也许没他们想的那样糟糕,但是为时已晚,你的形象早已被毁灭了。因此男生们一定要脚踏实地,努力奋斗,争取做一个有上进心,有想法,成熟的人,尤其是当你喜欢某个女生的时候,一定要竭力在她面前展现出正面的形象,最好是正能量满满的…” 某天,我一回到寝室就看到龙狗捧着一本“春秋”在那念,抑扬顿挫的。 我累极了,刚刚去校外做兼职回来,坐一会听听我狗哥什么高见也是个调剂。 几年前我们念高中的时候还特别流行“成功学”、“鸡汤学”,写作文还要时不时拿出来做例子做论据,后来大家成熟了,也就笑笑了之了,更有甚者,研发出一种“毒鸡汤”的东西用来调侃现实,嘲讽“成功学”的虚伪。一边喊口号“励志”让你努力奋斗追求成功,一边浇冷水让你看清现实心灰意冷,大多数人就渐渐变得不屑于谈理想爱情,也羞于谈,谁也不信,只信自己。然而,龙狗还是信,偏执地信,看来洗脑的不只是传销,还有这些感情专家、大师。 我也是挺无聊的,坐在电脑旁整理我的稿子,正业副业一手抓—除了上课,每月给校报发几篇文章,其他的空闲时间就去赚点零花钱,低级的就是给药店地产派传单,或者给餐厅端盘子当服务生、给某团送外卖,稍微有点技术的就是客串衣店鞋店包店销售员。 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浪费时间,尤其是派传单的时候,什么药房、地产的是日结工资,小气地只给60元/天,简直把我们这些学生当做廉价劳动力,招三四十人在全市给他们卷天铺地地发单子。久而久之,我们几乎也不尊重这些资本,一个个老油条似的,反正也没监督,我们逢着人就发,小孩老头子也给他们发(也不管他们是不是消费受众),一人给发三四张,一个门店给发七八张,更有甚者发着传单就鬼影不见了,不知道躲到哪里一边凉快去了,玩上两三个小时等下班,把剩下的传单丢垃圾桶,然后拿工资明天继续混。旧事重提,那时候柯灵也跟着我去过派传单,不过后来发生了一次意外,很尴尬的那种,她就不跟我了,自己单干了。 某天,我和柯灵约好去帮一家医院派杂志以及贴小广告,那时候在(兼职)网上看的,工作内容就是模糊的派单加贴小广告,医院名字叫做阿波罗,也不疑是干什么的,然后我们就屁颠屁颠地去工作地点报道了,医院负责组织的人把杂志和小广告贴纸发到我们手上,一看,傻了眼,原来是一家男科医院的单,满篇都是治疗功能障碍的,情何以堪?柯灵还跟我故作镇静,脸都红透了!真是没后悔要带个帽子来,遮住脸,然而柯灵和我还是静默地把杂志发完了,头都不敢高抬一下,选择性忘记大多数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眼神瞧着我们。还有去那些巷子里社区里的墙壁上、楼道里贴小广告,好几次被正义的大爷大妈赶出来,几乎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作势要打,永世不忘啊。后来那段时间都不敢上街了,也不想再派什么单子了。 回到时间线上,龙狗在那里摇头晃脑念着《勾女秘笈》,我坐在电脑旁修改稿子也没附和一句,偶尔因为稿子内容太过喜剧而发笑。但是这货以为我在笑他,甩出一句: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我只能腹诽:是你看不穿吧,假做潇洒。而且,龙狗这货还要企图说服我,要我接受他那奉为圭臬的专家语录,一本正经的,我就当他放屁而已,我特么还要给他泼点冷水,要让他清醒点。 “叶老汉,你看你这个假正经,天天和那两个真流氓笑话我,不一样是条单身狗啊,你看你平常不注意形象,不修边幅,也不知道给自己打扮打扮,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女的看人只需看内在吧?发型也不换一个,衣服鞋子一年四季穿着黑色灰色的,天天一身休闲装,又土又没品味的,你这哪能吸引到妹子,没有新鲜感啊。平常班里有什么活动你也不参加,有时间要么躲在寝室写小说,要么跑外面去说干什么兼职,平常就是懒懒的,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你的存在感呢?你就不想多表现一下自己?还想不想脱单了?还想不想解放你的双手啦…” “别说了,狗哥牛,你去好好表现吧,可千万别露馅了,装的比可得用塑料袋兜好。我不修边幅好不,就你衣冠楚楚光鲜耀人,一抓耳一挠腮就收获了迷妹无数了?拜倒在你牛仔裤下的妹子呢?你赶紧把你吹的牛逼给实现了然后过来打我脸,我绝对不躲。你啊,看问题还是太片面,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你TM都是XX积极分子了还不懂吗?我之前就劝过你要好好了解章馨洁,你了解了吗?你别照搬经验来谈恋爱,比如我说举一个反例:一个人他就是不成熟、他就是不爱表现、而且负能量,但是他有钱,我想半数女人还是乐意投怀送抱的吧。因人而异,怎么能够一言而贯之呢?” 然而龙狗是很固执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死缠烂打、牛皮糖似的粘着章馨洁展开了第二波追求,令人悲伤的是,他又被拒绝了… 然而少年还是没有放弃,并且换了一本新的专家语录指导学习。某日,我例行回到寝室,就听到龙狗不无哀怨地在那念着,就像焕发了新生: “不要让她觉得你是她的,不要对她太好,人都是习惯自己伸手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你无限投资并不是升级关系,而是永远升级不了关系,女生爱的是对她若即若离的人,而不是不用付出就能得到,她之所以跟你暧昧,是因为她寂寞、贪便宜,她寂寞的时候找你这个暧昧对象排解一下就可以了,她想要的东西可以让你投资给她(包括情感),那么她便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你的热情太过于廉价甚至于免费。她自然不会去为了已经“免费”的东西在去投资什么。的确,女人真的喜欢哈巴狗,但她们却绝对不喜欢哈巴狗一样的男人!”—《撩妹指南》 十八岁的生日 12月4日,十八岁成年那天,也是大学的第一个生日。 至今还觉得是大学生涯里最高调的一次举动,即使后来的恋爱表白也比不上。我的生日大多是在学校度过的,屈指而数的热闹却仅有这一次了。也是承蒙同学们看得起,消息发出去了之后当天也没有多少反响,结果生日那天就收到了好多贺卡和礼物,班里的同学们来了大半数到寝室,女生们也很热情,莺莺燕燕的又是帮搞卫生的,又是帮我整理书桌上凌乱的稿纸、杂书之类的,汗,幸好事先收到下寝通知把袜子短裤先拣起来了…柯灵、章馨洁两个人还带头叫我“云哥哥”,调戏我,说我比她们都要小,应该叫声姐姐。简直太没节操了,深陷红粉脂香中,我几乎羞得叫不出口。 一群人围着我,把寝室塞得满满的,轮番给我说祝福语,美其名曰:给寿星拜寿。什么乌七八糟的祝福语啊,除了那些“生日快乐学业有成”之类的正常点,就是一些“越来越帅、速度脱单”之类的轻浮调戏的,甚至还有老流氓齐绩、纪宇语出惊人,说着“祝我广开后宫,幸福生活,夜夜做新郎”之类的黄话痞话,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这两捣乱狗干的事用当时的一个流行语可以这么说: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哭笑不得,永世难忘。 室友们为我准备了一个很大的蛋糕,我们商量先藏起来了,目的是给“拜寿”的同学们一个惊喜,这些好意过来祝福我的同学们,我怎么能不有点表示呢。人善对我,我以热情报之。蛋糕被打开了,同学们七手八脚地插上十八根蜡烛,然后点上蜡烛关了灯,就拍着节奏齐唱了一首生日歌。“HAPPY BIRTHDAY TO YOU”,在那微弱的烛光中,我虽然只能依稀看到每个人的脸蛋,但我能体会到一片片单纯的热心。 众人催我赶紧许愿,我默想了一会,就把蜡烛吹灭了。章馨洁这个胆大嗓大的女孩,还起哄让我把默许的愿望说出来呢,还说如果是什么悄悄话或者表白的话,现在就可以直说,到场妹子任挑选,大家伙给我壮胆。 壮你个大头鬼,我哪有什么悄悄话或者表白,也没见过这阵仗,被章馨洁一下揶揄得脑袋一片空白,却是晃过几个身影模糊的印象,然而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哦,我知道啦,云哥哥估计是想着碧妹妹吧,可惜了,她今晚说有事要出去一趟,好像是有个土木学院的帅哥约她吃饭,贺卡倒是带来了,在柯灵那,莫悲伤,云哥哥要继续努力。”章馨洁这妹子看来是欠揍,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过个生日怎么这么多波折啊,非要让我这么难堪么?一波一波地来,也先TM给我一个剧本让我做好准备啊,突如其来地导演们就TM宣布给我“加戏”了。 内行提“汪”,外行提“商”,瞧我热闹的看我笑话的,不止我三个室友,还有这群八卦男女,真的是不把我耍死不罢休。我真的没法回答,表面上能保持平静就已经不错了,憨憨地笑笑也就带过了。商心碧真是伤心避,能不提还是别提啊,毕竟不是看破红尘古井无波的大师,认真如我,提一次就等于揭伤疤一次,而憨笑就像在那伤口上的创可贴,往往也是为了掩饰而已,其实我很痛的呀。柯灵递给我署名为“商”的贺卡,我都不想去翻动它。 我把蛋糕切成一份份盛好,递给同学们,也提前说好别乱抹乱搽,一场浪费也就避免了(我本身不喜欢浪费),同学们有说有笑的,可怜的蛋糕就被消灭了。生日会到了尾声,室友们提议让我来个表演,同学们也赞成要看,我就知道这风头、这戏是要继续了,是驴子是马都拉出来了。 表演什么?秀书法?逼格太高了。 讲故事?可没酒喝,气氛搭不上。 那就唱歌吧,虽然我的嗓音一般,不过唱歌却是我一直来的业余爱好,平时没事就在寝室里自娱自乐地哼,五音还是俱全的。于是就在一干同学的围观下,我深情地唱了一首《故梦》,当时外面很冷,室内二十几个同学拍着节奏唱和着我,我唱着唱着把身上的羽绒衣都脱了,周围热情似火,而我是那个高调的主角,从“众星捧月”的夹道开始了表演。 “旧忆就像一扇窗,推开了就再难合上……谁的歌声轻轻、轻轻唱,谁的泪水静静淌……这场故梦里,人生如戏唱,还有谁登场……愿化一双鸟儿去飞翔,任身后哭号嘶喊着也追不上……” 尽欢而散,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把祝福统统留给了我,各自在朋友圈、空间、微博里刷着生日会上记录的照片和短视频。然而故事还没完,齐绩三人还没玩嗨,还要拉着我去喝酒,我哪能喝,能喝也喝不过这个东北佬啊。不管,强行拉到小馆子里,朋友义气一吹嘘,不喝不是兄弟,一股脑地白的啤的喝了十几杯,胡天海地,谈人生谈梦想谈女人,骂社会骂现实骂沙雕。 几个粗狂的汉子,花生米下酒,烧烤串一手拿着,大声叫嚷着,然后TM的都喝得要吐。幸好齐绩清醒点,拿着我的钱包给结了帐,236块大洋!虽然是我请,但要是我清醒的时候绝对要心疼死,四天零工的钱就没了… 我们互相搀扶着回了寝室,一路上不免跌跌撞撞的,吐着,浑话也说着,走着走着,我不小心就吐了龙狗一身,不过这货当时还居然没发现。磕磕绊绊地走到学校的人工湖(月湖)时,兴奋的纪宇还要给我们表演夜游月湖,我们几个劝都劝不住,大晚上的打鸡血似的,脱得只剩个裤衩,扑通一声就跳下去了,双脚后蹬双手外划,水花四溅的,不一会儿就游到了对岸,我们从桥上赶过去把他的衣裤递到他手上,这货哆嗦地飞快穿上衣裤,也没发现穿反了,笑死人啦。我们很担心地问他: “水不冷吗?看你冷成傻逼样,我鲫鱼哥就是要强行加戏。” “水里温热,只是上来很冷,不信狗哥要不试试。”骗傻子吧,纪宇还要怂恿龙聪胜下水,哈哈!周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带着笑或者是沉默,很多年后回忆起当时的光景,十八岁,对我,稚嫩的歌声,情何以堪的黄话痞话,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尴尬;对他们,调戏起哄的的章馨洁,大碗喝酒吹牛的齐绩,表演夜游月湖的纪宇,被吐一身的龙狗。岁月在墙上剥落,时光在纸上泛黄。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然而,感慨发完了,故事仍没结束。在一行人好不容易回到寝室后,我敷衍地洗了把脸,把水放空就滚到铺上睡,外衣都来不及脱。躺在床上没多久又醒了,TM口渴死了,准备下床接点水喝。酒劲未消,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一看,两个汪思芝的未接来电,想了想就给拨回去了,嘟了七八声,然后那头银铃般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叶娄云同学,祝你生日快乐…” 云哥哥 “我还以为你睡了不会打来了呢,生日也不跟我说,我也给你送礼物送祝福呐,我看朋友圈才知道组长今天十八成年了,真是没心没肺,一散伙就不认人了?不把我汪思芝当朋友了?上次还说要请喝奶茶呢?转眼就把我忘了?上次写检讨的事不是帮你啦,呜呜,你不会还怀恨在心吧?” 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出这是来问罪来了,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脑海里自动浮现汪思芝噘着嘴委屈的模样。不过细想又觉得,这哀怨、责怪的语气是装的吧,这小妮子就喜欢调戏人,电话那头只怕是抿嘴笑出花来,耍怪精,调皮蛋。 我要不是经常被耍有了防备,还真的要被她骗了,不过汪思芝还是问得我一时说不话来。 唉,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笨,尤其是在有好感的女生面前时,什么风度气质都会消失(本来也没有),呆呆的傻傻的,站不会站,坐不会坐,手往哪放都要再三思量。就像老爸常常笑称我“菜鸟”、“憨货”一样,又傻又憨又蠢,太特么菜了,平时的自信全无,紧张而小心翼翼,怕说错话怕做错事。久而久之,就被周围的人冠以“老实人”的大帽,随之被贴上“人畜无害”的标签,我TM是惹着谁了啊?我才不要做老实好人…一肚子坏水,你跟我说我是老实人,劳资人畜无害是不?(过来,爸爸给你点父爱。) 我迟钝了将近十几秒,也是在想怎么回话。汪有点不耐烦,被傻傻地我晾在一旁,倒真是有点生气的势头。我只能故作轻松,调笑地打趣其实内心风起云涌,想着化解尴尬口里就甩出平时只对兄弟们说的流氓腔调,也是酒精上脑: “哟,我说是谁啊,原来是汪思芝同学啊。您老费心了,这么晚还打电话来,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您老贵人屁事多,我不是也怕叨扰您老嘛。况且您男朋友和我可不对付,我一个组长算什么,不通知你也是免得您老为难。不过,您老能拔空给我送上生日祝福,我是真心感谢的。” 其实我说完是后悔的,说错话有可能是连朋友都没得做的,而我一向做事都考虑后果,今天逞一时口快了。 “他是他,我是我,你别提他了,也少跟我耍滑头,没心没肺地,不把我当朋友你就直说,就怕你小心眼,还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我现在心情很不好,给你送个生日祝福你还不情不愿,切,别的人生日我才不关心呢。看到你生日,把你当朋友给你打电话祝福你,你居然还觉得我是屁事多?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以后我再也不想跟你说这些啦。呜呜,我现在烦死啦,我去湘东当支教志愿者了,走了没几天他就不主动跟我打电话了,我打给他也不积极接,接了就敷衍几句就挂掉,还找借口说很忙,你们男的没一个好东西,当面夸女生这里好那里好,转眼就忘了,都是骗子…”汪思芝看来情绪确实不高,说起话来懒洋洋的。 我马上给汪思芝打住了,我可不想弄得我TM过个生日还要被别人虐狗。不是说不提韩山移吗?好像是你使劲在提吧,谁爱听你们那点破事,最好分手吧,我恶意地想。自作多情估计也不是你吧,我还以为你还真有闲心过来给我祝福呢,你心情不好是因为我打趣了你呢,敢情是你本来心情就不好呢。还能更实在点更高端点打击我吗?说话也不知道避讳点,我的汪。 “别说了。我知错了,我检讨。我没心没肺,我不是人。你的奶茶决不会少了,如果你回来的话,如果有时间我请你吃饭赔罪,我这次摸着良心保证绝不骗你,也绝对不是客气话。以后有活动一定通知你,你什么都不用带,带个钱包就行哈。” 我尽量是避重就轻地跟电话那头说话,语气越是轻松耍怪,其实内心越是紧张,生怕汪从此不理我了。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世事如此。 幸好汪不是那种耍心机的女生,应该是跟我开玩笑吧,虽然其中夹杂了一些抱怨。我心里安慰自己,我不该那么失落的,汪在面前提起韩山移是无意的,她或许是很烦想找我说说话,不小心变成了向我倾诉和数落男朋友的不好了。(女神能主动给你打个电话就是给你脸啦,你有什么委屈的啊?)我打算哈哈敷衍几句就挂了的,顺借着酒精就睡下,一觉醒来说不定什么事情都给它忘掉了。宝宝今天就是成年人了,宝宝不哭。 “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过生日虽然不通知我,我是有点介意。但是你今天是“寿星公”,我跟你过不去干嘛?我早就不怪你啦,下次记得叫上我,有什么的活动的话。可惜我今天不在学校,否则的话一定要给你送生日礼物。你这个刚成年的小男生,需要姐姐送个什么礼物给你,尽管说。”汪思芝笑语盈盈地,仿佛又回到初见时那么机灵大方,一双大眼睛一对小酒窝都会说话的样子。画风突变得让我都怀疑女生是不是都有多重人格,变脸和翻书一样呢。 “我别的什么都不要,现在只要小姐姐—(停顿1秒)给我唱首歌行不,我现在被你打电话吵醒啦,你总要负责吧。你可要唱得好点,说不定我听了,一会儿就能睡着了。”酒壮怂人胆,我不该那么认真的。 “你这是在为难一个不会唱歌的人呐,还有,话说我唱歌你睡着了什么意思?这么嫌弃我啊,你等下,我酝酿一会给你唱个生日歌吧。” “生日歌?额,我不听,我不听。换一个,我想听点其他的,今天酒喝多了,趁我目前还是清醒的,小姐姐快点展示你的才艺,开始你的表演,听到就是赚到,我今天生日真完美。”要不是在电话端两头,又被酒壮了胆,我还真不敢厚着脸皮继续耍着无赖,毕竟我跟汪目前实际关系很一般。 “我真要唱啦,要好好听呀,唱的不好你可别介意。”汪思芝的轻快爽朗的声音让我心里开了花,如同一泓山泉流转,而花儿四季绽放。“秋刀鱼的滋味,猫和你都想了解…”没过多久,汪的歌声就从那头传了过来,悦耳是谈不上了,甚至嗓音还有点男性的厚实深沉,吐词也不甚清楚,看来是深受了超人周的影响。不过整体上五音俱全,应该是尽力的水平了,呵。然而一首歌也没有完整地唱完,唱到一半这小妮子就笑场了,还问我是不是太难听了,要不要把音量调小点。真是无语,能把戏先演足了再加别的戏吗?你这是对听众严重的不尊重,我要在心里强烈谴责—然而我实际上的回答是: “还说不会唱,唱得比原唱都还好,你啊,别再妄自菲薄了,别人不爱听是她们不会欣赏你,以后有时间有情怀可以考虑唱给我听,你需要一个我这样的知音,你知道不喽?真好听,你这次没唱完的就继续吧。”爱屋及乌,我真的没有嫌弃过汪唱不好歌,调子大致找对了嗓音差点也没关系,我又不是什么导师,哪有挑剔别人的资格。 “啊,还要唱呐,我可以不唱了么?太难为我了,要不哪天有时间酝酿好了再唱?组长,放过我可以么~”小妮子居然撒起娇来,真是受不了,叫人不免脑补出她或羞或嗔的神情来,酥酥的的声音袭过来又让人全身没了力气似的。我这次还是比较冷静的,毕竟汪是个调皮蛋、耍怪精,我要是当真十有八九是要被耍了。 “组长,求放过,云哥,生日快乐,你是大好人。”一声“组长”一声“云哥”地喊,叫得我头皮发麻。好吧,我承认漂亮的女孩子撒起娇来杀伤力太大了,我们这种不谙世事的小男生有什么原则都不要了。然而我这次是非常坚定的,坚定不移、继续耍着我的流氓腔:“你实在不能唱算了,叫声云哥哥可以不?叫了我就放过你。” “你刚刚不是还叫我小姐姐吗,我为什么要叫你云哥~哥,好羞耻啊,我不叫。”汪思芝会害羞,前所未见啊。我在电话这头暗地里笑喷啦,心花怒放,不过就是不回答,做出一种不到目的不罢休的态势。我就耍孩子气,不喊是不?你看着办吧。 “云哥哥。”很小声,很慌乱的语气,汪是有多么娇羞啊。 “哎。”我笑着应了一句,拖长着发音,人前深意难轻诉,我真幸运。 “你太坏了,晚安,拜拜。” 好梦吧,我喝了一口水躺下,脑海中却一直回放着汪思芝害羞地叫我,我怕是做梦都要被笑醒,真是太可爱啦。 然而事实是我兴奋地整夜没有睡着… 灰尘满布的记忆 年末放寒假,一路风尘回到熟悉的家乡,旅途实在无聊,老乡朋友们都选择坐晚上的直达车,而嫌过于麻烦的我就不愿随同了。旅途中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大多数是忙碌的陌生人,他们低头玩着手机,他们大吃零食,他们还有坐了几天几夜躺着睡觉的,微笑着,沮丧着,麻木着。进站候车焦急地等,望着提示牌上的时间,所谓好事多磨,也挑逗着人的耐心。搭乘的列车途经到站,候车室一片沸腾,广播声音也不快不缓地传来,翘首以盼,有人满怀失望,也有人如愿以偿。准点或晚点,几家欢乐几家愁。 终于等到检票的时候,年轻男女们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熟悉了这等候的长者则表示很淡定。于是随着人潮慌慌张张匆匆忙忙地,从人满为患的候车室转移到同样人满为患的车厢里,通道很窄,脚步却多,摩肩接踵地还要拖着行李,拖着疲惫的身躯坐下。 还没享受这片刻的平静,列车轰隆隆地鸣笛出发了。喧闹声慢慢停下了,窗外的景色飞速地向后退去,我带上耳机和大部分人一样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去抵抗旅途的无聊。 不一会儿,火车上的售货员推着货架车,泡面,盒饭,饮料,辣条,槟榔,香烟,应有尽有,使劲吆喝着。小推车推到车厢尽头,在车厢与车厢的连接处,有一群男子在那里交谈,手上夹着烟,年龄有大有小,估摸着16岁到40岁之间,脏兮兮的,操着一口让人听不懂的方言。其中有个秃头中年大叔大声训斥着一个眼神无光的少年,大叔看起来比我父亲都还要老,少年却看起来比我要小。 以前小时候总爱好奇翻起父亲年少的照片,想看自己会有多像他,哪里像他。想象自己就是父亲,羡慕父亲哪里都可以去,简直无所不能。年头离家年尾回的父亲,每次回来总是首先找到躲在某个角落玩闹的我,也不管一身脏兮兮的我正在玩泥巴或者躲在门旮旯里做迷藏,欢喜地抱起我亲着欢喜的我。 在短暂相聚的日子里,好奇如我,常常百般扯赖让父亲讲他到外面打工的故事,而父亲总是不情不愿地满足我的好奇心。我那时候很幼稚地以为父亲在外面也挺好玩的,新鲜或稀奇,因为父亲总是跟我说那些正面的故事,比如他曾经喜欢吹笛子、吹口琴或拉胡琴,有一天真的能在某个晚会上登台表演,用这些“微不足道”的成就来骗取我的崇拜。 后来带着某种虚荣,我请求父亲教我笛子和胡琴,但父亲总不愿意让我碰那些东西,毫不讲理地教训我这些东西学来是没用的,有时间应该多花在学习上。时间过得真快,一代又一代,我看着那些在抽烟的男子们,鼻子酸酸地就想起了年少的父亲,父亲曾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吧,千辛万苦才能买到一张站票,在春运的人潮中推来挤去,站上二十几个小时才能回到家乡。劳碌大半生,为谁辛苦为谁甜?都市的柏油路太硬,你可曾留下足迹? 穿着“制服”的“列车员”不合时宜地,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突如其来地进行推销,打断了我的思绪,也让我拿下了隔离世界的耳机。他们手拿装着商品的篮子,佩带着扩音器,不少乘客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快来买啊,快来看啊,走过路过别错过…”,什么白虎膏、虎皮毛巾,不知名品牌的电子烟和按摩器等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口若悬河的推销员们让人怀疑是背台词的演员一样,洗脑似的让那些愿打愿挨的冤大头们解囊送财。羊毛出在羊身上,即使财大气粗的铁老大就靠着这些(外包)创收,事实上还是年年亏损,资本和官僚吃糖,大众吃味精(多的无可奉告)。 列车还在继续前行,我很机械地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象,它们同样机械而无趣,脑海里不由冒出一些奇怪的问题:列车走了多远呢,估摸着底下的铁轨和车轱辘才知道。列车载受了多少人呢,如我如他如父亲般的乘客会有多少?列车又开了多久呢,它如同岁月在年代中穿梭,轰隆隆出发,哐当当前进,昼夜未得好歇。芸芸众生,车厢百态,今车曾经载前人。窗外景色仍然是在工厂和梯田,城市和农村之间转换,铁轨究竟有多长,能贯通山河,连接今昔,从山水田园到钢筋水泥砌成的高楼大厦,从农耕渔牧到工业制造,也从野蛮之乡到文明城市。 列车终于到站,旅途即将结束。车门被打开了,无论是激动的年轻男女们、还是淡定不下来的长者们都特么蜂拥而出。车厢内是有暖气的,这一出去还真冷,外头寒风凛冽,吹得手和脸蛋冰凉,不过空气还算新鲜。一路走出来,也可算走出来了。 周围仍然是一片喧嚣,火车站广场前人山人海,熙来攘往。最多的还是那些熟悉的吆喝声,有几个热情的的哥拦住我问,“帅哥,去哪里?”“不用了,谢谢。”“去雁山、常宁、耒阴的看过来,马上发车就走啦。”这是车站附近中巴的中介大佬们正在拉客,本地人几乎不会去坐,外乡的(不熟悉的)冤大头可要捂紧自己的钱包了。还有那些成批次的职业乞丐,拿着不知真伪的聋哑证、残疾证来“考验”人的善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到哪里都有这种人,我已经交过好几次“智商税”了,每次我遇上都挺尴尬的,给了感觉对不起我的钱包和智商,不给还要受到他们的白眼,他们倒是不尴尬,理直气壮、没羞没躁的。世情薄,人情恶,我想很多人曾经都有一颗炽热的心的,无奈遇上无赖,真诚地被欺骗,一颗心就就渐渐凉了下来。 然而最尴尬的是遇上那些拿着小牌子的大妈,牌子上涂着“住宿40/天”、“钟点房”或“XX宾馆”之类的字。她们又亲切又热情,专门盯着我们这些青壮小伙,看到我走过来,其中一个向我抛了个很有深度的笑容:“小伙子(小帅哥),要不要休息啊,要住宿吗?我带你去呀,又便宜又好。”我还在思考这是啥回事,热心的大妈就作势要拉着我了,还问我需不需要按摩服务,我几时见过这样的阵仗,你们这些坏银,妈呀我还只是一个孩子,吓得我赶紧甩出我们当地的方言示意拒绝: “肥屋哒,不矩店子,莫Kian气。” 所幸大妈念在老乡旧情的份上放过了我,万分感谢,出门在外大家都不容易。 温柔or沉重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要天黑了,街坊邻居看到了我也是亲切地跟我打招呼:“老大回来了。”我一一给他们回应,说起乡音都有点生疏,他们都是小时候逗过我的长辈,“叔叔婶婶、爷爷奶奶”辈的同姓族人,现在都老了。 晚上的村庄和白天、和印象中并无不同。 祖父坐在对面屋里煤炉旁烤着火,与同辈老人(发小的祖父)拉家常呢,安详地在静好又残忍的岁月里坐的小老头,耳朵有点背,眼神也不好|(老眼昏花),我远远地叫了几声爷爷都没有应,我淘气地跑到祖父背后调皮地拍了他一下,都不敢重拍,生怕把祖父敲坏了。可把祖父惊喜坏了,叫着我的名字,欢乐的笑容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年轻嘛,你看,九十岁的老祖父高兴起来就像一个小孩子(孙子)一样。 我在进门的时候,大声地喊了几句:“爸爸,妈妈。”没多久,只听得几声响动,父亲放下手中的工作,母亲也从厨房冲了出来,一个则喊我外号,另一个呼着我的名字。 “菜鸟/娄云回来啦!”… 晚上坐在一起吃饭,弟弟上高中寒假补课是没回来的,我便成为一家的中心。我本来在欢喜地扒着饭,大快朵颐地夹着眼前的丰盛菜肴。然而父亲例行让我做个年度“汇报”:讲一些大学的新闻,搞什么活动之类的。父亲没念过大学,但父亲就喜欢听我说一些上学的事情,从初中到大学,每次回来都像个好奇宝宝,拉着我讲着平淡无奇的校园生活,就像很多年前我总拉着他讲打工的故事一样,父亲在我上大学的这般年纪都已经离家讨生活两年了。 辩论赛、迎新杯、芙蕖学子、做兼职这些事都跟父亲说了一遍,添个油加点醋的,真真假假的也赚得了父亲不少笑容。祖父也在一边旁听,虽然多数听不懂,总要让我解释一番,那时确实很不懂事,嫌祖父的烦,经常忽略了祖父的感受,后来直到祖父去世才知道后悔,满目山河空念远,眼前有人不怜取。那有什么天之骄子,那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可惜我懂得珍惜太晚了。想到父亲把余生的梦想寄托在我身上,一直以我为荣为我骄傲,然而我最后还是让父亲失望,我真的不是个东西。 母亲倒是切中要害一语道破,说我念大学不务正业,不学习天天热衷于这些狗屁活动的,期末成绩呢,班里排第几名啊。哎,您老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严肃啊,我腹诽着。我只能如实汇报了我的成绩:高数96分,心理健康教育85,计算机72分,太极80,语文75分。本以为就蒙混过关了,我也是故意把好成绩都往前面说,好让母亲满意点,结果母亲念着我的分数就发现了不对,眉头一皱,一针见血地问我: “就这几门课?英语呢,我记得还有专业课吧,这些没考吗?” “考了,我刚才忘了,英语65分,会计学60分。”冷汗都要冒出来了,我的妈啊,就是那么厉害。然后就不免受到了母亲的一顿批评教育,说了我半天,嘱咐我下学期一定要学好别不务正业了,好好读书别天天混。还质问我是不是大学都去玩了,是不是沉迷网络游戏啦,这我哪敢承认,一番敷衍塞责之后,总算把期末成绩的事揭过了。 母亲是一波正经的“发难”,然而父亲给我一波不正经的。想来又好笑又尴尬。 “菜鸟,在大学里也有一学期了,看你说的什么辩论会、芙蕖学子的,到处都在跟女同学打交道,说说看,有女同学中意你没?” “没啊,哪有啊。”我也想不到父亲给我来这一手,不是高中的时候三令五申不许早恋么,怎么,敢情进了大学就像饿狼去找肉似的,生怕儿子打光棍啦?我心里很慌,父亲人生中第一次问我这种事,这是真的父亲吗,这么不严肃,你是我寝室里的那三个人吧,好害羞,哈哈。 “真没有?那菜鸟你有没有什么心仪的女生呢?有就赶紧去释放你的魅力,厚着脸皮想进各种办法把人家追到手,不然机会稍纵即逝,万一妹子成了别人家的,你就后悔咯,你看别人叶鸿雁(我家隔壁的),大学一毕业就娶妻生子,工作也找到了,简直是人生赢家嘛,菜鸟要看齐要努力啊。”语重心长的父亲让我是苦笑不得,我哪有脸皮敢说喜欢某个妹子啊,羞得话都说不出来,虽然脑海里不经意冒出了那个轻歌曼舞的身影。 “娄云这样哪有女的喜欢啊,又不会打扮自己,不注意形象,不修边幅不爱干净,给买的皮鞋不穿牛仔裤放家里不带,天天休闲装,四季穿布鞋,一点稳重的气质没有,还天天跟个小孩子一样,人长志不长,哪有什么魅力,女的不都喜欢成熟的嘛,总不可能谈个恋爱变成带系个崽几(方言:带小孩子)吧。天天读死书,脑袋又不开窍不灵活,嘴巴子又不圆滑,一到开口就吐词不清,在家里还天天让我生气,对自己娘都讨喜不了,在外面哪还有女的喜欢,有女的喜欢估计也是半斤八两的憨货。” 故态复萌,我还刚回家一天,母亲又来打击我了。所幸我抗击打能力挺强的,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但是我化悲愤为食欲,疯狂扒饭当做没听到,言者谆谆,听者藐藐。 然而母亲是不喜欢我这种反应的,就好像我这学期太极大成,她打出的拳头全落在棉花上了,她觉得失了颜面,觉得我翅膀硬了,还学会敷衍了。这怎么得了,小兔崽子要上天,母亲很生气。母亲让我给她认错,否则就要作势打我,还说白养我了,一回来就气她,不听话就滚出家门等等,大吵大闹的,老调重弹。 有时候在家里面真的挺烦母亲的,恨不得赶紧开学,远远离开母亲,多打几个电话都好,至少母亲无从气生,母亲什么都好,就是容易不满容易动气,搞得家里一点都不愉快。 还是父亲拉住了暴躁的母亲,劝她消气也劝我别犟了。父亲倒是看似轻松地说:“你看菜鸟不是刚回来嘛,本来该高兴啊,你发哪门子怒啊,跟自己崽哪有什么仇?我看这件事就算了,没有女同学喜欢也没关系,现在好好读书以后就明白了,反正还早。菜鸟,你回来的前几天,你妈好早就起床去集市上买了好多菜,你看今天满桌菜席,多吃点,学校哪有这么好。” 爸爸这一说,母亲就去收拾厨房了,一副不管我的样子。看着桌上的肉鱼鸡蛋汤,我突然就觉得满口无味起来,感觉手上端着的碗都很重,筷子都无力夹动。草草地吃了几口就下了桌,心里想着跟母亲道歉认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不服气、低不下头来,很犟。 亲情有时像水一样温柔,有时又像大山一样沉重。 破灭 在学校待久了想回家体验一下生活,在家里待久了又想马上回学校,大学生总有一颗躁动的心。这不,正月十五元宵节一过就急着赶到了学校。 回学校的人也不少了,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种如我这般在家待腻了的,还有一种是期末挂科要补考(重修)的。 学校周围的店铺也逐渐开张了,天气这么冷,无利不起早的商家们,我们做个朋友吧,大佬们带我一把喽。以前总羡慕土豪们一个月换一台手机,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没钱又单身的我,特么也想做土豪啊,真幸福。唉,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没有做土豪的命之后,现在就只想做土豪~的朋友,老铁,你有多余的手机吗?借我一个使使呗。哥们,你辣么多女朋友,分我一个玩玩咯… “滚,做梦吧你。”每当我对着我周围的朋友们开这种玩笑的时候,收到的就是这种回答,唉,你们一点都不好玩。那时候,“土豪”一梗是很迅速地流行起来,动不动就要行个握手仪式,“来,土豪,我们来做个朋友。”全民自嘲模式开启。 记得当时有个段子是这样子写的:现在的社会怎么了?看到土豪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什么节操都不要了,还贱兮兮贴上去的说土豪请和我做朋友?省省吧,土豪怎么可能看上你们这种人?请土豪远离这些败类,和我做朋友… 回到正题,开学的前几天我打算跟着那些商家们赚点零花钱的,一个个问,老板,要不要打杂的啊,结果还真有需要的,然后我就做了一家网咖的兼职网管,我周末、星期二、星期四没课的时候就去那坐坐,给人充个网费泡个面什么的,电脑坏了的话就给那老哥忽悠一下,让他换台机子,反正我也不会修。没事干的时候就是玩手机,也是混了一个月,后来实在觉得没意思就走了,走的时候老板还小小地挽留了一下,告诉我以后想回来还可以回来,有时间也可以叫朋友来这优惠上网等等。 大一的时候就知道玩,看到大部分人都在玩,根本就不想学习,上课就是敷衍了事,然后到了大二大三把心玩坏了收都收不回来,什么旷课挂科的,统统都不觉得有什么,结果到大四才后悔莫及。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却不道流年暗中偷换。玩的时候时间真的过得很快,而且几乎都记不住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具体的事情。 上课玩手机游戏,下课看网络小说,这是大学生活常态嘛。结社旅游,做兼职,写文章,考驾照,这是换花样找乐子。父亲或者母亲打电话过来问最近忙什么呢?怎么不打电话问候一下家里呢。最近要考试啊,考驾照呢,要上课和上晚自习啊,写作业呢,反正各自借口,躺在床上或者坐在电脑前与父母睁着眼睛说瞎话。 考试?不都是及格万岁么。考驾照?过了一个科目一理论考试,练了几天科目二的发现一点都不好玩,还要被的教练凶,逐渐就变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然后就彻底不想去了。上课和上晚自习?不都是玩手机吗?写作业?不都是抄的吗? 年轻的我总有一些梦想,其实说是梦想都不太妥当,类似一种自恋的念头,比如我曾经以为随便写几行诗写几个段子就能成作家了,以为能投能运球就可以去打职业男篮了,以为看过几本爱情小说就能随便找到女朋友啦。 于是四月份的时候,某瓣举办了征文大赛,投稿的小说类型为女性、悬疑、科幻、奇幻、文艺、非虚构。因为手头上正好有一篇稿子,内容是普通高中生的校园生活,前前后后写了大半年,中间还要防着齐绩偷看,这是个小秘密,我才不要让身边的人知道。齐绩每次过来我就藏着掖着,结果这家伙不乐意了,要跟同学们调笑我、污蔑我:“云哥那个假正经啊,天天躲在寝室里偷偷写小h文,我过去看都不给看一下,问他写啥呢他说写简单的故事,简单的故事,哈哈,我就想知道尺度有多大呢。狗哥不如你请云哥吃顿饭,让云哥考虑考虑给你写一本‘春秋’,主角名字就叫龙铎格,爽死你…” ——我说呢,TMD原来是你一直在宣扬劳资的负面形象啊,鸭霸王,你给我站住,别跑,爸爸给你一点父爱。三人成虎,你这传来传去的,爸爸一世英名,可都让你毁了(痛心疾首状)。 然后一篇叫做《日记轶事》的稿子就被我投递了上去,小心翼翼收藏的心事就托付出去了,还是鼓起不小的勇气的。期间被编辑退回了很多次,然后很认真地修改了稿子很多次,但是审核的时候就是不让过,也就是我心态好,换做别人早TM就不干了。到最后稿件回复也不说我写得不好,只是很客气地指出“贵作”不适合平台(某瓣)的风格,感谢厚爱,抱歉了。MMP,滚,劳资不想见到你,马上就给他把邮件给删了,简直是不识珠玉。唉,叹良金美玉无人晓,恨高山流水知音少~ 这果断是要自我安慰一波。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征文活动,声势浩大的宣传,广泛参与的屁民,最后点开被选上的优秀作品一看,基本上全是平台(某瓣)签约的大佬们(臭脚互捧),炮灰如我者成千上万,好多还在评论区大骂黑幕,看到这我就放心了。我才不管呢,以后再也不想参加这种网络上这种征文活动了,我没有这方面的梦想了,写还是会写的,不为虚荣,只为自娱自乐。那些借比赛之名为自家写手加冕自家设立的所谓奖项,牛鬼蛇神、臭鱼烂虾们,你们爱谁拿谁拿,爸爸就不奉陪了。 征文大赛告一段落,一转眼就是夏天了。去上英语课的时候,偶尔能碰到几次汪思芝,不过都是朋友之间的招呼了。柯灵的生日邀请了很多人吃饭,本来是没下文了的,结果不小心又与商心碧不期而遇了。吃了饭,一群人闹着要打麻将,然后就陪同学们玩,闲聊之中也知道了一些故事,虽然我只听不说。比如: 班里有女生向纪宇表白,而纪宇疑似脚踏三条船;魏毅和文钊绝交了,骆歆得了一种病休学了;还有章馨洁打趣着商心碧刚交的土木学院男朋友,商倒是沉得住气,还谦逊地拿男朋友开玩笑:“别提了,又土又木的,土木学院的名副其实。”这是往死里黑啊,我们听起来是又惊讶又折服,简直闻所未闻。章馨洁大大咧咧地“总结性”概括商这是爱到深处自然黑,反向秀恩爱,弄得全场哄笑。我当时确实也没多想,爱情有时真让人难以预料。 大一的最后那段时间是没什么新闻的,只有一点小插曲:高考期间,学校前所未有地严查到课和晚归情况,请假还需要父母打电话给辅导员才能请得到,结果发布的通告却让人哭笑不得:严防高校大学生代考,违者重惩。 我和我的学渣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学校是在说什么笑话啊。 且不说代考是违法犯罪的事情,谁要是瞎了狗眼请我们去做枪手那应该得后悔一辈子,胆子大也得脑子好使啊。穿个裤衩在寝室玩的好好的,一个傻X冲进来就要检查;课堂上手机游戏玩得正嗨,窗口总有猪头来巡查。MMP很烦啊,你们。齐绩在寝室抱怨了很多次,牢骚般地给学校提了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我们有什么好查的,要监管的是狗哥这些学霸,学校这些脑残这么精力不错,干脆把学霸们都关起来事情不就解决了吗?一了百了,MD我现在都怀疑了请枪手的和学校领导们谁的智商正常点。” 一百年不许变 令人期待的暑假终于来了,苦逼的我们结束了期末考试,大家收拾好行李迫不及待地就想走了。两个月的假期,不就是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么,无论是宅在家里手机电脑陪伴,还是出门拜访名山大川游历一番,抑或是看望亲友做客他处,各有各的玩法,列举不完。 我回家没几天,就收到客居莞城的大表哥的邀请,让我去他那玩,我们老表从小关系就不错,当然也是因为姑姑和父亲姐弟感情很好。我出发的时候,还带着表哥的两个女儿,两个可爱漂亮的侄女,也要去莞城父母那玩。姑姑和表哥也是放得下心,对我委以重任,要知道我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 姑姑送我们上了火车,要走的时候大侄女思羽还哭了,不舍得奶奶。小侄女楚念也跟着姐姐哭了一把,手摸着额头挡住眼睛,用力地想挤出几滴眼泪,结果被姑姑拆穿了,瞬间“破涕为笑”,真是一个小鬼头。 八个小时的旅程,一路嬉闹,姑姑准备的一大袋的零食都塞不住两只小鬼的嘴巴,吵着闹着要跟我玩,听我讲故事,还要跟我玩做迷藏,躲着让我好找。疯狂跑让我去追,我生怕她们撞到车厢内其他的旅客,这两个皮小孩没有奶奶的束缚原来都是这么淘气啊,边跑着边还要喊着我的大名,我可是叔叔啊,真是哭笑不得。 我带着这两个留守儿童,充当了几个小时的监护人,恍若多年前,作为留守儿童寄养在姑姑家的我,姑姑做了我两年的监护人。虽然思羽和楚念确实让我焦头烂额的,不过还好我的耐心不错,陪她们玩挺舒心的,也偶尔在小孩子的世界里纯真一把。 火车到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我一手牵着一个小鬼,她们的手掌很小很软,我都生怕把她们握痛了。楚念尤其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爸妈,脸上写满了欢喜。 刚出站,表哥表嫂已经在等了,我还傻傻地在人群里找他们的时候,依稀听见表哥喊了我,看过去的时候,一对三十岁样子的夫妇就在不远处笑着。我舒了一口气,张开手心,思羽、楚念像两只小燕子飞到了他们父母的怀抱里。 跟着表哥回到他的住处,一路上聊着一些家常,比如读书的事、祖父(外祖父)的身体情况、我父母(舅父、舅母)的情况,表哥中年发福,已经没有了多年前的潇洒了。 思羽、楚念一回到屋,就躺下来想睡觉,零食吃了大半天,也闹了大半天,饭都不想吃。嫂子热了饭菜,我和表哥喝了几杯啤酒,又接着聊天聊地的,你一言我一语。 “帅哥哥,你怎么又变胖了,年前的时候都没这么胖,看来小日子过得不错嘛。”我拍了拍表哥的肚皮,哈哈笑着调侃。 “这不单位福利好嘛,老是下馆子请吃饭,哥哥食欲又比较好,又没怎么运动,我也不想胖的,但人到我这个年纪太容易发胖了。”表哥摊了摊手,表示很无奈。 …… 然而谈着谈着又谈到了“不正经”的话题,男人们的交谈好像都无法避免似的,室友(纪宇、齐绩)和我、父亲和我、表哥和我,单身男子话题多,有没有找女朋友的事就是要经常尴尬地被提起。 “小叶子,在大学找女朋友了没?你还不着急啊,我们单位刚好来了几个年轻的妹子,要不要哥哥我给你介绍撮合?”额,表哥动不动就要给我介绍他单位的妹子,说了两年了,每次拜年或者看望祖父(外祖父)的时候,就假乎乎地来扮月老当红娘,拿我开玩笑。你倒是真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啊,介绍了两年了还没见着影,换个花样吧,我都要麻木了。 我在表哥那玩,但是他们白天要上班,我挺无聊的,只能天天玩手机和摆弄他那台WXP系统的破电脑。玩了几天我就在莞城清河镇找了一份暑假工,在一家五金加工厂里做了一个月的后勤运输。厂里效益一般,我开始去的两周天天加班,没有搞搬运的时候,就做一些简单的零件组装的活。 这个厂里基本全是四川佬,每个人操着一口川普,男女老少的,动不动就是“啥shà子?你懂个球qiù?、MMP、瓜娃子、龟孙、仙人板板。”之类的,说得我云里雾里的,总感觉学方言的时候最容易学到的就是那些骂人的痞话,跟龙狗大学四年也就学会一句丢垒老母。 厂里的人也不在乎我叫什么名字,都叫我小伙子,中餐晚餐就是大锅饭,两张桌子,桌上每日必有酸萝卜,我就被一个大叔骗了吃了一次,“来来来,小伙子,这菜好吃你尝尝。”说着就把菜碟子推到我面前,怎么可能好吃呢(个人口味),你们骗人!四周充满快活的空气。 那时候每天的工作任务就是跟着老大(后勤队长)、老二加一个司机去原料厂把生产材料拉回来,期间磨磨蹭蹭地做一些搬运的活,核对数目是老大一手包办的,我和老二只能干干苦力,老二比我还小,是个高中没念完就辍学的17岁少年,天天一下班就跑到工厂附近的一家新开的网吧打游戏。 题外一句,那年正好是NBA勇士夺冠,新开的网吧名字就叫做“勇士网吧”。无独有偶,后来我回学校的一年后,也是暑假,6月20日,骑士惊天逆转夺冠,三天后附近就开了一家“骑士网咖”,也算是让我见识了。 干了一个月后,也没多大意思了,表哥也一直催我回他那,他们全家要去漂流,准备带我凑个热闹。我想去找老板结个工资走人,结果老板是来无影去无踪,我们工作的时候他偶尔会来车间“视察”,要找他的时候就不见人了,又跑到哪享受“莞式服务”去了?额,这不是我说的,车间风传。 莞城往往被人拿来说笑的就是色情行业了,在小街小镇里,我可以经常收到那些富有想象空间的、挑逗性的短信或广告。就像雁州火车站旁边的按摩店、保健店一样,莞城不说到处都是,但绝对是要多了去了。晚上下班偶尔和同事出去喝酒,天气挺热的,也是找个地方吹吹空调,那些店子旁边总不时会出现一些衣着凉快的年轻女孩,在她们浓妆艳抹的脸上似乎也只呈给人一种妖媚的表情,十九岁的我是不敢多看的,很害怕,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可以做到盯着我让我害羞的本事,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还有什么值得坚持的呢,一百年不许变的东西真的有吗?我跟思羽、楚念两个小屁孩拉钩上吊大概可以算一个吧。 最后是老板娘给我结了工钱,还让我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这个四十多岁皱纹满面,还带着一个小孩的妇人,任劳任怨地让人同情。 我回到表哥那跟他们一家玩了几天,因为之前期末报了学校迎新志愿者,大一新生们开学,我要提前回学校做准备的,我打算回家休息几天然后去学校,嘻嘻,(学弟)学妹们,快到学长碗里来…… 故人心尚永 表哥送我到了莞城火车站,我们老表俩道别后,我就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又是八个小时,早上出发,下午四点才到雁州。晴雨难测,莞城还是万里无云的景象,一到雁州就乌云密布了。果不其然,列车刚到站,暴雨也如期而至。我这人是经常忘记带伞的,因为带的伞总落在某个地方忘拿,买了很多次伞,也丢了很多次伞,到后来为了不让自己心疼,除非是大雨,一点小风雨是有伞也不打,就是那么洒脱。对此我的同学们都说我装X。唉,我好歹也装了四年吧,你们居然说了我四年… 刚从火车站的店铺里买了把雨伞,MD花了我四十大洋,好坑。我烦闷地看着雨唰唰地落下来,它们根本就没有停的意思,就像嗷嗷痛哭的小孩子受到了妈妈的打骂一样。暑气倒是消退了不少,对于雁州大多数人来说是一场“知时节”的好雨,对于如我这般的火车站的旅客,匆匆忙忙,熙来攘往,出行很不方便。我撑着伞在站台等着公交,没事干挺无聊的。 “去雁山、常宁、耒阴的看过来,今天最后一趟了,车马上就过来了。”声音洪亮,这些中介大妈嗓门真大,拉客也特么积极了吧。穿着雨衣,很敬业嘛。我一眼望过去,想看看有多少冤大头被骗过去了,突然发觉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在淋雨的傻X?汪思芝?怎么可能?我疑惑地走过去,走进一看还果然是汪,一身湿透,脸色苍白,小妮子你咋给我演这出啊,我满脑子的问号。 我把伞递到她头顶上,小心翼翼地呼着汪的名字,汪呆滞转过头看到是我,一句话都不说,把我当空气了么?我几时见过汪这个样子,平时的自信和可爱呢?我正好奇这他娘的是发生了什么呢?我还来不及问,汪思芝突然就扑到我胸前,小妮子你全身都是水呢。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汪思芝不知道什么时候哭出来了,一瞬间的功夫,梨花一枝春带雨。我一头雾水,纳尼?赶紧别哭了,我全身都被你浸湿了雨水,你还要掺点眼泪,心里腹诽着。我一直觉得女生哭起来特别让人同情,特别是汪这种我对她心存好感的女生,虽然她可能只是当我是普通朋友。 “今天说好了来雁山玩,到了车站接了一个女的电话他就说要马上去昆明一趟,我要他给我解释,他居然发脾气,怪我多事怪我不相信他,还说我们我们不适合要分手,说我像孩子一样天天缠着他,嫌我烦。”抽泣着。“我知道,他早就喜欢上别人了,就是你们班的商心碧,天天背着我打电话聊微信,我早就发现了。为什么啊?我对他那么好,他那样对我。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汪思芝哭着对我说,被雨打湿的头发凌乱地遮住半张脸。我心里惋惜,这么好的女孩,也会有人不要,还伤了她的心。 其实,我很早就道听途说了韩山移和商心碧的八卦了,很意外居然是真的。 “我为了他做了这么多改变,他说我孤僻口拙,说我不够活泼,要我多说话,我参加口才培训班,还参加辩论队。他说喜欢我波浪卷的发型,他说喜欢看我跳舞,还说我穿高筒靴子好看,为什么,以前说那么喜欢我,现在又喜欢上别人。你们男的就会花言巧语,没一个好东西。”汪思芝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完全忘了她现在是在我的怀里哭诉。 小妮子遇人不淑,还怨起了全世界的男的了。 我不得不安慰她,我感觉这小妮子真的想不开,恐怕从此要对爱情失望了。如果说句心里话,其实更多的是我很嫉妒,你爱的多深?很伟大?原来你心里只有他呀,为他做出这么改变啊,我真他娘的感动,感动地甚至有推开汪转身就走的冲动。然而我的口中还是试图着劝她: “所以人要理性啊,与人交往最好要有全面的认识,谈感情也要找对对象,男女都一样。你把真心付出,别人一定有义务还你一颗真心吗?你以为付出就有回报?别傻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吧。路子不对,方法再好也是没用的,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为他迁就那么多然而他却没珍惜,你的迁就太过于廉价甚至于免费,或许在他眼里已经理所当然了吧。你们文科生总是跌跌撞撞地,闷头转向的,过于浪漫而忽视理性,人都是会变的啊,这世界有什么能一百年不变吗?只不过有的人变好有的人变坏罢了。想开点,下次要注意啦,认清一个真面目确实不容易,尤其是你这种情人西施眼里、在恋奸情热时候。你想通了就放下吧,爱情不是生活中的必需品,也不是生活的全部,世界上单身的那么多也没缺胳膊少腿的吧。你看我,萝卜白菜,谁都不爱,洒脱得很。” 其实,我对汪哪有什么洒脱,安慰她,骗自己。汪暂时止住了泪水,呆滞地看着我,我还以为自己很风趣呢,小妮子你也配合地笑一下啊。 “还有傻女孩,不要以为爱情多简单,也别以为情侣间的感情能一直和初见那么美好,如果相爱永远像初识,我想没几对情侣会分手吧。不是确认过眼神,就可以天真地以为遇上对的人,傻乎乎地用情极深?醒醒吧,别认真,真的别认真,最好谁也别把谁当回事,你认真就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知道吗?何必呢,我们总是喜欢扮演不同的角色去讨人喜欢,然而却往往不尽如人意。不如做最真实的自己,静心等候那个对的人。” 如果本着情侣吵架“劝和不劝离”的原则,我是不应该说这些话的,因为万一他俩和好了我就尴尬了(一般情侣吵架还真的容易和好,因为有感情基础在,不会轻易被一个外人三言两语就能抹灭的),我一不小心就会留下了挑拨离间的小人形象,两边都不讨好,我这次自私了,有点冲动。我暗自笑了笑自己,哪有什么完全理性的人啊? “我妈妈去世后我性格一直很孤僻内向,高中的遇到他,改变了我,他那时多么温柔体贴啊,我陪他来湘北念书,把很多感情都寄托了在他身上,很早在内心我就确认了他就是我陪伴一生的人,第一学期我去志愿支教,他说会等我回来的,我一直坚信着我们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与外界的考验,但是他还是背叛了我,你们男的是不是都是骗子啊,喜新厌旧的感情骗子。” 汪思芝抬起头质问我,又哭了出来。你到底需要什么答案啊?敢情我前面的话都是废话啊,你自己念念不忘他之前的好,不肯走出来,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安慰,我算什么呢。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雨还是那么下着,没有停的意思,就如广场上的过客还是那么匆忙,没有人驻足。吆喝声还在耳边响起,被中介大妈拉过来的冤大头们,还在苦苦等着口头许诺的大巴,我都怀疑到底有没有大巴车过来,这些冤大头倒是很坚信,痴心得很。 时过境迁,我还是为同一个人撑着伞,思绪就好像重回一年前的那次初见。伞檐眨落雨滴,就像睫毛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一样。暮雨纷纷,回忆来去穿梭,被淋得一塌糊涂。 痴心遇冷风 汪思芝哭着哭着就变成了呜咽,她什么话都不再说了,我也没打算去安慰她,TM嫉妒着呢,“感动”着呢。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雨水拍打着地面的声音,广场前方道路的鸣笛声显得尤为烦人心。 其实挺讨厌和人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也什么事都不做的情形,因为我会感觉特别尴尬。我大胆地伸出手,把汪额前的眼镜给摘了下来,镜片上都全是雨水了,也不知道还夹杂多少眼泪。汪表情淡淡地看着我,我故意猥琐地扫视了汪被雨淋湿的全身,湿透了的衣裤以非常不适的姿态紧紧贴在身上,窈窕的身材一览无余。汪思芝被我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嗔怒地拍了我一下。 “叶娄云,你看什么呢?色眯眯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脸上居然泛起了红光,汪也会害羞么。 “没看什么,什么都没看到,要天黑了,不想吃饭了吗?不找个地方避一下雨,让我一直给你打伞,我手都酸了。你这落汤鸡模样,还要去雁山?天知道还有没有去雁山的最后一趟车,别傻逼地等啦。我觉得你最好是找个地方住下,先换套衣服吧,你这容易感冒发烧。”说着我就朝着汪脖子以下的不能描写的部位故意多瞄了几眼,然后在她耳畔轻声笑着说,“走光了哟”。 汪思芝低头一看,双手抱在胸前羞不可抑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正经不过三秒。我已经给了那个大妈钱了买了票了怎么办呀,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现在如果走了,万一等下来车了,那一个小时不就白等了?其他的事等我到了雁山再说呗,你不许看了,听见没有。”不无埋怨、也不无慌张的语气。 我没好气地说了句,等你个头,你能等到我特么(吃X)。外地的年轻人鲜有知道火车站的这些“道道”,都什么时候了,再等大妈都要溜走了都还不知道。 “伞你拿着,我帮你问问。”我不由分说地把伞递到汪思芝的手中,跑到那个还在吆喝的中介大妈,用雁州乡音跟她好说歹说,好话丑话、软话硬话说了七八分钟,终于“感动”得大妈把八十大洋还了回来,末了大妈多问了一句我和汪是什么关系,我一句媳妇到了嘴边最后变成了妹妹,然后憋着笑意在大妈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潇洒而去。 汪还怪我多事,然而还是无可奈何地跟着我去找一家旅店休息,我一副好人做到底的模样。我和她并肩走着,撑着伞,汪有点心不在焉的。故人心尚永,故心人不见,我愈发可怜这个深情的女子,在这几近薄情的世界里,痴心遇冷风。 走了十几分钟,天都黑了,走出火车站有点远的地方才找到一个宾馆。汪思芝在路上抱怨了几次,也不无怀疑看着我。“火车站附近就有宾馆或者酒店啊,为什么不去哪呢,叶娄云你老实说带我来这干嘛?走那么远不难走啊,老实说你有何企图?”汪故意做着一副防贼防狼的眼神看着我,就等着我好好解释。 我有什么好说的,本地人都知道火车站附近的店铺有几家干净的?火车站这块地方寸土寸金,目标顾客基本就是你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同胞(冤大头),你们来得不容易走得快,不就专坑你们这些外地小白了,又贵又脏,而且还不知道安全不安全,有些地方就是明打着招牌的旅店,实际是,唉,我就不说了。 汪被我说的挺不好意思的,小声嘀咕了几句,嘟着嘴表示很无辜。我特么才委屈呢,恨不得再不理你啦。我交了身份证和押金开了一间房,前台的猥琐男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半天,你TM倒是给我房卡啊。 我按照房间号上楼找到房间,汪就跟在我身后,天气还是很热,湿透的衣服都被烘干了。我检查一下房间的水电,觉得没什么问题,回头一看汪,她又变成一副防贼防狼的眼神看着我,语气阴沉不善地问我:“为什么只开一间房啊,你想干什么?”汪有点自以为了,这个毛病她犯过很多遍,很多次吵架都是这样爆发的。 说实话,我最讨厌朋友们误会我,而且还是不考虑我的感受的情况下。我温顺、我真心待人,傻逼似地希望别人能把我区别对待,给予我充分的信任,如果一定要言出不逊也请注意表达方式,我有时候是很敏感的人。因为我在乎的人,往往可以伤我最深,他们总能在无意间找到我的弱点痛痛一击。不懂我的人怨我自闭,懂我的人说我逗比,我想笑,哪有什么自闭逗比的,不过是我现在更善于保护自己罢了。我憋住心中的火气,还是玩笑般的语气对汪说,感觉自己挺无所谓的,内心很强大嘛,什么都能放得下。 “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了,母命难违,没准备要留在这,不想干嘛,你还想留我吗?真别,我是一个正经的人。你在这安心住下,好好想想分手要怎么活呢,呵,明天要不要去雁山,你自己安排,我要赶车回去了。”我用毛巾把大大的红框眼镜擦干净,“喏,眼镜还你。”我皱着眉头看着汪,想看看她会有多少愧疚的表示。 汪思芝可怜兮兮地接过眼镜,向我道歉,很慌乱地拉着我,让我留下来陪她,好像我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样,其实我都怀疑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诚意,她要的是我还是要一个在寂寞失落的时候才需要的倾诉对象呢?可能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吧,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留下陪她,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说去了朋友家,又被母亲数落了一顿。我看着幸灾乐祸的汪,两个小酒窝,狡黠的一双美目,一如既往的美丽。 “我今天算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特么是买彩票中奖了么,怎么摊上你了。把身份证给我,我再去隔壁开间房。你一身湿透要不要去洗个澡,带了换洗的衣服吧?等下我过来叫你去吃饭。”我拿了汪的身份证没走几步,汪就叫住了我,说她带的衣服也被淋湿了。 “天都黑了,店铺都不知道关门了没,不为我的钱包考虑,也要为我的脸面考虑啊,我一个未婚青年买女的衣服,还不知道还要不要帮你买里面的,我脸都红了,别人会不会误会我有什么不良嗜好啊。”我戏谑的说道,如果汪是我女朋友是我妻子的话,我倒是不在乎那点脸面。 “谁让你去买衣服了?叶娄云你怕是想多了吧,你又不知道我的尺码,买来不适合怎么办?而且我对你的眼光也不放心,你要是给我买个大妈套装款我可不穿。先把你的烂布衣服借我穿一下,天气热,我衣服洗了挂着明天就能干,然后就还你。” “脸皮倒是够厚的,你以为我真的想帮你去买啊。”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件T恤和一件衬衫,一条七分休闲裤。眼睛朝着汪脖子以下的不能描写的部位故意又瞄了几眼,然后把衬衫收回包里,假装苦闷地说:“喏,T恤和裤子给你,衬衫看来只能我穿了,唉。” 我哈哈笑了几句,把衣裤给递到汪思芝转过身去开门,忽然想起好像有什么话没说,又停住脚步回过头来,却看见汪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盯着我,圆润的脸颊上无意识地闪过一抹诱人的娇羞。 “还有什么事么?” “额,没什么,就是想说女生的尺码能看出来的,八九不离十的那种。” “嘭!”迅速地关了门,调戏完就跑。 理性 走到前台又开了一间房,猥琐男你别老是盯着劳资看,有话就说,劳资不是禽兽,让你失望啦。我打开汪思芝隔壁的房间,囫囵地洗了个澡,本来想去找汪去吃饭,想了想觉得不合适,就一个人跑到附近的一家餐馆随便吃了吃,打包了几个饭菜,辣的不敢要(辣是湘北地方口味),怕汪不吃。 敲开汪思芝房间的门,就看到汪刚出浴的样子,汪穿着我的T恤和裤子,头发湿湿地粘在脸边,苍白的脸恢复了红润,一双水灵的眼睛勾人心魄。我把手上打包的饭菜递给她。 “喏,吃的给你,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最好将就点。” “你怎么这么快啊,我刚洗完澡,头发都还没吹干呢。”汪惊讶地说。 “你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么?现在都七点啦。”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饿死了,来看看都有什么菜,来,组长,帮我吹吹头发,组长是好人,大好人。”说着说着就把吹风机递到我的手上,我无可奈何啊,把我使唤上了。 我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吹风机,站在汪身后把她的头发一通“处理”。 “真好吃,组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西红柿炒蛋啊。”汪估计是饿坏了,饥不择食。 “我哪知道,我就是乱打的,就和我家喂猪一样,当时想得就是你没得挑,爱吃不吃不吃拉倒。”不辣的,又廉价的,不就是西红柿炒蛋、苦瓜炒肉、醋溜土豆丝么,我这算盘早就打好了。 “就不能让我好好感动三秒啊,组长你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吐得出来才怪。” “你会吹头发吗?都吹得我头皮发热了还不换个地方,你要是把我的头皮烧坏了,我就让你剃光头,哼。” “你们女的真难伺候,特别是汪大小姐你。”我换了好多个位置了,这不手都酸了么,女孩子吹个头发要吹半天,没耐心还真的伺候不了。 “说你还嘴硬,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就算找到,万一她让你帮她吹头发怎么办?”汪打趣着我,让我迟钝了一会儿。 “那还不简单?先去发廊学半年再给自己女朋友吹,免得女朋友友先吹了呗。” “说不过你了,你就是一个逗比。好了,你可以不吹了,我要看看到底吹成什么样了。”放下筷子,说着就要从包里拿出镜子。 “我那个~还有衣服没洗,我回房间洗衣服去了。”我是撒腿就想跑,汪突然站起来抓住我。 “叶娄云,你又想跑?看你把我刘海都吹歪了,气死我啦。”汪思芝噘着嘴,眼睛瞪着我,耸着眉头,气呼呼的,似嗔似怨的表情倒也可爱。 “我认错,求大小姐放我一条生路。”简直哭笑不得。 然而认错的代价就是一直陪着汪聊天。聊来聊去的,也幸好我有那么多年的知识积累(段子比较多),否则还真的要把天聊死。汪完全就是把我当成了情感垃圾桶,向我吐槽爱情的虚伪,男人的虚伪,我很无语,索性就附和她,一边倒。比如: “爱情特么就是一个屁。” “嗯,英雄所见略同,爱情特么就是一坨屎。” “永远不要相信男人的承诺,都是用来骗傻女人的。” “您说的对,天下傻女人真多,谎言诺言傻傻分不清。” “男的就会花言巧语,其实都是玩玩而已。” “不错,玩来玩去就当真了,老实的傻女人总被不老实的男人所伤。” …… 说了一个多小时,汪思芝还没放过我的意思,还要说去唱K,去喝酒。 “听说酒是个好东西,我还没喝过呢,组长,走,我们去KTV唱歌,一边喝酒一边唱歌,一醉解千愁,两曲寂寞收。”这酒都还没喝,就开始说醉话啦?汪有点癫狂,看来是认真了,伤得很深。 “得了吧,你穿成这样能出去?里面穿了么?喝酒也别想了,喝多了怎么办?谁给你弄回来。”我边说边朝着汪脖子以下的不能描写的部位故意瞄了瞄,当然我也不会告诉汪其实我的酒量也特别差的事实。 我也不知道这次遇到汪我怎么会变得这么大胆,或许人都是会变的,在喜欢的女生面前既可以紧张得手足无措,也可以轻松得谈笑风生,这主要是看心态的。我们总想塑造一个完美的形象给对方,怕做错事,怕说错话,怕对方不喜欢自己,不知不觉就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自信全无。而当我暂时不想这些事后,把这些好感埋在心里深处,我就做自己而已,汪大多时候也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我不用刻意地去讨好她(投其所好),我放松得很。 虽然汪思芝被我打消了去外面喝酒唱K的念头,不过还是让我去买一箱啤酒回房间喝,她本来还想喝白的,我说我喝白的陪不了,也不会去买,汪才勉强说喝啤酒也行。啤酒买来了,还买了几袋花生米,我找了两个杯子把酒倒上,事先劝告汪最好慢慢喝,不要强行饮醉。可是汪哪肯听我的,喝开了根本就停不住。十几杯下肚,酒精就开始麻醉人的大脑,说话就有点不经思考了。醉还是没醉的,我跟汪还是谈着笑着呢,她还吵着让我给她讲段子或故事。汪喝得也不少,两腮泛起一片酡红,微眯着双眼好象要滴出水来一样,灵巧的红唇好像熟透的樱桃。 “生活除了爱情,还有远方和啤酒,为明天更美好,我先干为敬,你随意!”我拿出了喝酒时老套的开场白。 “你说我和商心碧比,哪个更漂亮?哪个更好?”汪没接我的话茬,突然发问,语气忧伤。 “啊,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了,你确定是在我问我么?”我疑惑地盯着汪,想从她的眼睛看出什么其他的含义,我觉得她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的,而且我是不愿谈及商心碧的。 “这里有其他人么,不问你问谁呢?你该不是喝醉了吧,脑子都不好使么?不要怕得罪我,我想听真话,我知道你和商心碧是不错的朋友。说,我和商心碧哪个更好?” “对我而言,你更好些,我和商心碧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和你关系是要比她好些。我对她了解不深,不过对你了解足够深,你比她更真实,跟我很对得来。总结一句就是主观上你更好更漂亮!”我借着酒劲说了一些真话,虽然我知道汪根本不需要我的真话。 “人都是会变的,原来是这样啊,呵,我比她更真实,你是想说我单纯好骗么?主观上我更好更漂亮,是不是客观上她更好更漂亮啊,为什么,我比商心碧哪里差了?三年的感情比不上一时的乘虚而入,我只是任性地去了一次支教,回来之后他就变了,为什么爱情这么脆弱?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天长地久,全是骗人的。”汪声嘶力竭的哭着,哭着没劲了就不停地抽泣,酒一杯接一杯给自己倒。 我真的是服了,一个渣男用得着这么执着么?我吃了几粒花生米,放下酒杯。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什么话可以好好安慰她,其实我TM该说的都说了。我又不能直接开喷:那个谁谁谁品德败坏或者丑恶的嘴脸,我倒是不会这么直接粗鲁地贬低一个人,即使他算是我的情敌。我怕的是万一汪又念起了韩山移的好,我又要落得个背后小人的形象。虽然汪思芝现在失恋,处于感情的真空状态,我要是乘虚而入,耍点心机确实会有不小的机会,但是我不愿意做一个情感垃圾桶,汪或许并不需要我的喜欢,她需要的更可能是一个朋友陪她度过悲伤而已。这种假象或许会让她一时依赖我,不过我不会傻傻地以为那就是真的喜欢。所以,我不会选择乘虚而入,而让一切随缘。 傻X “给你讲个段子吧。”想了半天脑海里倒是有一个应景的故事,也不管汪的回复,就自顾自讲出来: “有一个富翁,每天施舍给路上的乞丐10块钱,后来有一天没给,乞丐问他为什么,富翁说钱给自己太太了,结果乞丐上去给了富翁一巴掌说:你凭什么拿我的钱给了你的老婆!” 你处处迁就他,没有原则地对他好,他却认为一切是理所应当的,这就是悲剧的开端。 “哈哈,这个笑话我听过。那个富翁挺傻逼的。” “哈哈哈,是啊,都挺傻逼的。” 我陪着汪一个劲的傻笑,又痛饮了几杯,感觉头晕目眩的,就只吃花生,暂时没有再倒酒了。汪前一秒还言笑晏晏的,突然间就变了脸色,心有戚戚,看着我还在那傻笑,不无哀怨地说: “我失恋了。” “那敢情好,哈。”我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以为这样很逗,有点酒劲上身了。 “我失恋了你还好,你怎么这么没良心。” “不然呢,否则我们哪有机会了?现在又多出一个指标,广大单身男士正好乘虚而入。”酒壮怂人胆,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 “没想到你这是这样的人,我把你当男闺蜜,你却想泡我。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我要跟你绝交,就现在。”汪倒是只把我当玩笑,还要跟我拌上嘴了。 “很多人想失恋都没有目标,你别炫耀了,饱汉不知饿汉饥。” “听你说的我还该高兴呢,你们才是应该苦闷的,单身人才遍地走,可惜都没女朋友,哈哈。” “是啊,我们这些人才应该苦闷。比我高的矮的,有女朋友了;比我胖的瘦的,有女朋友了;比我聪明比我笨的,有女朋友了;比我富有比我穷的,有女朋友了;比我木讷比我机灵的,也有女朋友了;比我博学比我无知的,特么还是有女朋友了。还有没有天理啦,孑然一身二十年,未带一女把家还,呜呼哀哉!” “看你说得那么惨似的,我现在不也单身了?我怎么没感觉有多惨啊,一个人我觉得也不错嘛,挺自由的。”这妮子还有脸跟我抬杠,我就不拆穿你啦,是谁在风雨里哭得一塌糊涂的?羞不羞? “你们女生怎么和我们比,何况是你这种美女,你单身不正好待可以价而沽嘛,寻找一次更好的姻缘么,你还怕单身?你是在逗我吧。你看你年正青春,怎能冷若冰霜?艳如桃李,岂能无人勾引?你说你要当公主,一大堆自恋是王子的单身狗任你挑选。唉,我又瞎说大实话了,你可别骄傲。” “哟,看你说的,看你平常一副老实人面孔,风轻云淡的样子,搞得我都以为你是看破红尘了,原来是心里早有逼数啊,原来你是这样的叶娄云啊,嘴上不说,心里不老实?哈哈。难怪前面劝慰我的时候,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简直是爱情长者,人参经验可不止一点半点啊,老实跟我说,骗过几个女孩子啦?”汪思芝不依不饶,就是要找我的乐子,打趣我呢。 “哪有,那不都是理论知识么,都是书上看的还没实践过呢,这不今天就在你面前试了一次嘛,看来效果很逼真,世界欠我一座奥斯卡最佳新人奖(事实上没有这个奖项)。唉,我想骗女孩子也找不到目标啊,套都下好了很久了,女神们玩累了也不来找我,她们到底什么时候玩累啊,我都等不及了。”我苦笑着说。我哪里骗过女孩子呀,有些话确实是心里话,有些话那不都是平常吹牛装逼的段子么,算不得什么人参经验,更多的是自嘲。 “我才不相信你们男的鬼话。”汪思芝嘴角一扬,两个小酒窝就出来了。 “爱信不信。”我手拿着几粒花生抛进口里,假装严肃地说:“反正我是一个老实人。” …… 看着汪面前的酒瓶,都喝了五瓶了,还特么要喝,我说不喝了,厕所都上了四五次了。十点了,困了,要休息了。汪总骗我最后一杯,结果一杯又是一杯。我实在是不想喝了,也不想汪喝那么多,喝醉了不麻烦吗。 “要不要我们唱歌吧,你不是要去KTV嘛,现在去不成,我们就在这里唱吧!”我想转移下注意力,一直干喝着酒,不难受么。 “好啊,你唱歌给我听,快唱。你会《一人饮酒醉》么?”汪一听到我说唱歌,眼睛都亮了起来,酒却还是没停下,你这是准备喝酒听曲么? “不会。”汪疑惑地看着我,我又补上一句,“真不会啊。” “这么火的歌没听过吗?我身边的人都会哼两句,我觉得在KTV喊麦特帅。” 我看着汪略显迷离的眼睛,想看清她的眼瞳里那个影像是不是我。莫名其妙为自己的卑微而痛恨,我什么都不算还这么敏感,挺傻逼的,我心里骂着自己。本来一句重话到了口边还是变成: “听过就要会唱么,您老对我的期望可真高,我真学不来,不好意思让您老失望了。我不是您老身边那些人,我资质差,长这么大也就会几首歌。您老就别勉强了,别逼着宫崎骏看喜羊羊了。将就着就听吧,不愿意我就不唱了,我只能听你唱了啊。” “好吧,你唱你会的。”汪还显得很遗憾的样子,完全不知道我刚才经历过的内心翻涌。 “古风可以么,我想来一首《第三十八年夏至》。” “没听过,古风不好吧,我想听一些简单好懂的歌。” “两只老虎可以么。” “去你的,给我认真点。” 最后我唱了一首民谣—《我们总是在寻找》,还是挑了半天后,汪才觉得可以接受的,想唱个歌都不容易,唉。 姑娘啊他们不懂你你总是孤单的走在风里 姑娘啊他并不爱你爱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总是在寻找一个能够拥抱的人 可是经过了这么久发现爱情他是个屁 …… 大概是歌词比较简单吧,汪听着笑了起来,调侃我恶俗。却又说我唱得不错,让我再来一首。 “再来一首,我不会了啊,要不要听《悲伤冷冻成冰》或者《漂洋过海卖屁股》呀。”我们寝室纪宇恶搞了几首歌,很是恶趣味的歌词。 “好啊,继续。”汪刚说完又接一句,眉梢带笑。“不过,你确定有这两首歌?不是耍我的吧,该不是想开黄腔了吧?” “哈哈,被你识破了,我真不会了,轮到你唱了。” “我唱什么歌好呢?” “《七里香》就不错嘛,我生日的时候你在电话里唱过的。” “不唱那首了,我觉得现在更适合唱苦情歌,我想唱一首粤语歌。” “可是我听不懂粤语啊。” “没关系,你可以拿出手机搜歌词呐,这首歌的名字叫做《钟无艳》” “哦,好吧。” “我想躺下来唱,头有点晕。” 汪思芝慵懒地躺在床上唱,结果唱着唱着声音越来越小,我喊了几遍都没有反应,走近一看,这丫睡着了。我打量着汪思芝精致的脸蛋,那头柔发顺着光洁的额角从两颊披下来,脸色红润微醺,眼睛安安静静的闭着,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狭长可爱的睫毛如同一把小蒲扇,随着浅浅的呼吸着微微晃动,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娇艳欲滴的红唇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诱人的光泽,令人心动不已。 盯着看了许久,仿佛时间都要凝固一般,直到汪翻了一个身,我才醒过来。叹了一口气,把杯子里最后的一点酒一饮而尽,然后帮汪把脚上的鞋子脱掉,盖上被子,准备关灯的时候又想起要给汪倒一杯水,放在床头。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过了12点了。刚挨到床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头晕目弦,感觉天旋地转的,跑到洗漱的地方就是一通乱吐,什么都给吐出来了,吐的时候挺难受的,吐完就舒服多了。 然后挨着枕头什么都没想,头很晕,一下就睡着了。 迎新 上 湘北科大的迎新传统可以说是薪火相传,岁岁年年人不同,上学期这个时候新生入学,我还是一个小菜鸟,天天做人家的小弟,现在居然就是大二老狗了,有资格收小弟了(学弟学妹)。为了锻炼自己,也为了传承奉献精神,更为了图个新鲜好玩,我就“毅然决然”地报名参加了迎新志愿活动。 九月五日新生开学报到,天气还是很热,五点多钟就起来了,倒不是因为激动得睡不着觉,而是大佬们就是这样安排的。来自全国的新生,坐火车的,做飞机的,坐长途汽车的,还有搭公交的(本地的),每个时间段可能都有人到迎新接待点。大三大四的同志们这几晚就没睡好觉,各种提前来的新生和家长需要安排住宿问题,他们见面就给我们抱怨着呢,耳朵都起茧子了。 一大早起床就是做准备,把桌子、水、电脑、横幅等迎新报道需要的物品都放到指定地点,比想象中要忙碌得多,太阳炙烤,还准备了不少藿香正气水,就怕撑不住,尤其是柯灵这些小女生,尽管都是安排一些简单的任务给她们了。迎新的目的是“帮助新生注册报到”,所有工作内容都为之展开,无论是在火车站、汽车站的安排专车接待的校外服务点,还是在校内的引导注册登记的新生报到点,每个环节基本上都有志愿者的身影,各色各样的学弟学妹们,山东大汉,东北爷们,河南小伙,江西老表,重庆娃儿,四川瓜娃子一一见识。新生来学校的时候,大多是有家长陪同的,大包小包的。登记注册的地方集中在在南校田径场,我当时的任务就是带领从专车上下来的新生及家长们去那里报到,陆续把报名、递交材料、交保险等事宜处理完毕后,然后带他们去领取学校统一发放的棉被、开水壶、水桶,军训服等物资,最后带到学校安排好的宿舍放置好行李,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同时也借此机会拉近了新老生之间的距离,更拉近学妹学长的情谊…… 这些新生初来乍到,对校园充满了好奇,一路上,我会给他们指出途经或附近的风景地带、教学楼、图书馆、食堂、体育馆处在的位置。有的学弟学妹特别羞涩拘谨,我就逗他们,让他们放开点,还有的特别开朗从容,自然就很容易打成一片。羞涩拘谨的学弟学妹们基本上是被动地接受我讲的,稍微说点尺度大的就低着头,一语不发,我明明把你家长的兴趣都带起来啦。那些开朗从容的骚男春女就主动挑一些话题问我,问的问题也是五花八门,什么尺度的都有,比如正经的:学校老师如何、挂科怎么样、军训苦不苦?不正经的:学校美女多不多呀、学姐们还有单身的么、学长那么帅有女朋友了吗…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对来自彩云之南的双胞胎姐弟,这两个新生跟我是一见如故,很对我的胃口。两个可爱的小胖子,姐姐叫叶瑛,弟弟叫叶昭,都不叫我学长的,直接亲切地叫哥哥,叫得我心花怒放。因为他们是下午才到校的,属实是比较远,坐了将近一天一夜的火车,我看到两人的时候,两个小家伙蔫头耷脑的,一路上疯狂跟我抱怨路程的艰苦。 “哥哥,来一次湘北真不容易,感觉都散架啦。幸好学校有哥哥这样的迎新志愿者,否则我真的提不动包走不动路啦。”叶昭疯狂赞我夸我,然而他们的背包和手拉箱全在我的手上。 “嗯,哥哥真是太好啦,我感觉都要累死了,坐一次火车丢了半条命。”叶瑛有气无力地说着,憋出一个笑容给我,看来心态不错嘛。刚说完,小学妹就踉跄了一下,所幸学长我眼疾手快就拉了一把,否则她摔倒在地就要闹笑话了。我还调戏说,学妹你的小手可真柔软,对学妹们我一向那么痞气,脸皮莫名变厚十倍,或许是因为平常压抑了太久了吧,就和网络上的喷子一样,现实大概是不太得意的。 “哪有小啊,我明明是只大手,我一巴掌可以扇飞好几个流氓呢。”叶瑛升出她的手掌做样子,眉开眼笑的看着我,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小胖妞们也有着独特的风情,都怪我以前太不敏感了,取次花丛懒回顾,未带一女把家还。 “哥哥你是不是很怕呀,我姐姐就是一个女汉子,她还经常欺负我呢。而且还喜欢武侠,天天崇尚武力解决问题,一言不合就要锤人。其实我挺希望有个男生能降服她、征服她,最好是学长这样胆子大不怕死的,只有这样我姐估计就能温柔起来,做个温柔的老虎,哈哈。”叶昭说这话离着叶瑛远远的,像个警惕的兔子。果不其然,刚说完,叶瑛就要追着打他,这小子跑得真快,一下就溜得没影了,不是走不动路身子都要散架了么,怎么一玩起来精神饱满了?这两姐弟挺搞笑,一个拆台,一个恼羞成怒。 分别带两人去寝室安放好行李后,天都快黑了,就顺便叫上姐弟俩去食堂吃饭,两个小鬼头挺高兴的,一路上又跟我嘻嘻哈哈,叶昭喜欢跟我说一些篮球和唱歌的事,还说打篮球很帅,他初中高中打篮球就迷倒了不少女同学,哈哈。 “我也打篮球的,不过那是以前了,现在没人陪我一起玩,室友们都变成了宅男。所以我现在就迷上唱歌了,不过室友都让我去厕所唱,说我唱得比好声音冠军还好,他们欣赏不过来。” “哈哈,有同感,怎么这么像呢。来,哥哥,握个爪子。”说着叶昭就跟我我握了一下手,“那以后我来找哥哥打篮球啦,我打篮球很厉害的。”我正想开口允诺的,这小鬼头突然不正经地悄悄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姐就喜欢篮球打得好的,还长得高,会唱歌,又逗比的男生,我觉得哥哥刚刚好勒,希望很大。” 我是哭笑不得,那些我可都是半吊子,都是玩玩而已,小学弟对我期待真特么高。不过,很有自知之明的我才不自恋呢,要谦逊低调,这才是我的座右铭。你小子总想出卖你姐,像个推销员似的,是亲生的么。我本想打个哈哈就带过的,一旁的叶瑛很好奇地问我在讲什么: “没讲什么,我们在讨论楚留香和韦小宝谁更厉害呢。”这我哪能跟你说实话,叶昭一脸坏笑看着我,心里不免捏了一把汗。 “喔,那你们讨论出什么结果了吗?”小学妹追根问底。 “嗯,讨论出结果啦,我们一致认为楚留香厉害点。楚留香人帅又聪明,武功高,轻功好,韦小宝全是些卑鄙下流的小伎俩,人又不帅就是有点小钱。综合起来,楚留香泡起妞来应该可以甩韦小宝八条街。”张口就来,机智如我。 一听我讲武侠,小学妹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就像相见恨晚的知音似的。一路到食堂吃饭,又从食堂回寝室,畅谈金庸武侠,“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无论是优柔寡断的陈家洛什么都没捞着,还是段誉最后醒悟过来离开了王语嫣,抑或是傻傻的郭靖一路副本直到华山论剑一战成名,最后直言铁木真不算英雄,什么都懂的小学妹,才识挺不错的,差点把我难倒。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有些人就认识一时一会,交谈起来就和知己一样,有些人朝夕相处,却仍然交不了心。 “哥哥,你最喜欢金庸武侠的哪个女主角,最讨厌哪个女的啊?”叶瑛也算是让我看到小儿女的一面,内涵讲完了肯定是来点风月嘛。 “最喜欢黄蓉和赵敏,最讨厌阿紫。”我没好气地回答她,我其实不太喜欢这种问题的,因为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爱情观,我不喜欢说假话。 “为什么呢?” “不告诉你。” …… 迎新 下 送小学妹回宿舍的时候,我例行讲了一些防火防盗的注意事项,由于大学校区的开放性,寝室失窃的事件时有发生,然后学生使用大功率电器,使得火灾新闻也偶有耳闻,所以学校就将这些新生入学安全教育内容让我们代为效劳一下。说实话,学校宿舍不装空调,而夏天的炎热冬天的寒冷是由学生们承受的,反正领导们是不住寝室的。学校的热水也是有脾气的,夏天热得要死,冬天就比冷水象征性的热一点,你以为学生是一定要用大功率电器的啊,你们严防死堵是堵死了、防住了? 叶昭拉着我要去KTV,我问叶瑛去不去,说两个大男人唱,也太没劲了吧。叶瑛倒是欣然同行,这两人一路上哼着小歌,我就像带着两个小孩子。等到了包间,迫不及待的叶昭拿起麦就点唱了一首《后来》,叶瑛也跟着他唱着。我调侃他一来就唱苦情歌,破坏气氛。 “不是啊,是我姐喜欢唱刘若英的歌,我这是给足面子,刘若英的我也只会唱这首,要是我自己唱,我就唱民谣去了。”小鬼头还挺委屈的,不过我对于小学妹喜欢奶茶挺惊喜的,瑶琴逢知己,有人耳旁听。 我去点歌列表一看,前排还真特么全是奶茶的歌,七八首之后才是叶昭点的民谣。我拿起果盘上的西瓜就吃,简直是太对胃口啦。开始的时候,我还只是在一旁哼唱,叶昭把麦克风递给我,又跑去点歌去了,还问我为什么没点。我打了个哈哈,说你们姐弟俩唱就好,我安静吃瓜听歌。其实,低调的我会告诉你们点的我都会唱么?告诉你们,我不会,我是多么地谦逊(独白)。 叶瑛唱得很带感情,无论是《为爱痴狂》,还是《很爱很爱你》,无不使听者动容。等到列表滚动到《原来你也在这里》这首歌时,叶瑛让我唱一会,她要去洗手间。结果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列表里奶茶的歌快唱完了,只剩一首合唱版的《听!是谁在唱歌》,然后我就一直拿着麦没有放下了,跟小学妹唱完又和小鬼头唱,小鬼头的歌容易得多,民谣旋律简单张口就唱。 “都说防火防盗防学长,哥哥你的功课做得多么好呀,武侠你懂,打篮球你也玩,唱歌还能会唱到和我们一样的,我喜欢花粥你说你也喜欢,我姐喜欢刘若英你都会唱,你说你怎么懂这么多套路,全是投其所好、对症下药啊。老实说,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微信、手机号码了?然后就是各种约出去玩,最后表白,玩一玩就始乱终弃?老实说,同样的套路同样的话对几个小学妹说过啦?”歌唱完了,叶昭突然间跟我开了一个玩笑。 “你听谁说的,不要一棒子打死一船人,我是好人、老实人,套路TM谁呢,我问过你们要微信、手机号码了?我很生气你知道么,我把你姐当做知音,你却以为我要泡你姐,敢情我就不能喜欢奶茶和武侠似的,就是不遇上你们这两个白眼狼,我不照样喜欢么。”我假装很委屈,很生气的说。其实还真的有点委屈和生气,别看我说得挺轻松的。 叶昭笑着对我说防学长的梗,说他是开玩笑的,还让我不要放心上。我只笑着没接话,其实也什么都不想说,强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往叶瑛那边看去,想看看这个小胖妹会有什么表示,脸上尽是虚伪的笑容。有时特别瞧不起自己,生气就要有生气的样子嘛,生气就应该劈头盖脸驳斥或者臭骂一通,赌气玩冷战算什么男人,没点气魄,会被人看不起的。然后因此生气的就要走向微不足道,好比那旮旯里蚂蚁的喜怒哀乐不值一提,更遑论在乎。我常常会自嘲,却并非完全是我多么乐观豁达的缘故,没什么了不得的嘛,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嘛,都特么很虚无嘛,无非逆来顺受嘛。懦弱如我,只会假装不在乎来掩饰自己的不满。 “这不是攻略上写着嘛:学长的套路就是无事献殷勤,比如帮学妹提行李、指路、请吃饭、灌输一些人参经验之类的,总之满足学妹的一切要求,这帮学长没事就喜欢研究学妹的兴趣爱好,然后根据学妹的兴趣爱好,做足功课,开启装X模式,让你有一种碰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的感觉,终极目的就是让学妹当他的女朋友。而且学妹最好勾引,很多女生刚进大学什么都不懂,好奇而想谈恋爱,正好上钩。写攻略的后来人告诉我们要提高警惕,不能被糖衣炮弹打倒,不能把对的时间给了错的人。哥哥,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弟弟说话直了点,误会了你,真的真的对不起,你要是觉得难受可以骂我。”叶瑛慌乱地向我道歉,让我始料未及。一双眼睛在一架眼镜下红红的,看着我又不敢看,抬起头又低了下去,小鼻子耷拉着,倒是挺委屈的嘛,我收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是叶瑛打消了保持它的必要。 “没什么大不了呀,我不会放在心上了。你们两个小鬼头现在知道了不,那些攻略套路不能一概而论了吧,亏你们还叫我哥哥,有这样的不信任的哥哥么?你们俩姓叶,我也姓叶,五百年前是一家人,偶然也好缘分也好,或许这就是天意,天注定我要当你们俩的哥哥,从今以后,我就收你们做小弟,哦,不对,做表妹表弟了,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大哥罩着你们。”我说着说着又开起了玩笑,秉性难改。隔着年岁,我倒是能丢弃那些虚伪,冲动地打算与这两个小鬼头做好朋友,又忘了日久见人心的教训。管他呢,感觉很投缘嘛。 “哈哈,大哥好!”顺坡下驴,两个小鬼头倒是欣然接受了当我小弟。不是说着好玩的嘛,哪会真把你们当小弟? 我很开心,拿起麦准备再多唱几首歌,刚开口没唱几句就接到志愿组的老大的电话,让我赶紧带两个晚上突然到校的新生下榻,顺带安排他们家长的住宿。没办法,就跟叶昭叶瑛暂时道个别,走的时候两个小鬼头却记起问我要微信和手机号码,我很乐意给了他们,走的几步又回头调侃这两人: “你们该不是要套路我吧,防火防盗防学妹学弟,妈呀,我是一个正经的人,不要!” …… 等到迎新的第二天的时候,也是新生开学注册最后一天,学弟学妹就陆陆续续地来齐了,学校里面做小生意的就多了起来,卖生活用具的、卖手机充值卡的、卖衣裤鞋子、办宽带的一批批去新生寝室里面推销,结果弄得新生们很烦,向我抱怨这些“投机商人”,额,这让我怎么解释好勒,都是薪火相传嘛,这么热心的学长学姐们不辞劳苦地为你们谋福利… 路上总是可以看到已经报道了闲逛的新生,对校园很好奇,想到处溜达溜达,又没有向导,到处抓学长学姐的“活口”问路。 “学长,请问南校图书馆怎么走呀?”嗯,这是一个未来的学霸。 “学姐,请问南球场在哪啊?”额,甭管这是不是一个打篮球的,反正肯定是湘北老乡,不标准的普通话已然暴露一切。 “学长,这附近有网吧么?”咦,问这个不怕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么,你还真敢问,我特么当年都是自己找了几个小时才找到的网吧。 “学长,听说科大有樱花园,我想去看看,怎么走啊?”哈,小兄弟你来晚了,花儿都谢了。 “学姐,梅花亭在哪,我想去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呵,你特么是来搞笑的吧,看来发朋友圈发多了会把脑袋发坏,现在才九月,梅花还没开的呀。 “学长,菊花台怎么走?我想去赏菊,此花开后更无花,满城尽带黄金甲。”哦,菊花是现在开了的,这个小伙子脑子正常了,诗词也拼接的不错,才华出口就知有没有嘛。但是,很遗憾,我们科大没有种菊花,请学弟另觅他处。 …… “学长,请问科大的含笑园怎么走?留得残荷听雨声,好美啊,我一个经常装比的朋友告诉我的,他说他书读得多不会骗我。”一个女生静悄悄地从后面拍了我一下肩膀,我却不疑这熟悉的语句和语气,正想指着含笑园的位置,反射性地一回头,这不是那个古灵精怪的汪思芝么。 “不错嘛,这么快恢复了本性,又来找我乐子了?上次借你穿的衣服呢,快还来。你现在是牛了,不把哥哥放在眼里吧,还说我装比,骗你?你爱信不信!气死我啦。我要跟你绝交。”汪调皮地耍我,还笑,再笑试试! 笑吧,笑得真好。 大事记 随着新生入学事项完成后,他们也正式上课了,志愿者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不用再守着各大路口了,值得一提的是,大二那年,我校原校长刘得逆晋升为校党高官,而空缺的职位将由隔壁大学的校长李博钞补上,博钞此人很有争议,上任就是三把火。 以前我院副书记刘俊文开创了个“优良”传统(后被发扬到全校)——早签,就是每天早上6点40到7点之间必须跑到美食广场的签到处报道,额。此招乃是断绝睡懒觉的妙计,让人不免拍案叫绝,虽然实际功效是达到了,遗憾地是就是有个副作用,早上上课的到课率不太好,而且学生们对讲课的内容也缺乏了兴趣,懒洋洋的,无精打采。班群里一发消息,查课啦,一个个的如百米赛跑似的,穿衣穿鞋,洗漱什么的肯定是来不及了,求生欲望特别强… 而李博钞改早签为早读和早锻炼,周一到周五,单数早读,双数早锻炼,把形式做到了极致。 当然,还有两件很遥远的事,一是禁摩纷争,二是“查水表小分队”被取缔,禁摩我倒是举双脚赞成,校园飙车党很猖獗啊,但是不实际呢,因为校车实在难坐,位置又有限,这个问题直到毕业后才解决;“查水表小分队”是一个第三方微信程序,是借助教务网的信息搭建的平台,由几个热心的学长学姐运营的,一直接力下去。 那时候这个平台确实很方便,可以选课评教,查课查成绩,比起直接登录教务网好用得多,教务网一到使用高峰期就瘫痪,垃圾的评价,有我一份。 然而博钞一声令下,查水表小分队就因为“信息安全,没有授权”被取缔了,至今校方也没有推出一个像样的替代品出来,搞得怨声载道,校贴吧沦陷。后之视今,至于在大四那年因为装空调的热搜事件,都是小意思啦。 回到寝室的时候,只有龙狗一个人在。也不知道其他两个跑哪混了?纪宇不知道,这个人很神秘。齐绩的话要么去打游戏了,要么就去搭妹子了,这家伙在寝室的时候天天开黄腔,怎么可能不去实践呢。 以前凑在一起嗨的时间慢慢变少了,龙狗最近正在准备考注册会计师证、二级office、英语六级、教师资格证,起早摸黑的看书刷题,我那时陷入了安逸的生活,对学习没有压力,没有兴趣,以后还长呢,有青春做伴,不如及时行乐。 我总是对于别人的认真熟视无睹,还学会了给别人找个理由,龙狗,不累吗?有用吗?不浪费时间么…我从来没深想迷茫的含义,空有方法论,却没了坚持下来的行动,还骗自己平淡平凡才是真。那时候超级迷恋一款叫做boom beach的手游,可以组队玩。上课玩,下课玩,仿佛一天就活在了屏幕里,后来甚至文青病发作写了一篇文章纪念那段时间。 期间,专业的徐老师超级喜欢叫我上课回答问题,但往往我是回答不上的,很尴尬好不。彼时总以为老师是故意的,劳资跟她有仇。学校组织四级考试模拟测试,学院组织的晚自习,现在根本都想不起什么细节了,大概不是网络小说就是手游了。 学校获得了三华开发区的几个小目标的资金援助,目的是为了打造学区一体化。那段时间学校大修土木,建电梯教学楼、办公楼,挖人工湖,一桥凭空飞架,再添上个风景观光带,开个东方朝圣之门(东门)。 旧貌换新颜,学校仿佛就从发展中院校朝着发达院校的转变。学校“发达”了起来,我们这些学子们不免与有荣焉。也不至于在谈到我校尴尬的作假就业率,科研立项率和保研率这些感觉没啥重要的指标时,没个遮掩乃至吹嘘的资本。 学校重资引进一些优美景色,能不能有利于学子们学习,有几分的帮助我不知道,倒是如龙狗一针见血指出,一切为招生服务,面子要照顾到。 讽刺的是,月湖桥的设计一直交由土木学院的一帮研究生和导师们在做,结果竣工后整个桥没法通车,路障设立在桥上,成为一时笑柄。月湖桥是个拱形桥,桥两端互不能相望,相关部门认为这TN的不安全,便禁止了车辆通行。 不可否认,这桥还是有不少创意的,你看这个桥它又长又宽,就像这个湖它又大又圆!曲折有致,桥身开了四个不同大小的弧洞,就像是桥的眼睛,也像猪的鼻子(纪宇说的,我对风景缺乏想象力)。一年四季的管道供水,真是福如月湖长流水,一叶一声滴到明。教我们这些桥上来往的学子时时领悟着生命在于积累的大道理,意味深长。遇水架桥,逢山开路,委婉又含蓄地彰显了我校开拓进取、不畏艰难,敢为人先的奋斗精神,是正经的一本。 水很清澈,湖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这些放养的鱼,一直就那么小,长不大,不认真看还看不到。湖的两岸种满了花卉和绿草,偶尔也能留住一些稀奇的目光。 桥的两边是湖上的冠亭走廊,也就是观光带。走廊都是用的仿木的材料建成,偶尔有穿着汉服、绣花鞋的小姐姐经过,半丸子头,把扇摇,倚遍栏杆,相机手机,皂片拍个不休,古韵十足。如果她们选择在桥下看风景的话,那么总会有一些看风景的路人就在桥上看着她们。 月色清心文源地,湖光写意水云天。 ——月湖冠亭 桥边走廊二十步处有一个亭子,晚上还有人在这喂鱼、钓鱼玩,也不乏在这说着悄咪咪情话的情侣。月湖桥下月湖水,冠亭走廊你和谁? 这里的鱼儿也不知道吃过多少饵料了,你被割坏了嘴巴又被放下来,一点记性都没有。还有那些海誓山盟,蜜语甜言,这些猛烈的欢喜你如何避得开呢,你又可曾倾听而感动呢。 踏上桥下走廊,沐浴着凉爽的清风,洗净内心的浮躁,还内心一片宁静,这应当适合课后的小惬意,如果你愿意的话。 走廊很长,一直走过去,快到尽头时,接近学生宿舍八区有个笔直的人行桥,名叫君桥,却更像是一个风雨走廊。旁边的树木本来是浓密茂盛的,到这个时节就开始出现败落的迹象了,不过不影响这又是一个拍照的好机位。 自从大兴土木建成文科楼等一众教学楼后,学院撤销合并一事又搞得如火如荼,这些臃肿分散的机构也是得整顿了,于是我们管理学院就被裁了,从2007年脱离教育学院独立成院到2015年,刚好八年,没了刘俊文的暴政也是欢喜了不少人呢。 可是学院已经没了,专业还在,监护人不在了,小孩还得送去寄养。利益协调之下就表现为教育学院不收叛徒,商学院不要憨货,我们专业的老师们倒是想得够美呢,可惜攀不上,风马牛不相及。走投无路之下,幸好法学院愿意仗义相助,捡了一个烂摊子。 其中,法学院的叶红书记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叶书记有一种平易近人的气质,爱护学生,积极引导,是一个办实事的人,大家都敬爱他。不像某些别的领导,空谈误事,实干穿帮。只是后来大四那年,他因为实在是太热心为学生们着想了,有啥问题都要反映到校工处,使得学校方面的同事本来悠哉喝茶的时光大为减少,官怨沸腾,最后学校方面决定将其调往后勤部,智者忧巧者多劳。 但是法学院因为预算不足,又加上本科哲学专业根难以对口就业,校领导们一致认为哲学根本不是本科生能学进去的,就决定将哲学本科专业撤掉了,停止招生,只保留着研究生哲学系,暗示着本科别来哲学混,混了四年啥都不会,堕了学校的名头又影响自己的前途。 兔死狐悲,吓得我们专业的老师差点拿不住饭碗,天天语重心长地规劝我们好好学习,积极参与学校活动之类的废话,我们的情怀才没这么大呢,反正劳资完成本科学业,赚满学分,毕业证学位证总是会发的,你们也扣不住。至于专业的未来,想多了,后事你们自己准备呐,功成不必在我,我就是个小喽喽,我要的并不多,岁月如此的静好。 这样想来,当时真的太自由、太聪明了,我都懒得去思考,so easy! 一不小心就念出来了纪宇的口头禅。 青春不谢 “那一天后来你去雁山了吗?” “没呢,我那个样子,那个状态怎么去?没心情了,伤心着呢。”小姑娘笑着说着伤心的事情。 “还没好么,我看你一蹦一跳的,像个没事人一样。” “你以为所有人都喜欢把事情写在脸上啊。我现在好得你都看不出来。”一种自信的语气。 “你一说我还真看出来了,深沉的女孩。”像最佳损友般一如既往地打趣她。 此时的少女一身淡蓝裙装,卷发披开,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两腮润色得白中透红,像一朵刚开放的琼花。簇黑弯长的眉毛下面驻留的是一双流盼生光的美目,那晶莹深邃的眸子,黑白分明,流转着、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听我说我在做志愿者,妮子来了兴趣问我好不好玩、具体要做些什么事情,我说就图个稀奇肯定好玩,所幸只有两天,否则就累趴了。汪思芝随着我在校园里走了一会,看了会学校的变化,调侃我们又老了一岁。 “有什么活动吗?”古灵精怪的我突然开腔打趣汪,干聊天恐怕会把天都聊死了。 “哈,孤家寡人哪会有什么活动,你有什么打算么?”汪被我逗笑了。 “多乐街最近开了一家旱冰场,要不去试试?”语气就像一只狼引诱着羊。 “可是我从来没滑过耶,能玩么?”汪小心翼翼地问我。 “去玩一次就知道了,很容易学会的。”我继续怂恿妮子。 “好吧,可是我穿着裙子可以么。”女孩弱弱地回答,低头看了自己的蓝裙,用手扯了一下。。 “哈,没关系,有我在,保证不让你摔着,愿主使得优雅和体面与你同在。”我又中二了。 那天旱冰场人很多,男女老少,来去如风,常伴吾身,怎一个快乐了得。汪挑了一双合脚的旱冰鞋,跃跃欲试,我嘱咐她慢点,先要好好扶着墙壁或者栏杆学一下、适应一下。无奈这妮子看到场馆内高手们装X如风,心生羡慕,早已把我的劝告抛在脑后,结果就是噗通几跤。 “你笑什么,也不来拉一下我,痛死我啦。这么难,不想学了,气死我啦。”汪气呼呼地爬了起来,盯着不远处笑开花的我。 “哈,每个刚学滑旱冰的人都会摔着,没关系呐,继续努力,这东西脑袋瓜灵活的一下就学会了。”直男如我竟然没想到去拉一下小妮子,居然还忍不住笑意。 汪恨恨地捶我一下,说怨我带她玩这坑人的活动,害她出丑,还暗讽她脑袋瓜不灵光,然后跟我开启斗嘴模式,说我欺负人,哈。 “你不许离我太远,要让我失去平衡时能抓得到你。”汪提出了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建议(要求),小妮子这是要我陪她一起摔啊。 好吧就这样,我就被小妮子连带着摔了几跤,小妮子真的是笨笨的,一点平衡感都没有,一个重心不稳就慌得要拉我下水,自己菜还要影响队友的“游戏”体验。 “你不如拉着我的手,我看可不可以带你滑起来。”我耍了一个小心机。 “好勒,组长带我飞。”小妮子答应得真快,飞快地攀上了我的大猪蹄子,呸,暖暖的手臂。 小妮子牵着我上路,慢慢地进入状态,偶尔我会提速耍个酷,惹得小妮子惊呼一声,差点要抱到我的肩上。旱冰场也有不少情侣,不免也有一些亲密的举动。不过我为什么要用“又”字,我们又不是情侣,红香暖玉掌中轻,竟让少年臆想时光永驻。 磕磕绊绊之后,少女终于学会简单的画八字,但是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一下子就到了快晚上。我带着依依不舍的小妮子出了旱冰场,并问她要不要去吃饭,说我知道有一个宝藏餐厅,小妮子说不去了,她想去做个头发,不想要卷发了,想弄回来。 “卷发也很好看呀,为什么突然又想弄回直发呢。” “没有为什么,我有一个凳子,名字叫重新。”说着说着,汪笑了起来,却泛起了泪光。 “啊,你在说什么呀,凳子是什么鬼,这又是什么段子呐。”我的脑回路一下没跟得上。 “要我陪你一起吗,我可以等你的。”我觉得我当时真是鬼迷了心窍。 “还是不用了吧,要很久的,而且这件事完全是我自己的私事啦,组长你就别凑热闹了,你先回去凉快去。”汪大小姐毫不商量地拒绝了我人生中第一次现场观看女生烫发的尝试。 临走前汪又突如其地问我,你觉得我是卷发好看还是直发好看呢。 “无论是直发还是卷发都好看啊,咋地,我们汪大妹子美得这么不自信么?”舔狗是不会放过任何形式的跪舔的! “这种话我都听厌了,小叶你可真是个好好先生。”汪冷冷地笑了一下,好像对我的回答一点都不满意。 “这个嘛,当然是有所侧重因人而异的,主观上你直发要好看些,清新自然,我刚开始见到你,你就是这种发型的。客观上的话两种都好看,卷发别有一种惊艳的感觉。”说完这话,我都佩服我真TM太聪明了,是个人才,说话又好听。 “哦,是嘛,你这话怎么都像那天晚上的说辞,又跟我来主观上、客观上这一套。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汪总是把事情往失恋那件事上说,而我总想轻描淡写,因为我知道她此时只是突然一个人了不太适应,她目前的状态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而已。我告诉自己不必痛心,也不必着急,安慰自己时间总会把最好最对的人留到最后,爱情不是糖风掠过,而是细水长流。 我只是嘿嘿地干笑了几声,没有在这个问题再回答下去,不置可否。然后就相互告别,各回各处。慢慢的,莫名的悲伤在我的心里归于平静,仿佛黄昏进入了寂静的森林。而她有所思慕的脸,犹如那场暮雨萦回在我的梦境里。 …… 吃完饭回到寝室又想起开学后的英语课上台演讲,按学号顺序我是2号,开学的第一周就要准备演讲稿,着实让人头疼,我都已经“不学”英语很久了,大学的课堂也太难混了吧,第一学年的演讲被我一篇英文自我介绍混过去了,这次恐怕是不行了,得另想办法。绞尽脑汁想一个演讲主题时,一向哭穷的龙狗居然又点了黄焖鸡米饭的外卖,我突然灵机一动,对,就写我的逗比室友。用蹩脚的英文写了一段感觉举步维艰,马上放弃得很舒服,然后用有道翻译把写好的中文翻译了一遍,诙谐幽默,反正自我感觉良好,不错,当务之急被解决,心事落地,舒了一口气。so easy! 然后开了一把游戏,打到一半突然想起母亲、祖父一直叮嘱我,让我周末有时间一定要打个电话或者跟家里人视频,哎呀,没什么好说的,感觉没有共同话题啊,先放一放吧,打完游戏、看会小说再说。可怜的祖父一直觉得我很忙,忙于学业连通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为我找足了借口。那个时期的我眼中只有自己的快乐,眼前的快乐,没有其他人。 兴尽悲来,那天晚上正在游戏的世界徜徉时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祖父突发心脏病去世了,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我握着手机久久说不出话来,世界变成灰色,怔怔的我既难以置信又悲痛万分。我没见过祖父的最后一面,甚至在去世的两三周前一通电话一句话都没说过,哪怕是简单的嘘寒问暖式问候我都选择性忽略掉了,人往往只有在失去时才追悔莫及,这是人的劣根性。我隐约知道这天终究会到来,但绝没想过却会那么快,快得让我羞愧不已,快得让我对我的所作所为痛心疾首。 人们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懂知足也不懂珍惜,把看似容易得到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养尊处优着,却还抱怨平凡得过于真实,自由得一无所有,殊不知,是大地的泪点才使得她的微笑保持青春不谢。 大地 祖父出生于一九三〇年十月,按他生前的说法则是民国十九年。很小的时候,祖父就失去了父母,庆幸的是他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活了下来。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一直到朝鲜战争、改革开放三十余年,殊为不易。 祖父从小十岁丧母,然后由他叔带大,关于祖父的少年时代我无从知晓了,只能判断依次在果党和日军的枪火连天的硝烟之下,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关于在我出生前祖父的很多事情大多是吊唁时听祭文了解的,祖父年轻的时候并非一个体面人,是劳苦大众的一员,没有什么品德和功绩。 由于缺乏长辈的管束,祖父从小贪玩,也不知道从哪里学会的笛子、二胡,可谓是纵情声乐,后来又毅然参加抗美援朝的志愿军,练兵百日准备开赴前线突然传来停战捷报,后来本来有机会继续留在队伍里,又因为成分调查时祖父老实交代祖上出过地主被退伍,祖父退伍之后安排当了一段时间的铁路工人,直到三十多岁才经人说媒迎娶祖母。祖母是二婚再嫁,带过来一个女孩,也就是我大姑,后来又和祖父生下三女一子,最小的就是我的父亲,他出生时祖父已经四十多岁了。祖母很强势,终于治了祖父的不上进,生活的一切就走向了劳苦大众的正轨。春种秋收、菜花稻香,年复一年,直到有了我的记忆。 我孩提时的祖父看起来还是精神健硕,那时候头发也很多,只是有一点点白。从小跟着祖父一起睡在木床上,因为小时候尿床的缘故,祖父总会在半夜时叫我起床排尿,小时候特别胆小,每次晚上去茅房我都要祖父在外面陪着,过一段时间就得喊一下爷爷,祖父每次都得应一声我才作罢,否则就一直喊,越喊越大,生怕自己被遗弃,被黑暗被鬼抓走。 后来到了上小学的时候,每天都是走读,也就是吃住都在家里,每天早上7点祖父就会准时叫我起床,然后带着我洗漱,叫我吃饭。每天早上都按时起床,这是老一辈人的优良习惯。夏天晚上的时候天上布满了星星,祖父祖母就会选择在庭院前乘凉,祖父拿着一把大蒲扇把蚊子赶走,我就睡在竹席上面,清清爽爽进入梦乡。小时候睡觉不安分,爱动,然后把被子打乱,祖父总在深夜帮我重新盖好被子,即使有时候因为受凉感冒发烧,祖父会带我去看医生,我那时最怕打屁股针,每次都要在祖父怀里哭很久。 后来二年级的时候家里置办了冰箱和彩电,我总是霸占着频道只看武侠剧,但是祖父也不恼,跟我说他在黑白电视机上早看过了,跟我谈起《射雕英雄传》时眼珠子都泛起光来,年轻了许多。祖父更多地喜欢看抗日剧,看打鬼子,但看着看着就会坐着睡着,有时候还要打呼噜。有时候祖父有感而发会跟我提及毛爷爷的事例,跟我讲他以前在部队里打枪有多准,还教我唱红歌,“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打倒美国野心狼。” 祖父是个和顺善良的人,在疾病缠身之前人们很少见过他发脾气的时候,我总能在他脸上看见笑容,这种笑容隐藏着一种温柔对待他人的秘诀。我小时候学习突然开窍成绩向好,祖父特别高兴,经常夸奖我,逢人说项。祖父原本不认识几个字,后来部队里扫盲认识了很多,最后退伍后很多字也用不到又忘了,我刚好正在识字读书,祖父便让我读课文给他听,我也不知道祖父能不能听懂,但是我那时候嫌烦故意读得非常快,一个字没读完就下一个字,舌头打摞,吐词模糊敷衍了事,祖父听了马上叫停说我调皮,非让我念清楚不可。有时候祖父会遇到一些商标或者告示上面的字,他就跟着念一下,然后问我对不对,如果我告诉他念对了或者正确的念法他就会高兴一阵子,然后在同龄的老人面前炫耀一番。 祖父的收入大多来自退伍补助和扫帚手艺,有时也去集市里卖一些蔬菜和烙饼,祖父做的高粱扫帚真又好看又耐用,要比别人做得认真,他常常跑到很远去收高粱秆,有时候也需要把这些秸秆晒干除去穗粒,这些穗粒就用来做高粱饼。自从我学会跟着祖父去集市之后,集市里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往往能够俘获我的眼睛,于是我就学会了撒娇,拉着祖父买这买那,不给买就耍泼、哭和闹。祖父没有哪一次能拗得过我,使得孙子转眼间就眉开笑来。当然,由于祖母的威严所在,我也不敢太过分,也就是一些玩具车、洋画、小人书、动画光碟、爆竹、辣条之类的。有时候祖父也会乐意给我买一些东西,比如乒乓球拍、钢笔、毛笔、字典之类的,祖父很喜欢看我写钢笔字和毛笔字,还总说别人家的孩子写得好来刺激我。我三年级的时候学会了打乒乓球,弟弟后来也学会了,父亲就在家里做了一个球台,让我们两兄弟玩,祖父就在旁边看着,乒乒乓乓,有来有回,还总抱怨我们刹球把球局结束掉,球应该好好打慢慢打,不要突然间手抽风猛一下把球打死了。 祖父很喜欢喝米酒和烧酒,每天饭前必来一杯,但是我每次向他讨一杯喝他都不给,害得我只能偷着喝,但是味道一点都不好喝。祖父在饭桌上总喜欢给我夹菜,让我吃这吃那,尤其是肉类,说这个菜好那个也好,我有时烦了就会揶揄他,具体怎么好了?你说说看,弄得祖父说不出话来。而祖父自己就喜欢吃素的,尤其是空心菜和水豆腐,嘴濡目染之下把我的口味也带偏了。祖父空闲下来就经营着他的菜园子,菜园子什么都有,玉米、芋子、凉薯、茄子等等,好多好多,在这其中,我知道祖父最喜欢的就是芋子,我也最喜欢。 祖父的眼神并不好,右眼还坏了一只,后来做了手术才有所恢复,小时候很调皮捣蛋,爬树、打架之类的活动太容易把衣服裤子扯烂,这时候祖母就会帮忙缝针线,不过后来祖母去世了,祖父就会临时救场,但是他很难穿进去线,都是让我帮忙穿针,其实祖父缝的线真不好看,而且他还会缝得很密很多层,怪麻烦的,总要我帮他穿针。祖父眼睛不好使就算了,他还喜欢帮我剪手指甲,然后经常剪到肉痛死我了,反向让我学会了自己动手去剪。等到后来我帮祖父剪手指甲、脚趾甲的时候,我发现祖父的手脚又大又粗,还长满了茧子。祖父的脚趾甲非常厚,要用力剪才剪得动,祖父说这是在田里干活弄得。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在家呆的日子就越来越短。四年级下半期之后我就开始了住校生涯,能在祖父面前调皮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但每次回来,祖父都会很高兴。祖父总是喜欢我说一些在学校的奇闻异事,他永远是我的忠实听众,即使很多东西他也不懂,或许他只是想听我说而已。而每次离家去学校的时候,祖父总是老三句的叮嘱:不要打架、听话、好好念书。当人活到一定年龄时,见过世面之后,就会逐渐厌烦长辈们的叨扰,觉得他们迂腐而短见。 祖母在读我五年级的时候去世了,祖父哭得很伤心,从此祖父就一个人生活了,也不是没人给祖父说个伴,但祖父不愿意,于是祖父一个人也慢慢适应了过来,自己学会了煮饭菜,照顾自己。期间我有时也能听到祖父睡觉时突然醒来叫着祖母的名字,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浅尝到了生老病死、生离死别的滋味。祖父终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我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我不敢多想,只希望时光慢慢的,那一天慢点到来。 老人们往往从心里想帮到这个家,而不愿意承认老了,祖父就是这样的,他上了八十之后依然可以去赶集卖菜,可以帮孙儿洗衣服,可以帮忙择菜切菜,但偶尔会有一些疏忽,惹得大人们的指责,也会深深的自责,比如灯没关、弄丢了我的鞋带之类的。大人们觉得赡养老人就是管吃管喝就行了,只求老人不要多嘴多事。我一度也认为祖父在这个家太过于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甚至有时也会对祖父的唠叨而发脾气,对祖父大呼小叫、冷嘲热讽,也不再对祖父有太多倾诉的话语,也不陪他看电视,只顾着自己的娱乐和社交,让祖父一个人放收音机、拉二胡。 后来祖父得了尿结石,膀胱失去了泌尿能力,在医院动了手术后从此戴上了引流管和尿袋,这是一种不体面的病,而且每个月祖父还要坐公交去医院清洗消毒,祖父在车上、躺在病床上多少是不自在的,这个时候的祖父脾气也变得古怪起来,丧失了大部分的豁达,以前人们怎么说他他都一笑而过,现在都会放在心上,龃龉必较,甚至燃起了怨恨的种子,半夜醒来就会叹气或者哀语。这个时期段我在床头听到祖父经常说的话就是“不如死了、怎么不死了、死了多好”。后来三姑姑的去世对祖父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祖父变得喜怒无常起来。 得病之后祖父就把酒戒了,被安排一个人睡在一楼,父亲想的是省去祖父爬楼的辛苦,但不久祖父又征求我能不能搬上来,他习惯了跟长孙我睡在一张床上,在一楼睡觉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说祖父你想搬上来睡就搬上来睡,不必征求其他人同意,祖父听了欢喜地不得了,像个小孩子似的,不免让我想起了十几年前的时光。祖父的头发越来越稀疏,在冬天的时候他喜欢戴上帽子,他越来越怕冷,穿上大衣,盖着厚厚的被子,一直让我注意保暖,我则取笑他哪有那么冷。祖父的脸变得干皱皱的,眼睛渐渐失去了鲜亮,胡子也变白了。祖父特别迷恋我给他拔胡子,放着更好的电动剃须刀不用,就喜欢用小夹子去拔胡子。 祖父知道我对文学作品有着浓厚的兴趣,从开始的《三国演义》到后面《平凡的世界》、《红楼梦》看过的半数以上的名著或小说莫不与祖父的支持有关,有一次我带祖父去市里的新华书城,祖父说自己没什么文化就不进去在外面等好了,让我去买自己想看的书。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把祖父拉进去给他念着书架上或者展柜上的书名,“爷爷,这本是《西游记》、这本是《三国演义》、这本是《隋唐演义》、这本是《聊斋》…”祖父可能终其一生也没看过那些书,但是他却笑了起来,然后赞叹书城里的书真多。 上大学之后就更少回家了,脱缰野马般的我更多地是为了逃离父母的束缚,但最后结果却造成了祖父的孤独,祖父盼着我放假回家,盼着我打电话回来。祖父甚至计划要买一个手机,让我教他拨电话和收电台,这样他就可以主动跟我联系了,可惜这个计划最后被永久搁置了。祖父晚年的时候喜欢出门跟老人们打牌,打麻雀儿牌,常常误了吃饭的时间,所幸我倒是十分乐意去找他、去叫他吃饭,因为我每次去叫他的时候他都很开心。后来祖父去世后的寒假里,家里每到饭点我就会恍惚间以为祖父在外面打牌呢,我要去叫他一起吃饭呢。 欲闻教诲杳无信,想见音容空有泪。哀哀兮兮哭灵来,悲悲切切招魂去。我没有见到祖父生前最后一面,在葬礼结束的前一天的晚上,祖父躺在灵堂后面的棺材里,父亲姑姑等人做最后的擦洗和穿戴,我看到了祖父苍白地躺着,祥和而又庄重,让人忘却了其生前饱受的病痛折磨。父亲问我为何一滴眼泪也不流下,我也不知道为何,或许我早做好了这一天来临的准备了吧,祖父带给我的、或好或坏永远刻在我心里,祖父并非离我远去。 以前去赶集回家的时候,我总是抱怨路太远了走不动了,撒娇让祖父背回来,后来长大了一点,我不再需要祖父的肩膀,反嫌祖父走得太慢,我对祖父说让他走快点,我想早点回家,祖父只是说他老了跑不动了,我实在想快点就走前面去,不用等他。我记得我那时总会笑着对他说,爷爷哪有那么老,爷爷长命百岁,然后拉着祖父一起走。 但是祖父真的老得很快,那一天来得更快,他倒下了,再也不能和我一路一起走了。 My Speech 祖父去世,我请了八天的假,按规定请这种长假学院是需要把情况上报学校的,需要辅导员签字盖章然后由班团送往学校学生工作处,很是麻烦,像我这种在学院既无学习成绩又无学生会任事经历的“差生”,辅导员甚至都不想跟我多说几句话,更何况要帮我去学校盖章签字。 那个时候我着急回家,基本就当了个甩手掌柜,全权托给了我们的新班长柯灵去办。我打电话给柯灵时是没课的早上,我告知了请假理由,小姑娘一直安慰我让我节哀,很快就答应了帮我的事情。 “感谢中国电信,感谢有你。”我想表达感激之情,却不料中二的话脱口而出。 “哈,这波广告来得猝不及防…记得及时归校,想开点哦。”柯灵永远是个热心的人,我觉得她甚至都不会说拒绝。 …… 回到学校的我继续过起了象牙塔般的生活,看似像法则甚至诅咒般的生活并没有翻起什么浪花,思想的圣殿充斥着生活的奴才,混世才是主流,日复一日。某天,龙狗突然宣布他从积极分子成为预备党员,于是很多有趣的日常就开始了。 “党员天天哭穷还点外卖,还是黄焖鸡米饭、可乐烧鸡,简直是消极腐败。” “党员天天躺床上看春秋,不起床,这种人怎么混其党内的?简直是党内的毒瘤。” “党员要有带头作用,去,把寝室垃圾倒了,卫生弄一下,记得把纪宇的袜子收一下。” …… 我一回来,班群里柯灵就发下通知,下次英语课的英语演讲还是轮到了我(赖不掉的)。还行,我已经有了一篇“机械”稿《My Speech》,准备发给小汪让她帮我检查一下语法。 “汪思芝,帮我看看我下周一的英语演讲稿,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我发过来,大神帮我润色一下呀,下周请你去多乐街转角那里新开的叉烧店吃饭。”求人办事一定要语气诚恳,我还给她发了一个磕头的表情包。 “先发来,我看看是什么狗屁文章。”拆台了,这妮子。 “额,我尽力了,你得救我啊,你也不忍心看着兄弟我台上表现巨差,一口工地英语让老师和同学们笑死吧?”我一边把Word文档的稿子发送了过去。 “哈,少跟我卖惨,有那么严重吗?我先看看。”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嗯。” 不一会儿,屏幕的对面就回复了: “一眼就能看懂,还行啊,你照着记住,演讲那天在台上一念出来,保管下面的同学一下子都能明白过来你在讲什么,什么exciting、interesting、simple我奶奶都能听懂。龙铎格同学被你这么写你就不怕他当场给你揍一顿吗?原来你们男生都这么玩的啊,全是表面室友,都带这么黑的吗?演讲内容有趣是有趣,但是晚上得小心你的脖子。”汪思芝配上一个笑出泪来的表情。 “没关系滴,2017,我们寝室讲究以德服人,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何况我说的都是真实情况,额,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夸大,不过没关系,龙狗很好说话的,这个玩笑开得起的。大神你再看看有什么语法、表述上的错误,可以改进一下吗?”好卑微啊,我发了一个可怜兮兮表情过去。 “我慢慢来,看能不能救回来,实在不行就放弃治疗,另请高明吧。” “不要放弃,加油!坚持就是胜利!” “哈哈,你让我给你的演讲稿加油,可以啊你小子。” “我错了,您老量力而行,别累坏了。” “首先,你这自我介绍什么鬼?动不动就说脏话就算了,还有这个‘posturing is struck by lightning easily’是个哪门子的中国谚语?”汪思芝一个个问号飘过来。 “摆pose容易遭到雷击。” “老实点,说人话。” “posturing=pose to be B,唉,我好不容易抖个机灵您老都接不住,还英语专业的,脑袋不灵泛。” “我知道了,哈哈,你TM是个人才。我等下帮你把一些中式语法错误改一下,还得帮你把时态单复数整整,脏话就给你保留了,表达起来起到语气词的作用,哈,反正不是我在台下听。你等一段时间我发给你,可以不。” “好的好的,3Q very much。” “别忘了下次请我吃饭,那个新开的店。” “说了一大堆,原来你就光惦记请吃饭的事啦。” “是滴,你以为谁爱无偿帮你这个傻瓜啊。” “兄弟之情竟如此淡泊!” “呸,谁跟你称兄道弟,叫姐姐!不叫我就要反悔了。” “别啊,好姐姐。” “哼,厚脸皮!”~~ My Speech Good morning! Ladies and gentlemen.My name is YellowYun,today my topic is“My roommate“. My roommate that I want to say in this speech is Dog Long.It Sounds silly but exciting,ha ha.He is not tall with a frustrating face , sometimes looks very handsome when he was talking big. His hobby is so simple!Which is some tales of the opposite sex in bedtime chat, devoted to teaching us some tips of chasing after girls.However,he often complains that why he doesn't have a girlfriend. Almost everyone knows the famous Chinese saying:posturing is struck by lightning easily.if true,I think he would go die. Dog Long has Few interests.When he has nothing to do at night ,he likes watching TV or mobile phone movies alone in the dormitory ,Lying in bed, hiding in quilt all day, we all wonder what did he do and why. This guy sleeps early every day, and often snores and talks in a dream. This guy, usually chats with female classmates in reality or net during the day.If this time I disturb him, he will become impatient extremely! Sometimes, we shall form a team to play online games “League of Legends“, but his game skill is so bad,which likes a big hole holding us back.None of us are willing to take him, but he is very thick-skinned just likes wearing in my body. Our Dog Long 's pace of life is fast.For example, he never takes a bath and goes to the toilet more than 3 minutes.We called him “fast-man”. Finally,the most hateful thing, this guy often puts the poor in his mouth, no money, no money! Every time when we went downstairs to canteeen, we told him whether he goes together or not,fuck! he would have ordered takeout... My speech is over. Thank you so much for your attendance! 雁山行 上 世界的钟摆摆过来摆过去,周而复始,循环不已。 都说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这不陆老师和徐老师就创造了新鲜事嘛,说来话长,这一切要从本周一晚上的《人力资源管理》课讲起。 我们至今仍未知道陆老师那天晚上到底讲了什么,总之当晚的陆老师很开心,喜上眉梢,或许又是在股市里斩获颇丰,任课老师6个有5个喜欢讲其炒股的奇闻异事,都是这尿性。买进卖出,都是惊险的飞跃,老师们喜欢在学生面前吹嗨,学生们也听得津津有味,偶尔引得一道道向往、崇拜的目光,也不失为上班或上课的乐趣。 结果第二天上午八点的《公共政策》课班群里直接通知取消,害得我们大冬天白起那么早了,一时间寝室怨声载道,尤其是齐绩和龙狗,早早地起床洗漱,洗头洗脸,剃了胡子,抹了香水,搽好粉打好发胶,梳成大人模样。等到齐绩和龙狗皮衣皮裤皮鞋都穿戴整齐时,还是有点人模人样的。不一会儿,班群又转发了教务处批的陆老师和徐老师的请假单,直接请假到下周,理由是生病住院。我们还以为两位老师都生病了,仔细一看,徐老师没生病,是“因爱人生病需照顾,请假一周”。徐老师的爱人不就是学院的领导卓老师吗?也就是卓老师和陆老师同时请假,这么巧合吗?组队生病? 两位任课老师同时请假,也就意味着接下来我们一周半的时间里都不会有《人力资源管理》和《公共政策》这两门课,这两门课每周上两次,老师一请假不上课对大部分学生来说又是多了20个小时的消费、娱乐的时间,一时间班里奔走相告、弹冠相庆。对于两位尊师苦心积虑将专业六十余名学生从沉重繁杂的学业重担中解放出来,并激发了我们的天性的无私奉献行为和精神,我们深表感激,并致以崇高的敬意。 就在我们茶余饭后、百忙之中猜疑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两位大佬同时生病住院时,最终的真相却很戏剧。因为事实上两位老师是在酒宴上饮酒过度,酒酣肝胆胃出血。这不国家项目结项,钱款到账,晚上一下课,陆老师就约上了同项目里的卓老师和其他几个人,显然是有点嗨,人逢喜事喝得爽,相约到病房。 欢乐时间到了,寝室的齐绩提议去爬雁山看雾凇,节假日去的话就是人山人海,趁着星期四没课去(陆、卓两位老师的课都没了),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雁山山如其名,雁阳市南有回雁峰,乃雁山七十二峰之首,传闻秋末冬初之际,北去的大雁向南飞来,至此停留下来,不再往南飞,遇春而回。这造就了湘北八景之一的“平沙落雁”和雁阳八景之首的“雁峰烟雨”,也成为了古诗词中一个著名的典故。雁山之阳称为雁阳,王勃、杜甫、刘禹锡、柳宗元、范仲淹、王安石都曾经为此地留下笔墨诗文,很多还是初高中时学过的,还是背诵要点。 去不去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反正已经玩过了,没什么新鲜感了。纪宇建议叫上妹子一起去,说光几个汉子去玩也没意思,还不如在寝室打游戏呢,又冷又累的。于是我们就在专业里邀请女同学,柯灵、章馨洁一听闻就踊跃报名了,商心碧说忙推辞,估计是正和韩山移恋奸情热抽不开身,哼。一听闻章馨洁会一起去玩,我们就调侃起龙狗来,小伙子是时候用实践去检验理论(《勾女秘笈》、《撩妹指南》)的正确性了,哈哈。 齐绩平时交往广泛,资源多,不知道到哪拐到旅游管理专业的一个藏族妹子,叫做洛桑梅朵。男生圈子里突然多出一个新女生,这种事情难免引人注目,不得不说,齐绩的一顿骚操作直接诱发了我们寝室的八卦之火: “老实交代,你们什么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纪宇此时突然表现出对室友感情生活的强烈关心。 “哟,鸭霸王脱单也不说一声,生怕我们要你请喝酒吃饭嘛?”龙狗就在后面瞎起哄。 “别,我们只是普通的、纯洁的朋友关系,你们想多了。”齐绩痞痞地回答,一副你们冤枉我了,我是清白无辜的样子,不过我寻思着这语气怎么带有一丝窃喜。 “呵,男女之间还有纯洁的朋友关系么。”纪宇、龙狗两人就差把不信写在脸上了,整个寝室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切,怎么不纯洁了,至少我们暂时就很纯洁。”齐绩死鸭子嘴硬呢。 “哦,原来是攻略中,还未撩到手啊。” “那得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啦,加油哦。放心,我们会帮你在妹子面前多说点好话,帮你营销打造一个有趣的灵魂,到时你虎躯一震,妹子不就拜倒了嘛。” “云哥怎么不说话啊。”见我不说话,聊得正嗨的三人看了过来。 “我在思考一些问题,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吞吞吐吐答道。少年在心里埋藏了小小的欢喜,这种欢喜是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委婉而含蓄,像一颗暗埋的种子,又像一颗含在嘴里的糖,既怕被人撞破而惊慌失措,却又在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说出来吧,说出来就舒畅了。 “不当讲,还是别讲了,假正经。”纪宇嘻嘻哈哈的样子让人想过去给他一头锤。 “我也想邀请一个外国语学院的朋友一起去玩。”机智如我,试着蒙混过关,可张扬的语气的和狡黠的表情已然把我出卖。 “男的女的?公的母的?”龙狗就等着吃瓜呢。 “还用说,绝壁是女的,云哥我还不知道,就一闷骚男。”纪宇绝不会放过调笑我的机会,因为我们总说他很骚(洪世贤的骚),他怀恨在心,伺机报复着呢。 全寝室的八卦之火调转了方向朝我袭来,齐绩倒是没说话,一副姨母笑地看着我。 “emmmm,你们见过,就是上次辩论赛淘汰我们的那个女生,叫汪思芝,芙蕖学子时一个小组的,我跟你们说过的,柯灵也认识的。”我弱弱地说道。 “是不是以前开校运会跳舞的啦啦队中的其中一个,是戴眼镜的,穿格子短裙,长筒靴,身材超好的那个嘛?”鬼知道纪宇的关注点是什么。我的思绪一下子飘了过去,那时的小汪确实风采迷人,素裳轻盈捎我梦,凌波倩舞与君看。 “我也想起来了,是不是上次打篮球赛还在给土木学院加油,站在一群女生中间,喊得最欢、C位出道的那个漂亮妹子?难怪我们比赛没打过,原来是你小子见色忘义、暗中放水啊。”虽然龙狗说这些话调侃我都没有恶意,也不是当真,但是我听起来还是有点不爽。 “对。”敢情你们都认识啊,一双狗眼睛鸡贼得很,早就盯上了小汪,哼,那我只得“大方”的承认了。把汪叫去爬雁山确实是我的小算盘,不是上次没去成么,这次去不就弥补了“遗憾”了嘛,完结的故事让我再给Ta续上。 “深藏不露啊,你云哥才是戏精,服,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不露声色、偷偷摸摸地就把妞泡到手了。” “yin才啊,我们怎么没发现我们中出了一个内鬼啊。” “有何奸情,从实招来!” “奥斯卡演帝!” “逼王!” …… 你一言我一语,全是对我的口诛笔伐,热闹得很。我也不知道怎么跟这些荷尔蒙分泌过度的种畜们解释,他们有点黄,我有点慌。 “我能说我们也是纯洁的关系吗?” “去你丫的!”异口同声。 雁山行 中 邀请小汪也就一两条信息的事,也没报多大的期望,不过小妮子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倒是让我有点讶异。 星期四一早上就相约在校门口集合,我们四个汉子先到,等了一段时间,柯灵和章馨洁是一起过来的,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帽子、围巾、手套、羽绒服、紧身裤、马丁靴,包得只露个脸蛋来。 不一会儿,汪思芝和洛桑梅朵依次到达,不得不说西藏人真的不怕冷,梅朵只是穿了一件加棉的休闲衣,下身还穿着一条绒絮热裤,裤摆边沿是一圈绒花,顺着下来就是一双褐色的长筒裤袜和长筒靴,梅朵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长而微卷,一对双眸充满着诱惑力,面庞白皙中带有一点红润,充满了柔媚的气息。 汪思芝戴着一顶渔夫帽过来,鬓角露出两缕碎发,在远处时我还没认出来,她走到我面前,笑着跟我打招呼,身子骨还是有点瘦,隔着一副红框眼镜看过去,她的眼睛还是那么空灵清澈,挺翘的鼻子,小巧红润的嘴巴。上身穿一件宝蓝毛衣搭上灰色呢子外套,下身是一条黑色修身小脚裤、一双马丁靴,大大的背包背于身后,双手插于外套里,整个人显得漫不经心的样子。 人到齐后,相互认识了一下,一行人就搭上校门口的公交去了莲州市里的长途汽车站,倒也没急着上车,先去路边的早餐店买了一点包子、馒头(馍)、油条、豆浆、饺子和烙饼应付了一下,小汪同学自己买的是白馍豆浆,说要减肥不能多吃,结果看着我们吃包子、油条和烙饼,真香~~她跟别人不熟,所以就非要抢我手里的烙饼吃,结果自己的白馍吃不下了非要赖给我吃,还说这是对我好,多吃点长点力气以后好搬砖。 吃完早餐后就赶上了八点半的大巴,上了高速,除了我之外,一行人兴奋得很,对旅途充满了期待,拉着我问这问那的,汪思芝坐在我旁边,甚至拿出手机一直在逛百度、知乎,刷经验贴。千呼万唤,两个小时后我们到了雁山山脚下,步行到雁山牌坊,一行人欢呼雀跃起来,时间已经来到11点了,一行人约好去附近的饭馆吃饭,然后又去超市里购买了一些零食和水,塞到包里。 我本来打算去订个旅店的,等晚上下山有个住处,但是齐绩、龙狗等人说要看日落日出,想在山上扎帐篷或者在山上找个地方住,引得纪宇、章馨洁、小汪等一群憨憨心向往之,众命难违,柯灵看着我想说什么,也没说出口,答应了去看日出。 我们搭上景区的免费公交,终于到了景区的入口收费处。门票学生证可以打半折,过了安检后,一行人就正式开始了登山之旅。山路回环,蜿蜒不绝,一路上有说有笑,走走停停。道上的树木很茂密,遮天蔽日,倒也平平无奇。雁山宗教文化氛围浓厚,寺庙一个接着一个,五湖四海的旅客也是香客过来朝拜,发自内心,缓缓地跪在地上,只顾着自己的内心世界,丝毫不受打扰,合掌,抚地,躬身,叩头。香一般是山下买的,不过寺庙附近也会有一些雁山当地的居民卖香,逢人便说升官发财生儿子来买他的香,都是上品,一根50到200不等,香越贵越灵,宰一个算一个。我们一行人也不信教,对烧香拜佛不感兴趣,就路过进去看一下就走了。 路上也会有一些小亭子,这些小亭子一般都会有可以回溯的历史,相为印证的还有自古文人骚客所留的石刻,不免使人感受、联想到她们的前世今生,屹立千古,和世世代代来到雁山的登山者。一路走走停停,我积极扮演了回导游,向外来游客积极输出、兜售传播本地文化,什么韩愈开云(开云亭)、石台磨镜(磨镜台)、桥头遇仙(会仙桥)等一堆景点的典故抖了出来,说的大伙一愣一愣的,煞有其事,仿佛这些景点真活了起来。 快到半山亭的时候,人变得多了起来,半山亭也叫“玄都观”,但不是“尽是刘郎去后栽”的玄都观。章馨洁闹太累走不动了,龙狗见机提议大家去坐缆车(索道),这个叛徒,昨天在寝室还信誓旦旦地说随便爬上雁山,谁坐车谁是狗~缆车可以直接开到南天门,淡季30分钟一趟,单程45大洋。我们男生是觉得没啥必要,但总得照顾一下跟过来的女同学,于是我们放弃了用双脚撸到底的打算,登上了缆车。 缆车离开地面,缓缓向前行驶,滑向半空。脚下是万丈深渊,令人生畏,而面前一片云雾缭绕,从下往上,山腰的风光尽揽眼底,苍翠的万年古木被风掠过飒飒作响,惊起一些奇异的鸟类飞出,山谷深不见底,白云伸手可及。(缆车)吊篮里就像一个世界,一个新天地,脚底生风云里过,茫茫林海眼前来,一行人拿出手机拍个不休,欲把这短暂的美景收藏在相片之中。 下了缆车出来步行不多远就到了南天门,到了南天门人就更多了,视野也变得开阔了,周围的树木稍微变得不那么密集。入眼处是一座高大的石砌牌坊,牌坊上书写着“南天门”三字,门分中、左、右三门,中门上方横额镌有“南天门”三个描红大字,左、右横楣上刻有“行云”、“施雨”的字迹,中间的是一副对联:“门可通天,仰观碧落星辰近;路承绝顶,俯瞰翠微峦屿低”,端正醒目,气势逼人。依稀有一些旅客在门边自拍或者合影,我们一行人也不能免俗,拍了一个合照,一群人靠在一起,女生们站在前面男生站在后面,自拍杆是章馨洁带的。拍照的时候我开了一个玩笑,也是事实: “幸好是淡季,人少,否则我感觉我们抢不到这些标志点。在人多的时候,都是抢着这些标志碑、标志牌,眼疾手快,争先恐后,闪现霸屏,只要慢一点就只能干等着,被其他一波紧接一波地霸碑霸牌,人家在拍时,你只能眼巴巴的、卑微地等着。” 众人捧腹一笑,接着继续往最后的高峰发起挑战,从南天门往上走是一大段的石阶(石梯),路上有凉亭休息,还有好多小摊小贩在道上卖小吃,有烤串、粉条、面食等,价格还能接受,最低的10元一碗豆花。他们是一次来,我给众人推荐了粉条和豆花,因为之前我来的时候吃过,还不错。于是一群吃货围坐在凉亭的石桌旁,大快朵颐,梅朵可能是刚认识,吃得很委婉和含蓄,慢嚼慢咽,一股淑女范。其实味道不算多么美味,就当是尝鲜,到此一吃。 沿着石阶往上走,可以看到岩石上结出的冰挂,眼前出现一大片林海,林海之上又是一大片云海,云雾也变得浓厚了起来,温度也变得愈发冷了起来,周围的树木也结了一条条冰柱,天工造物,洁白晶莹的霜花缀满了枝头,这便是文艺青年们啧啧称道的“雾凇”,在冬天,雁山的雾凇是一大看点,就像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吸引着成千上万的旅客前来观摩,“咔擦咔擦”,几个拍照的憨憨手和脸都冻的红红的,仍然陶醉在雁山的美色之中,全然不觉。山有陡峭巍峨,也有奇特俊美,虽然雁山她不那么威严逼仄,没有宏伟、壮观的山峦,但她的灵秀绝对能震撼到每个到访者的心灵,在大山之中她称不上第一,却称得上唯一。 到达雁山最高峰时,已经是下午的六点了,太阳准备打烊了。雁山最高峰叫做祝融峰,相传火神祝融曾住在这里,死后葬于此处。祝融峰像一个广场,广场的中间摆设着刻有“寿比南山”的巨大石头,广场的另一边是一层层台阶,通往的便是祝融峰顶的祝融殿,熙来攘往,许多登山成功者已经在上面尽情摆拍了,享受胜利的果实,也有一些人已经尽兴,准备下山,一时人声鼎沸。 一行人几乎瘫坐在地上,一天的行程满满的,人困脚乏,落日的余晖降落下来,时间好像变得很慢,整个雁山都在俯视之下一览无余,林海、云雾、云海渐渐暗了下来。 我偷瞄到小汪淡淡的笑容,心情舒畅。 雁山行 下 天空就像遮了一块幕布,广场上的旅客纷纷散场,星星像淘气的小鬼头一般,穿过幕布向雁山的生灵眨着眼。气温也逐渐变得冷了起来,祝融峰海拔超过了一千三百米,寒气从天而降。 时候不早了,一行人偃旗息鼓准备安营扎寨,齐绩执意要扎帐篷过夜,恰好祝融峰上就有商客卖帐篷,冬天虽冷,也不是顶不住,商客还提供了睡袋,总共60元一晚。我提议不如去附近的上封寺,离祝融峰也不远,走一会儿路就到了。上封寺是个可以提供住宿的寺庙,洗浴设备都齐全,还提供两顿斋饭。也不是故意要扫大家浪漫主义的兴,只是我觉得冬天扎帐篷并不浪漫,北风带着寒气席卷肆虐,躺在山顶萎缩在睡袋里,并不是什么风雅之事。 各有所爱(各为所累),于是一行人分为两批,齐绩和梅朵、龙狗、章馨洁四个留在了山顶,纪宇和我、小汪、柯灵四个出发去上封寺,我们相约早上6点在山上集合,一起看日出。 下山的石阶和小道附近不总是有灯,即使有灯光照也很昏暗微弱。零星半点的星星并不能为我们点起灯来,于是我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明(他们的手机电量堪忧),走在前面给大家带路,一路上阴森森的,山风沿着过道吹过来,把大家吹得紧紧挨在了一起,生怕与小伙伴们走丢。 我走得并不快,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身后是小汪,小妮子更是冻得不行,缩着身子不停地发抖,我不禁回头问了一句废话: “你们冷不?” “冷的一匹,还有多久到啊?你别不是带错了路。”纪宇没好气地答道。 “有点冷,不过还行,路上黑黑的,好怕啊,你们不怕吗?”柯灵走在小汪后面,一身衣着裹得只露个脸蛋来。 “好冷,冷死我啦,你就不冷吗?”小汪边说话边看着我,可怜兮兮的,好像暗示我什么,这难道就是剧本中的…好吧,我想多了… “我也冷啊,你看我的手都冻僵啦,要不我们走快点,跑起来就慢慢热了,就不怕冷了?”我挥着我拿着手机的右手,已经冻得绯红。 “这主意真的馊,山高路远坑深,跑起来一不小心就爹妈白养了。”纪宇又开始拆台了。 “不如我把手套给你戴上吧,反正我可以塞兜里。”柯灵说着就把手套脱了一只,准备递给我。 “没关系的,我皮糙肉厚的,谢谢班长啦,马上就到了。”我本来是要拒绝柯灵的好意的,但她坚持让我戴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戴上了一只,手套暖暖的,还带着余温。 “我手也好冷,班长。”纪宇伸出手来,不停地往手心哈着热气,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放兜里就好了。”柯灵淡淡地回答,哪不知道纪宇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哼,又来打趣人,冻死活该。 “这不公平。” “你这脑子,冻死活该!”看到柯灵和纪宇拌嘴,纪宇嘴巴花花的,就喜欢调戏柯灵这种小女生,我们都笑了,一路边走边说,长长的石阶和黑黑的山路也不再让人感到恐惧。 “你们关系真好,好羡慕,我在学校都没几个说得着的人。”汪思芝冷不丁冒出一句,看着我们仨,心生触动。 “一般般,我们经常混在一起玩,就很熟。”我立即岔开话题,感觉小妮子又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 一行人在上封寺下榻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玩了一会小游戏,比如谁是卧底之类的,寺庙里的钟声一响,大家就各自回房,尽兴而散。我跟纪宇一间房,隔壁两个女生一间。躺在床上,我打开手机,空间、朋友圈、微博都是众人发的旅行皂片,评论区一片精彩,我都赞不过来。我实际上也拍了一些照片,比如坐缆车时俯瞰的云海林海、云雾中的孤鸟,不过都没分享到网上,大家喜欢明明,而我喜欢静静。 晚上十点,我们熄灯准备休息的时候,隔壁的两个女生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那么多话嘛,说好明天还要早起呢。 …… 早上的闹钟其实并没有什么用,设置的是5点起床,然而寺庙里的钟声在4点半就响起来了,和尚们早早地进入工作状态,念经声木鱼声声声入耳,哪还能睡得着,于是众人痛快地洗漱完毕,就朝着上顶进发了,我们要赶在太阳冒头之前到达祝融峰上的观日台。 我们到达峰顶时,齐绩、梅朵、龙狗、章馨洁也都起来了,一大早就有商客过来收帐篷,也提醒大伙起床看日。峰顶上人也不少,雁山看日,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一行人蔫蔫的,兴致不高,纪宇抱怨起上封寺的和尚们太可恶了,把他头都敲大了,我们都笑他毫无佛性,恐怕要下地狱;山上的龙狗等人说昨晚有个骚年吹口琴唱情歌,大晚上12点了还不消停,吵得大家都没睡好…大家看似风轻云淡地闲聊,实际上焦急得很,眼睛盯着东方。 放眼望去,天边已经露出微弱的红光了,云层之中就像藏着一个羞红着脸的花姑娘,欲拒还迎,千呼万唤,琵琶遮面。 朦朦胧胧的云雾还没有散去,冰冰凉凉的山风仍然呼啸吹来,地平线不疾不徐地加载出太阳圆盘的弧边,灰暗的天空被照亮了大片,云海逐渐被染成金黄的云霞,一抹抹、一层层,稀稀疏疏布满了半壁天空。太阳缓缓地升起,继续释放橙色的光芒,扩散开来,整个雁山墨绿的林海也显现出来,视野倏地变得广阔了起来,千寻峰顶,太阳就好像是眼前冒出来的,天地自然,如此美妙。 峰顶的众人纷纷掏出相机,咔擦咔擦,日光流年,霎那间的永恒,往事有底片为证。一行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互相展示自己拍的成果。 “组长你看我这张拍的好不好看呀,日光,云霞。”小汪突然把手机放到我面前,两颗小梨涡,巧笑嫣然。 “嗯,很漂亮,有摄影天赋,可以出道啦。”我敷衍地说了句。 “呸,你认真点,哪有这么厉害。”小妮子锤了我一下。 “此情此景我想吟诗一首。”骚话一出,一行人的目光都朝我看来。 “苟~人有悲欢离合,日有圆~圆~圆~圆。”大伙都笑呆了。 “还能这样?十二月加急名单,你完啦。”纪宇接上了梗。 “可以,歪是歪了点,但也应景,有点意思。”梅朵难得说一句话。 “人会有悲欢离合,而太阳是永恒的,个体的境遇比上大自然比上星辰大海又算得上什么呢?”我一本正经的解释,挺有喜剧效果的,周围又是一片笑声。 … “来,我们来合影吧,这次雁山之行就算圆满落幕了。”齐绩让大家站两排,女生站前面,摆好pose,将画面定格在雁山的日光云海之中。 日头渐大,众人收拾收拾,准备下山。 “此情此景我又想吟诗一首。”我确实是想到一句妙语。 “你又来,开始了?” “云哥今天吃错药啦。” “云哥诗精附体,又犯中二了。”室友们就完全不留情面损人了,场面一度陷入滑稽之中,下山之路都变得愉快起来。 望见汪思芝好奇地看过来,我莫名其妙就有了一种紧张感,生怕心中的妙语并不有趣,装X不成反出糗。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太阳。”我尽量一字一句念清楚,一念完自己先笑了出来,借此掩盖以防万一的冷场或尴尬,这招我经常用到,算是游刃有余。所幸,这句话效果不错,博得众人一笑。 我们怎么会想到这是一句好聚好散的寄语,成为多年之后回不去的青春中纪念友情爱情的标本。 润公千古 为纪念润公缔造共和70周年寿。 元旦快乐 各位书友,新的一年祝大家身体健康,事业有成,爱你们。 寒假20天看书计划(Flag) 《马克思传》 《群氓的狂欢》 《童年的消逝》 《日光流年》 《消失的地域》 龙狗(单章) 一切要回到大学生涯的起点说起。 龙狗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室友,他比我先登记注册,是提前一天到的,个子不高不矮,但是人有点瘦,第一次出远门的他是他哥哥陪着的,他们俩长得很像,看到我也不怕生,打起招呼露出真正的笑容来,让人感觉很亲切、很好说话的样子。 我来了没多久,龙狗就要送他哥离开了,他哥大学刚毕业一年,现在在一所高中当老师,赶着回去上班。龙狗家庭比较特殊,兄弟姊妹都有,他刚好排行老三,家里是靠种甘蔗为生的,他父母生养了五个,一个个抚养长大也不容易,于是他们家就互为帮衬,轮到龙狗的时候,他每个月的生活费都是已经参加工作的哥哥和姐姐们给的。 龙狗是那种积极主动的人,做事情行动力很强,说干就干,比如说他要考教师资格证,他就天天坚持早起,跑到图书馆占位置学习,游戏只会在周末晚上玩一两局,自制力超级好。 龙狗平常的爱好不多,如果在寝室的话喜欢躺在床上刷电视剧,而且每天都要午睡,因为赖在床上的时间很多,就被齐绩纪宇调侃看“春秋”。龙狗在寝室里是经常被打趣被开玩笑的对象,属于最没人权的那种,但是他倒是不较真,不生气,充满了自嘲精神,积极和室友打成一片,为我们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涯增添了不少乐趣。 我和龙狗在大一时关系很熟络,上下课一起走,吃饭还要坐在一起,聊人生聊理想聊女人,我们本有机会成为一生的挚友的,但是我没有好好珍惜。我们俩参加科技比赛,我抱着参与的心态去玩,他冲到了决赛拿奖;我们俩一起报名考驾照,他用两个月的课余时间就搞定了,我用了两年;他做什么都有动力,是个实干派,而我爱混,拉他后腿,作为朋友的他也劝过我很多次,但我那时沉迷于打游戏和看网文,哪里听得进,于是龙狗也不再劝,很多事情就一个人去做了,我们的关系就渐渐生疏了。 龙狗特别注重个人卫生,每天晚上都要洗澡,不洗澡就睡不着。但这个人洗澡速度忒快,就跟他上大号一样,三四分钟就解决了,利索的很,因此我们嘲笑他是个“快男”,而他给出的解释是熟能生巧,天天洗也不脏,没啥好洗的。每次洗完澡基本就是十一点多了,然后把他的吹风机开起来,轰轰隆隆的,非常地扰民,被楼下的校友们多次上门投诉,后来这货就不在晚上洗头了,改在早上洗,当然,这其中还有其他缘由。 大一大二时,龙狗一直是学院勤工部的成员,前一年是委员,后一年是部长。总所周知,大一刚进学生会那就是当苦力的,什么活都是委员做的,登记全院的贫困生信息、收集材料、发放奖助学金、勤工助学岗位安排、资格审查等杂七杂八的事,都是包括龙狗在内的四个委员做的,可没把这货累坏。在学生会里,龙狗认识了不少人,锻炼了自己,学会了很多宝贵的技巧和经验,起初我并不觉得这些经历有什么,直到后来的专业实习。 在部门里虽然会累点,但也不是没有福利,除了评奖评优优先考虑,还有各种以权谋私。他们部门可以第一时间掌握勤工助学岗位的空缺信息,于是给了“不法”分子可乘之机,优质的岗位,比如说图书管理、办公室打扫等基本让部门成员自己或他的亲友内定了,说内定其实不妥,因为也是走的资格申请的程序,只不过人家比你早知道信息。两个学期下来,龙狗为班级同学、也为自己谋得了不少福利,好家伙!为自己为之后竞选部长打下了充足的群众基础。 龙狗一点都不酷,如果以貌取人的话。他平日里穿着并不光鲜,但是很整洁清爽,是一个积极阳光的人,与他相处,有一种人畜无害的信任感。虽然有时大大咧咧的,但你基本很难发现他动脾气,好像他永远那么与人为善,即使在他考公务员的时候,他常常焦虑地睡不着,寝室打游戏、放音乐、说话吵到很晚,他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刷着剧,不说一句话,慢慢等待入眠。有时我们准备睡得时候,看着他床上还亮着手机屏幕的光,影视剧还在放着,打个招呼不见回应,走近一看才知道已经睡着了。 龙狗的外号是以齐绩为主的酒友取的,甭管他愿不愿意,反正就叫习惯了,另外,在寝室内,他们都是各自以老汉称呼,~龙老汉、齐老汉、纪老汉~一寝室全是老汉,让人哭笑不得,由于我不叫他们这些低俗外号,对谁都是喊名字,所以我就没被取外号。之所以在书写上用“龙狗”而不用原名,是为了怕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龙狗在寝室最大的乐趣就是装穷哭穷,嘴上总是挂着没钱两个字,日常节目就是和寝室另一个特困生齐绩比穷,身为下贱,怡然自嘲。早前他喜欢和齐绩、文钊、彭浩等人出去喝酒打牌,蹭吃蹭喝的,有时还赢点小钱,快乐地像个孩子。齐绩大方惯了,很快地融入小圈子里,而龙狗总是显得格格不入,没什么存在感,还落下占便宜、趋炎附势的口实。 那时我和纪宇就是这么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的,我们看不起他,埋怨他只知道巴结讨好别人,批评他心比天高、不切实际,蝇营狗苟。年轻时太过自负,以个人为中心,每当论及别人,粗率地给出了评判,却忘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我们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 龙狗在大一时喜欢部门里的一个女生,像个愣头青一样,天天制造机会相处,耍暧昧,参加活动,交流兴趣爱好之类的,平时密切关注对方的朋友圈,第一时间点赞评论,还经常莫名其妙地在手机屏幕前笑起来。于是等到这年的圣诞节,龙狗提前给女生准备了一份礼物,蓄谋已久,打算乘机表白。也许造化弄人吧,那天晚上,还不待龙狗说出口,女生就已经在朋友圈宣布脱单、秀起恩爱来,因此龙狗这段感情就永远藏在了心里、无疾而终。 那个晚上,室友们都是看他笑话的人,幸灾乐祸,一如往常地打趣着他,他也表现着一副没事的样子,在宿舍里安安静静地打游戏打到12点,然后洗澡睡觉。 没过多久,不知道是谁又提及这事,把龙狗羞愤得宣布再也不会在大学内找女朋友了,信誓旦旦,铁骨铮铮。 真香!章馨洁又撞进了龙狗的心里,这是一段孽缘,就和纪宇与柯灵一样。章馨洁并不算什么好女子,但是架不住龙狗这厮色欲迷心,就爱这茬。他与章馨洁开始成为朋友是在院里辩论队(同属我方辩友),第一次表白被拒是在体育课课间,龙狗被纪宇、齐绩怂恿着鼓起了勇气,然后就在欢歌笑语中败场了,章馨洁说他们不合适,他很优秀他很好,但她并不想在大学谈恋爱。 但是故事并没有完结,做不成恋人,他们还是保持着好朋友的关系,也许龙狗还存着痴心妄想,想慢慢感动身边的女孩,还跟着齐绩学着穿着打扮。平时大事小事,章馨洁也很乐意找龙狗帮忙处理,随叫随到,有时也会和龙狗说一些心里话、烦心事,和我们寝室参加一些活动。章馨洁喜欢看偶像剧或者综艺节目,有时也会打游戏,但是她几乎不跟龙狗讨论这些。 后来大二下学期的时候,章馨洁出人意料地宣布与大一新生谈起了恋爱,他们是迎新时认识的,我见过那小子,模样俊俏,高个子,说话风趣好听。还记得那小子在七夕时候在我们课间闯进来给他送花,情深意切,抱得美人归同时还赢得一片掌声。 那天我们这些狐朋狗友也不敢幸灾乐祸,都安慰龙狗,让他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拉着他去喝酒,海灌好几杯,照样去网吧疯狂打游戏,像个没事人一样。 从此,龙狗再也不提找对象的事,一头忙在学习考试上,整个大学,四六级、计算机二级、普通话二级甲等、初级会计、人力资源管理师、教资、机动车驾驶证等证书拿到手软,积极参加了各种科技竞赛和省级学生项目,评奖评优拿到手软。在大四时,龙狗从预备党员转正,并准备考公务员,每天早出晚归,泡在图书馆里见不着人。 这时的龙狗已经魔怔了,也很急,据他自己的回答就是,赶紧找个好单位签了,工作几年发点小财,到时候想有什么就有什么。我们问他为何不考行政管理的研究生,照他的勤奋和坚毅程度,又有英语、专业课基础,考上的成功率很大,读完研出来起点也高,不失为一个合理的打算;后来龙狗私下告诉过我原因,原来他急着找工作上岗赚钱,并不完全为了自己,是他家庭条件不允许他现在读研,他需要上班赚钱,减轻父母的压力,给念大学的弟弟妹妹打生活费。 一切都连起来了,原来哭穷装穷也是真的,只是我们常常打趣他,从来没有当真过。龙狗每年的助学金、奖学金分派给了弟弟妹妹,这是他的家庭责任。 也许我常常会因为一个小说情节或影视桥段感动不已,为素未谋面的人心疼,为“主角们”的悲惨遭遇涕泪满面,但现实中遇到龙狗和他的故事,也足以让我动容,我有点后悔,我以前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他,我跟着大家一起笑他,看低他,多么无知又愚蠢啊。 后来我们班在区政府进行专业实习时,我分配在法律办,龙狗在财务处,大家都是混日子,而龙狗帮助财务处干了不少实事,登记报表,存档调档,财务处的大哥大姐、科长科员都很喜欢这小伙,踏实肯干,学习能力很强,天天带着他出去吃香喝辣的,甚至还想他留下,先做个非正式工(临时工),等明年四月省考再考,然后转正。 但是龙狗无意留在湘南发展,他想回广北家乡,那时候他参加了广北的工行招聘,并拿到了offer。能签工行,齐绩叫嚷着请客吃饭,我们跟着附和,龙狗也高兴,刚好实习完财务处发了2500大洋,发达了,就把一干同学都叫上,让人疑惑的是,章馨洁居然也被邀请在内,让人怀疑他俩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故事。章馨洁那时候和小学弟已经分手我们是知道的,但是她早已不怎么和我们往来了,两人什么时候又勾搭上了? 事实证明我们是多想了,饭桌上两人也没有多少话,话题都停留在找工作、未来的打算上。毫无疑问,龙狗是整个饭局的主角,大家都夸他捧他,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我看着侃侃而谈的龙狗,恍惚之间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早起晚归、跑去图书馆占位置的身影,自由而孤单。 齐绩开玩笑说,龙狗工作有了,什么时候找个嫂子。话音一落,众人把目光看向章馨洁,然后起哄,一场旧情复燃的戏码被万众期待着。然而龙狗看都没看她,笑着对我们说不急,等工作稳定了发点小财再说。 事后我有问过龙狗,如果重新来过,你还会选择章馨洁吗?龙狗很干脆地告诉我,没有如果,完结的故事何苦有续?大家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不合适了,也不要打扰。 沧海成尘等闲事,云雨巫山枉断肠。 ———————————— 第二年,六月份毕业论文答辩之后,我们吃过毕业晚会的散伙饭的第二天,龙狗收拾行李就要回广北,工行的三个月实习必须得去,催得紧。回去的时候拜托我帮拿毕业证学位证,然后给他邮过去。 寝室里还有很多带不回去的书籍资料,包括他考四六级、教资、会计、行测的书本一大堆,走的时候,龙狗让我们帮忙搬到楼下菜鸟驿站打包寄回,可没把我累死,我向他抱怨,你特么都考过了还全部都带回去,这么多不难带吗,他只是笑着说留作纪念,也许他的弟弟妹妹还用得上。 他走前笑着说,祝贺我考研成功,让我有时间到广北可以找他玩。 我也回祝他早点发财,升个行长,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有时间回湘南,可以来雁阳找我玩。 走前我们谈了很多心里话,聊人生聊前途聊女人,时间仿佛回到四年前,那时候我们上下课一起走,吃饭还要坐在一起,我们本有机会成为一生的挚友的。 但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似箭如梭,时间究竟不是四年前。从此,龙狗再也没回过湘南,我倒是途径过广北,但生活的列车没有停下,轰隆而去,我们成了屏幕前、通讯录里的好友。 纪宇(单章) 纪宇是我们寝室最后一个报道的,他开始到学校的时候头发特别长,有点像歌手老狼,酷酷的,笑起来有点邪魅的感觉,个子比较高,身材匀称,不胖不瘦。 纪宇刚来到大学明显有点不适应,他第一学期的时候不怎么主动和人说话,我们问一句他就答一句,高冷范,平常也不怎么和我们一起吃饭,很内向,宁愿晚上躲在被窝里玩手机,也不跟我们扯淡。纪宇仿佛很不愿意融入到集体之中,独来独往的,周六周日纪宇常常跑去见省城的高中同学,非常的念旧,也不愿意参加我们班级和寝室的小活动。 大一的时候,纪宇有很多臭毛病,比如说垃圾乱放,衣服不洗,缺乏责任感等,那时候我是寝室长,每次最烦的就是通知纪宇各种活动,基本上纪宇对这些活动都很漠视,不怎么参加,但也不会提前告知我。像很多集体工作,比如说寝室大扫除、寝室一起煮东西吃、寝室参加文化节、统计信息、班里组织给女生祝生等等事情,纪宇要么真不感兴趣要么就假装不知道,懈怠、磨蹭、拖后腿。 久而久之,寝室里就形成了小圈子、小集体,龙狗、齐绩和我把纪宇给孤立起来,同学关系和寝室风气变得很不好,齐绩、龙狗更过分,把一些怨言说给其他同学听,把孤立的边缘弄得越来越广。 我初中的时候也被孤立过,我懂那种感受吧,即使有些失望和不满,但我坚持每次通知到位,让纪宇不至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掉队,旁敲侧击地暗示你这小子要注意一下班集体和同学关系,配合点,别弄得民怨沸腾的。 纪宇是很敏感的,要避免在他面前说重话,但他也不是不能沟通,只是有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凡事耐心说明白,纪宇能分清轻重主次的,比如大一的那次迎新杯篮球比赛纪宇还是肯参加的,专业内男生就17个,有打球爱好的不到10个,不参加就没人参加了。 纪宇平时人很独立,自尊心很强,花钱也很省,几乎看不到冲动消费的时候,这在如今大学生中是很难得的。他有时候很想赚钱,在校园里寻找各种做兼职,放假了就去打寒暑假工,尽量避免向父母讨要生活费。纪宇什么活都想干,一心搞钱,有一次弄巧成拙,人在寝室坐把警察给招来了,警笛声声,把大家都吓坏了。纪宇被叫去录了口供很快就回来了,我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大新闻,一问纪宇他也不说含糊其辞,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网赚被骗报警,汗颜。 人都是会成长的,到了大二的时候,纪宇逐渐改变了自己独来独往的性子,率先在女生群体内打得火热,又跟文钊、魏毅、齐绩等人处理好了关系,不得不说改变很大,天差地别。纪宇外貌确实好,标准的小白脸,嘴巴花花的,笑得很邪魅,第一印象能吸引到很多女生的注意,更有思春、芳心荡漾之女恐怕立马要被俘获。 大二的时候,齐绩带会了纪宇和我打游戏,这就像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点燃了内心的火种,于是纪宇和我开启了没羞没臊的开黑时光,在召唤师峡谷里度过了难忘又没啥细节值得一品的一年。上床下床,上课下课,上线下线。 纪宇作息很规律,如果不是去网吧通宵的话(很少通宵),基本每天就11点左右睡觉。而且这个人睡眠质量很好,躺床上挨着枕头就能睡着,不管我们在干什么,吵啊闹啊,照样无视,不像龙狗还要刷一下肥皂剧,让人羡慕。 即使冬天太冷,纪宇早上醒来就会下床,很少看到他赖床,他起床洗漱完也不会去吃早餐,而是打开电脑刷视频,这个人特别喜欢上b站看鬼畜,总能发现一些你没听过的骚段子。一到下雨天的周末,宅在寝室的纪宇会选择点外卖,他最喜欢点的就是炸鸡x饭。 纪宇和齐绩是寝室里的老司机,常常把卧谈会开成性教育讲座。虎狼之词、粗鄙之语频出,小伙子懂得挺多,联想能力很强,教坏小朋友。 纪宇一直以来是我小说的忠实读者,经常能看破我藏在文字下的机锋或伏笔,给过我很多情节内容上的建议。后来听我说要写一本关于大学的小说,要拿他做原型,这厮还厚颜无耻地让我多给他安排几个老婆,广开后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上课。 纪宇非常重视家庭和亲情,很恋家,每周都保持跟父母联系,节假日能回家就回家。我有幸在大二的国庆去他家玩,他父母热情好客,煮了一道道美味佳肴招待我。纪宇是最小的,上有两个哥哥,已经结婚了。他的父母是工地上的农民工,半生的积蓄就花在培养三个孩子和市郊的这套房子上。 如果不去深入去了解一个人,我们实际上很难公平评价一个人,要么吹捧要么轻蔑,其间的误差可能是颠覆性的。年轻时太过自负,以个人为中心,每当论及别人,粗率地给出了评判,却忘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我们拥有的那些优越条件。 到了大三的时候,纪宇报名了驾考,练车很积极,乘着教练不在,还不忘露一手车技,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好为人师,还私自手把手地教其他女学员,一时风头无两,真特么酷炫,偎红倚玉,好不幸福,孽缘。 但是纪宇运气并不好,考科二挂两次,考科三挂三次,这家伙每次考前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别问,一问就是稳了,小意思,so easy!然后考后回来就一语不发,手上拿着一瓶江小白,开着游戏,说话也不怎么搭理,别问,问就是再考一把。 纪宇大三的时候喜欢跟2班的彭浩喝酒,胡天海地,纪宇有时也会说一些心里话,但彭浩只把这些当做谈资,转眼间就会把它跟他的其他酒友分享。一传十十传百,纪宇考个驾照考了多少次、纪宇对专业内的哪个女生有好感、专业里有哪个女生喜欢他等类似的本应该是私人的事,哗啦啦整个男生圈子甚至一些女生都知道了。 这还不算,各种细节传到齐绩耳中,齐绩就会即兴发挥、变成二次调侃,不管当事人愿不愿意,都会成为寝室里的笑料。我知道纪宇很敏感,所以尽量不与他提起这些事情。 平时上课或搞班级活动时,纪宇经常扎在女生堆里,调戏班里的小女生,比如说柯灵、商心碧、黎玉雪这些女孩,总是撩人家,嘴巴花花的,就喜欢看女生羞涩的样子,然而下一步的实际行动没有,就干撩,平日里调侃龙狗还行,一到自己上就怂了。 风闻纪宇“脚踏三条船”纯属谣言,真实版本是大一时,这小子不是总往莲州大学和省城理工大学的女同学那里跑嘛,加上柯灵、商心碧、黎雨雪等这些常撩女孩,就被调侃成“脚踏n条船”。纪宇可能分别与莲州大学和省城理工大学的女同学有什么凄美的故事,但应该不是同时。 纪宇喜欢柯灵是实锤的。在毕业前夕,纪宇请我们吃了一顿饭,也拉上了跟我们玩得很好的联谊女生寝室,柯灵、黎雨雪就在其中。在请吃饭前,纪宇就拜托了龙狗和齐绩向柯灵的闺蜜黎雨雪探听柯灵的感情生活,问一些有没有男朋友、喜欢什么类型之类的话题,这迂回包抄之计,小弟佩服! 在听到柯灵没有男朋友的消息,纪宇几乎忍不住心中的高兴,龙狗和齐绩也狂对他打气加油,怂恿他去表白。 但纪宇一直犹犹豫豫,直到吃饭那天,龙狗、齐绩和黎雨雪心照不宣地把话题往他和柯灵两个人身上引。今后的打算是什么?想去哪里发展?纪宇和柯灵交流了不少观点:他向往着广南,那是一个梦想都市;她更愿意留在省城,小富即安。 看到话题歪了后,齐绩三人马上出台了补救措施,玩了一出真心话大冒险,并耍诈让柯灵输,接受真心话惩罚。纪宇露出邪魅的笑容,一如往前调戏小女生一样,问: “柯灵谈过恋爱吗?有男朋友吗?”纪宇看着柯灵,试图从她的眼睛看出花来,酒桌上气氛一度安静下来,时间过得很慢,我和大家都想迫不及待地想听柯灵最后的回答。 “没有。”柯灵看了一圈大家,缓缓地说出了令人满意的答案。 “那要不要我们给你介绍几个,给你们牵线搭桥。”龙狗等人马上顺着梯子往上爬,接过话头。 “别,我有喜欢的人了。”突如其来地补刀,不知道是不是柯灵已经识破了这桌酒席的目的。我看着纪宇面无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在发呆,你好歹骚一下,调戏一下,问那个人是不是你呀。 “谁呀,我怎么不知道?”黎雨雪质疑柯灵说谎。 “不告诉你们,跟你们都没关系,你们都不认识,不是只问一个问题嘛,你们还要查户口。”柯灵结束了这个话题,大家恢复了吃喝,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 事后,齐绩龙狗一致认为纪宇太胆小,一句我喜欢你、我爱你开个口都不敢,让机会白白跑掉,他们说柯灵没谈过恋爱只有暗恋,这很好办的,你比别人对她好,时间一久她自然会喜欢你的。 然而时间不久了,我们马上就毕业了,省城和广南相隔千里,纪宇认为了柯灵已经拒绝他了,于是从此再也没提追求她的事情,那些青涩的感情也就放下了。 …… 纪宇离开学校前的晚上,拉着我陪他打了一晚上游戏,把诗书、风月、前程之事都抛到脑后,我们还是那么默契,一把都没输过。 纪宇毕业后去了广南,在校签的一家工艺科技公司做管培生,工作一年后跳槽去了一家外资会计事务所做审计,周六周日双休,有时能在游戏客户端找到他,倒是率先在都市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中过起了小富即安的生活。 去年年末龙狗去广南参加工行的培训,纪宇特地跑去面基,还跟我开了视频,互道寒暄。我问他找到女朋友没,他说没,一出来社会就想念学校的好,在广南他这样单身的反而潇洒,期间还跟龙狗握了一下手。 齐绩(单章) 初次见到齐绩的时候,他剪了一个小板寸,有着代表“健康”的古铜色皮肤,一双眼睛非常凌厉,第一印象让人觉得痞痞的,充满了街头小混混的气质。 齐绩来自山城渝州,家离湘西很近,他有一个妹妹,大一时龙狗经常喊大舅子,央求着要介绍给他,但被齐绩告知是个女汉子才作罢。齐绩的家庭很特殊,父亲本来是个技术精湛的汽修师傅,却不幸在他初三时遭遇了车祸,落下了瘫痪,家道中落,母亲为了生计,只得外出到广南打工。齐绩高中寄养在外婆家,由舅舅代为看管。上大学时,学费是借助着国家助学贷款,生活费靠着是评的特困生助学金。 齐绩大学时很怀念他的高中和他的同学们,常常会跟我们讲起他所读高中的辉煌事迹,齐绩很乐意讲他的过去,出糗的、不好的他都讲,丝毫不避讳,自诩为真性情,这一点跟龙狗和纪宇都不同。 齐绩很佩服他父亲,原因在于他总是在寝室里讲他父亲年轻时的风流韵事,尺度非常大,令人咋舌,让人感叹有其父必有其子,难怪那么痞,一身流氓气质。 齐绩除了自曝家短,还有点抑郁的表现,什么阴暗的、变态的、犯罪的话都能说出来,除了情色之外,类似于嫖、仙人跳、砍人、自杀等字眼在他口中说出来如喝水一样,让人怀疑他是否真有这种冲动。后来一次心理测试还真的测出他有抑郁,被学院学工办老师约谈,我们都好奇怎么回事,他只是说误点了选项,心理测试结果出错了。 齐绩有时候在生活里非常逗比,他丝毫不介意成为大家打趣的对象,脸皮厚,也丝毫不犹豫去调侃别人,嘴嗨,在寝室里和龙狗经常互吹互黑,捧喑逗眼的。齐绩非常喜欢假装正经给室友出馊主意,装X演戏一把手,一肚子坏水,比如曾经怂恿龙狗去向章馨洁表白,表白套路就是先献殷勤,然后在体育课间送章馨洁一瓶水,问候她做健美操累不累,表达关心的同时表达心意;也比如考试挂科,怂恿我和纪宇去找老师哭惨,说自己考前惨遭疾病或者亲人离世之痛,没发挥好,求老师改成绩。 齐绩很注重自己的外形,出门必洗头,喷香水,发型一个月换一个,热衷于牛仔、皮衣和西装,皮鞋也是他的钟爱,黑色、棕色、褐色、斑纹的,不一而足,他的鞋架和衣架非常有特色,令人叹为观止。 当我们每个人都是浑浑噩噩地过完整个大学时,齐绩却追求着与人不同的门面情调:他的书桌上四年十六季都摆放着《资本论》、《国富论》和一些文学名著,以此激励自己不是一块读书的料;他还喜欢收藏一些名酒,都是从淘宝上高价买来的,我们有幸见识了大名鼎鼎的拉菲、白兰地、伏特加、威士忌。 齐绩非常遗憾他的拉菲不是82年的,在寝室里谦虚了很多次。还有他的伏特加是战斗民族的象征,他的白兰地开始叫做OX,然后又叫XO,号称“葡萄的灵魂”,加上他说还没有买的琴酒和朗姆,知识点太多了,我们都记不过来。 齐绩非常努力追求一种成人化,把校园当做社会在玩,请吃饭、请喝酒,油嘴滑舌,拍马屁、接话头、打圆场,不止跟同学、任课老师关系都很好,跟学工办老师、学院领导都扯得上关系,微信、手机号码全给整到了,逢年过节问候一下,送点礼物,这些龙狗都比不上,还要跟他学。 大一上学期时,齐绩是不抽烟的,那时候他跟高中女同学的异地恋还没有结束,女朋友禁止他吸烟。后来分手了,没了约束,齐绩就变成了一个烟鬼,轻则一天半包,重则一天一包;后又积极拥抱了我们湘南本地莲州特产-槟榔,一天一包,也发给彭浩、文钊这些酒友们吃,号称槟榔加烟,法力无边。相比于在寝室跟我们这些小屁孩玩,齐绩更喜欢在跑到他酒友们的寝室里,有时也拉上蹭吃蹭喝的龙狗,一群人喝酒吃肉、抽烟打牌吹牛打屁,感情非常好。 到了大二的时候,齐绩喜欢跑去网吧打游戏,有时也带我和纪宇一起,但更多的时候是和他高中的同学们一起玩。有一次星期五齐绩跑去上网,两天没回来,我们都准备去给他收尸了,联系他也联系不上,跑到网吧一看,还在游戏中开黑呢,一点事都没有,有点强,猛男。 如果不去网吧的话,齐绩喜欢在寝室里玩手机,他什么都看,娱乐八卦、军事新闻、影视剧、动漫、网络小说等都看,经常大家都睡了,他一个人在熬夜,亮着屏幕,有一次晚上深夜耳机松了(有可能是故意的,MD),一不小心露出不可描述(404警告)的声音,把大家都惊醒了,纷纷劝他节制点,从此成为寝室一时笑谈。 熬夜玩手机,白天他就得在寝室睡觉,我们在寝室尽量保持安静,因为谁吵到他就会生气,一个抑郁的流氓惹不起。他一般一睡就睡到下午,好好洗漱一番,洗个头,打发蜡,刮胡子,喷香水,穿戴整齐后,又可以出去开启他的夜生活了。如果他晚上决定不出去,就只会简单地洗漱,点个外卖,聊会天刷会手机,又是一个轮回。等外卖的间隙,齐绩喜欢把他的低音喇叭打开,放一些时下热播的洗脑神曲,音量足以让一栋楼都听得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到了大三的时候,齐绩终于和洛桑梅朵确定了关系,梅朵是学院其他专业的,一个很清秀的藏族少女,眼睛大大的,睫毛长而微卷,面庞白皙中又有带有一点红润。齐绩撩了人家大半年的,期间也广撒鱼网而无所获,最后惜取眼前人,把纯洁的同学友谊发展成了纯洁的男女之情。 自从谈了恋爱之后,齐绩就经常不回寝室了,我们找不到他人,文钊、彭浩等一众酒友也找不到,有时回来一副疲惫的样子,也不知道干了什么,龙狗、纪宇纷纷调侃其掏空了身体,虚了虚了,但是齐绩才不会在乎我们说什么,反而嘲讽我们这些单身狗不懂,有了女朋友牛皮了,说话的底气都大了。 大三到大四那个暑假,考研、考公务员突然流行起来,齐绩也开始准备考研和考公务员的,买了四百块的资料,颇有点破釜沉舟的意味。他嫌寝室热没空调,环境太少,拉上龙狗在学校教师家属区公寓租房子,龙狗那时也在准备考四大行的事业单位,两人一拍即合。 但这并不是一个美好的合作,据龙狗后来回忆道。龙狗早出晚归、跑图书馆占位置,每天扎扎实实地学习;齐绩没坚持几天积极性就下来了,每天晚上夜生活丰富,早上起不来,去图书馆的时候就是十点半了,坐在那里把资料书摊开,三分钟热度,边学边玩,还带了一个充电宝。龙狗劝也劝不住,齐绩后来干脆不去图书馆了,直接在出租房里“学习”了,一日三餐靠点外卖,为了“学习”足不出户。 大四学校秋招的时候,齐绩签了昆明的一家建筑业国企做人力,是我们专业第一个签工作的,老师们称赞,同学们羡慕,风头大的很。工作有了后,前途无忧,齐绩生活更加放纵了,考公务员和考研的事情也没有彻底放弃,跟女朋友玩两三天,偶尔记起来自己要学习的事情,赶紧回寝室提起书包就往自习室走,带上充电宝、数据线,学习个半把天。 我们都猜测齐绩可能要放弃公务员考试和研究生考试了,反正工作也找好了嘛,但是齐绩狠狠打了我们的脸,因为他从未放弃,他参加了,没有缺席任何一科考试,精神让人感动。 后来不久齐绩的家乡拆迁,他家突然从低保户变成了阔佬,龙狗奉承其为“齐少”,齐绩很是受用,玩得更嗨了,连着几个星期都不住寝室,啥集体活动也不参加,态度消极,比大一时的纪宇还过分:各种毕业信息登记不来,让我们帮填;交寝室四年电费电话打爆都不来,我们给垫了四百;指导老师开会讨论毕业论文也拖拉着不来,非要老师给他“开小灶”(私聊)。 大家都在毕业季为了工作或论文答辩发愁焦虑,齐绩潇洒得让人羡慕。写毕业论文时,他跟我是同一个指导老师,除了开题那天我看到了他,后来就长期找不到人,一问他他就说去调研了,他论文写的是以莲州市区一个乡为例,不错,挺认真的,应该多花点时间的。 到了毕业答辩的前一天晚上,这货突然带着电脑回了寝室,熬了个通宵改论文,悉悉碎碎的键盘声象征着他那不屈的灵魂,太努力了,感动得让我们无法入眠。 答辩当天早上,我们洗漱好准备出门,跟齐绩打了一声招呼,只见他坐在电脑前伸了一下懒腰,眼角冒着血丝,终于弄好了,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也为他感到高兴。 我们让他跟我们一起去吃早餐,他说他还要换衣服、洗头,还要去打印店打印几份论文,让我们先走。 等到答辩开始了后,齐绩过来时已经迟到了四十分钟,期间我短信和电话催了他三次,只接了最后一次。齐绩迟到让参加答辩的老师们印象很不好,加上他上台讲自己的论文慌慌张张的,没有重点没有条理,PPT也没做(他说是走得太快没带),论文内容七拼八凑,论文格式都没弄好,被老师疯狂质疑和批评。答辩结束,按规矩最后评分最低的不能通过答辩,老师一番讨论后就让齐绩挂了。 不能通过论文答辩,就要暂缓毕业,要在八月份准备第二次答辩。齐绩也没有感到很悲伤,刚好那时的梅朵在考驾照,齐绩也不孤单,专业里吃了散伙饭之后,这个人又消失了。 宿管阿姨来清理宿舍,我们需要打扫好卫生,通知他他不回。过了几天,我告诉他我们要走了,再不回来寝室就没人了,也不回,说有时间再回,现在还有事。 等到他后来回来时,寝室里所有的东西都被卷走了,他的衣服、被子、席子、书、袜子都没啦,空空如也,然后他跟我们疯狂吐槽抱怨,骂天骂地骂空气。 …… 二次论文答辩完,齐绩顺利毕业,但最后也没有去昆明的国企上班,齐少嫌那里离市区太远了,工资不错但条件艰苦,于是他毁掉了合约,选择追随着梅朵,去了拉萨的一家旅游公司,也算是为爱痴狂,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世事难料,他们的感情最后也没走下去,分手的原因我们也不清楚。去年年末,齐绩决定回渝州考公务员,似箭如梭,时间走来走去又回到原点。 停电 上 生活中没有大新闻,如果有的话,大二夏天的那次大型停电事故绝对能算得上。 6月6日上午7:45,学校发布停电公告,本来以为是每学期例行一两次的小事件,负责维修的电工进行了例行、简单的处理,全校师生也没受多大的影响,也是例行上课下课、吃饭午休,几个小时后,中午12点左右就例行来电了。 但没过多久,人躺在船上睡着觉,寝室里的吊扇就慢了下来,又停电了!纪宇和齐绩正开着游戏,咦,断网了?骂骂咧咧的。一开始还行,日常停电时反应,苦中作乐,纪宇还调侃学校是不是拉闸了?空调不给装就算了,电风扇都不给吹了?而齐绩则说学校没交电费,供电局拉闸了? 我和龙狗热的要死,凉席不停地在吸着汗,哪敢继续躺在床上。下床准备洗脸,爽快一下,咦?还停水了?mmp 下午第一节课,走了1.2公里跑到宛若桑拿房的文科楼教室,还没坐下就接收到了学院发布的停课通知,手机电量过半、状态堪忧…上课前一秒钟收到了停课通知?该高兴还是悲伤呢。 确实,刚开始大家还因为停电停课开心的不得了,真特么天真。但是一直到晚上,电还没来,讲道理这种情况我在学校念书十几年第一次遇见,也很懵逼。以前例行停电的时候,早早就来了,再不济晚上总会来的。 配合着炎热的天气,大家的情绪开始躁动起来。寝室像蒸笼一样,很多人叫苦连天,受不了,大家都计划往外跑。人群分为三股往堕落街、后街和市区涌去,就像发情一样往这些地方挤,比起过年都要热闹。 堕落街、后街的各大商家通过备用电源、发电机仍然维持供电,打着内有空调风扇招徕着顾客,餐厅、奶茶店、网吧、KTV、旅馆酒店人满为患,去的慢的一个位置都抢不到,水泄不通,史称“科大六六事变。” 患难见奸商,物价飕飕地上涨,黄金奶茶、黄金盖码饭、黄金键盘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必多说。食堂的阿姨们还是敬业的,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但去食堂的人很少了,太热了。 到了晚上八点半,学校这才有了说法:莲州110千伏聚砂变电站1号主变压器因侧开关严重烧损,12条10千伏供电线路停运,北二环沿线相关线路大面积烧坏,供带的莲州部分城区及湘北科大等地用户的正常供电受影响,目前正在全力抢修中,争取尽快供电。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电,真糟心。激情一夏,各大网络社区都沸腾了,充斥着对学校的咒骂和抱怨,热上头就胡说八道的校友丝毫没放缓自己敲键盘的速度,于是湘北科大及相关领导和部门遭重,被喷得体无完肤,校长李博钞又是首当其冲。 很多大一、研一的新生纷纷抱怨怎么就瞎了狗眼来湘北科大,垃圾学校,毁我青春!恨不得重生到高考填报志愿时候。这些新生的家长知道后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吐槽科大这是个什么捷豹大学,让我儿子(女儿)去这辣鸡大学TMD真后悔,宝宝不哭,妈妈爱你。 …… 一直没来电,齐绩在寝室坐立不安,只穿个裤衩还是受不了,没有水,洗头洗澡都不行,便拉上文钊、彭浩、魏毅等人跑到学校附近的民宿旅馆开房,但都满了,哪还有剩的房间,于是一行人就跑去市里的酒店下榻,临走的时候还嘱咐我们来电了,发消息说一声。 我们留在寝室的就是渡劫,断水断电满屋子都是挥之不去的汗味和厕所里发酵飘来的氨气,躺在床上就像发霉的水煮鱼,开个窗户就和开烟囱一样,床上根本就不能躺下,躺下就像汗蒸和桑拿一样,一晚上就成了熏肉。 于是我们选择打地铺,我睡在阳台,纪宇、龙狗两个睡在寝室过道,因为住在六楼,蚊子也不多,静下心来也能睡得着。 懒驴屎尿多,纪宇想上大号,受到我和龙狗的强烈抵制,只得乖乖地去宿舍外的教学楼公共厕所,去的时候带了一整卷纸,回来就没了,一问才知道基本用来擦汗了。 11点过几分的时候,宿舍来了一个小时的水,是学校积极争取的。宿舍几个人欢喜极了,痛痛快快地冲了一个冷水澡,一身暑气尽消,冷静下来正准备睡觉时,又收到了汪思芝好几个电话: “组长来唱歌不,我们组了个队,要不要来玩啊。”银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在炎炎的夏日中带来了一丝清凉,闷热、闷骚的心都变得舒畅起来了。 “睡了睡了,不来了。”刚洗澡我可不想乱动,看了一下时间,已过零时,都熄灯了,好困。 “真不来吗?”汪再三确认,语气委婉却带有一丝征求,让人不忍拒绝。 “真不来了,明天早上有课呢,下次一定,好不。”明天的《社区管理》逃课逃得太多,弄得老师经常点我回答问题,可不敢作死了。 “好吧,你先睡吧。” “嗯。” “那,明天如果停电停课,我可以找你来玩吗?”汪试探性地问了一下,好像生怕我拒绝一样。 “嗯。”忍住笑。 “咦,你在听吗?组长你是不是睡着了,猪!” “嗯。”忍住笑。 “呸,我就当猪听见了,挂啦,晚安!再见!”我已经可以想象出小妮子恼了的样子,凉风不胜水莲羞。 屏幕一暗,心情一亮,困意全无。我本来想躲在被窝偷偷笑的,但大热天哪有盖什么被子,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停电 下 到了第二天,电还没来,烧坏的线路还没修好,停课通知还一节课一节课的发过来。很多人甚至猜想,这样停电学校可能要放假。然而只是想想而已,停电且不放假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 电走的第一天,想它。 电走的第二天,想它想它。 电走的第三天,想它想它想它。 …… 在工业化、消费娱乐的时代,没有电就意味着失去了全世界。丰富多彩的生活行将远去,枯燥难安的情绪在心中蔓延,时间无处安放,志趣无处安放。 古代文明时期,希腊人首创了“学校”这个概念,在希腊语中“学校”一词的意思是“闲暇”,他们认为闲暇时,一个文明人自然会花时间思考和学习。 这不,我们不上课,一闲下来,就得千方百计地思考着如何充电,没有电我们开不了手机、开不了电脑,怎么学习?手机、电脑才是本体,屏幕里藏着灵魂,没有灵魂的人是没法学习的。 停电是对屏幕时代的反叛和打击,粉墙黛瓦、霓虹灯火掩盖的迷乱、空虚、寂寞也因此全都释放出来,社交网络囚禁的孤魂野鬼游离在人间,视野变的狭小,华丽的生活都变成尘土,失去了无忧无虑的神采。 连续停电,学校附近的商家们也遭不住,很多店家经营不下去,关门大吉,致使各种娱乐消费活动受阻,于是大家慌慌张张、匆匆忙忙的奔去更远的校外不受停电影响的餐厅、奶茶店、网吧、KTV、旅馆,只求个插头充电,好教自己的魂归本体,快乐起来。日头很大,寂寞渐浓。 沙雕的化工院的老师在校讯上还发了一则新闻:科大人顽强不屈抗战停电。XXX……XXX所幸的是科大人顽强坚韧,在近四十度高温的情况下坚守阵地,配合学校采取一系列措施来缓解停电带给我们的重大压力,南门搭帐篷、通宵坐在草地上聊天、寝室走廊打地铺等等,这一切仿佛回来了上个世纪,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 被迫回到上世纪,强行历历在目。 …… 到了傍晚还是没水没电,在寝室有的没的地聊天。有些人还对着窗口大喊来电了骗人取乐,群里也各种传播什么时候来电的假消息,让人空欢喜。没有电,美丽新世界突然崩塌,诸多幸福烟消云散,烦恼忧愁孤独都凭空冒了出来,天地就好像变成了废墟,一片虚无,能够消遣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纪宇、龙狗提议不如去市区的游戏厅打电玩,顺便找机会给手机、充电宝充电,在寝室干聊或发呆也没意思。我还真想去,但小汪约我出来走走,忍痛见色忘义一回,又被两个憨憨调侃了几句。 我们相约在北校后街的门口见面,见到汪思芝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短裙,露出纤细的小腿和圆润的足踝,青春可爱。后街在北校,我住南校,来的少,这里是她的主场。夜色已经很深,星星斑斑点点,月儿划出一个问号。 我问小汪,今晚搞什么活动?她说没活动,就走走,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后街的人很多,人头攒动,夏天很热,奶茶店、烧烤摊的位置全被占满,连水果店都挤满了人,要么为了贪图空调风扇的一点凉快,要么单纯是来给设备充电的,如果两者都不是,那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跟着小汪走在路上,虽然是夜色,但也不是没人注意到我们。开始的时候我感到有点局促,话题都让小汪带着走,我就只顾着应和着,拘束得呼吸都发颤,暗喜和慌张战胜了理性,大脑一片空白,肾上腺素狂飙,旁边有车经过都没注意到,被汪一把拉住,尴尬,我哈哈傻笑。 不过我们边走边谈,慢慢就好了,渐入佳境。我们只是说一些日常趣事,偶尔分享一下室友的八卦之类的,女生的话题倒很奇怪,寝室谁买了一条漂亮的裙子、谁减肥成功、谁的男朋友又呆又木都可以成为热门,真的是服。 投其所好,为了不把天聊死,我不得不把心中想聊的政治历史、国计民生、航空母舰按捺下去了,而顺着小妮子的话题展开。在很多事情、很多方面上,男女很难说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走出后街之前,我提议去喝奶茶或者去买冰淇淋吧,心想女生肯定喜欢吃这些。然而剧情不是这么套路的。 “不要,最近室友们都说我胖了,我要减肥了,不吃高热量的食物,我要控制我自己。”汪扬起小拳拳以示决心,露出两个标志性的笑窝来。 “你还真忍得住啊。”我看了一眼她,明明不胖的,睁眼说瞎话呢。 “没办法呀,决心已定,执行到底。” “那我们去吃凉粉、菠萝、绿豆汤去,怎么样?” “可以,我最喜欢菠萝了。” 打包上路,汪思芝手上拿着菠萝串,轻轻地张开小嘴,咬下一口贴贴的食物,闭合了嘴唇,细细得咀嚼起来,浅粉腮边一鼓一鼓的,吃一口还要瞄一眼我,眼睛里都是笑意。 绿豆汤和凉粉都是我一手拿着,绿豆汤只有一杯,凉粉却有好几杯。 “你怎么这么喜欢凉粉啊。”小汪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时候总馋这一口,每次村口有人挑凉粉来卖,几毛钱一碗,经常缠着爷爷去买,也许现在吃的东西多了,花样多了,可供选择也多了,凉粉不算什么好吃的,但情怀可以加分呀。” “哦,那你挺念旧的呢。” …… 尘埃落定之后,回忆又来挑拨。那个没有电的晚上,大家都很闲,世界也安静了,我和小汪几乎把整个校园都走遍,堪称“环校压马路”。无论是黑不溜秋的八区宿舍的山间小道,还是破烂不堪的十教小径、密林竖立的八教九教十字路口,都留下很多挥之不去的细节。 路过八区的小山丘时,可以听见窸窸窣窣的鸟鸣虫声,非常的奇妙,我告诉了小妮子我小时候经常捉知了、蟋蟀、青蛙的故事; 在十教的小径上,我们正谈着自己初高中时期的奇葩趣事,不小心撞见一对情侣正在互相喂东西吃,用嘴的,我们赶紧识趣溜走; 在九教后面的十字路口,黑漆漆的,周围茂密的都是树木,凉风吹过,一只流浪猫突然跑出来叫了一声,小眼发绿,吓得小妮子躲在我的身后,紧紧拉着我的手臂。 她最怕黑暗里有什么怪的东西和怪的声音,小汪是这么解释的。后来我也是这么吓她的,每次都吓得她事后要捶我。 …… 二人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我送汪思芝到她在后街订的旅馆楼下时,时间已过十点了,后街依然热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霓虹灯火绚丽迷人,星月黯淡无光。 “叶娄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小汪一下子严肃起来,眼神幽幽地看着我,我也没把你怎么着呀。 “你说嘛,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嘛。”我假装很淡定,其实心里一直在捣鼓,我又暴露了什么啦。难道我暗恋人家的事情被发现了? “之前在雁阳说什么也不带我去雁山,后来怎么又主动邀请了我啦?”汪思芝小心翼翼,吞吐地把话说出来,一双眸子看得我心头振荡,好像要把我看穿似的。 “哈,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嘛。上一个故事结束,下一个故事才能开始。你的反射弧怎么这么长啊,这么久的事情了现在才记起问我。” 我迟疑一会,脸上招牌的尬笑,眼睛却一直在闪躲,不敢盯着小汪的眸子看,生怕一股脑把秘密都说出来,朋友都没的做。 “在哪里摔倒在哪里站起没错,但你就不怕引起我记起摔倒的痛苦经历嘛?我不问你,就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汪给了我一个白眼,又笑又气的。 “矫情,这有啥,大半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小女子何患无夫。” “你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挺老实的,怎么一说起我就变得油里油气了,小心我打你。”小汪笑得很灿烂,脸盘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嘴瓣儿像恬静的弯月,说起话来,腮上两个陷得很深的酒窝也在笑。 哈哈,我能说什么呢。 … “对了,放暑假你有什么打算吗?” “先把接下来的期末考试过了,然后去练车,报了驾校一直在混,赶紧过了再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和龙狗一起报的名,龙狗都考完了驾驶证到手,我还在科二倒库。 “哦,你暑假不回家吗?” “嗯,暂时不会回去。” “你一个人吗?” “应该不会,龙狗可能会回去,纪宇也在驾校练车,这个人考挂了几次,犟上了。齐绩,有可能也会留在学校,在不在寝室我就不知道了。哈哈~哈。”一说到齐绩我忍不住就笑了,心情都变得放松起来。 “怎么啦。”小汪疑惑地看着我。 “齐绩现在天天跟着梅朵混在一起,搞暧昧,问他是不是跟梅朵谈恋爱,这狗东西又不承认,还总说是纯洁的友谊。”一说起室友的恶劣行径,我好像就来劲了,比说自己都有兴趣。 “搞暧昧?纯洁的友谊?”小汪瞟了我一眼,脸突然红了起来。 “…”我正疑惑呢,呆呆地看着小汪,我没说了什么荤段子啊。 “呸,不理你了,我要回房间洗澡了,再见。”小汪就像个兔子一样跑上了楼梯。 “那我放假再找你玩。”我在后面喊了喊,她回头笑了一下又上去了。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我走在回去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就像一个小偷偷得了稀世珍宝一样。 星星眨着眼,月芽冒出了头,草是风的旗帜,时间在静悄悄的夜色里睡着了。 戏剧 停电的闹剧在第三天晚上彻底得到改变,学校调集了全省的供电车,临时发电,增加泵压供水,并且请省城的专家和修理人员连夜抢修损坏的线路,在第四天的白天终于恢复了供电。 欢天喜地,生活重新回归正轨,该玩玩,该吃吃,电就像没停过一样,被人一下子遗忘了,生活立马又掉入了消费娱乐的无聊循坏中。 虽然暂时可以麻痹自己,但生活终究不是戏剧,我们面对的只有平平淡淡的日常或者烦人恼人的琐屑。很多东西发生在生命里也许已经习以为常,就像时间偷偷从手里溜走了一样。 如果要我说生命中哪段时间溜得最快的话,大学四年的快是远远快过小学六年、中学六年,这种快不是时间跨度的快,是感官上的快。在大学前两年时也就是大一大二时,这种快是难以察觉的,当然,我们偶尔也会在深夜里感到空虚而后悔,虽然个人的窘迫和现实的真实让我们想要抗争,但更多的是逃避,于是娱乐和消费乘虚而入,趁机统治了我们的脑袋,让我们无脑便能获得极大的满足,及时行乐成为了主题,明日复明日,思虑是暂时的,计划永远在搁浅。 精神文明太高了之后,精神的头就会提前飞去,区区物质的头的有无也算不得什么难问题。 直到大二下学期时,情况才稍微有点改变,寝室的各位都变得收敛起来,龙狗自不必多说,他本来就是自律性很强的人,已经考了计算机二级,初级会计师证,又准备考教资,在考证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纪宇和齐绩也不再经常拉我去上网打游戏了,大部分的时间我们都是各玩各的,齐绩偶尔会夜不归宿,恋奸情热着呢,大家都懂,没少拿这事打趣他;纪宇一到空闲时间就往家里跑,好像家里有个宝还是有个花姑娘似的。 有时候班里的男生互相来串门,魏毅等人拉一帮汉子一起喝酒、吃烧烤,或者拉着女生们凑一桌麻将,一句句“云哥”客气的邀请,无奈我确实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于是大家就渐渐疏远了。 日子一直往前走,一学期溜得飞快,外面的世界太精彩,我们都还没看够,就要匆忙应付期末考试事宜。三年下来,寝室里的纪宇挂了三科,补考过了两门,重修一门概率论,齐绩更是重修两门:微积分、线性代数,我也是在期初的补考才把挂科都搞定,书越读越多,考试越考越多。 前车之鉴,后车也难以为师,我记得刚入学的时候,上一届的学长学姐没少跟我们说过要好好学习、规划人生,其间言者敦敦、语重心长,说者有意,听者无心,即使有心,也无恒心,难免在消费娱乐、在群体无意识狂欢中败下阵来。 后来类似的经验教训在我们毕业前夕不无意外地传授给了下一届的学弟学妹,就像一句祖训,又像一句空话,是的,这两个词经常可以画等号,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我们自己垃圾,不能怨我们的学府,毕竟她是严格按照标准培养着我们,就像流水线一样,把我们敲打铸造、生产出来,以期适应社会经济的发展,成为支撑各行各业的螺丝钉。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不是吗? “在危险环境中表示绝望的人,在黑暗中看不见光明的人,只是懦夫与机会主义者。”润公一语中的,也许我们大部分人就是懦夫与机会主义者,好像干啥都行,干啥又都不行,书读百卷,误以为自己是个举重轻重的精英,结果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螺丝钉,现实与主旋律、期望和理想相去甚远,甚至南辕北辙,于是在窘迫中绝望,在黑暗中看不见光明,不惜臀脑分离,身为鱼肉,歌颂刀俎,成为世俗的附庸,成为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 每逢考试复习时候,我们三个学渣就要拉着龙狗当老师,哪里不会问哪里,拿着他的笔记狂抄,求知若渴。要是平常,龙狗在寝室是经常被调侃的对象,开什么玩笑都能扯到他,这时可就威风了,地位飕飕地往上升,简直是宰执了我们寝室的生杀大权,我们只有毕恭毕敬,阿谀奉承的份。 “龙老师,置信区间怎么算啊?” “龙教授,财务杠杆这里要不要背啊,怎么考啊。” “龙院士真的厉害,什么都懂,牛批。” …… 一时间,全寝室从娱乐基地变成了学习基地,鱼龙混杂,没错,三条咸鱼。我们在寝室门上贴纸,写着“211研究所,闲杂人员请勿打扰”的字样,字是龙狗用毛笔写的,有点骚,连送外卖的小哥都这么说。 更有趣的是,对门2班的男生也跑来登门求教,哼,全特么学渣~ “龙老师是我们寝室的,独家资源,不共享,彭浩你总来我们寝室干嘛,打扰我们学习,你们寝室不是有郑顺、文钊吗,看他们成绩挺好的。”彭浩跟我们寝室关系很好,平常没少来串门吹牛打屁,还是齐绩的酒肉牌友。 “屁,全都在寝室准备小抄呢,都TM混子。”彭浩一下子就把室友给暴露了,大伙都笑了起来,废话,这都不是秘密好吧,2班的弄小抄的特别多,几个学期下来早有所耳闻。 “你咋不准备小抄呢。” “你以为小抄那么好准备啊,先得把重点整理好,小字号输入文档然后打印出来,我看他们弄得战战兢兢的,看着都费劲,有那工夫,我特么自己复习都搞定了。我有好多不懂,求老师教我,传我知识。”彭浩贱贱地把翘舌念成平舌,男生们谈话一开车总是猝不及防。 “哟,有点觉悟,不愧为积极分子。” “他们还是党员呢。” “……” 然而彭浩这厮太过分了,一直粘着龙狗,长期入驻在我们寝室,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动不动就来敲门问候,烦得很,于是我们寝室意见达成一致,写在门前的纸上:212与狗不得入内。当然这也是无趣生活中的一种调剂,说着搞笑,写着玩的,彭浩这个厚脸皮也绝不会当真。 关于期末复习的事,魏毅这个阴阳人必须得吐槽一下。这个人平常课没少逃,上课也没少玩手机,作业也没少抄别人的,喝酒打牌谈恋爱一样没落下,比一般的大学生潇洒得很。但是一到期末前三周就找不着人了,每天晚上十点左右回来,串上门看到我们在复习,我们问他去哪里了,就说去玩去嗨了,然后一个劲地说着客气话夸人,马屁一个接着一个,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哟,云哥这么厉害啊,我财务管理还没看呢,你就看到这来了,都快看完了。” “龙哥,听说你统计学、运筹学学得不错,教教我呗。” “齐哥,你还在看动漫,不错,肯定是复习得差不多啦,这次考试肯定很有把握了,牛皮!” “看宇哥好认真啊,一句话也不说,猛啊,哦,你还在看概率论啊,打扰了~” …… 我信你个鬼~要是第一学期第二学期我们还真被他的瞎捷豹吹捧吹得飘飘然,好像我们还真不是最差耶,还有人比我们还差呢,有点安慰感了~ 然而考试成绩一出来,魏毅就进了年级前十,第二年各种评奖评优,后来还刷了雅思拿到7分,准备申请出国留学了。妈耶,骗子!跟我说没复习,天天在玩?动辄就考全年级前十,明明复习得很好,但是就是要闷不做声,仿佛就是毫不费劲,心机啊,小小的一个复习,硬是被这厮弄成小剧场、小舞台,扮猪吃老鼠,闷声发大财。 永远不要让别人看到你已经拼尽全力,这样才能显得毫不费力。不错,我学到了,生命能遇到这样有趣又好玩的人和故事,我感到非常幸福。 记忆的碎片 1996年的12月4日也就是农历10月24日,我出生在外婆家附近的“712矿医院”里,很是偶然,那天也是我爸的生日。不知过了多久的后来,我到了爷爷奶奶家里(被抱着的),对我来说,这段回忆写在当时的全家福照片中,那时的我还穿着开裆裤系着尿布。在爷爷奶奶家也没多久,我就被爸妈带去了广东省东莞市,他们是民工潮中的成员,为了生计迫不得已离开自己的家乡,挤上那挤得不能再挤的火车上。于是,我一直呆在东莞(回家过年不算)… —————————————————————— 我的童年: 在东莞的日子是模糊的,脑海里没有留下几丝记忆。只记得天天上学(幼儿园)时妈妈给我买的麻圆、买儿童自行车让我骑着玩和一次疼痛的记忆—与同学玩水把身湿透被妈妈打了一顿。我从东莞回来是我五岁的事,原因就是我的考试成绩太差,好像是拿了好几个鸭蛋。我极差的表现完全与父母望子成龙不惜重本的意愿相悖,使得他们不得不放弃对我在教育上的血本投入。当时在他们的眼里,我大概就是无才补天、朽木不可雕的孩子吧!用大家熟悉的一段话来说就是:“这孩子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啊!”于是他们把我“遣送”回了湖南,惋叹我的不肖,对我“放弃治疗”。 自此,我就留在了湖南念书了。但不知什么原因,我一开始没有在爷爷奶奶家(老家)那边念书,而是在我二姑姑(我爸二姐)家读了半年学前班。那段日子也很模糊,懵懵懂懂,只记得跟某个人打过架(这个人后面还会出现)、把“XXX吃狗屎”(包括自己)写在姑姑墙上、大人们说把某某女孩子给我当老婆的戏话等等。我在姑姑家虽只有半年,但还有后话。 等我读一年级的时候,我回到了爷爷奶奶家里,一切都好似步入了正轨。爷爷的慈祥,奶奶的严厉,一一领略。那时的我见到爷爷就撒娇,叫买这买那的,不得到满足就在地上打滚赖死;见到奶奶就低气吞声,小心翼翼,不敢越矩半步,生怕惹到奶奶。 每逢寒假过年,爸妈就会回来,而我却是喜忧参半。妈妈也是个严厉的人,驽钝的我因为寒假作业多次教诲仍然不懂被打过好多次的事,早已刻骨铭心。妈妈和奶奶一样,奉行“笤子棍子出人才”的真理。不过两人却因为强者难容的原因,婆媳关系一直不好,但彼时的我不能察觉。 我那时想的更多的是我是不是地球上的人类,而且时常认定自己是天外的像奥特曼一样的异人类,自己是英雄、救世主,是来解救全人类的。现在看来,那时的我也忒搞笑了点,是不是得了妄想症啊! 一年级没发生什么事,除了把汽油当水喝被送医院洗胃的重大标志性事件,无非就是被村里的大年级的学生取了个粗痞的外号、被隔壁邻居家的大公鸡吓得不敢在他家前撒尿而已。对了,还有一件高兴的事,我在期末考试中得了第二名,这让过年回来的爸妈很开心。我第一次“出色”的表现,缓解了妈妈恨铁不成钢的愁绪,也使得她更坚定不移地奉行她的真理。 等我读二年级的前个暑假,我爸妈带着我调皮的弟弟回来了。我便不用找别的小伙伴玩了,天天跟着我这老弟玩。我要去上学了,他也吵着嚷着要去上学,妈妈只得让他去念学前班。于是我天天带着老弟这个小跟班,告别爷爷奶奶的唠唠叨叨,高高兴兴快快乐乐的走在通往村里小学的泥路上。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一天又一天,明日复明日,打发了一个春夏秋冬的时间。读二年级时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可说,不外是那些孩子间的事,比如爬树捉知了摔了一跤、尿床被奶奶教训了一顿、帮老弟把欺负他的同学打了一餐等等。 读二年级后半个学期的时候,村里正在搞开发建设。爸妈在东莞得知此事,在开发地买了一块地皮,准备砌一栋房子。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回来了,他们在砌新房子的附近租了个小屋,当作临时居住点,省去了来回的劳顿。经历过大约一年的建造,新房子大部分已经搞好,而爸妈又回东莞去了。 爸妈走后,已经是我读三年级下期的时候。爷爷为了房子的里的财产安全,每逢几日的晚上就带我去新屋里开铺睡觉。从老家到新屋大概有三四里路,但八岁的我经常耍赖,总发嗲说:“爷爷,爷爷,我走不动了,我不想走了,背我。”爷爷起初不肯,因为我这么大了还要大人背实在不像话,但最终我还是坐在他的肩上。 我们到新屋睡了一觉,第二天是村里面的集日(每天都赶集)。集市里熙来攘往,挂羊头的、卖狗肉的等一些小商贩吆喝个不停。爷爷就带着我到集市上,跟着一些熟人打打招呼,买一些小菜或者肉回去。这个时候我就不安分了,充分发挥自己在爷爷面前的优势,吵着嚷着要买吃买玩具,不过我也不敢太过分,生怕回家后奶奶知道了会生气。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我读四年级了。我们村里面的小学因教育部的“整改撤销”政策被停办了,我就到了邻村的小学念书。因为距这个学校有点远,前个学期,我每天早晨6点起床漱口洗脸,这时候爷爷奶奶已经生好火做好饭了。我有时吃炒饭有时吃面条,吃完就背着书包叫上邻居的邻居家的女孩(同班同学)一起去上学,有时也有一些其他的小伙伴加入我们的上学小组中,使得我们不再无聊而变得有说有笑,忘记了路途的遥远。 我中午在三姑姑(我爸三姐,今年去世了)家吃饭,她家离学校只有一里多远。三姑姑是个喜欢打牌的人,从不管我学习上的事,却管我吃饭的事,我那时吃饭速度很慢,饭量也很少,姑姑就用勺子搅开我的嘴,强喂给我吃。她说过:“男人吃饭如猛虎,女人吃饭粒粒数。你啊,猪吃潲都比你快。” 我吃了中饭就去学校继续上课,下午放学就成群结伴地走路回家。但是后个学期,因为学校的硬性要求,我开始了我的住校生涯。学校的宿舍只有两个,一个男寝一个女寝。与男寝相连有个乒乓球室,我和同学们经常去打球。总的来说,我们学校的住宿条件比较差,伙食也不好,不过那个时候却没那么挑剔,或许是时光和阅历让人变得心胸狭隘了吧! 四年级的时候没什么趣闻,糗事倒有几件。比如说初学象棋飞象过河的举动贻笑大方、误打了女生屁股、骑自行车载人飞进学校门前的河里…我认识了很多新的同学,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将陪伴我到小学毕业。 到了五年级的时候,邻村的小学又被教育局撤销了办六年级的资格。爸爸考虑到我不能在这所学校读到毕业了,把我送到镇里的小学念书(校址其实不在镇上)。那是一个封闭式的小学,离我家更远,我仍然住校。不过这个学校的宿舍是两个人睡一铺,因此每个寝室可以容纳16~20个人,热热闹闹的。在这里,我遇到了我终生难忘的两个班主任:贺玫瑰、张峥嵘。此外我还碰到了读学前班时的同学,包括跟我打过架的黄明(不打不相识,至今未忘其名)。他们是一班的,我是二班的,但我们经常在一起玩。 爸爸帮我在开学报了名就动身去了东莞,把我寄居在我二姑姑家。二姑姑家距学校不过三里,我每逢周末或节假日就会回她家。二姑姑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我表哥,他常年在外打工,所以二姑姑把爱全部倾注到我身上,对我这个侄儿如同亲生儿子一般看待。在她家,我碰到了过去大人们常戏说把某某女孩子给我当老婆的张家女孩,让我尴尬不已。姑姑家的趣事也好多,请容我后说。 贺玫瑰老师是我五年级的班主任,她是校长的老婆,严厉而缺乏宽容。她在学校里开了一个小卖部,卖着学习用品兼零食和玩具,紧跟着我们的味蕾和兴趣潮流,已是题外之话。记忆中深刻之事就是曾经一个女同学(班长)在贺老师上课时肚子痛不舒服,贺老师问她:“怎么了?”我当时真是小孩子说话,百无禁忌,随口脱出一句:“可能是怀孕了吧!”。其实也是受到了大人们所看的偶像剧影响,才忽然说出这个词。 我的小声发言引起了全班哄笑,贺老师立即叫停:“安静,笑什么笑!”旋即对我进行严厉批评,说我小小年纪思想龌龊,天天就想入非非,并且煞有介事地将我的前程与这件事联系起来,先知般地为我预言了我终究是个流氓痞子和社会残渣,使我当场流下了眼泪。确实,她做到了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人生信条,给我的前途下了死刑的判决。不过我真不明白,就因为一句童言不忌的戏谑之语就能使自己赚得一顶思想龌龊、社会残渣的大帽子?细想来,贺老师果然是以成人之心去度儿童之腹了。 如果说贺玫瑰老师让我一生有忿于她,另外一个六年级班主任张峥嵘老师,则让我一生去敬他。因为她的儿子要高考了,贺玫瑰老师考虑了利弊、权衡了轻重之后,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带我们毕业的事业。她陪读去了,不当我们的班主任了,这对我确实是个解脱。 张老师就是这个时候接手我们这个毕业班的,他教我们的语文,温文尔雅,大方幽默,从不轻易打骂我们。此外,张老师文化功底深厚,时常在课堂上讲述《三国演义》、《水浒传》的内容,这对我往后的阅读兴趣爱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也是在他的引导下,我在小学毕业前便通读这两本书,尽管是一知半解。平时,他叫我们写日记,每天写一篇,周五的时候收上去批阅。他是很认真的看完,批语和日期写得清清楚楚,绝不敷衍、搞形式主义。而且他时常夸我日记写的好,字也不错,还奖励给我一个笔记本呢!这使得我写作兴趣盎然,动力十足。 在镇里小学念书的这段日子,糗事趣事一箩筐,我先忍住笑意,详说两件具有代表性的。 第一件、五年级放国庆长假时,正值姑姑家橘子成熟,那时上学除了饭菜没什么吃的,爸妈又不在身边,对姑姑家的橘子惦记着很。记得周五放学一回来,放下书包就爬上她家的橘子树上坐着不下来,狂吃橘子,如同一只饿狼。但硬是没把十多棵树的橘子吃完,倒是把肠胃搞坏了,整个国庆七天假期往茅厕里钻,到学校后还折腾了两天。从那以后,我便学会了“批判性地”吃橘子,理性地吃橘子。 第二件、结业考试的前几天,我被一位好同学传染了腮腺炎,脸肿胀得像被人打了,但我发誓我决对不是故意装胖子,因为真的很难受。接连几天,打针吃药也不见起效,急的妈妈拿出农村的偏方—涂盐鸭蛋的泥巴(粘土)、涂去刺仙人掌糊。这些东西涂抹在我可爱的脸上,顿时可爱全无。于是我鼓起勇气,带着这黄绿结合的脸去了学校,准备参加考试。 参加考试的那天,我们学校举行了一个临考前的集会,讲一下考试的注意事项,顺便为我们鼓励和加油。我没有幸免地参加了这次集会(也从没想过不参加)。于是我站在队列之中,听着校长慷慨陈词的话语,四周一些奇异惊咤的目光向我袭来,我勉强无视。但慧眼的校长在整个年级120号人中发现了我特殊的存在,竟当众表扬我带病参加考试的坚忍刚毅的精神,指着我说了一大堆类似“我们要向二班的那个同学(胖子)学习”的话,使得我知名度和讨论度大涨,羞赧不已。 我六年级的时候,我爸妈就回来了,因为奶奶身体的原因,他们没有再上去(去东莞)。这意味着我结束了我时达六年的留守儿童生涯。在我小学毕业那天,张老师建议学校食堂给我们来了一顿丰盛的中餐—红烧排骨饭,那是我们在学校最后的中餐,也是最好的中餐。美中不足的是排骨里的盐放的有点多了,我想这或许是食堂师傅对我们不舍得表现吧!我们吃饱之后,收拾好各自的行李,告别了同学,告别了张老师,告别了校园,也告别了我们的童年! 我带走了回忆,却迷迷糊糊地把童年留在了校园,独自坐在回家的车上,匆匆离去… —————————————————————— 我的初中: 步入初中前的那个漫长而没有作业的暑假,奶奶患心脏病突然去世了。举家哀悼,亲朋好友都从远方赶来吊丧。而我对奶奶的死暗地里隐约有种解放、释然的感觉,或许是当时的我心智不成熟的缘故。奶奶的离世没有给我造成什么心理阴影,我就是我,我仍是我,若拙若愚似傻如狂的那个小男孩,相信已归黄土陇中的奶奶也不会怪他乖孙儿无知般的无情吧! 漫长的暑假终于过完,我终于进入了心中朝思暮想和设想万千的初中。我结识了更多的新同学,还有我那初出茅庐的班主任老师王政和英语老师颜露。那时班上的一个死胖子让我记忆尤新,我们管他叫“强哥”。沧海一粒粟,人海一粒渣,他就是个小混混,到处欺负我。他居然还跟我是一个寝室的,天天奴役我驱使我帮他到小卖部买槟榔、烟和辣条,平时抢我餐票抢我碗吃饭。我真是不胜其烦,提出抗议,而他却用他的拳头使我闭嘴,外加用他寝室长和劳动委员的职位以权谋私罚我搞卫生,使我有忤逆之意而不敢有忤逆之举。 我最终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苦闷不已。我第一次觉得世界变黑暗了,我的天空,没有一颗亮眼的星。我想家想放假,就像一个想得以解放的奴隶。我讨厌强哥,甚至在暗地里诅咒他。多么痛苦啊!多么悲惨啊!那个可恶的胖子!我流着眼泪把他欺负我的事告诉了我爸和王老师,爸爸来了学校,发了几根烟给强哥,跟他谈了许久,又跟王老师提起我的事。后来,我继任了强哥的寝室长职位,天天把他在寝室的不良行为反馈给王老师,使他意识到我的力量不可小觑,虽然我这招在他看来很猥劣和卑鄙。但最终,他不敢欺负我了,反而对我很忌惮。我获得了自由,书也念得好起来,人也变得愈来愈自信了…我在初一的时候没有什么真正的好朋友,也就这些蒜皮小事,只有一次误将寝室水龙头拧坏,水流出来漏到了下层寝室闯下大祸的事能够记起。 初二的时候,我开始接触了篮球并迷恋上了它。因为篮球,因为共同的兴趣爱好,我结识了我人生中的两位挚友—颜林、王旭。其中,王旭博学多才,算是我的知己,常常跟我谈天说地,至今仍有联系。下课或者放学,我们仨就一起疯,在篮球场上奔跑,流下我们兴奋的汗水,往往忘记了四肢的酸痛和时间的流逝。我是班里的尖子生,故因此常受到王老师的批评,他批评我不要跟样看样,而我置若罔闻。我从不认为书念得好就可以加人一等,反而觉得书读的太死了会失去某些情谊和乐趣。 初二时,学校来了一位物理老师正好带我们班,姓黄名杰,一个幽默风趣的秃顶老头,常常在课堂上妙语数出,令我们捧腹大笑、为之绝倒。而且后话就是,他不是我遇到的唯一的“绝顶”老师。 前面忘提起了,也就是初二的时候,我开始了《屁说》的创作,它是我的处女作,虽然文如儿戏。《屁说》不长,短短四万字,却从初二接力到了高二。它打开了我的写作视野,使我尝试了更多的文体创作,包括后面的《爬墙风波》和《斑猪自传》。我写文章需要灵感,没灵感半天也难写百字,有灵感时三字两句道不尽。 以前写文章总喜欢得到别人的认可,所以每每把文章誊完(刚出炉)就拿给同学或好友看(说不上阅读),满怀欢喜地收取别人的溢美之词来满足自己极度膨胀的虚荣心。其实,自己的文学功底说不上扎实,情感不算丰富,对文字敏感度也不是很高。“傲”是年轻人的通病,它让人闭目塞听而无所作为,滞留在原来的高度。不过稚嫩如《屁说》那样的文章,我现在竟再写不来了! 初三,依旧耍过去了,我行我素,天天打篮球。不过,学业也没怎么落下,疯玩疯搞,心态还是不错的。等到毕业考(中考)结束后,我们有点舍不得,彼此之间隐约多了一种童年时没有的情绪,绝不是矫情做作。我们买了同学录,留下小伙伴们的信息和临别寄语。我承认,我是个喜欢恋旧的人,那些寄语我看了很多遍,直至三年后的今天。不过现在看来,曾经的举动意义不大,如同形式。好多同学已经淡出了视线,杳无音讯。他们各奔东西,或还在如我一样求学,或参加了工作;或飞黄腾达、春风得意,或堕落沉沦、一事无成,或依然故我、庸庸碌碌…可是一切一切的设想,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我找不出。 屈指暗想从前,才发现生命旅途之中过客虽多,旅伴却只有几个。而且,为数不多的旅伴有些也只是暂时的,他们曾经闯进了我的心,不知道带走了什么?留下一颗空洞的心,一个空荡荡的我。青春都一饷,当时的事,只道是寻常… —————————————————————— 我的高中: 初中念完了,我迎来了第二个没有作业的暑假。不过,期间跟爸爸妈妈做了十多天的泥水活,帮他开吊机运沙子、石头、水泥和砖。十几天的腰酸背痛,使得我真正理解了“血汗钱”的定义,也让我明白了我未来的某种责任。家里离高中学校很远,坐我爸的摩托车也要一个多小时。 高一时的班主任叫宁朝华,教我们语文,是两个高一年级组长中的一个,严厉而不缺风趣。不过,我现在不想让他马上在文中上场,我首先要谈谈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军训。众所周知,高中入学要军训,令每个高一菜鸟谈虎色变,当时的我也不例外。 其实,一直以来军训就是我的伤,它让我认知到了我某些特殊的不足。我迟钝的反应速度和不协调的四肢常常为我赢得四方大笑和教官对我的无语,而且我的智商遭到了许多人的怀疑。反应总是慢了几拍,齐步齐步走不好、跑步跑步跑不好、停止间转法停止间转法转不好…洋相百出,笑煞众生。 于是,我经常被教官叫去单练,给同学们留下不少的喘息的时间,但他们从不向我道谢。而且,我这些的特殊表现成了谈资,取悦了在军训中无比煎熬的同胞们,起到了宽心解乏的作用。所幸的是,军训只有六天,不过,我已是闻名全班了。话外的是,其实也可以爆料,我大学入学的军训是有过之无不及的,因为大学的军训比高中的军训时间多两倍有余,而且军训内容上多了正步和起立蹲下。 悲惨军训过去了,学校正式上了课,但军训的阴影没有消散。对自己在军训中的表现,我没有现在的心态,那时我很是自卑。而且,我处于普通班(平行班)中,考入学校的成绩在正规录取生中也是属于末流,又没有好的家庭背景。我曾经或许拥有的骄傲不复存在,我发现自己一无是处,头脑和四肢都不发达,于是我更自卑了。现实和幻想的落差,使我十分怀念初中的情景,是啊,一切好像都变了。我小心翼翼地应付学校的各种事物,谨言慎行,生怕在老师和同学面前动辄得咎。妄自菲薄,自暴自弃,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萎靡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直到生物老师谭美花的一次点名回答问题。她点到了毫无特色的我,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包括我在内。谭老师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娇波流慧,细柳生姿,她微笑地打量着我,表扬我课后作业做得很认真,字写得很好。字写得好,确实是个亮点,不过这个亮点在我妄自菲薄之下早已忽视。谭老师一双美目注视着我,说了一些表扬鼓励的话,但我的头始终半低半抬着,没有看向她。她叫我到讲台上,把公式写下来,算出那个问题的答案。 那个问题我至今还记得,是个由氨基酸个数、氨基酸平均相对分子质量和肽链条数算多肽的相对分子质量的题,可以说,这道题或多或少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我小心翼翼地走上讲台,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算着,留下了我隽秀的字,我知道很多目光射在了我的身上。可惜,我的无所用心和自暴自弃使我根本就没有记公式,写了一大堆,算了很久都没有算出正确答案,尽管有谭老师在旁边指正和引导。我薄弱的底子使得老师有点面露失望,她叫我下去了,什么责怪的话也没说,只是说做不出没关系,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 我虽然没有做出那道题,但我最终发现了我的“特色”。我能写出一手漂亮的字,这难道不是什么优点吗?我为什么要妄自菲薄呢?我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呢?于是我重拾了信心,不再得过且过,积极地学习起来。首先,我的突破口就是生物,我每节生物课都十分专心地听讲,不放过老师传授的任何知识。另外,经常做课外的巩固练习。 当然,我其他学科也没落下,我也是积极努力着,但是没有对生物那般看重的态度。生物于我有很大的意义,因为我不想给漂亮的生物老师失望的机会,也不想给她安慰我的机会。终于,一次生物测试我获得了九十六分证实了我并非庸才,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还是一块读书的料。我更加有了兴趣学习,人也恢复了以往的乐观开朗,敞开了自己的心扉,结识了很多朋友。在其他科不落下的情况下,我生物越学越有兴趣,成绩也越来越好,连续两个学期在全年级的生物学科竞赛中获得了奖项,虽然都是三等奖,但对像我这样的普通班学生已经不错了。 尽管我在高一成绩不错,但不为班主任宁朝华所喜欢,理由就是我经常迟到。说来也好笑,也许是一时没有适应高中的生活,我竟然经常在午休酣睡不醒(TMD也没人记得叫我起床),搞得我总是在第五节课迟到,甚至直接旷课。我一学期平均在第五节课迟到四次,两个学期有了七八次,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如此嗜睡,但我保证我绝不是故意的,我迟到的时间点百分之八十居然在星期四第五节课,而星期四的第五节课是作文课,是语文老师上的。 前面说过,宁老师是很严厉的,对我屡次当面违纪虽然原谅了我两回,当最终忍无可忍,因为我的行为触动了他在班里的威信,如同打了他的脸。他对我大罚特罚,什么蛙跳啊、俯卧撑啊、深蹲(上下蹲)啊全部来了,但我真的很难控制自己午休的睡意,虽然我睡前提醒室友走前记得叫我,但总有疏忽的时候,靠别人果真也是靠不住的,当然不排除某些人怕扰人清梦,故意不叫我。 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行为让宁老师大为恼怒,对我的体罚也越来越重,他甚至扬言我再迟到就搞死我。有一次他罚我做两百个俯卧撑,我说做不了,他妥协了我,要我做一百个,但我还是说做不了,他最终还是选择妥协,放宽对我的惩罚,要我做五十个,但我仍然说做不了,他最终发怒起来,叫我能做多少个就做多少个。 其实,我那时最多勉强能做十个俯卧撑,但我不敢告诉老师,免得他为没有罚到我反被我耍了而火气更大,改成罚我深蹲或者蛙跳。对于深蹲和蛙跳,我避之不及。于是我拼尽了吃奶和放屁的力气,破天荒的做了十五个,然后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如同死尸。高一迟到的事本不需多说,当年已经被我记录了下来,就是《我的高一迟到史》,怪我一下子说太猛了。 高一上学期的时候,我继续创作了我的长篇废话处女作《屁说》,写得很精彩,以至于后来无话可写。我用钢笔正楷誊好,全班通传,奇文共赏。一时间我的《屁说》在班里成为热议话题,而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合理定位,不说与众不同,但也是一种能力。到了第二学期的时候,我们班兴起了一股“斗鸡热”,班里的热血男儿齐聚走廊,提脚相斗,激烈壮观,详见我的系列小说《斗鸡系列》,这里就不赘述了。 写《斗鸡系列》时特别顺畅,一日四千字,是我写作速度的最高峰。从那以后,我开始发现了我的写作风格和特色:第一,我可以轻松地(不说擅于,那是夸大的表现)将生活小事加工,“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第二,我在合适的时间写合适的文章,“文章合为时而著”。第三,我写文章时要有灵感,“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承认,我并没有像其他写文章的人具有丰富的想象力和情感世界,这在前面也有说过。但我从不为“文”而“文”,我的文章大都亦庄亦谐,除非那该死的考场作文。 高一的最后那段日子,也就是文理分科选择的时候,很多人纠结,而我却很坚决,选理科!不考虑!不为别的,就为我的理化生成绩很好。文理分科代表文理分班,所以我们班的六十多号人面临着分别,不过那时的我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就算分班后不是还在一个学校吗?但还是有些情感丰富的女生哭哭啼啼,如丧考妣。聚散匆匆,散了就散了吧!其实,我们大都是彼此人生道路上的过客而已。不过,这个道理也是三年后渐悟出来的。 高二,分班报到时,我遇到了我人生中最讨厌的班主任—刘建国,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渣渣。我们起初被他道貌岸然的外形所迷惑,没有发现他可恶的嘴脸。他自称老刘,但不准我们这样喊他,只是我们背地里就这样喊他。 老刘身为语文老师,却脾气暴躁、室怒市色,出口就骂人,什么“猪脑壳”、“蠢猪脑壳”、“蠢畜生”、“畜生们”、“我亲爱的畜生们”等骂人的话一大堆,每节课必骂人,我们班的同学几乎没人幸免。而且,在他长期出口成脏、满嘴喷粪的熏染下,不少同学也沾染这种习气,有样学样。真是可悲!作为一个语文老师,老刘却没有相对应的思想觉悟。关于老刘奇葩的事,《斑猪自传》略有爆料,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看看。 老刘上课时常常扯课外题,到处扯,一扯就是半节课,引经据典,口若悬河,所以常常造成我们课程落后别的班五六节,课内知识薄弱,基础不牢。而他不以为意,直言理壮地说会扯是一种能力,我会扯,我自豪。一个例子举数十回,一件事说蠢十遍,在自己熟知的领域高谈阔论,不厌其烦。TMD,后来我们都认为他是在显摆炫耀,用来凸显自己广泛涉猎、知识丰富而已。 如果将他骂人的话和扯淡的汇编在一起,我相信可以出一本《老刘语录》或《斑猪语录》。最讨厌的是,他还言而无信。常常对我们许诺我们班考普通班全年级第一或者全年级前800名进几十个就怎么样怎么样,一副观音菩萨任你许愿的模样。结果,我们做到了,什么春游秋游啊,野炊啊,江口鸟洲啊,全他妈放了屁见鬼去了。 到后来,他一许诺,我们就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哄堂大笑,脸上表情仿佛在说:“好个逗逼!”千金易求,奇葩难遇。老刘就是一本书,一段传奇,我实在是说不完,他每时每刻都可以成为同学们讨论的话题,以至于我后来的小说和散文都牵扯到他,他的语录在我的文章中完美展现,十分接地气。另外,也是受到老刘的影响,我笔下小说那些出现的班主任可没有几个好东西,虽然这样有含沙射影之嫌,但我从不避嫌。哈~哈! 也是在高二的时候,我开始迷上了看小说。那时候我们寝室的文学气氛也正浓,于是我们把买的书交换着看,什么《百年孤独》、《兄弟》、《平凡的世界》等等都是那个时候阅读的,往往晚上还要躲在被窝挑灯夜读。 这些书打发了我们的空闲时间,排解了我们的学习压力。一时间,寝室里个个都发表自己对某书的见解和感触,相互交流。看小说的习惯,我一直保留着,因为我也要从中学习,便于把自己的文章写的更好,而且,我常常在看小说的时候拿着笔圈圈点点,免得放过丝丝养料。 高二,平平淡淡的过去了,也没什么其他的好说的,就是我的第二个“绝顶”老师王海军忘提了,他教我们化学,是重点班的班主任,十分敬业,经常说些冷笑话。还有点遗憾忘说了,分班后,谭老师没教我们了,是另一个女老师接了我们班的生物课,她的名字叫罗丝(Rose),是个活泼可爱的老师,我知道这样形容老师是不恰当的,但她真的是很活泼、很可爱。 当然,还有我的物理老师罗重学、数学老师陈雪松、英语老师欧阳琼没露面,他们暂时跑龙套上场吧。其中,要说明一下,罗重学老师是很猥琐的,常常拿美女打比喻,坏坏的笑,开些带颜色的玩笑。女生都不怎么喜欢他,而我非常欣赏他的直爽。 高三终于来了,每个人都紧张起来了,因为这是一场大仗,养兵千日就用在这一时,所以每个人都积极起来,包括老师们。那些疯狂备课的老师,各尽其能,而我们则是努力努力再努力、奋斗奋斗再奋斗,一心思放在读书上,拼尽全力往前冲。加课补课,周考月考模考,百日誓师大会等各种手段快节奏进行。吃喝拉撒,三点一线,还觉得时间不够用。那年春节,我连年都没拜,天天窝在家里做作业,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十二年的人生长跑终于要到了冲刺阶段,冲锋的号角已经响起… 高考走出考场那瞬间,一切又归于平静。高中,这一个感觉很漫长最后才发现很短的时间段已经飞逝。我已经毕业了,回想来高中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仿佛那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把琐屑都撇开,疯狂我们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稍作伤感,招呼着同学和朋友,说着一些诸如后会有期的话,好了,走吧!再见! 我的高中整体是愉快的,遇到形形色色的同学,也跟很多人打过交道,遇到过知己,不过后来失去了,也遇到过心动的女孩,更是遇到了一大批挚友。思绪万千,践踏友谊、玩弄朋友的某人(不点名),我在想我要不要原谅他?诚心诚意、推心置腹相待的谭丁丁,我在想你会想我吗?槟榔加烟、痞气十足的海胖,我在想你还记得我们的故事吗?还有让我心动的那个女孩(也不点名),我在想如果有机会再看你一眼,是否还有感觉? … 童年、初中、高中恍如昨日梦,梦醒梦断,为什么一下子什么都变了?我什么也留不下,只有一大堆记忆的碎片告诉我那不是假的,有诗云:“若学多情寻往事,人生何处不伤神。”时光太瘦,指缝太宽,不经意的一瞥,已隔经年。大概就是“逝者如斯,时过境迁”最好的注解吧!通过那些碎片我发现:曾经的邻家女孩已嫁做人妇,贵子早生;小学的初中的那些同学和朋友也断了联系,没了音讯;老家院落的橘子树和李子树不见了踪影,柴屋颓圮,断壁残垣和破碎的瓦片告诉世人他的沧桑… 这些记忆的碎片,它们被放在大脑深处,凌乱无序,残缺不全且尘灰遍生。整理它们是件苦力活,就像整理曾经我的忧伤,我的快乐,我的愤慨和我的无奈。这些碎片只是譬如朝露的人生一部分,一小部分。风过留声,雁过留痕,由来如同一梦。记忆碎片在这两个多月的拼拼凑凑,勉强连成一片。而那些逝去的东西永远留在了时空的长河之中,不容现在的自己所掌控。 弹指一挥间,过往已渺远。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十八年的碎片凝在几页纸上,几行字上,或喜或悲,权当是一纸讣告、一纸悼词吧!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可以这样理解,“物是人非的时候,回忆就会显示它可爱而又残忍的一面”,彼时不再,或许这很好解说怀旧念旧的真正目的。 新的一年又来了,我打开后门,但没有走出去。萧萧北风吹过我的面庞,将身上去年残存的旧温余暖悉数吹去,迎接新的寒冷。我站着门边,仿佛这条门连接着过去和现在,我在想要不要走出去看看。我问自己,如果我走了出去,我会得到什么?我又会失去什么?会满足吗?还是会虚无? 2014年11月16日初稿 2015年2月20日次稿誊完 叶娄云的流水记忆 叶娄云五岁那年暑假跟着老爸的发小去莞城,坐得是长途大巴,一天一夜下来,眩晕和呕吐是成为了这次“旅行”的主要特色。 叶娄云小孩子的时候本来不用留守的,但因为在莞城读学前班的成绩为零,交白卷气得他的母亲一顿暴打之后将其遣送回湘。 叶娄云在他二姑家里念过半年学前班,天天跟别人打架,到后来才发现是不打不相识。 在二姑念书时,大人们总爱调侃叶娄云,说要把二姑父的表侄女许配给他做老婆,弄得他羞恼不已。直到十八年后,二姑父还真打算撮合叶娄云的好事,好不难堪。 “叶娄云吃狗屎”,这是写在二姑墙上的字,到处写,这些字是读一年级的大哥哥教他写的。 叶娄云五岁时才学会说话,在村里面念小学时在孩子群里排不上号,被强迫取了一个不雅的外号。 凡是当过叶娄云发小的人必被叶娄云揍过。 叶娄云的小学数学老师脾气暴躁,经常喝酒打牌,输了就在课堂上骂人,不过每每和发小们回忆当年情景,叶娄云这人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因为骂的都不是他,哈哈。 叶娄云小时候很调皮,方言里的歪捏、捏怪、跳xuo bi就是专门用来形容这货的。而且这货还欺软怕硬,在爷爷面前撒娇,在奶奶面前怕得要死。 门前的李子树常常馋得叶娄云流口水,这货天天盼着李子树开花结果。小时候他好烦树上的刺毛虫,就和隔壁家门前的大公鸡一样讨厌。 在奶奶的要求下,叶娄云小时候早上洗漱完必须扫地,奶奶还要检查,扫不好轻则责骂,重则笤子棍棒伺候,叶娄云小时候懒没偷到,疼痛的记忆却深了几分。 叶娄云小时候特别胆小,怕黑怕鬼,上茅房时都要叫上爷爷在门外,一会见不到爷爷奶奶就会大喊大叫,然后找,找不到就哭。 2002的冬天的雪真的很大,叶娄云穿着胶鞋,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学校才晓得不上课。 叶娄云有个弟弟,是在他读二年级才回来的,小时候他欺负过弟弟,不过更多地是带弟弟玩,帮弟弟找场子。“老弟你叫他放学后别走,我帮你揍他,我们在路上打他一顿。” 非典那年放了很久的假,叶娄云和他弟每天只上半天课。 叶娄云小时候系着妈妈的皮带,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结果跑到大姑姑家吃西瓜吃撑了解不开,急得猛哭,从此埋下了对于牛仔裤和皮带的阴影。 叶娄云曾经误把装着汽油的瓶子当做矿泉水喝了下去,咕噜咕噜,然后就发高烧,昏迷不起,后来据叶娄云父母的回忆说,拉到医院洗胃的时候差点以为这孩子没救了,这是叶娄云这货靠近死亡的第一次。 小时候夏天洼地里有很多青蛙,河滩上还有螃蟹,树上有蝉,还有铁牛,还有蜜蜂在黄色的油菜花丛里飞啊飞。叶娄云家后面有两棵树,一棵是苦栗树,另一棵还是苦栗树。 叶娄云和小伙伴们小时候对待动物也是欺软怕硬,捉青蛙捉蝉捉铁牛,倒是在试图抓几只蜜蜂和螃蟹时留下过教训。 叶娄云第一次吃虾的时候皮肤过敏,发烧昏迷。 叶娄云生怕自己尿床,当然主要是怕打,所以每天晚上准时让爷爷叫醒排尿。 叶娄云小时候看到大人们在田地里耕种的时候,觉得很好玩,想要参与进来,帮他们忙。是的,叶娄云小时候总觉得大人们总是很忙,忙到都不能陪他玩。 叶娄云小时候常常会为了奥特曼和孙悟空谁更厉害跟小伙伴们争得面红耳赤。 “抖一抖威风山崩地也裂~”叶娄云二年级时缠着爷爷买了动画片《西游记》的DVD影碟,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木棍,就以为自己能降妖除魔了,然后去打草惊花,欺负小动物。 叶娄云小时候超级不喜欢寒暑假妈妈回来,因为妈妈每次都要因为寒暑假作业而训导他,不会就揍。 童年时期被村里的医生指尖扎针放血,然后在伤口上撒上盐,痛得叶娄云嗷嗷叫,哭成了泪人,原因仅仅是叶娄云不吃饭专吃菜,病曰食欲不振。 烧龟心绝对是童年噩梦般的存在,叶娄云至今还记得那烧得赤红的烙铁烫过胸口的感受和被大人们死死按住手脚禁锢在凳子上的挣扎,这是一种生理和心理上的无力感,让叶娄云后怕不已。 叶娄云小时候上颌的中切牙掉了,大人们嘲笑是晚上门没关好被老鼠打了个洞。后来长处中切牙的位置上又多长了一颗尖牙,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小学、初中的同学莫不以尖牙作为叶娄云的形象形容词。 小时候奶奶对叶娄云超级严,小伙伴们都可以在门前池塘里学游泳,叶娄云只能在岸上看着,羡慕得很,直到后来,叶娄云再也没学会游泳,成为这货毕生的遗憾。 叶娄云在很多地方念过小学,认识一大批人,但是后来基本走散。 叶娄云在念四年级上学期的时候寄住在三姑姑家,三姑姑总嫌他吃饭慢,饭后还硬塞一大碗粥,吃完叶娄云就屁颠屁颠去上学了,走在路上,手上还拿着姑姑家冰箱里的二毛一根的盐水冰棒。 在三姑姑家,叶娄云同时学会了玩FC游戏和象棋,FC游戏是观摩自通,象棋是疯狂被三表哥虐学会的。 去上学时会经过隔壁村的集市,好热闹,也有卖玩具、卖洋画的、卖各种零食(主要是辣条)的,虽然口袋里没有半毛钱,但那时候爷爷也会来赶集,叶娄云缠着爷爷给他买了人生中的第一支毛笔和钢笔,出发点仅仅是因为他觉得写毛笔和钢笔好酷,比圆珠笔酷多了,在小伙伴面前风头无两。 这你敢信?三姑姑居然给把她家的狗杀了过年分给了亲朋好友,还把狗肺当菜煮了,叶娄云不敢吃。 下学期的时候叶娄云住校了,从此开始了长达十二年的住校生涯了,时至今日,他在学校呆的时间比家里还多。 学校食堂煮得太差了,叶娄云在那里天天吃萝卜丁、冬瓜南瓜。对比起三姑姑家的饭菜,这特么简直是三姑姑家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乔峰是不能和尔等小人齐名的。 四年级的英语老师好漂亮,说话声音轻轻的,叫做全淑红全老师,叶娄云和他的同学们都很喜欢她,虽然英语也没学好,但是兴趣倒是保持了下来。 四年级的叶娄云学会了打乒乓球,小伙伴们都打不过他,只有高年级的几个人可以跟他对练。 那时候叶娄云挺自由的,象棋,游戏,洋画随便玩,三姑姑沉迷打牌不可自拔,各玩各的。 五年级的时候,奶奶病重,叶娄云爸妈就回来了。在叶娄云的印象中,奶奶和妈妈总是吵架,妈妈也是经常在他面前说爷爷奶奶的坏话,还有一次跟奶奶动起手来,给叶娄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没多久,奶奶就病逝了,叶娄云作为长孙,第一次觉得农村里丧事的太繁太烦,那时候他还年轻,不太懂生离死别的滋味,未卜十年之后还有一遭。 后来叶娄云爸妈又去莞城了,叶娄云这时候六年级了,已经转校到镇中心小学了,于是他爸妈就把他寄养在二姑姑家,爷爷就一个人留在了老家。 二姑姑家那时经济状况也不是很好,家住在山上,烧着柴禾,耕田放塘养鸡鸭猪,但是这些事情二姑姑都不让侄子去做,只是偶尔叫着他洗碗和烧热水。有一次姑姑姑父不在家,叶娄云煮了人生中第一次蛋炒饭,但是不小心放了很多菜油,后来被姑姑批评浪费。 二姑姑家不远有一栋房子,叶娄云放假时经常会跑过去跟那栋房子的小孩玩,两个表姐妹关系的小女孩,比叶娄云年纪小个两岁的样子,叶娄云教她们斗地主,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纯真的时光。这两个小女孩就是后来的小玲子和小鑫子,三人说好要一直做朋友,结果她俩只是做了叶娄云微信列表里的好友,逢年过节的好友。 小鑫子眼睛不太好,让人看起来好心疼。这已经是多年之后残存的印象了。 二姑姑家种了好多橘子树,叶娄云超喜欢吃,吃的超级放肆,直到后来拉肚子拉了一周,把好好的国庆假期给浪费了。 不久后,二姑姑的儿子也就是叶娄云的二表哥回来结婚了,嫂子也很漂亮,后来夫妇俩又回了菀城,陆续留下了两个女儿在姑姑家里。叶娄云在姑姑忙着时候也带过两个侄女,推着摇篮哄睡觉,到处找奶嘴找尿片,这两个小侄女叶娄云真的是太喜欢了,后来甚至成为其笔下小说里的原型。 叶娄云偶尔放假就跑回家陪爷爷度过一个周末,虽然都是爷爷在照顾他。爷爷煮的饭菜是好吃的,反正他从没挑过食,那时候爷爷还没戒酒,身体也硬朗。 读六年级的时候,叶娄云得了班级里的第一,爷爷给他买了一副乒乓球拍,但他还嫌不够,软磨硬泡要爷爷给他买《三国演义》,都怪语文老师经常讲三国水浒又没讲完吊起了胃口。 六年级的某天生日前后,爷爷来二姑姑家住了一段时间,给叶娄云买一个大蛋糕,又恰好那天学校放假,对,星期一放假,具体原因好像是全校老师要出席某场酒宴。这是他唯一一次不在学校度过的生日,也是第一次拥有蛋糕蜡烛,亲人陪在身旁的生日。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和爸爸的生日是在同一天。 叶娄云永远不会忘记贺玫瑰老师的恶语和体罚,永远。 正如他也不会忘记张峥嵘老师的教导和鼓励,永远。 —————————————————————— 去邻镇的初中念书时,叶娄云又遇上一批人,有个叫做朽米的同学做了他的挚友。还有一个叫做罗碧君的老师在叶娄云成绩不好时鼓励过他,她无意间做了他的伯乐。 初中时学校里充满着打架闹事,叶娄云也遭遇了校园欺凌,是一个叫强总的胖子,好烦人,让叶娄云吃了不少苦头,明白了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的性,你不惹事高高挂起也没用。 那时候,内地正是网吧、游戏厅兴起的时候,叶娄云也好奇地去尝试了一下,就学会用个QQ和百度贴吧,什么偷菜抢车位DNF、拳皇之类的,热度很快玩得太又菜,就没多少意思了,后来的兴趣就在打篮球上了,一直持续到大学。 叶娄云打篮球打得很疯狂,下课十分钟都要跑到操场去,吃饭、午休和晚上睡觉的时间被极限压缩,后来弄得全校皆知某某班有两个人天天守在球场(另一个是朽米),也不知道被班主任作为反面例子当众批评多少次了。 叶娄云从那时候喜欢上了看NBA,周末回家会准时打开CCTV5,也和球友们争过科比和詹姆斯谁更厉害,幻想着湖人和热火打总决。 国庆节叶娄云跟着妈妈去外婆家打枣子,摘柚子,后来逐渐成为了一年一度的新鲜事,大姨家、二姨家、大舅家都会来,外婆很喜欢和人说话,重复说着以前的家常故事,但是大人们很忙,听多了觉得腻,只有叶娄云总觉得没听够,缠着外婆说。外婆外公平时就两个人生活,冷清的日子每逢这个时候就好不热闹。两个老人身子骨倒是硬朗,还能下田、种菜养鸡。 大姨家的表姐玩手机总喜欢放一首叫做《玫瑰花的葬礼》,很好听,后来叶娄云又在她手机听了《七号公园》、《有何不可》等歌曲,也曾被表姐误传的网络段子而感动,也算叶娄云有幸,伴随着这个歌手一直成长,十一年的时间,几乎贯穿了整个青春,见证了偶像从业余的歌手变成独立音乐人,也让叶娄云知道原来音乐、原来喜欢可以那么纯粹。 初中的数学老师和化学老师上课都是讲衡州方言的,想起来就让叶娄云笑喷。元素周期表、三角公式难怪让他背得有点怪怪的,“氯、tan、sin“到底怎么念? 有段时间,叶娄云疯狂迷恋集卡,就是一包包干脆面里的卡片,5毛一包的魔法士和小浣熊,丧心病狂到零花钱都花在这了。 还有段时间,叶娄云喜欢在课间下象棋,一群同学围在一起指点棋局,观棋不语之类的见鬼了。还有,朽米的棋艺好臭,要是听他的几乎赢不了,常常坑叶娄云被对面杀得落花流水,实乃狗头军师。 叶娄云常常因为一手行楷写得漂亮而被“皇军(班集体)”征用去手抄黑板报。 叶娄云因为参加全校作文竞赛而获得了二等奖,好不开森,却忘了自己写的啥。 在偶像发表《苏格拉没有底》专辑曲目后,叶娄云这厮天天在教室里哼《千百度》、《拆东墙》、《微博控》,然后各种跑调抽风,惹得前后的女同学很不爽。那时候他的喜欢可真高调,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也不怕自取其辱。 时无英雄,乃使叶娄云在全班全校成名。没办法,这家伙是全班第一全校前十的常客,女同学们就喜欢问这厮问题,还不得不忍受这厮假装不耐烦的脾气,简直TMD优越感、虚荣感爆棚。 关于叶娄云是否在初中时有过心动的女子至今是个谜。你只要问他,他就会对你报以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予以否认。 叶娄云偷看了爸妈藏在柜子里十几年前的书信,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撒狗粮,只觉得甜蜜而又浪漫。 保尔·柯察金是没有和冬妮娅在一起的,叶娄云读完人生中第一部文学作品《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后才知道这本书不是童话,不是理想结局。 叶娄云在初二时开始了写文章,写的是一些只图自己痛快的轻松短文,颇有点把低俗当做幽默的趣味,以至于现在他本人对那段时期写了什么讳莫如深。说不得,不可说。 叶娄云终于有机会参加了村子里灯会,简直是梦寐以求,前前后后十余年了,至今只有在高三那年缺席过一次。 中考是在县九中的考场考的,叶娄云在这里又和某几个小学同学们有过短暂的相逢,时过境迁。一如三年之后的高考,他又会与某几个初中同学有过短暂的会面,时间可真快。 据教叶娄云初中物理的老头子讲,当年叶娄云中考物理考了99分,全镇第一,可给他长脸了,说这话时他光秃秃的头顶甚至发出钛合金之光。老头子枯木逢春,叶娄云多了一位忘年之交。 李晓曦同学在初一的元旦联欢晚会上唱的《红豆》真不好听,还把伴奏开得很大以掩饰人声,不过叶娄云还是和同学们上去献花了,真好听,鼓掌。 班主任在毕业晚会上唱的《难忘今宵》跑调了,这是叶娄云第一次见到班主任唱歌,不一会儿大家就加入合唱,班主任眼角有点湿润,因为带的是第一届。 叶娄云总觉得英语老师平常也打扮得太频繁了,穿的也凉快,果不其然,后来就传出要结婚了。 学校无良的小卖部告诉前来兑奖的叶娄云,再来一瓶就是再买一瓶的意思。 叶娄云曾经惹怒了班里的大姐大,然后被她暴虐了一顿,后来这货就老实多了。其实大姐大人很好,在叶娄云被别人欺负(校园欺凌)时也帮过他。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火烧连营八百里,白帝城托孤,当时看得叶娄云流泪不止,哭成累人,吃饭伤了胃口,睡觉总做梦梦到,一如后来的焚稿断痴情。 叶娄云始终不认为《水浒传》有资格评为四大名著,自读到血溅鸳鸯楼起就把那一页撕了。 初中毕业的那段没有作业的暑假里,叶娄云跟着爸妈干了一周的苦力活,在烈日里开着吊机,皮肤晒得黑黑的。 —————————————————————— 叶娄云读高中时,开学、放假和归校都能造成向阳那个地方堵得水泄不通。 全校任何一个班永远没有28这个学号,很是诡异。 叶娄云上信息课时就是跟同学双人4399,死神VS火影,魂斗罗,后来一个从武冈转过来的刘同学就成为了他一段时间的红粉知己,他们喜欢坐在一起听歌,比如爱丽丝梦游仙境、yellow。那时偶像恰好出了一首叫做《宿敌》的歌曲,叶娄云疯狂给她安利,她也喜欢上了那句“我借你的孤单,今生恐怕难还”,很是惊艳,她说。 谭美花老师是叶娄云的命中贵人,他谢谢她。 叶娄云读高一时学校发生了恶性命案,使得县中学变得远近闻名。 叶娄云有一次玩三国杀被班主任抓个现形,处罚了一顿,还要写保证书。 学校和联通公司合作的鸡肋校园卡搞到了不少家长的钱,也给叶娄云上了一课。 那年雷霆三少没夺冠,但是他们已经在叶娄云的心里留下了好感,叶娄云疯狂喜欢上了威斯布鲁克。 叶娄云九年来唯一一次不及格科目:化学,出题的光头,心机真重,坏得很。后来这光头成为了叶娄云高二高三的化学老师。 高一的住宿条件真差,阴暗潮湿的宿舍,叶娄云几乎一整年没见过阳光,地面基本没有干过。 刘同学转校过来并不适应,她和叶娄云无话不谈,叶娄云经常耍活宝逗她。她说叶娄云唱歌时声音好小,她要靠得很近才能听得到。她写了好几个鬼故事,还把叶娄云编排在里面,她的字并不漂亮,但叶娄云把稿子一直保留了下来,放在家里的床头柜里。 跑到楼道里斗鸡很有意思,叶娄云玩这个很厉害,后来还专门把过程写了下来,虽然笔调有点夸张。 叶娄云暗恋过一个学画画的女同学,为她写了很多日记,两人曾经合作完成了一幅作品,然后叶娄云千方百计要到了人家的QQ。她就像天空里的一片云,偶然投影到叶娄云的波心。 叶娄云从没想过要取个英文名,但是同学们都给他取好了,并且叫开了,叶娄云也乐得接受,从此简写为YC的英文名字成为了叶娄云英语演讲以及英文自我介绍的一大特色。 文理分科时,地理老师劝叶娄云去学理科,因为他觉得叶娄云没有学地理的天赋,在及格线飘来飘去,还是他放水的结果。叶娄云脸上不好意思,心里笑开了花。 暑假的某天,老弟、发小带着叶娄云去河里学游泳,叶娄云去的时候带了一个球,在水里放肆得很,颇有“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气势,结果浪出事,遇到河里的深坑和暗流,发小赶忙来救,叶娄云命丧之时差点把发小拖下水,两人在水下吃了好几口水,在致命的十秒中叶娄云决定把手中的球给发小,最后发小硬拉着叶娄云游到了岸边,救命之恩,叶娄云永生不忘。 叶娄云因为鼻窦炎动手术住院长达20天,这是他人生中在医院度过最长的时间。在叶娄云的一篇短篇小说有涉及这件事。 最为可惜的是,叶娄云中切牙位置上的一颗尖牙被拔掉了,是妈妈想起要带他去医院拔掉的,被打趣了十年的梗说没有就没了还是有点空落落的。 后来叶娄云又做了牙齿正畸,带了一年的牙套,这牙套箍住的不单是叶娄云的牙齿,还箍住了叶娄云不羁放纵爱自由的心,每天早中下晚上都要漱口,很多好吃的都不能吃,别提有多烦人了。 新的生物老师罗丝真是可爱极了,叶娄云一直觉得她就和他的朋友无异。 物理老师罗重学好痞呀,女生们都受不了,叶娄云倒觉得真性情。 班主任老刘是个虚伪的人,叶娄云永远都记得那次教《归去来兮》时的“心为形役”的情景,让叶娄云深感知识分子的狭隘和自负。 叶娄云的寝室里有一个罗院长和一个罗教授,专门为懵懂的叶娄云普及性知识、姿势,教导有方。 叶娄云和罗教授当同桌的第一天,两个人用蹩脚的文言文分别写了一篇吹捧的文章。 《人生》、《平凡的世界》来的刚刚好,给叶娄云迷茫、浮躁的心灵打了一针。 叶娄云永远记得在课堂上和同桌偷看《百年孤独》和《蛙》的情形,生怕被老师拽到,互相放风。 《兄弟》真TM荒诞,不过第一次看时叶娄云的观感是刺激的,都是叶娄云的那个叫丁丁的室友带的。 关于熄灯睡觉后丁丁有没有讲话的问题,叶娄云说了是不算的,丁丁说了也是不算的,这个得看老刘的心情。 叶娄云体育课时很喜欢和同学们打篮球,有个一米九的高个男生耍帅扣篮把自己弄骨折了,后来痊愈后暴力上篮又把另一位同学的鼻梁打断弄进医院。 高三晚上的跑操实在热闹,班长带着吼的口号:469班加油真的是撕心裂肺,叶娄云混在里面滥竽充数。 后来叶娄云有个胖子同桌,然后经常跑到人家住的地方蹭吃蹭喝。 食堂每次都要收摊了,叶娄云才过来吃饭,他不喜欢排队,觉得浪费时间,连走路都用跑的,久而久之,食堂的大妈们都认识了他,叶娄云也很礼貌,始终是笑脸迎人。于是,食堂大妈们总是会特意留一份饭菜给叶娄云。 那时候火热的《斗破苍穹》、《斗罗大陆》叶娄云都没看过,觉得不咋地,并且认为《知音漫客》就是印刷垃圾,俨然一个卫道士的形象。 叶娄云总是觉得睡眠不足,经常在午休睡过头然后被老师体罚。 在叶娄云的班里,前排的座位是可以被家长们竞价的,于是老刘在叶娄云心里愈发矮小。 坐在后排的迷妹总是喜欢问叶娄云问题,可能是叶娄云脾气真的好呢,适合教书育人。 某天叶娄云在寝室里发起了一场打水仗,并把这件事用文字记录了下来。 叶娄云很喜欢唐诗宋词,课外看了很多,也记了很多,后来都忘了差不多了。 叶娄云在参加高考的那两个晚上很久才睡着,太紧张了,数羊数到几千只。 大人和老师们常说,读大学你就轻松了,叶娄云那时真信了。 “爸爸的花儿落了,我再也不是小孩了”,《城南旧事》可以为叶娄云的高中画下句号。 —————————————————————— 考完一回到家,叶娄云就被他爸拉到河中间游泳,叶娄云去年夏天才学会一点仰泳,临场结果就不会了,差点淹死,让他爸救了下来。救他的时候,叶娄云他爸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到,自己都差点搭上性命,也算是幸好没有放弃。从此以后,叶娄云再也没有下过水。 叶娄云不顾母亲的反对,偷改了志愿,选择去了家乡之外的地方上大学。 在念大学之前,叶娄云对大学生活充满了向往。 叶娄云的军训总是充满了笑话,大学的这次也不外如是。 十八岁生日那天,叶娄云的同学们为他举办了一个难忘的生日会。叶娄云收到了好多祝福的小卡片和礼物。叶娄云的爸妈也发来贺电,祝叶娄云长大成人。叶娄云和父亲互相祝贺,叶娄云的父亲44岁。 叶娄云参加了四届校篮球会,打的是毫无特色的中锋位,没有替补的叶娄云每次都坚持打了40多分钟,但是所在专业队伍从来没有拿到冠军。 叶娄云大一的上学期是有语文课的。 叶娄云慢慢觉得社团活动非常无聊,很失望。 叶娄云的心理健康老师布置结业作业,让写一篇自己从小到大的心路历程,叶娄云一时间思绪万千,按着童年、初中、高中的时间线写下了人生中第一篇回忆录。 大学第一个暑假,叶娄云带着两个小侄女去了莞城,多年之后再次造访,叶娄云已经记不得以前的场景了。 叶娄云在室友的带领下接触了英雄联盟这款游戏,并且喜欢上了它。在最狂热的时期,日均六把,这是个相对保守的数字。 叶娄云在没有压力和兴趣的情况下,上课慢慢变得消极。 叶娄云开始看起了网络小说,之前鄙视的《斗破苍穹》、《斗罗大陆》都补完了,看到最后才发现都是套路,逐渐书荒。 叶娄云参加了豆瓣的征文比赛,没有溅起什么水花。 《西方经济学》比起《管理学原理》有趣的多,吃包子的效用递减例子叶娄云一直都记得。感谢贺灵老师将叶娄云这顽徒领进门,开了眼界。 就在开学之后的一个月,叶娄云的三姑姑就突发脑溢血病逝了,他是国庆时才知道的,他对此耿耿于怀,他的时间并不如妈妈口中所言那么精贵。 叶娄云完全忘了大二那年的细节,浑噩不堪,除了网络小说、LOL和《日记轶事》,什么都没有,一如叶娄云空壳的大学生身份。那个时期的叶娄云,眼中只有自己的快乐,眼前的快乐,没有别人。 叶娄云对外宣称在驾校练车练了三年,其实他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科三上机(科四)考试时还补考了一次。 祖父的去世对叶娄云来说绝对是晴天霹雳,他知道这天终究会到来,但绝没想过会那么快,快得让他的报答承诺变成一纸空话。 叶娄云在图书馆里借的一本《红楼梦诗词解》的书里发现了一封情书,情深意切,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北校八教旁的围墙上涂有“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等”几个字,算是叶娄云的偶然发现。红尘滚滚,痴痴情深,叶娄云一直好奇涂鸦的人最后是否等到。 叶娄云虽然更加偏好小说或者影视作品的悲剧结局,并为其中警醒人心的哲理或凄凉悲惨的情调而津津乐道。但他对于生活却很积极,如果可以的话,他祝他的朋友、亲人们都有个好结局,有情人终成眷属。 “也许只有对比起悲伤、对比起失去、对比起罪恶,我们的快乐就愈发有了意义,我们才不会把所得到的、被给予的当做理所当然,我们才不会陷于物质和消费之中而失去对真善美的追求”,这是叶娄云十年来看书最大的收获,brave new world。 叶娄云在面对异性时、在爱情观上一直给人表现为心性如铁或情窦未开,有时被人笑为钢铁直男,有时被人笑懵懂无知,是啊,他看似向来不把谈恋爱的事情放心上,对谁都一样,甚至一点努力去争取的想法都没有。 找寻一个灵魂伴侣这件事情,叶娄云认为是个超级浪漫的冒险,却忽略了时间的流逝,学经济学的不应该允许一件低效率的事情进行下去。 叶娄云这人固执得很,死性不改,耐心被时间刻在了骨子里。也许不曾见过阳光,就能默默忍受黑暗吧。 叶娄云一度认为他是只未驯化的狐狸,求个余生能指教他的人。还常常因为女朋友可爱又漂亮但路痴没找到他而感到可惜。 叶娄云一提到自己的心事,提到自己的感情,就爱锻词造句打哑谜,摆脱不了小心机,尤其是要用到书面语时写下一些文字时,让人难懂叶娄云的心意。 叶娄云经常在下雨天不带伞,然后与很多人共过伞,后来习惯一个人后,爱上了在雨中奔跑,背着小书包,像个疯子。 叶娄云四年来一直是个入党消极分子,谢绝各种上课培训,唯恐避之不及。原因居然是觉得虚伪,精神上有洁癖。值得一提的是,叶娄云却一直自诩为坚定的共产主义者,坚信英特耐雄尔终将实现。 专业里老师组织的集体见习活动,热闹大于学习,叶娄云又开始了滥竽充数的表演。大三那年,叶娄云开始“不务正业”构思一篇描写大学生活的小说,断断续续的拖了好几年至今都没写完。 叶娄云在大学时期并未获得真正的友谊,都是吃喝玩耍的居多,彼此彼此,叶娄云也是他们的狐朋狗友。叶娄云只有在写回忆录时才会想起这些列表里的好朋友好同学。 “大四不考研(不考公务员),天天如过年。”叶娄云认为此话不虚。是啊,爽过了之后便是空虚,没有任何细节值得一品。 叶娄云不是没有遇到心动的女子,但懂得爱也是责任的时候已经迟了。他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子倒是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但他本人也是讳莫如深。 游戏没了,叶娄云可以重开。女朋友没了的话,那么叶娄云的游戏就可以一直玩下去了。叶娄云的心如同旷野的鸟,在虚拟的世界里找到了它的天空。 笑恨平生,大彻大悟。《娱乐至死》和《美丽新世界》来得可以说是亡羊补牢,这是中二叶娄云的一生中从渐悟到顿悟之书。 “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的真实想法分享给不懂得人是一种自取其辱的孤独。”叶娄云以前太在意表现“真我”,太担心别人的误会了,太过刻意、太多小心翼翼,急于求得认同反而取得相反的结果。殊不知懂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不强求,叶娄云应该感谢生命中那些为数不多的知己或某个时间段的知音。 在大学毕业后选择考研成为了叶娄云混了个大学文凭的铁证,出来混还想着还,叶娄云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和学妹谈恋爱不是一件值得去回忆的事情,虽然叶娄云一直都记得,甚至是细节,但现在看来也不重要了。 对于认真的叶娄云来说,每段遇见他都曾误以为是真爱,生怕自己没有好好珍惜。他也会想,他等的人在多远的未来呢。 在他没有成为想成为的人之前,在自我价值还没有实现之时,他不会遇到对的灵魂对的人。这是叶娄云在求而不得之后退而安慰自己。 至于叶娄云为何突然之间又打算考研,原因很复杂,跟他个人的顿悟和感情都有关系吧,大概可以说上几百字,此处省略。如果没有戳到痛点,人是难以改变自己的习惯的。 毕业的前几个月,写论文和考研复习的事情破坏了叶娄云的作息和饮食,间歇性的失眠从此而生,他开始了服药助眠。 5月20日的那天,叶娄云接到外婆去世的消息,回家奔丧又一次跪在灵堂前,恍然发觉四年来他受尽了亲人离去、诀别的滋味。短暂的陪伴,是最大的遗憾。 毕业论文的选题,叶娄云超级任性,写了一篇自己喜欢领域的话题,磕磕绊绊的写作之后又迎来了蹩脚的论文答辩,感谢小明老师和黄院长替他的论文美言,感谢徐老师和尚老师放了他一马,感谢陆老师的论文指导。 在毕业相册上我们很难发现,叶娄云的表情是如此的平静,甚至看不出悲欢。 毕业聚会上,叶娄云为贺灵老师还能叫出他的名字而感到骄傲,大学期间商学院的任课老师就来了他一个。毕业晚会上学院的领导们很匆忙,甚至都没留下什么印象,叶娄云只记得和小明老师把酒言欢的场景。 —————————————————————— 也许经历过才会懂,叶娄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的狼狈,这是他的独家记忆。感谢父母、亲戚和朋友们的正面激励,也感谢爱情的缺席,感谢所有的看轻。所有的不甘心,遗憾的人生,就用力地成全。 有时叶娄云觉得被世界遗弃,独身一人,闷着头在游荡,在熙攘之中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处。但有时他就会回过神来,他还有“战友”,还有默默无闻支持他关心他的人,不放弃才是最后骄傲的机会。 曾经喜欢依赖别人,现在的叶娄云选择相信自己。春秋冬夏,酸甜苦辣,踏平坎坷成大道。 叶娄云被复习的战友欧阳带着第一次去吃了海底捞,两人吃得撑着回来,叶娄云偷偷地把腰带解了两个扣子。 在火车车厢中间上背诵政治知识点绝对是个值得一品的细节,从中我们可以看出叶娄云的脸皮之厚。 九月某天,叶娄云的弟弟应征入伍,地点乌鲁木齐,他没在家参加最后的送别,长亭更短亭,再见已是微信的视频聊天了。 叶娄云住在大姨家准备参加最后的升学考试,剑要出鞘的那几天,叶娄云特地叮嘱姨妈来点素的、清淡的,比如苦瓜、黄瓜和花菜,但最后他还是一临近考试就往厕所跑。 一到升学考试,叶娄云就会焦虑地睡不着觉,数羊又继续了,这时候的助眠药物就是个tan90°,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在市二中的考试那天,叶娄云遇上了两位高一的同学,算是故人了,其中一个还是以前的班长,经常登记叶娄云这货上自习讲小话、上课迟到。 考完一身轻松,入鞘还家,家中无趣,于是叶娄云去香山度过了一个半月,名曰打寒假工,实则度假休闲,这是叶娄云第一次不在家里度过的年。除夕那天,去珠海第一次看了海,没见到高中旧友阿爽,有点小遗憾。初一那天上午,电影院超级冷清,《流浪地球》超级震撼。 叶娄云想乘着春节的尾巴把该拜的年都拜完,毕竟从来没有缺席过。回家的火车特别慢,慢到晚上九点才准时到雁城,一出站口的叶娄云拉着行李就疯狂往马路边跑,担心来接他的二表哥久等了。于是就顺道在二姑姑家住下了,吃了晚饭,道了寒暄,洗尽一身风尘,大睡一场。 二表哥带着叶娄云玩吃鸡手游,叶娄云第一次玩菜的要死。 带着两个小侄女看宫崎骏动漫,两个人看得觉不想睡,弄得姑姑都要怪罪了。 二姑父在饭桌上打算把他的表侄女介绍给他,弄得叶娄云好生尴尬,因为他表侄女是旧时相识。往事如烟,叶娄云的心里,学妹又闯了进来,委婉而又含蓄。 待到第三天的早上10点,也是表哥要出发回莞城之际,考研初试结果出来了,成绩不错,表哥当场就发了100块钱红包,叶娄云不愿意收硬是被塞下来了,叶娄云舒了一口气给爸爸汇报了情况,爸爸来接他回家,姑姑又塞了一个大红包。 随着复试的结束,一切都归于平淡,叶娄云开始了新的生活。 叶娄云对于新的生活有着不少的规划,但都无关风月了。夏天的飞鸟,飞到叶娄云的窗前唱歌,又飞走了。叶娄云只要保留那种欢喜就好了。不打扰是他的温柔,深爱过所以没有再联络。 当活到一个新的阶段时,叶娄云就会想起要写一个回忆录,也不用展开写,就记流水账,把经历都从脑海里走一遍,把可爱的物事翻一遍,擦去灰尘,笑来哭去,写了又改,最后再把它们放到记忆深处。 —— 2019年3月23日-4月19日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