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引子 二十年前,腊月初九,天降瑞雪。由武林之中名门正派推举出的三百三十九位侠客,在驻守京都的金甲军演武场内面圣朝拜,皇上钦赐“火纹腰牌”,钦封他们为“泰元名侠”,意为“天之侠客”,希望江湖之人能够匡扶正义、为国所用,腰牌正面是镶玉的火纹图案,背面是金字小篆“泰元名侠”。 这三百三十九位侠客受封之后,便相约在京都西门外二十里的“卜同峰”上,为其中的一百一十八位侠客“喝号”,成为“有名侠客”,第二日以半文半武的方式推出了“三十七位剑客”;第三日以打擂的方式推出了“十位盟主”,使其分领东、南、西、北、京都、边塞、僧、道、游侠、异术共计“十脉”的武林门派,之后这“十位盟主”在“卜同峰”山腰处的“白江亭”内推出了“四大剑仙”,“四大剑仙”以“车轮战”的方式推出了一位大盟主。 天子得知此事后,另赐一枚“金雀方印”以证大盟主身份。 众剑侠客相约,每过两年会各大门派都会在“卜同峰”聚会一次,这两年中如有侠客离世或退隐,其所在门派另推“泰元名侠”的继任者,上报朝廷备案即可。而“有名侠客”、“剑客”、“盟主”、“剑仙”和“大盟主”都是按照约定推选比武而来。 自此武林中正统之中的练武之人数万,侠客三百三十九位,其中有名号的一百一十八位、剑客三十七位、盟主十位、剑仙四位、大盟主一位,众人同心协力、有召必应,与武林中的魑魅魍魉、魔宗邪道斗得不亦乐乎,而故事也就是从这开始...... 第一章 学艺三绝十五载 一朝出世入江湖 (1) 我叫陈诩,六岁那年,家父陈京泰被封“平东将军”、东南“三水关”都督,除祖母、姐姐、弟弟留在京都“平东将军府”外,家母与我随父亲从京都往“三水关”赴任。途径“朝凤庄”这个地方,偶遇朝廷钦犯:大魔头“枯木道人”公孙英和他的徒弟“翻檐六道士”。 家父虽是勇猛武将,但武功招数不如公孙英,几十回合就身负重伤。公孙英得意洋洋,双手形似“枯枝”,曲成爪状,准备格杀之时,我满眼怒火挡在父亲身前。公孙英见状毫无怜悯之意,举手就打,可怜一家人就要命丧贼人之手,武林正统有名侠客:“纤纤一指万花开”花无颜飘然而至。 花无颜年近四十岁,是武林“游侠”一脉,仰仗的是二十一枚两寸长的“九天灭绝刀”和内家气功“风波诀”,以及从未有人见过的“透水剑”。 公孙英与花无颜交手仅一招就知道自己敌不过,他虽是魔宗邪道,但也是成名多年、令人闻风丧到的大魔头,和徒弟摆了一套“屠英阵”,以七敌一,妄图倚多为胜。 花无颜飞刀在手,大破“屠英阵”,才知公孙英摆阵是假,借阵逃脱是真。 公孙英抛下了六个徒弟的尸首,逃之夭夭。 家父见劲敌已退,对花无颜感激不已,寒暄之后拱手道:“侠客大名,烦请告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诚表感激,莫要推辞”, 花无颜看了看站在家父身后的我,走了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道:“这孩子有一颗侠义之心很是不错,也是练武之才。面相福厚,双目有情,纵是一生逍遥也会为情所累。” 转身又对家父说道:“你要是谢我,就让这个孩子做我徒弟吧,我是‘游侠’一脉的门户,我这个门户师祖定下规矩,一个师父只教一个徒弟,所传功夫必是门户绝技。‘游侠’这一脉的剑侠客无拘无束,徒弟学会本门技艺后,师父就完成了门户责任,可以云游四方不问江湖之事。我见你是官家将门出身,你的子嗣有功夫在身未尝是件坏事,将来建功立业也有自保之能。” 师父说话神态轻柔婉转,神语气却坚定凛然,家父同意,便在“朝凤庄”的土地庙内,行了拜师礼。 师父随我们一同来到了“三水关”内三水镇的都督府,两日后,师父与家父说“三水关”外二十里有一个“仙沄观”,是她暂借的,以后我和她就住在那里了,每月要往观里送粮食蔬菜。我随师父练功,每逢腊月可以回家住一个月,正月初一务必回到观里。 就这样,我被师父带到了“仙沄观”,这个道观非常的气派,正殿、偏殿之中的木器家具、法器纹饰一应俱全,我问师父:“这是您朋友的地方?” 师父不答,只正色道:“从今天起,我教你本门的内功心法‘风波诀’,这门功夫呈现出来的是‘攻’以‘化气为刃’、‘守’以‘御气为甲’,学成之时攻守兼备,是你将来安身立命的根本。” 接下来师父便教我口诀和运功之法。 五日后的清晨,听到观外嘈杂声,我寻声而去,只见闯进来十数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蓝袍子老道,我看他左脸红肿似有淤伤,应该是被人扇过耳光,只听他吼道:“贼婆娘,你出来,我蓝道子的大师兄:单青子到了!今日如不讨回这‘仙沄观’,我便一把火烧了它!” 只见黑影一闪,那单青子一跃到了蓝道子前面,瞥了我一眼后,环视四周,装模作样的打了手礼说道:“还请高人现身!” 话音未落,我师父飘然而落在我的前面,那蓝道子指着我师父对单青子说道:“师兄,就是她,就是她!抢我道观的就是这个贼婆娘。” “抢来的?”我诧异的看着师父。 师父则笑道:“你这个贼人,用这道观干的什么买卖自己不知吗?我赶你出去已是对你手下留情,今日你还敢回来。你忘了当日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了?” 蓝道子捂着脸向后退了一步不敢答话。 那单青子一抖拂尘,叮当作响,显然这拂尘不仅是武器,只怕还有暗器机关,他说道:“这位女侠,无论事出何因,抢人道观总是不对!” 我师父冷笑道:“看你兵器,便知你不是武林正统道家一脉,拂尘藏铁已是江湖旁门左道‘南地下五门’的邪术,且不说你师弟霸占这个道观,做的却是蒙汗药的买卖,单说这‘仙沄观’是他如何得来的,也得论上一论。” 师父挑明说了,那单青子也不慌张,更不客气,一抖拂尘,数十钢针打出。只见师父眼皮都没抬一下,一抬手,电光火石之间,钢针尽数落地。一招过后,单青子便颤抖道:“‘纤纤一指万花开’花无颜......” 话音未落,单青子一掌打在蓝道子的后背上,将他推向我师父,自己则借力向后一跃,跳出观墙,什么狠话都没说就跑了。 蓝道子被这么一推,直接跪在我师父面前,师父她也没说什么,一巴掌扇在他的右脸上说道:“我说过再让我遇见你,你那一半脸也要吃苦头。” 蓝道子连反抗都没有,歪头一看跟来的打手也都跑了,沮丧地说道:“我哪知道您是成名的侠客啊?” 不等蓝道子哀嚎完,只见我师父左右又来了五记耳光,我心说:“原来师父是火爆脾气、嫉恶如仇。这回好了,假道士这几个月也就能喝点粥了。” 这时,道观门口已经围了不少街坊商贩,大家这么多年来估计也是头次见这情景: “嘿,蓝道长这是欠人钱了吗?把道观都输了?” “这是自己送上门的吧,这嘴巴打的跟不要钱一样。” “这一看就是女侠客。” “你怎么知道?” “蓝道长手上有功夫,进出观都翻墙,我见过的。所以能把蓝道长打倒在地的,肯定是女侠客。” “估计这道观的地契得换名了。” 只见师父运气一推,蓝道子直接被扔出观外。 师父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转身对我说道:“以后要好好练功,不可懈怠。” 连着四个寒暑,我都在学“风波诀”,每到腊月师父便送我回家,而正月初一,我给父母拜了年拿了红包,出都督府便会遇到师父,我们一起回“仙沄观”。 直到第五个腊月初一,师父对我说:“以后自己回家,正月初一自己回观里。” 我点头收拾行囊,和师父告辞,出观门回家,在进“三水关”前一里路的地方,一个人拦住了我。 不是别人,正是蓝道子,他把拂尘一扔,直接抽出宝剑说道:“今日我就要杀了贼婆娘的徒弟,报当日羞辱之仇。” 我心中先是一怯,说道:“我师父说了,你是做蒙汗药,那日教训你,本以为你会改过自新。” “改过自新?”蓝道子说道,“我这几年拜在了‘枯木道人’门下,确实不可同日而语了。” 说话间,蓝道子举剑虚刺一下,伸手成爪扑向我,那手虽不似当年印象中公孙英手爪那般可怖,但已然是有些功力了。我凝神御气为甲,实受了他这一抓。蓝道子顿时一惊,没想到这一招对我毫无作用,只见我化气为刃,一手抓住他的锁骨,反手一转,他便仰面朝天,接着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说道:“我师父说,我们这一门气功为根基,五年可成,未成之时总是要小心你这种卑鄙小人,所以每年师父都会护送我回家。今日回家前,我师父说了,来年就要教我另一门功夫了,便不再亲自送我回家,你说这是为何?” 蓝道子捂脸惊恐道:“你根基已成?” 我“嘿嘿”一笑,说道:“你拜谁不好,非拜在‘枯木道人’的门下,后边这几巴掌是你替你师父受的!” 从这一天起,我内心深处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 第二章 学艺三绝十五载 一朝出世入江湖 (2) 正月初一,我回到“仙沄观”给师父请安。 师父说:“从今天起,为师要教你两门外家功夫:‘九天灭绝刀’和‘透水剑’。学之前,咱们这门户过往的一些事情,我要和你说道说道,今天便和你开个头......” 听师父说,她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爷叫做左丹明,人称“九尾狐狸”。三十年前,武林正统各大门派的百余人,与魔教“四海神宗”决战于西昌府巢壶山,双方死伤无数,“四海神宗”教主无人能敌,师爷左丹明二十一枚“九天灭绝刀”尽出,都没有伤到魔教教主,危急时刻“透水剑”出鞘,一招毙敌。三十年来师爷云游四方踪迹难寻...... 师父问我:“三十年前你师爷五十岁,一招手刃魔教教主,可谓扬名立万,但如今江湖武林都说‘透水剑’不过是一个传说,你作为徒孙要怎么做?” 我认真答道:“徒儿必当勤学苦练,将门户的武功发扬光大。” 师父微微一笑说道:“好吧,今天我先教你这‘九天灭绝刀’的镖法。” 这一年我都苦练“九天灭绝刀”,转年正月初一,从家回到“仙沄观”,跪拜师父之后,师父给我讲:“三十一年前,武林正统各大门派的百余人,与魔教‘四海神宗’决战于西昌府巢壶山,双方死伤无数,‘四海神宗’教主无人能敌,你师爷左丹明二十一枚‘九天灭绝刀’尽出,都没有伤到魔教教主,你知道为何?” 我摇摇头。 师父继续说道:“‘九天灭绝刀’自打出世以来,在‘剑山阁’兵器谱暗器榜上第一的位置从未旁落,管他们什么剑仙、宗师、大魔头都走不过它二十一枚二寸飞刀,但‘四海神宗’教主接下了,那是因为当时你师爷镖囊中只有十七枚二寸飞刀,有人盗走了四枚,你师爷不知道。” 我惊讶的想要说什么。 师父却接着问我:“三十一年前你师爷五十岁,一招手刃魔教教主,可谓扬名立万,但如今江湖武林都说‘透水剑’不过是一个传说,你作为徒孙要怎么做?” 我有些错愕,这不是去年的问题么,但师父目光炯炯有神、神态威严,我调整呼吸道:“我必勤学苦练,不辜负师父期望。” 师父微微一笑说道:“好好练功。” 这一年,我继续练“九天灭绝刀”,转年正月初一,从家回到“仙沄观”,跪拜师父之后,师父给我讲:“三十二年前,武林正统各大门派的百余人,与魔教‘四海神宗’决战于西昌府巢壶山,双方死伤无数,‘四海神宗’教主无人能敌,师爷左丹明二十一枚‘九天灭绝刀’尽出,都没有伤到魔教教主,你知道为何?” 我说道:“因为当时我师爷镖囊中只有十七枚二寸飞刀,有人盗走了四枚,我师爷不知道。” 师父问道:“你知道何人盗走?何人指使?” 我摇了摇头。 师父说道:“是武林正统‘异术’一脉的‘水中探花不湿襟’李悦盗的镖,受官家礼部侍郎周有户指使,目的是要你师爷露一手‘透水剑’。” 我心中一惊,有些思绪,却也不是很明白。 师父马上问道:“三十二年前你师爷五十岁,一招手刃魔教教主,可谓扬名立万,但如今江湖武林都说‘透水剑’不过是一个传说,你作为徒孙要怎么做?” 我答道:“我必勤学苦练,掌握本门功夫,不再受人觊觎。” 师父摇了摇头,笑着说:“好好练习。” 一年之后,正月初一。师父正要问我,我立刻拜倒抢先答道:“是武林正统‘异术’一脉的‘水中探花不湿襟’李悦盗取我师爷的镖,受官家礼部侍郎周有户指使,目的是要我师爷露一手‘透水剑’。” 师父又问道:“你师爷露了‘透水剑’剑招,百余武林正统,除去死伤的也有五十余人见过了。可时间不过三十三年,武林中却说‘透水剑’不过是个传说,这是为何?” 我尝试着答道:“师爷云游四海不问武林,也不见踪迹,当年这手功夫可以是传说,但不可以重现。” 师父说道:“为何?” “因为无人可敌太过可怖,让人寝食难安。” 师父立刻问道:“三十三年前你师爷五十岁,一招手刃魔教教主,可谓扬名立万,但如今江湖武林都说‘透水剑’不过是一个传说,你作为徒孙要怎么做?” 我答道:“我必勤学苦练,只求这一门功夫不在我手上失传。非但万不得已,非生死存亡之际,绝不显技。” 师父点点头微微一笑,从身后匣子里拿出了一支三尺一寸的麦秆递到我面前,我双手接过,这麦秆压手,想来是中空之处加了砂石之物。 师父说道:“‘透水剑’是细剑,分量和长度和这麦秆无异。” 我心中一颤。 师父接着说道:“从今天起除了要勤练‘风波诀’、‘九天灭绝刀’外,我要另传你本门绝学‘透水剑’。” 四年之后,正月初一,跪拜师父,师父问我:“还记得蓝道子么?” 我连忙点头说道:“师父,这贼人又拜师学艺回来啦,想要回这‘仙沄观’了?我去揍他。” 师父白了我一眼说道:“你知道蒙汗药是他的买卖么?” 我点点头。 师父说:“这世间最厉害的蒙汗药是哪一种?” 我答道:“听师父说过,江湖旁门左道:‘剑山阁’兵器谱里的蒙汗药排名并列第一分别是:武林正统‘异术’一脉,‘无声无息跃龙潭’张望配置的‘日上三竿’;还有就是邪道人物特有的‘仙人倒’。” 师父摇头道:“最厉害的蒙汗药是‘人的嘴’。” 我似懂非懂,师父接着说道:“从今起,除了练功,为师还要教你处世四句:遇事缓三分,遇人防一手;不怕事难做,就怕不做人。你学会了可防天下最毒的东西。” “师父,那最毒的东西又是什么?” 师父淡淡一笑。 第三章 学艺三绝十五载 一朝出世入江湖 (3) 三年之后。学艺满十五年,师父把我叫到面前说道:“为师当年前拜入本门,学成三绝后,你师爷便隐匿于江湖。如今为师能教你的本门功夫都已倾囊相授,自此以后为师也可云游四海、饱览八方了,倘若巧遇到了你的师爷,也算是功德圆满。” 我连忙拜倒在地叩首,师父说道:“武林中给为师名号是‘纤纤一指万花开’,这名号说的是为师的功夫。早年为师初出江湖时还有一个名号,人称‘白凤凰’花无颜,这说的是为师孤傲、火爆的性格脾气。其实这都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名号,为师早年也确实桀骜不驯,吃了几次亏之后,才收敛了许多。” 师父接着说:“当年为师执意收你为徒,原因有三:一则是我厌倦了武林纷杂之事,只是碍于门户规矩不得不卷入其中,所以一直希望找一个像样的弟子,早日执掌门户;再则是你年幼之时,就可以临危不惧、守护家人,恰巧又被为师撞见,这便是天赐机缘;最后......” 师父顿了顿,看了看我说道:“是你的出身。咱们的门户是游侠一脉,形单势薄,越是身负绝技,越是无容身之所,你师爷当年那么大的能耐,最后的下场也是被气得远走世外。你爹是‘三水关都督’,‘平东将军’,将来任满回朝必是股肱之臣,封妻荫子自不在话下,你有此背景,门户绝技方可传将下去。” 我似懂非懂,但见师父欲言又止,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过你这孩子外表忠厚踏实,内心却机灵多思,当年,你拳打蓝道子,我便看出你的性格和为师颇为相似,所以今日为师要和你多谈几句,以免他日横遭不测。” 听到此处,我再次叩首,师父笑着示意我坐下,从身后掏一个包裹打开,只见包裹里有两本书、一个棕皮镖囊、一柄细剑、一枚腰牌。 师父将镖囊拉开,里面是二寸长的飞刀,她将飞刀一一清点后又装回镖囊对我说道:“为师将这二十一枚‘九天灭绝刀’赠予你。” 我听罢欣喜不已,眼见师父点头示意,才敢将镖囊缚在腰间。 师父说道:“这二十一枚‘九天灭绝刀’是本门开山祖师爷用极南之地的金石所制造,虽然平日里,你练功用的飞刀形状、重量与之相同,但威力还是差了许多。为师要告诫你的是,本门的内功心法‘风波诀’,奥义就是‘化气为刃,御气为甲’,是你仰仗的功夫,武林中绝大多数剑侠客已不是你的敌手。这‘九天灭绝刀’非到万不可以,不可轻易显露,需谨记江湖之中能活着看到第二十一枚飞刀的人,怕是没有的。所以飞刀赠你,是你要好自为之。” 师父又指向细剑,此剑三尺一寸长,剑鞘上本来刻有“透水”二字,不知道是谁将“透”字抹去了上面的一半,师父说道:“这把透水剑是门户代代相传的,你已得本门真传,自然可以受领此物。你看剑鞘那半个‘透’字,其实是你师爷抹去一半的。” 师父说道此处,示意我捧起此剑,我小心的双手捧起,这分量和我平时所用的“麦秆”无异,只听师父接着说道:“本门向来都是单传授业,持‘透水剑’便是执掌本门门户了,这门功夫出剑即封神,福祸难测,你师爷人称‘九尾狐狸’,武功谋略都达到至臻的境界,当年与四海神宗之战,可谓力挽狂澜。可就因为露了一手‘透水剑’的功夫,你师爷受尽‘诛心’般的欺辱,却无法和旁人道出半个字,你师爷心灰意冷,故抹去‘透’字一半,警示后人。” 我听得师父说执掌门户,心中一震,师父见我诧异并不理会,抬手指向那两本书和腰牌说道:“这两本书是《金雀武盟志》和《泰元名侠录》。腰牌是皇上钦赐‘火纹腰牌’,为师今日会给你讲这两本书和腰牌的事情,算是为师与你最后一次授业。” 只见师父双目微闭,二十年的江湖便娓娓道来: 那一年,腊月初九,天降瑞雪。由武林正统之中名门正派推出的三百三十九位侠客进宫面圣,皇上钦赐“火纹腰牌”,钦封他们为“泰元名侠”,意为“天之侠客”,希望江湖之人能够匡扶正义、为国所用,腰牌正面是镶玉的火纹图案,背面是金字小篆“泰元名侠”。 这三百三十九位侠客受封之后,便相约在京都西门外二十里的“卜同峰”上,为其中的一百一十八位侠客“喝号”,成为“有名侠客”第二日以半文半武的方式推出了“三十七位剑客”;第三日以打擂的方式推出了“十位盟主”,使其分领东、南、西、北、京都、边塞、僧、道、游侠、异术共计“十脉”的江湖门派,之后这“十位盟主”在“卜同峰”山腰处的“白江亭”内推出了“四大剑仙”,“四大剑仙”以“车轮战”的方式推出了一位大盟主。 天子得知此事后,另赐一枚“金雀方印”以证大盟主身份。 众剑侠客相约,每过两年会各大门派都会在“卜同峰”开一次武林会,这两年中如有侠客离世,其所在门派另推“泰元名侠”的继任者,上报朝廷备案即可。而“有名侠客”、“剑客”、“盟主”、“剑仙”和“大盟主”都是按照约定推选比武而来,在第十个年头之时,众剑侠客相约“称谓不得相兼”,如到了“盟主”身份,就不在是“剑客”的称谓,以此来区分武功境界的不同,于是在那一年又多了不少剑侠客。 每次“卜同峰”武林会后,武林名门正派会出两本册子:一本叫《金雀武盟志》,记录过去两年中武林发生的大事,加盖大盟主的“金雀方印”;另一本就是《泰元名侠录》,登录本次“卜同峰”武林会后的“侠客”、“有名侠客”、“剑客”、“盟主”、“剑仙”和“大盟主”之名。 武林名门正派按照“东、南、西、北、京都、边塞、僧、道、游侠、异术”十脉来分,用江湖上的话讲就是“振东有八派、坐北十三庄、平西十一帮、定南富四家,京都多义士,边塞有豪杰,三寺五道观,游侠多仗义,异术擅奇巧,天下壮举何其少,尽录《金雀武盟志》;天下英雄何其多,记载《泰元名侠录》” 江湖之中有武林名门正派,自然就有他们口中的旁门左道,但这江湖中的旁门左道可不一般,乃是“五方一阁”:有去无回“东滨神仙岛”、眼花缭乱“南地下五门”、不见日月“西林普兰寺”、摄人心魄“北山书生府”、八方胆寒“四海神宗”、包罗万象“剑山阁”...... 第四章 学艺三绝十五载 一朝出世入江湖 (4) 师父将江湖上的各门各派一一说与我听,之后将她手上的《金雀武盟志》与《泰元名侠录》交予我手说道:“先打开这本《泰元名侠录》。今年你就要代表本门参加‘卜同峰’武林会,这本名录有些剑侠客是为师我亲自批注过的。” 我接过册子,打开来只见上边登录了每一位“侠客”、“有名侠客”、“剑客”、“盟主”、“剑仙”和“大盟主”的师承与名号,在空白处,还有与册子笔迹不同的批注,大概有三类“高深莫测”、“真才实学”、“深藏不露”。 听师父说道:“为师这些年前后参加了七次‘卜同峰’武林会,江湖恩怨、武林是非大多都是争名夺利、人情世故,为师早已厌倦了。凭着对这些人的了解,分成三类,你要记住‘真才实学’是上品的人格,你可以多多接触,行侠仗义多是此类人物;‘深藏不露’是大有心机,这路剑侠客的武功远在名声之上,你要仔细辨别;‘高深莫测’是一种境界,为师这么多年也没看透这些剑侠客。” 师父顿了顿说道:“这么书是武林名门正派的名录,在为师眼中它也仅仅就是名录。这些年,反倒是‘五方一阁’中的‘剑山阁’把江湖兵器谱做的有声有色,江湖中人无论正邪两派,无人不想从‘剑山阁’拿到一份排名录,而剑山阁也借机搞出了不少事情。他们将武功排名做成了一门生意,所以被名门正派所不容,只因为‘剑山阁’地处巴山府,比邻西林‘普兰寺’,寺中有八大凶僧,‘剑山阁’受其庇护方能蒸蒸日上。” 我按耐不住想问师父,师父看出了我的心思,直接说道:“你想问在兵器谱排名中,咱们这一门户的情况?” 我使劲的点点头,师父却摇头道:“莫说你今年二十一岁,年轻好奇心强,就是七八十岁的老江湖们,也巴不得天天能收到一份‘剑山阁’的兵器谱,看看自己的位置变化。为师穷,没钱买,也没权交换这排名,所以为师能听到别人的排名传说,却从不知道与我们门户有关的。” 我眨眨眼道:“师父那是怕被名声所累,徒儿若是有一天懒了,也不想过问这江湖,是不是可以一走了之?” 师父伸手一指《金雀武盟志》说道:“江湖之大,在门派、在武林、在朝堂、更在人心,你年纪尚轻,身负绝学,家有高堂,将门之后,前途仕途皆在,你如何一走了之?师父才是无牵无挂可以拂袖而去的人。” 师父站起身将“火纹腰牌”递到我的面前说道:“《金雀武盟志》这部书记载的武林大事清晰易懂,但为师至今也不曾读懂过,就是你的师爷执掌门户也未必能懂,别看武林各大门派几乎人手一本,真能有所悟的少之又少。所谓‘遇事缓三分,遇人防一手;不怕事难做,就怕不做人’,这四句话他日你必深有体会。” 我再次拜倒:“师父教诲,徒儿谨记于心。” 第二日清晨,仙沄观寂静如常,师父已不见踪影,我摸了摸怀中的镖囊,捋了捋腰间的“火纹腰牌”,又将“透水剑”放入包袱中背好,环视了一下四周后,终将观门闭好。 十五年练功如弹指一挥间,如今学艺已成,归心似箭。这回家的二十里路走的格外快,很快便来到了“三水关”内三水镇的都督府。在拜见父母高堂,之后,父亲将我带至书房。 “学艺已成?”父亲问道。 我将怀中镖囊、腰间“火纹腰牌”,还有那柄“透水剑”一一呈给父亲。 父亲说:“练给我看看。” 我好不犹豫的将“风波诀”的“化气为刃,御气为甲”精妙招数使了出来。 父亲皱了眉头说道:“十五年了,年年给我看的就是这手功夫。它是精妙绝伦,为父也知道有这手功夫足可以立足于世。可我也想看看我儿的其它本事。” 我立刻躬身道:“家事嘱托‘九天灭绝刀’不可轻易使出,‘透水剑’的技艺在武林已经绝迹,更不可显现。” 父亲凑近我说道:“屋内无人,让为父开开眼吧。” 我略显为难道:“飞刀可以,‘透水剑’不可以。” “那就先看飞刀。” 二十一枚“九天灭绝刀”实际上就是对应了二十一手飞刀镖法,从第一手“惊雷闪”到第二十一手“天荒地老”,飞刀打完了,飞刀镖法也就演练完了。 父亲看到第五手“穿江不湿”之后,马上止住我了,也没有让我再练“透水剑”,不住点点头说道:“我儿十五寒暑,学艺艰辛。当年是机缘巧合,让你拜了你师父,这也是命中注定要你继承我陈家的将门基业啊。” 我赶忙说道:“孩儿已得家师真传,今年腊月初九要代表本门参加‘卜同峰’武林会。” 父亲从书台上拿起一封蓝布请帖说道:“不急,再过二十日,也就是十一月初六,京都十二金甲军演武场,举办三年一度的武考,武将、内府侍卫、御林卫、十二金甲军统领、兵刑两部和三大院里的武官都要从里面挑选人才,最后的殿试更是皇上亲自赐封官位的,你去考个功名回来。然后再去什么武林会。” 我微微一怔。 父亲马上接着说道:“还有切记,你师父说得很对,莫用飞刀,莫用飞刀。你要谨遵师命。” 我接过请帖,父亲又说道:“你姐姐嫁入户部侍郎府,你弟弟师从文渊庭首座讲师杜华,为父不久也会调回京都。咱们这家族已是说不出幸运,以后你们姐兄弟相互扶持才好,须知道武林是江湖,朝堂也是江湖。” 我点点头说道:“我明日便启程去京都。” 父亲点头道:“回到咱们将军府,给你祖母问安后,不要忘了去祠堂拜祭先祖。你弟弟自幼习文,善谋划多计策,你遇到事要多与他商量。” 我点头称是。 父亲又小声嘀咕道:“这书房算是毁了,以后为父要是再看你的武功,还是去演武厅吧。” 待到日出,拜别了父母,只身一人北上京都。 第五章 年少斗狠救剑客 师爷三掌训徒孙 (1) 十日之后,来到了京都以南三百里的东山府外官道上,看路程再有三日便可入京都。 于是赶在天黑之前,进了东山府城,住在了府城最大的客栈“有缘客栈”。洗漱完毕,吃了晚饭,正要睡去。忽然听到窗外兵刃声、嘈杂声阵阵传来,便推开窗子,发现与客栈一墙之隔的竟是一家镖局,透过灯亮,隐约看到招牌“东山镖局”。 我屋子的窗户,刚好看到镖局的演武场,此时有两人立于演武场之中较量武功,另有二十几人立于场外一侧。 演武场之中的两人,一人使双刀,一人用铁棒;从两人招式来看,用铁棒之人武功更加精纯,将兵刃交锋中“一寸长一寸强”的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使双刀之人总是欲速不达,虽然一刀快似一刀,但是每一招都受制于铁棒的棒法,招未使完就得换招再攻。 果然不久之后,用双刀之人便认输了,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我心里说:想来是镖局武师切磋武艺罢了。 不曾想从人群中走出一位约摸五十岁的老者朗声道:“在东山镖局后起一辈中,武功出众的就属镖局总教头李骥,咱们东山镖局虽地处京都东南,却不是‘振东’、‘定南’两脉,咱们的门户是‘三寺’一脉的‘玲珑寺’,受门长慧照禅师的授意,今年‘卜同峰’武林会,特意给了为师一枚‘火纹腰牌’传于咱们镖局之中的佼佼者。今日切磋之后,大家有目共睹,为师将这腰牌传于李骥,望他日不负所托,早日成为‘有名侠客’,光大门户。众徒弟也要勤加练功,早日成为侠客。” 说着老者走到比武失利的那位双刀武师面前说道:“梁宏,你的双刀太过求快,但根基不稳,所以还差一些。” 那个梁宏立刻躬身称是。 听到这番话,我开始想的是:“原来这老者是这些人的师父,那他的师父慧照禅师应该也是年岁不小的人物了。对,我在师父留下的《泰元名侠录》中见过此人,人称‘八臂罗汉金刚僧’,是‘真才实学’的老剑客。” 当我听到这老者将“火纹腰牌”授予李骥,自此以后李骥就是他们门户中的侠客的时候,心中立刻不是滋味了:“这个真是胡扯啊,他这样就是侠客了,就拿着‘火纹腰牌’了,还说过几天就成为‘有名侠客’。凭什么?就凭那一路棒法,那棒法是精妙,可得看和谁比啊,比那双刀是强不少,我看得出来,可是比我差太远啦。我受领门户侠客身份,他也侠客身份,他早日成为‘有名侠客’,和我师父齐名?这不扯淡吗?” 看到这,我就想翻墙过去理论理论。 只听得“哈哈!”笑声响起,一个黑影突然窜入院中,立于练武场中央,在场众人被此人一吓,纷纷倒退了几步,只见那人秃头无眉毛,面目狰狞,眼睛提溜乱转地打量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老者上前道:“敢问阁下何人,夜闯我这‘东山镖局’。” 那秃头并不答话,背对众人说道:“就你们这些人也配这‘火纹腰牌’吗?还不快快送过来。” 此话一出,除那位老者外,二十多人纷纷亮出了兵刃,仿佛遇到了劫镖的贼人一般。 秃头一伸手,将一串七、八枚“火纹腰牌”展示给众人,众人瞠目结舌。 那老者道:“在下‘翻山赶海皆有路’孔容。还请赐名讨教。” 我一听那人报了门户,不是很熟悉,便掏出了师父留下的《泰元名侠录》,他是“八臂罗汉金刚僧”慧照禅师的弟子,也就是从“三寺”一脉的“玲珑寺”这一门户里寻找,果然看到了孔容,他是“有名侠客”,师父的批注是“真才实学”。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想来这位功夫应该了得。 只听那秃头说道:“哎呦呦,老侠客好大的名头,那我也报报家门吧。在下‘四海神宗’宗主属下,‘无悔青竹海’首座‘四手遮天不见日’沐子通。” 孔容听到这个名号后一脸惊恐,看得出他诧异的应该是:“‘四海神宗’的一海之主到东山府,他们这些武林正派人物、门户当家的人竟然都不知情,此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沐子通接着说道:“‘东山镖局’算上面前的这枚,一共是两枚‘火纹腰牌’,侠客爷交出来吧,免得我动手。” 孔容咬了咬牙说道:“也罢,江湖‘四海神宗’这其中一海的首座都到了,老夫也只能拼了这老命和你周旋,众弟子散开了!” 说话间,只听“呼”一阵风声,孔容手中多了一把铜锏,老侠客爷也不多说什么,一跃到了演武场中央,连刺带扫“唰唰”就攻了两招。 沐子通说了一声:“来的好!”上前一步,伸出右手,肉掌接招。 我见孔容一出招,就发现李骥的棒法和他的锏法都是一路的,而且李骥应该是孔容看中的弟子,因为每一招的精妙之处都分毫不差,只不过孔容身负内家功夫,这铜锏的威力远远强于李骥的铁棒。 孔容不不愧“有名侠客”,他的铜锏一共出了六十余招后,才在变化中出现了重复的招数,又过了一会儿,这重复的招数越来越多,只见他铜锏一抛,从腰间抽出双刀直取沐子通的要害。 听得沐子通冷笑一声说道:“侠客爷变得好。”却仍然没有亮兵刃,依然是肉掌相搏。 孔容抛铜锏变双刀也吓了我一跳,这双刀的刀法和刚刚演武场上,与李骥较量的那个人梁宏所使的双刀刀法,完全不是一个路数,虽然都是快中求胜,但是攻防有序,刀法精妙。 “但还是可惜啊。”我心里说道:“侠客爷虽然被师父标注为‘真才实学’,他的功夫确实不错,但是和‘四海神宗’这位首座沐子通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他号称‘四手遮天’,打到现在也只用右手单掌,便化解了所有招数,看来这‘无悔青竹海’首座确实了得。” 敌手单掌相搏,已经让侠客爷孔容颜面扫地,只听沐子通大喝一声:“侠客爷,你还不认输吗?” 说话间,沐子通左手一拍,打在了孔容肋部,后者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演武场瞬间陷入了沉寂,这二十多人中看来武功最厉害的就是这位侠客爷孔容了,师父倒下了,这些徒弟更不是对手。况且沐子通单手应战已不落下风,双掌一出,孔容立败,整个“东山镖局”实在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必要了。 沐子通面目狰狞,但说话温和道:“老侠客是‘有名侠客’,今日败给我,可曾服气?” 孔容在众弟子搀扶下勉强坐起来说道:“老夫输了,但是这‘火纹腰牌’是武林门派传承之物,我不可给你!” 沐子通说道:“虽然‘四海神宗’号称‘魔教’,但也不会赶尽杀绝为难您,今日您输了,就是技不如人,您承认吧。” 孔容点点头。 沐子通又说:“那好,你这腰牌交于我,我本无他用,他日老侠客武功精进,又或者有了得意门徒,可以到西昌府巢壶山外的‘无悔青竹海’找本座比武夺回。老侠客你是武林名门正派,最重脸面,你看看我手中这些腰牌,也都是比武赢的,绝无虚言。” 沐子通虽然长得可怖,但是说话蛮有道理,我内心不由得竟产生了半分认同。 此时,就听得一声:“那就让老夫取回来!”,但见一白衣老者飘然而下,稳稳的落在了众人面前。 第六章 年少斗狠救剑客 师爷三掌训徒孙(2) 这白衣老者来的是无声无息,我竟无半分察觉,他的出现更让沐子通吓了一跳。 不过,这位“四海神宗”的首座沐子通马上镇静下来那拱手道:“敢问老侠尊姓大名。” 我心说“别看沐子通一个江湖魔教中人,长得凶巴巴的,对这些武林人倒是十分的客气。” 白衣老者并不答话,“哗啦”一声直接亮出了兵刃,只见一条泛着金光的钢鞭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垂落在老者身边,这铜鞭每一节都透着一种厚重的杀气,白衣老者内力一震,只见铜鞭的中间至鞭首立刻一分为二,内力再一震,二者又合为一体。 “这是‘龙蛇同骨鞭’!正所谓‘龙蛇同骨、铜骨寸寸’。”沐子通看到这兵刃,再看老者,再次拱手道,“早听闻‘振东有八派、坐北十三庄、平西十一帮、定南富四家’,想来您是振东八派这一脉的‘盟主’,‘十步一跃跨九州’剑客爷古齐,古老前辈。” 那老者点头道:“你既然识得老夫,那很好。我不管你们‘四海神宗’有什么阴谋诡计,之前既然以武挑战夺了我振东八派中的六枚‘火纹腰牌’,算是我们这一脉门户里的人不成器,是技不如人也就认了。今日老夫即寻到你,便要过上几招,拿回这些‘火纹腰牌’。” 话音一落,古齐不等沐子通答话,“龙蛇同骨鞭”一抖,劲风立起。古齐一人一鞭,只见这铜骨鞭一会儿如出海蛟龙般将沐子通困在圈中,一会儿又如灵蛇般鬼魅的向沐子通周身要害打去,又或者龙蛇皆在,相互配合变化莫测。 沐子通双掌翻飞招架着“龙蛇同骨鞭”,古齐的鞭法越快,他的掌锋越凌厉,身法也越加灵活,随着古齐劲道增强,沐子通的掌法愈加惊奇,仿佛是四只手掌相搏。 “怪不得他的绰号是‘四手遮天’!”我暗暗赞叹,“老剑客古齐应该是逼出了沐子通全部的本领了,这两人今晚这一战如是被记录下来,必然是武林中的传奇一战,远比《金雀武盟志》上记载的种种武斗切磋精彩了许多。要我说古齐不愧是振东八派的盟主,我刚刚见了沐子通单手斗老侠客孔容是毫不费力的,而此时此刻,老剑客古齐更轻轻松松的就逼出了沐子通全部的本领,胜负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忽然又想到师父在《泰元名侠录》上对古齐的评价是“高深莫测”,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孔容是一百一十八位‘有名侠客’之一,而古齐是三十七位剑客之一,就算他是‘振东八派’八脉的盟主,这身份也不过比孔容高了两个段位,但是眼前这个实力远远不是纸面上的差距,看来师父的批注另有意义,这‘高深莫测’的评价与‘真才实学’不可同日而语”。 只听风声一响,忽的又窜入二人,一人手持锯齿转轮,身材如水桶,又矮又胖,面如黑铁;另一人手拿拂尘,口念“无量天尊”,一身红色道袍,面无血色。 古齐听得风声,不知是敌是友,撤鞭回身跳出圈外,但见来人跃到了沐子通的身后,那矮胖之人向前一步拱手道:“古老剑客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四海神宗’宗主属下‘索命流沙海’首座‘百转千回已无路’董昌。”那红衣老道上前道:“无量天尊,在下‘四海神宗’宗主属下‘深仇血梅海’首座‘追魂索命血衣子’邱伤。” “‘四海神宗’之中三海的首座都到了!”古齐苦笑道,“那就一起来,让老夫好好领教你们的高招!” 董昌上前一步道:“我们奉宗主之命,收齐这三百三十九枚‘火纹腰牌’,是因为但凡有了空缺之位,你们这些成了名侠客、老剑客就将它们传给各自的弟子,以证侠客身份,我们宗主深感此法不妥。要知道天下武功不管江湖武林,都是要亮出家伙来打拼之后才能定下高低的。我们宗主认为‘火纹腰牌’既然代表侠客身份,武功若是不济,就是对这‘火纹腰牌’的极大侮辱,就像这位李骥的身手,怎么配称侠客?” “配与不配又关你们这些江湖旁门左道何事?”孔容忍着伤痛站起身来,走到古齐面前拱手道:“谢剑客爷出手相助。” 古齐微微点首示意。 孔容立刻来了精神,就觉得心中有气要出,又对董昌辩驳道:“侠客之名,武功人品同样重要,我们武林之事,岂能是你们这些江湖旁门左道可以妄加评论的。我孔容固然不是敌手,但也不会受这侮辱。要我们这两枚‘火纹腰牌’,那就平了我这‘东山镖局’吧。” 孔容这气话一说完就动了内伤,说话间一口鲜血喷出,几乎站立不稳,李骥、梁宏跑过来搀扶,我在客栈上看的心里不是滋味,想不到这位老侠客报了必死之心,打算玉石俱焚,看来这“火纹腰牌”对这些侠客来说真的是一种荣耀。但是他话一说完,可就是拖住古齐老剑客这棵救命稻草,来淌这趟浑水了。 古齐摇了摇头说道:“孔容啊,你也五十岁的人了,号称‘翻山赶海皆有路’,要照你这么冲动,有路也被堵死了。你师父‘八臂罗汉金刚僧’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古齐又对董昌说道:“今日,老夫要讨回的是你们从‘振东八派’拿走了‘火纹腰牌’,自然也不会让你们拿走‘东山镖局’的。” “嘿嘿!”董昌笑道,“老剑客,你未免也太猖狂了些!” 话音未落,董昌将锯齿转轮一横,扑向古齐。 古齐手中“龙蛇同骨鞭”一抖,铜骨鞭立刻“分龙蛇二支”,与董昌的转轮斗在一起。 董昌的功夫不在沐子通之下,“百转千回已无路”说得就是他的锯齿转轮飞转起来,既可以远攻飞掷,又可以近斗钳制,锯齿轮上下翻飞,加上他诡异的身法,总是一步步的将对手逼到无路可逃的境地。 古齐全神应战,不曾想沐子通喊道:“老剑客武功盖世,我来凑个人头,这才配得老剑客的身法。” 说话间,沐子通加入战团,双掌横拍与董昌一道与老剑客相斗起来。 “这太臭不要脸了。”我心里骂道,“江湖中的旁门左道果然是这个样子,打不过就一起群殴。之前彬彬有礼也好,讲理说情也罢,都是装样子,生死斗一开场,就这么下三滥。” 还没等我生完气。 就听那“深仇血梅海”首座“追魂索命血衣子”邱伤高喊:“无量天尊,也不差我这老道了。今日,咱们就平了这‘东山镖局’!” 邱伤收起拂尘,一把软剑从腰间抽出,一跃加入战团。 老剑客古齐,一己之力力战“四海神宗”中的“三海”首座,苦苦支撑已是不易,而整个“东山镖局”就没有一个再能出来帮古齐的人了。纵是如此,老剑客的“龙蛇同骨鞭”气势如虹,毫无怯意,大有拼死在这里的劲头。 我心中暗暗佩服:“真不愧是‘振东八派’的盟主,是个侠义豪迈之人。” 一百回合之后,古齐的铜骨鞭在招数行走间已经开始出现滞涩,我知道老剑客体力不行了。 就在此时,“追魂索命血衣子”邱伤跳出圈外,抽出拂尘一转。 我暗叫:“不好!” 第七章 年少斗狠救剑客 师爷三掌训徒孙(3) 邱伤将拂尘一转,大喝一声:“二位首座让开!剑客爷,你命休矣!” 只听“啪”的一声,拂尘中暗器激发,百枚透骨针打向古齐,古齐号称“十步一跃跨九州”,虽然已酣斗多时,但咬住一口气,纵身一跃自是能避过这些暗器。哪曾想这恶老道名号“追魂索命血衣子”,只见他拂尘再一转,又是百枚透骨针打向空中,跃在空中的古齐已是下降之势,这时候就是避无可避了。 江湖不管暗器如何分类,招式如何变化,哪怕是连着发招都没有规矩,但是一招发完,对手已是势末之时,此时再发招,无论多响亮的招数,江湖上统一称为“绝户招”,不论武林正统,还是旁门左道都对这种招数不耻。 此时,我也顾不得许多了,纵身跃出窗户。而此刻情形,一枚飞刀是不可能打下这百枚透骨针的,二十一手“九天灭绝刀”中只有一手能助古齐脱此困境。 我大喝一声;“剑客爷稳住了!” 此时一枚飞刀已在手中,“九天灭绝刀”第二十手是“天女散花”,以飞刀掷出为“纲”,以“风波诀”中“化气为刃”为“众”,万道气仞在“九天灭绝刀”的引领下,扑向对手,铺天盖地。这是我师爷“九尾狐狸”左丹明将两门绝学融会贯通,作为第二十手,已是将任何对手都至于死地,不留情面。 这一招,不仅打落了透骨针,气仞还扫到了正在跳开的董昌和沐子通。这二人见势不妙,纵使运功全力躲避,董昌的小腿,沐子通的左臂还是没有躲开,血立刻立刻渗出来。 古齐飘然落下,刚过鬼门关的他惊诧地看着我。 我转向“追魂索命血衣子”邱伤,一枚“九天灭绝刀”在手,问道:“这位道长手段阴毒,令晚辈大开眼界,要比试一下吗?” 邱伤看着我和我手中飞刀,似乎在说这小子怎么会有这一手功夫,可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受伤的董昌和沐子通忍着剧痛站起身来,盯着我上下打量,这演武场上竟无半点声音了。 邱伤看了看董昌和沐子通的伤口,突然开口道:“这位公子好身手,敢问‘九尾狐狸’左丹明是阁下什么人?” 我说道:“是在下的师爷。” 邱伤听罢,二话没说转身对董昌和沐子通苦笑道:“二位首座,咱们今天算是栽了。留下‘火纹腰牌’,另做打算吧。” 董昌捂着伤口说道:“今日这事不可善罢甘休!” 我立刻说道:“没错,不可善罢甘休!三位群殴剑客爷也就算了,毕竟不是名门正派,你们没只要没有把事做绝,我也没打算干涉。可这位道长方才对剑客爷投暗器可谓狠毒之极,不留余地,简直就是下三滥中的典范,群殴放暗器也就算了,还发‘绝户招’。我也不想和你废话,这样,你先打我一镖,我再打你一镖。” 说着,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杀气,就觉得热血翻涌,对着邱伤骂道:“贼老道发镖吧!” “少侠且慢!”说话的人正是“十步一跃跨九州”古齐,老剑客挡在我身前说道,“少侠得左兄真传,是我武林幸事。今日之事蒙少侠出手,老夫所在这门户总算没有丢脸,我看就这样算了吧。他日若与‘四海神宗’较量,咱们是摆擂单挑,是车轮战,是群殴,都绝不善罢甘休。” 我听到老剑客这么说,知道他是希望穷寇莫追,我随恼邱伤的手段卑鄙,但是剑客爷是长辈的年纪,这面子还是要给的,便说道:“道长请自便。” 邱伤扶着董昌、沐子通要走,董昌不服气地说道:“阁下留个姓名,今日这一镖之仇,他日必向阁下讨回。” 我也没多想,冷冷道:“在下陈诩,‘言羽’诩。要报仇,那你的锯齿转轮还得练练。” 董昌“哼”的一声转身要走。 老剑客古齐朗声道:“沐首座不讲那六枚‘火纹腰牌’留下吗?” 沐子通“嘿嘿”道:“咱们讲好的,比武定归属,老剑客可没赢了我们。” 沐子通这话一说,古齐也一声语塞,接不上话。 想来虽然是群殴,但古齐没打赢,还差点把命丢了,老剑客心高气傲,被沐子通一挤兑,竟有些心虚了。 沐子通又说道:“但终究是陈少侠赢了我们,我们得认!若是在场的旁人来取,别看我们受了伤,那还是可以走上百余招的。” 说着,沐子通环视了古齐、孔容和“东山镖局”众人,见无人应和,便忍着伤痛双手奉还六枚“火纹腰牌”,递到我的面前。 古齐长叹一口气道:“也罢,既然陈少侠也是武林正派中的人,刚刚又赢了江湖旁门左道。那就请陈少侠代我‘振东八派’收了这‘火纹腰牌’,再有一个月,到了‘卜同峰’武林会上,这些丢了腰牌的师弟和不肖子弟们在少侠面前,演上几手功夫,少侠觉得他们有资格当这个侠客,烦请把腰牌还与他们。” 老剑客说的诚恳,我不好推辞,便从沐子通手上接了“火纹腰牌”,只见沐子通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眼见“四海神宗”中的“三海”首座一起狼狈的离开了“东山镖局”。 孔容上前对古齐说道:“今日得剑客爷出手相助,不然我镖局这腰牌一丢,武林中就再无立足之地了。” 古齐并未答话,转身对我说道:“多谢少侠出手,老夫感激不尽。” 我连忙拱手道:“老剑客威名远扬。” 古齐又道:“老夫今日要与少侠结义兄弟。” 我一听,心说:啥玩意?老剑客少说七十啦,他比我师父岁数都大,我一刚出道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他要跟我义结金兰? 这话一出,孔容都吓一哆嗦,孔容想说什么,古齐一摆手说道:“今日振东八派的面子是兄弟你给我们捡回来的,我这八派的盟主差点也栽了。今只要输了,日后没脸见人了,就说‘四海神宗’是三打一的群殴,没人听咱们解释。再者,你知道这六枚‘火纹腰牌’都是谁的?” 我摇了摇头。 古齐说道:“既有我代师授业的师弟,也有我亲传的徒弟,个个都是有名侠客。振东八派分别是:有名剑庄、金蛇林、九尺门、神拳岛、振东镖局、铁胆庄、三侠府、药王楼,其中三侠府、金蛇林都是我这门户出来的师弟和徒弟,丢腰牌的也全是这两派,要不是你,我这老脸都丢没了。” 听到这话,我连忙将腰牌双手递上,说道:“老前辈,这都是我考虑不周,见识浅薄,还请您收回这‘火纹腰牌’。” 古齐说道:“当着众人咱们已经说好了,‘卜同峰’武林会,你考教这六人的武功,入得了法眼的,你赐还腰牌。我一把年纪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能不算数?” 我还想解释,古齐接着说道:“我教出的徒弟,你考教他们武功,只有你我二人结拜,才可不伤振东八派的脸面,我古齐的‘十步一跃跨九州’名号还能留在这武林之中......” 古齐越说越激动,气走周身大穴,手中“龙蛇同骨鞭”微微颤动,孔容看在眼里,说道:“少侠关键时候挺身而出,这份恩情在我们‘三寺’一脉‘玲珑寺’看来,就是天大的情分,我‘东山镖局’上下感恩戴德,愿做这结义的见证。” 古齐一把拉住我的说道:“苍天在上,我古齐与陈诩兄弟在东山镖局皆为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不改。” 我眼看着老剑客的诚恳,情绪也深受感染,马上跟着说道:“苍天在上,我陈诩与古齐......古......老哥哥,在东山镖局义结金兰,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不改。” 我和老剑客结拜为兄弟,东山镖局众人一扫之前的阴郁,搬出酒食,镖局立刻立刻呈现出一片欢声笑语,孔容道贺之余,更是将弟子一一介绍我们认识。 第八章 年少斗狠救剑客 师爷三掌训徒孙(4) 第二日早上,老剑客古齐和我告别,说不久以后就可以相见于京都,更会同赴“卜同峰”武林会,到时候要众人一同为我们结义道贺。老剑客说话是大方诚恳,我自然是连连称是。 我继续北上赶往京都,来到这个地方是京都向南一百里,入龙山山腰处的“百里相逢亭”,还未靠近,只见从亭中闪现出一老者冲我吼道:“混账小子,你知错吗?” 老者不等我答话,出手便是一招向我打来,我识得招数,这是“风波诀”的“化气为刃”,我本能的用了“风波诀”的“化气为甲”相抗衡,两股气功相撞,我微微一颤,只觉得对方内功精纯深厚,可又不是师父的身形,那只有一种可能了。 想到此刻,我立刻跪倒叩首说道:“徒孙拜见师爷。” 那老者走进让我抬起头,我才瞧得仔细,那老者是仙风道骨,双眸精湛,如世外高人一般。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爷?”只见师爷“九尾狐狸”左丹明一把薅住我的衣领,“啪啪啪”就是三记耳光,我也不敢躲只能实受了。 师爷运了一口气骂道:“小崽子,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我被耳光打得头昏脑涨,想也没想的说道:“我错了。” 师爷接着说道:“你昨夜在东山镖局,眼见着‘四海神宗’的人群殴老剑客古齐,你怎么不出手啊?你若是先出手,那恶老道还有狠下杀手的机会吗?还会有后边的麻烦事吗?” 师爷又说道:“你既然出手救了古齐,这事已然化解,你是那根筋错位了?非得找恶老道对镖,还你先打我一镖,我再打你一镖。你不知道咱们门户里一个师父一个徒弟吗?你师父花无颜教了十五年,传了你本门所有绝技,你第一次走江湖,就和人家斗狠?你不知道人外有人吗?” 我低头嘟囔道:“我是越想越气,越气就......” 师爷怒目而视道:“你就是想取他性命!逼他出手!” 师爷唤了口气接着说道:“你和古齐结拜。知不知道以后有多少麻烦?古齐的师弟都和你师父一般大,他的徒弟也都五十啦他们见了你怎么称呼?叫师叔吗?你二十岁就当武林振东八派一脉的师叔啦?” 就看我师爷把头一扭,似乎是对着空气说话一样:“这古齐也不对啊,他徒弟丢了‘火纹腰牌’,他要不回来。我徒孙讨回来了,就和我徒孙结拜,这叫什么道理?” “他就是为了不丢振东八派的颜面呗,以后提起这事,就是他义弟,他徒弟的师叔给找回来的,都不是外人,这倒不丢人了。他想没想过他古齐和我同辈啊,以后我怎么见我徒孙啊。这是真的可恶!” 师爷骂了一阵后,看着我叹了口气说道:“我打你三记耳光,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 师爷说道:“也就你爹陈京泰是个明白人,知道你学了武将来是要光耀门楣,不是在江湖中打打杀杀,让你去京都武考做官,等你将来有了好的前途,我这门户里的功夫算是有了后人相传了。你师父千教万教,啥都教了,就是没教你处世之道。她现在可开心了,云游四方,我这老头不放心看着你一路,果然你惹事了。” 我又点点头。没想到师爷一直跟着我。 “疼吗?”师爷指着我的脸问道。 我忍着没说话。 师爷说道:“站起来吧,我有话要对你讲。” 我随着师爷走进这“入龙山”山腰处的“百里相逢亭”,师爷对我说道:“你师父有没有和你讲过当年我和‘四海神宗’宗主,也就是武林名门正派口中的魔教宗主决斗的事情吧。” 我点头称有过。 师爷说道:“其实决斗不重要,他们逼我用‘透水剑’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一种平衡,或者说是制衡。” 我疑惑的看着师爷,只见他仰望入龙山山顶,说道:“当年各方势力还算平衡,不过出现了三个魔头:长生老人、灵机老人和十岁老人为祸江湖武林朝堂社稷。经过同心协力的一场恶战之后,这三人与江湖武林中的三位绝世高手就消失。而当时的‘四海神宗’宗主实在太过冒尖,朝堂也视其为不安因素,正所谓武林中有人出头是为了侠义,有人是为了利益,有人是为了将来。为了将来的人就安排一场绞杀。” “你师爷我,人送外号‘九尾狐狸’说的是我这人一辈子狡猾,从不受制于人,纵使万般困境,也有脱身之法。当年挑落了‘四海神宗’宗主,我是解决了当时江湖、武林、朝堂中的最大敌人。所以我云游四方,无欲无求,也不为任何一方所用,更是定下了门户里‘一师父一徒弟’的规矩。” “门派人少,势单力薄,自然就容易被人接纳,江湖中听不到你的声音,武林就会忘了你,朝堂中自然也不会想到你。你师父是我亲传弟子,你该知道她的能耐有多大,但是只是一个‘有名侠客’,连个剑客都算不上,‘纤纤一指万花开’这名头,也是当年‘卜同峰’上演过一手功夫就留下了。这十五年来,她就干了一件事教会你功夫,卸下本门的责任。我看挺好!” “我和你说这些,你现在未必懂。你爹让你武考功名,这是天大的好事,你有武林的门户,有朝堂的庇护,相扶相依可受用一生。” 师爷突然面向我,目光如炬问道:“你师父最后嘱咐你的话,你可还记得?” 我小心回答道:“遇事缓三分,遇人防一手;不怕事难做,就怕不做人” 师爷点头道:“昨夜,你遇到事,时机看的不准,缓了五分才出手,这是第一错;你挑衅恶老道邱伤,你都不知道他擅长的武功什么,你这是连一手都不防,这是二错;你和古齐结拜,这结拜的事不难做,可以后,你让很多人都为难了,这是你三错!” 我立刻又跪倒,说道:“师爷,我知错了。” 师爷突然温和道:“不,你还是不知道,你没经历过朝堂、武林、江湖,你又如何知道自己错了呢?” 我听罢,感觉有万般说不出的委屈。 师爷继续说道:“江湖中有武林名门正派,也就有旁门左道,这‘五方一阁’:你师父给你讲过吧。”师爷若有所思地说道,“有去无回‘东滨神仙岛’、眼花缭乱‘南地下五门’、不见日月‘西林普兰寺’、摄人心魄‘北山书生府’、八方胆寒‘四海神宗’、包罗万象‘剑山阁’。所谓旁门左道与武林正统,在我看来不过是一道并不清晰的界限,他日你若是与武林、朝堂一道去平山灭寨,记得要审时度势,谨记‘事缓三分,遇人防一手;不怕事难做,就怕不做人’这句话。” 我连忙说道:“师爷嘱咐,必谨记于心。” “江湖中有一门秘术叫《清欲静心咒》,为北山书生府所有,最近这本秘术突然在武林中名声大噪。想来今年‘卜同峰’武林会之后,就要对北山书生府动武了。” 师爷说完这番话,一跃飞出这“百里相逢亭”,用无声传音之法,对我说道:“你若走仕途一脉,以后做事要稳,做人要忍,安稳于朝堂,不显于武林,待到时机成熟、扬名立万之时。若不然,你便逍遥自在的做一个无拘无束的游侠也是好的。” 师爷走后,又过了一日,我便来到了京都“平东将军府”。 第九章 武痴剑魔论高下 侯府状元试真金(1) 来到了“平东将军府”,早有府中家丁在门外守候,见我归家,立刻鞭炮齐鸣,这是多年来终于有陈家的子嗣回到府中了,因此府中上下格外的热闹。 听父母所讲因这十几年,按朝廷军制,家父陈京泰镇守东南,无一日能回家与京都亲人相见,京都亲人也不可离开。我姐姐陈小婉嫁入户部侍郎府,父母依制未能入京都相送。为了安慰我父亲,当朝陛下知我弟弟陈墨自小习文,聪慧伶俐,故下旨让“帝师”——文渊庭首座讲师杜华收其为关门弟子,算是对家族的恩许。 我随家丁进入内宅拜见了祖母,老人家热泪盈眶说道:“回来好,回来好,留在京都哪也不去了,再过两年,你爹爹也任满回京,咱们一家子可就不再分开了。” 见过祖母后,又到祠堂跪拜先租。 之后,弟弟陈墨来到我面前行过礼,这孩子一岁便被父母留在了京都,与父母都是书信往来,母亲几度都因思念幼子生病。我虽是他的长兄,但是他看起来更比我独立有主见,脸上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气质。 两兄弟压根就没有怎么叙说各自经历。就听陈墨看门见山地正色道:“再过数日,兄长要去武考?兄长可有把握?” 听到这话我先是一愣,这话不似关心兄长的语气,问道:“你有何高见?” 陈墨道:“三年一度的武考是朝廷选人制度,有朝廷下发的请帖,也有各州府举荐的人才,通过三轮考试,从中选出优秀。武将、内府侍卫、御林卫、兵刑两部和三大院里的武官都要从里面挑选,纵是江湖武林也关注,因为武林正派十脉中的‘京都’一脉中的剑侠客也都来自于武考,兄长可知其中利害?”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陈墨无奈的摇了摇头,递了一封与父亲、母亲往来的家书给我,我看了看内容与平日的家书无异,未见有何特别之处。 陈墨说道:“我和父亲往来信函有藏头之约,所以父亲这封信明面上说的是平安关怀,但是其中关心的是兄长的武考。家父已经在告诉我说,兄长你的武功是......” “惊艳。”陈墨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父亲说了,今年武考你必能登榜,但不可以拔得头筹,状元之名咱们平东将军府担当不起,必是出自军侯家族。除此以外,所有武考的规矩你都要遵守。” “武考的规矩?”我疑惑道,心说这些细节父亲从来也没和我提过啊。 “是的,比如明日兄长就要去拜访上届的武状元,这就是规矩。与州府县乡举荐之人不同,所有收到状元府请帖的参试人,都是将门之后或者军侯子嗣。朝廷虽发了武考请帖,但是为了不给朝堂丢人,这些贵胄子嗣都需要‘拜访’上届武状元,由上届武状元考教之后,方可参加正式的武考。” 我看着陈墨说的头头是道,心想:这些规矩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小小年纪懂的这么多,总不可能是他师父“帝师”杜华吧? 听陈墨继续说道:“护国侯卢冲就是军侯,他手握京都十二金甲军,也就是一万两千人。要知道京都之内,御林卫三千、内府侍卫一千人、兵刑两部和三大院里的武官五百人、另有七品以上执剑卫百人,所以由此得出金甲军是京都的重兵所在,管理它的人也就是是陛下最信赖的人。” 我疑惑地问:“怎么说到了护国侯,这和武考有什么关系?” 陈墨接着说道:“上届武状元是护国侯卢冲的小儿子卢孟瞻,卢冲有四子,长子世袭侯爵,次子和三子都有军功,已是少将军。卢孟瞻在上届武考中拔得头筹,被御赐五品执剑卫,兄长现在知道明日要见的是谁了吧。”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陈墨接着说:“与卢冲前三子不同,卢孟瞻成了武林中‘京都’一脉,两年前‘卜同峰’武林会,成为有名侠客,人称‘壹拾贰绝耀京都’。这也意味着卢孟瞻将来不会走军功之路了。” 我听到此处,心想原来武林京都一脉都是官家背景,一会儿得查查师父留下的《泰元名侠录》,看看他的批注是怎么写的。 陈墨见我心有所想,说道:“兄长今日还需早些休息。” 这算是回家后,我这弟弟对我说的关心的话了。之后,厅中摆家宴,别无他话。 晚上我吹灯就寝,镖不离身、剑在枕下藏。 不多时就听房上有脚步声,我屏息一听便知这是一个高手,裹衣冲出窗外,踏房梁,翻身上瓦,只见一黑影正对面前,那人冷冷地说道:“敢跟来否?” 话音未落,那黑影穿墙跃户,便来到了大街之上,我紧随其后,不多时已到京都北外城墙,墙高三丈三,只见那黑影纵身一跃,三踏城墙便借力翻了出去,我未曾多想,也跟着步伐越过城墙。 来到城外黑林之中,那黑影停下脚步,露出面容对我说道:“在下‘四海神宗’宗主属下‘莫测连云海’首座范磊,人送绰号‘最后一面是剑魔’。” 我看这范磊年纪应当四十岁以上,面容枯瘦,但双眸锃亮,一把四尺长剑立于胸前,既然他报了门户,我也就应和道:“不知前辈是替那另外三个首座报仇来的么?” 范磊说道:“‘追魂索命血衣子’邱伤联络我说‘九尾狐狸’的后人出现在江湖,我听了就激动不已。” 我心道:原来是那个恶老道挑拨的是非。 范磊狂妄地说道:“那三个人的武功不在剑客古齐之下,纵是‘三十七位剑客’都到了,单打独斗的也可以走上一圈。但是三人败于你一招之间,那个邱伤自负暗器举世无双,却不敢和你对招,我很想领教一下你的功夫,毕竟我们‘四海神宗’这数十年来都流传着一段关于‘九尾狐狸’左丹明的传说。” 这时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浮现都是师爷的那个巴掌,也不知道如何应答了。 范磊说道:“你看不起我么?” 我连忙说道:“晚辈不敢!” 范磊说道:“你们武林正派有三十七位剑客,当年从剑客之中出来了十脉的盟主,盟主中又出过剑仙四位,我曾经与两位剑仙交过手,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我一听范磊这番话,明白的讲了武林中剑仙不是他的对手,我结拜的古齐只是“振东八派”这一脉的盟主,照范磊这话说武功肯定不如剑仙。其实他说了这些来龙去脉,高低对比,但言语中不带狠毒之意,我猜他只为证明自己有真功夫,想与我一较高下。感觉这位剑魔范磊,应该是武痴的那一类人物,没什么道理可讲,今日不斗一斗,看来是不行的了。 我也没多想拱手道:“请前辈赐教。” 范磊长剑出鞘,剑气立起,直扑面门。我立刻运功“风波诀”“御气为甲”化解剑气,同时又躲避剑锋。范磊陡然变招再出三道剑气将我封住,我心道:“好厉害”,凝神应战。 二十招过后,我心里一惊,这“剑魔”范磊的功夫可比那“三海”的首座高太多了,这二十招中,我只攻了一招,其它的都是守招。紧接着我更加心冷了,因为接下来的三十招,我全部只能用“御气为甲”,竟一招“化气为刃”也使不出来了。 范磊的剑招越加凶狠、招招惊险,我已退无可退,只得“九天灭绝刀”在手,一招“惊雷闪”打出,范磊的剑招立刻露出破绽,这时就是我“化气为刃”出手的好机会,三招紧紧发出,范磊一一化解,然而很快十招之后,他又将我逼到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境地。 没办法,我只能在以“风波诀”的“御气为甲”抵挡之余,用“九天灭绝刀”的“破甲刃”、“水穿石”、“风卷冰砂”、“穿江不湿”招数,夺得转守为攻的态势,再用“风波诀”的“化气为刃”攻上几招。 只不过,从一开始应对“惊雷闪”时,范磊要用十招重夺压制之势,待到“风卷冰砂”这招时,“剑魔”整整用了二十五招才重占上风,但我“九天灭绝刀”的“穿江不湿”这招用过之后,范磊还没来的及重固攻势,“风波诀”“化气为刃”已到,剑魔躲闪不及,夜行衣已划破数道口子,虽未伤及身体,但范磊已是一脸惨然。 第十章 武痴剑魔论高下 侯府状元试真金(2) 范磊默然地收了剑,面无表情地说道:“当年‘四海神宗’老宗主接了‘九尾狐狸’左丹明的二十一手‘九天灭绝刀’,败于他一招‘透水剑’,可我却接不住他后人的五招‘九天灭绝刀’。” 我看到范磊的样子,其实很想告诉他:当年我师爷的飞刀让人偷了四枚,想来那四招没有飞刀的“九天灭绝刀”,这外家功夫就只能用“风波诀”“化气为刃”的内家气功补上了,所以才能在外人看来是“四海神宗”的宗主接完了二十一手飞刀。 但我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因为师爷告诉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平衡”说了就会打破大家维持的“平衡”,那就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 范磊对我说道:“我今年四十有五,你看起来也就二十岁,我没有必要和你吹嘘自己,武林正派两大剑仙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点头称“是”。 我见范磊此刻心如止水,异常平静,他没有“四手遮天不见日”沐子通那种城府,也没有“百转千回已无路”董昌的凶狠,更没有“追魂索命血衣子”邱伤的阴毒,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个武痴,一个“剑魔”。 我对比他的剑招,如果和老剑客“十步一跃跨九州”古齐的“龙蛇同骨鞭”相比,古齐应该也就是走过五十个回合。所以我相信范磊,那个“是”字就说得格外诚恳。 范磊看看我说道:“你年纪轻,却有如此身手,武林正派中有很多人都不会容你的,‘九尾狐狸’就是一个例子,他最终成为了一个只在‘四海神宗’中才有的传说。你得依靠朝堂,好好的活着,再过十年,我还得找你比武。” 我听他说到“依靠朝堂”,这和父亲、师父、师爷的说法一模一样,便觉得这“剑魔”的话出自真心,便点头拱手说道:“谢前辈提点。” 范磊摆手道:“我算不上你的前辈,还是你们武林正派的对头,但我想你好好的活着,所以我提醒你一句,将来你得要学会败,学会技不如人,学会不露才,这样才能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练功。加以时日就是一代宗师。而我自然是苦练功夫,再找你比武,总有一日,我要逼你使出‘透水剑’。” 我眼前这个人,是“莫测连云海”的首座,人称“最后一面是剑魔”的范磊,我相信他斗败过武林中的两位剑仙,因为他是一个武痴;我也相信他希望我好好的活着,因为过了不惑之年的他将二十出头的我视为了一生的对手,没有什么长幼尊卑,没有什么武林正统、旁门左道之分。他只想打败我,如此真诚。 范磊消失再夜色之中,我取回飞刀收拾好镖囊,准备离开。 忽听得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好厉害的功夫!” 这声音催人心乱,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劲道,似乎要将人五脏撕裂一般。我立刻运气调整,环视四方,却不见人影, 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周围便又陷入了沉寂。 我心想:“嚯,这轻功了得啊。” 第二日,持拜帖前往护国侯府。弟弟陈墨送我至门外,想要嘱咐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便问道:“弟弟可有要嘱咐的。” 陈墨道:“家师杜华时常教导,为人处世,点到即止,不可张扬。” 我点头说道:“弟弟放心,昨夜已有高人教导。” 护国侯府在京都皇城的西南,与平东将军府不远。我来到侯府门外的时候,已有几人正逐一递上拜帖,我随人流排队进府,在家丁的引领下来到侯府演武厅休息,等待武状元卢孟瞻。 时间一到,一个翩翩公子走入演武厅。这时有人立刻起身拱手道:“见过武状元、侠客爷。” 我一听这称谓,想来这就是卢孟瞻了,他看上去年纪三十不到,面净发亮、双眼灵动、周身利落、神采奕奕,确是翩翩公子的样子。 卢孟瞻不等众人一一拱手相见,朗声道:“各位都是将门之后,不必客气拘礼,再过四日就是武考之日,按照咱们将门规矩,武考之前应有今日测试,初筛不合格之人,以免丢将门颜面。今日时候不早,抓紧练起来吧。” 只见卢孟瞻跳到演武厅中央,右手执齐眉棍,唤家丁持一方砚台前来,将齐眉棍的两端都沾了墨汁,说道:“按名册每人只过三招,无论各位是内外功夫、刀枪剑戟、拳脚掌腿,都是三招。三招过后,身上墨圈少于五个的,方可参加武考,五个以上的,要交还请帖。” 说罢,便由家丁开始按照名册唤应试者,我看这演武厅中已有四十余人,都是将门之后、习武之人,便也不再客套,纷纷跃跃欲试。 比武一开始,只见第一位是执剑之人,递上了那蓝布请帖并核对了身份之后,和卢孟瞻过了三招,身上只有一个墨圈,便得到了参加武考的资格。 第二位是拳脚,也是报了请帖核对了身份之后,与卢孟瞻过了三招,身上有三个墨圈,也得到了参加武考的资格。 之后到了二十几位,这其中有被淘汰没收请帖的,有通过资格的,看着有序,实则却让我吃惊不已。 因为这卢孟瞻和二十几位比武,所用都是一样的三招棍法,从没变过招,而且这二十几人中通过测试的,没有一个身上是不带墨圈的,也就是说要是实战,卢孟瞻手中是一杆亮银枪的话,这些人全部是非死即伤。 我记得陈墨说武状元必是军侯世家,我还想很有可能是名不副实,但今日一见,卢孟瞻这武状元实至名归,况且我师父在《泰元名侠录》中,对他的批注是“高深莫测”,这与对老剑客古齐的评价是一致的,想来这么多年师父虽然极少参与武林中事,但识人还是很准的。 卢孟瞻与四十几人过了招,始终就是这三招棍法,这到真是公平,翻来覆去就是这三招,谁也说不来什么。 到最后演武厅上只剩下我一人了,家丁却没有叫我的名字,直接退了出去。 卢孟瞻对我笑道:“我这粗末的功夫让陈老弟见笑了,昨晚陈老弟的功夫才是高明的很。” 第十一章 武痴剑魔论高下 侯府状元试真金(3) 卢孟瞻的话让我措手不及道:“状...” 卢孟瞻摆手拦道:“你就不必用‘状元郎、侠客爷’这种称谓叫我了,我比你年长,你就叫我孟瞻兄。” 卢孟瞻嘿嘿一笑,关上了演武厅的门,就在演武厅中央的地板上坐了下来,招呼我道:“老弟站了半天了,坐下聊啊。” 他如此随和让我深感意外,想想他作为上届的武状元、权贵子嗣,待人如此平易近人,就算刚刚比武,采取的方式也干脆利落,又给人留足了面子,从内心上讲,我觉得他更是一个随和的侠客,而没有“武状元”的耀眼和“五品执剑卫”的严肃。 卢孟瞻说道:“我说老弟你是不是意外我刚说的话啊。” 我点头道:“按照孟瞻兄刚刚的说法,昨晚见过我的功夫” 卢孟瞻哈哈大笑:“老弟,我昨夜在城外黑林之中可是称赞过你的武功的!” “昨晚那人是你?”我问道。 卢孟瞻说道:“我是五品执剑卫,武林中‘京都’一脉,这京都进了江湖人,还是四海神宗中的‘剑魔’,我怎能不知,虽然我打不过‘剑魔’,也不敢招惹,但是跟着你们还是不成问题。” 我点点头,他透着神秘说道:“当年我是见过‘剑魔’范磊挑落武林两个剑仙的。” 我诧异道:“你见过他们比武?” 卢孟瞻说道:“你别看我武功不如你,大事可见过不少。” 我马上摇头道:“孟瞻兄武功精湛,太自谦了,昨夜你一声‘好厉害的功夫’透着内力,可震人心脉,功夫浅的怕是要受内伤的。再说你离开的身法,我虽未曾见,但听声便知那也是绝妙的轻功。” “哈哈,老弟有所不知。我对你是一见如故,昨晚见了你的功夫,又见你比武之后已占上风,明明可以解决了‘四海神宗’的‘剑魔’,从此名扬天下。但你自始至终表现出来的都是那种对前辈的敬重,对‘武痴’的宽容,不仅没有将他当做敌人,甚至是一种惺惺相惜。你年少就有这种容人之心,已令我佩服。我比你年长近十岁,但这方面却大不如你。” 卢孟瞻说道:“你知道武林送我有名侠客的称号是‘壹拾贰绝耀京都’是我自己起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自己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响亮的名头,这武状元、有名侠客可当真的是性格迥异。” 卢孟瞻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说道:“老弟是不是觉得我自己给自己起名号,太过于自大了,等以后你自然明白,就算是众人推举的名号,也有可能实际上是自己起的。我与你一见如故,便和你实说了。我小时候随父亲和兄长在军营长大,而军中又是武林高手隐藏避世的好地方,很多将官教头都是各怀武功的,大大小小各门各派不计期数。我那些兄长不屑学这些功夫,可我就不一样了,不仅喜欢还特别的‘挑食’,只喜欢精妙之功,偏巧我这个人还‘眼独’,这人的要是有精妙的功夫,无论藏得多深,我都看得出来。二十年中跟着不同的师父学了十二门功夫。” “十二门?” 卢孟瞻神秘地对我说道:“说是十二门功夫,其实其中除了昨晚你知道的轻功外,都是几招而已。这就是我对武学不同的理解了,轻功这门功夫是我打底的功夫,当年我父亲麾下先锋营中的‘消息官’有独步天下的轻功,放在武林中敢称第一。他被我发现后,我马上磕头拜师,认真的学了十年,从内功调息心法到轻功步法,这就是我武学根基了。之后我一共拜了十一个师父,当然有些人不敢自称师父,一共学了十一门共计一百多招绝妙武功招数,比如你今天见到的这个棍法,其实我也就会这三招,这是军营中一个伙夫教我的,可就这三招你看到了,已是非常了得。” 卢孟瞻冲我眨眨眼说道:“之后我当了武状元,做了武林‘京都’一脉的有名侠客,但时至今日除了轻功,我一共展示只有十二门武功中的两门功夫,招数加起来不超过十招。你知道为何?” 我不加思索道:“自然不是孟瞻兄谦虚了。”此话说完我就有些后悔了,对侯爷的公子说话太过随意,有些失礼。虽然和武状元聊到此时倍感亲切,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这句玩笑话,但终究是在侯爷府,有些放肆,我心中立刻有些不安。 没想到卢孟瞻笑道:“陈老弟说对啦,若我是谦虚内敛、脸皮薄的性格,怎么会学得到十二门绝技呢。其实是上届武考之前,来了一个道长拜访,这位世外高人给我算了一卦,将我所会的十二门绝技全都说了出来,让我信服不已。要知道,这里面很多绝技纵是家父和兄长也不知道的,道长另外也给我说了,这十二门绝技是我安身立命、福禄双至的根本,倘若有一日,这十二门绝技全部显露于世,若还不退隐江湖,便是我命绝之时。” 听到此处,我立刻拱手说道:“孟瞻兄怎可将此等机密告知于我。” 卢孟瞻将我扶起说道:“江湖、武林、朝堂,不可能独善其身,朋友、敌人、对手不可能永远不变,这是我对人情世故的理解,所以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意气相投的人,可以讲自己的秘密,可以将自己的身后托付。昨晚机缘巧合让我遇到陈老弟,今日我将我的命数告知于你,算是与你生死相交了。” 我说道:“孟瞻兄话已至此,我陈诩愿与你肝胆相照。” 卢孟瞻说道:“那你我二人就在这演武厅结拜为兄弟。” 我听到这话,立刻面露难色说道:“孟瞻兄,不是我不知道好歹,只是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于是我将如何与老剑客古齐结义兄弟讲了一遍,将六枚“火纹腰牌”拿出来说道:“我和古前辈结拜已是不妥,‘卜同峰’武林会早晚相见的,怎好再连累孟瞻兄。” 卢孟瞻听完点头道:“怪不得‘剑魔’范磊能寻到你,我还疑惑这事必有前因啊,现在我明白了。老剑客古齐也是一个性情耿直的人,只不过和你结拜也是太过草率,将来必会给你招了很多麻烦。你坦诚告知于我,也是怕给我带来麻烦。” 我点头不语。 卢孟瞻说道:“这不妨事,你与古老剑客结拜是江湖之事,行的武林之礼。我与你结拜是将门结拜,循的是沙场之规,更何况朝堂之上对将门结义从来都不会当做结党来看,因为沙场生死之交更显道义,他日若我使尽十二门绝技之时,也无憾此生能有你这样的兄弟。更何况将来咱们都是‘京都’一脉。” “‘京都’一脉?孟瞻兄忘了我是‘游侠’一脉的传人。” 卢孟瞻说道:“贤弟还是年轻,一个月后的卜同峰武林会上,你自会知道答案了。” 之后,我和卢孟瞻在这护国侯演武厅结为兄弟。 卢孟瞻将他十二门绝技尽数告知与我:“踏海入云中、千斤落叶漂、搬山转阴阳、苍钟震子夜、定心坐地鼎、棍点梅花印、剑分泉溪涧、白马飞龙拳、逆锋斩、二重箭、封魔掌、紫金球。” 卢孟瞻说:所展现的功夫除了轻功“踏海入云中”,还有“棍点梅花印”外,昨晚的那声“叫好”,使的是内功“苍钟震子夜”的外家功夫,皆因军中有军士是阵前“叫阵”之用,当年有军士身负“狮吼功”之能,便传了卢孟瞻类似的功夫“苍钟震子夜”。 至于其他的功夫,卢孟瞻哪怕是这两年来身居五品执剑卫、武林“京都”一脉的有名侠客,无论何种情形,也从来都没有显露过。他告诉我十二门绝技中,他将“紫金球”作为了最后一门功夫,“紫金球”一出,他就必须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了。 第十二章 武痴剑魔论高下 侯府状元试真金(4) 我和卢孟瞻又聊了整整一个时辰,期间除了侍女端来茶点外,并无外人打搅,似乎这茶不是茶而是酒,越喝聊意越浓。 直到用了午膳之后,辞别了卢孟瞻,临走前他特意告知我:“武状元连续三届都是将门之后,本届的武状元经礼部、兵部尚书奏请,陛下已下口谕旨意,武状元必然是各州府举荐出来的人员,这样一则能使我朝不会重文轻武,民间失了习武的信心;再则防止将门独大。贤弟需知此事,昨晚‘剑魔’范磊提示过贤弟,你得要‘学会败,学会技不如人,学会不露才’。武考之时一共三阵,贤弟每一阵都要过得勉为其难,才能有机会败得不漏破绽。” 我武考不会是状元这事,陈墨已然告知于我,只不过没有卢孟瞻讲的透彻,但卢孟瞻反复提醒我学会败,确实是我要仔细思考的事情,拱手道谢辞别后,一路回家。 只见陈墨已在家门口等候,见我归来马上上前说道:“兄长可认识老剑客古齐?” 我微微点头,陈墨却摇头说道:“兄长可知天朝十一州,三州在东是根基,四州位南是钱粮,西北重镇各二州。话说东边这三州是朝廷的根基,这地方武林的地位也不可小视,古齐德高望众,是振东八派之首,御赐三百三十九枚‘火纹腰牌’,振东八派独占四十一枚......” 我打断陈墨,有些不耐烦说道:“这些我自然知道。” 陈墨说道:“那兄长恐怕不知道他是陛下钦赐的‘御林宗师’,领二品俸禄,振东八派中的‘振东镖局’是内务司御用镖局。” 我一愣说道:“这老剑客也是半个官府中人?” “兄长不知道他是半个官府众人也无妨,但总知道他的岁数吧。” 我说道:“我怎能不知道!” 陈墨道:“那兄长还和他结拜?你知道七十多的老剑客古齐,此刻正在咱们将军府正堂,带着六个侠客给咱们祖母磕头请安呢。” 我一听陈墨这么说,立刻想到了之前古齐说不久相见于京都,没想到是登府相见,我脑海中更浮现出白发老剑客古齐,带着弟子见我祖母的样子,我心说这老剑客见我祖母可得怎么称呼。 我不敢多想赶紧来到正堂之上,只见祖母与古齐分宾主落座,相谈甚欢并无尴尬之情,总算先松了一口气。 古齐见我到了,立刻起身道:“贤弟咱们又见面了。” 我连忙快步走过去,拱手拜道:“见过老哥哥。” 古齐拉住我的手说道:“来来来,我给你引荐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徒弟。” 跟着古齐来的六人,有三人是四十多岁的壮汉,“金蛇林”大当家王思今、二当家闻龙、三当家闻虎,这三人是侠客身份,但还没有“喝号”,我看他们每人都有一条铁鞭在腰间,心想这应该是老剑客的亲传弟子。 古齐又指向“三侠府”的三位,这三人比金蛇林三位当家的年纪要小了一些,约摸着有三十岁出头,分别是:“晴天霹雳天宗剑”朱雷、“碧海无边追魂刀”窦玉、“乱花遮天迷踪拳”赵路。这三人虽然比“金蛇林”的当家们年轻,但却是有名侠客,而从名号看功夫都和古齐不一样,不像是亲传弟子。 老剑客介绍完又补充道:这三人当年是古齐的师父所选的弟子,但年纪差的太多,门户中年纪大小难免纷乱,于是老剑客代师授艺,三人的武功皆为古齐所授。 师父在《泰元名侠录》中记载的清楚,这三人都是“深藏不露”。自从离开三水关,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深藏不露”的侠客,按照师父的记载和我接触到实际情况是“高深莫测”高于“真才实学”,而“深藏不露”还是未知。 这六人见到我以后,特别是“金蛇林”的三位甚是尴尬,我能猜到他们心里活动:“师父真是老糊涂,师父代师授艺,那三个师弟就比我们小,我们得喊师叔。今儿可倒好,和一个二十岁的晚辈结拜,以后我们这门户可怎么办,卜同峰上我们见到这位就得叫‘师叔’,这老脸可丢尽了。” 老剑客古齐道:“贤弟,哥哥我带着三位师弟、三个徒弟今日拜访,请贤弟得闲的时候考教武功,至于是否将‘火纹腰牌’发还,全凭你一句话。” 老剑客说的诚恳,我也不敢妄自托大,躬身向六位侠客爷拱手道:“各位前辈面前,晚辈不敢造次。当日是江湖旁门以三敌一,又以下三滥暗器伤人,晚辈事出紧急方才出手,事后蒙剑客爷赏识,结拜之事全凭剑客爷做主,乃侠客爷以策周全之法,晚辈可不敢以师叔相称。晚辈斗胆建议,我与老剑客结义挂在心中,不必表露。各位都是晚辈的老哥哥,不知可否应允。” 此话一出,“金蛇林”三位当家的长出一口气,脸上神色稍缓。 “晴天霹雳天宗剑”朱雷起身说道:“听师父说,贤弟力挽狂澜让振东八派免于蒙羞,今日还请贤弟赐教。” “碧海无边追魂刀”窦玉、“乱花遮天迷踪拳”赵路同时站起身说道:“请贤弟赐教。” 我心说:“嘿,这也好,这三人到是痛快,不过赐教二字口气是咄咄逼人,今日拜访就为了要回火纹腰牌,倒也直白。” 不过话说回来,这三人自负“有名侠客”,重名声重脸面,虽说急于要回“火纹腰牌”是人这常情,只是这三人太过着急,让老剑客古齐登门造访显得有些缺乏礼数了,况且古齐已经说了“得闲考教”,这三人却一同站起来“邀战”实在有些操之过急。 果然,七十多岁的古齐面露不悦说道:“三位师弟这么着急是何意?如此这般,今日拜访不就成了索要腰牌?加上我带着的三个徒弟,倒像是咱们整个是一个门户的人上府闹事,岂不让人笑话?” 古齐这么一问,“金蛇林”三位当家的神色又尴尬了,仿佛在说:“我们真是憋屈死了嘿,您说您这门户,师爷见人收徒弟。收了这么小的弟子以后,发现不妥当,就让您代师授艺,武功绝学都学去了不说,我们见到还得叫师叔,您说我们这些奔五十岁的老家伙心理能不别扭。好嘛,没想到咱师父比师爷更绝,和二十岁的小孩结拜,我们也是真可以了,赶明逢年过节别出门,得躲着门户里的人,你说见面磕头不磕头,他给不给我压岁钱?” 这三位当家互相对了眼色,摇头不语。 我连忙说道:“各位老哥哥,这火纹腰牌早该双手奉还的。” “碧海无边追魂刀”窦玉马上说道:“那不行,当日在东山镖局,当着‘翻山赶海皆有路’孔容老侠客的面,师兄说的明白是考教武功之后奉还。” “乱花遮天迷踪拳”赵路应和道:“确实如此,他日人家问起来,咱们怎么回复,说咱们一个门户师叔徒弟一起上将军要回来的,那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再一看朱雷也要说,心说:“还是我先说吧。” 我拱手道:“各位老哥哥,府上有演武厅,咱们此刻就比了功夫,但小弟有一建议,闭门切磋,不知道各位哥哥意下如何。” 古齐点头道:“正该如此!” 我祖母是将门家眷,对切磋之事并不意外,安详地说道:“众位英雄要切磋,老身乏了先行告退,陈墨你带着家仆伺候着。” 因我父陈京泰常年镇守“三水关”,家中无习武之人,这演武厅虽打扫干净,但还是有一股少有人来的冷清干,这一下来了武林不少人物,虽然众人都在厅外院子等候,但透着“演武厅”也热闹起来。 “晴天霹雳天宗剑”朱雷第一个随我入演武厅,朱雷迫不及待道:“贤弟不必客气,请赐教。” 朱雷如此着急,我这次却谨记师父、师爷说的“遇事缓三分”,先拱手道:“老哥哥的‘火纹腰牌’是被‘四海神宗’的哪一位赢下的。” 朱雷道:“嘿,说来惭愧,那日‘四海神宗’沐子通、董昌、邱伤来到了三侠庄,要比武夺牌,我们三人便与他们单打独斗、车轮战,本不分胜负,可谁知到来了那个‘莫测连云海’的首座‘最后一面是剑魔’范磊,此人功夫了得,我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认了便是。不过我师兄寻得他们的踪迹,在东山镖局可是以一第三,还遭暗器,这本就不公平,想那范磊也不一定是师兄的对手。” 朱雷说出了心中郁闷,长出一口气,气息平也和了许多。 我说道:“老哥哥说完,此刻应该是心中郁闷已除大半了吧。我师父教导我,若比武运功之时,可喜可怒可急可缓,就是不可心中积郁,又不得排泄之法,若强行比武角斗,必伤心脉。” 朱雷听我此番话,耿直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温和,点头道:“贤弟说的是,刚刚却是我着急了。” 这“贤弟”二字说得亲切了许多。 第十三章 三侠切磋留余地 武考三阵命不同(1) 朱雷手中“天宗剑”出鞘,寒光耀眼,这分明就是一把宝兵刃,比师傅给我的透水剑不知道要霸气多少。再看朱雷的十九路“天宗剑法”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我曾亲眼见过老剑客古齐的“龙蛇同骨鞭”酣斗“四海神宗”中的“三海”首座,那时候我就觉得此等鞭法武功真是大气滂沱,没想今日“天宗剑”一出,气势重现,是当真的了不起。朱雷也不亏是老剑客的师弟,就算是代师授艺,年纪相差了不少,但功夫是真功夫。我“风波诀”已出了八成的劲力,方勉强攻守平衡、不落下风。 在和侠客爷走了几十个照面,十九路“天宗剑法”使了十路之后,朱雷便开始变化重复,所有的招数根基不出十路范围,而后九路剑法并未显露。 我想到师父说过此三人都是“深藏不露”之人,看来也是没有见过朱雷的后九路“天宗剑法”。我猜想来一则是不愿人前显露,再则就是切磋点到为止。 我大喝一声:“侠客爷且收了!”,便跳出圈外说道:“哥哥的‘天宗剑’真是浩然正气,小弟佩服,请哥哥收回这‘火纹腰牌’。” 说着我双手递上“火纹腰牌”,我不仅说的诚恳,心里也佩服:将来此人必是剑客身份,一代宗师。 朱雷双手接回,也诚恳道:“贤弟果然深得本门真传,实在是武林幸事。” 朱雷离开演武厅,“碧海无边追魂刀”窦玉马上一跃而入,左手一挥用劲道关了大门,右手举刀未脱鞘便砍,我向后一闪,这刀在半空中已呈收势,画了个圈藏于身后。 窦玉说道:“贤弟小心了。” 只见窦玉左手横空一闪,一股强烈的内力劈空而来,我立刻“御气为甲”接了这一招,原来窦玉的“追魂刀”是一门内家功夫,是掌法变化而来,窦玉内功修为更是到了一定的境界,这种压迫感甚至让我想到了之前的“剑魔”范磊。 与朱雷“天宗剑”气势恢弘不同,追魂刀法讲究的是“延绵不绝”,不给对手喘息之机,但走过几十招之后,我觉得窦玉的内功虽强,能够将掌法如刀法般凌厉呈现,实属难得了,但遇到修为相当或更加精妙之人,这“追魂刀”的威力就打了折扣,所以就武学来说,窦玉能称为“碧海无边追魂刀”,他必有外家功夫的刀法技艺。 果不其然,百招之后,窦玉飞身一转抽出了身后藏刀,这把刀刀刃乌黑,刀身上淌有血纹,也是一把罕见的宝兵刃。不过窦玉却先后一跃,“刷刷”空使了几招外家刀法,这刀法真的可谓“碧海无边”,能够将敌手至于无边的刀海之中。窦玉演练刀法而不与我相斗,也是“深藏不露”的表现。 我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好”。 只见窦玉收了刀摇头道:“可惜还是斗不过‘剑魔’范磊。” 我一愣,心道:窦玉之能绝不在沐子通、董昌、邱伤之下,我所见识的“四海神宗”中能从他手上取走“火纹腰牌”的也就是范磊了。 我又一想:“我与范磊相斗万不可被他人知道,下次见到孟瞻兄,定要仔细叮嘱。” 我双手恭送上“火纹腰牌”说道:“哥哥的刀法,小弟心悦诚服。” 窦玉接下腰牌说道:“兄弟的功夫只怕用了不到三成吧。哥哥我还得勤加练习啊。” 窦玉走后,“乱花遮天迷踪拳”赵路走了进来,拱手道:“贤弟请赐教” 我连忙拱手道:“岂敢岂敢。” 赵路说道:“贤弟莫怪三侠庄无礼。我那两位哥哥生性耿直,重道义,又不善于变通,说是赐教就必然要比武。须知贤弟能保古师兄周全,功夫自然了得,又能结拜,那便是一家人了,何必定要讨教功夫。我私下里就不见外了,这腰牌我是输给了‘剑魔’范磊,不过我心服口服技不如人,所以我找我古师兄出头,怎奈何没帮上忙。” 我心下明白了,原来是“最后一面是剑魔”范磊,赢了这三侠庄的三位侠客爷,把“火纹腰牌”交给了“四手遮天不见日”沐子通,然后告知了老剑客古齐,古齐一路追踪在“东山镖局”堵住了沐子通,但没有遇到“见面”范磊。 赵路道:“贤弟,哥哥我生性慵懒,拉着脸向你讨这‘火纹腰牌’,就不必再动手过招了吧。” 我连忙递上“火纹腰牌”说道:“小弟也正有此意。” 赵路眨眨眼说道:“贤弟啊,你把‘金蛇林’三位当家的腰牌也给我吧,这三位老哥哥年纪比我等都大许多,年轻时是绿林出身,被古师兄收于门下,功夫不如我们这哥三,贤弟就不要与他们过招了。你想这过招之前,他们如何称呼于你,都是自家人,未免太过尴尬了。到时候我还与他们就好。” 我一听,虽然赵路是这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但做事周到,心思缜密,便递上另外的“火纹腰牌”感激道:“还是哥哥想的周全。” “火纹腰牌”归还一事就此作罢,我也长出一口气。我对师父关于“深藏不露”和“高深莫测”的区别有些搞不懂了,这三位侠客爷如果是“深藏不露”,有精妙的功夫,但与“高深莫测”似乎差别不大,不如老剑客古齐和他这三位师弟的功夫,即使是高出一些,但也不足以用不同的词语分类,想来这其中一定另有深意了。 我恭送各位剑侠客至府门外,老剑客古齐对我说道:“贤弟。下个月‘卜同峰’武林会前,老哥我住在京都御林卫公府上,你得空要常来常往。” 我连连称是,送走众位英雄,转身便看到陈墨走上来说道:“兄长与刚刚能说出闭门切磋,周全他人脸面,不必尽力相斗。看来去了一趟护国侯府,处世之道涨了不少。从去护国侯府的时辰上看,我猜卢孟瞻应该与兄长结义了吧。” 我看着少年老成的陈墨说道:“看来,‘帝师’杜华不仅仅是教文学。” 陈墨道:“审时度势、察言观色也是高深的知识。兄长今日在府中与老剑客相见,应该已惊动了京城各个府衙,武考之后必有人上门拜访。兄长可想好将来的仕途?” 我说道:“执剑卫?” 陈墨一边和我走入内堂,一边说道:“执剑卫是皇上御赐带品级的武士,所担事务繁杂,且只听皇上直接调遣,执剑卫之间也无隶属关系,卢孟瞻是五品执剑卫,他主要就是协助护国侯处理十二金甲军中事务,协助京城安全。其实很多武林中侠客剑客也都有带品级的,有时候也会替朝堂办事,江湖中一些人也称他们为‘半个官人’,比如武林‘京都’一脉的盟主是一品执剑卫。就算是你不久之后在‘卜同峰’武林会见到的‘横贯东西推南北’武林大盟主王仁义,他也会接朝堂旨意办事的。” 陈墨接着说道:“除了执剑卫,皇上御赐武林中四人为御林卫的教头,都领二品俸禄,今天的剑客爷古齐便是。可见武林、朝堂联系如此紧密,正所谓不见江湖,处处江湖,兄长的师父不是一般的侠客,这些事没有和兄长提及么?” 我回答道:“细想起来,我师父对这些事不怎么关心,她和我师爷都常说一句话叫‘遇事缓三分,遇人防一手;不怕事难做,就怕不做人’。现在想想,这句话应该另有深意吧。” 陈墨道:“兄长恐怕还不知道这江湖、武林、朝堂、门派之间关系吧?将来早晚有一天,你会看到不一样的江湖、武林、朝堂,也许那才是它们本来的样子。” 我看着脸上还透着稚嫩的陈墨,他轻轻地笑了笑,话锋一转说道:“兄长,这武考考官之中由五人组成:上届武状元、四位‘御林卫’教头。也就是说,武状元卢孟瞻和老剑客古齐是考官之职,卢孟瞻已知道兄长参加武考,而老剑客古齐也在兄长回来前就知晓了此事。” 第十四章 三侠切磋留余地 武考三阵命不同(2) 陈墨接着说道:“武考之日,考生十二金甲军的演武场上共比三阵:选优战、晋级战和点将台比试。考生先分为三组进行选优战,这三组是拿到蓝布请帖的将门子弟、军侯子嗣一组;各州府举荐的人才分在另两组,方法很简单,一人先在擂台上做守擂方,接受本组其他人挑战,五位考官中三人举旗,这守擂之人可进入下一轮,台上留下的对手继续守擂。如果没有考官举旗,或者这个人被打败,那就被淘汰。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挑战者太弱,即便守擂方赢了,五位考官也不会举旗,而是由下一个挑战者上台继续笔试。” 我问道:“此等方法,如何指定先守擂的人?” “先守擂、先挑战都是自愿!‘武考’考的是功夫、是根基,有的人一上台选优战可能一轮都未打完,五位考官就举旗通过了。有的人就算打败了几个不成器的对手,也还是过不了关。” 我又问道:“将门子弟、军侯子嗣一组不会被诟病么?” 陈墨道:“哎,兄长武考之日,就会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分组了。进入晋级战,就是五位考官抽签分组,捉对比拼,最终会有六人进入点将台比试,决出胜负。兄长谨记不可......” “不可拔得头筹,孟瞻兄已经告诫与我。” 陈墨不再多说什么。 武考之日很快到来,十二金甲军演武场上,“金甲军”外围守卫,“御林卫”内场护卫,考生跃跃欲试,一派龙争虎斗的气象。 走入考场,正对面是点将台,东西两边是临时搭的看台,正中央是一个圆形石台也就是擂台了。有武官对考生核对身份,将门军侯子弟被带到石台的西侧,这一侧中皆为当日在护国侯府经卢孟瞻考教后的入选人员。州府举荐考生被带到石台的东侧,此刻已聚集二百余人,我眼见古齐、卢孟瞻和另外三个考官坐在在点将台上。 锣声一响,有武官持令宣读考试规则,并宣布武考开始,尚未轮到之人或比完之人可在两侧看台等候,不必离场。 就这样武考由将门军侯子弟一组先进行第一轮选优战。 我眼看本组当中有人抢先跳上擂台,双手一拱说道:“各位请赐教。” 接着有人跳上擂台与其比试起来,这将门军侯子弟我都在护国侯府见过,就没有一个人能从卢孟瞻的棍下全身而退的,所以这些人的武功能成为将军之用,但就武林或江湖而言,还是差了许多,劲道勇猛但招式粗鄙、内力不精、步法随意,我见同组之人都意气风发、跃跃欲试,也就没有着急出手。 我远观点将台上的五位考官,除了古齐、卢孟瞻外,另外三人中:一人铁甲披身,将军模样;一人面如重枣白须垂胸,一把长剑立于身后;一人端庄沉稳、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正在端详之时,一人悄悄靠近于我,小声道:“阁下是平东将军府的大公子陈诩吧。” 我转眼看去,一个眉清目秀的考生坐到了我身旁说道:“在下兵部侍郎之子姜河,当日在护国侯府上武状元试功夫,我们见过。估计陈公子是不记得我们这些功夫微末之人,只可惜我没有见到阁下的武功,甚是遗憾。” 我一愣问道:“你怎知?” 姜河道:“‘御林卫’教头、二品执剑卫、武林‘振东八派’一脉盟主、‘十步一跃跨九州’老剑客古齐带侠客爷到平东将军府拜会陈大公子,三位有名侠客爷与公子比武不分胜负这件事,已经传遍京都各个府衙了啊。” 我点点头,这件事陈墨早早就提醒我了,我竟然有些忘了。 姜河道:“我朝十一州府,老剑客十步可跃过九州,可见其本事了得,这样的人物拜会陈公子,陈公子的武功自然了得!” 我对姜河的赞许实在毫无感觉,因为听不出来卢孟瞻的那种诚恳,所以我也就随便问道:“敢问姜兄,台上另外三位考官是何人?” 姜河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说道:“那三位也是‘御林卫’教头,那身披战甲的是‘站殿将军’郑文武,是陛下的贴身护卫,不在武林中。那位身后立有长剑之人是武林‘平西十一帮’一脉的盟主、‘一轮红日耀今朝’剑客爷贺尊,那位道长是武林‘五道观’一脉的盟主、‘风打一叶化千秋’剑仙诸葛青川。” “剑客爷贺尊、剑仙诸葛青川?”我听到是这二人,立刻心生敬意。 “正是他们。” 我在《泰元名侠录》中就知道这两位高人的名字,今日见到本尊真是令人欣喜。“一轮红日耀今朝”贺尊从样貌看真是人如其名,这位剑客爷的大红脸真如朝阳一般。剑仙诸葛青山一身正气,不染尘世的感觉,这是我学艺以来第一次见到剑仙一类的人物,是安耐不住的激动。又想到师父对两人的评价都是“深藏不露”,这个评价与古齐老剑客的“高深莫测”并不相同。我现在愈发好奇师父这三种批注到底是什么含义了。 姜河又说道:“我辈学武众人之中,陈公子是佼佼者,不论我今日有无名次,他日都希望能与陈公子结交。”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是恭维而且非常的功利,但是姜河说的直白,反而不会让我反感,更加受用,我在想他是不是刚刚试探我,然后调整了说话的方式。 我点头道:“姜公子客气了。姜公子何时下场比试?” 姜河道:“定是在陈兄下场比试之前,我这就下去。” 说罢姜河起身走下看台,很快他就上擂台比试,顺利的进入下一轮。其实将门军侯子弟这组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武功,大部分人点到而止,风平浪静、有招拆招、无招无险,我猜是朝堂之上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都要彼此留有面子。 我更是没费吹灰之力就随这一组中胜出的十六人进入下一轮考试,与姜河等人在西看台等待各州府推荐的人选第一轮比试。 姜河又坐到我身边说道:“陈兄,真正的比试要上演了!” 只见擂台上几乎同时跳上两人,也分不清谁是守擂的,两人拱手之后便是杀招频出,虽然这功夫在我看来算不上高深精妙,但两人以死相搏的气势,让整个考场的氛围发生了变化。 姜河说道:“通过武考进入朝堂,就是一步登天了,不说执剑卫这样御赐的官职,就说各部府衙的武官、侍卫等,都是令人羡慕的职位。这些人和我们不同,他们这是搏功名,搏出路,也是搏利益。十一个州府推荐来的人,江湖武林名门世家都有可能,他们可能是为了自己,为了家族,也能可能是为了背后势力。总之他们得搏命。” 我问道:“哪为何连续三届的武状元都是将门军侯子弟?” “陈兄可知道,您一出生就在将门军侯,掌控多少资源啊。以卢状元为例,侯爷执掌十二金甲军,军中卧虎藏龙,哪一个都是毕生在学一门绝技,卢状元又肯勤学苦练,这资源用好了,自然就会出类拔萃。而这些人别说是资源,倘若没有机缘,他们无非是兵卒伍长或者镖师达官,又怎会被州府挑中在武考中搏功名呢。过去的三届将门军侯子嗣不仅身负绝学占了优势,而且第一轮多是过场,自然是以逸待劳。不过,这样影响到了州府、朝堂、武林、江湖的广泛联结,所以今年都知道武状元必是州府推荐之人,比拼就更加凶狠,将门军侯子弟分在一组就显得格外必要了。” 听到此处,我有些懂陈墨所说的“武考之日,就会知道为何如此分组了”,又有些怀疑,毕竟我与师父相遇就是机缘,所谓的资源我没有用过。 姜河就好像看透我在想些什么一样轻声道:“陈兄和诸多官宦子弟一样,身在福中不知有福啊,一定认为自己也很努力用功,却忽略了自己拥有的是别人没有的。” “姜公子不也是兵部侍郎府的子弟么。” 姜河道:“对,所以我与你们不同,我没有在武学上多用功,我是来看人的,替家父看哪些人可以进入兵部,这里面很多人都是这个目的。其实武考与科考一样,也是选定了人才,好拜码头。” 第十五章 三侠切磋留余地 武考三阵命不同(3) 姜河的话和我看到的场面一并深深的触动了我,如今各个州府推荐的人选呈现出了另一幅景象。擂台上每一个人都将自己的绝学或是必杀技展现出来,每一招都是杀招,并非他们是不懂道义,而是希望用最直接的方式赢得晋级的机会,所以没有什么“虚招”,更没有什么“花架子”,每一招就是致命的功夫,即便不是为了取对面考生的性命。 所以,这些招数不会有收招、更不会留有余地,他们只追求一击精彩,让考官举手通过。他们是各个州府推荐而来,有各自的使命,也有可能他们是江湖中的旁门左道,但是赢下名次,就有可能跻身成为武林一员。所以很快,我就看到已经有人受伤、流血、骨折,虽然对手不是故意追求的,但是这一切似乎避免不了。 这些人中有的也已经脱颖而出,有一善使一对“二尺钢针”之人,报姓名叫冯溪镇,其招数精奇,在“刺、挑、扫、坠、掷、接”之间,带有绵绵内力,必是名师之徒。另有一人身怀“金刚不坏之身”的硬气功,又兼具一双铁掌钢拳,名叫范回,连败数人都是在一招之间。 此二人的功夫应该是这些考生中的佼佼者了,武状元必是二人中的一位,而且在我看来他二人的功夫不在侠客之下。记得当日在东山镖局,我见“翻山赶海皆有路”孔容的功夫,也未必能赢得了这二人,至于那个已经有了“火纹腰牌”孔容的弟子李骥,就更是大大的不如了。 随着接近尾声,东看台获胜者神色凝重,获胜有伤者抓紧疗伤,落败有伤者被抬出考场,这东西两侧看台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气氛。 在这过程中,我曾刻意观察五位考官的表情,卢孟瞻作为经历者,他脸上带着那么一丝的同情;“站殿将军”郑文武是冷漠的,他应该是见惯了生死,古齐和贺尊两位老剑客只有点头和摇头,有时会感觉出来是在轻微的叹息,而“风打一叶化千秋”剑仙诸葛青川自这些人比试开始便合眼而坐。想来这些人也是五味杂陈,武考竟透出了一丝悲凉感。 姜河又说道:“别看这些落选者,因为他们拼劲全力,很多人已经入朝堂、各部的视野,只要伤无大碍,前途自然就会有,陈兄不必伤感。” 我转头看着这个似乎能读懂别人心思的家伙,说道:“姜公子是在安慰我么?” “陈兄目光关切,神情外露,从这一点来说终究是不利于在朝堂和武林中行走的,还望谨记。” 姜河的话虽然功利性很重,但就是直白,所以我也没有开始的那种不屑,反而有了一丝好感,说道:“姜公子好言相劝,在下心领了。” 姜河指了指点将台说道:“马上就是下一轮了晋级赛,大家要混在一起分成六组,抽签捉对比拼,击败三名对手便可以得到本组头名,不过,陈兄切记不可赢得过于轻松啊。我估计我很快就会落败了,我会在此继续给陈兄助威的。” 我的第一个对手是身上已经带伤的州府推荐考生,此人单刀在手,大喝一声就是一招“杀招”,我立刻运功“御气为甲”,闪过这一刀,又用内功反震弹开了他的第二招。此人一招快似一招,似乎不是在比武而是将平生所学展示于众。都是学武之人,一招之间高下立判,只不过我已知道这“武考”对于很多人意义,远远不是高下、胜负之分,我已经理解他们所说的“不可赢得轻松”,其实是讲天下之大做人要留有余地,让人有机会展示自己。那人已面露感激之情,直到我见他刀招已然重复,便激发内力,趁着他近身之时将他振落于擂台之下。 我第二个对手如出一辙,虽然落败,但我尽量让其用完自己的招数。待到第三个对手时,已是决定小组头名之战。此人是肉掌相搏,使得是开山掌的功夫,根基不错,我心想:“那便让你走了这些招数吧。”没想到的是此人走到第五十招时,突然劲风一起,我立刻警觉此人要打暗器,果然数十枚“蚊须针”打出,我有意隐藏“风波诀”威力,没有用“御气为甲”将其震落,而是飞身跃起闪过这些暗器,怎知此人一扬手又是三枚“钢镖”打向空中,我避无可避,好在自己这一门“九天灭绝刀”已是天下绝学,徒手接下这暗器易如反掌。没料到此人不甘心,对准我的下坠处又是一波“蚊须针”。 这真的惹怒了我,不知此人是杀红了眼,还是鬼迷了心,就算比武不禁止暗器,也不该是赶紧杀绝的打法,要知道那一日在“东山镖局”,武林人眼中的江湖魔教“四海神宗”“深仇血梅海”首座“追魂索命血衣子”邱伤对老剑客古齐下死手,也不过是打了两轮“透骨针”,就说邱伤的暗器高明许多,也没有不要脸到打第三轮。相比之下,此人实在是下三滥的可以了。 想到此处,我要给他一个教训。便不再客气,“御气为甲”震落了所有暗器之后,脚点擂台,面朝下翻身跃出擂台边缘,伸手抄起数枚垒在擂台周围的砂石,又一个鱼跃翻身面对此人,一招“九天灭绝刀”的“水穿石”,刹那间,此人左掌被砂石穿透,疼痛难忍瘫倒在地。饶是如此,点将台上的卢孟瞻、古齐也应该知道我已然是手下容情的很了。 尤其是古齐,我余光看向点将台,老剑客已经站起身来,目光关切,在东山镖局危难时候,我不仅出手,而且心怀怒气,要求一镖対一镖和邱伤决斗,老剑客生怕我这一镖要了那人的性命,眼见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教训,便又安心坐下。 再看卢孟瞻是点头不语。“一轮红日耀今朝”贺尊略感惊讶,想要说话却被刚坐下的古齐按住了手。而“风打一叶化千秋”剑仙诸葛青川向前欠了欠身子,仔细将我打量了一番。郑文武则依然是一脸冷漠。 这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武功高的自然尽收眼底,武功粗陋的看不出头绪,但是整个演武场陷入了短暂的沉寂,直到武官宣布我这一组比试结束,我作为优胜者进入第三轮。 回到西看台,已经落败的姜河迎上来小声说道:“被你打败的人叫闫铜舟,是南方四州当中的江湖人,一直盘横在‘南猴山’。” “南猴山?”我说道,“那不是冬季供给京都皇家、府衙的果品仙山?难道不是州府管理吗?” “州府也要托人管理啊,此人就是受托之人,他一方面将‘南猴山’养成仙山,山上果品无数,深得官府赏识;另一方面仰仗开山掌博得名声,他一心想早日由江湖进入武林正统,今日若再博得功名,那真是有三条腿的铜鼎,此生把稳了。可惜啊与你同组,又操之过急,今日一战你把他打败了倒在其次,可谁知他竟然还隐藏了一门功夫,知他打暗器的方式叫什么?” 我仔细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幕,如此不留余地,赶紧杀绝,我突然想到师父曾经和我说的江湖旁门左道“五方一阁”:有去无回“东滨神仙岛”、眼花缭乱“南地下五门”、不见日月“西林普兰寺”、摄人心魄“北山书生府”、八方胆寒“四海神宗”、包罗万象“剑山阁”,此人来自南方四州,难道这打镖的方式是:“‘南地下五门’惯用的招数‘绝户镖’。” 姜河道:“对啊,他为了赢你,用了武林正统不耻的招数,倘若真的赢了还好,朝堂、武林明面上会安慰平东将军府,但是同时也会众口铄金说你技不如人,至于是不是用的南地下五门的招数,没有人会过问,况且你将军府已经输了这一阵,也不会拉着脸去过问。但是他用下五门的的招数还没赢,武林不耻,州府丢人,还得罪了平东将军府,这真是一念之差,此人以后面临的麻烦可真不少,州府要不要出面解释都是未知的?” “我这是断了他的前程。” 姜河说道:“此人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很有有可能断的是很多人谋划已久的前程。” 第十六章 三侠切磋留余地 武考三阵命不同(4) 六位胜出者来到了最后一轮点将台比武的内容:擂台互搏。我一看另外五人均是州府推荐的考生,各个摩拳擦掌,有的身上已然带伤,但毫无畏惧、气势高涨。 六人一同上擂台,这五人有我看好的冯溪镇、范回,此时冯溪镇的钢针已换成了点穴撅,想来是六人在擂台之上过于拥挤,故换了短兵刃。而善用“铁掌钢拳”的范回,此时已经在双手带上精铜打造的截指套。另外三人,分使刀、剑、钺,武功固然不错,但和冯、范二人相比,还是差了一些,我也就未做深入了解。 主考武官一声锣响,那三人突然练手急攻冯溪镇,我和范回还未缓过神来,这三人已经将冯溪镇逼到擂台边缘,只见冯溪镇双撅在手,抵挡了两人的招数,却被第三人扫倒在地,一脚踢出了擂台。这一瞬间可谓电光火石,冯溪镇被淘汰,就是本次武考的第六名,最多就是一个七品执剑卫了。 还未等我反映过来,此三人各执兵刃直扑范回,范回铁掌钢拳的外家功夫,招架数招后也被逼到擂台边缘,好在有“金刚不坏之身”护体,才没有被打落下台。这一下便惹恼了我,固然擂台互搏没有说不能短暂结盟,但是这般打法太过无赖,这些人联手把厉害的考生挑落马下,这样名次不仅可以提前,更加大了拔得头筹的机会,此三人算得精妙,显然是有备而来。 此时经过冯溪镇一节,又看到三人攻向范回,纵是时间紧迫,我也是想的明白,纵身一跃至三人与范回之间,面前一招“化气为刃”攻向那三人,背后“御气为甲”接下范回一掌。 “化气为刃”是风波诀内家功夫的气诀,也就是眨眼间,气仞已破了那三人的刀、剑、钺,三人被逼到了擂台边缘,范回见我“御气为甲”实受了他一掌,不确认我是否受伤,一步又跃到我的身前,冲那三人一拳两掌打了过去,这三人接连掉落擂台。 我此时心想不好,擂台上只有两人,范回的本事虽大,但也不是我的对手。卢孟瞻、姜河还有我弟弟陈墨,都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赢得状元之名,可就算是“风波诀”这一门功夫,范回的“铁掌铜拳”是不可能有胜算的。就算我用“风波诀”的“御气为甲”只守不攻,也能活活把范回累死。 果不其然,范回递了一百多招,我就算顺势后退,别人也能看出来我有意想让,所以不能如此明显,好在范回拳掌精妙,武功招式未见停滞重复,加上刚刚我受了他一掌,故而在交手中有所顾虑也理所应当。 我余光已然察觉卢孟瞻在微笑点头,言下之意是该败了,可怎么败啊?我实在是不知道了,倘若刚刚群殴人多之时,还有败阵的可能啊。早知如此,我倒希望自己是冯溪镇,被人群殴,也好假装不敌跌落到擂台下,老老实实的弄个七品执剑卫挺好。 就在此时,范回突然收势,只见他小腹圆润,起伏几下后,突然急速收缩,阔口一张,吼声迫人心神,这是狮吼功,我“风波诀”“御气为甲”先护住心脉。这狮吼功是内功修炼之后,以气为本的外家功夫,精纯之后可伤人心脉,坏人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也顾不得许多,就当应变不足也好,范回功夫了得也罢,这一变招就是我唯一可以利用的了。我来不及多想顺着招数先后飞落跃到擂台下,这就是输了。 说实在的,范回这招“狮吼功”确实精妙,也万幸他隐藏的深,否则我也不可能顺势落败,这是我离开三水关第一次落败,败得轻松坦荡,这感觉真的是格外轻松。一下子就完成了陈墨的嘱托,卢孟瞻的叮嘱,虽然是榜眼,但是也是为平东将军府,为陈家光宗耀祖了,况且各方势力达到平衡,我父亲在朝堂上的位置也得以稳固,我已然满意了。 只见范回跳下看台拱手道:“陈兄承让了,实是在下胜者不武。” 范回话说的诚恳,谦虚,我马上回礼道:“范兄客气了,今日状元头名实至名归。狮吼功是在下头次遇见,果然名不虚传,这门外家功让陈某大开眼界。” 我这几句话说的也是真情实感,范回与我客气的几句,之后便宣布状元、榜眼之名,而探花之名,因为那三人是被范回同时打落的,所以不分先后,又因为都是跌落到擂台之外,于是连同之前被打落的冯溪镇四人,由五位考官票选评出。 只听主考武官郑重宣布道:“经五位考官讨论,本届武考探花郎为冯溪镇,如另外三人如有不服,可在擂台上与其一对一挑战。” 对于这个结果让我很是赞同,毕竟论功夫冯溪镇确实在那三人之上,而擂台比武中,那三人耍诈才将冯溪镇打落在地,若是重新一对一比武,只怕冯溪镇必然不肯善罢甘休,痛下杀手。所以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无人反对。这结果也就板上钉钉了。之后武考结果将由主考官签字画押呈交朝堂经礼部、吏部、兵部三部举荐,由皇上颁旨发榜。 结果宣布完毕,姜河小声对我说道:“陈兄踏出这十二金甲军的演武场,可就要小心。我受状元郎孟瞻兄所托,还是要和您交代两句。” 我此刻突然发觉姜河这正场考试中,对我格外在意,我初时以为他是同场考生,所以求个照应,之后他讲话虽然功利但是不无道理,再后来他的言语中多了几分关心,这让我有了一分信任。原来这其中种种都是卢孟瞻从中指点,如今姜河自报状元郎名头,我心中一热,立刻拱手道:“还请姜兄弟请教。” 姜河道:“陈兄在三水关长大,初回京都,万事还需要周全。您在府内是平东将军府的长子,自有将门权贵相互照应;在外有剑客靠山,又有武状元为义兄,但终究这里是京都,是朝堂、州府、武林、江湖交汇的地方。今日武考,不管结果如何,各位考生各有归处,陈兄是榜眼,也是将门的骄傲,您踏出这考场,必有拜帖纷繁而至,更有拉拢之人。发榜之前闭门不见客,可躲朝堂、州府的麻烦。陈兄已经是榜眼之位,将来的仕途是由当今陛下谋定的,不是他人能够左右的,所以陈兄要做的就是等。至于武林人,也一定会拜访,但武林也是朝堂,其中关系纷繁复杂,无论何事都要等‘卜同峰’武林会再做定夺。万事要忍,不要强出头。” 第十七章 剑侠离京纷争起 英雄谱下有玄机(1) 果然不出卢孟瞻所料,将军府每日收到拜帖十余张,多为官宦府衙,我这边都是无一例外都借故推辞了。直到一日有人送贴,留名“‘十步一跃跨九州’古齐”,老剑客古齐是“御林宗师’的头衔,领二品俸禄,在京都御林卫公府,但这封请帖留了江湖武林的名号,以“振东八派”一脉的盟主相邀请,这就是武林之约,我便可以欣然前往。 来到了御林卫公府,由差役通传,不一会儿出来五人到门口,最前面“十步一跃跨九州”老剑客古齐,后边跟着“一轮红日耀今朝”、“平西十一帮”的盟主贺尊,还是那张大红脸,今天显得更加紫灿灿。在这二人身后的三位是“三侠府”的“晴天霹雳天宗剑”朱雷、“碧海无边追魂刀”窦玉、“乱花遮天迷踪拳”赵路。 古齐上前一步揽住我的手说道:“恭喜贤弟!” 我眼见赵路眉头一皱,面露无奈,想来他是感觉这公府门外一个七十岁的老者管二十岁的晚辈叫“贤弟”,实在有些不妥,果然赵路马上拦道:“师兄,咱还是先进屋再说。” 来到了御林卫公府偏厅,只见偏厅中还坐一人,正是“风打一叶化千秋”剑仙诸葛青川,剑仙爷见我踏入厅堂,朗声道:“小兄弟,看剑吧!”, 果然又让卢孟瞻说中了,只不过第一个要来找我切磋武功的竟是已经成为剑仙的人物,只见诸葛青川长剑一出就是一股令人畏惧的寒气逼来,伴着寒气的是无数光点,啪啪啪啪向我打来,我先后一跃到了庭院之中,“风波诀”运功“御气为甲”抵挡诸葛青川的剑气,躲避剑锋,又伺机“化气为刃”进行反击。 这一幕让我想到了一个人,这人就是“最后一面是剑魔”范磊,那一日剑魔范磊的剑气和剑锋让我的“风波诀”只能自保,三十招内一招“化气为刃”都没有攻出去,最后在“风波诀”已无法自保的情况下,范磊逼我用“九天灭绝刀”转变守势,赢得生机,直到“九天灭绝刀”第五招后转败为胜。 那一日剑魔曾道自己连败两大剑仙,今日一看,范磊没有吹牛。因为和诸葛青川拆招的三十招“风波诀”中,至少有两招是反击,可以逼退他,虽然仅凭“风波诀”是赢不了剑仙,但自保无碍。 一百招以后,诸葛青川大喝一声:“好小子,看我的掌法。” 说时迟那时快,诸葛青川抛剑出掌,这掌法在我面前画出了一道道白光,电光火石间已是打出三掌,纵是未击中要害,掌锋中所夹带的内力还是将我震退数步,果然剑仙诸葛青川内力精纯,这掌法的威力恐怕还要比剑法高明。这一路掌法打到七十余招,只见就他撤右掌涵聚内力,陡然间迸发出来,将抛在地上的长剑卷起,随即展现出来一套更加精妙的剑法,这套由内力催动的剑法透着灵蛇般的鬼魅,那长剑就像一片落叶般轻盈,随风催动吹动,看似柔弱,但是凶险无比,就算对手有着百年的功力,在这片灵动的“落叶”面前,随时都可能散去,那真是应了“风打一叶化千秋”这个名头了。 诸葛青川右手催动长剑,左掌掌锋内力更是夹杂在其中,配合剑招,将我步步紧逼,退无可退。此时与对战“剑魔”范磊不同,我不想用“九天灭绝刀”的招数,一则是与“剑魔”之战虽也是切磋,但终究是江湖旁门左道和武林正统的较量,不分胜负不会干休,除了卢孟瞻,旁人也不知晓;二则是面前的对手是剑仙,切磋到何种境地也不至于用“九天灭绝刀”强分胜负。 想到此处,我高喝一声:“前辈可收手了,晚辈接不住了。” 然而诸葛青川并不停手,又是几招攻来,我已退无可退,眼见着只能实受了,古齐、贺尊齐声喊道:“道长手下留情!” 诸葛青川听到喊声,长叹一声“无量天尊”,长剑二次落地,只见他感叹道:“‘九尾狐狸’左丹明的三大绝学,我这一生算是无缘见到了。此番出手,只为求见失传多年的‘透水剑’招式,不曾想我的武功竟连‘九天灭绝刀’的招式都逼迫不出来,当年左丹明和‘四海神宗’前任宗主一战,注定成为了一个传说。今天我逼迫一个晚辈,已经是失了剑侠客的身份,说道这个‘武’字,贫道我还是过不了心结,修道也终究到不了至臻的境界了。” 我立刻拜倒说道:“剑客爷您是侠义为怀,招招都留了余地。” 老剑仙说的伤感,这一幕我同样在剑魔范磊身上看到过,只见他摇头叹道:“武林中人若是只为了‘名利’‘版图’‘门户’,那些真正的剑侠客终究会永远的隐去。这短短数年,有多少武林绝学我们见不到了,江湖歪门邪道四起,我们武林中同仇敌忾的侠义精神还有多少?你古齐‘十步一跃跨九州’又如何?南地下五门的蒙汗药都遍布十一个州府了,比你快多了,大大小小的镖局多少人因此遭殃。” 诸葛青川说道:“我们武林中十脉,振东有八派、坐北十三庄、平西十一帮、定南富四家,京都多义士,边塞有豪杰,三寺五道观,游侠多仗义,异术擅奇巧,天下壮举何其少,尽录《金雀武盟志》;天下英雄何其多,记载《泰元名侠录》。呵呵,今年的《金雀武盟志》里,恐怕录下的就只有笑话了吧!” 我听有些疑惑,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 此时古齐、贺尊、朱雷、窦玉、赵路一同躬身,古齐先说道:“道长宽心,我东西两脉的盟主,此去‘北山书生府’必定寻回‘游侠’一脉的剑侠客,讨回被夺银两。” 贺尊大红脸透着紫微微,说道:“此事皆因‘坐北十三庄’和‘平西十一帮’所起,我身为‘平西’一脉的盟主难辞其咎,累得‘游侠’一脉众剑侠客被困‘北山书生府’,更是罪该万死。” 我一听“‘游侠’一脉众剑侠客被困‘北山书生府’。”立刻脱口:“我师父也在其中?” 古齐道:“贤弟莫慌!你忘了尊师已将火纹腰牌传于你了,况且你师父早已不过问江湖之事了,所以她并不在其中。” 我略感宽心,但突然想到当日我师爷左丹明三掌训徒孙时,跟我说“江湖中有一门秘术叫《清欲静心咒》,为北山书生府所有,最近这本秘术突然在武林中名声大噪。想来今年‘卜同峰’武林会之后,就要对北山书生府动武了。” 结果今天,我就知道事情“游侠”一脉众剑侠客被困‘北山书生府’的事情,这未免有些巧合,于是好奇心大起,问道:“烦请各位老哥哥告知发生了什么事?” 第十八章 剑侠离京纷争起 英雄谱下有玄机(2) 被我一问,众人沉寂了片刻,谁也不说话。 贺尊一跺脚打破了沉寂,摇头道:“我是没脸说。古老剑客、老哥哥还是你说吧。” 古齐道:“此事说来话长,皆因朝堂而起。户部盐铁司在西二州府、北二州府中共有七十三个铁矿,所以在西北各设有一个交割户衙,用来做铁矿交割、税费盘算、银钱汇兑之用。不知何故,户部盐铁司需要将西北两个交割户衙合成一个,矛盾也就因此而起,且不说各州官家紧张,单是武林中‘坐北十三庄’和‘平西十一帮’有多少买卖是和这铁矿相关,有多少镖局做的是他的生意。纵是‘游侠’、‘边塞’这两脉中剑侠客也有靠这个生存的。” 古齐叹了口气道:“户部盐铁司选择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一年期限中,哪一个交割户衙的铁矿交割最多,就保留谁。” 我脱口道:“就这般简单?” “简单?”赵路忍不住接着说道,“我估计后边的话,古师兄也说不下去了,我来说吧,北二州铁矿数量本就不如西二州多,但为了保住交割户衙,便想使银钱从西二州买铁矿充数,但这个办法所获铁矿大部分上交户部分配,白白搭了银子不说还时间冗长。于是北二州的两个州府衙门让武林‘坐北十三庄’这一脉中的门派想办法。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有人告知一些持官府批文的铁器庄户可以直接从铁矿出产地购买铁矿,所以北二州的交割户衙可以帮助这些铁器庄户从西二州的铁矿购买,登记造帐后,再卖给这些有官府批文的铁铺,一来交割户衙中铁矿的数目、交易数目都会增加;二来所使银钱皆由铁器庄户出,州府压力甚小,一来二去稳赚不赔,熬过户部盐铁司一年考核即可。但毕竟这么做那些铁器庄户麻烦了一些,所以北二州用官银一万两为这些庄户先行垫付购买铁矿,算是对这些庄户的小利。他们将此事交給了一个名叫‘牛三金’的商贾。” 我问道:“此法有何不妥?” 赵路道:“不妥之处就是:铁矿石肯定是直接从西二州的铁矿中进入铁器庄户的铺子上,不可能还运到北二州的交割府衙。所以从始至终没有一两铁矿进入北二州的交割府衙,只有往来账册数目而已,结果一日户部盐铁司突查,那商贾带着一万两白银消失的无影无踪。官府震怒,别说交割府衙不保,相关人等轻则杀头,重则满门抄展,官府查不到那商贾,于是要求武林‘坐北十三庄’这一脉出面,老盟主李元一顾忌一脉中人有人暗中勾结其中,所以为避嫌疑就广邀武林人士查找,最后发现此商贾‘牛三金’与江湖旁门左道‘北山书生府’关系甚密,李元一便托‘游侠’一脉的十位剑侠客前去讨要,结果一行人等进了‘北山书生府’后,至今就再未出府。” “再未出府?十位剑侠客?”我听到此处问道,“‘北山书生府’如此厉害?” 古齐道:“‘游侠’一脉又邀请了多少人确实不知道。‘北山书生府’是当今江湖当中最为神秘的旁门左道,地处北二州‘松山岭’内,武林盛传多年来,未受邀之人进入‘北山书生府’,就不会再出来。而当家之人是人称‘千面书生’的燕峰,身负无上内功心法‘赤魔心经’和‘百化魔颜咒’,一把神兵‘碧墨斩龙刀’在手所向无敌,他有一个女儿,人称‘魔笛仙子’燕嫣,年不过十八岁,却精通‘浮影魔音诀’这种江湖顶级异术。江湖还盛传书生府中有四绝,但具体是人、还是武功或是器物,就不知道了。” 我又问道:“那盟主李元一为何不亲自再去?” 古齐道:“李元一作为‘坐北十三庄’的盟主,与‘北山书生府’角斗多年。不每次燕峰出府,必定跟随,稍有不妥就是一场争斗,落下的伤也成了旧疾,再战‘北山书生府’恐力不从心。他知道今年武考,所以书信一封邀请我和贺尊三人一起前去帮忙再访‘北山书生府’。这消息也确实是武考结束不久传到京都,眼下距离‘卜同峰’武林会还有二旬多的时间,‘老剑仙’要坐镇京都筹划诸多事宜,‘十脉’联络尚需时日。京都之中只有武林‘京都’一脉剑侠客,但他们有多有公务在身,短时间难以抽身,所以我和贺尊,加上‘三侠府’我这三位师弟,先去应援方为上策。” 诸葛青川站起身走到五位剑侠客面前说道:“你们五个人去,但我还是不放心。‘游侠’一脉的武功最为精奇高深,十位剑侠客同陷‘北山书生府’,这其中必有蹊跷。等到‘卜同峰’武林会之后,别说众英雄调兵遣将一同前往,就算是只有我带着‘五道观’一脉的众人与各位同去,也更为稳妥。” 古齐道:“道长,现在每耽搁一日变多了一分变数。我等武林侠义之辈,不可不去。” 老剑客贺尊与朱雷、窦玉、赵路附和道:“咱们尽早动身吧。” 听到此处,我心道:古齐“龙蛇同骨鞭”的功夫我是知道的,贺尊与他是东西两脉的盟主,武功应该不相上下,加上三侠府的三位,我都领教过他们的功夫,这五人同在,就是龙潭虎穴也可以闯上一闯。但我内心中觉得他们此去“北山书生府”凶多吉少,我虽不知“游侠”一脉的十位剑侠客都是何人,但是有去无回是事实,我怎可置之不理。 我立刻上前一步道:“我愿随各位老哥哥一同前往!” 古齐道:“断然不可!” 贺尊也附和道:“过几日就是发榜之日,当今圣上要钦赐官职于你,你怎可离京?况且‘卜同峰’武林会上,你虽拿着你师父给你的‘火纹腰牌’但是入武林的规矩还未曾完成。你的能耐早已超过了大部分‘有名侠客’,今年‘卜同峰’应该给你‘喝号’才是。所以你不可此时与我们同去。” 我说道:“这些事情哪有眼下之事重要?” 朱雷、窦玉先后劝说道:“当今圣上赐官,不是小事!” 诸葛青川道:“此事不必再议了。五位英雄坚持先去应约,贫道不强留,‘卜同峰’武林会之后,贫道不管有天大的事,必带我这一脉人众赴北二州‘北山书生府’接应众位。” 我想说什么,赵路按住我的手,贴近耳边说道:“你的武功我等都知道,也都确实需要你同去,但且不说武考发榜诸事,就算可以遮掩过去。你看着我们这在座六人,不是剑仙、剑客、有名侠客,要拉下脸来让一个还没参加‘卜同峰’武林会的年轻人同去赴险,‘金雀武盟志’上该如何写下这一笔?此时此地,都没有让兄弟你同去的道理啊。他日你‘喝号’成了有名侠客,这些事情怕是躲都躲不掉呢。哈哈!” 我知此行凶险,但赵路为了宽慰我,还说得如此轻松惬意。我也不知道此时是何心情,就是对这些剑侠客加深了敬重,多了一分亲近感。 第十九章 剑侠离京纷争起 英雄谱下有玄机(3) 第二日清晨,我恭送五位剑侠客出京都北门,转身却看到了卢孟瞻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我想到他傍身的武功就是轻功,这“踏海入云中”的轻功果然名不虚传。 卢孟瞻上前说道:“京都北郊有一处卧龙涧,兄弟要不要和我同往,我带你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卢孟瞻说得十分神秘,引起了我的好奇,不一会儿,一辆马车来到切近,我与卢孟瞻上了马车直奔京都北郊。 车上,卢孟瞻说道:“你一定想与五位剑侠客同往‘北山书生府’。” 我诧异片刻,便道:“看来孟瞻兄已知道此事。” 卢孟瞻摇头道:“武考那日,我差兵部侍郎之子姜河在考试结束时提示你,发榜之前闭门不见客,可躲朝堂、州府的麻烦,陈兄是榜眼,将来的仕途是由当今陛下谋定的,不是他人能够左右的,所以陈兄要做的就是等。至于武林人,也一定会拜访,但武林也是朝堂,其中关系纷繁复杂,无论何事都要等‘卜同峰’武林会再做定夺。万事要忍,不要强出头。你可还记得?” “记得” 卢孟瞻问道“那你昨日还要与这五位剑侠客同去‘北山书生府’?” 我回答的干脆:“习武之人怎可视而不见?” 卢孟瞻道:“你知道武考之前给各位剑侠客送信之人是‘坐北十三庄’一脉的有名侠客么?” 我摇摇头。 卢孟瞻说道:“此人就是‘斗转繁星化为已’高剑年,是‘坐北十三庄’一脉中‘不动庄’的大当家,此人武功高强,能将见过的武功招式,全部学来化为已用,仅此一点,就让武林人望其项背。” “武林中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我一边脱口而出,这几日为了参加“卜同峰”武林会,我一直在熟悉《泰元名侠录》中的各路人物,我见过此人的名号,师父的批注是“高深莫测”。 卢孟瞻说道:“此人可没有随五位剑侠客同去‘北山书生府’,而是留下来参加‘卜同峰’武林会。既然丢了一万两官银,‘东、西’两脉的剑侠客都出发了,可‘坐北十三庄’的有名侠客却还要参加武林会,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心下踌躇,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坐北十三庄”一脉的盟主李元一有些不仗义了,自己说旧伤未愈,先请了“游侠”一脉的十位剑侠客帮忙,这些人深陷“北山书生府”不说,又请了东西两脉的盟主带着师兄弟再赴险地,他自己门户里的高手却不去,转而参加武林会,这真是岂有此理。我转念一想心里说道:“对啊!‘坐北十三庄’一脉剑侠客不少啊,不可能都是旧伤未愈吧。” 卢孟瞻又说道:“兄弟,这五位剑侠客在江湖、武林、朝堂中人品是一等一的,他们连犹豫都没有就亲赴险境,为的是‘游侠’一脉,解决的是‘坐北十三庄’的麻烦,这些可根本不是自己门户里的事,这就是‘大义’我是佩服的很!” 我点头深信不疑。 卢孟瞻说道:“这五人都是见过兄弟你的身手,虽然我不知道‘千面书生’燕峰的功夫到底有多高深,但你同去就是一支生力军。他们不带你去,是因为你此时此刻要等圣命,要去武林会入正统,若非是‘忠、孝’二事,不可离京都。五位剑侠客这么做就是‘仁道’,是‘为人处世、通情达理’。所以我佩服他们的功夫、还有人品。但是有的人做事就不那么磊落了!” 卢孟瞻说的也是我的心里话,但我还是说:“怕是有其他原因。我们不要妄加揣测。” 卢孟瞻似乎看出了我的口是心非,微笑不语,这一路便无他话。 来到了京都“卧龙涧”,没想此处的风景甚美,虽是马上进入腊月,此处竟有南方水雾缭绕在青松之间,我猜是有温泉涌出,造出这仙境的感觉。我与卢孟瞻下了马车信步而行,不知不觉踏入松林之中,这里林中不时传来溪流之声,仿佛与世隔绝。 卢孟瞻小声说道:“卧龙涧到了,人也快到了。” “何人?” 卢孟瞻说道:“江湖中的旁门左道“五方一阁”当中的‘剑山阁’,今日会派人到此处。” 我一愣说道:“到此处所为何事?” 卢孟瞻道:“见我。” 我有些诧异:“江湖旁门左道来见你?” 卢孟瞻说道:“很惊讶吧,其实江湖和武林的区别就是江湖中还有旁门左道,这些人很难入武林正统,但武林正统也在江湖之中,江湖旁门左道也有武功绝学,大家的规矩不一样。我即是武林‘京都’一脉的侠客,也是朝堂中是执剑卫,‘剑山阁’掌握着江湖天下事,这是它安身立命的买卖,纵然它是旁门左道,我也必须和他们建立往来。” 我说道:“即使如此,‘剑山阁’见孟瞻兄所谓何事?” 卢孟瞻说道:“武林正统《金雀武盟志》、《泰元名侠录》的格局终究只在武林正统范围内,而‘剑山阁’一年一度的《英雄谱》则容纳了天下所有武功排名和奇闻异事。自它诞生之日起,每一次发布都会引发一阵骚乱,起初武林仰仗‘十脉’之威,还可以压制《英雄谱》的影响力。但从前几年开始,只要召开‘卜同峰’武林会,众位剑侠客拿到《金雀武盟志》、《泰元名侠录》之后,‘剑山阁’一定会将他们的《英雄谱》中涉及众位剑侠客的一些江湖轶事,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他们身边。因为每个剑侠客收到部分都是关于自己的轶事,不仅神秘而且可怕,有的人做的事不想被别人知道,有的人想知道别人做的事,特别是朝堂州府知道此事后,也很想得到一部完整的《英雄谱》。” 我听到此处不由得感叹道:“‘剑山阁’这么做是蛊惑人心啊。不过它如何能知道三百三十九位剑侠客的事?看来‘剑山阁’能人不少。” 说道此处,卢孟瞻搓了搓手接着道:“‘剑山阁’之所以说它是旁门左道,那是因为它的行为实在是阴损之极。在提升了自己的影响力之后,紧接着的一年,众位剑侠客所拿到的《英雄谱》中不仅有关于自己的轶事,还有跟自己武功有关系的部分排名。然后‘剑山阁’宣称只要二百两黄金可知当今世上某一类武功排名,别说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就是武林正统、朝堂中人也有人买。” “恩!”我轻声叹道,“听起来,这是一个‘攻心’、‘诛心’的买卖。从明面上看,那些追求名利的人会相约比武,有野心的会想办法拿到其他人《英雄谱》中的轶事;从暗地里说,一本《英雄谱》引发的有可能是对人的控制、是对权力的交易、是对过往的隐藏。” “确实如此。”卢孟瞻点头说道,“每年在发布《英雄谱》之后必然引发骚动,江湖中旁门左道的刀法排在武林正统前面了,武林正统就会挑战,反之亦然。又或者某位授了朝堂品级的侠客轶事被他人知道了,朝堂礼部就得前来过问。所以每年‘剑山阁’都会靠一部《英雄谱》把得江湖、武林、朝堂弄都不得安生。众剑侠客、朝堂州府官员费尽心力,好不容易若干月之后风平浪静了,下一年的《英雄谱》又编纂好了。所以‘剑山阁’实际上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控制着江湖,影响着武林。” 我符合道:“人心是最容易被蛊惑的,名利为饵、奇闻为诱,几乎没有人能躲过这种设计。” 卢孟瞻道:“不仅如此,二百两黄金拿到的《英雄谱》除了有效的奇闻轶事,那武功排名仅仅是刀法、剑法、拳法、掌法等某一类武功的排名,可是天下各类武功的英雄之间排名又如何呢?所以在去年,‘剑山阁’又推出了一千两黄金知天下英雄排名的《英雄谱》,此消息一出天下哗然,只要有你能出的起金子,就可以知晓天下英雄,这诱惑太大了。” 我惊讶道:“一千两黄金?价格不菲啊,但有一个人买了,岂不是天下都全知道了。” 卢孟瞻道:“是的,开始我也这么想,后来我发现自己错了,因为无论是江湖中的旁门左道,还是武林正统人士,任何人拿到了‘剑山阁’《英雄谱》都不会和人公开分享,也不会公之于众,最多了就是私下里聊聊。” 我不解道:“这是为何?” 卢孟瞻说道:“这就是江湖中的‘为人处世’。” 第二十章 剑侠离京纷争起 英雄谱下有玄机(4) 说话间,我只听到远处传来了脚踏松枝的声音,这声音很密,转瞬间已到切近,只见一青衣女子身姿曼妙、薄纱蒙面跃到我和卢孟瞻面前,拱手施礼道:“‘剑山阁’阁主司马照见座下‘掌书使’李莹见过侠客爷。” 卢孟瞻回礼道:“原来是‘掌书使’到了,想必‘剑山阁’已经收到了我的一千五百两黄金。” 李莹双手捧着一本书送到卢孟瞻面前说道:“一千两五百两黄金已经收到,全本的《英雄谱》请侠客爷过目。” 卢孟瞻一边接过来一边说道:“买这本册子的是侯爷府,不是武林‘京都’一脉。所以姑娘可称我公子,不能称侠客。” 李莹莞尔一笑说道:“是我疏忽了,那公子是五品执剑卫,小女子还是称‘大人’合适。” 卢孟瞻说道:“人人都知道‘剑山阁’是是江湖中最会做生意的一个门派了,一千两黄金一本,十本就是一万两。剑山阁富可敌国指日可待。” 我有些疑惑道:“孟瞻兄,既然是一千两一本,为何你要支付一千五百两?” 卢孟瞻笑道:“这是他们‘剑山阁’刚刚推出的买卖,多加五百两可以在‘卜同峰’武林会之前就拿到最新的《英雄谱》。” 李莹道:“大人说笑了,‘剑山阁’做的是生意,是生意就有本钱,这《英雄谱》的本钱很大,其实司马阁主常说这不过是与江湖各派,特别是武林正统、朝堂州府加强联络的方式,特别是像‘护国侯’侯府能够给予我们一定的庇护。” 卢孟瞻道:“‘剑山阁’紧挨着‘西林普兰寺’,两大旁门左道毗邻而居,武林正派就是想平山灭寨恐怕也不容易吧。” 李莹双眼一弯,笑盈盈道:“如今江湖纷繁复杂,谁不希望有多一点的依靠呢。” 卢孟瞻翻开《英雄谱》,粗看几行后说道:“他日若有缘,必到‘剑山阁’拜访司马阁主。” 李莹双手一拱施礼说道:“那我就代表‘剑山阁’恭候卢大人、陈榜眼大驾光临。” 我听到此处不由得说道:“姑娘认得我?” 李莹说道:“如今这《英雄谱》中已有公子的名字,‘剑山阁’的人又怎会有眼不识呢?” 说完她足尖点地纵身一跃,已是十丈之外,再一发力,便消失在松柏密林之中。 卢孟瞻见她远去的身法点头道:“这女子的轻功已然不错,不过内力不足,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我没有接他的话,知识问道:“侯府花这么多钱为了提前拿到《英雄谱》,所谓何事?” 卢孟瞻道:“为了防患于未然。北二州州府与‘坐北十三庄’一脉丢失官银一事;‘游侠’一脉众英雄身陷‘北山书生府’;五位剑侠客爷北上救人,但‘坐北十三庄’的武功好手却来参加‘卜同峰’武林会;‘四海神宗’到各州府比武夺‘火纹腰牌’,这些事的发生绝不是巧合。我们‘护国侯’府手握十二金甲军护卫京都,我又是执剑卫,有些事责无旁贷。所以江湖的消息就要快人一步。这‘剑山阁’虽是旁门左道,但终究是江湖中” 将《英雄谱》的一页翻开递到我的面前说道:“江湖中排名前十二大高手,你看看靠谱不?” 我从这一页由下往上看,第十二位是“东滨神仙岛”的岛主“长乐仙子”温红;第十一位是“白山剑水”一派的掌门人“碧水寒光映长虹”秋立雪;第十位是武林正统大盟主“横贯东西推南北”王仁义;第九位是“西林普兰寺”主持“九面魔杖”九难;第八位是京都一品执剑卫“电闪惊雷破苍穹”余万春;第七位是“清灵观”观主“风打一叶化千秋”诸葛青川;第六位是“最后一面是剑魔”范磊、第五位“北山书生府”“千面书生”燕峰、第四位“九尾狐狸”左丹明的两绝传人陈诩、第三位“乌云会”掌门罗福安、第二位“四海神宗”宗主阚金硕、第一位“无影魔人”周怀子。 这页的排名之后还有四行小字写的是“丹明重现可为首,奈何野渡随波流。三隐隐于江湖中,风云再起化英雄”这意思是,如果我师爷重出江湖武功可以排在第一位,但“奈何野渡随波流”我师爷注定要云游四方了,“三隐”应该是三位高人隐于江湖中,一旦有了机会他们就会重入这英雄谱。 卢孟瞻见我注意道了那四行小字说道:“‘剑山阁’注明这四句话,想必是为了让这《英雄谱》做到真正的全面,江湖中有你师爷这样的人物,自然也有一些隐士,这里说的‘三隐’应该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卢孟瞻道:“兄弟,你一个月的时间露了两手功夫,就排在了江湖中的第四位。他们是不知道你会不会‘透水剑’,所以注明了是两绝传人。而‘卜同峰’武林会之后,今年的《英雄谱》必然传遍天下,这可是一件麻烦事。” 我连忙说道:“还请孟瞻兄指点。” 卢孟瞻道:“先说排名在你前面的三位都是江湖中的大魔头,那‘乌云会’罗福安是江湖‘南地下五门’中专职‘暗杀’的门派,没有人见过罗福安的真面目,曾经在同一日内,东、西、南、北各州中都有人被自称罗福安杀害,所以江湖中盛传罗福安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而‘四海神宗’宗主阚金硕是武林中少有的武学奇才,他们的老宗主当年在败给你师爷之后,就推举了阚金硕执掌‘四海神宗’,时至今日只怕江湖上‘四海神宗’这个名头更胜于当年。” “‘无影魔人’周怀子就是江湖旁门左道中顶尖的人务,此人居无定所,一年中以游历江湖为主,他最大的希望就是有朝一日江湖中的旁门左道可以取代武林正统,所以近些年来江湖中的种种恩怨皆有此人的影子,特别是武林正派几次与旁门左道交锋,眼看可以平山灭寨之时,此人必定会出现扭转乾坤,几番下来,他自然就成了旁门左道信服的头领。” 卢孟瞻不等我插话便接着说道:“你身后的两位可也是旁门左道的人物,范磊和你是交过手的,他一个人挑落了正派武林两位‘剑仙’人物,而燕峰这个人,也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这些年可以说武林十脉虽然表面上是声势浩大,与朝堂州府联系紧密,但是说到武功基础那可就是风雨飘摇、每况愈下了。” 我说道:“这个时候要是这部《英雄谱》被传播出去,我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我现在有些理解我们这个门户的训诫了。” 卢孟瞻问道:“训诫?” “就是遇事缓三分,遇人防一手;不怕事难做,就怕不做人。” 卢孟瞻点头道:“确实如此,在这个时候你冒了出来,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要知道这几年你师父花无颜一直是潜心教徒弟,不问武林中事,终究得了半生逍遥的机会。你师父挑中你也是因为你的家世背景,可保这一门户传承,所以你得仰仗朝堂,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卜同峰’武林会后,你可不一定还是‘游侠’一脉了,因为很有可能就是‘京都’一脉。” 我问道:“上次孟瞻兄这么说,我便心生疑惑。今日可否详解?” 卢孟瞻道:“兄弟,世上之事只有发生了才能解释,没有发生的都是靠阅历读出来的啊。” 第二十一章 觐见受命析福祸 侠客身份无影踪 (1) 五日后,朝堂内府总管宣武考状元、榜眼、探花进宫面圣。先由已经成为礼部尚书的周有户为这三人讲面圣礼仪,再由大内六品御前总管太监刘东白引领三人进内宫。 在起身前往户部前,陈墨特意嘱咐道:“讲面圣之礼,根本不需要礼部尚书出面,这其中必有缘由。兄长曾跟我提过当年,武林正统各大门派的百余人,与魔教‘四海神宗’决战于西昌府巢壶山,双方死伤无数,当时的‘四海神宗’宗主无人能敌,兄长师爷左丹明二十一枚‘九天灭绝刀’尽出,都没有伤到魔教宗主,而真正的原因是武林正统‘异术’一脉的‘水中探花不湿襟’李悦盗了镖,受当时朝堂时任礼部侍郎周有户的指使,目的是要兄长的师爷露一手‘透水剑’。所以还是要多加留心才好。” 我点头称是。 来到礼部,随官员直入大堂,只见礼部尚书周有户粉面透亮的正坐高堂之上,此人已五十多岁,他双眼微睁上下打量着冯溪镇、范回,只问了问他们的出身武功,时不时地点头,而自始至终却未曾看我一眼。之后周有户例行惯例的宣读了觐见礼仪,之后派官员将我们带到了内务府,由内务府的总管太监刘东白带我们来到了御花园南门外。 刘东白说道:“一会儿圣上会在御花园的'春华亭'与诸位见面,各位要跪在此处等候,稍安勿躁,待我禀明圣上,逐一宣见。“ 说完,刘东白转身先进了御花园,不一会儿,便回来宣皇上旨意:范回首先觐见。又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刘东白带冯西镇觐见。 过了一会儿。突然,我感觉到背后一阵劲风呼啸而至,立刻双掌拍地跃起转身,只见一团红影从我眼前闪过,又快速消失,我立刻“御气为甲”,护住周身要穴。只听得一声鹤唳,那团红影从天而降,来到我眼前,伸出一掌直扑面门,我知道来者不善,便不敢大意,以风波诀御气为甲,应了这一掌,又化气为刃,还了一招,那团红影见来招之后便立刻散去。 我心中一惊,自小我不信鬼神,这红影虽然来无影去无踪,但分明就是一个人,而且有着极高明的轻功。入宫觐见皇上,是不能带兵刃的,所以我的九天灭绝刀此刻不在身上,好在一番交手后,我发现此人的功夫虽然凌厉,却还胜不了我的“风波诀”,心想这是皇宫内院,不是寻常府邸,不能随意追逐此人,就守在这御花园南门就好,他处自有执剑卫、内府侍卫、御林卫等高手守护,此人也不敢造次。 那团红影时聚时散连攻了我四次,讨不得半点便宜,已然落了下风。不多时,那团红影便忽然落在了我的面前,却不再发招攻击。 我见此人年过四十、气宇轩昂,笑呵呵地对我说道:“你虽是榜眼,但你的功夫可比那两个人高明的很,这大内之中顶尖的高手是‘武林京都一脉’的剑客盟主,也是御赐一品执剑卫‘电闪惊雷破苍穹’余万春,在我看来你们的功夫不相上下。” 此人说话气定神闲,绝不是歹人,在宫中可以如此来去自如,想来也不是一般人,我立刻拱手不语,此人继续说道:“适方才两次交手之后,我发现你有意守住这御花园南门,于是我以从此处攻入为胜负手,尝试了四次都没有成功,整个皇宫内府曾经阻止过我的也就是执剑卫之首余万春了。” 这时总管太监刘东白从御花园走去,见到此人后,立刻跪下说道:“给王爷请安。” “王爷?”我一愣。 那人冲我哈哈哈笑道:“我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南平王李矩,不过现在你是有功名之人,可以不跪。” 我立刻拱手说道:“见过王爷。” 李矩哈哈哈笑道:“随我一起觐见吧。” 说着他一把揽住我的手,将我带入御花园的“春华亭”,只见一人黄袍加身立于亭中,我随李矩一同跪倒,口称万岁,那人叫我等平身抬头,我才有机会一睹龙颜,这真是吓了我一跳,南平王李矩竟和当今圣上长得一模一样,那不仅仅是亲兄弟,分明就是孪生兄弟。唯一不同的是当今圣上慈眉善目,透着安详稳重。 皇上开口道:“你就是榜眼陈诩?” 我低头轻声称是。 皇上说道:“能和南平王一同来见朕,说明你的武功了得,并且已让他束手无策了。” 我小心应和道:“在下不知王爷身份,多有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皇上摆手道:“朕的这位兄弟就是一个武痴,朕许他二品执剑卫,皇城内携兵刃行走。他一直自负皇城内武功只在余万春之下,而余万春即是朕封的一品执剑卫,也是武林京都一脉的剑客爷盟主。但是好像你的功夫在余万春之上吧?” 我心一惊立刻跪倒:“请陛下赐罪。” 皇上说道:“你没有罪,身怀绝技却又懂的审时度势,不争强好胜,才是真的立于不败之地。上届的武状元交代你们的事也是朕的意思,所以你输给范回,不算欺君。起来说话吧。” 我站起身。皇上说道:“卢孟瞻将‘剑山阁’的《英雄谱》交给朕看过了,这一千五百两黄金朕花的值。在朕看来江湖就是江湖,如同朝堂一样,没有善恶,只有平衡,这几年江湖中的旁门左道就太过强势。不过江湖事总归要比朝政有意思的多,南平王每隔几日都会给朕讲讲江湖中的趣闻,没几日卜同峰武林会就要召开了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热闹。” 我心道合着这书是皇上花钱买的,卢孟瞻可没和我讲过。 只听皇上接着说道:“朕赐武考榜眼陈诩六品执剑卫,于江湖行走两年!两年后入宫诉说见闻。期间如朝堂有所托,由南平王转达旨意” 听到皇上赐封,我立刻叩首谢恩。 南平王李矩叩首到:“臣弟谨遵旨意。” 从御花园出来,李矩说道:“陈诩,今年卜同峰武林会当真会非常热闹,江湖中的能人异士早已超过了武林各大门派,就算余万春也得托自己‘执剑卫’的名头,才能周旋其中。本王的武功虽然进不了前一百,但这个热闹我得去瞧一瞧。” 此话一出,我眼前这个南平王露出了武痴的模样,他说去瞧一瞧,那就肯定是要去的,只见他眉毛一挑说道:“本王要暗中瞧个仔细了。” 之后几天皇榜一出,范回、冯溪镇都有了品级和具体的官职,听说拜访的人很多,京都的几大酒楼都将二人奉作上宾。我只有品级且是闲职,虽和卢孟瞻都是“执剑卫”,但是他有守护京都的职责,又是侯府的公子,武林“京都”一脉的有名侠客,所以还是不大一样,而平东将军府自我得了闲职之后,便不再有人递拜访的帖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第二十二章 觐见受命析福祸 侠客身份无影踪(2) 卜同峰武林会当天,卢孟瞻早早来到了我家府上,与我一同前往京都西门外二十里的“卜同峰”。 一路上我若有所思,卢孟瞻道:“兄弟是挂念古齐、贺尊五位剑侠客吧。” 我点头道:“正是如此,本来圣上册封之后,我打算启程追随,我弟陈墨说圣上下旨让我行走江湖两年,之后进宫面圣,这两年中只有这一次‘卜同峰’武林会,是与皇上两年之约的起点,不可不去。” 卢孟瞻点头道:“看来平东将军府文有陈墨、武有陈诩,将来府邸增辉不可限量。你弟弟的建议甚是中肯。只不过今日‘卜同峰’武林会不同往日,只怕会生出事端。” 我看卢孟瞻神情严肃,不似平日那般轻松自如,只听他说道:“你仔细想想武林十脉‘振东有八派、坐北十三庄、平西十一帮、定南富四家,京都多义士,边塞有豪杰,三寺五道观,游侠多仗义,异术善奇巧’。如今古齐、贺尊两位是武林‘东、西’两脉的盟主,朱雷、窦玉、赵路是振东八派之一‘三侠府’的‘有名侠客’,加上之前‘游侠’一脉的十位剑侠客都已在‘北山书生府’,武林正统十脉已去其三。武林‘坐北十三庄’自身内忧外患;‘定南富四家’专于商贾;边塞一脉路途遥远;异术一脉困于武林规矩,可见这次武林会实力减半,恐要生祸乱。” 他长叹一声又说道:“你还记得那日我告诉你,我那十二门绝技只显露了三门,这最后一门是‘紫金球’,要是全部显露于外人之时,我就得金盆洗手了。我看今天武林会的情形,若生事端必是要露一手绝技才能确保周全。” 我看卢孟瞻说得头头是道,一时也插不上话,等他说痛快了,便说道:“孟瞻兄,那天进宫之事我还未曾和你说起过。” 不等我说完,卢孟瞻又开始说道:“你是想说皇上的那本‘剑山阁’《英雄谱》?其实很简单,普天之下能拿出一千五百两黄金买一本册的,也就是皇城之内了,圣上想知道江湖事,无非是图个乐趣。我是百人执剑卫中的一个,受命守护京都,又是武林‘京都’一脉,所以向江湖中的旁门左道办买卖的差事,自然由我去办。不过这本《英雄谱》除了你我之外,只有皇上和南平王李矩看过,其他人恐怕要等‘卜同峰’武林会之后才能从‘剑山阁’弄到了。因为天下十一州,也就是当今圣上才会为了早看二十日,多花这一千五百两黄金。” 我点头道:“其实,我正想说另一件事,就是南平王李矩。我一想起他,就有些心神不宁?” “武痴王爷?” 我说道:“恩,他和皇上是孪生兄弟,武功实在是格外的怪异。” 卢孟瞻道:“南平王是武痴,但师承很少有人知道,圣上许他二品执剑卫,皇城内携兵刃行走,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牵制,这个王爷平时是不许离开京都的,离开京都必然是得到恩准的。你之所以心神不宁是因为他和圣上既是君臣的权力关系,又是血缘手足,更巧的还是孪生兄弟,长得相像有时候确实会让人感到一丝不安,这种错综复杂的情感其实在皇室不算什么,总是可以平衡的,所以还是别多想了。” 我没再多说什么,此时各路英雄都在往卜同峰上赶,人也越聚越多,突然三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那日与古齐相识之处——东山镖局的当家“翻山赶海皆有路”孔容和他的两个弟子李骥、梁宏,孔容是有名侠客,师父更是武林“三寺”一脉的老剑客“八臂罗汉金刚僧”慧照大师,我师父在那本《泰元名侠录》中给这二人的评价都是“真才实学”。 孔容见到我立刻开心不已,带着弟子上前与我相见,卢孟瞻夺得武状元参加“卜同峰”武林会的时候,与孔容是有一面之缘,但未曾深交,我居中引荐,大家边聊边一同上山。 随着同行上山的人越来越多,与卢孟瞻认识之人多了起来,武林意气风发,卢孟瞻与众人一一攀谈,而我毕竟刚刚出世于江湖,所识之人本就不多,五位剑侠客还远赴北山书生府,所以只跟着孔容往“卜同峰”上走。 转过一道山路,突然旌旗招展,有黑木案上铺红绸大布为签到台,“卜同峰”正中更有漆木围栏,中间二十几丈宽的青石地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或站立、或坐在草团上攀谈甚欢,不远处还有酒棚食厮炊烟袅袅,正准备僧道俗餐食。 这便是到了“卜同峰”正地了,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上前来说道:“这位一定是‘翻山赶海皆有路’孔老侠客了,好久不见。” 孔容立刻还礼道:“阁下是‘不动庄’庄主‘斗转繁星化为已’高侠客。” 听到此处,我心中一惊,此人就是“坐北十三庄”“不动庄”庄主高剑年,他来“卜同峰”参加武林会,不知道“坐北十三庄”这一脉的盟主李元一是否也到了。我那五位老哥哥为了“坐北十三庄”的事北上,现在也不知道境况如何,想到此处,我便心生不满,刚刚那“气势不凡”的感觉,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听孔容说道:“高侠客身负武功绝学,您这七层‘惺惜神功’怕是已经练到最后一层了吧。” 高剑年哈哈哈笑道:“惭愧惭愧,孔老英雄谬赞了,微末功夫不值一提。” 孔容瞪圆了眼睛说道:“高侠客过谦,你的这门功夫独步天下,二年前已让我等大开眼界,今年卜同峰武林会的剑客身份非你莫属了。” 高剑年听后连忙摆手道:“侠客爷过誉了,让我带侠客爷签到留名。” 高剑年话说得真诚谦虚,语气中更有一丝诚恳,在他的带领下,孔容等人来到了黑木案签到处,孔容拿出“火纹腰牌”对着签到名录,勾上了自己的名字。 接着李骥也拿出了腰牌,按照规矩:武林中三百三十九位侠客,其中的一百一十八位侠客为“有名侠客”,更有“三十七位剑客”;“卜同峰”武林会每两年举行一次,这两年中如有侠客离世或退隐,其所在门派另推“泰元名侠”的继任者即可。所以李骥已然成为三百三十九位侠客中的一人。 孔容带着徒弟完成签到后,退到一旁等我上前。 我拿出师父留给我的“火纹腰牌“,对高剑年拱手道:“在下陈诩,师从武林游侠一脉有名侠客'纤纤一指万花开'花无颜,家师云游四海不问江湖之事,将腰牌传于在下好尽游侠一脉的本分。“ 高剑年接过腰牌,点头说道:“原来阁下是游侠一脉,在下'坐北十三庄'一脉,‘不动庄’庄主高剑年。“ 我点头示意。 高剑年面露难色,透着一股难以启齿的感觉缓缓道:“阁下可知‘游侠’一脉的盟主季休带着另外九位剑侠客已身陷北山书生府,此次'卜同峰'武林会上已无游侠一脉的侠客和弟子。说来真是万分惭愧,整件事的起因本来应该是我们'坐北十三庄'自己去摆平的事情,怎奈阴错阳差……哎,真是丢尽颜面。“ 说到这儿,他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长叹一口气,似乎其中另有隐情。 这时走过来一个老者,此人鹤发童颜、红光满面,不像当日卢孟瞻所说,此人与北山书生府角斗多年,身负旧伤。高剑年立刻相迎并向我介绍道:“这是'坐北十三庄'一脉的盟主'瀚海不侵坚如铁'剑客爷李元一。“ 我立刻拱手施礼。 高剑年又将我介绍给李元一,李元一听罢之后,之前还是满面红润,突然就面色苍白,刹那间一口鲜血喷出,众人一片哗然,更有孔容上前一把扶住恍惚中李元一,高剑年见状大急道:“老剑客莫急啊。您一直用药压制内伤,这一着急可就前功尽弃了。” 李元一缓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了十六枚“火纹腰牌”递到我的面前说道:“小兄弟,我‘坐北十三庄’这一脉可真真是坑苦了‘游侠’一脉,老剑客季休带着众英雄去‘北山书生府’挑战‘千面书生’燕峰,临行前这一脉的十六枚‘火纹腰牌’暂存于我,谁知道他们一去不回。万般无奈的我又求告‘振东八派’盟主古齐,‘平西十一帮’盟主贺尊,两位老剑客又去北上,只恨我这残躯,苟活来到这‘卜同峰’再做求援。” 只见老剑客一把眼泪飘出,让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我其实内心中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之前老剑客古齐、贺尊与侠客爷朱雷、窦玉、赵路与我说了“坐北十三庄”与“北山书生府”因万两白银引发的种种的恩怨,我心中已有微词,武林一脉可以做买卖,但这买卖纵然不是伤天害理,也是见不得天日的,还惹出了一堆麻烦。 加上卢孟瞻在五位剑侠客北上后,告诉我“坐北十三庄”的人都来参加“卜同峰”武林会了,我更是不满,要知道在我师父留下的《泰元名侠录》上,这两人都被标注的是“高深莫测”,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别人出生入死,他们却来参加武林会。 可眼前的这番景象实在太过凄惨,老剑客李元一无能为力的老迈无助,高剑年的有苦难言,种种表象都是他们这一脉确实是山穷水尽了,这次武林会就像剑仙诸葛青川所说,就是来搬救兵,北上荡平“北山书生府”,毕竟武林正统分散各地若要聚集通信实属不易,这武林会是一个契机吧。 说来也巧,这时突然一阵沉稳的声音传来:“无量天尊,剑客爷你好歹也是一脉盟主,此时还未与江湖旁门左道决战,就老泪纵横,这让武林名门正派颜面何在?” 第二十三章 觐见受命析福祸 侠客身份无影踪(3) 说话的正是武林“五道观”一脉盟主“风打一叶化千秋”诸葛青川,老剑仙说道:“今日我‘清灵观’上下都到了‘卜同峰’,加上‘玉嘉观’、‘鹤壁观’、‘白圭观’、‘素子观’,五道观观主都在,武林会之后一同去找‘北山书生府’要人就是了!武林正统还怕了他们不成!你是人送称号'瀚海不侵坚如铁'剑客爷,一脉的盟主,你若失态,岂不是让那些旁门左道嘲笑。” 李元一摆手道:“道长啊,我是哭自己无能为力。‘游侠’一脉十位剑侠客都因我深陷在‘北山书生府’,弟子也下落不明。如今这十六枚‘火纹腰牌’都在我这里,眼前却就剩这一位‘游侠’一脉的传人了。” 诸葛青川看到我,点头道:“你到了,这很好。” 我连忙拱手道:“还请道长吩咐。” 正说着,又走过来三人,正是“振东八派”的“金蛇林”三位当家:王思今、闻龙、闻虎,三人都是老剑客古齐亲传的徒弟,三位当家人见了我点头示意,却没有说话,我知道是因古齐与我是结拜的兄弟,若是开口相认就太过尴尬了。 李元一将“游侠”一脉的十六枚“火纹腰牌”递于我面前说道:“你是‘游侠’一脉唯一持有‘火纹腰牌’的人,老夫实在无颜受托这十六枚腰牌,还请你代为收下。” 就在我犹豫是否应该接下的时候,又传来一阵浑厚的声音:“李盟主且住。” 听这声音浑厚,显然是有极深厚的内力,只见一老者来到众人面前,此人衣着朴素,身姿矫健双目有神,显然是武功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武林大家。 李元一等人见到来着立刻肃然起敬拱手道:“大盟主到了!” 我一惊心道:此人就是武林正统的大盟主“横贯东西推南北”王仁义。 只见王仁义来到李元一一侧说道:“老剑客你这么做可就错了,当日你托季休带着‘游侠’一脉去‘北山书生府’之时,他便将这一脉的‘火纹腰牌’交于你,是为让你在‘卜同峰’武林会上便宜行事啊,今日‘游侠’一脉生死未卜,你怎能又将这份责任转托他人。你这不是糊涂吗?” 王仁义这么一说,众人深感其中的“大义”,只听他继续说道:“三百三十九为侠客,就有三百三十九枚‘火纹腰牌’,季休将‘火纹腰牌’托付给你,也是希望如有不测,你能代‘游侠’一脉参加这武林会,我看你非但不能将‘火纹腰牌’转托他人,‘游侠’一脉的火纹腰牌都应暂由‘坐北十三庄’一脉盟主代为保管,以尽到武林剑侠客的本分。” 大盟主王仁义这么一说,眼下我手中这枚“火纹腰牌”是“游侠”一脉中唯一不在其中的了,王仁义言语中虽是宽慰李元一,但感觉透着要收回我这“火纹腰牌”的意思,我看了看诸葛青川,这老剑仙此刻双目微闭,眉头紧皱似有不同意见,再看其余众人也都点头称是,想来是因为我年纪轻,这一脉的前辈又都不在,无人作保难以服众。 就在我踌躇是否要交出的时候,高剑年也伸手拦住了李元一说道:“大盟主言之有理,此时武林正统多磨难,需要万众齐心统一号令,剑客爷作为一脉的盟主,纵是忍辱负重,也要担起责任。” 王仁义正色道:“武林正统这几年一直被江湖旁门左道压制,就是我们太过受制于这门派传承的格。三百三十九为侠客分属‘东、南、西、北、京都、边塞、僧、道、游侠、异术’这‘十脉’,力量分散,如今江湖中的‘五方一阁’哪一个都是霍乱根源,一个‘北山书生府’就让我们武林‘坐北十三庄’一脉元气大伤,如今又让‘游侠’一脉几乎断了门户,这就是我们门户成隔阂太深,不能统一号令,我听闻前几日,‘东、西’两脉盟主和三位有名侠客又先行离开北上寻人,如此分散行动,一个‘北山书生府’就能灭了我们整个武林正统啊。我提议这次武林会要拿出一个解决之道,方能继续匡扶武林正义。” 王仁义这番话说的更让我汗颜了,我还在想交出“火纹腰牌”是否愧对师父,愧对本门门户的时候,这些剑侠客想的可是如何振兴武林。况且我不愿意交出去确实是因为心中还有一道结,要知道孔容是有名侠客,而他的徒弟李骥因为有“火纹腰牌”所以已是侠客身份了,我要是把“火纹腰牌”交了,可连侠客都不是了,学艺十五载,把门户的侠客身份丢了,这真的太丢人。 王仁义说道:“这两年武林正派失去了多位剑侠客,这次武林会都要增补回来,一直以来‘剑客’都是半文半武推选出来的,而‘游侠’一脉的十六枚‘火纹腰牌’就是推选剑客的十六张票,如果都交于这位小兄弟,实在不够稳妥。况且看这位小兄弟太过年轻,没有江湖武林阅历如何履行这‘火纹腰牌’的职责。” 说道此处,诸葛青川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我,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开口,我似乎读懂他的意思,他知道我的武功水准,又知道我和古齐等人的关系,但是这里大多数人不知道也不识得我,所以他想说我受得起这“火纹腰牌”,但是他是“五道观”一脉的盟主,又是“四剑仙”之一的身份,他此刻不知如何开口解释保我这侠客身份。 众人在随声附和大盟主王仁义的时候,突然从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大盟主说的不错,正该如此。” 寻声望去,原来是武林“京都”一脉“壹拾贰绝耀京都”卢孟瞻在此时来到了,众人都知他侯府公子、武状元的身份,纷纷拱手。 王仁义也面露笑容说道:“原来是咱们的状元郎到了。” 卢孟瞻和大家一一行礼之后对我说道:“‘游侠’一脉身陷囫囵,须有做主之人啊。众人应当谨遵大盟主号令。” 说道此处,卢孟瞻眼神示意让我释怀,我知此人心眼多,便没有多想,点头道:“既然我们‘游侠’一脉的盟主信任老剑客,那就烦请老剑客费心了。在下是‘游侠’一脉后起一辈,应以武林大义为重,愿将这‘火纹腰牌’交由李老剑客保管执掌,他日‘游侠’一脉脱得险境,再行受领。” 说着我非但没有接过李元一那十六枚“火纹腰牌”,也将自己的“火纹腰牌”交了出去,高剑年接过“火纹腰牌”说道:“这位小兄弟之举已有侠客之心,待武林大会推举剑客之后,众英雄北上一起迎回诸位剑侠客,我们定要将小兄弟的义举告知游侠一脉盟主季休老剑客,由老剑客亲自将腰牌奉还。” 众英雄一阵叫好,现场一片振奋之声。 第二十四章 觐见受命析福祸 侠客身份无影踪(4) 这一来一往之间,又有不少人上前与大盟主王仁义、李元一、高剑年等人相识问候。而这武林“游侠”一脉的十七枚“火纹腰牌”也算是盖棺定论了,我心道这回好了,两年后我见到皇上,他老人家肯定说你这两年中就参加了一次武林会却把侠客身份丢了,怎么丢的你自己也说不清楚,简直就是糊里糊涂啊。 在众英雄互相结识中,有两人我看清面容,一人是这次武考的探花郎冯溪镇,另一人是状元郎范回,高剑年一把拉住冯溪镇向大盟主王仁义道:“大盟主,这位就是今年武考的探花冯溪镇,被赐了七品武官官职,到北二州府衙上任,不过他可是我们‘坐北十三庄’之一‘恩泽庄’的少庄主.......” 听了高剑年的介绍,我才知道冯溪镇的出身是武林“坐北十三庄”一脉,也是天下十一州中的北二州推荐武考,此刻也是侠客身份。而范回则是武林“定南富四家”一脉,是十一州中的南四州推荐武考。所以这二人都是武林出身,不负州府所托,在武考夺得功名之后,自然也都有了侠客身份。 卢孟瞻不知何时悄然走到我身边说道:“天下侠客三百三十九人,武林十脉中‘东、西、南、北、三寺、五道观’所占最多,如今‘坐北十三庄’一脉拿走了‘游侠’一脉的十七枚‘火纹腰牌’,按照武林半文半武的推举规矩,我猜今年‘坐北十三庄’一脉中有名侠客、剑客一定会被推举出来不少的。” 我看着他说道:“孟瞻兄,刚才我左右为难犹豫不决,你突然发声可是代我做了决断,替我解围?” 卢孟瞻说道:“那不是解围,是顺势而为。李元一和高剑年已经说清楚了武林正统面临困境,而大盟主深明大义、讲清利害关系,你作为侠客门徒又怎能不交出腰牌?所谓的武林规矩,不是人人口口相传的,不是记录在《金雀武盟志》上的,而是武林中的为人处世,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规矩。你看剑客爷古齐、贺尊,还有剑仙诸葛青川,那都是侠肝义胆,他们的武林规矩就是‘侠’;你的师父、师爷最终选择云游四方,他们的武林规矩就是‘随心’;大盟主王仁义一心希望振兴武林正派,他的武林规矩就是要‘服从’。所以当时我说‘大盟主说的不错,正该如此’,一则是顺势而为,大盟主需要的是支持;二则你纠结门户的‘火纹腰牌’要不要交出去,我想换做你师父,巴不得没有这劳什子的东西;三则诸葛青川是看不上王仁义这种钻营侠客的,你若是左右为难,老剑仙说不定会替你出头,那样局面可就不好收拾。所以权衡之下自然是要交出腰牌。” 我说道:“我确实纠结于此,只不过大盟主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我无法冷静细想。” 卢孟瞻微微笑道:“这就大盟主这一类的侠客处世之道,讲话是开门三板斧,就算是剑仙一类的人物也是招架不住的。人们常说江湖、武林、朝堂都是一样的,你想想那日武考三阵,州府推荐的考生都是以死相搏不留余地,那时是为了功名、为了背后的州府势力,今天‘卜同峰’上的武林十脉又何尝不是呢?曾经跟我说过,你的师父让你谨记那十六字箴言:遇事缓三分、遇人防一手、不怕事难做、就怕不做人。从你交出‘火纹腰牌’那一刻起,这句话才是真正的应验。因为就算你在‘剑山阁’《英雄谱》上排名第四,但是在武林正统中,你此刻连侠客身份都不是,是三百三十九位剑侠客之后的人,没有分量的。” 我看着卢孟瞻,感觉他似乎早已将一切都看穿了,那种气场更像一个武林盟主,他说道:“江湖、武林、朝堂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我和你说过,有高人给我算卦,说我在用尽十二绝技后会选择金盆洗手,那是劝我要明白功成身退的道理。因为十二绝技用尽之后,我在武林中必然人脉已成,那时候金盆洗手,我安心于朝堂之上,余生无忧。我说你必将也是武林‘京都’一脉也是如此:你是将门之后,一生好恶都不能随心所欲,所以虽然你继承本门武功,但你做不了‘游侠’;之前你打抱不平,出头救下古齐,那是因为年轻未经世事,棱角尚在,可以称为热血,却不是古齐等人的那种‘侠’。” 卢孟瞻把事情说得很透,却不像大盟主王仁义那般咄咄逼人,他的话让我不断的反思和否定,那一日古齐被“四海神宗”围攻,我尚能出手相助,自认为是侠义精神,但卢孟瞻说那是热血。之后古齐等人北上“北山书生府”,我因发皇榜见驾之事,未能同行,可见驾之后,我却为了“两年皇命之约”听了弟弟陈默的建议参加“卜同峰”武林会,就凭这一点也不配与古齐的结交之谊,更配不上“游侠”一脉,被王仁义收回“火纹腰牌”一点也不冤枉。 想到此处,我猛然想到了一件事,对卢孟瞻说道:“孟瞻兄,若‘游侠’一脉的十位剑侠客不幸亡于‘北山书生府’,会怎样?” 卢孟瞻道:“你想想大盟主现在手中可是‘游侠’一脉的全部十七枚‘火纹腰牌’,十位剑侠客若不幸亡于‘北山书生府’,武林必然变成九脉。” 我心中一紧说道:“我打算即刻下山,北上与古齐等剑侠客汇合,救出‘游侠’一脉的剑侠客,不再等这劳什子的武林会了。’” 卢孟瞻神秘地说道:“不着急,昨日‘一品执剑卫’,也就是武林‘京都’一脉盟主‘电闪惊雷破苍穹’余万春宣圣上密旨让我即日起调查‘北二州万两白银案’,所以我会与你通行。” 我说道:“那你今天还要上‘卜同峰’?” 卢孟瞻说道:“因为‘北二州万两白银案’的主角之一,武林‘坐北十三庄’一脉都在‘卜同峰’啊,毕竟咱们是要去北二州的。所以还是先来看看情况。” 我说道:“孟瞻兄果然还是心有盘算的人。” 卢孟瞻说道:“此去‘北山书生府’,我查案你救人。我在京都、侯府多年,识人断物查案我擅长。至于救人还得仰仗兄弟你的功夫,毕竟那燕峰在‘剑山阁’的《英雄谱》上就排在你之后。话说回来,那‘九天灭绝刀’带好了吧?还有不为外人知道透水剑你可都得准备好。江湖中人可不是靠开门说话三板斧那样来的容易。” 我摸了摸镖囊和贴身佩剑点了点头。 第二十五章 初识道长姚实在 剑魔单挑武林会(1) 我和卢孟瞻准备悄然下山,突然见一道长用链锁拴着一个青衣女子走了上来,那道长四十岁上下,圆目面黑,周身利落,背后一把长剑。道长见到了“卜同峰”,立刻喜笑颜开朗声道:“无量天尊,在下‘五道观’一脉‘白圭观’观主姚实在,见过诸位英雄,不知道大盟主,诸葛盟主可否到了,在下有要事相告!” 姚实在快走几步,来到了黑木案签到台前,我见他所拴女子身形眼熟,似曾相识。就在此时,高剑年大步走上前来拱手道:“原来是‘白圭观’观主‘千谋百算无遗漏’侠客爷姚道长到了,‘五道观’一脉诸葛盟主也已经到了,这位姑娘是?” 只见高剑年手指那姑娘,姚实在得意的高声道:“各位英雄,都知这江湖旁门左道‘五方一阁’乃是:有去无回‘东滨神仙岛’、眼花缭乱‘南地下五门’、不见日月‘西林普兰寺’、摄人心魄‘北山书生府’、八方胆寒‘四海神宗’、包罗万象‘剑山阁’。其中这‘剑山阁’仗着比邻‘西林普兰寺’,做着下三滥的买卖,每次都要在咱们‘卜同峰’武林会之后捣乱,在众位剑侠客拿到《金雀武盟志》、《泰元名侠录》之后暗发《英雄谱》,胡乱编纂江湖轶事让武林不得安生。今日贫道擒得此妖女正是‘剑山阁’司马照见座下的‘掌书使’,想来又是要在‘卜同峰’武林会后搅闹武林不得安生。” 听姚实在这么说,我便立刻想起来这位姑娘正是当日将《英雄谱》卖与卢孟瞻的“剑山阁”李莹,只不过上次有面纱遮面,只记得身形。只见这个姑娘不仅生得秀美,双目似黑珍珠般圆润晶莹,眉宇间还透着一股灵气,虽然被姚实在所擒,但不卑不亢,脸上透着一股嘲弄的神气。 高剑年一听不住称赞道:“原来是姚道长擒住了‘剑山阁’的妖女,真是喜事一件啊。” 姚实在说道:“咱们武林与江湖旁门左道周旋多年,如今擒得‘剑山阁’‘掌书使’,自然可将《英雄谱》一事查个水落石出。” 只听李莹开口说道:“嘿嘿,这位道长说的好不要脸,明明是你们所谓的武林正派偷袭毁了‘剑山阁’的‘私书坊’,重伤了司马阁主,让今年《英雄谱》无法成书。如今又趁人之危挟持我这个弱女子,武林‘五道观’一脉可当真威风。” 此话一出,姚实在黑脸透红,竟不知如何反驳。 高剑年厉声道:“住口!哪里来的妖女说话如此放肆?” 李莹笑道:“这老道刚不是说了,我是‘剑山阁’的‘掌书使’,你耳朵是不好使吗?又问一遍。” 高剑年被噎了回去,只见“恩泽庄”的少庄主,武考探花郎冯溪镇又走上前说道:“竟然敢到‘卜同峰’武林会撒野,让我来教训你!” 眼见这个情景,我心想这些有名侠客为难一个小姑娘,太失身份了。卢孟瞻看出了我的不满,小声说道:“别冲动,那日我和你说过,这几年《英雄谱》把武林折腾确实不善,大家早就想平了‘剑山阁’,但是咱们这一群大老爷们难道要群殴一个姑娘吗?” 只听李莹说道:“你这人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这个老道把我绑到‘卜同峰’上来的,怎么是我自己来这里的。” 李莹连怼三人,只听一声“无量天尊”,剑仙诸葛青川缓步走来,姚实在立刻上前拜道:“原来诸葛道长已经到了。” 诸葛青川面露严肃,回了一个手礼,又对姚实在说道:“姚道长,刚才这位女子所说趁人之危所谓何事,你又是如何将她锁住的?” 诸葛青川这一问,带着“五道观”盟主的威严,所问的是姚实在的手段,而非对象是何人,这下姚实在愣住了。 李莹借此机会说了起来:“这位老道长一看就是明白人,有侠义之心。我愿将实情和老道长说,近日我们‘剑山阁’的‘私书坊’被人毁了,《英雄谱》底稿全部毁于一旦。司马阁主还受了重伤,写书的‘执笔使’无一留下活口,今年怕是难以再发《英雄谱》了,生意也要黄了。但不久之前,我们‘剑山阁’以一千五百两黄金的价格卖出去了一本《英雄谱》,这也是世上唯一一本最新编撰的《英雄谱》,可为底稿。所以司马阁主准备了两千两黄金让我赎回来。这些指令本来用的是‘剑山阁’独门秘诀‘千里传音’交到我手上的,结果这个老道不仅在暗中偷听,还偷袭将我擒住,用来赎回的黄金也被他拿走了。武林正派果真的光明正大啊。” 姚实在一听立刻怒道:“含血喷人,诸葛道长不要听他一派胡言。谁能一下子取走两千两黄金。” 李莹伶牙俐齿,姚实在竟不知如何辩驳,只听高剑年突然问道:“那唯一一本《英雄谱》在何处?” 李莹道:“这位侠客爷也问得好,我们‘剑山阁’做的是江湖买卖,最重要的就是信用,买家的信息从来都不会泄露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侠客爷,我们卖出的那一本《英雄谱》是全本,不仅仅是英雄排名,江湖秘闻、行侠仗义、为非作歹尽录其中,不像你们武林正统的《金雀武盟志》只捡好听的写。” 高剑年面露不悦,对这个脾气倔强的姑娘露出了一丝恨意。 只听诸葛青川道:“姑娘如此答话,老道可护不得你的周全,今日‘卜同峰’武林会,武林十脉英雄豪杰都到此处,你一个江湖旁门左道之辈,还不老实一些。” 诸葛青川说话威严,加上“剑仙”的身份,让李莹气势收敛了一些,但还是不服气说道:“老道长,你要知道谁抓的我,谁就拿了金子。至于《英雄谱》,我们确实在京都卖的,卖价一千五百两黄金,那谁能出的起价格你们武林正统自己去查呗。” 众人都关注在李莹、诸葛青川等人身上,我和卢孟瞻早已退到一旁,卢孟瞻见身旁无人小声说道:“诸葛道长说的不错,他护不了这个姑娘周全。” 我问道:“有人要取她性命?” 卢孟瞻到:“她以为用黄金和《英雄谱》下落可以自保,却不知道拿了黄金的人此刻最希望就是她死;至于《英雄谱》下落,武林中人不少成名剑侠客都希望它永远消失才好,眼下问不出答案才为最佳。所以她越是不说就越没有机会走下这‘卜同峰’。” 只见姚实在手中铁链一紧,李莹顿时气息不畅瘫倒在地,众人才发现姚实在绑住李莹的铁链,实际上是一种封穴大法,不但用铁链封住了她的周身大穴,而且只要一催内力,立刻让人生不如死。姚实在说道:“不给你些教训,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诸葛青川见姚实在对一个女流之辈施刑,摇头道:“姚道长你也是我武林‘五道观’一脉的有名侠客,白圭观的一观之主,号称‘千谋百算无遗漏’,这手法太过狠辣了。” “诸葛兄此言差矣。”说话的正是走到人群中央的大盟主王仁义,“须知旁门左道都是何等妖邪之辈。这些年武林上下年年都被‘剑山阁’的《英雄谱》搞得不得安宁,如今我们擒得此妖女,定当问个清楚才是。这妖女牙尖嘴利,受点教训并无不妥。” 姚实在听到此处,知道有大盟主撑腰,一边手上催动内力,一边说道:“妖女,不要以为有老道长替你说话,就可以抵赖过去。” 再看李莹面露痛苦,但未出半点声音。 我对卢孟瞻说道:“我看不下去了!” 卢孟瞻想要拉住我,却已经无法阻止。 第二十六章 初识道长姚实在 剑魔单挑武林会(2) 我一跃而出,使出“风波诀”的“化气为刃”直接打向姚实在,我无意伤人,只迫其撤手,故招数虽然气势上风声鹤唳,但留有余地,姚实在大惊之余,抛铁链抽宝剑护住周身要穴。 我顺势前扑,伸二指擒住姚实在抛出的铁链,内力迸发解了李莹身上的封穴铁链。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始料不及,诸葛青川见我出手微微点头,王仁义发现是我,便又打量一番,姚实在怒目而视,却没有执剑上前。至于其他人我也没空去看他们的表情了。 卢孟瞻见状也跟着一跃到了众人面前说道:“众位武林的英雄,这位是今年武考的榜眼,平东将军府的大公子陈诩。他年少热血也是武林‘游侠’一脉,是‘纤纤一指万花开’花无颜的弟子;更是可入武林‘京都’一脉”的御赐‘六品执剑卫’。” 卢孟瞻语速甚快的报出我的家世来历,是为了用朝堂之势尽快压住气场,刚刚我在武林会签到台报过武林门户,但不仅没人理睬,还被收走了火纹腰牌。 王仁义听后果然口气稍缓说道:“这位少年可是因为刚刚被收了‘火纹腰牌’,心中不忿所以才强出头的?一切都是可以从长计议的,犯不上为这妖女与武林正派生出嫌隙。” 王仁义果然是说话三板斧,将矛盾定在了“火纹腰牌”上,我心下早有打算说道:“大盟主说的明白,在下的‘火纹腰牌’已经交给‘坐北十三庄’一脉盟主剑客爷代为保管,此刻我已不是侠客身份,但在下依然是御赐‘六品执剑卫’,肩负守卫京都之责,这位姑娘是各位剑侠客爷口中的江湖旁门左道,有自称丢了两千两黄金,这可算得上是京都大案,所以才要带走此女问话,不知道大盟主可否应允。” 卢孟瞻看了我一眼仿佛在说:算你聪明。 王仁义说道:“武林各脉与朝堂州府都是交情甚厚,即便你以‘官人’身份着急带走这个妖女,此刻在‘卜同峰’上,如不能让武林众人信服,怕也是一件难事,诸葛道长你说是不是?” 王仁义这句话听起来是要斗狠,但是却把诸葛青川推到了前面,显然是不想自己出手,所有人都看到我一招逼退了“白圭观”姚实在,王仁义一定在想现在此刻在“卜同峰”上能制住我的怕只有他和诸葛青川这两位“剑仙”了。所以他的这番话是逼诸葛青川做出选择,自己却退到了后边。 我自然不能让诸葛青川为难,于是朗声道:“各位英雄,在下要带走这个姑娘是尽朝堂‘执剑卫’之责,同时也会护她周全。而此刻急于下山,则是因为在下与‘十步一跃跨九州’剑客爷古齐在‘东山镖局’孔容老侠客的府上八拜之交,而此时剑客爷已赴‘北山书生府’,我要驰援自己的兄长剑客爷,还望各位理解。” 当我说与古齐是八拜之交的时候,王仁义面露惊诧环视在场武林“振东八派”一脉的剑侠客,对视到“金蛇林”王思今、闻龙、闻虎三位古齐亲传弟子,只见三人苦笑着点头后,又望向武林“三寺”一脉的“东山镖局”孔容,孔容亦是点头。王仁义又看向李元一、高剑年二人,二人也是一脸茫然的摇头。 诸葛青川站出来说道:“陈少侠说的句句属实,贫道也可以作证,而且那日在御林卫公府偏厅,当着古齐、贺尊两位剑客爷,还有朱雷、窦玉、赵路三位有名侠客,老道已与他交过手......” 我赶忙拱手道:“谢诸葛道长出面澄清,道长当日手下容情,无以为报。” 诸葛青川看着我点点头。 姚实在站了出来说道:“你既是要驰援剑客爷,为何又先上‘卜同峰’?” 我说道:“在下本以为武林会众英雄集结,一同北上驰援老剑客救我‘游侠’一脉。不曾想一到这里,我就将火纹腰牌按照大盟主所说交出代管,此刻已不是侠客身份,更不用参加‘卜同峰’武林会。” 诸葛青川说道:“姚观主又何必咄咄逼人,还嫌今日卜同峰武林会不够热闹嘛?” 姚实在初到“卜同峰”,听我这么一说,又被本门盟主诸葛青川呵斥,也就无话可说了。 我拱手道:“诸位英雄,在下先行一步。” 王仁义哼了一声说道:“今日武林会,我们不必为了一个妖女多生事端。”转身走进漆木围栏,众人见此事已有结论各自散开,武林大会入场签到的仪式又恢复如常,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诸葛青川上前一步说道:“一切小心为上,武林会之后,我定会带‘五道观’一脉北上驰援。” 没想到此前一不冷不热的高剑年此时走到我面前拱手说道:“没想到阁下是将门之后,还如此侠义心肠,之前确是我们失礼了。武林会后我会和李盟主一同与武林各位援手回到北二州,但求‘游侠’一脉安然无恙。此刻阁下要保这位姑娘,我等无话可说,但阁下毕竟阅历尚浅,格局未开,诸事还请小心谨慎,不要被江湖旁门左道设计陷害才是。” 高剑年说得诚恳,眼中透着关切,我连忙拱手道谢。 卢孟瞻见众人散去,走了过来对李莹说道:“‘掌书使’自作聪明了,虽然没说买《英雄谱》之人,但是公布了一千五百两黄金的价格,天下人早晚知道这唯一一本《英雄谱》在何处。” 李莹微微一笑道:“不说自然有人护我周全。说了一半自然有人去查,也没工夫为难我这样一个小角色啊。” 卢孟瞻不再理她,对我说道:“兄弟且先行一步,最好回府告知一下北上之事。我在此要稍留片刻等‘京都’一脉的盟主‘一品执剑卫’余万春到了之后,才能离开,最晚三个时辰后咱们京都城北门外相见。” 说完,卢孟瞻也走进了漆木围栏。 我走到李莹面前说道:“姑娘身体有无大碍,如果没有,可与我一同下山。之后便自行离去就好。” 李莹看着我说道:“你要放了我?” 我说道:“姑娘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我为何不放?” 李莹道:“你不是要给我找两千两黄金嘛?“ 我说道:“姑娘说笑了,姚观主搬不走两千两黄金,你又如何带在身边?” 李莹道:“那你不能放了我!一年之内我都得跟着你!” 我一愣说道:“姑娘这是何意?” 李莹狡黠的一笑道:“因为实际上天下有一本半的《英雄谱》,一本已经交给那位侯府的卢公子了,我是‘剑山阁’的‘掌书使’自然也是看过这书的,偏巧我记性好,所以也记住了不少事,就当知道半部《英雄谱》吧。你别看他们武林正派此刻放过我了,其实他们肯定都知道我看过《英雄谱》,一定回来找我麻烦的,我一个小姑娘又不是武功天下第一,自然小命难保。你既然要做好人,就要做到底,这一年得保我平安。” 我见她一副耍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书不是我买的,不过我和卢孟瞻以兄弟相称,一会儿我去找他,以侯府势力安顿你一年不成问题。” 李莹笑道:“你排名天下第四,卢公子号称‘壹拾贰绝耀京都’,可排名靠后,我自然是要跟着你的。” 我皱眉道:“在下有要事在身,管不了许多。况且武林正派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莹眉毛一挑说道:“那个姓姚的臭老道怎么对我的,你没看到吗?那是武林正派的人用的招数吗?你既然当着武林众人的面说保我周全,就要说到做到。” 听到此处,我转向李莹,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保你周全是我说的,可你要是不说出自己真实的意图,我是不会让你跟着我的。” 李莹被我一瞪,立刻避开了我的眼神,低头道:“因为你说你要去‘北山书生府’,江湖上都知道武林‘游侠’一脉,连同盟主季休在内的十位剑侠都身陷其中。我跟你去,记录这段秘闻,好写在‘剑山阁’明年的《英雄谱》上。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丢了‘剑山阁’两千两黄金,肯定要用这段秘闻将功折罪的。” 我说道:“我还以为‘剑山阁’的‘掌书使’就是卖书的,没想到还要收集江湖秘闻,你们司马阁主不是重伤了吗?” “哎。”李莹叹了一口气说道,“司马阁主人生一大信条就是‘舍命不舍财’,今年《英雄谱》挣不到钱了,肯定得想办法明年补回来。所以和你同去北山书生府是我唯一弥补的办法了。” 我心里不知道这姑娘说的是真是假,那日我和卢孟瞻都见过她的轻功,她既然下定决心跟着我北上,我恐怕甩掉她也不容易。 所以我说道:“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剑山阁’毕竟是江湖旁门左道,我现在虽不是侠客身份,但终究是侠客门徒,你若是有阴谋诡计,我定不会饶你。” 李莹听后嘿嘿一笑说道:“下山,出发。” 就在此时,只听长啸一声,四个黑影如闪电般跃到“卜同峰”,势如破竹的冲进漆木围栏,众人皆被吓了一跳。 我见来人武功高强,行事不羁,心道:“不好!” 第二十七章 初识道长姚实在 剑魔单挑武林会(3) 这四人落在众人中间,纵声大笑起来。我远观定睛一看,这四人不是旁人,正是“四海神宗”的“无悔青竹海”首座“四手遮天不见日”秃头沐子通、“深仇血梅海”首座“追魂索命血衣子”红衣老道邱伤、“索命流沙海”首座“百转千回已无路”矮胖子董昌,另一位就是“莫测连云海”首座“最后一面是剑魔”范磊,这四人同时露面,别说在场武林众多剑客爷吃惊不已,就是我身后的“掌书使”李莹也叹道:“‘四海神宗’里的的四海首座都到了,今天的武林会有意思了,咱们晚点下山呗!反正你和卢公子约的是三个时辰之后,他一时半会估计也下不了山了。” 我没有看她说道:“来者不善,你别说笑。” 李莹道:“你担心什么,你陈诩在《英雄谱》上排名第四位,排在这些人前面。你定能护我周全。” 我转头道:“我差点忘了‘剑山阁’卖《英雄谱》,自然希望能有这种大场面,今天这阵仗足可以抵过你丢了的两千两黄金了。” 李莹道:“这种人人都看的到的场面,就不值钱了。” 我不再理她,只见众位武林剑侠客站成一圈,将沐子通、邱伤、董昌、范磊围在间,那四人则后背相倚,面向众人。 多日不见,“剑魔”范磊还是那般枯瘦,双眸锃亮,将四尺长剑指向众位剑侠客,蔑视道:“在下‘四海神宗’‘莫测连云海’首座范磊。” 紧接着沐子通、邱伤、董昌各报家门,在场众侠客如临大敌,鸦雀无声。 诸葛青川打破沉寂说道:“贫道诸葛青川。敢问诸位在武林会这天,来到‘卜同峰’所为何事。” 范磊将长剑收于胸前说道:“原来是诸葛道长,别来无恙啊。我四人今日前来是想问问武林正派为何要找‘剑山阁’司马照见的麻烦?你们毁了‘剑山阁’的‘私书坊’,又重伤了司马阁主,让今年《英雄谱》无法成书。难道天下就只能有你们武林的《金雀武盟志》和《泰元名侠录》吗?你们一个个自称剑侠客,却容不下江湖的《英雄谱》,是何道理?” 听范磊的话茬,看来江湖上已经将“剑山阁”的事情算在了武林正派的头上了。 诸葛青川说道:“无量天尊,范首座,在江湖上你也是成名的人物,说话要凭实据,你倒是说说武林十脉三百三十九名剑侠客,何人毁了‘剑山阁’的‘私书坊’,重伤的司马阁主。” 范磊说道:“我们要是知道是何人所为,还用的这来‘卜同峰’吗?直接杀人抵偿就是了。” 诸葛青川道:“范首座这么说,那就是没有真凭实据,强按罪名到我们武林正统头上,胡乱挑起纷争了。” 范磊说道:“诸葛道长,《金雀武盟志》是你们武林正统所书,用作向朝堂邀功请赏,自然写的天花乱坠了。可武林是江湖的一部分,江湖是天下的一部分,‘剑山阁’的《英雄谱》包罗天下事,只有‘真实’才有价值,恰恰就是这个‘真’字是你们武林不容的,若有谁想灭了‘剑山阁’,就只能是你们了。” 范磊的话咄咄逼人,但直到此时没有人敢再站出来说话。 范磊接着说道:“没了今年的《英雄谱》,就不会有最新的武功排名。我范磊一生习武,就是一个武痴,可自从有了到排名,我就有了目标,而且我发誓只比武不杀人,这几年我未杀一人。但是现在没有排名了,我就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如何了,我只能杀人以证强弱。所以今日我到‘卜同峰’就是要单挑你们这些剑侠客,你们不是在‘卜同峰’山腰处的‘白江亭’内推举‘四大剑仙’吗?我范磊今日就在那里挑战你们三百三十九剑侠客!” 范磊说得是盛气凌人,霸气无比,就算他是江湖旁门左道“四海神宗”的一海首座,就算他是武林人眼中的大魔头,在我眼里此时此刻他有着一种豪迈,他要剑挑武林正统三百三十就剑侠客,这是何等气魄。 范磊战书一下,武林正统当中一人举着铁杖跳了出来说道:“在下武林‘平西十一帮’一脉‘砂盐帮’帮主于成海,我们盟主‘一轮红日耀今朝’贺老剑客北上驰援武林‘游侠’一脉,今日不能教训你这个狂妄之徒。何须去那‘白江亭’,就在此处了结了吧!” 于成海举铁杖劈头就打,范磊不抬眼皮也不拔剑,就以指为剑,以激发出的内力为剑气,三招后便刺穿于成海的胸膛,使其登时毙命。 众英雄见状无不骇然,但范磊讲的清楚自己是单挑众位剑侠客,不是群殴,所以众人只为于成海惋惜,却不能一拥而上。 诸葛青川上前一步说道:“范首座出手就是杀招不留余地,好好,就让老道来领教你的剑法!” 范磊一摆手说道:“道长莫急!要知道我和武林两位剑仙都交过手,你是一位,另一位就是武林‘京都’一脉盟主‘电闪惊雷破苍穹’余万春,二位可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就算今日若要比武较量,也只能排在后边。我今日要挑战的是另外两位剑仙,我看‘白山剑水’一派的掌门人‘碧水寒光映长虹’秋立雪还未到达,那么大盟主你这么久一句话不说,可是要躲起来吗?” 众人目光全部转向武林大盟主“横贯东西推南北”王仁义。 我和李莹是在漆木围栏外观望,与众人隔着距离,李莹肆无忌惮的说道:“《英雄谱》上范磊排在第六位,诸葛青川离他最近排名第七位。但范磊说了诸葛道长是他的手下败将,而王仁义的排名还不如诸葛道长,肯定也不是范磊的对手了。” 我说道:“若是有什么变故,你且下山,我去制住‘剑魔’。” 李莹嘿嘿笑道:“你刚刚自己说的此刻你连侠客身份都没有,现在撑死了就是侠客门徒,说句直白的话你都没有资格跃入那漆木围栏,却想着制住剑魔。你是不是傻?” 我说道:“就算不是侠客,该出手时就得出手。犹豫不得!” 李莹说道:“我现在知道司马阁主为什么说武林正统中‘游侠’一脉是江湖旁门左道最为忌惮的,不是因为你们武功高,而是你们太爱管闲事。” 我说道:“我刚刚就是管闲事救下的你。” 李莹一直都是用话噎别人,这下被我一句话噎住,“哼”的一声便不再理我。 只见王仁义走到范磊面前说道:“阁下就为了一本《英雄谱》便在‘卜同峰’上打开杀戒?” 范磊道:“大盟主是想用言语教训在下吗?别费口舌了,随我去‘白江亭’吧,那是你封‘剑仙’的地方,于你有天时地利。” 范磊一心比武较量,王仁义已避无可避说道:“你手刃了于成海,已是武林的公愤,去‘白江亭’是玷污了武林圣地,就在此一决高下吧!” 说话间王仁义伸双掌直扑范磊。 范磊哈哈大笑:“来的好,本想与你们决战于‘白江亭’,没想到你们都知道自己的武功差劲,不敢在封‘剑仙’之地与我比武,好!那本座给你们这个面子,就在这‘卜同峰’上毙了你们!” 第二十八章 初识道长姚实在 剑魔单挑武林会(4) 王仁义号称“横贯东西推南北”,一双铁掌立威于武林,与剑魔范磊斗了一百个回合不分胜负,两人在《英雄谱》上都是江湖中前十位的人物,这场酣斗令人大开眼界。 但二百个回合之后,明眼人都看出来王仁义虽是“剑仙”,武林中的大盟主,但是在“剑魔”范磊面前还是差了一些。只见王仁义双掌翻飞但已显出疲态,已被范磊的剑气所制,而范磊狂性大发,不仅越斗越勇,脸上还露出了戏弄表情。 又过了十个回合,王仁义喘息间露出破绽,门户大开,范磊“哈哈”大笑一声,剑挑中路破绽,左右分刺,王仁义撤掌招架不及,被范磊挑断了双臂的筋脉。 “哇!”的一声,王仁义跌倒在地,筋脉一断这一身的武功就算废了,如此羞辱如何能忍,大盟主心下一横,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一跃而出撞向范磊。范磊撤剑挥掌,一掌拍碎了王仁义的天灵盖。 眼见王仁义毙命,我内心立刻五味杂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管怎样就在片刻之前,他还在活生生的与我讲武林道义,还在长叹如何振兴武林正统,我虽然被他一句话收了侠客身份,心中有不痛快,但此时人死如灯灭,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在这一瞬间都变得不重要了。 大盟主惨死于“剑魔”手下,有“五道观”的弟子上来口念发号将王仁义尸首收敛,而在场武林众人早已群情激愤,准备一拥而上。 范磊笑道:“果然武林正统是不受信用之徒,我讲明单挑,你们要倚多为胜吗?我今日已经连毙两人,就没打算善罢甘休。” 诸葛青川走上前说道:“贫道讨教了。” 范磊长剑一摆说道:“道长莫要心急,你忘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若要交手就只能排在后边。” 诸葛青川涨红了脸,没想到第二次被范磊拒战。 忽然姚实在站了出来说道:“贫道‘白圭观’观主姚实在,阁下无非是恼怒今年没有《英雄谱》而已,但是‘剑山阁’提前以黄金一千五百两卖出去了一本,阁下可自己去查下落。那人是‘剑山阁’‘掌书使’,想必也知道其中的细节,阁下可自行去问!” 说着姚实在手指漆木围栏外,我和李莹所在之处。 李莹小声骂道:“什么‘千谋百算无遗漏’侠客爷,这老道比江湖‘南地下五门’里卖迷幻药的恶老道还要不要脸。” “剑魔”范磊目光如炬向这边看来,我一把将李莹拉在身后,与范磊四目对视,范磊看到是我,虽面无表情,但我还是看到他微露惊讶之色,而另外三人沐子通、邱伤、董昌眼睛盯着众人,并未向我看来。 范磊见我挡在李莹身前,知道我的意思,他微微冷笑了一下说道:“我不为难小女孩!姚观主要赐教吗?” 姚实在说道:“我‘五道观’一脉同气连枝,以诸葛道长为首,怎会怕你。” 范磊道:“好啊。” 诸葛青川道:“姚观主不要枉送性命!” 姚实在低头道:“谨遵道长法旨。”便退在一旁。这一幕进退之道简直是让我佩服不已,话说完但是不用出手,圆滑无比。 此时,“卜同峰”上只有“坐北十三庄”一脉的盟主李元一还有身居十脉盟主之一的盛名,“三寺”、“塞外”、“异术”三脉的盟主剑客都还未到,就更无他人再能出来主持公道了。 果然李元一站了出来拱手道:“在下‘坐北十三庄’一脉李元一。” 范磊撇了一眼道:“原来是‘瀚海不侵坚如铁’李元一,你旧伤未愈,我不为难你,你自废武功,我留你一条性命!” 李元一怒道:“你‘四海神宗’今日来我‘卜同峰’武林会,残杀了大盟主,又处处言语讥讽!你真是为了‘剑山阁’《英雄谱》一事吗?” 范磊哈哈大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武林十脉,此刻‘卜同峰’上除了那诸葛老道,还有谁能与我一战二百合?” “阁下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了吗?”说话的是“不动庄”庄主高剑年,只见他一跃跳出圈外,面向众人说道,“今日我就让你这个‘剑魔’开开眼。” 高剑年一把长剑抽出,“刷刷刷”转瞬间就使出了十几个剑招,每一招都是范磊“引以为傲”的招数,剑气逼人不在“剑魔”之下。使到三十招后,高剑年抛长剑突然双掌翻飞,正是大盟主王仁义的双掌功夫,掌锋所到之处浑然有力,气势滂沱。 这一变化看待了众人,李莹在我旁边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惺惜神功’吗?” “‘惺惜神功’?”我反问道。 “江湖中一直传说有这门功夫,也知道是‘不动庄’的传家武功,传说练到登峰造极的时候,可以速成他人的武功为己所用。但是多年来这就是一个传说,从没有人见识过,想不到真有人能练成这门武功。高剑年使出了这门功夫怕是要名震天下了” 说话间,高剑年已经撤掌收功,面向范磊正色道:“阁下真的是欺负武林正统无人吗?” 范磊大惊之余未反应过来,高剑年接着说道:“今日就算阁下杀尽武林十脉,又能证明什么?况且武林‘京都’一脉出自朝堂,剑魔再狠要斗天下吗?” 范磊道:“本座今日是问《英雄谱》一事,又毙了你们的大盟主,你以为是几句话就能吓走我的吗?” 高剑年转身走到卢孟瞻面前说道:“卢公子,您是有名侠客‘壹拾贰绝耀京都’,又是上届武状元,朝堂军侯府的小公子,‘五品执剑卫’。眼下这个情形,正是留一手绝技震慑群魔的好时机,莫要错过。” 高剑年刚刚用“惺惜神功”已镇住了“剑魔”范磊,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让卢孟瞻借势露一手绝技,这格局和成人之意使人佩服不已。 卢孟瞻没有多说什么,但是满脸都堆着不情愿,感觉自己是被逼着走到范磊面前的,他说道:“范首座,请赐教” 说话间,卢孟瞻手中多了一把剑,范磊也擎住宝剑说道:“进招吧!” 卢孟瞻凝神屏气,一招“剑分泉溪涧”使了出来,范磊见此招一出,竟未敢招架而是先后一跃,退了数步,大惊失色说道:“剑神房伟英是你何人。” 卢孟瞻说道:“一面之缘,教我这一剑招而已。” 范磊道:“只教你一招?” 卢孟瞻肯定道:“仅此一招。” 范磊点头道:“再交手,我纵然怕你这一招,但周旋之后,你恐怕终究就是我的剑下之鬼。” 卢孟瞻道:“那不知道范首座要如何避开我这一招。” 范磊看了看高剑年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想不到‘不动庄’的后人能练成‘惺惜神功’,更想不到武林正统出了一个如此坦荡的英雄。今日单挑就此作罢。” 说着范磊等人要抽身离开。 诸葛青川拦住道:“你手刃武林大盟主和侠客,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范磊冷笑道:“看来道长不识时务啊,我若留下就凭此刻‘卜同峰’上的剑侠客们,谁能是我的对手?道长要让此处血流成河吗?” 诸葛青川环视四周,此刻“卜同峰”上能没有那个剑侠客能留住这四人。 范磊道:“本座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今日就此作罢。你若不服,正月十五,你带着‘五道观’一脉来‘剑山阁’,咱们当面论一论是非曲直、切磋切磋武功。你们武林诸人都说与‘剑山阁’的‘私书坊’被毁一事无关,可那‘白圭观’姚观主却识得‘掌书使’,知道诸多细节,这就是不打自招。诸葛道长‘剑山阁’之约,你敢不敢来?” 诸葛青川道:“好,正月十五‘剑山阁’相见。” 就在范磊等人转身离去走出漆木围栏之时。 有人道:“且慢!” 第二十九章 刀穿血衣破浮尘 异术一脉破天机(1) 只见从武林剑侠客人群中走出一人,此人其貌不扬但大义凛然道:“我们‘平西十一帮’一脉虽然贺盟主不在,但‘平西十一帮’多年来连枝,在西二州相互扶持、情同手足,今日你‘四海神宗’杀了我们‘砂盐帮’帮主,此事决不能善罢甘休,此刻‘卜同峰’上尚有‘五水帮’、‘飞石帮’、‘金枪帮’三位帮主在,我等就算打不过你‘剑魔’,血溅卜同峰又如何。” 此话一出,只觉得此人已经生死置之度外。 “追魂索命血衣子”邱伤浮尘一指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亮出一只金色长枪说道:“‘平西十一帮’金枪帮帮主刘栋。” 说话间,又分别指向自己身后两人说道:“这是五水帮帮主陈思水,飞石帮帮主王瑞。” 陈思水执铁桨,王瑞执铜锤走上前来,三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此时大盟主王仁义已经殒命于范磊手下,‘卜同峰’上只有剑仙诸葛青川可镇住武林诸侠,但他一直被范磊言语相讥,又有正月十五“剑山阁”约战,此时已无法出面制止。 只见邱伤上前一步说道:“何须剑魔出手,我来料理了你们!” 说着邱伤抽出软剑直取刘栋面门,又身如鬼魅般向陈思水、王瑞各攻了一招。双方接招拆招,邱伤以一敌三不落下风,但三位帮主招招凌厉,是拼命的打法。 我身旁的李莹说道:“这三位帮主是以命相博,就算不能取胜也不至于落败,可惜那红衣老道邱伤可不是什么善类,功夫阴损,这三人怕是白白丢了性命。” 我想起当日在“东山镖局”我见过沐子通、董昌、邱伤三人围攻老剑客古齐,当时以三打一的情况下,邱伤还极其不要脸的暗器伤人,我才出手相救。但此刻是武林正统三位侠客与邱伤对打,已是群殴不占理。纵然邱伤武功阴损或是使出暗器,其他武林侠客也没道理出手群殴。 果然邱伤不能立刻取胜这三位豁出性命的侠客,五十招后就开始动起歪脑筋,果然暗器激发,那三人躲闪不及接连倒地,众人仔细观瞧邱伤的暗器竟然是断了这三人的筋脉,已伤了他们练功的根基,就算不死,将来也很难再练武了。 三位侠客倒地不起,因为是群殴邱伤,纵然是被暗器所伤,其他侠客也不好说些什么。眼见邱伤废了这三人武功,已是大大的羞辱,但性命总是保了下来。” 哪知道邱伤哈哈大笑道:“非要强出头,那我就成全你们!” 只见邱伤还要取这三人性命,诸葛青川马上说道:“四海神宗真的欺人太甚!来,让贫道领教你的高招。” 邱伤大喝一声:“剑仙爷你等不到正月十五了吗?” 说话间,沐子通、董昌一同上来,四海神宗的三位首座与诸葛青川斗在一起。须知武林侠客三人斗邱伤,也就允许江湖中人三位斗剑仙,毕竟这场殴斗是武林侠客挑战在先,而且不像“剑魔”范磊开始时就言明是“单挑”。 当日沐子通、董昌、邱伤三人围攻老剑客古齐,古齐一条“龙蛇同骨鞭”不落下风,而此时诸葛青川剑、掌同使,竟是压制住了这三人,“卜同峰”上的众位侠客看的是群情激愤,刚刚武林大盟主殒命的悲伤一下子变成了复仇的火焰,大家纷纷叫好,就盼着诸葛青川一掌拍碎沐子通的天灵盖,一剑刺穿董昌的心脏,又或者废了那邱伤的武功。 只见“剑魔”范磊不动声色的瞧着这四人群殴,眼神透着一股不屑,哪怕诸葛青川在《英雄谱》上只比他低一位,但就是这一位,也让他瞧不起。 眼见诸葛青川已占上风,邱伤突然衣袖一挥,只见一股迷烟罩住了老剑仙,立刻招数有了破绽被沐子通强攻三招,连连后退。又是下三滥的招数,邱伤这人真是将江湖旁门左道的阴毒体现得淋漓尽致。 诸葛青川又颤微微后腿一步,剑锋外立,掌护周身,这迷烟却久久不能散去。而在场的诸位武林侠客已来不及相救了,邱伤喝道:“老道长,本打算留你到正月十五,怎奈何你着急今日就死在‘卜同峰’上了。” 我早已怒火中烧,顾不得多想,抓起地上的石子一招“九天灭绝刀”的“风卷冰砂”打向邱伤、沐子通、董昌。“剑魔”范磊已知道我在漆木围栏,但我一直未曾出手,特别是他手刃大盟主王仁义后,我都未曾现身,他应该猜到我与武林会发生了一些事情,才旁观不理,但此刻我突然为诸葛青川出手,让他为之一震。 这三人听背后风声,知道有暗器袭来,纷纷撤步回身躲避,待发现是我,三人一惊,但马上镇静下来。沐子通首先厉声道:“小子你要多管闲事?” 董昌道:“来的好,那日在‘东山镖局’的帐,今日一笔算个清楚!” 我并不理会沐子通、董昌二人,单指邱伤说道道:“你这恶人,三番两次用下作的招数伤武林剑侠客,今日我要废你的武功!” 邱伤反唇相讥道:“难道你不也背后暗器伤人吗?” 我说道:“你不必含血喷人,倘若我真是背后要你性命,刚才不是石子,而是九天灭绝刀,你此刻还能说话吗?” 邱伤道:“你都不是武林侠客,进不了这漆木围栏,却还要强出头不成。” 我冷笑道:“是不是武林侠客不重要,你们若与诸葛道长一较高下,我绝不插手,刚才‘剑魔’范首座单挑武林正统诸人之时,可有武林侠客群殴于他?可有人突发暗器?可有人放迷药?你们却对诸葛道长,用这下三滥的手段,我岂能容你们?”说着我一指这三人说道:“你们一起上吧!” “四手遮天不见日”沐子通、“百转千回已无路”董昌先后扑了上来,我“风波诀”“御气为甲”接沐子通的神掌,“化气为刃”攻董昌,让他的锯齿转轮只能招架,不能反攻。而“追魂索命血衣子”邱伤绕着我们游走,寻机激发暗器。 此时,我余光一撇,只见“剑魔”范磊面向我们却不出手,卢孟瞻和高剑年先后跃到他的面前,范磊笑道:“你们放心,我范磊不屑与人联手群殴。更何况此人我定要单挑决斗。” 卢孟瞻道:“我知剑魔心高气傲,但还是要陪着您一起观看。” 我与三人斗到八十招后,邱伤突然哈哈一笑说道:“这姑娘莫不是与你一路的?”一转身竟然直扑向李莹,邱伤号称“追魂索命血衣子”,轻功暗器自是极高的,他扑到一定距离时,突然浮尘一转打出了漫天钢针,李莹已是措手不及,干脆双目一闭,听天由命了。 我大喝一声:“你这个贼人!”一枚“九天灭绝刀”已经在手,一招“追星赶月”随着内功劲力打了出去,这招是“九天灭绝刀”的第十七招,后发先至抵了那漫天钢针的石头,救了李莹,邱伤欲再转浮尘发暗器向李莹打去,又大喝一声:“你二人还不取他性命?”沐子通双掌、董昌转轮拍到我身后。 我只得“御气为甲”实受了这二人一招,两枚“九天灭绝刀”已摸在手中,一招“穿江不湿”接着一招“水穿石”先后打向了邱伤,第一枚飞刀像划破夜空的闪电射穿了“追魂索命血衣子”的右肩,又插入邱伤手中浮尘,将其一分为二。第二枚飞刀则射穿了邱伤的双膝。这恶老道和害人的暗器机关同时倒在了地上。 邱伤痛得大叫:“你们这两个家伙,都是四海神宗的手足,你们怎么不毙了他,为我报仇。” 我转身面向沐子通、董昌,两枚飞刀握在手中,他二人不由得退了一步,我冷冷地说道:“我饶他性命,你们走吧。” 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范磊。 第三十章 刀穿血衣破浮尘 异术一脉破天机(2) “最后一面是剑魔”范磊未瞧邱伤一眼,径直走到我面前说道:“借一步说话。” 范磊和我离开众人一定距离后,说道:“你还是没有忍住出手了,对我来说很好。不过从今以后‘四海神宗’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你自己小心不要死在别人的手上。” 我说道:“阁下为何来到‘卜同峰’?是为了‘剑山阁’的事,还是只为挑起武林争端?” 范磊拿出了一本《泰元名侠录》,语气平缓地说道:“我这个人只喜欢武功,其他的不重要。这是武林的《泰元名侠录》,你师父应该给你看过,我总是在想武林正统的剑侠客排名应该错不了,之前我挑战过两位剑仙,说实话我虽然胜了他们,但他们是有真本事,所以我一直想挑战另外两个‘剑仙’。‘剑山阁’去年的《英雄谱》我也是看过的,我发现武林的大盟主王仁义的排名竟然在余万春和诸葛青川之后,那他有什么资格当武林的大盟主呢,又或者他有自己其他的过人之处?” 范磊看了看周围武林剑侠客说道:“《英雄谱》的排名有一个特点就是出手才会录入排名,如果是一个武林高手但不出招、不比武,又或者他就展示过一招‘黑虎掏心’,对手又街边卖艺的,哪怕他是剑神,也不会出现在《英雄谱》上,比如你师父就从来没有在《英雄谱》上出现过。所以我既想挑战武林的‘剑仙’,看看王仁义有何过人之处,能排余万春和诸葛青川之后,却又是武林大盟主,在《泰元名侠录》上尊首位。所以我总想找王仁义比试一下,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他身边仿佛有一个神秘人,像一道‘墙’一样在阻止我靠近他。这道‘墙’的武功和我不相上下,但是总能快我一招。这道‘墙’会不会出现在新的《英雄谱》上?” 范磊停顿了一下说道:“所以我期待着新的《英雄谱》,可传来的消息是剑山阁’出了事,今年不会有《英雄谱》了。这是巧合吗?我不甘心,我就来到‘卜同峰’武林会,就算是挑起事端,我也是光明正大的挑战王仁义,或者是挑战保护王仁义的那道‘墙’!但我发现没有人再阻拦我了,我挑战了武林大盟主,但他比诸葛青川、余万春差远了。” 说道此处,范磊失望之极的看着我说道:“所以我约诸葛青川去‘剑山阁’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要查到底是谁毁了‘剑山阁’的‘私书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要查王仁义身边的那道‘墙’哪里去了?我也有很多的疑问要去解开。” 范磊说完这番话,转身回到人群对诸葛青川说道:“没想到道长的武功精进了不少,邱伤刚刚撒的是迷药,过一个时辰道长就会没事了,我很期待正月十五与道长之约。” 范磊说完就大踏步走下山去,而沐子通、董昌带着邱伤下了山,邱伤口中不停咒骂:“你们两个都是‘四海神宗’一海的首座,却连一个娃娃都收拾不了。你们算什么东西,说好了荡平卜同峰,就这么走了,你们怎么不接着打。什么正月十五,范磊你怎么不出手给我报仇,你妄称‘剑魔’…….” 这声音在“卜同峰”山谷间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了。 诸葛青川走到我面前说道:“小兄弟你怎么样?” 我摇摇头说道:“不碍事,道长要赴正月十五之约?” 诸葛青川道:“贫道没有本事留住‘四海神宗’的魔头,再不去赴约,岂不是让今日颜面扫地的武林正统更加的丢人现眼么。待今日武林中人到齐之后,我会托付‘三寺’、‘塞外’、‘异术’各脉北上驰援古齐等人,我‘五道观’一脉自去赴约。” 我想劝住诸葛青川,突然只觉得胸闷间又似钢针乱扎一样,心道:“坏了,这是收了内伤。” 诸葛青川悄悄将一个小瓷瓶塞进我的手中说道:“这是清灵观治疗内伤的‘大竹护心丹’,你还年轻不可硬撑内伤,也切不可让旁人知道你收了内伤,别人只道你武功高强会敬畏于你,北上之路不会有太多波澜。” 我面露感激之情。 诸葛青川对我说道:“今日‘卜同峰’武林会之后,江湖纷争必起,你要处处小心。” 我拱手道:“我会尽快在正月十五前赶到‘剑山阁’驰援老剑仙。” 诸葛青川微微一笑道:“少侠果然是‘游侠’门徒,有心了。我‘五道观’一脉岂会怕了他们一个‘剑魔’。” 说完诸葛青川大踏步走进‘卜同峰’漆木围栏,我望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感觉他真的是仙风道骨,他武林正统的一脉盟主;更被朝堂看中,是“御林卫”的教头、三年一次武考的考官;身在江湖中,被人称作“风打一叶化千秋”的剑仙。今日“卜同峰”上,眼见大盟主王仁义被杀,自己又被江湖旁门左道羞辱,对我更是赐药好心提醒,我不知道正月十五能不能赶到“剑山阁”,我不想诸葛道长有任何的不测,此时此刻我只想马上下山,北上驰援古齐等人。 今日一战,我从范磊口中对《英雄谱》所载排名有了新的认识,不管怎样,它要比我师父留给我的《泰元名侠录》真实许多,师父还要用“真才实学”、“深藏不露”、“高深莫测”来备注那些人。所以此刻我相信《英雄谱》的排名,而“北山书生府”“千面书生”燕峰排在我之后,这给了我速战速决的信心,今日是腊月初八,尚有一月有余的时间,我与古齐等人救出“游侠”一脉后,还要去“剑山阁”助诸葛道长。 想到此处,我走到李莹面前认真地问道:“姑娘确定要跟我去‘北山书生府’?” 李莹刚刚经历了生死瞬间,此刻眼中带着感激之情点了点头。 我说道:“姑娘是‘剑山阁’的‘掌书使’,烦请姑娘之后要带我去‘剑山阁’。” 我话说得直接诚恳,李莹又点了点头。 我转身向卢孟瞻示意京都北门相见,又向高剑年拱手致意,虽然范磊不屑群殴,当刚才情势危急之时,高剑年只身挡住“剑魔”,这番恩义是要感谢的。 走下“卜同峰”,“大竹护心丹”药效已然发作,将内伤淤血逼出,我一口吐在地上,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痛快。 但这着实吓了李莹一跳,她紧张道:“你怎么这么傻,你一个将军府大公子、武考榜眼、御赐执剑卫,为了救我一个旁门左道的挨那两掌,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说道:“我说了要护你周全,你又定了一年之期,难道没到一个时辰,我就让你死在我面前吗?” 李莹说道:“你不是侠客身份了,却还要强出头。” 我说道:“大盟主王仁义受戮的时候,我没有出手,因为范磊说的清楚单挑,所以武林中人不会插手。但是他们群殴诸葛青川,还使下三滥的手段,我不能不管。” 李莹道:“我当了两年的‘掌书使’,江湖上的事我看得可能没那么透彻,但是今天武林会绝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剑魔和你单独说了许多,而且武林中‘三寺’、‘塞外’、‘异术’三脉的剑侠客都无缘由的晚到了,这些都是很有意思的秘闻。” 我看着身边这个“掌书使”说道:“范磊和我虽然不同道,但我知道他是武痴,他和我说的不是秘闻,只是对武学的疑问。” 李莹噘嘴:“你以为我好哄骗么。我早晚会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陈公子,跟我说说北二州的万两白银案呗,哎呀你怎么走的那么快,你的内伤.......” 第三十一章 刀穿血衣破浮尘 异术一脉破天机(3) 我带着李莹来到平东将军府,一进门就遇到了陈墨,他说道:“咱们家姐派了一位先生在偏厅等候兄长。” 我附和道:“家姐?” 陈墨道:“说是家姐派的先生,其实是家姐嫁入的户部侍郎府上的管账先生。说是要与兄长一起去北二州。” 陈墨说完看了一眼我身边的李莹,说道:“这位姑娘是?江湖中人?” 李莹道:“这位小弟弟好眼力。我是‘剑山阁’的‘掌书使’李莹。” “江湖中‘五方一阁’的‘剑山阁’?”陈墨听完说道:“兄长去北二州要带着她?” 我点头道:“‘卜同峰’武林会出了一些事情,今日就要动身启程。” 陈墨自言自语道:“看来我不该建议兄长先去这武林会。应该直接去北二州驰援古齐老剑客。” 李莹插嘴道:“你兄长要是不去‘卜同峰’,我小命就没了。” 陈墨道:“我就是看到这位姑娘,才有此感慨的。” 李莹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来到偏厅,只见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坐在其中,见我到来立刻起身拱手道:“在下户部侍郎府账房录账先生曹有余,见过执剑卫大人。” 我拱手道:“先生是我家姐派来的?” 曹有余不由自主的抖了抖粗大的手指,仿佛是在拨打算盘一样,用报账本的口吻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名义上我是您的家姐,也就是户部侍郎夫人派来的。实际起因是护国侯府小公子也就是执剑卫大人卢孟瞻奉旨调查‘北二州万两白银案’,请旨调我一同前往北二州,因卢大人知道您也要同往,特差人告知了户部侍郎夫人,也就是您的家姐,故多嘱托了一番。卢大人让我到将军府等您,说一同在京都城北门外汇合后一同前往。” 听曹有余说完,我问道:“先生可知此行不同于官府办差?” 曹有余连连点头道:“卢大人交代过了,此事涉及朝堂、江湖、武林方方年年,不是一般衙门可以理清安妥的,因卢大人是武林‘京都’一脉,又有您奉旨行走江湖相助,此事才这般定夺。” 我看着曹有余说道:“你口中的卢大人是奉旨查案,凶险多难,而我奉旨行走江湖,是为了管江湖事。” 曹有余眨眨眼说道:“大人多虑了,在下知道大人的顾虑。在下是一个小小的账房先生,这趟远门就是为了多挣几个银钱。” 李莹突然走进偏厅来指着曹有余对我说道:“你是顾及这个人的安危吗?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一下愣住了。 李莹说道:“武林‘异术’一脉‘手中有眼细如针’郭有鱼,是有名侠客,擅长算数理帐、过目不忘,手中有眼说的是他翻账本快得就像手中也长了眼睛一样。细如针说的他的心思缜密,非常人能及,他还有傍身的功夫就是一支金刚判官笔。” 我说道:“郭有鱼确是武林‘异术’一脉,我在《泰元名侠录》里确实见过。” 曹有余赶紧赔笑着说道:“在下曹有余,就是一个小小的帐房先生,一年工钱十八两银子,我接这差事,是因为卢大人和侍郎府各赏了一百两银子。我什么时候成了武林‘异术’一脉的侠客爷了,这位姑娘是看错了吧。” 李莹道:“我是‘剑山阁’的‘掌书使’,你来过我们剑山阁,给司马阁主盘过账的!。” 曹有余说道:“那姑娘肯定知道卢大人是武林‘京都’一脉的有名侠客爷,我要也是武林侠客爷,怎么不认识啊,还有奉旨向侍郎府借人。” 李莹说道:“你是不是郭有鱼不难证明。‘异术’一脉为了生存,大都隐姓埋名,还能在‘卜同峰’抛头露面的只有两种人,要么是极有本事不需要刻意隐藏的人,要么就是本事太差无人问津的。” 曹有余笑道:“姑娘,在下没什么本事,就是希望多挣银子。” 李莹道:“卢孟瞻是上届武考状元,是‘京都’一脉五品执剑卫,奉旨查‘万两白银案’,他挑选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你不是‘异术’有名侠客,他怎么会知道你,又怎会挑上你。” 曹有余说道:“在下五岁孩童之时就在账房玩耍,擅长银钱计算之道,无需算盘纸墨就可算出银钱数目。卢大人北上调查‘万两银钱案’,自然需要一个懂银钱之术的人帮忙?” 李莹道:“那为何是你。” 曹有余道:“在下善查账目出入,虽未入户部工作,但多次协助侍郎大人办公,可为卢大人所用。” 李莹撇了撇嘴对我说道:“我说不过这位先生!总之,你不用担心他就是了。” 我点点头说道:“一路上有劳曹先生,在下是怕先生一路辛苦,多有艰辛。” 曹有余摆手道:“不辛苦不辛苦,这活是有银子挣的,比账房挣得多。” 我转身看了看陈墨,陈墨心领神会说道:“将军府也给先生一百两辛苦费,等先生回来再多付一百两。” 曹有余立刻乐开了花说道:“您看这话怎么说的,此番路途遥远,一百两带在身边多有不便,还请赐银票一张!” 陈墨道:“曹先生可到账房领取。” 曹有余连连称谢,又对我说道:“那在下一会儿就先到京都北城门外等候大人。” 曹有余一走,李莹说道:“他就是郭有鱼!” 我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今天经历的一切,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做人不易。他就算是‘异术’一脉的侠客,很可能遇到了难事才隐姓埋名,你又何必让他承认呢。他如果真的是‘异术’一脉,那他一定有傍身的技艺,也一定知道此次北上的目的地是‘北山书生府’无比凶险,谁会为了区区四百两银子就冒这个险,有侠客之名不重要,有侠客之心才让人敬佩。” 李莹听我说完喃喃道:“这么说,你相信我说的话了。不过你说得挺有道理,遇到事还不是第一个冲出去,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游侠’一脉。” 我对李莹道:“你在此歇息,我需要和家人交代几句,咱们就出发会和。” 我辞别祖母,找到陈墨说了几句“卜同峰”之事,陈墨道:“这么多年来,就算是江湖不太平,也没有人敢到‘卜同峰’惹事。而且整件事都不太正常,兄长万事小心,特别是那个姑娘。” 我说道:“因为她是江湖中人?” 陈墨道:“因为兄长是将军府之人。兄长可以护她一年周全,可以忤逆武林诸人,但是兄长要小心,不可以为她动心!” 我看着陈墨这张透着书生气又稚嫩的脸,竟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陈墨道:“我虽然从小习文读书,但毕竟我师从文渊庭首座讲师杜华,他讲得最多的就是人情世故。兄长虽然是六品执剑卫,但是皇上赐兄长两年江湖行走,受令于南平王李矩,兄长可知上一个受此安排之人是谁?是‘一品执剑卫’余万春。皇上身边百人执剑卫,六品以上不过二三十人,皆受令于余万春皆为武林‘京都’一脉,这里面也包括卢孟瞻。但受令于南平王者仅有兄长一人,因为皇上并无子嗣,早已密旨南平王是唯一继承大统之人,兄长早晚是要统领执剑卫的,这是前途无量的。” 我想解释什么,陈墨没让我开口,马上说道:“那姑娘是江湖中人,兄长是将军府武考榜眼,兄长对她已经动情,愚弟看得出来。请兄长路上小心。” 第三十二章 刀穿血衣破浮尘 异术一脉破天机(4) 我与李莹一同走向京都北城门,虽然陈墨的提醒让我有些唐突不安,但他点破了此事,又似乎说中了什么,我知道我喜欢身边这个姑娘,至于别的我未曾想过,不过仔细想想,好像陈墨嘱托的事,我一件也没有做到。 李莹见我心有所想,笑道:“一年之约很漫长的,我们以后如何相称?总不能一直我叫你公子,你叫我姑娘,就这么一路称呼下去吧。” 我脱口而出道:“你是‘剑山阁’‘掌书使’我以后叫你掌书妹妹” 李莹本来眼睛又圆又亮,一听我这么说,双目马上就透出了精神,说道:“这个称谓好有意思,后两个字透着关爱,前两个字又带着对江湖身份不同的提醒,表明了你我不同的界限。” 李莹停下脚步转向我问道:“你救我之时可有想过我是江湖旁门左道?你受沐子通、董昌一掌一轮之时,可想过我是旁门左道?你对武林正统讲护我周全时,可想过我是江湖旁门左道?你我一起走下‘卜同峰’时,已是经历过生死之事,可想过我是旁门左道?” 李莹每问一句便走进一步,直到嘿嘿一笑说道:“哥,你为何要做这些事啊?你是武林‘游侠’一脉,做事要随心所欲,又何必要刻意的加上江湖印记。” 我看着她的样子,想着她说的话,半天挤出来一句话:“莹妹妹,我有一事想问你?” 李莹“噗嗤!”一笑说道:“哥,你说。” 我沉了沉心情,认真的说道:“方才‘卜同峰’上情势紧急,很多事来不解细想,我记得剑魔范磊说王仁义武功差,比不上诸葛道长等人,可是他在《英雄谱》上排名第十位,与诸葛道长相差不大,这是为何?” 李莹皱皱眉说道:“哥,你这个问题得让我好好想想。” 就这样我和李莹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出了京都北城门,卢孟瞻和曹有余还没有到,于是我们找一个城墙外避风的地方等候。 李莹说道:“哥,要不是‘剑山阁’的‘私书坊’被人毁了,《英雄谱》底稿全部毁于一旦,更重要的是写书的‘执笔使’无一留下活口,咱们还可以查一查的。” 我点头道:“他的武功确是名不副实,所以我才想知道为什么剑山阁会把他排在第十位。” 李莹说道:“对啊,这武林正统不是也把他推举成了武林盟主吗?《泰元名侠录》中位在四剑仙之首。” 李莹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马上拿出了师父留给我的《泰元名侠录》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余万春是“京都”一脉的盟主,诸葛青川是“五道观”一脉的盟主,“碧水寒光映长虹”秋立雪是“白山剑水”一派掌门,白山地处塞外,秋立雪是武林“塞外”一脉。可王仁义是哪一脉?我师父也没有注明,只评论他的武功是“高深莫测”,我心道:“既然是高深莫测,为什么会被范磊说较诸葛青川差了许多?” 我指着《泰元名侠录》问道:“王仁义在武林中是哪一脉?” 李莹半开玩笑地说道:“我不知道啊?‘剑山阁’《英雄谱》没有关于这个记录,哥你以后要是知道就告诉我,放在明年的秘闻一块肯定有人爱看。” “王仁义年轻的时候其实师从武林‘异术’一脉。”两人快步向我走来,一人是卢孟瞻,另一人是曹有余,而说话的是正是曹有余。 我见二人来到,欣喜不已,曹有余拱手道:“在下不敢欺瞒大人,在下武林‘异术’一脉,‘手中有眼细如针’郭有鱼,还望大人一路多多照应。” 李莹嗔怒道:“我就说你是郭有鱼吧,你在将军府却不承认。” 郭有鱼拱手道:“姑娘见谅,武林‘异术’一脉虽然各负技艺,但都是雕虫小技,并非武功,所以生存不易。混在京都城内就是账房曹有余,还得仰仗‘京都’一脉卢侠客爷照应,遇事能躲就躲。出了京都城行走江湖上,就是郭有鱼。” 卢孟瞻拱手道:“侠客爷当年秘密替朝堂查出了州府建行园账目造假一事,漏了自己的心算秘术,被人记恨寻仇,圣上念先生功劳,密旨先生委身于京都城,京都城之内为曹有余,京都城之外可恢复本姓。此番涉及万两白银,只能再求侠客爷出山。” 郭有鱼道:“在下年至不惑,不求功劳,只求安稳。” 李莹对郭有鱼笑道:“侠客爷原来也是忠肝义胆的,看来您在京都城内要那几百两银子,是装装样子吧。“ 郭有鱼连忙说道:“姑娘见笑了,郭某家中还有妻小,银子确实也很重要。” 李莹道:“那出了京都,我们应该称您是侠客爷,还是先生。” 郭有鱼眼睛一转说道:“虽说是出了京都府,还是得仰仗诸位大人,还是先生好,先生好。” 我上前拱手道:“那还望先生指点疑惑。” 郭有鱼躬身道:“大人客气了,王仁义大盟主年轻的时候,是师从世外高人‘九层仙’,转掌握了一门秘术叫‘画山造海’,这门秘术类似于催眠鼓噪之法,被催眠鼓噪之人会做出并非出自自己意愿的举动。他凭借此术入了武林‘异术’一脉,但是不久以后,他不知遇到了何种机缘武功增进不少,声名显赫之后,便不再提及‘异术’一脉,只称自己是‘横贯东西推南北’侠客爷、剑客爷、剑仙、大盟主,人们也就很快就忘了他的出身,也没有人提及。” 我问道:“可先生还知道此事。” 郭有鱼笑道:“家师‘九层仙’教我心算之术,灯枯油灭之时曾说过,此生最后悔的是将‘画山造海’之术传了后人,只怪当年一心希望后继有人,却不该将一门祸害传于后人,后人若是有歹心,必会为祸天下。” 原来郭有鱼也是“九层仙”的后人,只听李莹说道:“看来‘剑山阁’的武功排名是算上了王仁义的这门秘术。这不过秘术难登大雅之堂,而且也不是王仁义傍身的本事和武功,所以慢慢的就不为人所知了。” 郭有鱼道:“这门秘术,未亲身经历过得的人,不知道它的厉害。被其控制的人,恐怕都有难以启齿自身的遭遇,所以很难寻觅其中缘由。刚刚是卢大人和我一同前来说了此事,又听到二位也在谈论,所以才接着说了起来。” 卢孟瞻对我说道:“看来兄弟你也感觉到诸多奇怪之处,王仁义是武林大盟主,这次败的太过奇怪,我刚刚与郭先生一同前来,也问了此时。” 我说道:“卢兄可曾怀疑大盟主的人品?” 卢孟瞻道:“这些年未见不妥。看来大盟主虽然习得这‘画山造海’的秘术,但早已抛弃并未使用。所以在面对范磊时,只凭武功才落得下风。” 郭有鱼道:“卢大人不知道,这秘术不是武功招数,比武之前使用可以,一旦对招拆招,拳脚之间是电光火石瞬息万变,怎么可能施展。” 卢孟瞻拿出一本《金雀武盟志》面色凝重对我说道:“我之所以比兄弟你晚下‘卜同峰’,就是为了要拿这本两年一编的《金雀武盟志》,上边记录了武林正统的多事情,我想对我们北上驰援和查案都有帮助,也特意查了查大盟主这两年与人比武,几乎没有记录,这次应战‘剑魔’甚是唐突。” 郭有鱼宽慰道:“大盟主已归天,这秘术已无关紧要,而且就算传在世间也不打紧,咱们去北二州查‘万两白银案’,这其中一个关键是江湖旁门左道‘北山书生府’,二位大人不知道吧,北山书生府也有一门秘术叫《清欲静心咒》,是专门克制‘画山造海’的,既然是查案救人,一并缴了这门秘术,传给武林不就得了!” 郭有鱼说出《清欲静心咒》的时候,我瞪大了眼睛说道:“先生再说一遍!” 郭有鱼愣道:“大人,莫不是在下说错什么了。” 第三十三章 殊途同归雾重重 魔笛仙子降人间(1) 当郭有鱼讲出《清欲静心咒》的时候,我立刻想到了第一次和师爷左丹明相见时,他临走前提醒我道:江湖中有一门秘术叫《清欲静心咒》,为北山书生府所有,最近这门秘术突然在武林中名声大噪,武林正统各脉在“卜同峰”武林会后围剿“北山书生府”。之后不久,我与诸葛青川、古齐、贺尊等人在京都相聚时,也曾想到了这件事,但我没有问及此事,一是当时提及的是游侠一脉身陷北山书生府的前因后果,并非因为“北山书生府”的秘术;二是我也不想被暴露出师爷的行踪。 但郭有鱼说出《清欲静心咒》的时候,又一次提醒了我。此刻虽然不是整个武林正统对“北山书生府”发难,仔细想想“东、西”两脉盟主带着三位有名侠客已身在北二州,马上要上门挑战了,纵然不是以《清欲静心咒》之名出师,但殊途同归,所以我师爷所说的也没错。 我不知道怎么和眼前的几个人说这件事,一起说,还是分开说。 卢孟瞻看出来我阴晴不定,必是有心事,于是故作轻松道:“咱们此刻快马出发,日落时就可到达最近的官镇,休息一晚,明早赶路。如此多则二日就能到达北二州的关州府,再有两日就能到达外州府,离松山岭‘北山书生府’也就不远了,咱们是官家快马,剑侠客们可没这么好的脚力,所以我推算前后脚也差不了几日。兄弟要事有话说,今晚咱们在官镇客栈一叙。” 于是我与卢孟瞻、郭有鱼李莹乘快马北行八十里,来到官镇上,果然天色已晚,卢孟瞻有朝堂手谕和五品执剑卫的腰牌,自有镇上衙役给我们安排客栈、照料马匹。 李莹悄悄的将我拉到一边,低头道:“哥,你有心事?” 未等我开口,李莹又说道:“你不要赶我走,你说过的,至少要护我周全一年的。你是将军府大公子,武考榜眼,说话要算话的。” 我说道:“我没有说要赶你走啊?” 李莹道:“可你听到郭有鱼说道《清欲静心咒》,脸色就变了,我知道那是北山书生府的一门秘术,你一定是怕此行危险,不想带我去了。” 我问道:“你知道那门秘术?” 李莹点头声说道:“江湖传言,‘北山书生府’将《清欲静心咒》传于武林正统侠客,至于谁在学、如何学这门秘术就不知道了,但肯定知道的人不少,所谓‘名声大噪’我猜说的是知道的人多而已。虽然武林众位剑侠客都不提此事,但是背地里肯定有人学了这门秘术,更有传言朝堂中一些习武之人也在偷偷的学。” 话说到此处,卢孟瞻走了过来说道:“我已在房间安排的吃食,咱们可以边吃边聊。” 李莹一听,赶紧跑开了。 卢孟瞻见她进了客栈,对我说道:“你为了她受了内伤,可有大碍?” 我摇了摇头说道:“诸葛道长的‘大竹护心丹’很管用。” 卢孟瞻道:“才见过一面,就能为她不顾一切了。少年人啊,谁没年少过呢。” 说着他推着我走进客栈。 四人坐下来,我先开口说道:“郭先生可否详细说说这《清欲静心咒》。” 郭有鱼一边掐着手指,一边说道:“大人客气了。其实说这秘术《清欲静心咒》,还是因为‘北山书生府’的‘千面书生’燕峰武功极高,其毕生所学全部来自武功秘籍《赤魔心经》,此外还有一门秘术就是‘百化魔颜咒’,是以内功摄人心魄、扰人心智,极为厉害,内力不强的人中了‘百化魔颜咒’,就会出现幻境,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甚至自相残杀。但任何武功都有自己的克星,‘百化魔颜咒’的克星就是《清欲静心咒》,默念此咒纵然是内功强于自己的人施展‘百化魔颜咒’也是没用的,这两门秘术都是‘北山书生府’的不传秘籍。传闻燕峰只将这其中一门秘术传给了自己的女儿‘魔笛仙子’燕嫣。” “啊呀,各位大人不吃点吗?”郭有鱼咬了一口鸡腿接着说道,“王仁义大盟主年轻的时候,所学的秘术‘画山造海’其实也是用内力影响他人心智,但是这门秘术远远没有‘百化魔颜咒’霸道阴毒,而且它经常被有良心的大夫用作治疗失眠失心疯等疑难杂症,其实是功德无量。正所谓‘殊途同归’,《清欲静心咒》能克制‘百化魔颜咒’,自然也就能克制‘画山造海’了,所以我说不必担心。我知道就是这些了。” 我对卢孟瞻道:“卢兄可知武林正统中是否有人学习《清欲静心咒》?” 不等卢孟瞻回答,郭有鱼说道:“这么可能,这是‘北山书生府’的秘术,咱们也得是查案挑了燕峰这山庄才能搜查出来。” 我说道:“我在来京都的时候,遇到一个世外高人提点我,他说江湖中有一门秘术叫《清欲静心咒》,为北山书生府所有,最近这门秘术突然在武林中名声大噪,武林正统准备剿灭北山书生府。” 三人一口同声道:“世外高人?” 我点头道:“还请恕我不能告知高人姓名,但确实是值得尊敬的一位前辈。一踏入京都之后,发生诸多事情,应接不暇,慢慢的我就将此事忘记。‘卜同峰’武林会上,当‘剑魔’范磊说大盟主武功不济,却又位列剑仙之首的时候,我便有了疑问,便与…….” 我看了一眼李莹,说道:“便与莹妹妹求证大盟主的武功和师承,之后郭先生出现,讲述了大盟主是‘异术’一脉的过往,而当郭先生说出《清欲静心咒》的时候,又让我想起了那位高人曾经的提醒。这便是我知道事情。” 卢孟瞻道:“仔细想想,从北二州虚买铁矿账目造假,到丢万两官银,之后是武林‘游侠’一脉陷落于‘北山书生府’,然后武林‘坐北十三庄’一脉独木难支到‘卜同峰’武林会求援助,江湖‘剑山阁’的‘私书坊’被毁,天下只剩一本《英雄谱》,‘四海神宗’的四海首座大闹‘卜同峰’,大盟主王仁义比武被杀,皇上下旨让我调查万两官银案。这些事一件接一件,貌似有着一些联系,但脉络是在是不清晰。” 李莹说道:“你们武林中人、朝堂中人想问题都是喜欢抠字面,哥说的那位高人说的是‘名声大噪’又不是说的是尽人皆知,说不定是武林正统中有很多人学了,但是碍于它是‘北山书生府’的秘术,所以没人敢说。” 郭有鱼说道:“姑娘是说‘北山书生府’将《清欲静心咒》传给武林中人,这不合常理啊?那是克制‘百化魔颜咒’的” 李莹猛地站起身来说道:“在我们‘剑山阁’看来,江湖的事有因必有果,有果皆有因。你们想想诩哥遇到的高人最后一句话是武林正统准备剿灭北山书生府,这件事是不是已经发生了?官府的银子、武林的‘游侠’一脉,五位剑侠客北上驰援。这说明结果却是发生了,那么前因肯定也是真的了,那就是说武林中人肯定有人修行了《清欲静心咒》,为什么要修行呢?因为大盟主王仁义会‘画山造海’的秘术,可以鼓噪人心,虽然大家都不提这件事,但是心照不宣,偷偷学习了《清欲静心咒》。” 李莹说的头头是道,纵然是武林中人不肯相信,但又不好反驳。 卢孟瞻对我说道:“如果真是这样,只有到了‘北山书生府’才能真相大白啊。” 郭有鱼:“正所谓殊途同归。” 卢孟瞻说道:“对,殊途同归。明日我和郭先生直奔北二州的关州府,那里是北二州铁矿交割户衙之地,我们先调查整件事情的起因、账目。兄弟你和李姑娘可以抄近路直达外州府,早日与各位剑侠客汇合。既然我们最后都是要去松山岭‘北山书生府’,那就分头行动,殊途同归” 第三十四章 殊途同归雾重重 魔笛仙子降人间(2) 第二日天未亮,卢孟瞻轻敲房门唤我出来,只见他与郭有鱼已经收拾利落准备出发,卢孟瞻说道:“兄弟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剑山阁’的‘私书坊’被毁,想必《英雄谱》中记录的一些秘闻与昨晚我们所说江湖武林纷争有莫大的关系。” 我说道:“眼下只有一本《英雄谱》,你我都知道它在何处。昨日‘卜同峰’武林会上也没有人再追问。” 卢孟瞻说道:“没有人追问,是腾不出功夫,这几日‘卜同峰’武林会要推举有名侠客、剑客、剑仙和新的盟主,他们腾出功夫之后,你猜是帮助‘五道观’一脉去赴‘剑魔’范磊的‘剑山阁’之约,还是追查《英雄谱》下落?武林中有诸葛青川、古齐这样的侠客,也有那些心怀叵测看不穿的人。况且…..” 卢孟瞻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我拱手道:“你我早已兄弟相称,有何不能言明?” 卢孟瞻道:“你的那位掌书使妹妹怕是也看过《英雄谱》的,倘若不管是谁查到《英雄谱》在皇宫之内还好,有十二金甲军、御林卫、执剑卫,反倒没什么可担心,就怕这些人退而求其次,那李姑娘就是众矢之的,你要护她周全确实不易。” 我说道:“她没有看过那些秘闻。” 卢孟瞻笑道:“可是你喜欢她就会保护她。你知道我明年要娶亲吗?要娶的是相爷的女儿,我都没有见过她,但是这侯府公子的宿命,也是我将来用尽‘十二绝技’退出武林安稳与朝堂的宿命。我很羡慕你,有一个自己喜欢又看得见得姑娘。我之前说你是必是武林‘京都’一脉是我审时度势的判断,但是今天我反倒希望你还是‘游侠’一脉的好。自由。” 说完卢孟瞻走向郭有鱼说道:“郭先生咱们走吧。” 望着他们的背影,虽不知前路如何,但是卢孟瞻给了我一个小小的目标,这比昨晚众人猜测武林诸事要清晰许多。 李莹走出客栈的时候,太阳已初升起来,阳光映得她的脸如桃花,只见她多披了一件银色棉袍,开心的说道:“哥,你看果然还是官家的待遇好,一早就有人送来衣物放在了门后,我还担心北上寒冷,一会儿要去官镇上添加衣物呢。对了,你有没有服用诸葛道长给你的‘大竹护心丹’?” 我点点头,告诉她卢孟瞻已经走,我们也要快些赶路,早一点到达“外州府”。这一路上李莹很开心,本来这武林纠纷、江湖恩怨、朝堂公务都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小姑娘,本该无忧无虑的。 达到“外州府”后,我们访问了州府上的客栈询问有无古齐等人的下落,直到遇到一家名叫“风来客栈”的掌柜告诉我们,有几位剑侠客某样的人住过几日,一日前他们动身去了“外州府”向北三十里的“松山岭”。 我拿出了五两银子对掌柜说道:“两间客房,一桌酒菜。多给马喂些草料,我们明早启程。” 掌柜接过银子热情的找我们上楼,不住的说道:“客官打听的那几位剑侠客,也是这般豪爽。” 日落时分,店小二敲我的房门说酒菜已备好,我出了房间,敲了李莹的房门让她一同来用饭。 北方菜色和南方大不相同,大碗味厚,羊腿、肥鸡、牛肉满满的摆了一桌子,还有一坛五斤白酒。我在东南“三水关”长大,李莹虽然在“剑山阁”行走江湖,但毕竟也是时日不长,我二人都是初见这北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吃法。 李莹指着一个碗说道:“哥,赶路几日终于可以好好吃一顿了。这是一只羊腿哦,看来你的银子是给的多了,人家不敢怠慢咱们。” 我说道:“听说北二州人都豪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估计就是这个样子吧。” 李莹说道:“哥,你学不会他们那种豪饮的,无论是江湖还是武林,我小时候听司马阁主说北方的英雄侠客一大海碗喝下去,才开始自报家门的,哥就算你是‘游侠’门徒,也做不来着豪放的喝法。” 我问道:“你从小就在‘剑山阁’。” 李莹突然有些忧伤道:“司马阁主在‘剑山阁’养了很多像我一样,从一记事就已经在剑山阁的孩子,他根据不同孩子的特点教他们不同的本领,他教我的就是轻功,我就成为了‘掌书使’。我们一切都听命于‘剑山阁’,但说白了就是替司马阁主赚很多的钱,我们也不知道司马阁主为什么那么喜欢钱,一本《英雄谱》能换着花样的赚钱。所以那里没有什么友情、亲情,哥你知道么,你那一日救我,我记住的是你的眼神,这辈子从没有人那样关切的看着我。” 李莹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我听得却很沉重、很孤独,她也许和我一样,也是学艺十余载,但四季交替陪伴她的只有“剑山阁”。 这时邻桌不远,有两个保镖武师打扮的汉子正举着大海碗豪饮,看着就很痛快。 我想让李莹开心一下,就学着他们的样子把酒倒在一个大海碗里,足足有七八两,对李莹说道:“莹妹,你看我如何豪放的喝酒。” 我端起大海碗一饮而尽,李莹看后噗嗤的乐了起来,指着我已经浸湿的前胸说道:“你这样太过邋遢了,那些大侠豪饮才不是你这样,洒在前胸的酒比喝道肚子里的酒多多了。” 我看到她乐了,也很开心说道:“来咱们再饮一碗。” 李莹连忙摆手道:“你这么豪放的喝法,衣服明天干不了的。”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笛声,这笛声有时候似高山流水,穿过心灵;有时候似清风拂过,带你飘上云间;有时候则勾起思绪,惹人伤感;有时候灵动跳脱,快乐兴奋。 只听“咣当”一声,掌柜的跌倒在地。旁边那两个吃酒的武师,竟随着笛声跳起舞来。 李莹一把抓住我的手说道:“这笛暗藏内功,摄人心魄!不会武功的人会昏倒,醒来无碍。有武功底子的人,怕是已是心神受制,内功浅的恐怕心脉受伤。” 只听得笛声悠扬之中,突然音如寒冰一般撩动周身要穴,大惊失色道:“好霸道的功夫。” 我反手一把抓住李莹说道:“果然这笛声催人心脉,你内功尚浅,凝神调息。” 说着我仰仗“风波诀”的内功底子,一边护住自己的心脉,一边把内力输给李莹帮她抵御笛音。 李莹轻声道:“我猜是‘北山书生府’的魔笛仙子到了!” “北山书生府”五个字一出,客栈外就传来拔出兵刃之声。 第三十五章 殊途同归雾重重 魔笛仙子降人间(3) 笛声忽然停住,我便冲出“风来客栈”,心道:“‘北山书生府’燕峰之女‘魔笛仙子’燕嫣到了,‘游侠’一脉十位剑侠客都困在‘北山书生府’,这是天赐的机会,怎能错过。” 只见客栈外的街道上一侧是三个各执兵刃,头戴斗笠,黑纱遮面的女子。另一侧是一个白袍束身的少女,在夜色月光下,她黑发飘逸如丝、肌肤如覆雪梅花,面容秀美如仙子。她手上一只墨绿的笛子,一边束着一块晶莹剔透的黄玉。 那女子将笛子一指,冷冷道:“纠缠了我一路,我也累了,就在此做个了结吧。” 那三人中走出一人,手持一对弯刀,沙哑地说道:“‘北山书生府’燕峰之女‘魔笛仙子’燕嫣和‘东滨神仙岛’岛主‘长乐仙子’温红,并称江湖两美,今日一见,只能说所有的传说都比不上亲眼得见,‘魔笛仙子’真是仙子下凡。可惜可惜!” 听那人说完,看来这个白衣女子就是燕峰之女了。 燕嫣眼睛一立说道:“有什么可惜的?” 那用弯刀的女子“嘿嘿”一笑说道:“江湖上就剩一美了。” 说着,一只弯刀掷出,另一只弯刀在手纵身向前奔袭。 燕嫣面不改色,向上一跃,避过一只弯刀,双手一抖垂下了两条金丝带,底端各连着一只镂空锤铃。燕嫣两臂轻轻一晃,这拳头大小的锤铃随着金丝带向那使弯刀的女子攻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十余招,燕嫣金丝带一收攥在手中,两只锤铃叮当一响,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这铃声分明暗藏内力,清脆之音如利刃割喉般令人胆寒,这是以音杀人之法。只见那用弯刀的女子向后连纵两次,避开锤铃正面之音,但还是晚了一些,她的斗笠被这燕嫣劈成两半,黑纱落地。 我看到这弯刀女子长得甚是可怖,一张长脸生了麻子,却偏偏涂了胭脂水粉。此时李莹已来到我身后不由自主的说道:“那姑娘好美,这人好丑。” 说道“丑”字的时候,这弯刀女子大怒对同行的一人说道:“大师姐,帮我对付那燕嫣,小妹,替我砍了那男子,把他身后那女子的脸划花。” 我没想这人如此狠毒,只间说话间,三人中又走出一人手持一只铁伞,抽出一支伞骨向我掷来,而后飞身直奔我身后的李莹,我心道:“哎呦,别看兵器不同,但是路数是一样的。” 我马上“风波诀”的“化气为刃”反打出去,后发先至,那那女子撑开了铁伞挡了我这一招,而我腾出手来接了她那支伞骨扔到了地上。 那女子不甘心持铁伞向我攻来,这铁伞甚是厉害,伞尖为剑,收起就是剑招;伞骨为刺撑开就是一支带刃的盾牌;伞把为轴,撑开转起就是一把削铁转轮。 我一边应付着她,一边留心燕嫣,只见弯刀女子已经在两把弯刀上连了铁链,一掷一收上下翻飞;另一人手持分水刺快如闪电,左右攻击,但这二人都忌惮燕嫣的金丝镂空锤铃,不敢攻的太近。 打斗多时,突然一男子从天而降,他手中是一把更大的铁伞,头戴斗篷,黑纱遮面,只听他一声尖笑道:“都住手吧。” 那三个女子立刻撤回到他的身后拱手拜倒:“参见‘杀人王’。” 那人尖声尖气点头道:“你们都乖的很!” 他慢慢转头看看我和李莹,又转头看了看燕嫣,笑道:“这小子和他身后的姑娘我不认识,可燕姑娘的大名,我是知道的,今日一见果然是美极了。” 只听“啪啪”两声响,那人手中的铁伞一张一合。我才看清那不是一把铁伞,那伞骨奇形怪状,和他这个人一样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李莹拉住我小声道:“哥,咱们快走,他是江湖第一大杀手组织‘乌云会’的罗福安。”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 李莹道:“他那把伞不是铁伞,而是‘人骨伞’,是他用成名之前杀死的那些江湖盛名之人的手骨制成,‘乌云会’是江湖旁门左道‘五方一阁’中‘南地下五门’中一支,但他们就是一个杀人的组织,就算是江湖旁门左道也都敬而远之。” 听到李莹这么说,我想起卢孟瞻曾经和我说过,没有人见过罗福安的真面目,曾经在同一日内,东、西、南、北各州中都有人被自称罗福安杀害,所以江湖中盛传罗福安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就在我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真的罗福安时。 只听他对燕嫣说道:“燕姑娘,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武林‘游侠’一脉的十位剑侠客身陷你们‘北山书生府’已经天下皆知,武林正统在‘卜同峰’开武林会估计也已经结束。我猜之后武林各脉找你们‘北山书生府’算账的日子就快到了。要知道我们‘乌云会’帮江湖,不帮武林,所以不必你们‘北山书生府’动手,只要你们放武林‘游侠’一脉出来,我们解决干净,一切罪名由我们‘乌云会’担着。” 燕嫣依然冷冷地说道:“‘乌云会’号称天下第一大杀手组织,不敢进我们‘北山书生府’么?所以说武林正统瞧不起江湖门派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帮会,不管怎样,当日武林‘游侠’一脉的十位剑侠客是登门拜访,有拜帖,有礼数。而你们‘乌云会’总想着翻墙而入,却没有这个胆量,就趁我求援之时纠缠至今,好不要脸。” 罗福安道:“再怎么说,这十位剑侠客还困在‘北山书生府’,咱们不进去杀人,你让他们出来,此事就与你们无关了。” 听到此处,我有些诧异,所有事的起因是北二州因铁矿买卖丢了万两官银,这中间人“牛三金”逃进了“北山书生府”,而当事人之一的武林“坐北十三庄”一脉,求助于武林“游侠”一脉十位剑侠客,“游侠”一脉盟主季休等人入府就再没有出来,之后有古齐等剑侠客驰援。 今日听二人说到此处,说明十位剑侠客还在,江湖“乌云会”要杀人,而“北山书生府”仿佛是在保护十位剑侠客,燕嫣还是出府求援才被这些人给抓住机会缠上的,这真的是把我听糊涂了。眼下也不知道古齐老剑客等人到了何处,牵扯其中的人越多,我就觉得事情越加复杂。 罗福安手持人骨伞说道:“今日我擒了你,看那燕峰要不要开门!” 说着抖伞冲向燕嫣。 第三十六章 殊途同归雾重重 魔笛仙子降人间(4) 罗福安在《英雄谱》排名第三,在我之前。此人一出手就透着一股阴毒之气,一把人骨伞转将起来阴森可怖,燕嫣的金丝镂空锤铃抖得上下翻飞,始终被人骨伞罩住挣脱不得。 燕嫣向后一跃飞出数丈,墨绿长笛在手,一曲悠扬的笛声随着而出,与之前不同的是,这裹挟内力之音只冲向罗福安,未波及旁人。 罗福安尖啸一声道:“浮影魔音诀。” 只见罗福安人骨伞一抖,伞骨断成几节,罗福安催动内力,激发这人骨伞发出“啷啷”之音,以克制笛音。 二人已是内力相拼。 此时,刚刚使一对弯刀的女子我和李莹说道:“刚才你讥笑我的事还没完呢。” 李莹道:“你们明明是江湖‘乌云会’的‘三杀女煞’,心狠手辣,说你们丑怎么会是讥笑。” 我转头说道:“你认识她们?” 李莹道:“哥,我是‘剑山阁’‘掌书使’,他们露了脸,罗福安又说了半天,我肯定能想起来啊。” 李莹话音未落,另外两个女子将斗笠抛出,漏出真容,只见使用分水刺被称作大师姐的人,竟是身材臃肿之人,想想刚才她快如闪电的身法,真是让人不可思议,而那用铁伞之人,被称作师妹之人,竟是一个长得还算标致的女子。 这三人也不废话挺兵刃围攻上来。 我余光撇向燕嫣,她年纪尚轻,功力自然不如罗福安,全靠“浮影魔音诀”武功精奇,才不落下风,但罗福安一步步靠近燕嫣,一旦到了合适的距离,定是要收伞为剑,攻其要害的。 我眼见遇到了“北山书生府”之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是解决“游侠”一脉的重要机会,所以我不能让她处事。 这时“三杀女煞”联手攻到切近,我要护住身后只会轻功的李莹,还要驰援燕嫣,所以也顾不上许多,一支九天灭绝刀在手,一招“惊雷闪”打了出去,这三人没想到我竟有如此武功,见来势凶狠,谁也不能大意,想收招防守躲避,却让自己门户大开,紧接着,我借势反手就是“风波诀”的“化气为刃”攻了一招。第一招“惊雷闪”我没想取她们性命,所以并不是打向她们当中的任何一人,但“惊雷闪”气势足、声势大,已是将她们震慑住,反手一招“风波诀”的“化气为刃”才是真正的攻手,这三人全部被我的内功气刃所伤,同时中招吐血。 使弯刀之人说道:“姐妹们,快走!” 三人窜入夜色,我顾不上她们,转身看到罗福安已经快欺身到燕嫣切近,燕嫣之前还面如桃花,白中透粉,现在已是面色惨白,显然是内力耗损太大,罗福安虽然黑纱罩面,但此刻现在是得意的准备收伞变招,准备擒下燕嫣。 我大喝一声:“住手!” 罗福安转头看我站到身后,已不见三杀女煞的踪影,上下打量我一番说道:“好小子,你多管闲事!” 罗福安抛下燕嫣,抖“人骨伞”为剑向我扑来,我知此人武功排名在我之上,压根也没想再用“风波诀”的武功,直接两枚飞刀在手,“破甲刃”、“水穿石”打了出去,罗福安大喝一声:“小子好狠!” 两枚飞刀都穿透了罗福安的身子,他“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 此刻大街上异常安静,只有我和李莹,和“魔笛仙子”燕嫣,三人呆呆的站立着,谁也没有动一下。 李莹悄悄道:“哥你把罗福安杀死了。” 我说道:“不大对劲,他中了飞刀,但不应该是这个死法,好奇怪。” 李莹道:“那应该是……” 李莹话音未落,突然罗福安的“人骨伞”飞起,伴随着一声尖啸:“好厉害的’九天灭绝刀’,九尾狐狸的后人在江湖上管闲事了,好,好,好!” 三声好好之后,那“人骨伞”已不见踪影,再看那罗福安倒下的地方,只剩下了外衣和斗笠黑纱。 我收拾好飞刀后,想上前查看。 燕嫣冷冷道:“小心有诈。” 我抄起石子弹了过去,“噗”的一声,一股黄烟飞起。 李莹道:“南地下五门的毒烟!” 燕嫣转身就要离去。 我赶紧上前拱手道:“姑娘请留步。” 燕嫣也不转身说道:“你想让我谢你么?” 我说道:“在下武林‘游侠’一脉门徒陈诩,‘游侠’一脉十位剑侠客身陷‘北山书生府’,姑娘既然是燕峰之女。烦请告知详情。” 燕嫣道:“陈诩?游侠?” 燕嫣墨绿笛子一横,一股悠扬的曲子传了出来。 李莹一句“浮影魔音诀”还未喊完就昏了过去。 我上去搀扶,突然只觉得自己身处在大江之中,一叶小舟随波逐流,时而风起云涌,时而悠扬婉转;突然画面一转,我又身处在宫殿之中,金碧辉煌、舞女婀娜、美不胜收;忽然又来到人间炼狱,瘟疫洪水,妻离子散。 转眼间又回到了这街道之上。 燕嫣说道:“你内功精湛是武林中佼佼者,你是故意中了‘浮影魔音诀’吗?” 我说道:“姑娘心事重重,我猜如果不中此招,难以消除姑娘的疑虑。” 燕嫣道:“你不怕我杀了你?我是江湖旁门左道‘北山书生府’的‘魔笛仙子’,是你们武林的对头。” 我说道:“我也说不好,但是如果不消除姑娘的疑虑,恐怕,我很难见到武林‘游侠’一脉的剑侠客。” 燕嫣说道:“我确实有疑虑,因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这段时间北二州混乱不堪,我们‘北山书生府’只求自保,不想招惹江湖、武林、朝堂。但是没有一刻清净。” 我说道:“武林‘游侠’一脉的剑侠客是否在府上?” 燕嫣冷冷道:“他们都在,但是他们都受了很严重的伤,离不了府。” “受伤?” 燕嫣说道:“明日你就能到‘松山岭’的‘北山书生府’,我在‘松山岭’外的‘送君亭’等候你的大驾。” 我说道:“姑娘这么晚要去那里,那罗福安又回来怎么办?” 燕嫣说道:“你的功夫很好。罗福安为了避你的‘九天灭绝刀’已经功力大损,他不会再来找我的麻烦了。只不过这次他是因为看轻你了,下次你再遇到他可要小心了。” 我拱手道:“多谢姑娘提醒。” 燕嫣指着李莹说道:“那位姑娘,我只是封了她的穴道,她很快就会醒来的。我刚刚见你带她很好,一直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燕嫣看着她,又看看我,转身向前走去,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我准备抱起李莹带回客栈安顿好的时候,她突然醒来,见到我紧紧的抱住:“哥,你还在!” 紧接着,“哇!”的一声,李莹哭了出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任她抱着,缓过气息,她抽泣地说道:“我刚刚不知怎么了,我梦见你走了,我怎么叫你,你也不理我,我追着你,用尽力气就是差一步追不上。” 眼前这个姑娘哪里还是一个江湖“剑山阁”的“掌书使”,此刻真真正正的就是一个小女孩。 李莹道:“哥,燕嫣呢?刚刚我昏倒是不是就中了她的‘浮影魔音诀’。” 我一边安慰她,一边把明日之约都告诉了她。李莹就在那里认真的听,等我说完。然后说道:“哥,她是不是很美?” 我说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李莹说道:“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明明应该先找古齐老剑客爷的,但是你见到了‘魔笛仙子’,江湖二美之一,你见了她是不是很喜欢?你见了她,你就忘了你之前的计划,你就可以直接去‘松山岭’。那她说让你别去了,你就可以打道回府吗?” 我被李莹噎了一句,说道:“莹妹……” 李莹背过身子道:“你别和我说话,我不想听!” 我打开镖囊,取出了一支“九天灭绝刀”对李莹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其实这些日子相处,我们都经历了生死之间,你知道我仰仗的功夫中,最得意最能显示本领的就是这二十一枚‘九天灭绝刀’,二十一枚飞刀对应二十一招。其中最后一招叫‘天荒地老’,我把这枚飞刀送你,你若收下,从此以后有你才有这第二十一招‘天荒地老’。” 李莹没有回头,却向后伸出手来,摩挲着从我手中接过这枚“九天灭绝刀”,紧紧的握了怀里。 第三十七章 送君亭外斗五侠 一脉游侠含恨去(1) 松山岭之外就属于边关之地,但松山岭不是官道,也不是押镖的绿林道,所以少有人来,但松山岭一年四季青松不改,碧水环绕,是北二州难得的秀美之地,很多当地的文人都喜欢在夏日到此游玩。但众人也都知道江湖中的“北山书生府”就在松山岭之中,而且一直被武林正统以“旁门左道”宣称,所以很少有人敢贸然进松山岭,多是对岭吟诗,无病呻吟而已。于是有人就在松山岭下修了一个石亭,起名叫“送君亭”,但大都假借此处弄个文雅,人们真正的迎来送往,还是要老老实实的去走官道。 我和李莹清早出发,三十里路并不远,很快就来到了这里。 虽是冬日郊外,这“送君亭”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仿佛有专人看护一样。 李莹道:“我是‘剑山阁’的‘掌书使’,但也是头一次来到这‘北山书生府’,我今天要看看让武林闻风丧胆的‘千面书生’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就在此时,突然劲风突起,杀机四伏,我一把拉住李莹跃出送君亭,只见来人一条“龙蛇同骨鞭”上下翻飞,直扑向我身后的李莹。 “龙蛇同一骨,龙蛇皆铜骨!”我暗道,“‘十步一跃跨九州’古齐到了,他与平时不一样,戾气甚重。” 我大喝一声:“古老哥哥,我是陈诩!” 古齐听到我的喝声,撤鞭环抱,双眼通红说道:“你怎么和剑山阁的妖女在一起?” 我说道:“古老哥,此事说来话长,其他几位剑侠客爷是否也到了?” 古齐并不答话,只说道:“江湖旁门左道,武林都要人人得而诛之!” 说着,铜骨鞭一分为二,龙蛇齐出,直奔我身后的李莹。我不明就里,古齐也不容我说话,只能拆招应对。这是我第一次与古齐对招,之前在东山镖局,我见过他同时以一敌三来对付四海神宗的沐子通、董昌和邱伤,这“龙蛇铜骨鞭”的威力非同小可,而此时古齐似乎心神专一,毫无杂念,武功更加精进,似乎就是要取李莹的性命。 我对李莹道:“你尽量轻功施展,小心龙蛇同骨,一分为二。” 另一边,我又对古齐说道:“老哥哥,你这是为何?不容小弟解释?” 就在僵持之时,突然有人大喝一声,我余光一看,正是“一轮红日耀今朝”贺尊,只见他一把金刀在手直劈下来,口中大喝:“妖女为祸武林。” 我从未见过贺尊出招,这一路刀法是十足的天罡正气,心无旁骛,容不得半点杂虚,二人联手,不亚于当日在“卜同峰”上我与沐子通、董昌、邱伤一战。 此时我也无力与二人对话,只能疲于招架,将“风波诀”的“御气为甲”、“化气为刃”用到了极致。 就听得脚步声大急,我心中暗叫“不好!” 果然是“晴天霹雳天宗剑”朱雷、“碧海无边追魂刀”窦玉、“乱花遮天迷踪拳”赵路这“振东八派”三位侠客爷也到了。 这三人也一样嫉恶如仇的冲向李莹,此时我已无力用“风波诀”招架,大喝道:“众位哥哥,到底所谓何事?一定要下此狠手!” 这五位剑侠客此时也不答话,各进平生所学的精湛招数,李莹虽然轻功不俗,但终究还是功力尚浅,她既不能离我太远,我恐难以分身;又不能太近,没有回旋余地。李莹一个犹豫便身处险境,窦玉、赵路二人已攻到李莹切近,古齐龙蛇同骨鞭将罩在二十步之外,无法靠近,更有贺尊金刀一横,阻我援手。 无计可施之时,我一咬牙抽身一翻,手抄石子,九天灭绝刀的“雨打青天、透云刺目、发而不悔、细雨引针、金凤逐珠、虎啸镇山、龙腾冲霄、背芒不见、眼到手及、顽石如沙、金身一眼、一抹飞红”,接连打出,逼退了古齐、贺尊二人。 其中“发而不悔”、“眼到手及”两招点了窦玉和赵路的穴。 只有朱雷仗剑拨开飞石,直取中路。朱雷当日与我比武,十九路“天宗剑法”使了十路之后,便开始变化重复,所有的招数根基不出十路范围,所以他后九路剑法并未显露。 此时朱雷不顾一切将十九路“天宗剑法”尽数使出,我不禁叹服,这一路剑法堪比他师兄古齐老剑客的“龙蛇同骨鞭”精妙,而后九路“天宗剑”不仅大气滂沱,展现宗师风范,更为了得的是其中透着傲视群雄之感,加以时日,朱雷凭着“天宗剑”定是新的一代剑仙。 我疲于应付古齐、贺尊、朱雷,三人已将我困在十步之内,就在此时,这是笛音一起,“魔笛仙子”燕嫣到了。 随着笛音,古齐、贺尊、朱雷三人施展招数时突然窒涩起来,就这片刻空隙之间,我又跃出了十步的距离。 而燕嫣却落在了我和那三人之间。她还是白袍束身,昨夜相见已觉得她粉如桃花,今日阳光下,更是娇美无比,只不过她的表情还是那冷淡的模样,轻声颂念口诀,古齐、贺尊、朱雷则不再上前,之后燕嫣拿起笛子,悠扬一曲,让人瞬间心如止水。 突然见古齐、贺尊、朱雷一口黑血喷出,燕嫣跃到窦玉、赵路身边玉指一抹,这二人穴道一解开,也是一口黑喷出。 我和李莹顿时大骇。 燕嫣如仙子般飘然落下,淡淡地说道:“你们来了?” 我拱手道:“多谢姑娘相助,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嫣说道:“他们中了一种秘术!” “秘术!” 燕嫣没有理会我的惊讶,接着说道:“我们‘北山书生府’虽然是江湖旁门左道,但是我们深居北二州和塞外之间的‘松山岭’,少与人来往。可即便如此,武林对我们的形容是‘摄人心魄’,那其实说的是我们有一门摄人心魄的秘术《百化魔颜咒》,但武林不知道江湖上还两门同样的秘术,一门叫‘画山造海’是武林‘异术’一脉迷惑心智的秘术;另一门叫‘遮天诀’的移魂摄魄之术,藏于朝堂之中,我看这五位剑侠客口吐黑血,乃是被极强的内力控制了心脉,恐怕不仅仅是迷惑心智这么简单,所以应是‘遮天诀’的手段。不过这三门秘书应该是这秘术都惧怕另一门秘术,就是我‘北山书生府’的......” “清欲静心咒!”我和李莹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燕嫣不再说话,五位剑侠客调息打坐一番后,舒缓了许多。古齐见到我格外亲切说道:“老弟,刚刚我与你交手,意识清晰,可身不由己。几番狠招都是不留情面的下了死手。 只见老剑客一行老泪差点落了下来,我猜此番经历定是受莫大的羞辱。 我连忙问道:“老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剑客一摆手,摇头叹息,而几位剑侠客都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燕嫣说道:“几日前,这几位到过这‘送君亭’,我听他们说要进‘北山书生府’,好言相劝,那个叫赵路的侠客爷说让我指点一下,好早日迎回‘游侠’一脉的十位剑侠客。我告诉他,我是燕峰之女燕嫣,那位使金刀的剑客爷就急了,不过他们都是武林真正的剑侠客,见我是一个小女子,也没想难为我,就是非要进‘松山岭’。” 贺尊听到此处脸涨得更红了。 燕嫣又说道:“那位‘天宗剑’朱侠客说‘难道这松山岭中住着什么妖魔鬼怪不成’。我说如果没有妖魔鬼怪,十位剑侠客为什么不能出府。结果他第一个踏进松山岭,也是第一个被移魂摄魄‘遮天诀’之术控制的。” 朱雷长出一口气道:“平日太过自傲,吃了大亏。” 第三十八章 送君亭外斗五侠 一脉游侠含恨去(3) 燕嫣没再往下说其他剑侠客的遭遇。 贺尊叹道:“我们五人妄称剑客,着了人家的道。差点就害了陈诩小兄弟。” 燕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李莹,直白地说道:“我看这位姑娘是‘剑山阁’的‘掌书使’,你只会轻功,从此以后岂不是全要他护着。” 李莹撇撇嘴说道:“我不会拖累诩哥的,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燕嫣说道:“你们都想进‘松山岭’,都认为是‘北山书生府’控制了十位剑侠客么?‘北山书生府’是江湖中的世外桃源,家父是人送称号‘千面书生’的燕峰,将《赤魔心经》、《百化魔颜咒》修炼得登峰造极,一把‘碧墨斩龙刀’所向无敌。所以‘北山书生府’就被江湖、武林、朝堂描绘得甚是神秘,高深莫测的。可我爹已经失踪多日了,这‘北山书生府’眼下就是我在打理。” 这番话让众人吃了一惊。 燕嫣依然是淡淡地说道:“在‘游侠’一脉十位剑侠客上门之前,武林‘坐北十三庄’的盟主李元一多次上门求见我爹,你们可曾知道?” 我看了看诸位剑侠客说道:“上门求见?李剑客爷一直都说多年与‘北山书生府’争斗,旧伤累积。” 燕嫣道:“他们坐北十三庄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摆一个什么‘封魔阵’在这‘送君亭’之处游走一番,然后李元一就会派人送一车礼品到我们府上,这就是你们所说的争斗?” 燕嫣说话虽轻,但舒缓平稳,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别说我,就是经历了诸多江湖风雨的剑侠客对她的话也都深信不疑。那么,李元一为什么要撒谎呢? 就听燕嫣接着说道:“那一日他还是进不了府门,但神情着急,就直接提出了要求,他说,武林中有人中了‘画山造海’、‘遮天诀’,所以需要解术之法。因为这门秘术同样克制我爹的《百化魔颜咒》,我爹又失踪多日,我自然是要假借父亲之意不能给的。等李元一离开后,我马上去查《清欲静心咒》是否安好,结果发现不知所踪。我这才意识到,《清欲静心咒》有可能是和我父亲一同消失的。” 燕嫣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清欲静心咒》不见之后,我就遇到十位剑侠客上门询问万两官银之事,和对李元一一样,我没有让他们进门,我告诉他们多年来,北山书生府与武林中并无过节,我也讲得清楚我们既不认识牛三金,也不知道什么官银。十位剑侠客都是侠义之人,他们没有硬闯,只是想退出松山岭,结果就遇到了一位高手。之后想必是他们经过一番苦战,这十位剑侠客的经脉都已经断了,内伤极重都只剩了一口气,与他们交战之人将他们抛在了北山书生府的门口。好在我府上有三个当年我爹带回来的仆人:‘盲仆、哑仆、聋仆’,我让他们将这十位剑侠客抬入府内救治,说是救治,竭尽全力也不过就是吊住了他们的一口气。“ 李莹听完说道:“所以这就是所谓武林‘游侠’一脉陷入‘北山书生府’说法的由来?” 燕嫣没有理会她接着说道:“再后来,过了几日。就是昨晚你们看到的‘乌云会’罗福安等人要杀这十位剑侠客。但是他们自己不肯进府,就在那里围着、看着。不久之前伤了那十位剑侠客的高手也回来了,他还带了一个人来,这个人很厉害,懂得‘遮天诀’这样移魂摄魄之法,差一点让‘盲仆、哑仆、聋仆’去杀了十位剑侠客。再之后就是五位剑侠客到了,我劝他们不要进来,他们不听。” 李莹又问道:“可是为什么你可以自由的出入松山岭?” 这次燕嫣姑娘回答到:“那是因为‘乌云会’他们害怕我爹,所以不敢对我怎样,但是昨天他们好像很着急,好像是要挟持我来要挟我爹一样。但是打伤十位剑侠客的那个人举动就很奇怪了,之前重伤他们的时候,就可以要了他们的命,但是抛在了我们府门外。没多久又来用‘遮天诀’控制他人下手。” 李莹点了点头说道:“我猜是有人希望‘游侠’剑侠客死在‘北山书生府’,挑起武林和江湖的纷争,但是他们没想到燕峰不在,而他的女儿竟然还在给这些剑侠客续命,所以找了‘乌云会’的杀手围攻未果。而此时‘卜同峰’武林结束了,武林就要北上驰援,所以这些人也不知道十位剑侠客是不是已经死了,就急于出手。” 燕嫣对我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知道的话都讲完了。” 我看了看古齐、贺尊等人,想开口却有不知道从何说起。是讲“剑魔”范磊横扫‘卜同峰’,大盟主王仁义已经被杀;还是说我师爷关于“清欲静心咒”;又或者跟几位剑侠客说,我都不是侠客身份了,“火纹腰牌”被大盟主收走了?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再看众位剑侠客也看着我,有欲言又止的,有不好意思的,有满腹狐疑的。 古齐先说道:“执剑江湖几十年,不曾想差一点就成为了别人的傀儡。差点害了你。” 我说道:“众位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窦玉上前一步说道:“我们到达北二州后就发现了异样,我们到这里名义上驰援武林‘游侠’一脉,实际是是帮武林‘坐北十三庄’一脉向‘北山书生府’讨一个说法,而且是‘坐北十三庄’盟主李元一亲自所托。可结果呢?我们到‘松山岭’之前,去了‘连云庄’、‘秀霞庄’、‘恩泽庄’,竟然都闭门不见,一问都说去‘卜同峰’武林会了,这真是气死人了!尤其是‘恩泽庄’,他们的少庄主,是刚刚得了武考探花的冯溪镇啊,相信他高中的消息早就传回来了,可一样是闭门不见,真是太不通情理了。如果是燕姑娘所说的,那么‘坐北十三庄’和‘北山书生府’从无恩怨,还有往来,那盟主李元一就是在欺瞒我们。” 朱雷说道:“那《金雀武盟志》上记录的清楚,每次‘坐北十三庄’和‘北山书生府’每次争斗都有记载!” 众人看了看燕嫣,大家都这其中定有蹊跷,一个小姑娘犯不上和这些老剑侠客们说谎话。 只听赵路岔开话题,接着说道:“师兄冷静些,还是我说吧,正如燕姑娘所说,我们到了这‘送君亭’,燕姑娘确实好言相劝,但是我们之前又受到慢待,心里不痛快,总想早点了解此事。所以我就是说让燕姑娘指点一下,好早日迎回‘游侠’一脉的十位剑侠客。结果她说自己是燕峰之女燕嫣,贺老剑客就急了,想要动手,可面对这么一个女娃娃,谁又能拉下脸来出手,用这姑娘要挟燕峰?我们这辈子就算白活,于是就自行进了这‘松山岭’,没走多远就遇到了自称‘乌云会’的‘三杀女煞’还有一人自称‘罗福安’,‘罗福安’的名头是响亮的,而这‘乌云会’也是江湖旁门左道之辈,专门暗杀,我们怕他们也是对‘游侠’一脉有不利之举,所以就起了格杀之心。” 赵路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三杀女煞’由我和窦师兄对付,罗福安的‘人骨伞’确实厉害,只得由老剑客和朱师兄对付。我和窦师兄百招之内赶走了‘三杀女煞’,准备一起料理了罗福安时,突然传来一阵喃喃法号声传来,我等就中了所说的‘遮天诀’。之后就被一个神秘人控制,若有反抗,经脉就气息逆流无法相抗衡。” 燕嫣对赵路说道:“那喃喃的法号声,你记得多少?” 赵路说道:“五精之念在于意,三基之本在于执,不可想其误,多思其之善,空穴也无风,九力聚心中.......” 燕嫣立刻念叨:“勿施于人己所欲,他人之法他人用,我自孤独求安心.......” 两人各自说完之后,燕嫣说道:“你们果然中了江湖中最厉害的移魂摄魄之术——《遮天诀》,不过我也把‘清欲静心咒’教给你们了,至于这秘术的调息之法,我只能有条件的告诉陈诩一人。” 我说道:“烦请姑娘先带我们进北山书生府。” 燕嫣说道:“你不学‘清欲静心咒’调息之法,一会儿进了‘松山岭’,再遇到‘遮天诀’怎么办?” 我拱手道:“请姑娘赐教。” 燕嫣说道:“你是侠客英雄,武功高强,我教你调息之法,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第三十九章 送君亭外斗五侠 一脉游侠含恨去(3) 李莹听她这么一说,立刻紧张来到我的身后,我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燕嫣平静地说道:“你要先发誓这调息之法不可以传于他人,包括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至于我要你做的事,就是查到我父亲的下落之时,你不得推辞,抛下一切也要相助于我。” 我点头应允,这个江湖二美之一的“魔笛仙子”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仿佛一缕阳光落在了覆雪梅花之上。 我将调息之法学会后。又待众人平静之后,五位剑侠客关心地问道:“贤弟,我们走了以后,京都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和这位‘剑山阁’的姑娘走到了一起?” 我说道:“各位,此事说来话长。” 于是我将“卜同峰”当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出来,从大盟主王仁义和“坐北十三庄”一脉盟主李元一将“游侠”一脉的十七枚“火纹腰牌”收走;到“剑魔”范磊带着“四海”首座借《英雄谱》一事大闹“卜同峰”武林会,之后剑杀“砂盐帮”帮主于成海、大盟主王仁义;我如何救下了李莹;诸葛青川与范磊正月十五相约“剑山阁”;以及卢孟瞻、郭有鱼受命北上查万两白银案;最后告知有高人之前讲述武林中“清欲静心咒”名声大噪,“卜同峰”武林会后会对“北山书生府”下手等事,除了没有说出我师爷左丹明外,其他的都如实相告。 老剑客贺尊当听到于成海被杀时,金刀一抖老泪落下道:“哎呀,可心痛死我了。” 其他剑侠客初始时,面色还有激愤之情,之后便阴晴不定,最后便是一种懊恼和惊讶的神态。 老剑客古齐说道:“诸位,这些事疑点太多,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说着古齐对燕嫣说道:“燕姑娘,如你说所,可是燕峰将‘清欲静心咒’传于武林众人。” 燕嫣答道:“‘清欲静心咒’也会克制我父亲的‘百化魔颜咒’,他怎么会传于他人,但是他和这本秘术确实一同消失的。我若不是求陈诩公子出手相助,又怎会教他这门秘术的调息之法。” 古齐道:“那就说还有一种可能是有人制住‘千面书生’燕峰。” 燕嫣低头不语。 古齐对我说道:“兄弟,其实在我们离开京都之前,我和贺尊修书一封分别交于李元一和大盟主王仁义,是举荐你为有名侠客,我二人都给兄弟你起了武林称号叫‘刀剑不出游人间’,我们见识过你的‘九天灭绝刀’,也知道你会‘透水剑’,我们希望你这一生刀剑不出,游历人间的美好;也是警告你的敌人,若想游历人间的美好,就不要逼你出刀剑。可是……” 贺尊怒火中烧的说道:“他们不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夺了陈老弟的侠客身份!刚才燕姑娘说的清楚,‘北山书生府’和他们‘坐北十三庄’从无恩怨,还有往来,现在看来此话不假。难道说?他们真的是要并脉不成?” “借机并脉?”我、朱雷、窦玉、赵路都疑惑的看着贺尊。李莹则瞪大了双眼以为有江湖秘闻可听了。 古齐一摆手说道:“老剑客你是糊涂了吗?怎么能乱说!” 贺尊大红脸泛着亮光说道:“老哥哥,你还没想明白?万两官银丢失,起因就有‘坐北十三庄’一脉牵扯其中,之后说‘游侠’一脉陷入‘北山书生府的’也是他们,咱们替‘坐北十三庄’一脉救‘游侠’一脉,这一路上可有他们的侠客庄府给咱们半分方便?那一边咱们举荐作保‘游侠’门徒陈老弟,他们却充耳不闻,收了游侠一脉的十七枚‘火纹腰牌’。” 贺尊提高了嗓门说道:“今日人家燕姑娘说了,‘坐北十三庄’与‘北山书生府’从没有争斗,还有往来,这一切难道还不是是他们的阴谋。武林大盟主王仁义一直都想将武林十脉变成武林七脉,也就是‘东、西、南、北、僧、道、京都’。今日我们要救不下‘游侠’一脉,十脉已去其一!” 古齐看了看朱雷等人满脸疑惑,说道:“你我都知道并脉之事不是大盟主的本意,是朝堂的意思。” 贺尊道:“武林之事何须朝堂操心。” 古齐说道:“武林各脉有多少是吃朝堂饭的,武林中镖局武馆、庙宇道关、盐铁粮糖货物贩卖,就是州府武官又有多少是武林中人。” 说道此处古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莹、燕嫣和三位“三侠府”的侠客,摇头叹息。 贺尊狠狠地说道:“老哥哥,不是我心疼自己这一脉的于成海,你可还记得一年前,大盟主王仁义召集各脉盟主说并脉之事,咱们说好了‘卜同峰’武林会商议而行。但是老哥哥你别忘了,当时‘游侠’一脉的盟主季休老剑客说的可是‘游侠’都是无拘无束之人,这一脉去掉,但是不能并。季老剑客是唯一反对之人!” 古齐听到此处,双眼一花,险些摔倒。 贺尊道:“咱们这些老哥几个是生死之交!当年年少时就与众位成名的人物和那‘三老魔头’以命相搏。他们若真的是遭人陷害呢。” 古齐止住贺尊不让他再说下去。 燕嫣走过来,平静地说道:“你们在此还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府。那些人受伤可不轻!” 贺尊一拍大腿说道:“对!咱们先进府再说!” 众人进入“松山岭”已是正午时分,山路蜿蜒,但并不费力。绕过一出山坳后,穿过松林,浮现出一条青石路,路的尽头就是一幢气派的宅子,当你看到这个宅子的时候,宅子四面都是灰色高墙,就只能看到院内高层的房檐瓦片,周围更有高高的松柏遮住,整个宅子似乎是被“松山岭”团团护住一般。正对青石路的是一扇黑木大门,两边各有一只铜狮,大门正上方有金子匾额“北山书生府”。 燕嫣走进拍门,开门的是一个仆人,见到燕嫣十分的焦虑,用手比划着什么。 李莹说道:“我猜这就她的仆人‘哑仆’吧。” 第四十章 送君亭外斗五侠 一脉游侠含恨去(4) 燕嫣转头说道:“众位请随我来。” 众人就这样进了北山书生府,一穿过大门,绕过影壁,呈现在面前的是一潭深不见池底的墨蓝色池水,似乎这水下是万丈深洞一般。虽是腊月时节的北方,这池水竟未结冰让人很是新奇。一座木桥穿池而过,踩在上面吱吱作响。李莹不禁向池水中望去,燕嫣说道:“姑娘小心了,没有知道这下面有什么哦。” 李莹伸了伸舌头走在了众人的前面。 过了桥,燕嫣一拍手,那座木桥便沉入水底,众人更是惊讶无比。显然这“北山书生府”是有高人打造一番的山庄。之后穿过一道玉石白墙中的黑木大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不规整的大院子,有五间造型各不相同的房子,燕嫣又一拍手,一条红绳从天而落,弯弯曲曲呈现在众人面前。燕嫣说道:“沿这条红绳走!” 顺着红绳穿过院子,在众人面前的就是一座五层高的楼台,我猜在府门外见到的房檐瓦片,应该这里,所以整个“北山书生府”是一座深宅大院,从正门走过来,就算没有那些机关也要不少时间。 燕嫣淡淡地说道:“十位剑侠客就被我收治在此。” 说完燕嫣引众人来到了楼台的四层,迎面扑来的就是一股浓烈的药味,虽然已经焚香遮掩,但是依然刺鼻。只见屏风之后,一排卧榻之上正躺着十个人,每个人都面色惨白,虚弱无比,一个仆人正护着火炉,听见声音起身迎来,只不过他双目灰暗,已然失明,这应该就是那位“盲仆”了,另一仆人正在给一位伤者喂药,并未理睬大家,显然他就是“聋仆”了。 “盲仆”说道:“小姐,他们中已有多人撑不住了,药也灌不进去了!看来是拗不过太长时日。” 燕嫣依然没有一丝情绪地说道:“我带他们回来的时候,他们筋脉尽断受了极重的内伤,我用府上的‘天王续命膏’护住他们的心脉,但是这几日已经是越来越不好了。” 五位剑侠客看看这位,又看看哪一位,突然一人抬起一只手,用微弱地声音说道:“是古老剑客到了么?” 寻声望去,古齐失声道:“季老剑客,你……” 只见一位已经面无血色的老者静静躺在那里,双目无神喃喃道:“终于来了!我们留着一口气,就是等你们能来驰援。” 古齐、贺尊赶紧过去伏在身边说道:“季老剑客,我们既然到了,就不会让你们有事。” 季休缓了几缓说道:“没用了,灯尽油枯了。燕姑娘用了很多药,来续我们的命已仁至义尽了,但是我们还不能死,我们死了,‘北山书生府’的罪名就担下了,武林和江湖旁门左道的恩怨一深,很多事就不可收拾了。” 贺尊道:“咱们老哥几个当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没有武林正统的时候,咱们这群人就跟着英雄豪杰行侠仗义,跟那长生老人、灵机老人、十岁老人从南斗到北,从江湖斗到朝堂,几时怕过。” 说到这里贺尊一行老泪落下说道:“都是一辈子行侠仗义,如今怎么就落得这个样子。” 季休说道:“老兄弟别难过,我们遭人毒手是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 贺尊道:“你这一脉都躺在这里了!还要这么说?为什么这么凄惨,这么悲哀?” 季休努力的抬了抬眼皮说道:“两位老剑客,我求你们三件事,一是武林百花争艳,我季休不同意并脉!如果并脉,拜托各位请将我‘游侠’一脉的十六枚‘火纹腰牌’要回来,与我们葬在一起,从此以后武林中再无我们这一脉就是了;二是杀我们之人,武功阴损毒辣却又似曾相识,更是远在武林诸人之上,切记不可贸然报仇;三是不要再为难‘北山书生府’,江湖中也有义士大侠,至于北二州银两之事,可以拜托‘京都’一脉的盟主一品执剑卫余万春。” 古齐眼睛一湿说道:“季老剑客,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怎么就变成这生离死别一般了,你来看。” 说着古齐将我唤来,对季休说道:“你知道他是谁?他是你们‘游侠’一脉‘纤纤一指万花开’花无颜的徒弟,武功之高已在我等之上。” 季休双目突然有了神气,上下打量这我,激动道:“好,好!我‘游侠’一脉此时此刻竟还有一个门徒,上天一定是怜惜我们这一脉了。” 古齐听道这里已经是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季休拉住我的手说道:“孩子!你是左丹明的徒孙么?” 我跪下来,双眼湿润地说道:“是,晚辈陈诩见过盟主。” 季休勉强地微微一笑说道:“好孩子,我来给你介绍,那一位是剑客爷‘单臂撑天走万里’徐清风,当年蛮人威胁边境,他随军出征丢了一只臂膀,但是有武林前辈感念其忠义,便传了一门绝学让他成名于世;那一边的是有名侠客‘石牛镇海无风浪’英亮,那时节是水患引发国难,英亮筑堤五天五夜,得此名号;还那边的有名侠客‘神行八百小太保’张鲁,我们年轻时与‘三老魔头’缠斗,小太保日夜追踪从无遗漏……” 季休说着脸上充满了自豪,突然双目一暗喘着粗气说道:“他们怎么都倒下了,他们都是‘游侠’一脉的侠义道,他们不能……” 喘息间,就看季休咽下了这最后一口气,握着我的那只手也垂了下去。贺尊擦掉眼泪躲门而出,来到楼阁的环廊上,口中吼道:“都是老哥们,这未免也太凄惨了……” 赵路、窦玉忍住泪水紧随其后,就怕他有个闪失。我看着李莹脸上的泪珠,她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强忍着抽噎着。 这时燕嫣的仆人“哑仆”走过来比划着。 燕嫣小声道:“各位,我已经尽力了,这几位剑侠客都已经先后没了气息。” 众人都是一脸悲伤愕然。 古齐自问道:“怎么会这样?”朱雷是天宗剑在手,只恨不得拔出来,却又不知道向谁去泄愤! 燕嫣是这里唯一冷静的人,解开了季休胸前的衣扣,说道:“你们识得这功夫吗?” 只见季休胸前有一掌印,这一掌印对应的肌肤已血肉模糊溃烂。 燕嫣说道:“无论我们用什么办法也不能阻止这伤口的恶化,我觉得这是一记毒掌,而且是断了他们经脉之后拍上的,手段确实狠毒。若是经脉断了,我带入府中还能施救,可是中了这毒掌没有解药早晚都会死。况且我带他们进府之后,就有罗福安等人围了这里。” 我问道:“即使如此,那为何‘乌云会’还要入府杀人?” 燕嫣说道:“我猜他们是知道了有人驰援这些人,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想早点除掉他们!” 古齐愣了许久说道:“百毒浸魂掌?” 古齐说出这个名字后,贺尊等人又回到屋内,围在季休周围,贺尊说道:“‘百毒浸魂掌’不是早就绝迹江湖了?” 古齐说道:“这‘百毒浸魂掌’是当年‘大魔头’灵机老人的成名绝技,可他早已去世多年!江湖武林中都已多年不见这恶毒的功夫。” 古齐虽然说得镇静,但是看得出,对这门功夫还是十分忌惮的。 燕嫣看着大家从悲伤变成了惊恐,又是问出了一句关键的事,说道:“各位,这十位剑侠客已经离去,他们的尸骨是否要埋葬?” 古齐听罢,拱手说道:“燕姑娘说的是。” 听到此处,贺尊一把年纪,却压不住怒火吼道:“不能埋,我们要找李元一来,让他说个清楚才行。” 古齐道:“难道你要他们尸骨不得安宁?” 贺尊说道:“老哥哥,我有句话不说不痛快,我问你,你是不是同意武林并脉?” 古齐道:“你认定了此事由武林并脉引起?” 贺尊道:“这里只有你我还有这刚刚离世的季剑客爷知道王仁义并脉之举,他做过什么你我都清楚,刚才陈诩老弟说出‘卜同峰’上的种种,你难道还不生疑吗?”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有仆人“哑仆”摇铃示警。 燕嫣说道:“府外有人恶斗。” 我赶忙翻到这楼台之外的青瓦上向外观瞧,只见两人正与一个蒙面黑衣人恶斗,此二人正是卢孟瞻和郭有鱼。 只见郭有鱼的金刚判官笔只能自保,卢孟瞻几招过后,那黑衣人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又占上风,危机时刻卢孟瞻只能变招,再逼退黑衣人数步。 事不宜迟,我对燕嫣说道:“那是我兄弟,我得救他。” 燕嫣并不慌张对“哑仆”吩咐道:“你去大门,瞧准时机开门。” 我分身跃下直冲府门外,朱雷紧随其后,同时对其他人喊道:“不可都去,各位在此等候。” 转眼间我和朱雷已到水潭边,木桥已经升起,我二人垫步一蹬跨过影壁墙,冲出府门。朱雷一十九路“天宗剑”先救下郭有鱼退到府门内,卢孟瞻见我已到,自嘲道:“此人武功好高,我十二门绝技又用了三门才能自保。” 那黑衣人见我到来,挥掌就攻。此人掌风中带着一种霸道狠毒的内劲,每一招都是千钧之势,让人内息滞阻,无力抵御。十招之后,我的“风波诀”已处下风。 那黑衣人却收招不打了,说道:“十招!不亏是花无颜的的弟子,很好!小小年纪已是不容易了!” 此时朱雷送郭有鱼进府,又要转身支援。古齐、贺尊不听劝阻已到府门口,准备执兵器拼命,朱雷拦住道:“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各位此刻都心浮气躁,应战更是凶险。” 古齐虽伤心欲绝,但应敌之道还是懂的,反而一把拉住了贺尊。 只听那黑衣人说道:“此刻北山书生府中,还有古齐、贺尊、窦玉、赵路,武功排名在江湖武林十五位之外了。可惜我到此时才发现燕峰并不在府中,只有他的女儿‘魔笛仙子’在,你们暂且可以团聚一下吧,反正也逃脱不了的!” 只见他大手一挥说道:“给我摆一个屠英剑阵!” 正说着突然从身后三十六个头戴斗笠之人,装束与昨夜“乌云会”的“三杀女煞”一样,只不过没有一个是女子。虽然这阵法中人的样貌像,但是我确信眼前这个黑衣人绝不是昨晚的“罗福安”,虽然二人都没有露面,但是他们的身形内功气息绝不是一个人。 只听那黑衣人说道:“北上驰援的人都到了‘北山书生府了’,这很好。武林《金雀武盟志》上也将多出一个故事,那就是‘游侠’一脉被‘北山书生府’的人杀了,剑侠客寻仇把燕峰之女杀了,燕峰又把驰援的剑侠客杀了。这个故事听起来很圆满很好。” 贺尊大怒,挣脱了古齐,金刀一晃冲了出去,古齐抖铜骨鞭跟在其后,朱雷见拉不住二人,也只能挺剑上前,我和卢孟瞻与这三人汇合一处,再看那黑衣人完他哈哈大笑起来:“不自量力!” 只听他一声令下,屠英剑阵一运转,这剑阵一排排、一面面,延绵不绝,如同一面剑墙挤压过来。金刀、铜鞭、长剑在它面前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贺尊就是有与那黑衣人同归于尽之心,却根本冲不出这剑阵。 众人不知破解之法,只得退回府中。 那黑衣人故意彰显内功深厚,大喝道:“等你们团聚之后,就早点出来受死,大家都方便利落!” 第四十一章 各怀鬼胎难分辨 屠英阵外有伏魔(1) 众人被迫退回到阁楼之上,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是心有余悸,自从我离开三水关以来,依靠“风波诀”这门功夫无论是在江湖、武林中都可以不落下风,就是遇到“剑魔”范磊,也可以与“九天灭绝刀”一起配合转守为胜,而今日与那黑衣人一战,是我第一次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整个过程甚是凶险。虽然我没有用“九天灭绝刀”,但内心中有一种预感,二十一手飞刀难以将其制住。 更何况还一个所谓的屠英剑阵,就刚刚交手的那一幕,众人已经能体会到它的厉害之处,此时更是一时难以想出对策。而卢孟瞻和郭有鱼是初到这“北山书生府”,当他们看到十位剑侠客尸首还在此处时立感悲凉之意,就看二人双膝跪倒在众位剑侠客面前是磕了三个响头。 古齐见此情景叹道:“咱们虽然被围在此处,但总不能还让这些剑侠客们不得安宁。” 众位闻听此言,从刚刚的生死争斗中缓过神来,纷纷称是。 朱雷道:“就算我们命丧于此,也要先葬了这些剑侠客。” 面对众人议论,“魔笛仙子”燕嫣姑娘却沉默不语。显然要安葬这十位剑侠客肯定是不到“北山书生府”外安葬的。然而将武林一脉葬于人家江湖人士的地盘,这样的请求总是难以启齿的。 我看了看众人,心怀忐忑地走到燕嫣面前拱手道:“燕姑娘,此事虽然难以开口,但是在下还是想问,这府周围可有能安葬这十位‘游侠’的地方?” 燕嫣看着我缓缓道:“‘北山书生府’依山崖而建,前面是恶人围府,后边是万丈悬崖,你想把这十位葬在哪里?” 我心中本是不安,听她反问虽然不带情绪,但还是有些紧张连忙道:“是在下问的唐突了。请姑娘见谅。” 燕嫣说道:“府后虽然是万丈悬崖,但山崖边有一颗古柏,我小时候和父亲常在那里练功,现在已经不去了,也不知道哪里风景如何。我看不如你们就把这些剑侠客葬在那里吧。” 不等我道谢,燕嫣又说道:“但你要想明白了,这么一来武林‘游侠’一脉终究还是葬在了'北山书生府’,武林中那些人可以尽情对它演绎,我们‘北山书生府’虽然不怕,但是如果累及了这些剑侠客的名声,你们是否愿意呢?” “姑娘言重了。”我说完看了看古齐等人。 贺尊说道:“生死战前,先葬老友。至于旁人如何说起,已无关紧要。” 古齐附和道,“烦请姑娘带路。” 一行人跟随燕嫣姑娘出了“北山书生府”北侧围墙外,不远处就是万丈悬崖,一颗松柏在这腊月寒冬中,孤零零的立在悬崖边,周围的杂草都已枯黄与乱石相间,透着一股凄凉。 众人将十位剑客一一抬出安葬于此,却未立碑。 只听贺尊对众人说道:“各位听我一言,今日我们若有一人能脱离困境,必要讨回‘游侠’一脉的‘火纹腰牌’,那时候与众位侠客葬在一起,再立石碑。若我们死在这府门外,做了孤魂野鬼,那就与众位侠客常伴于此!” 贺尊说的是大义凛然,眼圈微红,众人无不动容。 众人回到府中,李莹拉住我的胳膊,轻声说道:“若我们死在这府门外,做了孤魂野鬼,可不可以另找一个地方常伴左右。” 她说得是格外认真,眼睛中透出了一种对回答的期待,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众人回到阁楼之上准备商议脱困之策。我先问卢孟瞻道:“你不是到关州府核对账目去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郭有鱼抢先开口道:“别提了,刚进关州府就开始被人追杀。” 我和李莹异口同声地问道:“乌云会?” 郭有鱼瞪大了眼睛说道:“可不!而且是‘乌云会’的罗福安,一把人骨伞千变万化的招数,这一路简直就是撵着我们赶,最后是硬生生的将我们赶进了这松山岭。各位大人啊,我本以为是出来办差的,这下可好,被困在这了。” 郭有鱼话说的很直白,让人不禁觉得好笑。 李莹道:“追杀你们的是罗福安?那昨晚和我们交手的也是罗福安?而且燕姑娘说了这些日子盯住北山书生府的也是罗福安?他是夜行百里的神人吗?” 郭有鱼说道:“那我哪知道啊,反正我出来就是为了办公差,这账本是没看见,见过的杀手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我们‘异术’一脉的武功本来就是最差的,今日我这一门里的人算是要绝户了。” 李莹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罗福安能排在‘剑山阁’《英雄谱》的第三位是有道理的。” 这时卢孟瞻拿出一封信交给了古齐、贺尊说道:“这是执剑卫的传书,已将近日‘卜同峰’武林会上的事传了过来。我觉得诸位应该看一看。” 古齐、贺尊接过来仔细观看。 卢孟瞻一边看着大家阅读,一边说道:“从万两官银丢失到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绝不是巧合,背后一定有原因。直到我拿到了这执剑卫的传书,上面写的清楚。事从武林‘坐北’一脉而起,结果也是以‘坐北’一脉而中,相关经历者就是已经罹难的‘游侠’一脉,和咱们这些被围之人。这里面要说没有关联才是牵强。” 古齐看完书信后脸上就阴晴不定,贺尊显然是在强压住怒火。朱雷、窦玉、赵路等人是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这封信最后转到了我的手上,上面大概的意思是: “今日武林多遭变故,武林大盟主王仁义于‘卜同峰’被‘剑魔’范磊所杀,‘东、西’两脉盟主受托北上驰援‘游侠’一脉,缺席了本次武林会,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继续选出的剑仙、大盟主就欠缺公允,故大盟主之位暂时欠缺。经众议由‘坐北十三庄’一脉盟主李元一暂代。 之后推选了多位‘有名侠客’,有武考探花‘千山万水一点撅’冯溪镇、武考状元‘百炼成钢任我行’范回......而新晋剑客有白圭观观主‘千谋百算无遗漏’姚实在、‘不动庄’庄主'转繁星化为已’高剑年...... 李元一建议武林各脉应同气连枝,为天下效力,而武林各脉整合是大盟主王仁义的遗志。如今各脉分散,朝堂之下十一州府中武林人士相互交错,难以为继。如‘三寺’一脉的门徒‘翻山赶海皆有路’孔容老侠客,在东三州开的是‘东山镖局’,而东三州已有‘振东八派’一脉的‘振东镖局’,这就是武林内耗,不如整合起来。 李元一又以游侠、异术二脉为例,说其无根基飘忽不定,如果武林遇到江湖旁门左道袭扰,难以支撑,如此次‘北山书生府’一事,先有‘坐北十三庄’孤立无援,又有‘游侠’一脉尽数被擒,现又有剑侠客驰援,貌似武林侠义豪情,但都势单力薄,不成气候。 李元一拟并十脉为七脉,由众位剑侠客投票决定,十脉盟主只有李元一同意,剑客之中半数同意,有名侠客多半数同意,侠客中多数同意。 故并脉之事要尽快完成,下次武林会只有七脉,至于是哪七脉再行商议。 诸葛青山先行下山赴‘剑山阁’之约,‘三寺’一脉盟主‘碧水青莲卧金蟾’墨玉与‘八臂罗汉金刚僧’慧照同行驰援。” 我看完之后将书信折好交还给卢孟瞻。 “我呸!”贺尊看完之后,脸色发紫吼道:“又是并脉,武林百花齐放,怎么总有人老惦记要并脉?等我出去,我要看看‘平西十一帮’中是那些混账王八羔子同意并脉的。” 赵路赶忙上前劝说道:“老剑客消消气,咱们现在就得心平气和的想御敌之术。如今外有强敌,咱要是困死在这里,不用说什么并脉之事了,十脉之中可就有三脉盟主都没有了。‘东、西’两脉又群龙无首,到那时候岂不是任人宰割么。” 贺尊听完是稍稍缓了口气。 卢孟瞻说道:“敢问各位老剑客,我很想知道为什么这武林连着两任盟主都一定要并脉?” 古齐看了看自己的三位师弟:朱雷、窦玉、赵路,又看了看燕嫣和李莹,说道:“其实很多事情,武林和朝堂从来都是紧密相连的,我一直都说过武林各脉中有多少人是吃朝堂饭、州府饭的,武林中镖局武馆、庙宇道关、盐铁粮糖货物贩卖,再说朝堂州府武官又有多少是武林中人,所以这是一种联系啊。武林各脉成立之初,朝堂为了扶持大家,不仅赐了‘火纹腰牌’,更拨付银两接济武林正统发展。之后才有了武林各脉日盛,能够平定江湖旁门左道,走上正轨。这些年随着武林与朝堂的紧密关系,想必是朝堂州府觉得武林势力日盛,既是需要又要担心,而且十脉分布太广,不易控制,于是大盟主提出并脉之意,是符合朝堂之意的。不过王仁义当初与各脉盟主商议之时,也未有定论,但李元一继承大盟主之位后,这变化来的确实有些突然。” 赵路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盟主师兄啊,你这套说法什么平衡势力的权术,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但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一旁的卢孟瞻道:“既然剑客爷说道朝堂,我是护国侯府中人又是朝堂执剑卫,可并未听说过并脉之说啊。” 古齐道:“我只知道并脉之事是由朝堂礼部尚书周有户与大盟主王仁义相商。” 第四十二章 各怀鬼胎难分辨 屠英阵外有伏魔 2 “周有户”这三个字一出,我立刻想到师父花无颜当年说过的:“三十二年前,武林正统各大门派的百余人,与魔教‘四海神宗’决战于西昌府巢壶山,双方死伤无数,‘四海神宗’宗主无人能敌,师爷左丹明二十一枚‘九天灭绝刀’尽出,都没有伤到魔教宗主,皆因为当时我师爷镖囊中只有十七枚二寸飞刀,有人盗走了四枚。盗走之人正是武林正统‘异术’一脉的‘水中探花不湿襟’李悦盗,而且是受官家礼部侍郎周有户指使,目的是要我师爷露一手‘透水剑’。” 其实从那时候起,“周有户”这三个字自此印在了我脑海中,但师父从未多说什么。虽然武考面圣见过他,但是他毕竟已经是朝堂礼部尚书,当年之事的前因后果也没有办法详知,没想到今日又听到此人的名字。 卢孟瞻说道:“在这里说来说去也都是我们自己的猜测,总得出去问问那个黑衣人,他刚刚说了等困死我们之后,江湖武林上听到故事就是:‘游侠’一脉被‘北山书生府’的人杀了,剑侠客寻仇把燕峰之女杀了,燕峰又把驰援的剑侠客杀了。很显然他就是操纵眼下纷争的人,他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说道:“不如我们出去几人与他对质一番。” 贺尊马上应和道:“这样最好,死也死个明白。” 古齐说道:“我看你脾气最大,你就在这阁楼上远观,我和陈诩、卢孟瞻出去就好。” 对古齐的安排众人并无异议,卢孟瞻对郭有鱼说道:“烦请先生记录一会儿对话,将来若有不测,可留与后人看。” 郭有鱼听到“若有不测”,立刻眉头一紧,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与古齐、卢孟瞻走出府门,片刻之间,那蒙面黑衣人就到了,而那三十六人的“屠英剑阵”也立刻摆起应敌架势。 只听黑衣人说道:“这么快就想好了,那很好。” 卢孟瞻开门见山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黑衣人说道:“哦!看来你想是做一个明白鬼,你们想知道什么?” 卢孟瞻道:“我们来到这里,皆因万两白银而起,但这不过是一个由头。很多事都讲不通,也没有道理。” 那黑衣人“哈哈”笑道:“那我就慢慢讲给你听喽。如今天下三股势力朝堂、江湖、武林是怎么形成的呢?想当年,只有朝堂和江湖,而江湖鱼龙混杂,帮派林立,朝堂只有州府衙门、官军御林卫这样的武官。有一日江湖中出现了三个魔头分别是灵机老人、长生老人和十岁老人,他们搅闹天下不说,还危害社稷,二朝堂州府怎么可能是这三个魔头的对手,于是就找了江湖英雄豪杰帮忙,一番苦战之后总算是天下太平。之后江湖中的‘四海神宗’宗主又开始惹事生非,江湖英豪又不得不再出山。之后朝堂深感疲惫,就扶植了江湖中有侠义道之人,成为了新的一个势力,那就是你们这些武林正统,用来制衡江湖中的旁门左道。古齐老剑客,这些事我可有说错?” 古齐沉默不语。 说着黑衣人点指古齐说道:“所谓‘朝堂扶植’可不是嘴上说说的。单说你‘振东八派’有多少买卖都是依靠朝堂?‘金蛇林’的药材、‘有名剑庄’的铁器、‘振东镖局’的内务司押运、‘九尺门’的漕运、‘铁胆庄’和‘神拳岛’的货物买卖、还有‘药王楼’的生意,这还不算酒楼、客栈、米铺无数。再说那武林‘定南富四家’那一脉,田产土地当铺门面无算,还让他们做了朝堂十一州票号汇兑的买卖,古齐你号称‘十步一跃跨九州’,你才跨了九州,可比不了‘定南’一脉的生意遍布十一州。” 古齐被黑衣人说的哑口无言。 黑衣人说道:“可你们武林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呢?先说武功,江湖旁门左道‘剑山阁’《英雄谱》上,第十二位是‘东滨神仙岛‘’的岛主“长乐仙子”温红;第九位是‘西林普兰寺’主持‘九面魔杖’九难;第六位是‘最后一面是剑魔’范磊、第五位‘千面书生’燕峰、第三位‘乌云会’掌门罗福安、第二位‘四海神宗’宗主阚金硕、第一位‘无影魔人’周怀子。啧啧!听听,你们这些武林正统羞愧不?拿着朝堂如此多的便利,武功一年不如一年。朝堂还能仰仗你们吗?” 此人一说完,我心想:此人怎么知道《英雄谱》的排名?他是朝堂中人吗? 正想到此处,只见黑衣人从怀中拿出了一本《英雄谱》说道:“你们好奇我只知道这最新的武功排名么?那是因为如今这是天下间唯一的一本《英雄谱》,皇上还没读完就被我盗了出来,你猜会不会龙颜大怒?” 说着黑衣人自己就哈哈大笑起来。 古齐竟然没有压住怒火,一听他进宫盗书,自己毕竟还领着二品俸禄,于是铜骨鞭一抖说道:“你究竟是谁?” 黑衣人并不理会他,继续说道:“并脉之事是朝堂想出来的对策,其实本意是通过并脉优胜劣汰,激发武林中人的斗志,江湖中人开始知道此事还是人人自危的,但武林十脉各有各的打算,朝堂中人又各怀鬼胎。结果就有了一场好戏,朝堂指派礼部尚书周有户与武林大盟主王仁义一起搞武林并脉,他们想的方法不是‘有能者留’,而是‘有能者去’。而他们第一个想拆掉的就是武林‘游侠’一脉,为什么呢?” 黑衣人指着《英雄谱》说道:“王仁义召集武林十脉盟主密商此事,只有‘游侠’一脉敢明确反对,王仁义和周有户认为是‘游侠’武功强悍所致。你们看着这《英雄谱》里第十三位‘义胆擎天振八方’季休、第十五位‘单臂撑天走万里’徐清风、第十八位‘石牛镇海无风浪’英亮、第十九位‘神行八百小太保’张鲁,这排名中没有花无颜,但是花无颜的徒弟陈诩可是排在第四位。这些能人都在一脉之中,他们既有胆量反对武林并脉,退一步说就算是并了脉,也必将是武林各脉中的佼佼者。所以周有户和王仁义就想从打击‘游侠’一脉入手。” 古齐说道:“你这全是是腹黑之说。” “腹黑?”黑衣人哈哈笑道,“老剑客我不知道你是侠义还是迂腐,又或者你是岁数大了就糊涂了,难道你自己看不见?游侠这五人是汇聚江湖所有英豪的《英雄谱》里前二十位的人物,在武林《泰元名侠录》里,却只有季休是剑客身份,我刚刚听说这位陈诩兄弟连侠客身份都不是了,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这一番话把古齐说的是哑口无言。 黑衣人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北二州万两官银的事情,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官银虚买铁矿一事就是真的,你可以问问你们府中的那个曹有余,不对,出了京都就应该是侠客郭有鱼,让他算算万两官银可以买多少价值万两官银的铁矿?‘坐北十三庄’一脉的李元一在数月之内就做了六次之多,那账册上就多出了价值六万两的铁矿,自然就帮助北二州的两个州府赢得了考核。李元一更是得到了州府的信任,但是他忽略了如何保证万两白银的安全?京都二品官一年的俸禄才不过一百二十两而已,他却敢将万两白银交于他人之手?武林正统如同大傻子一样被人坑了才舔着脸搞‘卜同峰’武林会呢,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清掉你们这些人的原因,你们当中的一些人比江湖旁门左道还要坏,比那些‘卖蒙汗药’的败类还要无耻。” 第四十三章 各怀鬼胎难分辨 屠英阵外有伏魔 3 说到兴起之时,黑衣人竟毫无顾忌,甚至是一种蔑视地坐了下来继续说道:“以事实上王仁义希望完成朝堂并脉重任,然后进退维谷、踏踏实实的做他的大盟主,但周有户却想彻底控制住武林,就必须扶植一个武功远远不如王仁义的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丢了万两官银的李元一。要知道多年前周有户就特别忌惮武林中人,当年就为了看九尾狐狸左丹明‘透水剑’有多高明,设计陷害逼其出手。左丹明销声匿迹,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但毕竟王仁义的功夫还是了得的,尤其是他原来是武林‘异术’一脉,有一门秘术就是‘画山造海’,周有户忌惮此术,怕有一天被其所害,所以他一面让李元一哭请季休北上帮忙,借‘北山书生府’之手除掉‘游侠’一脉,另一面又让李元一拜访‘千面书生’燕峰,求‘清欲静心咒’,应对王仁义的‘画山造海’。” 说道此处,我和古齐、卢孟瞻无不诧异此人竟然对江湖武林朝堂中事的来龙去脉如此的清楚, 黑衣人说道:“然而‘北山书生府’自然是拒绝了李元一,没有给出‘清欲静心咒’。这一点是周有户意料之中的,于是在武林中广传‘最近这门秘术突然在武林中名声大噪,武林正统各脉在武林会后围剿’,造就出王仁义忌惮自己‘画山造海’秘术的克星,又或者是害怕自己的秘术不能在发挥作用的假象。所以‘卜同峰’武林会上当王仁义被‘剑魔’范磊所杀后,你们可曾见到有侠客情激愤,要报仇雪恨?” 作为亲历者,我和卢孟瞻对视一眼算是对黑衣人所说之事的回应。 黑衣人接着说道:“不过除掉王仁义计划只是周有户等人的开始。因为天算不如人算,想不到武林人人惧怕的‘千面书生’燕峰之女‘魔笛仙子’与‘游侠’一脉沟通顺利,不仅没有大打出手,而且这十位剑侠客要离开松山岭,甚至还能赶上‘卜同峰’武林会。这下周有户和李元一就急了,因为在他们的计划里,还有两个绊脚石,就是老剑客你和那位贺尊老爷子,你的‘龙蛇同骨鞭’在江湖中是有一号的,而且为人老实厚道,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平西十一帮’的盟主老剑客了,你们三人中谁能继承王仁义剑仙身份,其实是一目了然。李元一当不了剑仙,那武林大盟主就只能是诸葛青川那个老道了。周有户不喜欢这个结果,我也不喜欢这个结果。”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说道:“所以这时候才是我出场的时候,要知道武林‘游侠’一脉尽毁,就会引发武林地震,江湖才会重新洗牌,这才是我要的结果,所以我颇费了一些功夫,用‘百毒浸魂掌’把他们打成重伤,让‘魔笛仙子’把他们带回去,慢慢的掌毒发作,让他们死在里面,再坐等你们五侠驰援,从而挑起武林纷争。而我没想到的是‘魔笛仙子’竟然竭府中之力给‘游侠’一脉续命,他们若是不死,整个计划就会落空。所以我又找来了一个懂‘遮天诀’的高人,希望可以借刀杀人,几番纠缠就到了现在。不过论狠毒,我还是比不过你们武林中人,我没想到李元一竟然找来了‘乌云会’的‘杀人王’罗福安来帮忙。” 听到这里,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现在我们大概知道有三股势力,一股就是黑衣人和懂“遮天诀”的人希望彻底搞垮武林正统;再一股是李元一周有户等人希望并脉控制武林正统;最后一股就是我们这些不明真相的武林中人了。 黑衣人顿了顿说道:“这个周有户是礼部大员,没想他真的还有通天的本事。不过他的并脉之法是去除有能耐的异己,王仁义死了,你们今日也都会死在这里,武林中诸葛青川又和‘剑魔’范磊约在了‘剑山阁’,我看也是凶多吉少。武林中剑仙还有一位很少离开朝堂的余万春和塞外鞭长莫及的‘白山剑水’掌门人‘碧水寒光映长虹’秋立雪。武林也就是如此这般了,江湖中人的出头之日,重获朝堂重视就是依然是迫在眉睫了。” 卢孟瞻上前一步道:“你究竟是何人?” 黑衣人嘿嘿一笑说道:“看不惯武林的江湖人。” 卢孟瞻马上问道:“《英雄谱》上还有一句话是‘丹明重现可为首,奈何野渡随波流。三隐隐于江湖中,风云再起化英雄’,阁下是三隐之一吗?” 黑衣人说道:“三隐?你怎么会想到三隐。我也有可能是《英雄谱》上的人啊,比如‘无影魔人’周怀子。” 卢孟瞻说道:“《英雄谱》上的人,无论身在江湖、武林,大家其实都是各安天命,就算是水火不容、算计争斗,也从没有越界之举。阁下说的这些都透着四个字‘改天换地’,那种气势可以说是‘再造乾坤’,那种从言谈举止中透出的不安分,绝不是《英雄谱》上的人。”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卢孟瞻你太聪明了,锋芒太露。就算你今天没死在我手上,他日周有户、李元一等人,甚至就算王仁义没死还是大盟主,他们又怎会容你!” 卢孟瞻道:“看来是我说对了?” 黑衣人站起身来说道:“可惜你们也没有机会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和你们讲清楚了。明日一早,你们若是还有一点侠义傲骨,就大大方方来此受死!” 古齐、卢孟瞻和我回到府中阁楼之上,再看贺尊、朱雷、窦玉、赵路、郭有鱼都沉默不语,燕嫣就安静的坐在火炉边也是一言不发,李莹则拿着郭有鱼刚刚写好的笔录,仔细的看着。 李莹宽慰道:“哥,这个东西给司马阁主,写在明年的《英雄谱》里,他肯定开心死。” 郭有鱼道:“姑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英雄谱》。” 李莹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之前在‘卜同峰’上,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现在不也是好好的站在这里?” 郭有鱼道:“姑娘是和陈大人在一块,想怎么都行,可如今也太想的开了吧。” 李莹说道:“什么江湖《英雄谱》秘闻,武林《金雀武盟志》的?有哪一段记录能比这个精彩。” 我一把拉住李莹,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第四十四章 各怀鬼胎难分辨 屠英阵外有伏魔 4 此刻在这阁楼上的众位都是因为侠义之心才伸出援手北上的,“东、西”两脉的盟主连“卜同峰”武林会都不去了,就为了赶快驰援,结果看到却是一众英雄惨死,还没缓过神来,府门外的这位黑衣人又讲出了听起来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真相,这种感觉真的是堪比挫骨剜心。尤其是老剑客贺尊,我以为他会暴跳如雷,但是仔细一想他应该是不知到底该对谁发泄愤怒,倘若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武林人自己挖的坑,为了埋自己人,这黑衣人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可笑的是施以援手的竟然是江湖中的“魔笛仙子”。此刻贺尊要是大骂一番还好,但他默不作声,那张大红脸看起来也淡了许多,想来是黑衣人讲述的这些事,所产生的伤害比任何一种内伤都更加厉害。 再看看朱雷、窦玉、赵路这三人都是“振东八派”一脉的侠客爷,虽然和古齐年纪差了许多,但是古齐是代师授艺,他们是一门的师兄弟,跟着师兄前来救人,不曾想竟然碰到的是这种奸计,这三人中赵路是最有心计的人,想来听了黑衣人的话,恐怕也是自愧不如了。 最后,古齐双目微闭片刻,对朱雷、窦玉、赵路说道:“明日一战,我们师兄弟四人可为他人开出一条路,只不过……” 朱雷说道:“师兄,不必多说,我们都能明白师兄之意。” 半天没有开口的贺尊说道:“老哥哥你是什么意思?” 赵路说道:“剑客爷别激动,事到如今。咱们也算是都明白了是非曲直,总得有人能出去才行。咱们这些人中,两位姑娘,还有这三位仆人都与此事无关,哪怕他们都将是江湖中人,也不该受此连累,卢孟瞻和陈诩兄弟,毕竟是侯府、将军府的公子,他们若能出去说出此事,还有朝堂为我们和‘游侠’一脉做主,我说的对吧师兄?” 古齐说道:“这正是我的意思。” 贺尊没有激动而是平静地的对古齐说道:“老哥哥,你别老觉得我这个人冲动,我就是这个性格,我认准的事也变不了,既然你这么说了,加上我之后,你们师兄弟四人更有把握不是么。你一把年纪,我也是一把年纪了,你别看你一个正经八百的老剑客,说话讲理头头是到,你干出的出格事可比我多多了。别的不说,你说你跟陈诩小兄弟结拜是不是荒唐,你这些师弟还好,三、四十岁,无非是多了一个二十岁的小弟弟。可你金蛇林的那几个徒弟可都五十多啦,本来管你的师弟叫师叔就够瞧的,你可倒好,哈哈哈哈。” 贺尊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似乎明日之战竟似好不放在心上了,问道:“燕姑娘,别怪我们无礼,敢问府上可有酒?” 燕嫣对“哑仆”淡淡地说道:“库中还有一些,都取来吧。” 不一会儿,“哑仆”和“聋仆”抱着两坛子酒来到了阁楼上。 贺尊倒了一碗先敬了燕嫣说道:“姑娘,这一碗是谢你援手之恩。” 燕嫣说道:“小女子不会喝酒,心领了。” 古齐端起一碗酒眉头一展说道:“刚刚老剑客说的是,其实想想咱们这些年哪里还像一个侠客,和那些商贾有什么区别?今日那黑衣人说的不错,江湖中人拼命练功,武林各脉除了‘游侠’、‘塞外’还认真的教徒弟、行侠仗义,其他都在干些什么?王仁义说起并脉一事,咱们都不乐意,可只有季休敢说不,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才是坦荡的剑客。如此说来明天能痛快的斗一场,方能重现咱们剑侠客的本色。” 古齐说的是心怀坦荡,仿佛在他眼中什么《英雄谱》、《金雀武盟志》、《泰元名侠录》,什么并脉、什么朝堂都不重要了,一个仗剑天下的剑客爷在此刻又回来了。再看朱雷、窦玉各饮一碗,众人心里一扫阴霾。我心道:他们一直都是真正的侠客,能坦荡的说话,能做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能反思自己错的事情,这才真真正的豪杰。 卢孟瞻喝了一碗说道:“各位剑客爷,明天一战,我还有五招绝技没有用呢,我得都使了才对得起我的那些师父才好,咱们也未必怕了他。” 我接话道:“各位听我一句,明日我来拖住那黑衣人,你们冲出剑阵就好。” 古齐一摆手说道:“不可!这里除了两位姑娘,你最小,你比我们都更有理由冲出去!” 我看了看众人,认真地拱手说道:“各位,我陈诩是武林‘游侠’一脉‘纤纤玉指万花开’花无颜的弟子,已授我火纹腰牌,继承门户。而今日‘游侠’一脉十位剑侠客尽遭那黑衣人毒手,此时此刻我陈诩不问缘由、不问因果,我只知道‘游侠’一脉仅剩我一人,仇人就在府外,不可避也不可逃。我发誓若明日我死,则‘游侠’一脉不负‘侠客’之名;若我生,定要找周有户、李元一给‘游侠’一个交代。” 众人见我斗狠之心已起,不知如何宽慰。 只听古齐道:“你这是何苦?有老哥哥们在,怎么能让你去挑战。” 我拱手道:“此人十招已胜我‘风波诀’,实是前所未有,但是我二十一手‘九天灭绝刀’未出,所以胜负难料,还有……” 我顿了顿说道:“若胜不了他,也必让其折损大半。” 李莹突然恳求道:“你若与那人拼死到底,我也去!” 我笑着说道:“傻姑娘,你要记录下来,写在江湖《英雄谱》上。” 李莹从怀中拿出了我送她的那枚飞刀,说道:“这个你拿回去。” 我摇头道:“你留好了,我送你的,怎么能再收回来。” 李莹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二十一招和二十招对于那个黑衣人来说,都没有区别,她双唇一抿,握着飞刀跑开了。看着她的背影,其实我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我坐到卢孟瞻身边说道:“明日就照我说的办,你也看过《英雄谱》的排名,我不一定没有机会。而你还有绝技在身,一定能脱身。老剑客们说的对,你是侯门公子,是非曲直应当由你来说。烦请……” 卢孟瞻连忙摆手说道:“你的请求不要说出来,但是你也别把事情说的那么绝对,明日必是一场混战,你看黑衣人为什么调来一个屠英剑阵,因为他有所忌惮,此刻在‘北山书生府’里的人,你的武功可是强过那一日的十位‘游侠’,所以什么都可能发生。不过…….” 卢孟瞻突然“哈哈”一笑说道:“刚刚我听说了很多你的事,还有‘寻父之约’,你要是有事,恐怕又一个姑娘要失望了。你的飞刀当真了得,每救下一个女子,必生事端。” 我饮了一杯酒说:“孟瞻兄莫要取笑我。” 卢孟瞻道:“此时此刻,生死难料,只有惺惺相惜。” 我岔开话题说道:“对了,那日武考前后,孟瞻兄说我必是‘京都’一脉,我还疑惑,直到‘卜同峰’王仁义收走我的腰牌时,我还想这要进‘卜同峰’武林会,难道真的得改头换面不成?结果今日发现自己此生只能是‘游侠’一脉,绝不会再投其他门户。” 说话间,卢孟瞻从怀中拿出一枚“火纹腰牌”说道:“奉武林‘京都’一脉盟主余万春之令,陈诩已是六品执剑卫直属于‘南平王’,故应为我‘京都’一脉,但其师从游侠门户,我们不可强求,全凭其意愿。” 卢孟瞻将“火纹腰牌”递上说道:“兄弟,我从来都不会乱说,但‘决不强求’也是余剑客的意思。” 我没有接这枚“火纹腰牌”,举起酒碗道:“若有可能,我得找李元一要回我那枚‘火纹腰牌’。” 就看郭有鱼饮了一碗酒,有些微醉说道:“各位老剑客,我算了半辈子的数,出京都之前,每个人和我说的是查案理帐,到现在连账本我都没有摸过。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侯府、将军府、户部侍郎府给了我那么多银子了。你们别看我是‘异术’一脉,武功不咋样,但是天下的帐都难不倒我。对了,我若是回不到京都,剩下的银两可以一定要给我娘子…….” 话未说完郭有鱼就转身睡去。 燕嫣拿出了玉笛吹了起来,贺尊、古齐聊着当年如何与季休等人行走江湖,朱雷、窦玉、赵路就在那听着、聊着,他们似乎忘记了江湖武林朝堂的恩怨与黑暗,忘记了明天的生死之约,众人渐渐就在这个阁楼卧榻上睡去。 燕嫣说道:“明日你若死了,你和我的约定怎么办?” 我笑道:“我猜那黑衣人不会杀你,你是‘千面书生’燕峰之女,是江湖二美之一的‘魔笛仙子’,江湖中一定还有人会帮你的。” 燕嫣怒道:“你不想守约定?” 我没想到这个一直冷冷的姑娘,竟然还会生气,我说道:“若活着出去,绝不食言。” 第二日一早,从阁楼上望去只见那黑衣人已经在府外等候,屠英剑阵也已经布好。只不过剑阵外百丈远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长枪阵。 那黑衣人用内力激发丹田之气吼道:“都起来了吧,你们看看我说的没错吧,昨天废了那么多的口舌,告诉你们实情。今天你们武林就有人来帮我证实了,我都不知道该感谢谁,这个剑阵想必‘魔笛仙子’燕姑娘看过吧?没错就是武林‘坐北十三庄’一脉的李元一每年都会时不常在你们松山岭外摆的“伏魔阵”,摆完了之后,李元一还得派人给你们府上送礼。你以为他给武林做做样子吗?当然不是的,但是这长枪伏魔阵是真真正正的厉害,不亚于我这‘屠英剑阵’。” 黑衣人朝身后看了看,笑道:“一会儿,你们死在我这屠英剑阵和我手上,他们会说来晚一步,可惜可叹。就算你们侥幸过了我的屠英剑阵,李元一的伏魔大阵也不会放过你们,他们会说你们中了‘千面书生’的‘百化魔颜咒’,失心丧智与魔无异,所以只能杀了你们,不管怎么说,从此以后这李元一大盟主之位就算坐稳了。你看这就是你们的武林正统干出来的黑心肠厚脸皮之事,我要改变它有什么错?” 果然伏魔阵中的人对黑衣人是视而不见,就是死死的守在他们的后边。 面对这突然的变化,众人哑然一笑,算是已了无牵挂,不希望黑衣人说的是真的,但是又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好的一面是如此便可以死斗一场了。 第四十五章 惊天一出透水剑 众侠难忍心中苦1 这天清晨就看“北山书生府”大门外,三十六人“屠英剑阵”呈“剑墙”之势正对府门中央,黑衣人在其后二十步的地方,再往后百步是二十八人的长枪“伏魔阵”。 众人各执兵刃,就等得古齐大喝一声:“走!”只见他手中的“龙蛇同骨鞭”一抖,鞭首龙蛇一分为二,杀入屠英剑阵,朱雷拔出“天宗剑”紧随其后,窦玉挥掌抽刀劈出一道空隙大吼:“快走!” 然而不等众人冲出,那黑衣人马上出现在这空隙之间,赵路和卢孟瞻将其挡住,众人都知道此人“百毒浸魂掌”的厉害,只能向后退去。三十六人的屠英剑阵又立刻恢复“剑墙”的阵势。 众人被逼退,但没有片刻的迟疑,马上二次出手,古齐、贺尊、朱雷、窦玉、赵路再杀入阵中,这次的缺口比刚才大了许多,使得卢孟瞻、燕嫣、李莹、郭有鱼加上“盲仆、哑仆、聋仆”三个仆人,能够沿着缺口向外跑出。 黑衣人却没有出手阻拦转头对我说道:“陈诩,你看看她们如何能走脱后边的‘伏魔阵’。” 果然,后边的长枪伏魔阵十二人围成一圈将众人围住,又有十一人立于这十二人肩膀之上,其余五人则在圈外游走,找出漏洞便跃入圈中击杀。卢孟瞻一声“苍钟震子夜”的狮吼功震退一人,燕嫣的金丝镂空锤铃上下翻飞,而她的“浮影魔音诀”在这混乱的阵法中已不能施展,再看李莹只能靠轻功游走躲避,而郭有鱼与三个仆人围靠在一起只能自保。 再看五位剑侠客与“屠英剑阵”抖得是起鼓相当,哪一方想取胜都不容易,黑衣人说道:“陈诩,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武林和江湖的差距。李元一用了平生所学打造的伏魔阵,就只能困住妇孺而已,你看看江湖的‘屠英剑阵’斗得五大剑侠客毫无办法。《英雄谱》上写的清楚,你是‘九尾狐狸’左丹明两绝传人,你才应该是将来新武林的大盟主。我今日大发慈悲,你只要答应跟着我,你们都可以不用死!” 我冷笑道:“你昨日还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怎么今日就变卦提条件了?” 黑衣人道:“昨天你们在阁楼上喝酒,声音很吵。但是我突然发现你们终于成为了我心中的剑侠客,所以我改变主意了,只要你答应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其他的事不要管,你关心的这所有人都不会死,他日必能成为武林大盟主。” 我恶狠狠地说道:“你讨厌现在现在的武林,我同样讨厌被你设计的武林。” 黑衣人愣了一下说道:“那就打过再说吧。” “嗖”的一声,黑衣人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并无他话举剑便刺,我本以为他会用“百毒浸魂掌”,所以唐突间只能向后跃出。 黑衣人将我唐突迎战说道:“看来你还是欠缺应敌经验。小心了!” 二十招之后,就看这软剑的剑招实在是太过鬼魅,不仅将敌手全身罩住,而且无论是前后左右,哪怕剑招是从攻下盘开始,最终都会以攻向人的面门而止。这种就是让敌手分心,若是一心牵挂守住面门要害,周身前后左右必受其伤,如果随招御敌,心中又会担心不及回守面门。 只听得李莹在远处喊道:“‘四海神宗’的夺魄剑法,哥!你要小心。” 黑衣人笑道:“这姑娘自己身在险境还时时刻刻的关心你的安危。很好,而且‘剑山阁’的人果然是见多识广。” 我一边应战一边说道:“你是‘四海神宗’的宗主阚金硕?” 黑衣人并不答话,又连刺两剑,跳出圈外说道:“我是谁真的很重要吗?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此人双臂一震,一把青色单刀飞入手中,“唰唰唰”连劈三刀,这刀法与刚刚的剑法完全不是一个路数,阳刚浑厚,霸气威猛,我记住中武功招数能如此咄咄逼人,不留余地的,也就是“剑魔”范磊,但相比之下,范磊竟还要逊色一些。 只听得燕嫣道:“我爹的碧墨斩龙刀!你把我爹怎么样了?” 黑衣人并不理会燕嫣,只对我说道:“陈诩!这就是江湖的武功!武林正统能抵得了多久?” 我对黑衣人的话没有理睬,因为想到范磊,就突然想到了当日我斗败他的办法,一招“九天灭绝刀”;一招“风波诀”的“化气为刃”。 只见那黑衣人见我出了“九天灭绝刀”,马上收刀换剑,我哪里能容他先攻,马上一招“惊雷闪”紧接着“破甲刃”、“水穿石”、“风卷冰砂”,每一枚飞刀之后,便是一招“化气为刃”,那黑衣大喝一声:“来得好!” 一边后撤剑挑飞刀,一边挥掌运功对招“化气为刃”。我心中暗叹此人武功真的是登峰造极,直到“虎啸镇山”、“龙腾冲霄”两招之后,这黑衣人才真的是被逼出了破绽,待到第十六招“金身一眼”的时候,我已然占了六成的上风,黑衣人如同当日的范磊一样,只能撤招应对,攻势锐减。 然而此时的府门外,是三个战团乱斗在一起。三十六人“屠英剑阵”与五位侠客不相上下,但是二十八人的长枪“伏魔阵”已是大占上风,卢孟瞻、燕嫣苦苦支撑,而三个仆人已经受了伤,形势危急。而我这边虽然占了上风,但完全是依靠“九天灭绝刀”逼出来的,只要给黑衣人一点空隙,他就可以扭转乾坤反败为胜。 以现在的形势,过了十七、十八招之后,第十九招我可以胜了他。但是卢孟瞻那边撑不到那个时候,我若是去救,眼前的优势必定丧失,而且必然还要被黑衣缠住。所以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马上破掉“屠英剑阵”,让五侠去救卢孟瞻,我翻身再最后一刀斗这黑衣人。 而这时,李莹一声“哎呀”摔倒在阵中,已容不得半点犹豫了。 “追星赶月”、“一抹飞红”、“寿与天齐”三招一出,直奔向“屠英剑阵”。这刀光剑影之间,便破其一半之势。古齐、贺尊趁此空隙是飞身摆脱了“屠英剑阵”,欺入长枪“伏魔阵”,“伏魔阵”登时大乱。再看朱雷、窦玉、赵路三人则在这半个“屠英剑阵”中稳稳占了上风。 两边危机已解,但我这边情势大变,只听那黑衣人哈哈大笑:“心有牵挂,对招大忌”,话音未落此人已冲到切近,抓住这电光火石间的变化,就已牢牢控制了局势。只见剑光闪过,寒气逼来,我知道死亡就在眼前了,世上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然而他未取我性命,只是将我手上的第二十枚飞刀打落在地上,而此时我已再无飞刀。黑衣人是抛软剑挥掌便打,所用的正是“百毒浸魂掌”,他将我逼退数十步之后停了下来,再看我与古齐等人已有了百步之遥。 黑衣人说道:“那一晚,你和‘乌云会’罗福安对战之后,把一枚飞刀送给了那个姑娘,你现在可曾后悔?” 我心道:他竟然是知晓所有事情,真是鬼魅一般。 我故意一身轻松笑道:“为何后悔?” 黑衣人道:“你本来二十手飞刀之内就可以胜我,但是为了那个姑娘,你三刀打向‘屠英剑阵’让古齐等人脱身去救她,失去了先机不说,现在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其实这就是你所学武功的要点,不离不弃。飞刀就二十一枚,招数就二十一手,飞刀尽在就是天下无敌,错过了就会任人宰割。所以用飞刀的人都得学会心无牵挂才好,这也是为什么你在《英雄谱》上,你只能排在第四位。” 我说道:“排名这么重要吗?” 黑衣人道:“排名这是了解一个人最简单的方法,你知道你师父在她的《泰元名侠录》中标注的‘真才实学’、‘深藏不露’、‘高深莫测’这三个评语吧?” 我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黑衣人直白地说道:“当你师父发现《泰元名侠录》中剑仙、剑客排名都是胡扯的时候,她就自己用自己的方法标注。我问你,你认为‘真才实学’是什么意思?” 我答道:“名副其实的意思。” 黑衣人道:“对喽!但是你有没有想名副其实的意思也许就是没什么了不起,或者没有特别之处呢的意思呢?” 第四十六章 惊天一出透水剑 众侠难忍心中苦2 我一时不解。 黑衣人又说道:“深藏不露是什么意思?” 我说道:“功夫不显于人前。” 黑衣人点头道:“对,也可能是有真功夫的意思,你看看贺尊、朱雷那些人可都是‘深藏不露’,其实这是你师父给武林人最高的评价。那么,‘高深莫测’呢?” 我说道:“应该更加厉害。” 黑衣人笑道:“错了!‘高深莫测’是因为你师父看不穿他们的武功,到底是真的厉害,还是装腔作势的‘大饭桶’呢,你仔细想想李元一的批注也是‘高深莫测’,他的武功都是什么狗屁玩意!” 黑衣人从怀了拿出了一本《泰元名侠录》说道:“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看自己师父批注的这本书了,自己丢了都不知道!哼!我仔细看过了,批注的真是太好了,可惜我没有机会拜访她,她就隐退在山野间了!这本《泰元名侠录》和江湖的《英雄谱》放在一起,简直是遥相呼应!对了,在辅助上武林正统自吹自擂的《金雀武盟志》,简直精彩极了。那些在《英雄谱》上的大饭桶,杀了几个蟊贼就能在《金雀武盟志》上大放异彩,在《泰元名侠录》就变成剑客了。北二州万两白银不丢之前,《金雀武盟志》大谈特谈这是武林正统为州府做的善举,你现在知道这多有意思。” 他的这番话对我的杀伤力比任何一种兵器功夫都要厉害,我问道:“你究竟是谁?你什么时候盗的我书?” 黑衣人道:“江湖南地下五门中的‘盗术’还是很厉害的。我告诉过你了,我是一个借着武林颓势,重转江湖乾坤的人。陈诩,你年少有如此功夫很难得,你也是‘游侠’一脉最后一个门徒,更是左丹明、花无颜唯一的传人,我不想杀你!但是你的一些做法也太令我失望了,为了一个姑娘,你就可以把飞刀给她,可以把命给她,你师爷左丹明要是在,他能被你气死。” “我的事不需要你教训!”我反唇相讥道,“我师爷心在四海,那会像你一样阴险狠毒,连偷盗之术都得用上。” 黑衣人道:“你现在连飞刀都没有了,还得意什么。” 我一指古齐等人说道:“我师爷曾经三掌训徒孙,当时我确实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现在可能也不知道,但是今天为了那些人,我的前辈、兄长、朋友,我关心的人。我坦荡行事,哪一件事也不是反复设计而为,我师爷只会觉得我做了自己应该做的!” 说着,我从怀中将细剑抽出。 那黑衣人见此剑愕然道:“透水剑?你师父竟然传了透水剑给你!《英雄谱》上写的是两绝传人!” 我说道:“我师父说了尽量别显露。可我飞刀打完了,我又打不过你。” 黑衣人忙不迭地拾起软剑说道:“好好好!” 他那“夺魄剑法”再使出来,威力更强,显然是激发了自己全部的内力,招招紧迫,不留空隙。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用“透水剑”,当年周有户费劲心机就是为了看我师爷露此一手绝技,我师父花无颜从未在旁人面前显露过。而此时我已别无选择,细剑在手,是如芒无华、如棍无锋、如针无威,举如鸿毛转如轮,惊天一闪破万军。 这一出透水剑,就是一招之间已将黑衣人手中的软剑挑碎,逼他倒退数十步,一口鲜血喷出,浸湿了他的蒙面黑巾,淌了出来。 “一招!竟然只有一招!你们这一门户的武功果然是让人无话可说。”黑衣人捂着胸口,声音颤抖道,“呵呵,‘游侠’这一脉真的很令人意外,我没想到‘九尾狐狸’左丹明将三绝都教给了花无颜,花无颜又毫无保留的都传给你了。” “哈哈哈哈。”黑衣人苦笑道,“《英雄谱》说什么‘丹明重现可为首,奈何野渡随波流’,人家把所有的绝学都传给后人了,还用得着重现江湖么。” 古齐、贺尊等人围上来,李莹却躲在了人群之后。 黑衣人对我说道:“当年你师爷也是一招破敌,你告诉我这招叫什么?‘透水剑’有多少招,你学艺十五年,内力不会比我精湛,你怎么可能一招就能胜了我。”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透水剑你已经见过了,现在我们要看看你的真面目,然后你就给‘游侠’一脉的十位剑侠客陪葬” 那黑衣人指着我说道:“哈哈,你如果看了我的真面目或者杀了我,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千面书生’燕峰的下落。人家燕峰之女,江湖二美之一的‘魔笛仙子’三番两次的救下你们武林中人,又帮助你们与江湖为敌,还传了‘清欲静心咒’的心法给你,你堂堂‘游侠’门徒答应人家会去救人,现在想出尔反尔吗?” 我停下了抓向他蒙面围巾的手说道:“你这个无赖!” 燕嫣道:“我父亲到底去了哪里?你怎么会有他的刀,会他的刀法?”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燕嫣着急了,但是即便是着急,面上的表情也如同于普通人的不动声色。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古齐、贺尊等人,说道:“燕峰在哪里?” 黑衣人向后退了退,对我说道:“你竟然真的为了江湖女子不报灭脉之仇吗?你要知道你今日为了燕姑娘,放走我,武林会怎样对你吗?” 古齐道:“你说话不要阴阳怪气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就算我们武林正统确如你所说,但是我们老哥几个还明白事理,今日放你走,是我古齐让的,为的是不能辜负救了我们的燕姑娘,你说出燕峰的下落可以走了!” 黑衣人道:“老剑客好担当,燕峰被困在南地下五门的‘机巧三轴塔’内。” “陈诩,你来看!”说着黑衣人纵身一跃,冲向了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屠英剑阵”,只见他一掌一个将三十六人一一击毙,恐怖之状残忍之极。 他对我说道:“这些人都见过你的透水剑,我不能留着他们。因为他们不配!当年,周有户为了看你师爷一眼‘透水剑’是何其不易,而他们有什么资格!” 我恼其凶残,他却满不在乎地说道:“至于古齐这些人,都是你的生死之交,我不说什么,那李元一的‘伏魔阵’里的废物,也不懂你透水剑的精妙,我就暂且放过他们。” 朱雷接话道:“这么说来那还要谢谢你!” 黑衣人并不理会说道:“陈诩,你好好的,这个武林中最厉害的东西,你还没有见识过,等你都见识了,我们是敌是友还未必呢。你可别忘了正月十五‘剑山阁’诸葛青川可是要单挑剑魔的。哈哈哈” 说完,他纵身一跃,离开了这“松山岭”。 我转身再看众人,贺尊是感慨道:“想不到,我还能再见传说中的‘透水剑’。” 卢孟瞻故作轻松的说道:“你出剑出的太晚了,我十二绝技又用了两,这一趟出门,我真的离金盆洗手就差三招了。我之前和你说过要娶亲的事,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让我早点回家抱孩子吗?” 众人尴尬一笑,仿佛一下子就如释重负了,燕嫣走上前来对我说道:“我知道你要先去‘剑山阁’,我会在‘南地下五门’的’机巧三轴塔’等你,但不会等你太久,只要我搞清楚了状况,就会自己去救。” 不等我说话,燕嫣对她的仆人说道:“你们留在府中,等我和我父亲回来。” 说完她转身要走,我连忙说道:“你要一个人去南地下五门?” 燕嫣没有回头道:“你带着一个‘剑山阁’的小姑娘,如果又再跟着一个‘北山书生府’的‘魔笛仙子’,纵然你武功举世无双,有将军府替你撑腰,众位侠客与你称兄道弟,也走不出武林正统那些世俗偏见的。” 众人望着她逐渐模糊的背影,竟忘了说一句感谢。 第四十七章 惊天一出透水剑 众侠难忍心中苦 3 众人慢慢缓过神来,窦玉先开口疑惑道:“这个黑衣人到底会是谁?” “管他是谁!”贺尊说道,“我要先整顿‘平西十一帮’先找李元一算账去。” 朱雷连忙劝阻道:“老剑客不可冲动,如今武林内斗,必将惹出事端。老剑客千万不可着急。” 赵路附和道:“师兄说的是,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要知道我们听到的都是那黑衣人的一面之词,就算我们都相信那是真的,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又如何对质?人家问我们黑衣人的姓氏名谁,我们一概不知,很容易被武林中人反驳中伤的。” 贺尊金刀一抖怒道:“难道就要看着李元一危害武林吗?” 朱雷道:“剑客爷,如今武林正统与江湖各派已经势如水火,正如那黑衣人所言,朝堂对我们武林也是大为不满,三方势力中,武林正统已是弱势。此事若不考虑周全,我们反而会成为武林正统的罪人。更何况这里面还有朝堂礼部尚书周有户牵扯其中。” 窦玉不解问道:“为何是周有户?他是礼部文官却可以整顿武林,朝堂中就没有人参奏他么?” 卢孟瞻说道:“当年他是礼部六品官的时候,经历了朝堂对武林的恩赐,那‘金雀方印’、‘火纹腰牌’都经其手颁出去。每三年武考的状元、榜眼、探花觐见天子,都是他亲自讲述礼仪,从六品官讲到了礼部尚书。所以他和武林也有一种很深的关系。再说周有户的并脉是朝堂之意,虽然方法不同、理解不同但无觊觎之心。甚至我‘京都’一脉都没有理由参奏此人,周有户完全可以说是为了武林正统的着想,扫除疲惫、振奋精神,至于让‘游侠’一脉命丧之事,自会有江湖旁门左道为他担下罪名。”” 贺尊说道:“我一想到这些事就气不打一出来。” 古齐摇头叹道:“各位,其实我们正面临一个很大的困境!就是如何与武林中人讲述这里发生的一切?” 卢孟瞻起身说道:“还是我替老剑客说吧,我们面临的困境是出了这松山岭怎么和别人说这里发生的一切?如何说出黑衣人击杀了十位剑侠客,可我们交过手后却都还活着,我们该如何应答?今日我们斗败了李元一的长枪‘伏魔阵’,我们又该如何与李元一对质?昨日我和各位都看了‘卜同峰’武林会上的记录,李元一是大盟主,‘坐北十三庄’在武林正统中已经力压群雄,武林中人此时此刻信谁说的话?” 贺尊一听又怒道:“难不成为了应付那些小人,我们还要自己编个瞎话吗?” 卢孟瞻眨了眨眼睛,神秘地道:“就我的判断来说,我猜李元一根本不会提这事,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众人惊讶的看着卢孟瞻,赵路赞同的点了点头。 卢孟瞻说道:“昨日黑衣人与我们所说的种种,李元一、周有户并不知道。而他们希望如今武林做的是并脉,这其中‘东、西’两脉、‘京都’一脉是李元一仰仗的。只要我们不撕破脸,李元一只会装傻。” 贺尊厉声道:“难道我们还要称他作大盟主?” 卢孟瞻说道:“眼下都是权宜之计。老剑客刚刚说的是要整顿‘平西十一帮’再去找李元一算账。其实您自己都明白如果我们不能暂且隐忍,一击必中,那武林就算没了李元一,结果也真的只有分崩离析了。而且无论哪一方活下来,倘若江湖旁门左道再来发难,又如何可以应对?” 贺尊道:“李元一可以装傻,周有户有怎会装傻?” 卢孟瞻眼睛一转说道:“周有户是借助朝堂之威,积极并脉,赢得圣心。但是他害怕失去对并脉控制,特别是现在武林中人各据一方势力庞大,要么是富甲天下,要么是武功精湛。于是周有户才选择了武功不济的李元一,但要想借助李元一控制整个武林,周有户还得就得操心为他扫除障碍。如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此时‘游侠’一脉被害、‘东、西’两脉在本次武林会上被边缘化,还有诸葛道长即将与剑魔范磊的争斗,都是他想要的结果,正所谓有能者除掉!纵观千百年的历史,哪一次变革、重整之后不是先干掉有能耐的人呢?倘若大家如果都是李元一的水平,或者不如他,又或者是余万春、秋立雪这样身在世外的人,周有户就安心了!我猜之后,他会从江湖施恩惠招揽有能之士,补充武林中的空缺。” 贺尊听罢摇着头叹道:“我们怎么说自己驰援之事?这些事必然会写在《金雀武盟志》上的,我们若是搪塞过去,又如何对得起昨日葬在‘北山书生府’中的剑侠客们?昨日我们知道今天凶多吉少,大家把酒言欢,视死如归。可今日我们活下来,却不能和那些人对质,还要想如何苟且偷生不成?” 众人沉默不语。 突然沉默了许久的郭有鱼开口说了一句话:“各位剑侠客,其实多虑了。我猜周有户和李元一不仅会装傻,不会问驰援之事,而且根本不会给各位剑侠客说起此事的机会。” 众人眼睛一亮。 郭有鱼接着说道:“那倒不是说他们会对我们下毒手,各位都是成名剑侠客,经历了这些种种却安然无恙,周有户、李元一不是傻子,又没有那黑衣人的武功,才不敢对各位下手格杀,况且他们又忌惮各位背后的一脉势力。他们要封杀的是各位说话的机会,所以不等各位开口,所有的一切说辞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各位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对质的机会。” 卢孟瞻佩服地看着郭有鱼点头说道:“正是如此!阁下也是武林‘异术’一脉的有名侠客,看来识人断事才是专长。” 郭有鱼很有心机地拱手道:“但是在下武功太差,又无背景,进了京都府就是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府的账房先生曹有余,我又不能相李莹姑娘有陈大人护着,如此一来在下肯定是性命堪忧了。” 卢孟瞻听出其意说道:“护国侯府也需要一个账房先生,想必户部侍郎府会卖给我们一个面子。” 郭有鱼闻听后立刻笑了起来。 此时“北山书生府”府门大开,是府中三位仆人等燕嫣走后不久,回到府中取了酒食出来。盲仆说道:“各位侠客爷,我家小姐走前吩咐了,知道各位不便再进府,便要我们取了酒食供各位休息。” 古齐等人纷纷拱手道谢。 这时我才发现李莹正帮我收拾“九天灭绝刀”,每一枚都擦拭干净了,静静的等我们说完话后,走上前来说道:“给!” 众位侠客见状都纷纷避开,围坐在酒食周围。 卢孟瞻叹道:“什么武林江湖恩怨,我看早点把我的绝技用完,金盆洗手才是正经的!” 李莹将左手中飞刀递给我说道:“我已经替你寻回了二十枚飞刀。” 又将右手中那单放的一枚递过来说道:“刚才你若有着一枚,刚刚根本不用显露透水剑。你还是把它收好吧。你不是还要陪燕姑娘去‘机巧三轴塔’么,肯定需要的。” 我将那二十枚飞刀收好,我按住她的手说道:“我们要先去‘剑山阁’驰援老剑仙诸葛青川,然后我答应了燕嫣姑娘,所以要去‘机巧三轴塔’救燕峰!如果我们在剑山阁能见到阁主司马照见,我会告诉他,你以后不再是‘剑山阁’的‘掌书使’,不能给他搜罗天下武林奇闻趣事了。话说回来你这是第二次要还飞刀给我,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我嘿嘿一笑,李莹是低头不语。 第四十八章 惊天一出透水剑 众侠难忍心中苦4 就在众人歇息之时,忽然传来嘈杂之声,循声望去只见一行众人快步前来,走在前面的正是李元一,身后还有高剑年、冯溪镇以及武林“坐北十三庄”一脉的侠客,只见李元一走得甚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调整步伐后又赶忙起来小跑过来,“噗通”一声拜倒说道:“几位受苦了,我李元一对不起大家,我‘坐北十三庄’一脉对不起大家!” 贺尊一见是他正要发作,被赵路连忙按住,卢孟瞻抢先说道:“我已收到消息,知道剑客爷已经是武林的新任大盟主,只不过没有想到大盟主这么快亲自前来驰援。” 李元一声泪俱下说道:“四脉中人都在这里为我惹下的祸事殚精竭虑,我怎能不快快赶来。” 卢孟瞻道:“可惜‘游侠’一脉已被奸人所害。” “哎呀!真是心疼死我了!”李元一捂着胸口是一口鲜血喷出说道,“是这‘北山书生府’吗?咱们这就拍门算账,今日拼了我们这一脉给‘游侠’的侠客爷们陪葬,也要讨一个公道!” 高剑年一边赶紧上前搀扶大盟主李元一,一边说道:“各位英雄,好久不见。” 卢孟瞻劝解道:“大盟主,此事纷繁复杂一言难尽,但‘北山书生府’肯定与此事无关,诸位老少剑侠客都可以作证,而且危难之中施以援手,还将众位‘游侠’葬于古柏之下。看来‘北山书生府’北非江湖旁门左道,更与此事无关。” 卢孟瞻话到此处,李元一马上接口道:“那咱们不说这些了!各位老哥哥、侠客爷都是我武林正统的顶梁柱,受此大难,都是我的错啊!咱们不说了!” 听到此处,再看古齐等人真是一脸无奈,贺尊想发作,但一看李元一的惨状,正是灰发杂乱、污物不堪、胸前染血。不知道是不是心软了,竟也没有再深究。 我心道:“郭有鱼真是说的好准,这李元一压根就不给众位剑侠客讲话的机会,一味的服软退让,众位剑客不仅碍于武林大义,心中恐怕对黑衣人所说的种种又产生了诸多疑问。” 不过我隐约觉得卢孟瞻替大家说话十分危险,要知道此刻谁与李元一对话最多,谁就会是他的肉中刺,卢孟瞻是仗着护国侯府小公子的身份,把该讲的话讲了,替“北山书生府”洗脱了罪名,更是隐忍不发,这等人必然将来会是李元一的心头大患。如果将来一旦有了清算之日,卢孟瞻是必然要遭到报复的。 这时又有人前来,竟然是礼部尚书周有户带着一干人等,这确实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他作为朝堂大元走过我的面前,我忙不精心地说道:“见过尚书大人。” 周有户停下了说道:“可是武考榜眼,平东将军府的大公子?恩,很好,上次只顾和冯溪镇、范回多聊了几句,下次我会好好点拨于你的。” 我心道天下竟然还有如此自以为是、厚颜无耻的人。张口就能说出点拨别人的下贱胚子! 他不等我回话,径直走到李元一的面前说道:“大盟主这是怎么了,难道说武林经历了这点是非,就要摇摇欲坠了不成。” 李元一摇头叹息。 周有户说道:“今日本官到此,是受当今圣上指派为武林并脉之事而来。多年来武林与朝堂州府紧密联系,然而时过境迁,今日江湖旁门左道势力声望,影响天下太平。当年圣上为三百三十九位侠客赐‘火纹腰牌’乃是为了天下太平,一共分了十脉,正所谓‘振东有八派、坐北十三庄、平西十一帮、定南富四家,京都多义士,边塞有豪杰,三寺五道观,游侠多仗义,异术擅奇巧’,但如今情势有变,十脉并成七脉之事是大势所趋。即日起我与大盟主商议此事,五月初五,各位英雄重聚‘卜同峰’喝号群英。” 周有户撇了撇嘴对众人说道:“大盟主,我今日来就是与你商议五月初五英雄会的事,不过还有一事,这几位剑侠客爷没有参加今年的‘卜同峰’武林会,所以既不知道你当大盟主一事,更不知道武林会上发出的《武林之志》。要知道武林正统多遭磨难,今年连《泰元名侠录》都不能出来,若再不齐心,武林正统怕是难敌江湖旁门左道了。所以我既然受命整顿武林,自然就要书写《武林之志》,高剑客爷,你是今年新晋剑客,又在卜同峰上大展《惺惜神功》打败了四海神宗,就由你给各位没有参加武林会的剑侠客念一念吧。” 高剑年面露难色,但是还说拱手默背道:“《武林之志》,百年武林、幸福武林…….” 周有户听得津津有味,众位剑侠客听得云山雾罩,我突然感到心中憋闷,燕嫣姑娘教我的《清欲静心咒》随心而动,我大惊失色:“这文章之中分明有‘画山造海’秘术的影子,虽然不似有‘遮天诀’那样摄人心魄的内力,但是绝对是异曲同工,不然不会激发我所学的‘清欲静心咒’的调息之法。那几位剑侠客听了虽然不至于受到伤害或者失心丧智,但总会有些迷惑。” 果然,一直义愤填膺的贺尊突然轻松了许多,特别是听到了“武林盛举自是与侠客同享,成就侠客是武林之福。”时,贺尊竟然豁然开朗了。 周有户说道:“五月五‘卜同峰’英雄会上,并脉之后的三百三十九位侠客共同念此《武林之志》,以壮我武林声威。” 此时众位剑侠客都已平静许多。 我心道:“嘿嘿,等再遇到‘乌云会’的杀人王罗福安,‘四海神宗’的剑魔范磊时。你们就用此文骂死他。可惜了我们游侠一脉的前辈‘石牛镇海无风浪’英亮,当年是筑堤五天五夜,才留下的名声,‘游侠’一脉才有了自己的声威。而这周有户却来了一个吟诵《武林之志》,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卢孟瞻悄然走到我身边小声说道:“这其中有‘画山造海’的秘术,不知道几位侠客爷是不是中招。” 我小声回答道:“我答应燕嫣不将‘清欲静心咒’调息之法说别人,但是‘清欲静心咒’口诀诸位剑侠客都已知道,这‘画山造海’的秘术还不至于可以迷惑大家,但肯定能安抚众位剑侠客的情绪。” 卢孟瞻道:“但愿如此。” 《武林之志》诵读之时,李元一小声的与周有户耳语一番,等诵读完毕,李元一与周有户共同对着“北山书生府”拜倒,李元一道:“今日得知‘游侠’一脉盟主季休与九位侠客葬于此处,请受我等一拜。” 周有户并不说话只是随着李元一共同拜倒。 之后,李元一对古齐、贺尊道:“各位盟主,眼看就要到大年正月,各位早日回府休整,咱们五月五英雄后,重新商议再做调查,定会查出杀害老剑客的真凶,以及万两白银的下落。” 不知道是《武林之志》余音消散,还是秘术功力已退,贺尊突然大声道:“大盟主,难道忘了正月十五‘剑山阁’之约了吗?诸葛青川老剑仙要与四海神宗剑魔范磊论个是非明白,更是比武单挑。我们不去驰援吗?” 此话一出,周有户大为不满,撇着大嘴哈着气说道:“武林之所以势微,就是各自为战不听号令,如今只有并脉才是大事。可诸葛道长带着一脉之众前去挑战,若有闪失岂不是武林之祸,好在我和大盟主已经托付武林‘三寺’一脉的‘八臂罗汉金刚僧’慧照大师前去调停,此时是并脉关键之时,武林上下不可擅自行动。” 李元一见周有户动了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李莹,狐假虎威道:“这个江湖旁门左道的妖女怎么还跟着你!你好歹也是‘游侠’一脉的门徒,游侠一脉虽遭不测,但你也不能忘本啊。” 此时李元一说话已经没有了当日在“卜同峰”上的客气,那语气和当日的王仁义简直一模一样,卢孟瞻曾在“卜同峰”上讲过李莹与我们同行的缘由,李元一明知故问,就是来故意找茬的。 那我也不客气地说道:“我没有忘本,所以请将我那一枚‘火纹腰牌’交还与我。” 李元一说道:“你还不是侠客身份,等五月五英雄会之后吧。” 我“嘿嘿”一笑说道:“你敢不给吗?” 李元一双眼一瞪,想要发威。 我说道:“大盟主你真不想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李元一眼中露出了一阵惊恐。 忽传来一声:“圣旨到!” 第四十九章 侠客领旨暂分别 受邀误入群殴阵1 这一声“圣旨到”让众人稍稍平静下来,只见大内六品御前总管太监刘东白来到“北山书生府”大门外,环视众人后,昂首挺胸道:“传皇上口谕,卢孟瞻接旨,江湖‘剑山阁’的《英雄谱》记录的江湖秘闻甚是有趣,比武林的《金雀武盟志》有意思多了。可朕读到一半就被人盗取乐,盗书之人甚是可恶,朕已令余万春拿贼捕盗。听闻此书天下仅此一本,朕命你年节之后前往‘剑山阁’,务必再成书一本供朕读完。” 接着刘东白又对我说道:“朕已知陈诩在‘卜同峰’上斗‘四海神宗’之事,甚好,即日起陈诩为五品执剑卫。古齐、贺尊、朱雷、窦玉、赵路五人行侠仗义,特别嘉许。上述六人协助卢孟瞻‘剑山阁’取书,二月二日前务必将成书送来。” 最后刘东白对李元一、周有户说道:“万两白银丢失一事由新任武林大盟主李元一负责,若一月之内万两白银不能取回、牛三金不能缉拿到案,武林可直接将‘坐北十三庄’一脉从《泰元名侠录》中除名。礼部尚书周有户监督武林并脉之事,因以此事为先,详细筹划不得有误。” 刘东白口谕传完,众人领旨谢恩。只见李元一是脸色微变,而周有户却满不在乎。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圣旨会来到这“北山书生府”,御前总管太监刘东白走到我面前,似乎是故意让众人听见一样说道:“传皇上密旨。请陈大人随我来。” 刘东白将我带着僻静之处说道:“南平王得知剑仙诸葛青川与‘剑魔’范磊正月十五之约,故请旨前去一观,皇上担心南平王的安全。正好卢孟瞻也要去‘剑山阁’寻《英雄谱》,所以让你和诸位剑侠客同去虽是替皇上办事,实际上是暗中保护南平王的安全,不可大意。老奴知道武林中有些人是瞎了狗眼要和陈大人为难,所以刚刚提高了嗓门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知道你是圣上的执剑卫!” 我之前听弟弟陈墨说过,皇上无子嗣,早已密旨南平王是唯一继承大统之人,所以对南平王格外关心照顾,也是必然的了。我心道:好家伙,之前知道皇上和南平王都喜欢武林江湖之事,没想到南平王李矩还是喜爱热闹是非之人,要亲眼看了才好。 又听刘东白是故意提高了嗓门,威慑有敌意之人,实是不想这些人阻碍我给圣上办差。 刘东白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说道:“天下十一州政务繁多,当今圣上就喜欢看个世间趣闻以作消遣,不过这次有人进宫盗书,实是惹得龙颜大怒,你想书读了一半没了下文,谁能不生气,这丢书的还是当今圣上!不少当值的执剑卫、御林卫都挨了板子,陈大人和卢大人幸好是在外办差,躲了这一劫。” 我拱手道:“谢刘总管提点。” 刘东白小声道:“陈大人客气了,你在‘卜同峰’斗‘四海神宗’,救下李莹姑娘的事,皇上和南平王知道后,很感兴趣,让人足足说了五遍,还没觉得过瘾。皇上说了你是平东将军的长子,又是武林‘九尾狐狸’左丹明的传人,真的是很好,但要多经历江湖武林之事才好,将来朝堂中要是有了一代宗师那是最好不过的。” 被刘东白这么一说,我竟有些不好意思。 刘东白和我回到众人面前,他对李莹说道:“你就是剑山阁的那个小姑娘吧,恩,长得蛮标致的。皇上说了,你就给众位剑侠客带路,早日把书取回来,圣上还等看呢。差事办的好,以后就留在将军府了。” 李莹听到“以后就留在将军府了”,不犹得低下了头。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刘东白会带着皇上口谕到这“北山书生府”,更没有想到一番宣旨之后,在场众人已经无话可说了,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李元一此时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已经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当成了自己人。 卢孟瞻上前说道:“烦请刘总管回禀皇上,之前我已查明万两官银遗失之事与北山书生府无关,至于此后事项还请李大盟主仔细调查才好。” 卢孟瞻是怕李元一再将此事赖在“北山书生府”,故借着刘东白在场言明此事告知皇上。李元一不置可否,只是表达了攻无不克的决心,众人闲谈几句,李元一与周有户等人陪着刘东白先行出了“松山岭”。 眼见“坐北十三庄”的人都离开,卢孟瞻对郭有鱼说道:“侠客爷果然一语中的,且分毫不差!在下实在是佩服。” 郭有鱼连忙拱手说道:“大人言重了,只不过刚才高剑客念那《武林之志》,在下初听之时振奋无比,中段玄幻迷茫,之后感觉有些闭塞心情不畅,这是不是‘画山造海’之术。” 卢孟瞻道:“先生说的正是,这《武林之志》已经种下了‘异术’一脉的‘画山造海’之术,王仁义已死,所以究竟谁是做的此文不得而知。好在之前我们都已知道‘清欲静心咒’的口诀,又有陈诩兄弟帮助我们调息,所以这次宣读,我们并未中招太深。” 贺尊点头道:“怪不得我听完神情愉悦,真的相信武林正统已成浩瀚百年之势,不过没过多久,昨天那黑衣人所说的话又重现脑海之中了。立刻异常心中就烦闷”。 卢孟瞻道:“好在这‘画山造海’之术没有那么精湛,应该也比不上‘遮天诀’,但是武林之中有人会此术,而且还在周有户身边,这一点是肯定的了。” 众人频频点头,朱雷说道:“好在有圣旨到,想必李元一等人就算有什么不满,此刻也得认了,还顾不上对付我们。” 众人议论一番之后,古齐对我说道:“陈老弟,不过几日年节将至,我等要各自回府上打理一切。诸葛道长与范磊的正月十五‘剑山阁’之约,我们老哥几个定是要去的,完成皇上旨意是其中之一,为诸葛道长助威是其中之二,更重要的是要小心提防‘西林普兰寺’。‘剑山阁’实际上是西二州的地界,毗邻‘西林普兰寺’,多年来武林虽然对‘剑山阁’《英雄谱》有诸多不满,但也不敢随便发难的原因,就是因为‘西林普兰寺’的威名。它虽然叫‘寺’但实际上是江湖旁门左道,主持‘九面魔杖’九难,还有他的师弟‘滴血莲子’九苦、‘苦面不语’九怨,更可怖的是他有一个女弟子叫‘招蜂引蝶’九宝,这四人震慑一方多年。” 贺尊上前说道:“说来惭愧,我‘平西十一帮’虽然作为武林一脉应该出手管管此事,但那‘九面魔杖’九难太过厉害,多年来不招惹他们已经是十分困难了。” 古齐解释道:“老剑客不必自责,我说此事是为了提醒大家不要只想着‘剑山阁’,而忘了‘西林普兰寺’。” 我对李莹说道:“莹妹妹,武林传言可是真的?” 李莹点头道:“哥,这四人确实厉害,但‘剑山阁’不是仰仗‘西林普兰寺’而是怕了它,你要知道‘九面魔杖’九难在《英雄谱》上排名第九,我们也惹不起,每年要给他所谓的香火钱,只当是花钱买个平安,但是那九难确实是个收钱说话算数的人,放出话去就是谁也不能动‘剑山阁’。这久而久之,就成了武林传言了。不过他们要真的是言出必行,这次‘剑山阁’‘私书坊’又怎能被毁?” 众人点头,贺尊道:“那咱们就正月十三日正午时分,约在‘剑山阁’向东十五里的‘聚贤酒楼’见面,那是我‘平西十一帮’的买卖,正月十五日去给诸葛道长助威,然后帮着孟瞻兄弟找司马照见再弄一本《英雄谱》。之后……” 贺尊说道这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李莹一眼。 李莹马上接口道:“我和诩哥之后要去南地下五门的‘机巧三轴塔’,咱们要信守承诺说话算话,帮着燕嫣姑娘救出他的父亲。” 古齐道:“正该如此!” 我说道:“之后是周有户、李元一的五月五英雄会,相信诸多事情都已经了结了,我要在英雄会上与他们对质,讨回‘游侠’一脉的火纹腰牌。” 众人愣了一下,马上异口同声道:“正该如此!我等必将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