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悲画扇.遇见 西郊唐家有一女,名唐浠,善于舞。据传道:唐家千金眼似水杏,肤如凝脂,樱桃小口一点点,回眸一笑胜星华。见过她的人更言她疑是仙女下凡来。 自古美人命运多舛,不知何时,唐家千金美名传入了京都,落入了游手好闲的“淫贼”--六皇子耳里。 六皇子欲纳唐浠为妾,派人提亲被拒绝,羞恼的叫人半夜从唐府中掳走了唐浠,打算生米煮成熟饭,强娶唐浠。 相传那晚唐浠不甘被侮辱,反抗激烈,六皇子被伤着了。 侍从从外面云涌而入,赶紧带着他们家主子寻医馆,又传太医,声势浩大的全京都都知道了六皇子不举。 那一夜,官府记载唐家上下八十余人,无论奴仆还是家主,满门被杀。 “岷,动作快点,杀完了好去喝酒,这次赏钱可多了,咱们不醉不归!” 两名玄衣男子,持剑而入,也不担心人被惊醒逃走,一顿打斗声,惊醒了整个唐府,仆从们抄起家伙,却没有一个活过三秒。 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坑里积满了血,渐渐的,越来越多,血顺着砖痕,流向四处,屋内血星四溅,屏风上,墙上是喷射的血道道痕迹。 “岷,85人,加上那唐浠86人,齐了,走吧。”较矮的男子说道。 较高的男子刚转身,剑眉一皱,打开衣柜门,空无一人。 “夜岷,没人了,86人齐了呀,快走了,喝酒了!” 夜岷敲了敲衣柜内壁,并无异样,只能转身离开。 衣柜下方,繁密的花纹雕饰挡住了外界的视线,一名红衣女子蜷曲着蹲着暗格里,用手用力的掩着口鼻,指尖泛白,脸被压的通红,泪痕道道。 颤抖着,抽噎着,却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良久,她才打开暗格出来。 纵使亲眼看见那两人杀人,可外面一大片的尸体让她脚底发软,她扶着墙,身体却还是倒下,她两手并用,爬向院内。 忽然她看见了爹爹的尸身,她想站起来走过去,但是被一只残手绊倒,她颤抖着,爬向他,泪水纵流,什么也说不出来,呜咽着。 良久,她回过神来,脸上恢复了淡定,只是眸子没了光。她摸着爹爹的头发喃喃道:“爹爹您放心,我唐生一定会为唐家报仇一定,一定!” 唐生,与唐浠为双胞胎,出生时被算过命,需藏着活才能为唐家带来生机。故17年来,唐府知道唐生不到十人。为了守住唐生的秘密,唐家为这两姐妹专门建了楼,一房两室,却犹如一室,这也是唐浠单独一院,轻松被掳的原因。 由于唐母生产时难产失血过多,以后无法再生育,所以唐生自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后来躲风声被妙医馆收为弟子,三年前因为唐父身体渐渐差了,退出妙医馆回家,由唐父亲自教授学识,眼界谋略比一般男儿还深。 她走回密室,换了干净衣服,拿上些金银细软,从密道走了。 不一会,唐府火光冲天,那时起,唐府86人全逝,天下再无京都西郊唐家,人间妙医馆多了一圣姑--棠生。 距离唐府被灭门已有月余,唐府的风波传到了陈国的每一个角落。 举国上下都知道是六皇子所为,碍于天家颜面,只能当做茶后论点私底下讨论。 三日后,六皇子突然暴毙,坊间传言这事使天家暴怒,天家颜面丢失,六皇子被秘密处决,以儆效尤。 街道某处,一红衣女子手持冰糖葫芦,站在街边一角,听着人们的讨论,似乎莫不关己,但眼底的寒霜只要稍稍留神便让人心神一震。 虎毒不食子,自然不会是皇帝老儿的杰作,可是六皇子这淫恶之徒,不管民女还是官宦家小姐只要貌美之人,一个也不放过。 数年下来,朝中树敌无数。六皇子早已是颗废棋,皇帝虽念血肉之情,可不会为了颗废棋与满朝文武作对。 加之六皇子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不齿,有人出手杀了他,对于天家脸面来说,倒也不为一件好事。 集市里人来人往,闹哄哄的,狂徒被“绳之以法”,全京都的年轻女子都出来透口气,这也吸引了许多年轻男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人之常情。 棠生看着这街上人往来,不乏有一见钟情的人在调着情,姑娘们对着意中人暗送秋波,白净读书郎们尤其受欢迎。 谁不想上演一出贫穷书生与官家小姐,富家公子与落魄小姐,你侬我侬,为爱牺牲,只出现在话本的史诗爱情。 除了……棠生,她可不是来谈情说爱的。 微风轻抚过她的发丝,初秋的阳光,斜斜地跳跃,在棠生脸上映下一道好看的弧线。 长而卷的睫毛打下的阴影遮住了棠生的眸,让人不知她的心绪。 挺巧的鼻子,一双柔情杏眼,如玉似绸缎的皮肤,小巧精致的红唇,身姿婀娜多情,却不失少女的活泼。 乌黑的青丝只用一根白玉簪挽住,随风而舞的发丝,似有魔力般挑逗着拨弄着人们的心弦。 不远处,两名玄色衣服的男子闯入棠生视线,棠生嘴角一勾,三分嘲弄三分讥讽四分薄凉。 那二人正是灭了唐府上下的夜岷与珏,身为职业杀手的肃杀感是周围的人自动的让出一片空地,在人海茫茫的集市中非常好认。 可二人不俗的容貌又吸引着一大波少女的心。 玄玉乌金冠下,浓密似墨的剑眉,细长有神的柳叶眼,清冷而深情,似只为他意中人而动容,俊挺的鼻子,一张寡情的薄唇。比一般姑娘还白上几分的皮肤。 玄色的衣袍更衬得他似画中仙。 他剑眉暗暗一皱,惹得怀春的少女们尖叫连连。 珏一副看戏的表情,打趣说:“岷你的小白脸真好使,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姑娘,正好这次出山把婚姻大事给解决了。” 夜岷脸顿时就青了,向珏甩了一记眼光,珏只好闭嘴。 棠生咬了一小口冰糖葫芦,转入身后的小巷里,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响起,一抹红色的身影闯了出来。 无意似有意的冲向夜岷,匆匆忙忙还撞倒了不少东西。 人们下意识的躲开,人群之中的夜岷无处可躲,也不能暴露武功。 一声轻哼,棠生把夜岷撞到在地,脑袋重重的撞倒在夜岷肩上,手中的糖葫芦飞出,散落在地。 “哎哟,疼~”棠生皱着眉,苦着一张脸,小手揉着磕红的脑袋。 水灵灵的杏眸泪光闪闪,像是下一秒便会哭出来。 她从夜岷身上爬起来,坐在夜岷身上怒气冲冲的向夜岷喊道:“赔钱!” “你把我冰糖葫芦弄掉了,我才咬了一口,赔钱!”棠生睁着她的水眸,若是说她无表情时是画中仙,那么现在的她便像一个单纯懵懂的活泼调皮少女。 放在平时,夜岷可能会直接把人推开。可这时,他手脚好像不听指挥,无力似的。 棠生见他没有反应,一记粉拳便呼上夜岷胸口。 只差几分时,夜岷抓住了棠生的手,顺势一滚,把她压在身下。 棠生的视线里全是夜岷,白皙的脸上浮上了红云。 她咬咬银牙,断断续续的说:“登…登徒子,赔、赔钱!” 夜岷看着棠生的眸,揉杂着恼怒羞愤讥讽,剩下的一抹便读不懂了。 但是,他看出了她对他现在没有恶意,也没有别的意图。 他起身,棠生也迅速起身,不依不饶的要赔钱。 夜岷微微俯身:“抱歉小姐,是我的不对。” 他把他的钱袋给了棠生,棠生颠了颠钱袋。 少说也有一百来钱,她眼里泛着光,喃喃说:“有…有钱人,求包养阿!” 夜岷刚要走,她拦住他,怒气涌上心头,可夜岷还没发火,这时一阵青烟淡淡的,从棠生的葡萄花鸟纹银香囊中转出,混入空气中。 夜岷的心神平静了些,也不像平时大打出手。 被忽视好久的珏忽然插话:“岷,我们撞倒了人家,不如请人家吃餐饭吧。” 虽是疑问句,但语气肯定。夜岷心中有疑,黑着脸默认了。 珏看出了夜岷与平时的不同,他以为是夜岷对棠生一见倾心,便想促成这对“鸳鸯”。 一路上珏与棠生说说笑笑,了解了名字。 到了酒家,琉璃瓷彩砖,白玉雕栏杆,黑松木承重柱,黄花木桌椅。连碗也是水芙蓉花纹银碗。 棠生咽了咽口水,“珏,你们这么有钱的吗!?” 珏得意的撩了撩头发,“不算什么,小意思。” 棠生忽然抱住珏的手说“大哥,能不能给我口饭吃,我精通医术,虽然你们年轻体壮,但是总有生病的时候,你聘我做医师,我能治百病。” 旁的夜岷冷笑说:“我们请的药师可是妙医馆的弟子,你算什么。” 棠生怒了,反驳道:“弟子算什么,我可是妙医馆的圣…” 她像忽然想到了什么,闭口不说了,包厢内气氛将至冰点。 夜岷将剑搭在棠生肩上,锋利的刀刃划开了棠生的脖子。 一串血珠滴落,棠生疼的吸了一口气。 “大哥有话好好说,我都说。”棠生疼皱着眉,却还要笑着献媚。 “快些,不然你可能就没命说了~”夜岷勾起一抹笑,手上握剑的力度丝毫不松。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说,说就说吧。棠生一脸壮士赴死的样子。 “我是妙医馆圣姑,师傅闭关,宗师那群坏人为了夺权,与祁山派定了联姻,我是为了逃婚出来的。”棠生愣了愣,眸中充满愤怒与不甘。 “我自小为师傅亲传弟子,地位比宗师还高上几分,是妙医馆下一任掌门…”棠生似乎陷入回忆瘫坐在地上 “宗师们不满我在他们之上,处处下毒、陷害我,师傅为了救我,以身渡毒,现在在闭关。” 棠生痛苦的合上眼睑,一滴泪珠划过,滴落地毯说,深了几分颜色。 “师…师傅无暇救我,我只好躲避追杀,逃来此处,想找一大家做门客,好苟延残喘,等师傅救命。” 棠生长呼一口气,望向夜岷与珏“这便是,我的故事…” 珏看起来有些动容,眼里有几分同情,可夜岷的眼里还是难以让人琢磨的意味。 棠生对着夜岷的视线,心里有些慌乱,脸上却毫无变化。 “证据呢?空口无凭。”夜岷收起剑,冷冷的打量着。 棠生想了想,把腰间的红玛瑙玉坠拿出。 “世人皆知凤凰花纹玉坠是妙医馆的身份标志,红橙黄绿蓝靛紫,以红为首,从前往后身份依次降低。” 夜岷拿过玉坠细细打量,末了还扔给了珏,珏在阳光夏细细打量玉坠,在光的折射中,棠生二字浮现在凤凰花萼片处。 他朝夜岷点点头。夜岷将气压收住,气氛又回到了之前,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既然如此姑娘还是趁早离开吧。”夜岷转着酒杯漫不经心的说。 棠生抢先一步说:“你中蛊毒了,我可以解!” 哐当,酒杯落地,碎成八块。他与珏相视一眼,随后又恢复冷静。 “姑娘不要乱说,鄙人身子好的很”夜岷勾起一抹笑,灿了棠生的眼,使她呆了一会儿。 棠生回过神来也不争辩,静静的望着夜岷“您信不信您的事,我取决不了。” 棠生的笑,自信傲人,竟也迷了夜岷的眼,在他心里,留下了她的一片影子。 “那棠生姑娘便留下吧……” 诛心与谋心 酒足饭饱后…… “包吃包住,保人身安全,每月十两银子不能少,而且…要月结!”棠生叉着腰,气势昂昂地说。 夜岷扫了一眼棠生,挖苦说:“你也就值这么十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说完,便从窗户一跃而下,身影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棠生气鼓鼓地,珏一旁打圆场“我的小圣姑奶奶,他这人缺根筋不要和他计较,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再次回到集市上,人已少了大半,天边鱼肚泛红,可杂耍,小吃,摊贩还未回家,落日黄昏夕景,别样风情。 酸甜中杂着酒味的香气从一旁小店中飘出。像猫爪子一样,勾的棠生心痒痒。 她停下脚步,珏有所察觉,回头看她。 “你想不想喝杯酸汤酒(杨梅酒)解解腻嘿嘿……”棠生搓搓小手,一脸狗腿与期盼。 珏被她弄得愣一会儿,哑言无奈的笑了笑,点点头。 这是一家点心铺子,全是秋季的当下时令水果点心。山楂条、烘鲜枣、南瓜酥、葡萄干、炸香蕉片…… 棠生眼睛泛光的直盯珏,眼睛弯弯像月牙,忽闪忽闪的,两个小梨涡。 珏被盯得不好意思,脸上一红:“想吃什么随便挑……” 不一会还补上一局“我请客。” 棠生犹如小狐狸计谋得逞般狡黠一笑:“谢谢珏哥!” 珏手上大包小包,而棠生手捧一杯酸汤酒滋溜滋溜喝着,脸上有些醉意。 借机,珏装作不在意问:“你真的能解我们身上的毒嘛?” 棠生眼底闪过一丝计量,顷刻便消失不见,一如既往的天真。 她猛地停住,醉醺醺的看着珏,拍着胸脯坚定的说:“当…当然能,我、我可是圣姑诶!” 棠生忽然往前走了几步,有些蹒跚,将鼻子贴着珏的鼻子,捧着他的头。 “我悄咪咪的和你说,你不能告诉…告诉别人哦!我解那个夜什么岷的有点点困难,但是只是有点点。”棠生将小拇指比划给珏看。 棠生转了一个圈,手里的酒盏滑落地上,酒洒了,她也醉倒了。 杂耍的烟火璀璨,酒楼的灯笼通红,路边有贫穷书生卖画,小摊上商品泪流满面。 珏搀着棠生磕磕绊绊的走着,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抱怨。 不到两三百米,珏实在控制不住发酒疯的棠生。 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走来,笑眯眯问珏:“小娘子喝醉了吗?要不公子将小娘子在这稍作休息,回府派人来接吧?” 珏看着醉醺醺的棠生,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没了拖油瓶,他很快便回到住所。 夜岷没看见那闹叽叽的棠生,问珏:“她人呢?” 珏将手中东西一扔而下,倒了杯水慢悠悠说:“喝醉了,太闹腾,先将她放驿馆了。” 夜岷心生不对劲“哪个驿馆?” 珏愣了“不…不知道…在雅妓舫附近吧。” 坏了,夜岷连忙出门,连跑带轻功赶到雅妓舫。 他一进门就喊棠生的名字,有人上前拦他都被他踢飞。 他看见了老鷎,一个飞身将匕首抵在她脖上,“棠生人呢?” 老鷎吓得花容失色颤着声说:“客、客官…我们这没有这个姑娘阿!” 夜岷持刀的力度更重了,老鷎的脖子上血珠一串一串的流。 她破声喊到:“后院!后院地窖里!” 夜岷持着她前往…… 而此时的棠生,被两彪悍男子用冷水泼醒。 虽然才入初秋,可是已有寒意。棠生脸冻的青紫,身子战栗着。 衣服被淋湿,紧紧贴着棠生身子,曼妙的曲线一览无余。 那两壮汉色心一起,相视一眼,搓搓手,不怀好意的向棠生靠近。 “老鷎说不让碰你,咋哥俩过个手瘾不过分吧,美人嘿嘿~” 棠生摇着头,乞求说“别、别过来,不要,大哥行行好,不、不要!” 眼看色手就要撩开她的衣服,棠生闭上眼,唇色被她抿成白色。 良久,没有感觉到恶心的触感,棠生睁开眼睛。 夜岷将那两人踹倒,蹲在一个人的身上捏着另一个人的脸,“你竟然脑子龌龊,那我便将你的脑子挖出来吧。” 说罢,便将那人脑袋削开,将脑子挖出。 红色混着白色的液体,膏状物,腥臭的味道使棠生脑子一阵阵晕眩。 “看不了就别看,闭眼。”夜岷命令道。 另一人的求饶声连连不绝,可也没逃脱他的结局。 枷锁被解开,夜岷将自己的披风裹在棠生身上。 拦腰一个公主抱,踏着轻功,飞奔回小院。 他身上的血腥之味使棠生皱紧了眉。 夜岷说:“忍一忍,快到了。” 棠生强解了酒意,又经历这风波。 昏睡过去,梦中她看见了姐姐唐浠。 她原本嗔怪姐姐使唐家一家灭门。可今天的遭遇,原来姐姐当初受的是如此巨大的痛。 她仿佛看见了姐姐被凌辱的一幕幕。 “不!”她惊醒,发现自己在一个小院里,想必这就是夜岷他们的住所了。 夜岷烧好水立刻让棠生去沐浴以免着凉,自己也去洗掉那腥臭之气。 他珏去驿馆拿回棠生的东西,他让棠生先穿买的男衣。 水汽氤氲,棠生在梳洗,她快洗完准备穿衣时,忽然想到,衣服有了,可是里衫和…肚兜怎么办? 总不可能…… 棠生一阵懊恼,门外一阵敲门声。 棠生立马背对着门“谁?何事?” “棠生姑娘,我来给你送衣裳。”夜岷的声音响起,细听还有一些扭捏害羞。 “进”棠生回应。 “你转过身去,将衣物递过来便好。”棠生叮嘱。 夜岷照做,一只玉手伸出,带着水珠。 夜岷脸上一红,闭上眼,吞了吞口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带着水汽的柔荑触到了他的手,水珠从她的指尖,到他的指尖。 棠生拿稳后,夜岷赶紧退出去,有着股落荒而逃的赶脚。 棠生眸色一暗,破有股玩弄的意味,心里暗自谋划。 夜深,棠生额上的汗珠滚滚滑落。 夜岷不放心,站在棠生门外,她痛苦的哼咛使他立马越窗而入。 夜岷打水替棠生擦汗,捂上她踢掉的被子,替她驱赶蚊虫。 一切忙完了,他准备走时,却被棠生一把抓住手腕。 棠生的嘤咛“不、不要过来,不要、不要碰我,不要!不要……” 夜岷坐在她床边,端详着她。 她的的确是个美人,第一眼惊艳,第一眼就会让人喜欢。 从小,应该就被人宠在掌心里长大吧。 而自己身处黑暗,而光明无望。他看着她颤栗地睫毛,像一只受惊的小兽。 她今天应该吓坏了,没有经历过人间黑暗的继承人。 他凝视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 鬼使神差的将手去刮了刮她的颊。 她好似有魔力的吸引着夜岷的心,勾的他有些迷茫。 他在做什么!夜岷回神,连忙将手收回。 今天才与她相识第一天,只是萍水相逢,把毒解了,她只是个陌路人。夜岷内心的小人喊到。 他将药给棠生灌下去,用力将棠生手掰开,关好门窗,身影没在了暗中。 床上的棠生猛地睁开眼坐起,将腰上的香囊解下把玩在手中,香气一圈一圈的,最后散在空气中,她脸上的神色令人难以捉摸。 诛心与谋心2 棠生走向屏风上到男式华服,用指腹划了划,冷笑一声。穿回了自己的罗裙。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推开门的瞬间,脸上神情一变,又是那个单纯的模样。 小嘴嘟嘟的,腮帮子鼓鼓的,那双杏眸圆碌碌的满是怒气。 “珏你给我出来!”棠生扛着包裹,叉着腰,站在廊前。 珏从厨房跑出,头发里带着几根鸡毛,身上也粘满了鸡的绒毛,他屁颠屁颠的跑到棠生面前。 夜岷也跟出来,倒不是担心珏把棠生怎么样,而是怕棠生把珏给宰了 讨好的说“姑奶奶,有什么吩咐?” 棠生捏着他的耳朵,另一只手仍叉着腰。 “你这小子竟然把我卖入青楼,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她瞪着珏,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珏没有反抗,疼的转圈圈,一边叫嚷着“不是卖,我只是…你太重了,想先放一放,然后接你回去…”好不容易给挣脱了。“我胖?去死吧!”珏又挨了棠生几脚“飞毛腿”,疼的呲牙咧嘴的。 夜岷见棠生没有杀心,便又回去煮饭了。 珏扑通一身跪在地上,诚恳的说:“棠生姑娘对不起,我不该嫌你重,不该放下你的!” 棠生气的脸色青紫,竟气的笑起来。 珏看见她笑了还以为她原谅他了,喃喃说:“虽然棠生姑娘原谅我了,但这头还是要磕的。” 棠生两眼一翻,谁TM原谅你了。 珏的头快要磕下,棠生小腿一抬,把他踹倒在地“你给我磕头,咒我死吗!” 珏似波浪鼓一样摇头,棠生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她原以为还能借此踹多他两脚。 棠生径直向大门走去,珏一看不对,扑向棠生。 棠生觉得后面有人来,下意识转了个圈躲避,珏还是抓住了她的腿。 “姑奶奶,你别走,夜岷快来拦她!”珏抱着她的腿不撒手,那撕心裂肺,就差几抹眼泪了。 夜岷出来,将手上的水随意抹在围裙,一瞬间晃了棠生的眼。 夜岷柔语说:“棠生姑娘还是留着吧,这里是山中别院,小心迷路,先吃早饭吧。” “往我衣服上撒傀儡散,你这饭,我怕是无福消受吧?”棠生冷冷的说。 凉风一起,夜岷与珏相视,眼里都流露着杀气。 她说那帮派的禁药迷魂散,她在赌,赌她这两天演的戏精不精彩,赌他们想解身上蛊虫的决心。 她宛然一笑,似乎毫不在意,没看懂他们的杀心。 “怎么想杀我,不愧是那门派的人阿!”棠生在这那,笑得轻松迷人。 手中的汗却把迷魂散的打湿,顷刻,夜岷与珏达成共识,眼神杀意不见。 “棠生姑娘竟然知道了,那我们便不瞒了,我们的确是那门派,但我们对你没有敌意,还希望棠生姑娘继续之前的交易。”夜岷坦然说到。 棠生呼了一口气,将迷魂散收回袖中,顺势叉腰,将手上的汗擦去。 “我不是三岁小孩,怎么信你?”棠生嘟着嘴说。 夜岷沉思了一会“不如你先用毒控制我们,将交易完成后,再解开。” 棠生不为所动,夜岷又说:“若姑娘有所疑问,知无不言言而无尽,事成之后答应姑娘三件事。” 棠生眼珠子一转,嫣然一笑答应道“好!” 分别向夜岷与珏各扔了一颗丸子。 “吃吧!”棠生看着他们咽下,过去给他们把脉。 “珏少侠,请你咽下去。”她看着珏,眼中寒霜一片,一晃间又不见,珏以为他看错了。 珏乖乖咽下后,脉搏混乱一会后又恢复平常。 棠生一蹦一蹦的回房间洗漱,与夜岷他们吃早饭。珏还没出来,棠生疑惑的瞄了瞄那紧闭了门的屋子。 夜岷解释说:“他去上药了。” 棠生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忽然问:“为什么珏的体质与你们不同,而且他的功夫并不高?” 夜岷抬起头盯着棠生,看着她眸里是探究、疑惑。片刻才说:“他是掌门之子,掌门受情伤,怀着他时被那男人下毒,对男人恨之入骨,连带着他,所以对我们弟子用蛊虫控制,严厉打骂,每月服药时痛苦万分,我们才想解脱这蛊虫。” 棠生依旧不解“可这与珏有什么关系,他很活泼单纯阿?” “他是掌门的儿子,总归不忍心,平时放纵他,对他练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务也不用做,他虽然没有亲情,可也逍遥自在……”夜岷说到此处眼里还起了一丝水雾,但他忍回去了。 棠生将手抚上他的额,安抚说:“我也没有亲人了,我以后就是你的亲人了。” 夜岷一个战栗,他望着棠生,她眼里是多么干净纯粹,没有杂质。 夜岷回过神,站起来挡开她的手。 将碗筷收回厨房,“我克亲,我的亲人都被克死了,你还是离我远些吧。” 棠生乐嘻嘻说:“真巧,我命硬!” 低下头扒粥时,杀机四溅,泪水滚滚。 是阿,我若不命硬,早就在你们屠唐家时一同死了。我若不命硬,怎么熬到今天! 她泪水拂去,抬头时脸色如前。将碗也端到厨房去。 抬眸瞬间呆了,笑言“原来堂堂夜神会煮饭洗碗,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呀!” 夜岷脸上闪过几丝乌云“将碗放下,出去!” 棠生也不啰嗦了,迈出门时,夜岷又叫道:“以后喊我岷…或者名字就好……” 棠生趴着门上,乐呵呵说:“是,岷~大哥,我去过珏送饭了。” 夜岷脸微火,听到棠生走远时脸瞬间通红。 他想到他们的一幕幕,初见的亲密,咋晚递衣的暧昧,她今天的肚兜是…… 夜岷冷的泼了自己一把冰水,责怪自己的胡思。 秋天的水寒凉,夜岷脸上的红晕很快褪去,只余耳边的红霞跳跃玩闹。 与此同时,棠生给珏送饭,待到允许进门,她一进去,放下粥,惊了。 “你…你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棠生连忙将身子转过去,要出去,珏却把她拉住。 “怕什么,以前在派里都是这样的,大家互相上药,也没什么。”珏把棠生转过来。 “帮我上药,背上。”他似命令道。 棠生原本有些晕丝的脸一青,拿着药酒对着那淤青狠狠一搓。 鬼哭狼嚎的叫声把林间的鸟惊飞。 棠生潇洒走出房门,“你姐姐我今天就教你什么叫男女有别。” 夜岷洗完碗出来,棠生把他叫住:“等一下我要去药房买药材,你等会带我下山吧。” 夜岷点头应允,他进去看珏,珏趴在床上,泪花点点,他撒娇说:“岷,那小妞也太狠了吧!处处踢在穴位上。” 夜岷拿过药替他抹上,“你该庆幸她没补两脚。” 珏一个战栗没敢说话了…… 医心还是治病 棠生将药方给了药店伙计,药房伙计看了棠生一眼,从容的找钱,棠生吩咐道晚些拿药,便离开了。 夜岷不解:“我们不是拿药吗?” 棠生似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说:“你们门主的秘药如果寻常药材能解,又何必拖到今天还未解呢?” “我们的目标是护城林里的百家草。”棠生手上拿着一张纸条。 那是刚才买药时伙计偷偷塞的,百胜药材铺药材价格奇高不是因为药材好,而是有秘药消息出售,棠生选择那儿便是因为百胜药材铺出售密林入口消息。 百家草,是陈国开国初的百姓追随陈国帝奋勇杀敌,千万人的血会集一处,再由万千尸骨养育,长出的一株参,相传可以治百病。 夜岷问:“百家草附近不是说凶险十分,陈国因此封锁了护城林?” “封锁是因为有军营扎寨,凶险是因为猛兽和迷药。”棠生解释说。 顺着地图,夜岷与棠生成功绕过军营到达森林中心,护城林不大。 但是机关阵法绕的人头晕,若不是有外挂,可能人没走出去,便饿死在里边。 棠生俯身捏了捏泥土,土质湿润,沙砾少,她皱皱眉,看来离那百家草还有点远。 忽然,身后的夜岷一阵乱动,棠生转过去。 夜岷被蚊虫叮的上蹦下跳,皮肤红彤彤的,一个又一个的包。 他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棠生把驱虫药撒在他身上。 棠生伸手给夜岷涂药,夜岷下意识一躲。 “不想被叮成猪你就给我站着别动!”棠生没好气的说。 夜岷扭捏说:“我可以自己上药……” 棠生掐了一下他手上的包:“你的手脏死了,不想雪上加霜就自己来。” 棠生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些粉末,混着水囊的水清洗了皮肤,指腹稍蘸取些薄荷膏,在夜岷的皮肤上化开。 夜岷不禁打了一个颤栗,酥痒的触感,随着膏药的化开也在他心底化开。喉结上下一动,凉意徐徐的秋里,额上滑落几滴热汗。 棠生让夜岷休息会等药效发作,自己去四周探了探路。 “西、南、东的方向都是黏土为主,只有北别砂土偏多,应该在北边。”棠生掐着时间回来。 一路向北…… “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棠生禁不起恶臭停下问。 这股味道有点熟悉,是血腥之气,浓郁的比唐家灭门时多上几分。 “大概是战争血气导致的?”夜岷一不确定。 作为杀手,他深深知道这血腥腐烂之气是由尸骨导致,可由来他就不知道了。 棠生摇了摇头,将薄荷膏抹着人中,被熏的发晕的脑瞬间好了许多。 她也给夜岷涂上。 林里静静的,只有几声乌鸦的哀歌,若是说在中心圈外还能见着几只野兔和麂子,这越往里边,树木越茂盛,生物却越少,按理说食物多了,动物应该也多。这? 棠生脚下似踩到什么,软乎乎而又温热。她拾过一片枯叶沾了些闻了闻,神色一变,不好! 一阵疾风从背后呼来,棠生连忙闪避,却还是慢了一点点,后背还是被刮到了,五道半厘米深的抓痕。 她抬头一看,一双翠绿幽深的虎眸,金黄发亮的皮毛,一张冒着腐烂血腥的大口,这是东北虎! 这东北虎是虎类中最大的一类了,不曾想面前这只比平常的更壮两三圈。 棠生赶紧将迷魂散扔出,借着药末起开,可这对那虎似乎没什么用处,速度虽慢几分,可对于两腿兽(人类)还是绰绰有余。 夜岷没料到会如此凶险,只带了一把短刀,两人脸上都是严肃的神情。 庞大的身影在消散的粉末中走出,夜岷似乎预料到什么,立马把棠生推开。 那虎一跃,夜岷已无法躲避,那恶臭之气将夜岷环绕,那幽绿的眸一转,似乎想到些什么恶趣味,将嘴合上,一脚将夜岷踢了出去。 匕首飞出 夜岷的肋骨似乎断裂般疼,逆流的血气,从心房涌到喉间。无法克制的吐出,甜腥味充斥 那虎慢慢的悠悠的走向夜岷,眼里是戏谑,高傲的看着夜岷,似在把弄猎物。 棠生看着,心里思绪翻涌,救还是不救? 不救,唐府上下86人,而他只是一人偿命…… 救,便是他全派陪葬! 他的命不足给86人赔罪,想到此,棠生眸色一暗。 从腰间八宝佩带中甩出一根银针,刺入虎眸。 疼痛使那虎下意识合嘴,一头撞在夜岷左肩。 疼痛一闪,夜岷的左手没了知觉。 趁着这间隙,棠生疾跑捡过匕首,在上面撒上蟒王毒 老虎愤怒的扑向棠生,棠生将匕首甩出,老虎转身躲避,只划破老虎的脸,未刺入血管。匕首落在夜岷脚下。 因为瞎了一只眼,那老虎分不清方向撞到树上,趁它喘息时,夜岷猛的跃起,将匕首刺入它颈侧。 老虎疼痛的乱跑,夜岷便被甩了出去,棠生接住他,稳住了他的身形。 棠生点了夜岷几个穴位,将他安置好,几个药丸扔到老虎脚下,香味扰乱了它的嗅觉,烟雾没了它的视线,它听着声音东扑西扑。 殊不知这是棠生的计谋,渐渐的,它似乎没力气了,身体晃悠着,口吐白沫的倒下。 棠生不再扔药丸,去查看夜岷状况。 不由得说夜岷命大,挨了一老虎脚,竟然一根肋骨都没断,可能是几根骨头平分了力道。只有左手脱了臼。 两人一同向前,还有几米远时,夜岷将棠生拦下。 捡起一块石子从侧边扔去,老虎猛地飞扑,没有咬到人不甘的喘着粗气,眼碌碌看着二人,直到没了气息。 “死了。”夜岷轻喘着气说,弓着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可惜了就算开了人智,终归还是禽兽。”终归比不上人类,棠生一边惋惜,边打量着这匹巨虎。 心里盘算着,虎皮可以买钱,虎胆虎骨入药,可惜了虎血,沾了毒浪费了。棠生自己给自己上了药 回身,趁夜岷不注意,迅速的替夜岷正了骨。 一声闷哼,夜岷幽怨的回头瞪了棠生一眼。 “虎口逃生,这么一点痛就忍一忍嘿嘿~”棠生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睛,故作单纯的说。 心里暗讽,今日不杀你,改日让你整个门派赔罪。 替夜岷止了血,“你力气还没恢复,我们歇一歇再走。”棠生好似关心夜岷,可眼神就未从那老虎尸体上移过。夜岷知道她心里的小算盘,无奈的暗许了,毕竟…他一个人没有地图走不出去…… 棠生按着短刀,用力将那老虎的头一扭,接着开膛破肚。 “哎呀呀,筋脉肌肉还在跳动,好新鲜阿~”棠生像似看见什么宝物一样。 夜岷脸上一坨黑线,胃里一片翻涌。饶是他作为一个杀手,虽杀的人多了,可没有开膛破肚的怪癖。 棠生先去挖虎胆,在那血淋淋的胸腔里翻找,把树干下的夜岷看着一阵恶寒。 “怎么尽是油脂,这只大肥喵太肥了吧。”棠生一边把刮的的油脂扔掉一边找。 夜岷实在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棠生背对着他邪恶的笑着,打趣说:“我们的第一杀手原来怕尸体阿~” 夜岷反驳说:“我是杀手怎么会怕?只是刚刚受了伤反胃罢了” 棠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饶有意味的说了一句:“是嘛~” 然后专心致志的挖胆剃骨。夜岷恢复了一下力气找了理由去找吃的了,棠生也不戳破的随他。 夜岷回来时,虎皮被剥了放在一边,虎骨也被剃了。棠生捡了干木生了火在凝虎骨丹。 夜岷看见这虎下场,摇了摇头,心里想:这个女人不好惹阿~ 枯枝烧着,时不时发出啪唧的声音。棠生没闲着,拿野草和树枝做了简易竹篓,将虎皮放入,又采摘了许多名贵草药,探了一圈都没有百家草的踪迹。 “百家草应该是被这老虎吃了,周围没有踪迹,只有红参几株小苗。” 夜岷眼里一片失落,“没关系的……” 棠生将一副虎骨炼成巴掌大小时候,看着框里满满的草药满意地说:“你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夜岷一头黑线,她这明明是敛财敛够了才走的好吧…… 棠生打算背竹篓,没成想忘了肩上的伤。 棠生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夜岷无奈的摇头。 脸上有他自己未曾注意的宠溺的笑,背起竹篓。 棠生陷进了他的笑,古灵精怪的凑到夜岷耳边说:“岷大哥,你笑起来真的好帅吔~” 棠生说完立马跑,夜岷脸刷红,呆在原地,傻傻的。 棠生回身一笑“快走吧,回家!” 嗯,回家…… 夜岷跟上去,心里她的影子又深了几分。 拍卖行里不拍心.1 护城林回来后,棠生与夜岷休整几日后。棠生打算去卖掉虎皮和一些丹药。 棠生穿了一套藕色锦冠袍,束起了男发。 珏穿着一身淡蓝衣袍,他冲到棠生面前,看清棠生的衣服后嘟着嘴。 不满的对棠生叫嚣着:“你穿的和夜岷怎么这么像,整得你们才是一起的,把我抛下了。” 棠生与夜岷相视一眼,默契的选择忽视走开。 被落在后面的珏的,他眼里,徐徐秋风扫枯叶,又是一年归雁时。同甘共苦迁徙去,鸳鸯交颈共余生。 好一对才子佳人……不对,他被落下了。 “等等我阿!”珏连忙追上。他不知道,棠生在看自然风景,而夜岷在棠生身侧注视她,看美人风情。 清辉阁的拍卖行里,“店家,虎皮怎么算?”棠生佯装不懂的问。 店小二看了一眼棠生,又继续拨弄他的算盘。 “姑娘,虎皮以整皮为好,以野生为贵,以东北虎为尊。”店家还在记着帐。 像是棠生这种穿着一般的,大多都冷淡。 棠生也不见怪,生意做大了,难免颇有些势力眼,暗暗惊叹一个店小二都能看出自己是女扮男装。 棠生拿出虎皮,店小二看了一眼,低下头,瞬间又看去。 店小二的眼睛圆碌碌的,因计数而皱的眉依旧绞着,算盘掉落在桌上,清脆一声响。 棠生笑着朝着小二眼前挥了挥手,店小二咽了咽口水,立刻去请了掌柜的。 一位风韵妇人走下来,幽蓝开叉的人鱼裙摆下一双藕腿,纤细诱人,腰上别的水晶铃,随着步子作响,摇曳生姿。 似有泛着水波的媚眼,酥的人心神荡漾。 “好美的神仙姐姐!”珏看的眼睛直了。 “俗气”棠生白了珏一眼,夜岷暗暗打量了棠生一眼。 有些庆幸他没有看那妇人。 人未到前声先至,“三位,怠慢了,妾是这儿掌柜蔓娆,不如移步隔壁吧。”明明是柔声细语却有着不容反驳的意思派。 香气袭来,夜岷忽然怀疑自己为什么这么信任棠生,不过是相处几天罢了,不仅十分信任她,似乎还有些感情?夜岷没有轻举乱动,而是继续观察。 棠生看着蔓娆,有几分深思,一会儿便不见了。 “蔓姐姐,这香丸加了分罂粟燃起来便味道不同了,蔓姐姐调香好手艺!”棠生眸里满是崇拜。 蔓娆心里一惊,主上给的香有镇定心神效果,她自己再改善了一下,没想到被一个姑娘识破了。难道?脸上不动声色“姑娘技艺也很好,识出了这香。” 进门入眼红木镂花书台,接着屏风上棠花飘飘涓涓流水。透过望去角落锦池鲤鱼慢慢游,流水潺潺心悦目。 四人坐下谈判,不一会就谈好了。 “请姑娘一人与我去取钱。”蔓娆借此想单独与棠生说话。 “凭什么?”夜岷冷冷说到,眼里有几分寒意。 “大家都是在社会混的,你们武艺如何妾是知道的,行走江湖,还是惜命的。”蔓娆以退为进,眼里却是丝毫不在乎夜岷的想法。 最终,棠生独自与蔓娆去取钱。 “天下皆为友?”蔓娆问出暗号。 棠生低着头没回应。蔓娆眸色暗了暗,原是自己想多了。 “梦里海棠花下语,醒来无觅处。”棠生慢慢的抬起头。 眼神不再是纯纯的,谋算、寒意、仇恨还有几分轻蔑复杂的融在一起。 蔓娆惊了,这是主上最爱的诗,据说是主上心上人写的,自己也是因为主上醉酒念叨时才知,她刚要说话,棠生比例一个手势,暗示她不要说话。 好似蔓娆错觉,棠生又如以前一般懵懵懂懂,纯纯的似只小羊。 “蔓姐姐,你房间好多字画吔~”棠生故意说到。 蔓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隔墙有耳。 简单谈了几句,签字据时,棠生写到:顺着我的话提点一下便好,无需过分,惹人生疑。 蔓娆点点头,棠生将字条放在红烛上,只留灰烬。 正要走,棠生说“蔓姐姐,我们谈点别的。” 门外夜岷皱了眉,棠生真的有问题?他细细的听。 “蔓姐姐,我也不多瞒你,我是药丹药师,我想出售丹药。”棠生说。 “姑娘话可不要乱说,丹药师的可不多,你年纪尚轻……”蔓娆惊奇说。要知道丹药师一名难求,而药剂师遍地都是。 棠生拿出几个瓶瓶罐罐。 “虎骨酒,将虎骨炼成丹药在融入酒里提纯,时间不长可药效甚好。”棠生依旧糯叽叽的说。 “还有玉肌丸,疏骨丸,量很多藕!”棠生神气的说。 不用看她的脸,都知道她现在自豪神气。 棠生眉彩飞扬的样子似乎浮现在夜岷眼前。 原来只是卖丹药。 也是一丹难求,纵使是门派里,丹药也稀少。相传之前为了丹药还与别的帮派争斗过。她神秘兮兮的找人也是正常的。自己…错怪她了。 像个小人一样听墙角,真是,唉~夜岷也不再听下去离开了。 棠生冷冷的说:“麻烦你了,蔓娘,丹药交给你了先给定金就好。” 蔓娆应下,拿出五十两金给棠生。(铜钱--万进率--银两--千进率--金子) 蔓娆送棠生下去,她们这番话是说给夜岷听的,若不有点交易,蔓娆强带棠生离开,夜岷一定起疑心。 棠生一离开,一只白鸽就从蔓娆房间飞出…… 回到房间,夜岷与珏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从未离开过一样。 棠生开心的说:“耶,换到五十两黄金!而且拍卖价格越高,尾款越高!” 珏震惊,刷的站起来,拽着棠生的双臂摇晃,“真的吗,发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棠生脸上不太好,她肩上的伤未痊愈。 夜岷拂去珏的手,眼里探究复杂看着棠生。 临走前,店小二给了张邀请函给棠生一行,邀请他们莅临后天的拍卖。 夜深,夜岷敲了棠生的门,棠生一愣,来了呀…… 推开门,棠生搓着眼睛,困熏熏说:“岷大哥,有什么事嘛?” “你不用骗我了,虎皮再贵也不值这么多钱。”夜岷盯着棠生,想看出点什么。 “诶嘿嘿,岷大哥,他们就是人傻钱多嘛~”棠生打马虎说。 夜岷不做声,盯着她。 “哎呀,我说我说!”棠生见瞒不过去,幽怨的说。 “我…会炼丹,丹药稀少,两国为了一粒好丹还会大打出手,我就没说我会,但是我是圣姑,会也正常吧~” “你们的药材费价格高昂,我怕你们支付不起,我担着又怕你们不好意思,所以我卖丹药说是卖虎皮的钱。这样你们就可以好好吃药了。”棠生揪着手指,嘟着嘴说话。 夜岷弹了一下棠生的脑袋“傻瓜~”眼色缓和不少。 棠生见此,抱住夜岷的手撒娇说:“岷大哥,我错了,我就说了一次谎,原谅我嘛~” 夜岷本身也没有很怪罪,只是不解,加上误会棠生的愧疚,他很快离开。 合上门,棠生用手狠狠的搓了搓夜岷弹过的地方。 看着香囊的悠悠青烟,大意了,今天差一点就露馅了,幸好…… 拍卖行里不拍心2 清辉阁的拍卖日如期到来,街坊小巷堵的水泄不通,马车一辆又一辆。 为了避嫌,棠生换上男装。 街上除了行商的富贵人家,还有不少官宦,连几位皇子都出动了。 毕竟这次有丹药拍卖,虽说不是什么厉害的,但是物以稀为贵,还是要争一争的。 “好多人~”珏一边走一边惊呼。 “大惊小怪…”棠生虽然数落着珏,但是眼神也是四处乱瞟,新奇之意浮在表面。 蔓娆安排他们在二楼的角落雅间,不引人注目,却能环视全场。 步入拍卖楼,棠生总觉得有人注视她。 可她无法寻到这目光从哪来。 宾客还没来齐,清辉阁乐师奏乐。 这曲子,是他? 二楼回廊处,一抹紫色衣袍散着头发,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从棠生身边路过。 熟悉的木质海棠香,棠生闻见,愣住了,转身看那抹紫色身影。 真的,是他…陈泽! 棠生有些心神不安,担忧着自己会不会被拆穿。三年时光可以改变许多,他变没变棠生不敢确定。 “怎么了?”夜岷注意到棠生的不对劲。 “没什么,走吧……”棠生回以一抹笑容,手心里却捏紧了衣角。 在二楼回廊处,棠生被蔓娆拽走,夜岷以为是关于丹药的问题,便没有起疑。 蔓娆把她带到三楼主堂处,门上的木雕是一簇簇的海棠花。 进门映入眼里的是一座绣着海棠花的屏风。 紫色的身影在屏风的遮挡,若隐若现。 棠生向前,“唐儿,不是棠儿,许久不见,还好吗?”陈泽回过身,似笑非笑地问道。 棠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公子,你认错人了。” “哈哈哈哈哈!”陈泽推开窗户,靠在窗上,拿起烟杆,点着烟叶向下看去。 顺着他的目光,棠生看到夜岷与珏在包厢里。棠生的心安稳下来。 “好久不见陈泽,你依旧喜欢点烟,而我依旧不习惯这味道。”棠生不装了,悠闲坐下端起茶,品着。 陈泽轻笑道,走进棠生,忽然靠近她,快贴上她的鼻尖。 “我依旧是那个我,你还是那个你吗?棠儿~”陈泽向棠生的耳边吹了口气。 棠生没有躲,一只手拉着他的衣领,忽然一扯,耐人寻味的说:“我当然还是那个我阿~” 陈泽轻笑的起身,忽然脸色一狠:“我记得你是生人勿近的,可是楼下那两位的关系跟你很好~” 棠生抿了一口水,垂下眼帘“听过京都西郊唐家灭门案吗?” 陈泽点点头。 “那是我家。”棠生抬起头看他,“楼下那两个人便是杀人凶手,我要亲自复仇!”眼神里满是愤怒恨意。 陈泽愣了一会儿,真诚的说:“我帮你。” “帮我?我唐家能有今天你的罪过也有几分。”棠生冷冷地说。 “你知道的,我讨厌那个身份。”陈泽重重地把烟杆放下。 “多谢清辉阁阁主好意,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棠生鞠了一个躬,转身离开。 陈泽一下瘫坐在椅子上,用手抚着额,紧锁着眉。 这个小没良心的,从前没良心,现在也没良心,不过还好,还能见到她。 此时二楼包厢内,“他们答应给我们多少钱?”珏狗腿的问,又是端茶,又是捶肩。 “三成服务费,剩下的是我们的。”棠生没好气的将他赶开。 “三成!这么多”珏一副肉疼的表情。 “的确多了,所以这次的收入全部给你们,棠儿,满意吗?”陈泽推开门,脸上又带上了那副面具。自然而然的走在棠生面前,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棠生将他的手甩开,拉着夜岷的衣袖撒娇说:“岷大哥,我不认识他~” 夜岷知道他跟棠生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但是也没有戳破。 “这位公子,我们都不认识你,还请你离开。”虽然是敬语,但没有敬意。 蔓娆见势不对劲,进来在陈泽的耳边说了几句。 陈泽脸色变了几分,随后又笑着说:“棠儿随意玩,招待不周就先送一份礼物表示歉意。” 陈泽故意走向夜岷,撞了他一下。夜岷摸了摸腰间,与他相视一眼。 待陈泽离开后,棠生抢着说:“岷大哥,我不想说可以吗?”棠生拉着他的衣袖撒娇说。 “不想说的,当然可以不说。”夜岷起身借势拂开她的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但他转头望向展示台的时候,眸里一片深沉。 拍卖很快开始,前几件商品都没有多高的价钱。 重头戏在于棠生的几瓶丹药,还有虎皮和虎骨酒上。 先是虎骨酒和虎皮,虎骨酒的盖子被打开的一瞬间,酒香四溢还融着淡淡的药草香。 “真的是丹药酒!”一石激起千层浪,议论声纷纷,有的羡慕着这宝物会落到谁家,大喊自己必须拿下。 “虎皮和虎骨酒一同销售,底价150两黄金,加价不能少于50两黄金,竞拍开始!”蔓娆敲了一下编钟。 两百三百五百七百八百…“三千两!”加价声骤停,只有人小声议论着这出手大方的究竟是何方人物。 蔓娆敲了三下编钟“恭喜六号包厢得到这件宝物。” 第二件藏品上来,是玉肌丸,棠生注意到三楼侧边的包厢帘子猛地被拉开,那女子露出了一张戴着面具的脸,眼里满是对那玉肌丸炽热和渴望。 此物一出,那些闺中小姐和贵妇人们,纷纷尖叫,撒娇着闹着让他们的爹爹、相公给她买。 随着三下编钟声响起,女子的加价声连绵不绝。 棠生看着楼上加价的铃铛声不断响起。她也摁下了铃铛“两千两!” “五千两。”三楼主堂的铃铛声响起。 又是三声编钟声“恭喜,零号包厢获得此件宝物”蔓娆说。 楼上的灯暗了,棠生找了个理由出去。 刚到楼上准备敲门,门就打开了。 “姑娘您好,我可以解决你脸上的疤。”棠生开门见山的说。 那女子一愣,令人重新点灯,邀请棠生进屋细谈。 棠生拒绝了“这瓶丹药一颗服用一颗碾碎涂在脸上,两日便好。这瓶的品质比楼下的高” 那女子打开瓶盖一闻,露出惊喜的神色。 “公子如何称呼?小娘子唤容岚。”那女子问道。 “小爷棠生,海棠花的棠,生命的生,记住了,这情分是要还的哦~”棠生说完便离开了。 那女子还想多问几句,棠生已走远,手只停在半空中。 暗自奇怪,棠生?好柔气的名字。 棠生回到去,拍卖已经结束。一共是一万三千两黄金。 清辉阁没有这么现钱,留了一块令牌和一百两黄金。持令牌可随时到清辉阁去换钱。 三人胡吃海喝的玩过之后,夜深回到院中,夜岷打开陈泽塞给他的纸条。 盛秋十五日狩猎宴请,有你想要的东西…… 第四章:共处的小生活 棠生醉酒后醒来已经是日嗮三竿。 咕~好饿阿。棠生的肚子打鼓似响起。 走进厨房,想寻点吃的,却看见夜岷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打滚。 “夜岷!”棠生连忙将他扶起来,握住他的手把脉。不好,他体内毒发作了。 “珏!珏!快过来!”棠生一边试着把夜岷扛起一边喊珏帮忙。 珏听到声音立马赶过来,扶起夜岷问:“他怎么了?” “体内的毒复发了,把他放床上,把衣服脱了。”棠生叮嘱道。 脱?脱衣服?珏一脸震惊看了棠生一眼,但碍于夜岷的情况只能照做,没说什么。 棠生回房拿了自己的药箱连忙赶去。 在红烛上预热银针,刺入天池穴,护住心脉,相继封住重要的几个穴位。 “去烧热水,把我首饰盒最下层的药加进去,单独的艾草煮沸后在加入煮10分钟。”棠生一边将药丸捣成粉末一边说。 珏立马去做。 夜岷已昏迷,棠生将要喂入夜岷嘴里,药却从他的嘴角流出。 棠生心里一急,将他立起来,掰开他的嘴,拿着勺子扣住他的舌头,扯了一把他的头发,使他头向后仰。 将药灌入,马上将嘴合上,猛地摇晃,总算是喂下了,把针拔出。 棠生咬着牙,拍了拍手,挑了挑眉,小样,姐姐我怎么可能还搞不过你。 这心脉护住了,毒也不扩散了,就要靠药浴把他的毒逼下去了。 “来了来了!”珏来吧背起夜岷,将他放入木桶。 咚,一声重响,夜岷砸入桶内。 “轻点会死啊!”棠生不满的踹了珏一脚 棠生说:“过来,扶住他。” “哦。”珏嘟着嘴带着些不满,可是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放松,还有些颤抖,眼里全是担心。 棠生将针预热在药粉里滚一圈,又将虎骨酒倒入夜岷嘴里让他含住,针囊里的针渐渐少了。 夜岷像只刺猬一样,棠生的额上冷汗直流,眼眶发干。 珏看到身子一抖“你真的不是伺机报复他?” “闭嘴!”棠生瞪了他一眼。 棠生将夜岷身上的淤黑汇集一处,每当要扩散到别的地方时候,棠生就用针堵住。直到汇聚在左手手腕一处。 “刀!”棠生嘶哑无力的说。 珏连忙递过去,棠生接过,对着手腕就是一刀,乌黑的血流出,没有任何血的味道,而是一股腐烂腥臭之味。 棠生与珏纷纷被熏得皱眉,棠生扔了一个瓶子给珏,让他装一些进去。 给夜岷涂上了止血散,缠好了绷带,“可以捞他出来了……”棠生话没说完,险些晕过去。 棠生撞上门框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没事吧?”珏安置好夜岷连忙问。 “没事,就是喝了酒,没吃早饭饿了。”棠生的肚子争气的叫了几声。 珏尴尬的笑了几声。 饭来了,棠生狼吞虎咽,就剩没把盘子摔了一起吃了。 珏一旁看到眼珠子都快出来,他就没见过这么...吃饭的女的。 感觉到珏的视线,棠生脸热了热,吃的慢些了。 “去熬点粥,加白果,他还得含着鹿茸,虎骨酒和鹿茸过燥,他要下下火,一碗米,五颗。”棠生把他支开,去看了看夜岷。 看着他的睡颜,身上满是伤痕,有圆口的剑伤,带坑的长疤,是鞭子的伤痕…每一处让人看了都疼,棠生刚刚来不及注意,现在倒是有几分心疼。 如果不是因为你杀了我全家,我倒还是真有点舍不得杀你们,毕竟你们也是可怜人。 棠生眼里似乎有几分同情,瞬间不见。你们是可怜人,我又何尝不是。 若不是他身上的毒与棠生的蛊相克,以及他与珏原先的蛊太过霸道,要灭了他们原先的蛊才可以再下蛊,棠生早就用蛊控制他了。 忽然,夜岷身上的一处似海棠的花纹吸引了棠生的视线。 这个疤痕,怎么那么的熟悉,棠生暗暗感觉奇怪,倒有点像唐府的刑具,可是这疤应该是他从小就有的,难道只是巧合? 家族罚人会记录在册,自己从未听谁说,看过谁这三十年里被罚过。除了两年前,被罚卖入劳役司的一位男仆,可他棠生也见过。 也许是巧合。不管了,正事要紧,棠生把鹿茸塞到夜岷舌下。 “你在干什么!”珏一进来便看见棠生掐着夜岷。 一把把她推开,棠生被推在地上,磕到柜角撞到了头,血一股一股的留下。 珏立马检查夜岷,发现他并无大碍,反而好转。 棠生眼里是自嘲与伤心“我救了他,你还是不信我。” 珏一愣,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棠生要走,珏一把拉住她。 “你放心,医者父母心,就算走,也会等他醒再走。”棠生挥开他的手,回到自己房中上药。 好了,她也挂彩了,额上缠了一圈圈厚重的绷带。棠生暗暗握拳,你们欠我的我都要要回来! 出门又是一副可怜的大白兔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可怜。 她去给夜岷煲药膳——当归乌鸡汤,补气血。 一阵阵香气传遍院子。 珏借机讨好说:“我的小姑姑手艺真好,比外面大厨都好上几分!” 棠生不理他,趁着煲汤时间,去给夜岷看看病情。 去到时,夜岷已经醒了,看见棠生额上的绷带,隐隐透着几分血色,夜岷下意识皱眉。 语气里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关心:“伤怎么回事,谁弄得?” 棠生不回应,委屈的看着他。 把过脉后,“把茸片吐出来,吃点粥。”棠生端过粥坐在床边。 夜岷握住她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是珏干的,你会追究吗。”棠生嘲讽的说。 珏?夜岷把手一松,脸上有几分挂不住。 “张嘴。”棠生把粥递到夜岷嘴边,夜岷一口吃下,烫的他五官都绞在一起。 “没事吧?”棠生立马拿了杯水递给他。 夜岷接过没有喝,他看着棠生认真的说:“你的伤我会给一个交代给你的。” 棠生心不知怎的,颤了一下,点点头,躲开他的视线。 棠生将粥一勺一勺的吹过在递给夜岷。 两人的耳都微红,微风带起二人的发丝,挑逗着,白色的床帘飞起,只余二人淡淡交织着的影子惹人遐想。 粥已见底,棠生似逃一样的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门,她狠狠的拍自己的脸。 棠生,你在想什么!他是你的灭族仇人,你不可以!我不可以,棠生回过神,将心底那份悸动压下,眼神又是冰一般寒。 第五章(上)盛秋狩猎之真相 转眼已近陈泽约定的时间,夜岷还是决定去会一会陈泽。 “棠生,明天便是仲秋节,我们去狩猎吧。”夜岷望着棠生,似乎只想去玩没有别的意思。 棠生顿了顿“好啊,不过…你的身体可以吗?”,她担心的看了夜岷一眼。 夜岷有些不自然的扭过头“没问题的……” 棠生点点头,应下了。 次日棠生穿了一身暗红海棠金丝绣的藏式罗裙,头上带了一件红珊瑚流苏抹额,遮住了她的伤,眉心的红珊瑚映着她的樱桃红唇。璎珞披肩显得她娇小可人,绿松石腰带勾勒出好身材。 骑着一匹棕色骏马,笑容烂漫,爽朗的笑声在耳边奏出一曲又一曲乐歌。 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摇晃着向夜岷打招呼。 漫天落叶纷飞,夜岷看着棠生,忽然理解了某位词人笔下“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是怎一番境界。 “夜岷~”棠生远远的喊道。 忽然马儿好像不受控制,一个挺身,棠生飞了出去。 夜岷立马上前护她,踏着金黄落叶,拥她入怀。 四目相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萌动,棠生的眼神躲避,睫毛颤动着,微抿薄唇。 无论她怎么躲避,她都逃不过夜岷的眼神。 落地,棠生连忙将夜岷推开,不仅肢体的远离更是心灵的远离。 “你在怕什么?”夜岷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酸一笑。“你知道我不会害你……” 棠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目光,低下头。 夜岷忽然双手抓住棠生的肩,怒吼:“你说话呀!” 此话一出,棠生吓得一抖,而夜岷也震惊了,为什么他会如此生气? 夜岷很快知道自己失态,他调整心情。长舒一口气,柔言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转身准备离开,棠生拉住他的手。 对上他的眸说:“我怕,我怕我付出真心却没人相信,就如你多次试探我,我怕你不会害我,却会伤我,就像我救了你,我却伤了自己,我怕我在你心里只是一颗棋子,我怕……” 没等棠生说完,夜岷抱住了她。 棠生犹豫了一会儿将手轻轻搭上他的肩,眼里神色难以让人琢磨。 夜岷啊夜岷,你可能不知道你这样温柔是因为我配制的香吧。 美人陷,女子以血为引,混合迷迭香、曼陀罗、鼠尾草一系列让人致幻的植物所制,所闻异性者除了心中有十分爱恋的人或心思单纯的,全都会对制香者产生一种依赖感。 从初见你我便佩戴,为的就是让你对我产生迷恋,好进行控制,没成想你的防备之心如此重,需要我连连设计才有效果。 没错,夜岷的毒三年才发一次,这次不足半年又发作便是因为棠生下药促使他发作。 妓院那一次也是她的安排,她早就知道了是珏买通了点心店老板,让她喝醉套话,那酒口感十分不好,度数非常高,普通人压根不会买,商家怎么可能拿出来卖,做亏本的买卖。 于是她将就计,顺着珏的意思喝下。 她装作喝醉酒,离珏非常近的说话是为了从听觉与视觉上暗示他,使他可以顺着棠生的计谋走,扔下棠生,顺便放信号给老鷱。 还有那次初见,她也谋划了好久,她与夜岷的对话基本都是她想好的说辞,她的动作细节、哪怕是将身份说漏嘴,也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包括这次落马。 她一步一步的将自己的软弱展示出,让人卸下防备,她的计谋也渐渐开展。 她用温柔、单纯、软弱、不懂世事为名编织了一张网,将夜岷困住,再扩张到他周围的人。 “棠儿,我以后可以这样叫你吗?”夜岷的声音把棠生从思绪中拉回。 棠生借此离开夜岷的怀抱,“当然啦,岷大哥。”棠生的眼睛笑的弯弯的,像一对小月牙,眼里的清泉曲曲的流。 心里却是无尽哀痛,曾经爹爹娘亲和姐姐都是这么叫她的,可是他们…… 心里有多疼,脸上笑的有多单纯、灿烂。 远处传来马蹄声,不一会就近了。 “夜岷!”一位女子的声音响起。 夜岷与棠生双双回头,是一位身着碧色罗裙的姑娘。 白皙的双颊似水蜜桃一般泛着微红,心情激动却隐忍克制,双目含情,看似随意松散的坠马鬓却十分精致。 “夜岷大哥,我这身碧衣好看吗?以前你就说讨厌红色,爱穿碧色,酥儿特地穿了碧衣来见你!”那女子自然的挽住夜岷的手,站到了棠生与夜岷之间。 是个有点意思的人,“岷大哥,她是谁啊?”棠生有些失落的看着夜岷,手指转着肩上的璎珞。 夜岷拂开她的手对着棠生解释说:“她叫苏酥,只是曾经被派去护送她,并不熟。” 夜岷怕棠生误会,一把把棠生抱住,二人共骑一马走了。 苏酥双手握拳,眼里满是不甘。 树林中的某个人影也握紧了拳头,身子僵硬的离开了。 棠生耳边的风呼啸着,“夜岷,你真的不喜欢红色吗?”棠生笑着大声问。 夜岷不作声,棠生用手肘撞了夜岷一下。 夜岷将脸贴到棠生耳边说:“只要是你,什么都好看。” 棠生的脸迅速升温,红晕一直到棠生耳朵上。 夜岷看着棠生羞得似猴屁股的侧脸,笑的像计谋得逞的小孩。 与珏刚碰面,熟悉的声音使棠生一滞,是陈泽。 他怎么会在这里? 棠生不可置信的看了夜岷一眼,露出了无奈失望的笑。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夜岷。”棠生出乎意料平静的说。 棠生的冷静这让夜岷更没底了,他有些后悔来了。 “棠儿……”夜岷伸想要拉住棠生的手,棠生躲开了。 一滴泪从棠生眼角划,她仰了仰头,笑着把泪擦去 “你不是好奇我和他的关系嘛,我告诉你他便是妙医馆逼我联姻的对象,你满意了吗!”棠生跑进树林里。在一棵树下等着陈泽。 一阵簌簌声,“来了。”棠生回头。 “我何时多了一个未婚妻?”陈泽摇着扇子,走近棠生。 “那你帮不帮我,演这场戏?”棠生勾起一抹笑眼神风情迷人而带着算计。 “帮,自然帮!美人的请求怎么能不帮?”陈泽笑的比女子还要勾人。 “那便行了。”棠生得到肯定转身就走,这个比女子还妖艳的男人,心思深不见底,随时把自己卖了自己还可能给人家数钱,惹不起。 “演戏归演戏,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了……”陈泽淡淡的话,却在棠生心里回荡一圈又一圈。 棠生顿了一顿,回身真诚的笑说:“知道了,谢谢!” 回去发现夜岷还在原处等着,棠生眉毛一皱,片刻又是单纯糯唧唧的样子。 棠生嘲讽的说:“怎么不偷听了?” 夜岷看着她说:“我信你。” 棠生呆呆的看着夜岷,一时想不到说辞。 “走吧,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棠生把头扭过去,伸手拉着夜岷的衣袖,夜岷心中一喜,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从林里。 第五章(下)盛秋狩猎 夜岷骑着一匹白驹,在树林里驰骋,苏酥看他看的痴了。 棠生看着苏酥,心生一计。 “苏酥姐姐,你在看岷大哥嘛?”棠生一手牵着马一手轻扯苏酥的袖子,吸引她的注意力。 苏酥不满棠生的接触,将手一挥,甩开棠生的手。 棠生借势往后一仰,“棠儿!”夜岷喊道。 棠生用力一个转身,裙摆转出一个好看的弧形,咋一看,衣服上金色的海棠在阳光下盛开。 棠生总算稳住身形,惯性的往后退了几步。 夜岷下马连忙检查棠生有没有受伤,一旁的苏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也不太知道她有没有伤着棠生。 还未等夜岷开口,棠生抢先先说:“岷大哥,我没事的,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棠生笑着看着夜岷,又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责怪苏酥。 夜岷还想说什么,棠生扯了扯他的衣袖,夜岷瞪了一眼苏酥,牵过棠生的马,去不远处检查她的马驹和弓箭。 苏酥看着夜岷伸手欲留住他,可她终究看着夜岷离开。 “夜岷……”苏酥小声喃喃念着。 苏酥回过神看了棠生,跺了跺脚骑上她的马离开了。 一同回到大本营处,陈泽和苏酥身边还有一位陌生的男子—苏凯,苏酥的哥哥。 棠生看着陈泽,心里有丝不祥的感觉。这个妖孽想干嘛,准没好事。 棠生满腹牢骚脸上却挂着纯纯的笑,她不能有一丝破绽,一举一动要有个性且合理,不能使人生疑。 夜岷一行人好说,她已经树立了单纯爱闹多情善感呆蠢的人设。 唯独,陈泽见过她的精明谋略心机,若是她能把握他的举止还罢了。 偏偏…这个妖孽心机比她还深上几分,无法猜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吧。 棠生看着陈泽,她插着腰,抬头斜视他说:“臭陈泽,你又想干嘛?” 苏酥和苏凯对视一眼,这个平时冷漠薄情到令人害怕的清辉阁阁主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这样喊话。 他们为棠生默哀,下一秒却大跌眼境。 “我来看看我的小夫人。”陈泽宠溺的笑着看着棠生。 “呸!我才不是你夫人。”棠生受不住他的眼神,躲在夜岷身后,逃避他的眼神, 棠生心里慌的拽紧了夜岷的衣角。 夜岷以为棠生是害怕陈泽,转身安慰她。 棠生在夜岷的安慰中忽然惊醒,她不可以这么被动,迟早会露馅。 她低下头缓了缓情绪,抬头又是那明艳单纯的笑容。 “没事啦~”棠生看向陈泽,脸上也是纯纯的笑。 陈泽看见棠生的笑也欣慰的笑笑,小狐狸有长进,知道主动出击了。 珏打圆场“我们来玩狩猎比赛吧,两人一组,谁打的多谁赢?” 陈泽与夜岷异口同声说:“无聊。” 可是,两人听到对方都这么说。 他们又立马改口:“来吧,谁怕谁!” 两边都是气势汹汹,一边是气质淡泊的青龙一边是招摇耀眼的朱雀。 “棠儿,我们走!”夜岷率先拉走棠生。 陈泽看着棠生被拉住的手,眼里的不悦显而易见。 他也想邀请棠生组队,可是棠生却跟着夜岷,头也不回地走了…… 草丛轻动,发出切切的声音。 棠生拔出箭,架在弓上,微眯着眼,找准时机…… 中了!棠生乐呵呵下马去捡猎物。 一阵马蹄声略过,原来是陈泽与夜岷在较劲,二人在追着一只麂子。 不一会儿就在棠生视线中消失,她摇摇说,暗道他们幼稚。 棠生走过去,还未拿起兔子,感觉脚上一阵束缚感。 低头一看,一条蛇攀上了棠生的脚。 蛇头倒三角型猩红的的信子吞吐着发出嘶嘶声。 苏酥跟着夜岷却发现只有棠生一人,而且棠生一动不动。 苏酥本想走,刚走几步却停住,回头不太自然的问:“你在干嘛?” 棠生没有出声,苏酥走向棠生。 “别过来,有蛇,带毒!”棠生低着头暗示着苏酥。她以为苏酥会转身离开,让她等死。说不定还会火上浇油。 棠生手里捏紧了银针,却见苏酥拔开她的佩刀,对着蛇头就是一划。 蛇头滚落到不远处,棠生连忙退后,可苏酥竟然不知道蛇头被割下还会动。 蛇猛地一扑,苏酥惊得睁大了眼睛,一根银针刺中蛇头…没有伤到苏酥。 棠生舒了一口气,连忙拉开苏酥。 “为什么它还会动?”苏酥颤着声音问 “用西洋的话来说蛇的神经还能进行条件反射,简单来说没死透。”棠生从自己的马上拿出一把短刃,走向蛇身。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苏酥拉住她。 棠生回头笑着说:“你也没有那么坏嘛~” 苏酥听见撒开她的手,眼神却不时瞟向棠生。 棠生割开蛇身,取出蛇胆装在瓶子里。 苏酥看着还在扭动的蛇身,不经一阵恶心。 这个女的不愧是夜岷大哥喜欢的人,与众不同。不对,怎么可以涨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苏酥暗暗的捏了自己一下。 棠生心中暗喜却又生疑。这太攀蛇有剧毒,虽然全国都有他们的足迹,可是数量十分稀少,整个陈国不超过一百只,这么轻易捕到,是运气吗?不管了。 棠生找条小溪清洗了一下自己,与苏酥二人坐在溪边石滩上交谈。 “没想到~你人挺好的,嘿嘿。”棠生将手放在太阳底下烤着,盛秋的水真凉阿~ “你别瞎说,我才不想救你的。”苏酥不自然傲娇的把头扭过去。 棠生也不在乎,抱着苏酥的手糯唧唧的撒娇说:“我叫棠生我以后可以直接叫你酥酥嘛~” “我比你大,你二十应该比你稍大,你该叫我一声姐的,不过这样也可以。”苏酥傲娇的说。 “你哥哥呢?”棠生问。 “他身体不舒服,在营里休息。”苏酥提起这个眼里满是伤感。 “是肺痨吧,我能治喔~”棠生认真的看着苏酥的眼睛说。 “你?”苏酥一脸不可置信。惊棠生看出了苏凯的病,疑她的能力。 “我可是妙医馆圣姑好吧!不要小瞧人!”棠生嘟着嘴有些泄气的说,把自己的凤凰花纹玉坠递给苏酥。 苏酥连忙打量。 是真的,哥哥有救了。 “哥哥,有救了!太好了……”苏酥拉着棠生就去找苏凯。 “诶诶诶,不着急,正好采些草药回去。还有,这些给你,比赛不能太丢人哦”棠生把自己框里的猎物分了一大半给苏酥。 苏酥眼眶略微红了“谢谢。” 日落时分,夜岷与陈泽看着手牵手回来的棠生与夜岷,二人眼中都是奇怪。 女人真是善变,上午还互掐来着。 帐篷被掀起一角,披着大衣的苏凯嘴角露出一抹令人捉摸的笑…… 第六章(上) 苏府千金 黄昏落日近薄暮,由于棠生把自己大部分猎物给了苏酥,又拿了夜岷的一些猎物给她,她成为了今天的冠军。 篝火旁棠生拉起苏酥的手,高呼道:“酥酥是冠军,耶!” 棠生两只手牵着苏酥的手,拉着着她转一个圈。 棠生明媚的笑是白日的太阳,灿烂的让人移不开眼。 她的单纯、善良、大方、就连容貌、本事,都比自己好,也许她比自己更适合夜岷大哥。苏酥看着棠生,有点失落。 既然,夜岷大哥与棠生互相喜欢,自己也是个局外人,就退出吧。 毕竟自己可是苏府的掌上明珠。 从前,自己已经为了夜岷变得不像自己,改变了自己原来淡泊清冷的性子去追求他。 现在,既然争取过也还是没有结果,那么便放弃吧,总不能像个乞丐,低三下四去乞讨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吧。你爱的已有所爱,爱你的自会很快来临。 苏酥释然一笑,眼角泪珠划过。祭奠了自己数年来的喜欢。 看着夜岷,想到当时往事...... 苏府是江南一带的富商,那一年官匪勾结,苏家老爷子忽然去世了。 家产之争、绺匪的烧杀掠夺使苏家人人自危。 当时苏大公子,也就是现在的苏老爷,担心妻子儿女的安危,聘请暗阁的人保护他们。 暗阁没有女子杀手,成年人男性带入家门难免被说闲话,苏大公子便选了两个武艺上乘的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作为义子带回家门。 那两人其中一位便是夜岷,夜岷被派去保护苏酥,而另一人被派去保护苏凯。 苏家内斗杀戮时,夜岷拼死保护苏酥,替她挡下数刀,让她安全地与父兄汇合。 青石板,弄堂小巷,少年夜岷牵着少女苏酥的手躲着身后的敌人。苏酥躲过一死,却躲不过心的丢失。 那时,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少女苏酥,心房里便住进了一人。 “酥酥~怎么啦?弄疼你了吗?”棠生轻轻拂去她的泪,担忧地说。 “没有,我只是开心,来,喝酒!”苏酥拿起酒囊,对着夕阳直灌,脸上不一会便红云朵朵。 “别喝了!”一旁的的珏忽然抢过苏酥的一改之前的平静。 噢~珏与苏酥...有意思。棠生眨了眨眼睛。暗中打量着他们。 这珏可真能藏,若不是这个小插曲,棠生还不觉得二人有关系。 棠生眼神暗了暗但有藏不住的喜悦。 棠生之所以靠近苏酥,便是想让苏酥对夜岷死心。 毕竟,因为爱情女人可以付出很多的,她害怕苏酥会成为她复仇的障碍。 那次摔倒便是棠生故意的,为的就是破坏夜岷心里苏酥的形象。 棠生以为苏酥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没想到她是一个十分通透的人。 出乎她的意料,但这是件好事。 而且...她还发现珏对苏酥的感情不一般,如果能与苏酥打好关系,那么就能更好控制珏...然后完成复仇计划。 一旁的珏看着苏酥,眼里也是失落,想到少年时的苏酥是多么的骄傲,从不会因为谁低下她的头,这次为了夜岷却喝成这样。 那年,春雨如丝,养育了万物蓬勃生长,也滋润了少年珏的心。 依旧是那江南的青石小巷里,流水潺潺的从底边水渠流过。 珏身患重疾,被他的母亲,也就是暗阁门主,带到江南寻找下江南云游的妙医馆馆主。 由于那时珏身体孱弱,他被禁足在驿馆。 那一天,他偷偷溜出来玩,也在那条弄堂小巷里躲着来抓他回去的小厮。 珏看见苏酥的第一眼便觉得她像是天上仙宫里的嫦娥姐姐,柔柔绵绵的。 苏酥刚躲进了来,转头发现了珏。 珏还来不及说话,嘴里便被苏酥塞了一颗话梅糖。 “嘘!”苏酥掩着珏的嘴,浅笑着说。 狭小的巷子使苏酥与珏不得不贴着,苏酥看着巷子外跑过的人马,珏看着苏酥。 嘴里话梅糖酸甜酸甜的,那是他第一次吃到糖。 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同龄的女孩,待到脚步声消失,苏酥才放下她的手。 二人的脸不知是不是因为闷得慌,都微红微红。 苏酥微微盈了盈身子,道了谢。 临走时,珏问:“你叫什么!” 苏酥回身,先是惊讶,然后笑着说:“苏酥,酥饼的酥。” 罗裙飞扬,淡蓝色的飘带随风舞动,勾了珏的心。 “你把酒还我!”苏酥略带怒意的生疑,拉回了珏的思绪。 珏像个小孩子一般说:“就不给!”还做了一个鬼脸。 拿着酒囊一饮而尽。 看着苏酥的目光,爱恋缠绵...... 二人闹啊闹,都醉了。 本来想晚上回去的却不得不在此过夜。 “棠生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月色下苏凯看着棠生说...... 第六章(下)苏家公子凯 “唐僧姑娘,据说你能治好我的顽疾,是吗?”苏凯抱着汤婆子浅笑的说。 他的眸里好像有万千星河,深情的让人溺进他的漩涡,无法自拔。 棠生看着苏凯,不由的感慨苏家基因的完美。这兄妹二人都是妥妥的俊男靓女。 乍一看不是很惊艳,但是都是耐看型的,越看越让人喜欢。 “苏哥哥的病虽然久,但是多年来精心呵护,也不算棘手的~”棠生眨了眨她水波柔柔的眼眸。 苏凯,想和我玩美人计,嫩了点。棠生表面笑盈盈的。心里却默默嘀咕着。 苏凯深情的看着棠生,好似许久不见的恋人。 一阵秋风徐徐,撩起了棠生耳鬓的发丝,迷了她的眼,添了几分妩媚。 暧暧烛光下,苏凯忽然脸一红,似在喃喃自语:“棠生姑娘,你长…长的真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棠生依旧笑着,浅浅的梨窝,甜甜的小奶音:“谢谢苏哥哥,苏哥哥也很好看~” 棠生听到身后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手相合,把头微微一歪“不过~我还是觉得夜岷大哥最好看!” 草丛发出的声音一顿,随后无声了。 棠生心里暗自提防,这个苏凯什么来路,竟然使用离间计。 想要挑拨她与夜岷的关系,这个人是敌还是友? 棠生心里的念头千回万转,脸上却依旧笑得甜甜的。 不远处的夜岷原本握紧的拳头松开了。 原来这个臭丫头心里还是有我的,夜岷笑了笑,转身离开。 只要她心里有我,便够了,我信她!夜岷是收到了苏凯的信来的。 信上说,今晚会让他知道棠生究竟喜不喜欢他。 苏凯本来想挑拨二人,没想到弄巧成拙,倒是让夜岷更信了棠生几分。 “棠生姑娘真是率真可爱呢。”苏凯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可语气让人不由得深思。 “苏哥哥谬赞了,你的身体还需静养,近来不宜费神呢~”棠生笑着,可眼里的警告的意味呼之欲出。 “是啊,麻烦棠生姑娘给我治病了。”苏凯眼里一丝不悦闪过。他不喜欢受人威胁,不过他也真的需要棠生的帮忙,只好忍气吞声。 “夜深了,棠儿不打扰了,苏哥哥一夜好梦喔~”棠生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冷笑。 今晚你怕是睡不着了,等着被大自然的蚊虫伺候吧。原来就在棠生与苏凯说话时,棠生撒了几滴花蜜散,不会吸引什么毒虫,只会招惹蚊子罢了,够苏凯受得了。 棠生一走,一名黑衣人出现,看身形应该是位女子,她恭顺的叫到:“主上!” “去,查一下她的底细,顺便...给我准备多一套衣服,我要沐浴更衣。”苏凯知道棠生的小把戏,可他却不当一回事...... 水汽氤氲,蚊虫的嗡嗡由远及近,苏凯一惊,他不是已经沐浴了吗?怎么还会...... 一晚上,无论苏凯洒了什么药都没有效果,嗡嗡声不停,拍蚊子的声音也连绵不断。 “主上!你怎么样?”那女子摘下面巾,露出姣好的脸。她想让蚊虫来咬她缓解她主上的痛苦。 没成想蚊虫像长了眼睛般越过她,只咬苏凯。 “没用的,这药应该那女人自制的,她想让我难受,没有人可以帮到我的。”苏凯挠着痒疼苦得说。 “主上,属下去杀了她!”那女子心疼愤怒的说。 “不可,她还有用,我还要她给我治病...你出去吧,把我交给你的事做好就行了。”苏凯也不再赶蚊子,揉着太阳穴说。 “主上......” “温音,出去!”苏凯急声呵斥。 原来那人叫温音,她不甘的点头,退出去时还不忘看了苏凯一眼,含情脉脉。是爱恋、是不舍担忧。 次日,苏凯眼眶乌黑。 “苏哥哥,没有睡好吗?”棠生明知故问说,无辜担忧的脸让人以为棠生真的在关心苏凯。 只有苏凯知道她人畜无害的外表下内心是多么狠。 “没什么,只是丛林中蚊虫较多罢了。”苏凯怨恨的看着棠生。 “喔~这样啊,苏哥哥怎么不带驱蚊药呢。给,止痒驱蚊的~”棠生扔了一个瓷瓶给苏凯。 苏凯接过,忽然有人唤棠生。棠生连忙过去。 今天她穿了一身蓝色袄裙,像舞着翅膀的蝴蝶。裙摆绽开成一朵花...... 难怪,陈泽对她那么宽容迷恋,真的是一个有趣的猎物~如果他能得到...倒是一个不错的狩猎过程。 苏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棠生我们来日方长,好好玩吧~ 苏凯看着棠生的背影势在必得之意毫不隐藏。 寒风刺骨,苏凯猛地咳嗽,帕子上的鲜血刺痛了苏凯的心,他不甘心的握拳,竟把帕子给弄破了...... 第七章:六个人的大杂烩生活 为了给苏凯治肺痨,棠生决定在京城租一个大房子,与苏氏兄妹和夜岷他们暂时住在一起。 因此,某个不要脸的家伙黏了上来。 “棠儿,我给你找院子怎么样?”陈泽紧跟着棠生,在她耳边不停的念叨。 棠生都快被烦死了,揉着太阳穴,烦躁的踱步。 苏凯忽然上前说:“在下有个好主意,西郊唐家前不久被灭了门,现在是无人居住,若……” 棠生身子僵硬了几分,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她迅速低下头,她身后的手捏紧了衣角。 陈泽察觉,替她挡住了。 “凶宅嘛?无所谓的~”棠生忽然抬起头,笑盈盈的说,手脚也放松了。 像是唐家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陈泽的呼吸停滞了一会儿,苏凯浅笑着说:“棠生姑娘好气魄,在下只是说笑罢了。” 陈泽看着棠生,眼里是心疼、惊讶、欣慰。他的棠儿长大了,被外界的权谋斗争逼着…长大了。 等到陈泽离开,棠生的眼眶微红。 细看身子有些颤抖,她低下头,快速的回到房间。 刚合上门,棠生就像一摊泥一样,滑落在地上。 她双手抱膝,泪水瞬间涌出,她哭的整张脸皱着。 偏生还不能太大声,她咬着胳膊,克制自己发出声音,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她做不到,她的身子战栗着,眼里满是仇恨。 陈泽担心棠生,翻窗进来,看见棠生坐在地上,已是入秋,地面寒气刺骨。 陈泽走到棠生面前,蹲下一手抱住她,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发丝。 棠生一愣,陈泽安抚的说:“没事了,过去了,我在。” 棠生像溺水的人找到一根稻草一样,她扑过去抱住陈泽。 将头埋到陈泽的颈间,陈泽轻拍她的背,小声的安慰“没事了,我在,乖~” 不知多久,哭声渐渐小了,战栗也停了。 调皮的秋风吹起了门帘,隐隐约约,一名男子坐在地上,女子跪在地上抱住他…… 棠生看着陈泽,不知怎么,她想起了夜岷,如果此时是他…不!他是灭你满门的人,怎么能! 棠生擦了擦眼泪,猛地站起来,陈泽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陈泽的瞳孔缩了缩,几分失落划过。平复了心情,也站了起来。 二人相视,陈泽的眸透着淡淡的爱慕,柔情。 棠生却逃避着,如果…此时是夜岷的话,不!他是灭族仇人,怎么能,唐生,你怎么能! 棠生闭着眼睛缓了缓,“谢谢!”她真挚的说。 陈泽眼里有几分失落说:“小狐狸哭成小狸猫可不好,收拾一下,别让人看出端倪了。” 陈泽说完转身离去,几曾何时,自己与棠儿的鸿沟已经这么深了…… 棠生忽然扯住陈泽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小心苏凯,他不好对付。” 陈泽回眸一笑,“知道了。” 手中丝绸滑落,棠生看着陈泽离开,愣愣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棠生想去梳洗,却一个蹒跚,险些摔倒。 自己怎么了,心里很慌,为什么她想到夜岷?可能是应该他是灭门仇人,自己对他格外关注…对,一定是这样! 棠生狠狠的搓自己的脸,像是要把脑子里的想法一块搓去。 与此同时,长廊里的陈泽异样的朝苏凯的方向看了一眼。 仿佛对着空气下达了一个命令,可除了风的呜呼声,什么也没有发生。 棠生收拾好出来,除了微红了的眼眶,一切如初。 珏看见棠生就嚷嚷着让她去煮饭“姑奶奶,你去煮饭嘛~上次那汤太好喝了,鲜掉舌头了。” 棠生佯装听不见“酥酥~” 果不其然,珏一秒正经,棠生屁颠屁颠的跑到苏酥那告状。 “酥酥~珏欺负我,他要指挥我煮饭呜~”棠生抱着苏酥的手撒娇说。 珏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苏酥低下头,“棠生煲的汤真的很好喝,她煮饭一定好吃的……” 苏酥扑哧一笑,也打趣棠生“小棠儿不如做一顿大餐给我们尝尝?” 棠生苦着脸,略带哭腔的说:“我真的不会阿~” 厨房里,棠生在灶台下努力的点火,旁边是汤咕噜咕噜的沸腾声。 终于,灶台下有了一丝火光,一个小人黑着脑袋从里面钻出。 棠生长呼一口气,总归是生好火了。 接着煮什么呢? 看着旁边的萝卜,棠生露出了邪恶的小眼神。 嘿嘿~萝卜被洗干净,切成块。 嘶~棠生没留神,刀刃刮到了手。 棠生连忙止血,锅热了,连忙倒油。 滋~油花四溅,棠生被油烫的尖叫。 站得远远的,将萝卜倒入,又是一阵油星乱溅,一阵糊味从淡到浓,浓烟四起。 “着火了?”珏连忙进来查看,夜岷也紧随其后。 “这…是怎么了?”夜岷走到棠生面前,擦了擦她脸上的灰。 棠生吐了一口气,还夹杂着几楼碳灰。 “我真的、真的不会煮饭!”棠生带着哭腔说着。 “好好,没事了。”夜岷安慰着说。 忽然他看见棠生手上的伤和烫伤的水泡。 心疼的点了点棠生的伤口,棠生躲了躲。 夜岷责怪的瞟了一眼珏,珏缩了缩脖子,识趣的拉着别的人离开了 夜岷轻轻的给棠生上着药,防止棠生疼还不时的吹气。 夜岷的发丝刮的棠生的水痒痒的。 棠生偷偷打量着,嘴角是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谢谢,珏大哥~”棠生看着被包成球的手指,有些无奈的说。 夜岷担下了午饭的任务,土豆切丝…刀法利落,起锅烧油,像是天香楼的大厨一样。 棠生支着她的脑袋看着夜岷,眼里是崇拜。 夜岷笑着说:“别看了,去洗把脸吧,都成小花猫了。” 棠生被一语戳破,她回过神来,边洗脸边责怪自己。 看着水里黑乎乎的脸,棠生忍不住尖叫,把眼一闭,在暗处一站,谁也看不见她了。 她似赌气的搓着脸,像是搓着敌人的脸一样。 心里暗暗给珏记下一笔,这个家伙,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他也出一次丑的。 棠生越擦脸,黑的面积越大,她只好倒出自己秘制皂角液。 夜岷在她身后偷笑着…… 第八章:治病 渐渐入冬,苏凯咳嗽的次数越多了。 “棠儿,可不可以帮我哥治疗了?”苏酥轻拉着棠生的袖子说。 棠生神情一顿,答应苏酥说:“好…” 棠生从柜子中拿出一个木盒,将头上的发钗拔下,对着手指被刀割伤的地方一划。 鲜血一串一串的滑下,在木盒里绽放。 木盒里黑色的椭圆的东西扭了扭,渐渐变大。 血渐渐停了,棠生一咬牙,用钗加重了伤。 那黑色的东西不再变大,终于识得庐山真面目,是一只蛊虫。 棠生拿出另一个木盒,打开是一颗虫卵。 棠生用镊子夹起,将它塞进蛊虫的嘴里,合上木盒,才开始包扎她自己的伤口。 “棠儿,吃饭了。”夜岷忽然进来。 看见棠生在包扎,抓住棠生的手忙问:“伤口怎么又流血了?” 棠生抽出手,将木盒藏了藏,夜岷看见了,他知道那是专门养蛊虫的。。 夜岷将手放开,手捏紧了衣角问:“你要对我们做什么?” “这种盒子养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吗?我要做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棠生低下头,抓起木盒夺门而出…… 苏凯房间内,大大小小装着各种药的瓶瓶罐罐。 棠生打开她的药箱的最下层,用黄酒浸湿,在火上烘烤。 棠生配了一副安眠药让苏凯喝下。 棠生打开木盒,让大家离开,夜岷冲进来。 “她要给苏凯下蛊!”夜岷大喊。 大家一惊,棠生冷笑。 一会儿才说:“这蛊是用来吸食苏凯肺中的积水和痰液的……” 棠生打开盒子,“黄帝内经有它的描述,不信的可查证。” 苏酥拦下夜岷,拉他到偏室说:“蛊虫的事我知道,棠儿和我讲过,她问过我的……” 夜岷脑袋一片空白,脑子回荡在苏酥的话。 我又怀疑了她…我……夜岷推开门失神的喃喃自语。 棠生点燃一支香,白烟绕梁,将蛊虫放入苏凯嘴里。 不一会就滑落下去,苏凯咳了一会儿,然后平静。 棠生在苏凯脖子上点了几个穴,用针控住。 半柱香时间已过,棠生用黄酒擦了擦苏凯脖子。 用刀划开苏凯脖子,在喉间的剃着攀附着苏凯血管的绿色粘状物。 棠生额上的冷汗一阵阵冷汗滑落,她却不敢擦拭,生怕划破一根血管。 一柱香快燃尽,棠生终于清理干净那些粘状物,缝合了苏凯的伤口。 一柱香正好燃尽,棠生舒了一口气。 解开苏凯胸前的衣裳,开始布针。 苏凯胸前鼓起一个小疙瘩,棠生滴了几点药剂在苏凯胸前,那个小疙瘩变成两个,其中一个隐没在皮肉之下。 苏凯的胸脯渐渐透着淡粉色,表面突起的小疙瘩越来越大。 最后,从气管涌上来,被苏凯咳出。 棠生连将早已调好的药剂灌入。 看着苏凯的嘴唇变成紫红色,最后咳了一口黑血后恢复平静。 棠生走出,轻喘着气点头示意苏酥已经弄好了。 苏酥连忙去照看她哥哥。 棠生走回房内倒头就睡,高度的专注使她疲惫不堪。 夜深,苏凯猛地睁开眼睛,温音从房梁上跃下。 “主上,您已经治好了,属下是否要去杀了那女人?”温音低着头,温顺的说。 苏凯摇摇头,温音震惊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双手握紧了拳。 狠狠的一低头离开了。 榻上,苏凯坐着,觉得身体是那么的轻松,从未有过的舒坦。 自己终于好了,这个缠绕他二十二年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他喜极而泣,浑身战栗,无声的大笑着。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得了癫痫。 良久,他仰天长啸:“我的病终于好了!” 过度的用气让他干咳几声,可却没有之前的胀气无力感。 忽然,苏凯头一歪,昏睡过去。 温音察觉不对劲,连忙探了探苏凯鼻息。 还好,只是睡着了。 温音帮苏凯调好睡姿,盖好被子。 身影隐没在夜色里。 棠生猛地睁开眼睛,嘴上露出一抹笑。 她给苏凯下的蛊发作了。 那颗藏着蛊虫里的虫卵在苏凯的身子里生根发芽了。 这样…她就可以随意控制苏凯了。 这种蛊没有母蛊,下蛊人就是控制器。 子蛊死,母体无损;母蛊死,子蛊必随。 推开窗户,堂前桂花树,吹到一片秋香。 “棠儿……”夜岷在树下,望着棠生的房间。 两目相对…… 甜甜的福利 棠生马上关上窗户,倚着窗儿,细听外面的动静。 好像没什么声响?棠生犹豫着要不要把窗户打开看看。 “棠儿,我知道你在,对不起。”夜岷看着棠生撒在窗上的阴影。 “我知道,你怨我,怪我没有信你。”抚了抚阴影的额处。 棠生背后的双手紧张的搓了搓,她莫名有些期待夜岷接下来说的话。 “我承认,我对你有着从未有过的感情,旁人称它为喜欢,我也承认,我喜欢你…”夜岷看着棠生的影子,低头哑笑了一会儿接着说。 “我喜欢,可我也害怕,怕我满心欢喜却到头来是一场独角戏,更怕第一次的欢喜是一场笑话……” 夜岷有些哽咽。 “我是一位暗阁杀手,从无数同伴的自相残杀下活下来的,你可能永远无法理解,最好的伙伴想杀你的感受。”夜岷说到这紧闭上双眼。 “我经历过所以我对任何事情都抱有一定的怀疑,对不起,棠生,我真…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多疑……”夜岷流下几滴清泪。 “我在这里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理解,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夜岷等了等。 棠生还是一动不动地倚在窗边。 夜岷落寞的低头笑了笑,转身想要离开。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棠生猛的把窗户打开的声音。 夜岷满是希翼的回头,风悄悄吹起,三千青丝如瀑流。 棠生探出身子望去,乌丝飞扬着吻着她的脸。 眼里有几分泪,双手撑在窗边,嗔怪着说:“你这人,就不能等等嘛~” 棠生眼角滑下一滴泪,看着夜岷笑着。 夜岷仿佛似做梦一样,呆在原地。 “要我喊着和你说话嘛~岷大哥?”棠生调皮的眨了眨眼。 “来…来了。”夜岷连忙跑过去。 夜岷隔窗抱住棠生,棠生埋在他颈间。 小粉拳轻轻的落在夜岷的背上。 夜岷眼中是光,似呢喃又似魔愣的重复念着棠生的名字。 “棠儿…棠儿”,夜岷紧紧拥着棠生,好像一松手,棠生就会消失般。 不知道多久,在微带寒意的秋日里,二人身上都有了些薄汗。 夜岷放开手,与棠生相望。 慢慢的,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眼看就要亲上,棠生将手抵上他的唇。 眼里满是少女的俏皮,她眼里似蕴含星辰洋流。 “你能够给我家庭吗?”她问道。 夜岷一顿,自己喜欢是喜欢,可未来好像还没有将她算入。 棠生见夜岷没有说话,低下头将失落之意掩饰。 “会有的,我处理完帮派事务,便和你看日出日落,逛遍天涯,好吗?”夜岷承诺。 棠生没有回应,夜岷看着她,明白了她的意思,吻了吻她的发准备离开。 “笨蛋夜岷,记住你的话!”棠生忽然抬头冲着夜岷的背影喊。 夜岷的脚步停了停,喉结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还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自己还没有能成家立业的能力,怎么就这么轻易说出口了,自己应该要有未来,才能…… 拐角处,夜岷朝棠生的方向望去,一片深思。 第九章:一半真相 夜岷已走,棠生长吐一口浊气,准备关上窗户。 一抹暗紫色的身影,却瞬间闪入。 棠生一惊,却没有防备,她闻见了熟悉的木质海棠香。 “陈泽,你可以好好走路吗?”棠生把窗户关上,倒了一杯热茶给陈泽。 “这茶再暖,终不抵我心寒。棠儿,你和夜岷真是一对情投意合的好鸳鸯~”陈泽把玩着茶盏的盖子,拨弄着水面。 忽然把茶盏重重的放在桌面上等待着棠生的解释。 棠生顺着头,好像默认般。她在一个柜子里翻找。 终于翻到一个漆木盒子,扔给陈泽。 “拿着,好东西,可以控制苏凯的,别丢了!”棠生坐在陈泽身侧。 拿起陈泽放下的茶,端起来细细的嗅着。 “上好的龙井,不喝可惜了。”棠生抿了一口,赞叹的点了点头。 陈泽将茶盏夺过,逼近棠生,迫使棠生注视他。 “我不在乎什么苏凯,告诉我,你对夜岷究竟怎么想的?”陈泽与棠生唇与唇之间只有一个手指的距离。 棠生凝视着陈泽,她的双眸像一滩深渊。 看的陈泽有些迷茫,他渐渐平静下来,后背一凉,心里有些慌乱。 “仇,我会报,而且进行的很好。”棠生又端起茶,慢慢的品。 “陈泽,你记住,兵战为下,攻心为上。”棠生撇了撇水面的茶叶。 “打仗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我并不是一味的求肉体上的报复,我要的是他心灵后悔。”棠生一口气将茶闷下。 将茶盏放在桌面上,看着陈泽。 陈泽震惊,他有些觉得棠生有点点权谋大家的味道了。 眼神复杂,他的棠儿长大了。有能力定夺了,自己也该让她去与世界博弈了,自己做好一个有力的后盾便好了。 “你既然觉得好了,心里有了主意便好,夜深了,我就不打扰了。”陈泽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棠生抓住衣角。 “拿上,对你有用,记得苏凯不好对付,留心些……”棠生把盒子递给陈泽。 陈泽接过,收进袖口中,不再多说什么,离开了。 棠生看着合上的门,沉思。 自己何尝不知分寸,可是除了攻心,她也不知道如何下手,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自己只有一身医术,硬碰硬最多只能杀两人复仇,可她唐家八十六人,两人的命怎么够赔罪。 若是让旁人介入,那么得牺牲多少无辜的人?不划算,不值得,自己的仇自己报便可以了,无需将旁人扯进这泥潭之中。 自己,只有用美人计,才能让暗阁整个门派赔命。 此时,陈泽回到房内,撑着头,另一只手揉着眉心。 一只白鸽飞入,陈泽解开白鸽脚上的信。 还没看完,眉头便紧皱。 “太子殿下,皇上希望您能回去。”一名黑衣人跪在陈泽面前,恭敬的说。 “父皇龙体安康,吾便不叨扰了。”陈泽收起信条。 黑衣人不动,陈泽将剑抵在他肩上。 “把希望去掉再来,滚吧。”陈泽松开剑,清脆的一声响击的人心里也动荡。 等那人身影消失,陈泽说:“去查查苏凯人脉。” 一阵风的骚动,随后平静下来。 看来陈国的天要变了,陈泽倚着墙深思,忽然想到往事。 陈泽的母亲是江湖人士,给现在的皇帝,那时的太子夺帝有很大帮助。 当新皇登基,百官嫌弃陈泽的母亲是江湖女子,纷纷上书劝谏另择新后。 皇帝拗不过群臣,心底也有另娶美娇娘的意味。 可是陈泽母亲不能接受共享心爱之人。 怀着身孕的她出逃,一直隐藏于江湖六七年,这也是与棠生相识的原因。 直至身患重症,才将陈泽带回宫廷。 皇帝因为对于糟糠之妻的愧疚,对陈泽格外的宽容。 不顾群臣反对立陈泽为太子,不用上早朝……导致陈泽被抹黑为身有隐疾不能行走的废人。 不过陈泽也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他知道这些不过是他那些血浓于水的“好兄弟”的手段。 他不在于帝位,可是他必须给母亲一个地位。还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帮助棠生。 帝位,他势在必得。虽然他十分厌恶宫廷里的尔虞我诈,但是如果他登帝,会有利于两位对于他最重要的人。 他,只能忍…… “主子,六皇子那边有动静了。”房内只听见声音,不见人。 陈泽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会儿。 一个皇家之人怎么会凭空消失,自然是有权利更大的皇家之人控制了他。 至于那时传言六皇子是被群臣合力杀死的…其实也不算错,百官是派了杀手,只是陈泽提前把他抓住罢了。 地牢里,陈泽坐在六皇子面前喝着茶。 “阿弟,怎么老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呢?你抢也就算了,可是不能动我的人,你不知道吗?”陈泽悠闲的说。 看着面前的人身上血痕遍布,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 他颤着抖,好像看见了什么恶魔一样。 “说吧,想告诉我什么?”陈泽放下茶杯,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六皇子忽然兴奋,也不战栗了。 “的确,我一直是你的手下败将,可有一点你输了!”六皇子剧烈的扭动,身上的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五弟和我说唐家千金有多美,我就留意了一下。”六皇子顿了顿,接着说。 “你真的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吗?不!是因为那个女的和你的心上人一模一样,我把你女人给睡了哈哈哈哈哈!”六皇子像疯狗一般的狂笑。 陈泽惊了,原来唐家被灭门,他的原因这么大。 若是棠生知道…陈泽有些慌乱,他向前扇了六皇子一个耳光。 六皇子吐了一口血,依旧狂笑。 “杀了他!”陈泽拂袖离开。 身后到狂笑声不断冲击他的耳,唐家灭门与夜岷他有关…唐家与他有关。 他要怎么面对棠生,怎么办?陈泽失神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苦苦冥思。 “主子,尸体怎么处置?”暗夜中又响起一道声音。 “划了脸,送给我可爱的五弟。”陈泽摆摆手说。 次日,陈泽一出门便看见棠生,他逃避着她的视线。 棠生不解,上前问道陈泽…… 第十章:除夕 “陈泽你身体不舒服吗?”棠生关切的问。 陈泽摇摇头,转身把门合上,倚着门,长吐一口浊气。 棠儿,我该怎么办?我知道我不该打扰,可是我还是贪心的想留在你身边看着你。 陈泽捂着脸,自从母亲病逝那日后,陈泽就没有哭过。 这一次,他真的无措的哭了。 棠生翻窗而入,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陈泽哭泣。 棠生上前安抚陈泽。 陈泽一下滑落在地上,棠生轻搂住他。 陈泽像个小孩子一样抱住棠生。 好像抱着稀世珍宝一样,不过对于他来说,棠生确实是他的稀世珍宝。 “我在这里,没事的~”棠生虽然不明白他经历了什么。 但她知道,陈泽哭的话,那真的对他来说很伤心。 “棠儿,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陈泽呢喃说。 棠生轻拍他的背,“没事的,无论发生上面只药你不是故意的就没事的…” 陈泽不可思议的说:“真的吗?” 棠生点点头,答应了。 陈泽在外人眼里是一个冷漠寡言的权谋大家。 可棠生知道,他骨子里就是一个缺爱的小孩子。如果不是环境不许,他也会是一个开朗的少年吧。 渐渐的,陈泽平静下来。 语气还是那么的吊儿郎当:“小棠儿,没想到你那么心疼在意我,我好感动~” 棠生知道陈泽已经平静下来了,将他推开。 棠生嫌弃着陈泽说:“谁在意你了。” 陈泽忽然正经说:“你放心,我的护卫在外面,刚刚没有别人看见。” “被别人看见又如何,没看见又如何,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棠生无语的说。 “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和我说,别什么都一个人抗。”棠生不自然的挠了挠头说。 “师傅说过了,对你多担待的。”棠生说完便翻窗而出。 地上的陈泽看着棠生的身影,心里道了一句:谢谢你,棠儿。 秋日很快变过了,转眼临近春节。 度过这个冬,便能摆脱苏凯了。 虽然苏凯在棠生的控制下没怎么惹事,可棠生就是不愿意看见他。觉得他碍眼。 六人相约一起出门置办年货。夜岷与陈泽都想和棠生共乘一辆马车,二人又在争吵。 棠生看见珏看着苏酥,有个不好的主意从脑子里蹦出。 “酥酥~苏哥哥可能要单独乘一辆马车,他身体还没彻底恢复。需要静处。”棠生走向苏酥。 “要不,你和陈泽一辆马车?”棠生故意说的大声好让珏听见。 果不其然,珏立马向前。而苏酥也拒绝了。 毕竟,陈泽天生的贵气皇族威严可不是唬人的。 “那那那,你只能和珏一起了。”棠生故作为难说。 苏酥看了眼陈泽,再看了看珏,咬牙答应了。 棠生路过珏的身边时,故意撞了撞他。 珏回头,棠生抛了个眼色给他。珏瞬间明白了棠生的意思,耳朵微红。 陈泽与夜岷之争还没结束,棠生就拉着夜岷上了马车去。 马车内,棠生与夜岷都不说话,仿佛都在为昨天的事情沉默。 忽然两人同时打破尴尬,“你先说?”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说。 二人又尴尬的闭上嘴。 “棠儿,我会做到我的诺言的。”夜岷从腰间拿出一块黑玉给棠生。 “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今天给你了。”夜岷有些担心棠生不会收,有些踌躇。 棠生收下“谢谢岷大哥~” 又是一阵沉默,好在快到了集市。 街上人来人往,家家户户挂上了红红火火的灯笼,希望来年风调雨顺。 “酥酥,现在还有桂花糖诶!”棠生拉着苏酥在各式各样的小吃摊上游逛。 “红糖粑粑,三不沾,麦芽糖!酥酥你是不是很想吃,我们买一点吧!”棠生对着苏酥眨眨眼。 明明是自己想吃却赖在我身上。 “哇哦~冰糖葫芦诶,我就吃这个了酥酥~”棠生站在买糖葫芦的阿叔面前,朝着苏酥挥手。 苏酥一边嫌弃的看着棠生,一边走过去 最后两人人手一串糖葫芦,砸吧砸吧的吃着。 “酸酸甜甜的,竟然还挺好吃的。”苏酥惊奇的说。 “嘿嘿~”棠生吃的顾不上说话。 “那是,我最爱糖葫芦了,如果有人碰掉我的糖葫芦,我打的他没有门牙!”棠生含含糊糊的说。 苏酥瞟了一眼棠生,也含含糊糊的说:“就你这小身板,还打架,别被人打吧!” 夜岷在后边看着棠生,想起了他们的初遇。 原来,这只小狸猫那么爱吃冰糖葫芦。 想到初遇棠生的种种夜岷不自觉的笑了。笑她像个无赖的粘着自己。庆幸她粘着自己而不是旁人。 到了糕点店,一股甜味慢慢的绽放在鼻尖。 “糖藕,糖莲子,冬瓜糖…甜蜜饯,山楂条,莲藕酥,荷花酥,凤梨酥……棠生数着年货,咽了咽口水。 陈泽摇了摇头,他的冰仙美人,借着复仇的名义暴露本性了。 “老板,每样来一点。”陈泽甩出一锭银子。 不一会就大包小包的,“客官,这银子太大了,找不开……”老板不太好意思的说。 “那你认准这位小姐,以后她来买,就从上边划账吧。”陈泽指了指棠生。 店家点点头连忙应下。 棠生看见了新奇玩意,拉着苏酥又走了。 一大群人在后边跟着,不知道的以为哪家千金上街游行了。 棠生点燃了一只手持烟花,纵使在白天,满天的花火,映着棠生笑容烂漫,是多么的绚丽。 不仅是夜岷和陈泽,连苏酥都看呆了。 棠生本就生的惊艳,那一霎那仿佛天地沦为她的配色。 “酥酥~我们买点玩吧!”棠生回头拉了拉苏酥。 苏酥回过神来,笑着点头。 出来回到集市上,棠生看着一支镶嵌着红豆的钗看了一会儿。 苏酥看着她呆呆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看到那只钗,想到了一句诗罢了。”棠生拂拂手,拉着苏酥又往前走。 “哪句?”苏酥打趣的问。 棠生知晓苏酥在打趣她,凑到苏酥耳边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苏酥不敢相信棠生就这么把艳词给说出来了。 苏酥锤了一下棠生,红着脸往前去了。 夜岷看着那只钗,暗中买了下来。 夕阳无限好,棠生他们来到一家酒家吃饭。 夜深时,才回去庭院。 月光暖人意,夜岷在月色下把玩着那只发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