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愿我儿天真无邪 “听说了吗,那个寒江对面的边陲小国——赢朝统一了!”万里寒江对面街边的小茶馆里,一名身着粗布衣的中年男子对着身边的人说着最新的八卦。 此话一出竟一下招来了不少围观的人,众人七嘴八舌的嚷着:“什么?什么?就是那个从三百年前开始分裂的赢朝?如今竟然统一了?” “不会吧?” “真的假的?” “不是吧?” 那中年人淡定的喝了一口茶道,才接着说道:“可不就是么,据说上个月才刚刚统一。” 有人不相信提出了质疑:“真假?都分裂了三百年了还能统一啊,谁这么厉害啊?” 这时另外一个人加入了谈论,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那中部的轩辕出了个不世天才名叫司无邪!” “司无邪?没听说过,听这名字像个男人,你是不是清楚不少内情?那便和我们好好说道说道呗。” 听到有人这么说,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那个提“司无邪”三个字的人面上。 那人干咳两声,这故作高深的开口:“说起这司无邪啊,她可不是男儿郎,那可是个女娇娥!这事儿啊还得从多年前说起····” 三百年前赢朝内乱,导致天下三分。中部分裂出轩辕,北部有蛮夷,南部有寂夜。 轩辕国横跨东西,切断了蛮夷和寂夜国的来往,倒也不怕出现腹背受敌的情况。 但是这自打天下三分后,这三国之间可是没少出现摩擦,轩辕国也算硬气一打二也坚持了下来,只是苦了这三国的百姓。 战争打打停停,持续了两百多年,后来因为内耗过重,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这三个国家的皇帝才坐下来好好洽谈停战事宜,而这一停就是数十年,中间虽偶有摩擦但是都很快便化解了。 轩辕二百七十年,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天正是寻常百姓家对年景充满期盼的好时候,然就是在一天轩辕第三十六代皇帝司赢最爱的宠妃倾华宫的凉贵妃——凉筱倒台了! 凉筱因谋害皇子而被剥夺妃位打入冷宫,当晚便畏罪自杀了! 此事一出满朝哗然,要知道那凉筱可是出身将门世家的女子,怎的会使出这么些肮脏手段,竟连孩子都不放过,可真是给将军府抹黑!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完,凉筱畏罪自杀第二晚,将军府满府上下全都暴毙而亡,这时人们才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一时间朝中上下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那司赢更是休朝整整七日之后才再度坐到了朝堂上。 九个月后,轩辕皇宫中一处破落宫殿——月华宫内,屋内烛火忽明忽暗,屋外的大雪纷纷扬扬,寒风透过缝隙吹进屋内带着层层寒意.. 屋内素色的丝罗帐内破旧的大床上,一位身穿素衣的女子在床上不停的翻滚,嘴里发出痛苦的呼救:“救命···有人能救救我吗?有人吗?”女子不停的呼唤着。 九个月来这个宫殿里除了每日定时送来的吃食,一个人都见不到,就连那送吃食的人凉筱都未曾见过。 可是紧闭的门扉纹丝不动,凉筱的心跌落到谷底。 外面下着大雪,现在自己身边亦是一个人也没有,而她也没有任何经验,自己这肚子里的孩子该如何是好? 然而身体的疼到底是比不上心里的痛,她本是最爱自由的人。 为了那心上人;走进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玩着曾经最看不上眼的手段。 到头来还是棋差一招,沦落至此,凉筱自嘲的想着:凉筱啊凉筱,你看看你如今成了个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现在却是连自己的孩子都要保不住了。 双手放在高高鼓起的小腹上,感受着肚子里的小生命,这一瞬间,凉筱幡然醒悟。 自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可笑,简直可笑之极,什么情,什么爱,什么怨,什么恨,通通都消弭。 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疼痛再次袭来,凉筱双手死死拽着被子,皓齿紧咬着下唇,心中不断祈祷:我的孩子,你可要争气挺住啊! 外面寒风呼啸,凉筱在床上被疼痛折磨的死去活来,额头细细密密的都是汗珠。 她几度差点昏迷,结果都在最后的关头被痛醒了过来,她用双手顺着自己的肚子,嘴里塞着棉被的一角。 嘴角带着血渍,想来是刚刚咬的太狠,将自己个儿下唇都咬破了。 因着嘴里塞着东西,凉筱发出“唔...唔...唔...”的呜咽声,下半身撕裂的痛令她痛不欲生,几度想要放弃,但是一想到这孩子都已临盆了,便又挺了过来了。 怎么能放弃呢?她怀胎十月的孩子还没出世呢!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她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下半身出来。 此时她已疼的麻木,硬撑着抬起头,看到一个小小的脑袋,她满心欢喜。 一点点将那个孩子推了出来之后,凉筱着手简单的处理了一番之后。 便用手边的棉布将孩子一点点的擦干净,然后拿自己的衣服将她包了起来。 起初这个孩子只是“哇”了一声,她还在担心这孩子会不会是有什么隐疾。 现在瞧着这孩子睁着一双圆噜噜,湿润润的眼睛的看着她倒也安下心来。 虽然她不哭也不闹,但是瞧着白白净净的健康的不得了,便放下心来。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没了什么力气,都说生孩子犹如鬼门关前走一遭,如今看来这话倒是不假。 凉筱此时的脸色苍白如纸,虚弱不已,瞧着这个可爱的孩子,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一阵风吹进来,她轻咳了几声。 凉筱敛了敛杂乱的思绪,她开心的逗着她:“真是个乖孩子,我的乖女儿,母亲希望你这一生平安顺遂,天真无邪,便给你取名叫无邪吧。” 司无邪似乎听懂了看着眼前的女人在说什么,眨了眨眼睛然后偏了偏自己的小脑袋,看向凉筱的肚子。 就在这时,凉筱的肚子猛地又开始疼了起来,凉筱心中大骇:怎么回事? 紧接着又是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袭来,她双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棉被,大颗大颗的汗水从她额头上滚落了下来。 然而有了生司无邪的经验,肚子里这个孩子又乖巧,并没有怎么折腾她,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第二个孩子也出生了。 凉筱嘴角挂起一抹浅笑,尽管此时的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也难掩她的风华。 脐带断掉的瞬间,那个孩子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凉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怀的竟然是一对龙凤胎! 想起刚刚她处理无邪的时候这个孩子在肚子里一动也不动,脸上便多了几分笑意:“你倒是个不争的,让母亲少吃了很多苦。” 说到这凉筱愣了一下,随即开口念叨着“不争?无争?这个争字锐了些,那便用真假的真吧。” 凉筱温柔的念着他的名字:“无真!司无真!极好!” …—…—…—…—…—…—…—…—…—…—…— 题外话:新人第一次写文多有不足尽量圆上逻辑。 女主是成长性女主,会随着故事的发展,性格也会发生变化,但是该A还是A,该刚还是刚哈。 男主的戏份不是很多,因为构思的时候是没有男主的,现有的都是临时加的。 有意见可以在评论区提,碰上比较好的点子,会采纳修改的。 最后喜欢这篇文的话,收藏一下吧。 谢谢啦 第二章:娘娘你误会了 待安置好无邪与无真,凉筱一直撑着的那个一口气松了,人也便晕了过去了。 凉筱不知道是,就在那对龙凤胎降世的瞬间,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戛然而止。 在这寒风呼啸的夜里。 御花园西北角一个宫女打扮模样的女人,提着篮子冒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 神色匆匆的从这里走过,向月华宫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那名宫女打扮模样的女人停了脚步,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她抬头看了看天。 有些愕然:连续下了半月的雪就这么突然停了? 随即想到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便顾不得多想,急匆匆的向月华宫走去。 心里不断祈祷着:“娘娘,您可一定不能出事啊!” 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 皇宫之外,国师府。 在那对龙凤胎降世的瞬间,打坐的天机子睁开双眸。 呢喃一句:“可算是出世了。” 他移步窗前听到从屋檐上流下的滴滴答答的水声。 打开窗观望星象,只见北斗七星下一颗恒星悄然逆转归位。 天机子心下一惊,掐指一算:居然命中带煞! 薄氏啊薄氏,你可知你当初那一念,扰乱了多少因果。 天机子本早已算出,轩辕国在未来二十年里会有一个极大的变动。 休战了数十年的三国即将要动荡了。 此番动荡之下,要么统一,要么灭亡。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现在好好的帝皇星变成了煞星。 他竟算不出这煞星的之后的命数! 天机子轻皱了眉,隐隐有些不安,但随即又释然。 这世间因果,又岂是他一人之力可以左右的。 他只需要在适合的时候带走那个帝皇星,其他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不知过了多久,凉筱悠悠转醒。 入目的便是盖在自己身上干净的棉被,她心中不由的一紧:这东西从何而来? 这不是冷宫之物! 她顾不得身上的虚弱,连忙起身一双杏眸在房内寻找自己那一双儿女的身影。 这时从屏风后传出逗弄小孩的声音,凉筱心头一惊,厉声喝道:“谁?出来!” 她一边呵斥,一边拖着虚弱的身子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屏风后的人一听到凉筱的声音,连忙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她手中抱着一个孩子,似乎是刚哄好,还来不及放下。 她看着从床上爬起来的凉筱,此时的凉筱身子正虚弱着。 那宫女心下一惊,连忙放下孩子去搀扶凉筱。 不知凉筱那里来力气竟一下将她挥开了。 凉筱戒备的看着她质问着:“你是谁?谁派你来!” 那女子似乎没瞧见凉筱面上的戒备,沉浸在凉筱醒来的欢喜中。 语气中带着雀跃的说道:“太好了,娘娘你终于醒了!” 说完便立刻跪了下去磕了个头道:“奴婢兰儿,叩见娘娘。” 凉筱皱着眉瞧着这个叫兰儿的宫女,声音提高了几分。 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有何目的?” 天上掉馅饼的事,她凉筱向来不信,尤其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 自称兰儿的宫女见凉筱不信有些着急。 急忙辩解道:“奴婢兰儿,娘娘你误会了,奴婢不是谁派来的。奴婢...奴婢...” 兰儿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让凉筱相信,她抬头瞧着凉筱眼里都是恳求。 但是她却瞧着凉筱一直盯着孩子,目光并没有放在她身上。 一下恍然连忙说道:“奴婢来时公主已经睡着了,奴婢恐孩子惊扰了娘娘休息便放在屏风后面,小皇子也是奴婢刚刚才哄睡着。” 说到这她起身将放在一旁的司无真递给了凉筱。 又转身去从屏风后抱出司无邪放到凉筱的床边。 然后又扶着凉筱坐回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 嘴里念叨着:“最近天气不好,娘娘刚生了孩子,得注意着自己个儿,别落下了病根,就算娘娘不为自己,也想想您的孩子。” 兰儿的话中带着的满满都是关心,凉筱也任由她做这些事。 面上却是一点没有缓和,戒备的很是明显。 做完了这些兰儿后退了几步,留出一个安全的距离再次拜见道:“奴婢御膳房管事宫女兰儿,叩见凉妃娘娘。” 凉筱低着头未曾抬眸,一直瞧着自己的睡着了的一双儿女。 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这里只有罪人凉筱,没有你口中的凉妃。” 兰儿听到凉筱说完这句话,心下一喜,明白娘娘这是信了自己了? 凉筱说完微微抬眸,便瞧着那兰儿又跪下磕了个头:“奴婢嘴笨,说错了话,娘娘见谅。” “兰儿知道娘娘是冤枉的,娘娘那般善良的人怎么会谋害小皇子呢,只是奴婢人言轻微,没人相信奴婢的话,不能替娘娘说话,才让娘娘这般遭罪。” 其实凉筱一直不是很喜欢宫里,更不喜欢这动不动就跪的规矩。 听完兰儿这一番肺腑之言她抬眸看了她一眼:“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我现在这境遇还不如你。” 兰儿听完谢过恩“谢娘娘,谢娘娘。” 然后欢喜的起身,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了,娘娘这算是相信她了吧? 凉筱见她娘娘,娘娘的叫的这般顺口,也懒得再纠正。 转而问道:“这九个月以来,我在这冷宫过的很是安稳,可是你从中做了什么?” 问完这话凉筱又有点后悔,她不过一个御膳房的管事。 又如何能插手到后宫的事中?自己也是魔怔了。 凉筱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兰儿的回答,她轻皱着眉抬头望着兰儿。 发现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面色十分的纠结。 凉筱面色顿时也有些难看,她声音拔高了几分又问了一句:“是与不是,有那么难回答吗?” 兰儿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嘴里不断的否认着:“不是,不是,奴婢除了偷偷给娘娘递食物,什么忙也没帮上,什么忙也没帮上。” 凉筱的眉头并没有因为她这番话而缓解,万分不解的问道:“你好端端的哭什么?” 听到凉筱这么一问,兰儿连忙抹掉了自己的眼泪,乖乖的站在了一旁没有解释。 凉筱心中愈发觉得怪异了厉声质问:“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到底是做过贵妃的人气势还是有的。 第三章:娘娘要好好活着 凉筱这突然的一声质问,惹的兰儿身子微不可查的一抖。 她心中万分纠结,做了良久的争斗,最后望着凉筱那一双带着洞察力的双眼。 她才下定决心了一般缓缓道来:“其实不是兰儿做了什么,而是...在这宫里凉妃连同她肚子里的的孩子以及倾华宫的一众宫人早就在九个月前就全部“畏罪自杀”了…” 说道最后兰儿已经泣不成声了 凉筱听完目光陡然一利:“你此话何意?” 什么叫她连同倾华宫一众宫人全都畏罪自杀了? 她明明好好的活着,刚才还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兰儿瞧着凉筱,欲言又止,凉筱看着她的模样厉声质问:“说你到底瞒了我什么事?” 兰儿只觉眼前一晃,凉筱已到她面前,双手攥着她的的双肩,眼里都是质问。 她垂下头不敢去看凉筱的眼睛,低声说了四个字:“是云姑娘。” “谁?那个云姑娘?”她倾华宫的宫女大部分都是云字开头。 兰儿艰难的开口道:“云锦姑娘。”娘娘对下人一向很好的。 听到云锦二字,凉筱有片刻恍然,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 云锦是她宫里的一个扫地宫女,平日里总低着头,但是做事却很细致,怎么会.... 想到这里她颓然的放开了兰儿。 怎么会这样呢? 她在此处这么久原以为她宫中的人都活的很好,虽然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怎么都比跟她在冷宫好过些,怎么会都死了。 凉筱穿着单薄的中衣,刚生完孩子本就虚弱,现在又得知这么一个消息更加大受打击。 兰儿被凉筱松开之后连忙拿着衣服给她披上,接着解释道:“云姑娘,身怀异术,娘娘出事之后,自己化妆成娘娘的样子,替娘娘去了。” 她瞧着凉筱的模样,心中不忍,但既然已经开了口,便索性将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凉筱。 现在娘娘有了孩子做牵绊,想来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娘娘那么聪明的人,能瞒这么久已是不易了。 她本就是不是多聪明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御膳房待了多年也就是个不大不小的管事。 几年前还差点成了后宫宫斗中的牺牲品,若不是得凉妃相救便也不会有今日。 对于云锦凉筱她记得,是她的一个陪嫁丫鬟,总是闷声不坑的;但是很稳重,做事也很仔细认真。 她也曾有过重用她的心思,只是这云锦总是低着头闷声不坑的,在这危险重重的深宫中是最要不得的。 所以最后她便是她不怎么上心了,随便的把云锦打发去做了扫地宫女。 没曾想最后她居然还身怀变脸这等异术;最后还因她而死! 不由得有些自嘲:“呵.没成想我自己宫里居然曾有这样的人才。” 接着有些惋惜地说道:“只是可惜了···”跟错了主子,跟了她这么个主子。 兰儿瞧着凉筱的模样有些心疼,以前的凉娘娘总是意气风发的,怎的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像是突然被人抽断了脊骨一般。 她开口宽慰着:“娘娘不必介怀,云姑娘他们都是自愿的,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娘娘要好好保重身子,您还有小公主和小皇子呢!” 凉筱似乎没有听到兰儿的宽慰,她抬眸眼眶发红,面色平淡的问道:“兰儿,你求的什么?你这么帮着我求什么?” 兰儿拼命的摇了摇头,连连否认道:“兰儿什么都不求,云姑娘他们也什么都不求,我们都只有一个愿望:只求您娘娘能好好的活着。” 凉筱猝然一笑,轻声吐出了四个字:“我晓得了。” 她肯定要好好活着,当然得好好活着了!她死了如何对得起那些替她赴死的人? 而且现在她不再是一个人还有了两个孩子,怎么能轻易死了去? 从兰儿口中所说出的那些话再结合这九个月来的相安无事的。 让凉筱拼凑出一个模糊的真相:九个月前她被陷害之后因为动了胎气昏迷,醒来人便在了冷宫,身边的亲信一个个都消失了。 如今看来她当初的昏迷并不是意外! 起初她还担心薄氏迫害,毕竟她肚子还怀着孩子,她每日都在冷宫里防着薄氏的到来。 结果发现除了每日定时送过来的膳食,薄氏似乎忘记她这个人一般! 她还曾好奇依着薄氏跟她的恩怨,这样一直蛰伏不出是在准备着什么,结果整整九个月过去了,直到今天她的孩子出生都一直相安无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有人已经替她死了啊!她的稳重的云沁,机灵的云露,还有小庆子,这些人...这些人… 她本以为兰儿的出现是为了提醒她让她报仇的,结果竟然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希望她好好活着! 这比让她替她们报仇还难受。 那些逝去的人是在告诉她昨日种种已是过眼云烟,她与薄姬二人的恩怨应该随着‘自己’的死变成是过去式。 她似乎还能瞧见那些逝去人的人站在她面前对她说:娘娘,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还望您从今以后能好好活着! 思及此,凉筱双手捂住了脸,眼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她克制着不哭出声。 她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进宫?为什么要进宫?她们本来都可以好好活着的,都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兰儿见凉筱这样很是无措,她眼圈发红不知该如何是好。 安慰的话都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最终她默默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扉。 凉筱最终还是克制不住的哭出了声来。 月华宫外厚厚的积雪已经融化不见,地上开始有青草的嫩芽发出,郁郁匆匆的好不惹眼。 兰儿一打开月华宫的宫门一股暖风拂面而过,她下意识的偏头避了避这迎面而来的风,却瞥见院里的梨树居然长出了不少新叶! 兰儿心下疑狐:奇怪,这离早春还要些时日,这洋洋洒洒的大雪突然停了不说,这才多会儿功夫?积雪竟全都消失了,连梨树都长出新叶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四章:天将异象恐生变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清香袅袅。 已是亥时,司赢还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端坐在书案前,皱着眉批阅着今日八百里加急送上来的奏折。 北方各省,灾祸连连,这场下了大半月的大雪已经冻死百姓圈养的无数牲畜。 若任由这场雪继续下去。等到开春……怕是···· 以前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有很好的提议,现如今已是天人永隔,不知不觉她已经去了九个月了。 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活着...要是活着也该出生了吧,他们的孩子! 一想到这里,司赢闭上双眸掩饰掉眼中的痛苦,在睁开眼双眸猩红,流露着杀气:薄氏!薄氏!你怎么敢,怎么敢! 一旁的承德见了,忍不住开口:“皇上可是又想凉妃娘娘了?” “承德,你说筱筱是否会怨朕?”司赢的声音带着自责,愧疚。 脑子里是总是会想起那日她那了无生息的模样,不由的心颤:她的筱筱,她的孩子! 瞧着司赢的模样,承德心里很清楚,皇上这是又在自责没有护好凉娘娘了。 忍不住开口劝慰道:“皇上,凉娘娘都懂的,娘娘是最懂皇上的苦处的,怎么会怨皇上呢?若是皇上想娘娘了明日便去瞧瞧娘娘吧” “承德,正是因为朕明白筱筱不会怨朕,所以才越发觉得愧疚。” “朕明明知道越是靠近她,皇后越是不会放过她;可还是忍不住想要一直守在她身边,最后才让她落的那般下场。” “死后都要背着骂名;朕该如何是好?朕担心若是去看了,最后只怕连她的尸体都保不住了。” 想他司赢轩辕国一国之主,却自己不能大权在握;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薄氏一族架空了权利;被薄姬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后竟还不能替她报仇,不能去看她,就连她的尸骨都不能葬进皇陵,这样的自己真是无能。 “皇上……”承德瞧着司赢越发自责,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司赢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苦他看在眼里,他的无奈他也看在眼里。 怪只怪先皇晚年昏庸,给了薄启力机会,让薄氏一族有了壮大的机会,才会演变成如今这般薄氏坐大的境遇。 薄氏一族自先皇开始发展,到如今司赢当政,这薄氏在朝廷的地位可谓是根深蒂固,无人能撼动。 以前还有一个凉家能与之微末抗衡,现如今凉妃已死,凉家被除,朝廷里凉家余下的势力慢慢被薄氏一族吞噬瓦解。 薄氏早已经功高震主盖过了皇上去,如若不是因为皇后薄姬育有一子,恐怕这轩辕的江山姓什么还未可知…… 想到此处,承德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以往这种境遇下,皇上还有凉娘娘陪着,如今凉娘娘已死,皇上的境遇已经四面楚歌了。 就在这屋内气氛惆怅时,这时屋外传来一阵阵又一阵的“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在这寒风呼啸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司赢被这阵声音乱了心绪,这才恍然呼啸的寒风不知何时竟然消弭了,他心生疑惑正欲吩咐承德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便听到门外值夜的侍卫激动的欢呼:“雪停了,雪停了!” “化雪了,化雪了!” 那些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听的司赢眉头一皱:雪停了?化雪了? 他连忙开口吩咐道“承德,去瞧瞧外面何事如此喧哗?” “奴才,去瞧瞧。”承德领了命令,向殿外走去。 不多时便见承德急急忙忙跑了进来说道:“皇上,皇上,出怪事了,外面的雪停了,地上的草都抽条儿了!” 司赢心下一惊:还有这等怪事?突然是想到什么,连忙吩咐道:“快,赶紧去宣国师进宫。”节气突变,天降异象,恐是要生变了!! “诺。”承德连忙去到殿外,吩咐一直候着的传话的小太监,赶紧去宣国师进宫。 司赢起身走到窗前,亲自去瞧了瞧屋外的异象心中微动:这刚得到北方的八百里加急的噩耗,这才多会儿就出了这等怪事,难不成是老天怜悯? 传话的小太监刚到宫门口,便见到姗姗而来国师-天机子,连忙上前招呼着:“国师大人,巧了承德公公正差奴才前来找您,说皇上要见您呢,就在这碰见了!” 天机子微微颔首,并不与那小太监过多寒暄,温和的说道:“有劳公公前面带路了。” 能混到御前的小太监都是惯会察言观色的,他瞧着天机子这模样,想来也是有什么事要与皇上禀报,便也不过多逾越,本本分分的应了一句“国师大人客气了,这本就是奴才分内的事,小心脚下,大人请。” 天机子微微点头,随着那位公公进了皇宫。 就在司无真与司无邪降世的瞬间,天机子便察觉到异样,掐指一算得出一个结果:紫薇星象已乱,天下快不太平了。 好好地一代君主,因为一些因果,命格被烙下了:天煞,独孤。 也不知是好是坏,也不晓得日后会不会变成一方祸害。 那带路公公心中知晓皇上这么晚了召见国师定然是有要事,所以脚下的步伐便加快了些。 不消一炷香时间,天机子已经站在了御书房内。 司赢放下奏折看着前方的人问道:“国师,这突变的天气,是何缘故?” 天机子想了想,才开口回道:“回皇上,对于此事贫道认为:是福而非祸!” 司赢听完天机子这五个字,眉梢可见的染上几分笑意:“爱卿说的有理,今年的大雪已经对百姓造成了许多损失,冻死不少牲畜,若再任由这雪下下去,今年百姓恐怕就白忙活了!” 天机子这个人,不知过去,不晓来历,神秘的紧。 但是那一手推演术数倒是厉害的紧,这些年也为轩辕做了不少事,他说是福那便不是祸。 天机子瞧着司赢的心情比他进来之时好了许多,开口迎合着司赢的话:“正是如此,这季节突然的变化虽打乱了自然的规律,可是对百姓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承德瞧着司赢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连忙说了句漂亮话:“皇上,看来是天佑轩辕啊!” 第五章:有妖孽作祟 天机子连忙跟着应和一句:“皇上乃天命之子,自是受天道庇佑的。” 司赢瞧着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自嘲道:“朕如今这般算什么天命之子。” 天机子心下一惊,司赢私下如何未可知,但是他绝不会在自己面前漏出这幅模样;所以这是在套他话! 天机子连忙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皇上,此乃天机,微臣万不敢逆天而行!” 司赢瞧着自己这般是被拆穿了,不动声色的换了一幅表情:“罢了,你这老家伙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要不是你对朕忠心不二,朕恐怕…”后面的话没说完,威胁意义十分明显,他虽然不算是大权在握的皇帝,但是杀个术士,想来是没什么太大的难度的。 天机子听完心头微跳,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皇上,微臣有一问题想请教皇上!” 司赢听完来了兴趣,面上依旧保持着不动声色的模样,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说来听听!” 天机子这才认真的问道:“女子应当如何!” 司赢面色一凝,带着几分不解“这算什么问题?” 天机子再次认真的恳求:“请皇上作答!” 司赢挑了挑眉,娓娓道来:“这自古以来女子遵循的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条例。难不成爱卿以为女子可以像男儿一样驰骋沙场不成?” 承德一直安静的听着二人对话,直到听到了司赢这句:难不成女子可以像男儿一样驰骋沙场不成,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听到了司赢最后一句质问,天机子回了三个字:“臣,不敢!”到底是真不敢还是假不敢,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 天机子虽说的诚惶诚恐,司赢却是没从他的脸上读出什么害怕的情绪,而对于天机子的这个问题他并未有太深的思虑,转而问道:“既然朕回答了爱卿的问题,那爱卿替朕解个惑如何!” 司赢还未开口说是什么问题,天机子已然明了,他回道“若是关于朝堂的,臣只有四个字送与皇上:稍安勿躁。” “薄氏不是一日发展成如今这副摸样的,所以也不是皇上您能一口气就能除掉的,若想永绝后患,还需徐徐图之,蚂蚁决堤,蜉蝣撼树,这些事都是急不来的。” 司赢听完天机子这番言论,面上挂起一抹冷笑:“按你这般说,如今朕就只能做个傀儡皇帝不成?” 天机子心下一惊,带着几分惊惧:“微臣惶恐。皇上如今应该做的应当是稳住,蛰伏;若放其发展,未必不会自取灭亡,至于让其如何发展,就看皇上您心中怎么想了。” 天机子的话带着几分深意,司赢稍稍一想便能明白,但是他面上却是不显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天机子,你可真是敢讲啊!” 天机子恭敬的回道:“臣只是拙见,具体怎么做全看皇上您了。” 虽然每句话都平淡之极,但句句都隐藏着杀机! 天机子抹了抹一把不存在的虚汗,煞星之事是天机万不可泄露,自打这“凉妃”去了之后这个皇上的性子越发的不可琢磨了,所以现在不是告诉他的时候,最起码在那个孩子还没出现之前什么都不能说。 次日金殿之上。司赢端坐在龙椅上,望着殿内的几十位大臣,心中想的竟然是: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人想着他死呢? 承德瞧着司赢在出神,上前一步,大声喝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这话一出站在百官之首的薄启力站了出来:“起禀皇上,臣有本奏!” 司赢敛了敛思绪,垂眸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肯定的语气问道:“薄爱卿,所说之事可是昨夜节气变化之事?” 薄相掷地有声的回道:“正是!” 司赢的面上挂着几分笑意问道:“爱卿,对此事有何高见?” 司赢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薄启力浑然未觉“老臣以为此事透漏着些诡异,恐有妖孽暗从中作怪!” 司赢听完怒喝一声:“荒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丞相说有妖孽作怪?是何道理?” 第六章:皇后的凤藻宫 薄启力被司赢这一声怒喝,惹得眉头轻皱,司赢对他一向都客客气气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想到着他不动声色的瞧了天机子一眼,只见天机子神游天外,并未在意这朝堂上的事。 薄启力正欲开口说什么,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只见工部侍郎李秋站出来反驳了薄相的说辞:“起禀皇上,臣以为此事虽透着诡异,但是对我轩辕国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今年的大雪比以往都大,雪灾更是比以往严重,冻死牲畜无数,百姓农田里作物也有了死亡的迹象。就这个时候雪突然停了,春天的提前到来,虽打乱自然规律,但是对百姓而言却是一件好事。” “这说明皇上乃真龙天子,受上苍保佑,所以上苍便降下福祉护佑轩辕的黎民百姓!”李秋越说越玄乎,天机子都忍不住想给他鼓个掌了。 司赢听完面上不显,心下却是认可,这李秋说话虽溜须拍马的意味多了些,但是又几句还是很中肯的。 没想到这朝堂之上还有无惧薄相的存在,司赢肯定了李秋的说词:“李爱卿所言极是!” 薄启力瞧了那李秋一眼,心中不满,还欲据理力争:“皇上,老臣···” 司赢瞧着薄启力的面色冷了几分,语气也凉了几分:“薄爱卿一口咬定有妖孽作祟可有证据?如若有那又该从何查起?从朕的后宫皇后的凤藻宫开始查,你觉得如何?薄爱卿。” 司赢瞧着薄启力越发的不满了,天机子昨夜的话没错,对付这个薄氏还需徐徐图之。 想到这里司赢瞧着薄启力的眼色越发的冷了:薄启力老匹夫若不是现在还动不得你,朕早就砍了你的头了! 司赢的一番话带着警告,这是在拿薄相的女儿威胁他,皇后的凤藻宫被禁卫军翻查传出去是多大的笑话?皇后的颜面何存。 薄启力抬头刚好与司赢的视线撞上,他瞧着这小皇帝今日与往日格外不同,最终他什么都没说,低头回了一句:“老臣…不敢…” 没了凉氏,这小皇帝愈发的难揣摩了,锋芒倒是露了不少,居然敢当面与他叫板了。 见薄启力低了头,司赢便也不再追究,端出一副皇恩浩荡的模样:“薄爱卿,朕念你薄氏一族对轩辕国一直有功,这次便饶了你。若有下次别怪朕,不顾君臣情分。” 薄启力低着头,面色一沉谢了恩典:“臣,谢主隆恩!” 到了这里司赢也没什么继续上朝的心思,大手一挥:“罢了,退朝!!”说完便起身离去。 百官连忙跪安“恭送皇上!!” 一行人走出金殿,薄启力冷冷的瞧了李秋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李秋被他瞧得背后一凉,他靠近一旁的天机子带着几分的不解:“国师大人,这丞相好像很生气啊?” 天机子瞧着这个李大人笑了笑:“那是自然,朝堂之上就你一个人反驳了他的话,他当然生气。” 李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带着几分纠结开了口:“那卑职以后……” 天机子安抚道:“李大人稍安勿躁,只要你对皇上没有二心,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李秋明白的点了点头,躬身道谢:“谢国师大人提点!” 天机子瞧着他这模样想来应该是想明白了,笑着摆手:“李大人回见。” 李秋连忙恭送:“国师慢走!!” 说起这李秋啊,倒也不是多忠君爱国的主,不然也不会说那么多奉承话,只不过他官职不高又想出头,但是薄相瞧不上他啊! 这才给了天机子机会,将他忽悠了一番然后让他站到了丞相的对立面。 朝中不乏有很多这样官职不高薄相瞧不上的角色,虽然他们并不是真心想站在皇上这边,但是司赢并不在乎,他现在仅仅是需要敢站在薄相对立这样的人而已。 第七章:藏在心中的事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便是四年过去了。 四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地上都是残肢断臂,一个孤寂的身影浑身是伤,左手提着剑,剑上还滴着血。 一步一步的缓缓的向一个位子走去,他(她)的步子有点抖,背影有些落寞,亦有些孤寂!! 她看不清他(她)的脸,背影却那样的熟悉,又那样的陌生! 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画面,但是却有八个字却清晰无比:命中多傑,注定称王。 血淋淋的八个大字,这样的梦境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几年来她一直重复的做着这个梦。 梦里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但是独独瞧不真切那个背影的脸。 起初她还会被那个八个大字以及周围的残肢断臂吓着,后面时间久了便淡定了不少。 她并不喜欢这个梦,但是无可奈何这不是她能左右的。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很清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就像是被魇住了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强迫着她去看梦中的那些画面。 “姐姐……姐姐……你快醒醒,起床了啦!”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双小手不停的摇晃着床上的人儿! 司无邪猛的一下睁开眼,便瞧见的是一个和自己拥有一张脸孔的人儿。 蹲在她身边不断的摇晃着她的身子,她有些无奈的伸出手捏了捏司无真的小脸,唤了一句:“真儿!” 司无真笑呵呵的在司无邪手上蹭了蹭,奶声奶气的说道:“嘻嘻,姐姐快点起来陪真儿玩!” 司无邪瞧着这日头也不早了,微笑着应下然后说道:“你先出去吧!我这就起来了!” 司无真撅了噘嘴,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真儿不要嘛,不要嘛,真儿就在这等姐姐!” 司无邪瞧着他这模样,心知是哄不出去了只得作罢:“好吧,那你转过身子去,明白吗? 司无真偏着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乖巧的转过身去,司无邪窸窸窣窣的穿好衣服,然后拉着司无真走到的凉筱面前。 今儿日头不错凉筱在院子里赏花,四年过去了,以前有些荒芜的月华宫被凉筱和兰儿整理了一番,如今倒也是有模有样了。 司无邪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母亲,早!” 凉筱点头应着,问了一句:“嗯,昨晚你们两自己睡一个屋可害怕?” 司无真扑倒凉筱怀里,用着软糯的声音说道:“母亲,母亲,姐姐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得顶天立地,只是一个人睡觉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凉筱瞧着他用着这么软糯的声音说着这么懂事的话,不由得有些欣慰:“真儿真乖!” 说完摸了摸司无真的头。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司无邪,眉头下意思的轻皱了一下。 她的这个女儿,她看不透,从出生到现在不曾掉过一滴泪,甚至连笑的时候都不多,不吵不闹,不哭不笑,安静的不像一个四岁的孩子! 司无邪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注视着自己的表情,而是思绪沉浸在那个奇怪的梦里! 为什么四年来都做着同一个梦?为什么梦里那个人的背影那么熟悉而又那么陌生?还有最后那八个字:命中多傑,注定称王! 这八字真言是何意思?称王?谁称王?真儿? 这几年她虽然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是母亲与兰姑姑偶尔的只字片语她还是知道了。 她们身处轩辕皇宫中一个叫月华宫的地方,她和真儿的父亲是当今的皇帝。 这件事她从来没跟真儿讲过,凉筱也从不会主动跟她们提起。 凉筱见司无邪在出神,出声问道:“无邪,你在想什么?” 凉筱一唤,司无邪便收回思绪囫囵的应道:“唔,母亲你说什么?” 凉筱将她的表情都纳入眼底,再次开口询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司无邪眨巴眨巴眨眼睛,无辜的说道:“没有啊!” 凉筱知她在糊弄她,也不拆穿:“那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在想兰姑姑怎么还不来?我好饿!”说道这司无邪还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似乎真的很饿。 司无真捂嘴偷笑,嘴里还念着:“姐姐羞羞!” 司无邪上前去捏司无真的脸蛋,姐弟二人很快闹作一团。 凉筱瞧着这与司无真打闹在一起的司无邪不由得有些自我怀疑。 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再怎么说她也不过是个四岁大的孩子! 姐弟二人闹了一阵儿,司无真率先败下阵来,他抬头看着司无邪问道:“姐姐,心事是什么东西?好玩么?可以吃么?” 司无邪听完不由得一愣,随即解释道:“那不是玩的,也不是吃的” 司无真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问道:“不是玩的,也不是吃的,那是什么呢?” 司无邪一下被他问的有点蒙,想了想不确定的回答道“额,是……大概是藏在心里没有告诉别人的事吧!” 她说到这带着些求助的意味看向自己的母亲,司无真紧随着她的目光也望向母亲。 凉筱被姐弟二人这么一看微微愣了片刻,对着司无真温柔的笑道:”你姐姐说的没错。“ 司无真了然的点点头,然后语死不惊人的说道:“那真儿有心事!” 司无真说的煞有其事,母女二人瞧着他那模样哭笑不得。 司无邪配合着一本正经的追问道:“那真儿有什么心事啊?” 下一秒司无真大声质问司无邪:“姐姐你为什么不愿意和真儿一起洗澡?” 凉筱先是被司无真这个问题问的一懵,随即才想起司无邪似乎从出身开始便没有同司无真一起洗过澡。 凉筱还记得当初她跟兰儿两人第一次一起给这姐弟二人洗澡时,司无邪当时的反应十分激烈挣扎不已。 起初她们还以为是怕水,后来才知道她是不想跟司无真一起洗澡。 她曾几度以为长大后这姐弟二人会水火不容,结果司无真黏她这个姐姐超过了自己这个母亲。 而司无邪也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不待见司无真,后来她便将这茬抛于脑后了。 今儿被司无真冷不丁这么一提及,她这才重新想了起来。 司无邪瞧着凉筱打量她的目光越来越诡异,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几分心虚。 第八章:乖巧懂事司无真 她瞧着司无真一直抓着她的衣袖,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模样。 耐着性子哄着:“真儿,因为你是小公子,跟姐姐不一样明白吗?。” 司无真偏着脑带一脸懵懂的问道:“那里不一样?真儿不懂呀;这跟阿姐不与真儿一起洗澡有何关系?真儿也不懂呀!” 司无邪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她想到了在一旁的凉筱。 四岁的孩子,现在她就已经很奇怪了,若是她再解释清楚了凉筱会怎么想她? 好在就在这时。 月华宫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紧接着便瞧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宫女,提着一个人精致篮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司无真一瞧来人,便完全忘记了阿姐不与他一起洗澡的这一茬。 欢快的扑了上去抱住那宫女的腿,嘴里嚷着:“兰姑姑,兰姑姑,你可算来了。” 兰儿爱怜的拍了拍他的肩:“真儿,快来瞧瞧看看兰姑姑给带了什么好吃的。” 说着便掀开食盒的一角,司无真凑上去一瞧。 一见都是他们爱吃的东西,他向着司无邪直招手:“姐姐。快来,快来,兰姑姑带了好多好吃的,你刚刚不是还说着饿么?” 这种时候司无真还能记得司无邪随口一言,看来是对这个司无邪这个姐姐十分的上心。 司无邪走过去,懂事的接过兰儿手中的食盒,非常有礼貌的唤了一句:“辛苦兰姑姑了。” 兰儿笑了笑将食盒递给她嘴里有些嗔怪:“你这孩子跟姑姑客气什么?”说完兰儿走到凉筱身边唤了一声“娘娘。” 凉筱点头应下感谢道:“兰儿,这几年多亏你了。” 兰儿微微摇了摇头:“不麻烦,不麻烦,娘娘哪里的话,我倒这般年岁也没有个儿女,承蒙娘娘不嫌弃,让无邪与真儿唤我一声姑姑;全了我这有儿有女的梦,养自己的孩子算不得辛苦。” 兰儿这一生都陷在这高高的宫墙里没有孩子。 早些年凉筱提出让她做无邪姐弟的干娘,但是被兰儿自己个儿拒绝了。 她当了一辈子的奴才,有些东西长在了骨子里改不掉了。 后来还是司无邪无意间叫了一声兰姑姑,才定下这么个称呼。 因为宫里很多新来的小宫女都叫那些上了年岁的宫女姑姑。 所以这个称呼倒也不算逾越,她也能接受,于是便就这么定下了。 兰儿虽承着姑姑的称呼,但是心底里却是十分疼爱司无邪姐弟。 加上这姐弟二人讨喜,尤其是司无真,所以她一直拿他们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 司无真的眼神一直盯着司无邪刚刚放到桌上的食盒。 但是母亲没有开口,他不敢妄动,过了一会儿他见母亲似乎忘记这茬了, 。 便主动开口询问道:“母亲,可以用膳了吗?” 凉筱经他这么一提醒似乎才想起来,笑着点了点头:“用膳吧。” 司无真雀跃的走到桌前,将食盒里的吃食拿出来,然后从一盘点心里拿起一块酥饼。 递给司无邪:“姐姐,姐姐,你最爱吃的酥饼!” 司无邪一愣,笑着接过酥饼,然后摸了摸司无真的脑袋。 “多谢真儿。” 司无真嬉笑一声,然后又拿起凉筱爱吃的梨花糕递给凉筱:“母亲,这是你爱吃的糕。” 凉筱笑着接过,夸了他一句。 “真儿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司无真嘿嘿一笑,抓一起一块自己喜欢吃的糕点。 看向兰儿:“兰姑姑,兰姑姑,真儿不知道你喜欢你吃什么,所以真儿把自己喜欢吃的给你吃吧!” 兰儿每次过来都是悄悄来的,所以她一般来之前都是用过膳的。 再加上她害怕被发现带过来的东西并不多,而且在她的心中一直禀持着主仆有别的规矩。 所以这么多年倒也不曾同他们一起用过膳。 兰儿心中很是温暖,但是她未接过司无真的糕点。 而笑着对他说:“真儿,兰姑姑来之前吃过东西,所以你自己吃吧。” 见兰姑姑拒绝,司无邪收回自己的手,道完谢之后“谢谢兰姑姑。” 才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司无真的一番举动,凉筱早已见怪不怪了。 不知是因为司无真以为司无邪对他有偏见还是怎么回事。 司无真从会走路开始总是对司无邪十分依赖。 在司无真眼里万事司无邪都排在前头,对司无邪比对凉筱这个母亲还要亲近。 凉筱又不是那种话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的人,便由着司无真去了。 毕竟她还曾担心过司无真与司无邪关系会不好。 好在司无邪虽然为人冷漠了些,但是对全心依赖她的司无真倒也不错。 会主动教他一些道理,虽然凉筱并不知道司无邪这些道理是在何处学的。 白日里司无真闹得狠了,入夜用过晚膳后,司无邪姐弟二人便早早的睡下了。 在就姐弟二人熟睡之后没多久,一个黑色身影偷偷翻进了姐弟二人的房间。 那个黑影潜进房内没曾想这么偏僻破旧的宫殿里居然还有人。 他(她)掀开丝罗帐,发现床上居然睡着一双可爱的双生子,有片刻微怔。 原本打算杀人的想法瞬间收了回去,他(她)伸出手轻飘飘的点了司无真的睡穴。 正准备点司无邪之时,只见本该熟睡的司无邪,突然睁开了双眼 然后迅速向旁边滚去。 黑衣人惊疑一声,让司无邪从声音上判断出,来人是个女刺客! 两人相顾无言的对视了良久,最后那个女刺客反映过来, 。 突然从袖子里落出一柄匕首,那女刺客拿着匕首抵在了睡熟的司无真白皙的脖子上。 很快司无真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司无邪眼光一沉! 女刺客也懵了:皮肤这么嫩啊? 司无邪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不要伤害他,我可以救你!” 女刺客面罩下的嘴微微动了动想要辩解:自己不是故意的。 但是当她瞧见司无邪的表情之时。 选择了什么我都不说,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她。 第九章:不要动我弟弟 司无邪冷冷的看着对面的那个黑衣女子,敛住了心中的杀意。 她面色沉沉的开口:“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黑衣人揣着莫测的语气问了一句:“什么交易?还有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想到了司无邪刚刚眼中对她一闪而过的杀意。 “我救你,你教我武功,至于凭什么相信我。” “你也瞧见了我们是这深宫之中的沧海遗珠,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姐弟二人的存在,所以我比你更不想被人发现!” 听完司无邪的一番话那黑衣人微微思索了一番,觉得似乎很合理,但是还不够。 “你这个理由无法说服我,我完全可以直接杀了你们姐弟二人!” 司无邪并未被她这番恐吓吓倒。 而是冷笑开口:“你若动手杀了我们姐弟,你今日走不出这座皇宫!” 果然那黑衣人的身形微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司无邪知道这句话算是抓住她的软肋了,这个女人肯定受伤了。 见她没什么特别表示,司无邪接着开口带着满满的诚意说道:“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因为我打不过你。” 说道这里她默默在心中添了一句,若是我不跟你拼命的话。 黑衣女子被她这么直白的一句话挑起了几分兴趣,轻笑一声。 丢出三个字:“接着说。” 司无邪摊开手,微微挑眉:“我没什么说的了,我觉得这一个理由已经够了!” 黑衣女子觉得有些好笑“那我如何相信你能救我!” “因为你没有别的选择,你会躲到这里说明你受伤了,而且你受的伤不足以让你摆脱追兵!”司无邪说的言之凿凿。 黑衣女子似乎并未所动,淡定的问了一句:“然后呢?” 司无邪见她有些胡搅蛮缠,轻笑一声:“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你若一心想要在这里浪费时间那便耗着吧,相信我就算我们姐弟二人暴露了也不会死,至于你我便不能保证了。” 说道这司无邪心思活络了起来。 如果这个黑衣女子实在不买帐,她也只能另辟蹊径了。 黑衣女子低低的笑了几声,然后突然出手将手中的匕首甩出。 那匕首擦着司无邪脚边钉在了地上,司无邪看着那匕首向自己袭来,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这幅波澜不惊的模样倒是让黑衣女子对她兴趣大增。 这个小女娃瞧着年纪不大了,心气倒是很稳,有意思! 她又想到了刚刚司无邪那一闪而过的杀气,心中不由的兴味十足。 本以为是个小羊羔,没想到是个狼崽子。 那个眼神不做杀手真的是可惜了。 司无邪低头看了看插在自己脚边的匕首,明白自己是与这黑衣女子达成了共识。 她先是瞧了瞧司无真脖子的上的伤,只是一道很浅的口子,并无什么大碍,便安下心来。 只见她弯下腰非常轻松的拔出匕首,又是惹得黑衣女子一愣。 要知道黑衣女子扔那匕首可是带着内力钉在地上的! 这小女娃这般轻松就拔出来?武道天才? 司无邪没有搭理黑衣女子的打量,丢下一句:“照顾好我弟弟!” 便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间后,司无邪才松开自己紧握着匕首的手。 仔细瞧了瞧发红的手心,可见她并没有像那黑衣女子瞧上去的那般轻松。 心下叹息:还是太弱了! 虽然她暗地里有意强健自己的体魄,但是跟真正的武者比起来还是太弱了! 司无邪第一次出月华宫,并不知道月华宫外的模样。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制造动静让追兵远离月华宫。 她年纪还小,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 想到这她拿出匕首咬牙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鲜血从她身上流了出来。 她望着自己的伤口,心中想要学好武功决心越发坚定了。 至少她要做到自己以后可以不用通过这种笨办法来自救。 无邪的误导很成功,制造的动静不小。 搜捕的动静更大,司无邪仗着自己个子小,反应快,一路上躲着追兵走。 越跑越远,越跑越偏。 月华宫内,司无邪已经走了良久了。 黑衣女子听着外面没什么大动静,想来追兵是真的被司无邪引开了,这才安下心来调息。 一想到刚刚挨的那一掌,黑衣女子只觉喉间一股腥甜上涌闷哼一声。 连忙坐下调息:没想到薄姬的宫中居然还隐藏着武林高手,这次大意了! 她本是腥风楼赫赫有名的杀手,为了脱离腥风楼。 被楼主血腥风安排来刺杀薄姬,没想到的那薄姬竟圈养着那般厉害的武林高手。 她差一点就折在了这皇宫,还好遇上个小变态。 若能收为徒弟到也不算亏。 若有朝一日自己遭遇了不测,诺儿也有个伴。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黑衣女子凌厉的眉眼顿时柔和了几分。 司无真屋外,凉筱贴着门扉察觉到屋内的动静已经平静了下来。 只剩下两个很平稳的呼吸声,她守了一会儿。 确定了司无真不会有意外后便偷偷的潜回房间了。 整个过程那个黑衣女子都没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司无邪这边她带着追兵越跑越远,最后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何处。 她的脑袋此时有些眩晕,脚步也有些虚浮 就在这时两个人的对话声瞬间将她惊醒了过来。 她强撑着身体的不适,轻手轻脚的靠了过去。 “爱卿,不知不觉已经四年了。” 司赢望着天上的圆月,似有所感叹。 司赢身后的天机子垂首劝诫:“皇上,这几年虽然您与丞相大人摩擦不断,明面上是您了占优势,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微臣还是四年前那句话:稍安勿躁!” 司赢目光一冷:“稍安勿躁?除了这四个字你还会说点别的吗?” 语气中颇有几分不满,这几年这个老匹夫只会拿着这四个字搪塞他。 除了这这四个字其他一律不会多说。 他耐心有限,几次都想直接砍了这个神棍得了。 一想到他以往做的其他一些于社稷有功的事,便又放下了对他的杀意。 天机子镇定自若的对上司赢的目光,言之凿凿,语气笃定。 “皇上,最多再等三年,三年内必有转机!” 第十章:你这小女娃不讨喜 司赢对天机子的回答未可置否,他背对着天机子,望着这无边的夜色,语气淡漠出声:“你可知寂夜出了一个不世天才?” 天机子不卑不亢的应道:“微臣知晓,凤羽,凤天翔的第七个儿子。” 听到这个第七,司赢想到了自己单薄的子嗣,现如今整个后宫之中除了皇后薄氏所出的一子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孩子出生,加之他本就不是个重欲之人,筱筱走了之后他踏入后宫的时间越发的少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痛,若筱筱还在他们的孩子,都可以叫他父皇了。 天机子瞧着司赢的模样,似乎知他心中所想,他意有所指的说道:“皇上只要心怀希望,您所求的终有一天会实现。” 司赢轻皱了一下眉,似乎被没有听出天机子话中深意,只当是他那套神神叨叨的毛病又犯了。 “朕听闻此子虽年仅五岁,却熟读兵法,武艺高强。” “皇上,他不仅武艺高强熟读兵法,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司赢听完天机子这话,眼神顿时一冷,天机子浑然未觉,继续说道:“凤天翔是个风流的君主,儿女无数,这凤羽这般年纪便这么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 司赢自己便是参与过夺嫡之争的,其中凶险他深有体会,有的是少年天才淹没在夺嫡的争斗中,也不知道这凤羽以后会走到哪一步? 司无邪躲着一旁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这是她第一次见自己的父皇,身高八尺,有些偏瘦,面如冠玉,星眉剑目,只不过神情不是很好,眉梢间似有总有忧愁郁结于心。 就在这时追捕的追兵到了,司无邪躲在暗处屏住呼吸,司赢瞧着外面的动静,沉声问道:“承德,外面发生了何事?” 听到司赢的传唤,一直守在院外的承德走了进来,恭敬的回答道:“皇上,是皇后的宫中遭了刺客,禁卫军正在追捕!” 司赢挑了挑眉,这皇宫多年安稳,一出事便是出在皇后头上,这其中颇有些深意,司赢询问道:“可有眉目了?”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迫切。 承德微微摇头:“听禁卫统领的意思,那刺客怕是已经逃了。” “皇上,如今皇后受惊,皇上理应前往。”天机子适时的提出建议。 司赢看了天机子一眼,似乎听明白了他话中深意,对着承德吩咐道:“承德,摆驾凤藻宫。” 司无邪巧着巧着天机子恭送司赢与承德离开了。 循着她留下的痕迹找来的追兵也被承德打发走了,自己短暂的安全了,她强撑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眩晕袭来。 司无邪躲在草丛中,准备等着脑子里这阵眩晕过去,便回月华宫。 当她等她脑子的眩晕有所缓和时,她再次偏头看向司赢与天机子之前待过的位置想瞧瞧天机子走了没,一抬头便瞧见天机子与她的距离不过一尺。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阵,司无邪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被天机子一下按住了肩头,低声说道:“不要轻举妄动,那些禁卫军还没走远!” 司无邪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天机子:“你是何时发现我的?” 天机子年过半百,头发花白,常年都是一副老好人的形象,那笑容最是慈祥不过了,所以他慈祥的瞧着司无邪正欲开口,却听到司无邪冷淡的甩出两个字“虚伪!” 惹得天机子脸上的笑容一僵,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你这小女娃,真不讨喜!” 司无邪将脸偏向一边,做出不想和他多说的模样,天机子伸手将她的脸板正看向自己:“你听好,我知你来历,你也懂我在说什么,你救了谁我不过问,但是在你自己没有成长起来之前,不要擅自暴露自己,我刚刚跟你父皇说的那些话不只是说给你父皇听的,还是说给你听的明白?” 寂夜皇子公主无数,争夺起来尚有顾及不到之处,所以凤羽才能活到五岁名扬天下。 是轩辕不一样,轩辕子嗣单薄,薄家一家独大。 若司无邪轻易便暴露了,依着皇后的性子怕是日子不会有入今这样好过! 司无邪被他这一番炮语连珠,说的有些懵,她有些诧异,所以她一出现在这里他便知晓了吗?明明就是个老头子,神神叨叨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天机子微微一笑,对她的装傻并不气恼,他微微摇了摇头:“不论你承不承认,有些事是你的命!” 司无邪猛地想起了她一直做的那一个梦,她不悦的伸手推了天机子一把:“什么命不命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司无邪这番动作太大,说这句话之后整个人便晕了过去。 天机子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这才瞧见她手臂上的伤,又瞥见地上的血迹,脸色蓦地一黑,他快速掩盖掉了地上的血迹,抱起司无邪避开宫内的巡逻,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内留守的太医与天机子算是旧识,他瞧着天机子神神秘秘的抱进来一个小孩子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反映过来他唤来自己的小药童:“清秋,过来帮忙。” 第十一章:薄家有女名薄姬 凤藻宫,灯火通明,刚刚因为刺客来袭导致的混乱已经结束,殿内数十名宫女收拾着满屋子的残迹,由此可以想象刚才那一番打斗有多激烈。 此时衣着雍容华贵的皇后薄姬斜靠在软塌上,一脸享受的闻着刚从郦县八百里加急送进宫的上好香熏,身边的心腹轻柔的为她按摩着双腿,她眯着眼似乎很是享受,完全不像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模样! 禁卫军统领孙磊笔直的跪在下方,薄姬凤眸微睁淡淡的扫了孙磊一眼,眼底杀机涌现,面上却是不显,她语气淡淡的开口询问道:“孙统领,刺客抓到了么?” 孙磊垂下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卑职失职,还没抓到!” 薄姬垂眸看着自己新染的丹蔻,漫不经心瞧着一旁的茶盏,伸手端起茶盏送到嘴边微微一顿,下一刻薄姬手中的茶盏飞出,直直的砸在了那孙磊的额尖。 滚烫的茶水顿时撒了孙磊一身,他面上的皮肤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孙磊闷声不坑的生生受住了这一番茶水的洗礼。 薄姬惊疑一声带着几分不怎么走心的歉意说道:“呀,抱歉本宫一时手滑了,孙统领可有烫着?” 孙磊紧了紧拳头,不卑不亢的说道:“不关娘娘的事,是卑职自己撞在了娘娘的茶盏上。” 听完孙磊的话,薄姬笑了笑,这次的语气里倒是带了几分真意:“秋荷,去将上好的烫伤膏拿来交给孙统领,这相貌堂堂的毁了容可就不好了。” “是,娘娘。”一直候在薄姬身侧的宫女,得了命令行了礼便转身走入后殿取药去了。 秋荷取来药,刚交到孙磊手里。 这时凤藻宫外传来,太监通传:“皇上驾到!” 薄姬听到这句通传几度以为自己是幻听了,直到秋荷的提醒声响起:“娘娘,皇上来了,您没听错。” 得了秋荷这一句提醒,连忙起身手足无措的瞧了瞧自己一身装扮,不知是否还算得体。 秋荷连连宽慰:“娘娘雍容华贵,很是得体,不必惊慌!” 有了秋荷这句话,薄姬才放下心来,不多时司赢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殿内。 薄姬带着一众宫人齐齐跪迎:“臣妾恭迎皇上。” “平身吧。”说完司赢主动走上前去,搀起薄姬,薄姬有些受宠若惊。 她一下扑进了司赢的怀里,抱着司赢身子有几分颤抖,语气有些哽咽的说道:“皇上……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司赢瞧着那侍卫统领孙磊面色发红,迟迟不肯起身不由得有几分好奇:“孙统领这是怎么了?” 薄姬颤抖着的身子一顿,她带着几分的凌厉的眼神,扫了孙统领一眼,孙磊挣扎起身,带着几分窘迫:“回圣上,卑职刚刚不小心碰到腿上的麻穴,所以才···” 薄姬不满司赢的注意力集中在别的地方,忍不住捏了捏司赢的衣襟,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皇上,臣妾头疼。” 司赢隐藏住眼眸深处的不满,换上一副关切的模样,将她从自己怀中捞了出来,双手捏着她的双肩,上下打量一番问道:“除了头痛可还有别的地方痛?”瞧着薄姬身上衣服完好,似乎并无外伤,不由的有几分失望。 薄姬被司赢上下打量的目光瞧着,脸色蓦然一红,用细如蚊蝇的声音小声道:“皇上,臣妾只是有些头疼,皇上今夜留下来可好?” 司赢恍若未闻,看向孙磊,面色沉沉的问道“朕刚刚听说凤藻宫里来了刺客,孙统领可有此事?” 孙磊心道不好,皇上这是要追究给?他硬着头皮回道“回皇上,确有此事!” 司赢听完眉头一皱,颇有几分不悦的说道。“那你还站在这干嘛还不快去抓刺客!” 孙磊抬头看向司赢,又猛地垂下头来:“是,卑职这就去抓,卑职告退!”孙磊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凤藻宫。 出了凤藻宫,他伸出手皇后刚刚赏的药膏被他捏的有几分变形,他冷冷的瞧了瞧皇后刚刚赏的药膏,然后随手丢给了身边的侍卫。 孙磊走后,司赢继续安抚着薄姬:“皇后莫要担心,朕答应你一定抓到这个刺客。” 薄姬很是感动,柔柔弱弱的应道:“臣妾,谢过皇上。” 人已救下司赢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凤藻宫,他悄悄的使了一个眼色给承德,承德会意的开口提醒:“皇上,时候不早了,您还有一些紧要事务还未处理呢。” 薄姬听见承德这没眼色的话,目光一沉,她紧紧的攥着司赢的衣袖,语气颇有几分恐慌:“皇上,不留在凤藻宫么?臣妾害怕。” 司赢温柔的看薄姬,轻哄着:“皇后,朕是一国之君,刚刚朕一听闻你遇刺便急匆匆的丢下一些紧要的事务过来了。” “现如今你没什么事朕自然要回去接着处理那些事务了,你早些休息,朕会派多一些的禁卫军守着你,你可安心歇息!” 薄姬明白司赢这是铁了心的要离去,当下收起了一切小女儿姿态,端出一副皇后该有的大方得体:“臣妾,恭送皇上!” 司赢留下一句:“朕先走了,早些歇息!”便带着承德,两人一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直到司赢离开了好久,薄姬才在秋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凤袍的袖口被她死死的捏着皱成了一团。 凉筱死后司赢再没踏入过后宫,今儿突然来了她本该是欢喜的,毕竟司赢居然还会在意她。 但是司赢的态度她怎么会瞧不出来?来找她不过就是逢场作戏啊! 司赢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模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想若今日是凉妃遇刺,司赢怕是怎么也不会离开的吧,人与人之间到底是不一样的。 不过好在凉筱死了,死了五年了,司赢五年忘不掉凉筱,那她便等十年,十年不行那便二十年,她总是还有机会的。 瞧着皇后似乎在深思着什么,秋荷忍不住提醒道:“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 薄姬回过神来,温和一笑:“那便歇息吧!” 第十二章:多谢二位相救 太医院内,与国师交好的那名太医姓徐,徐太医处理好司无邪身上的伤口。 便吩咐那个叫清秋的药童照看着昏迷的司无邪。 然后引着天机子去了门外,徐太医先是交代了司无邪的伤势:“国师大人,那个小女娃只是失血过多,其他并无大碍。” 天机子负手站着,心中的大石可算是落下了,道了一句:“如此甚好。” 徐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医术自然是没得说的。 他平日里也没什么其他爱好,就是年纪大了喜欢听一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因此他与国师也算是半个酒友。 这天机子一向神神秘秘的,这冷不丁的突然抱了个女娃上太医院来。 让他着实有几分好奇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不知这小女娃是国师大人何人?” 天机子转头瞧了他一眼,带着几分笑意问道:“徐太医,这掉脑袋的事你也想知道?” 徐太医没想到那小女娃来头那般大,吓得连连噤声。 心中不禁猜测起那小女娃的身份来,这会是小狐狸精? 还是小蛇精? 瞧着她那脉象与普通人没什么异常,还是说就是个人? 难不成是国师的私生女? 如果是国师大人的私生女怎么会在宫里呢? 难不成是国师和某个宫女生的? 天机子瞧着徐太医那样子便明白他想茬了,微微摇了摇头也不解释。 就这么任由着徐太医想岔。 时间大约过了半刻钟司无邪才幽幽转醒,她轻吟了一声:“这是那儿?” 清秋本在打盹,被司无邪这一声呢喃吓得一惊,他瞧见司无邪醒了,连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司无邪面前问了一句:“你醒了?” 司无邪循着声源望去,便瞧见一个看上去颇为机灵的药童,大约年长她几岁。 “这是那儿?”司无邪的语气充满了戒备。 清秋看着那小女孩的表情,瞬间从懵懂到戒备心中也是一惊,他连忙开口解释道:“这里是太医院,很安全的!” 听完清秋的话,司无邪的语气缓合了几分,开口问道:“你是谁?” 清秋瞧着她面色缓和,心情颇好,脆生生的说道:“我是太医院徐太医的药童,我叫徐清秋!” 司无邪挣扎着起身,徐清秋见状连忙扶了她一把,司无邪道了一声:“多谢,”然后问道“是那个老头救了我吗?” 徐清秋有些诧异,想了想才明白她说的老头是谁:“救你的是国师大人,给你看伤的是徐太医。” 司无邪微微点头再一次道了一句:“多谢。” 徐清秋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这般客气,国师跟徐太医就在殿外。” 司无邪微微颔首,然后瞧见自己身上处理好的伤口。 心下叹息道:自己还是太弱小了,居然这般容易便就晕倒了。 徐清秋目送司无邪走出大殿,偏头看着她的背影。 心想:也不知道这个小小姐是谁家的,长得真好看。 司无邪一踏出殿门,便瞧见晕倒之前见的那个人。 以及另外一个鹤发老者两人在说着什么,心中很快便将国师大人以及徐清秋口中的徐太医对上号。 两人见司无邪向他们走过来,便停止了交谈, 司无邪走上前向两人行了个礼:“无邪,多谢国师大人以及徐太医救命之恩。” 国师端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应了一句:“无邪,到是个好名字,救你不过举手之劳,所以不必客气。” 徐太医则是瞧着司无邪讨喜,乐呵呵的拿出两个药瓶递给她:“这是金疮药和生肌膏,回去之后记得用药,你年纪还小,莫要留疤了。” 司无邪接过药,再次做了个辑:“多谢徐太医。” 徐太医瞧着这小姑娘居然这么礼貌,乐的脸都皱成了一团。 连忙虚扶了司无邪一把,念叨着:“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司无邪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想来这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 便向国师二人告辞了:“国师大人,徐太医,无邪还有事便先走了。” 说完司无邪便向太医院大门走去,也不管身后二人是何反应。 司无真有起夜的习惯,她出来了这么久了,若是司无真起夜发现她不在恐要坏事。 完全忘记了司无真被那黑衣女子点了睡穴之事。 天机子本有些司无邪在路上遇上什么麻烦,想要送她回去。 但是瞧着那司无邪走的毫不犹豫便作罢了。 等到司无邪的身影消失,徐太医才有些迟疑的问道:“国师,这…” 天机子收回看着司无邪离去的目光转而看向徐太医。 目光有几分晦涩:“今晚的事,本国师希望你与那药童都烂在肚子里,徐大人可明白?” 徐太医瞧着天机子那严肃的模样,连连应道:“是,是,是,下官与清秋一定守口如瓶!” 然后在心里忍不住想着,这到底是不是国师大人的私生女啊? 这瞧着父女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融洽嘛? 那小姑娘明显不是很待见国师大人! 司无邪悄悄回到月华宫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她出了太医院才发现,自己不认路。 她一路胡乱的摸索回去颇费了些时间,有好几次都差一点被巡逻的禁卫军发现。 不过好在她年纪小,个子也小,每次都被她险险的躲了过去。 司无邪一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迎面一股劲风袭来,她微微动了身子,一柄匕首擦着她耳边而过,削掉了她一撮头发。 她面色一冷,自己刚刚若是慢上几分,被削掉的就是她的脑袋。 司无邪第一反应是那个黑衣女人被抓到了,但是当她瞧见那女人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瞧着她之时便明白了。 黑衣女子不知为何已经摘下了面罩,漏出一张娇俏的小脸,她看着面色发冷的司无邪。 十分抱歉的说了一句:“抱歉,你一直未归,我以为你被抓住了,刚刚把你当成了来抓我的人了。” 司无邪将离开之前偷偷问徐清秋拿的治内伤的药捏在手里的。 最后一声不坑的放回了袖子里,她越过殇离走到司无真身边,然后躺下盖上闭眼,盖上了被子。 殇离瞧着司无邪这模样,便明白这显然是生气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威胁?这小女娃刚救了她的命,不行! 讨好?这个小女娃一看就不是那种三言两语能哄好的? 怎么办?怎么办?殇离急的在原地团团转! 第十三章:我叫徐清秋 殇离抓耳挠腮的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好怎么求得司无邪原谅。 翌日外面的天刚亮,司无邪睁开眼,便瞧见殇离目光纠结的看着她神色复杂。 司无邪挑了挑眉,从袖中拿出治内伤的药丢给了她。 殇离接过药瓶目光一亮,她明白司无邪这是在告诉她:原谅她了! 司无邪看着这个因为一小瓶内伤药,就喜不自胜的女人,微微有些怀疑自己莫不是救错人了?她敛了敛心绪冷淡开口:“名字。” 殇离被她这个一问,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那带着几分懵懂的模样真的是武林高手吗? 司无邪好脾气的又开口问了一遍:“名字!” 殇离这才恍然吐出“殇离”二字,随后还解释一番“歹字旁的殇,离别的离。” 司无邪学着她的样子“司无邪,司法的司,天真无邪的无邪。” 殇离“噗呲”一声笑着问道“难不成你弟弟叫司天真?”任谁都听得出来殇离是在故意揶揄。 司无邪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纠正:“不,他叫司无真!” 殇离讶异司无邪这认真的态度,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笑了笑笃定的说:“无邪,无真,听的出来给你们取名字的人很爱你们!” 司无邪对此未可置否,她看了看熟睡的司无真问道:“我弟弟何时能醒?” “大约还有半个时辰。” 听完殇离的话,司无邪放下心来,她这时才想着处理昨夜弄脏的衣服,她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带着点点血迹的衣服,认真思索着该如何处理才能不被发现。 殇离看着司无邪一脸郁结的模样,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司无邪看向殇离,指着自己衣服上的豁口和血迹问到:“你觉得我这件衣服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殇离一愣,带着几分不确信说道“要不我先帮你把割开的部分缝好?” 司无邪点了点头,似乎对殇离这个提议很满意,然后开口十分认真的说道:“想法不错,但是我没针!” 殇离身子一僵半晌无语,然后提议道:“那要不丢掉吧!” 司无邪一本正经的微微颔首:“此举似乎也可,但是丢掉我就没有换洗的衣服了,也是很麻烦的事。” 殇离接连两个提议被司无邪一本正经的肯定又否定,她眼神一眯才反应过来,司无邪这是玩她呢! 这司无邪还记着昨夜自己那一记偷袭,所以故意逗着她玩呢!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她还是个孩子自己不与她计较! 其实就算司无邪不躲也削不掉她的脑袋,不过可能就是会稍微受点小伤。 她的匕首上可都系着透明的丝线,是因为她小时候练匕首时屡屡误伤别人,师兄看不下去了帮她绑上的,然后这么多年来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未曾取下来过! 司无邪暗自挑了挑没瞧着殇离的表情,便明白她反应过来了,当下也没在多说什么。 她走向衣柜从里面里拿出自己别的衣服,将身上染了血迹的衣服换了下来,然后丢给殇离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她负责。 殇离拿了司无邪的衣服也没多说,转身离开了她们的房间向宫外去了。 司无邪也不担心殇离一去不复返,她当下想的却是另外的几个问题,她的目光看向凉筱房间的方向,这整整一晚过去了殇离似乎一直都未曾发现隔壁房间还有一个人。 由此可见母亲也不是什么普通人,那是不是就代表自己昨晚的一番动作,母亲都知道了?若真是如此母亲今日又会用何种眼光瞧着自己? 还有那个国师昨夜的一番话,什么不要轻易暴露自己,似乎是在提醒她,她以后的路会很难走,要早做打算! 自己一直做的那个梦,似乎他也有所了解,若真如梦里那样,最后她身边的人都去了那里了?被她杀了吗? 想到这里司无邪连连否定,不,不可能肯定还有杜绝梦中那一切发生的办法!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昨夜回来之后再没做过那个梦了。 这是否说明那个梦就只是个指引,只要自己踏上某条路,那个梦就不会再出现,梦里的一切也不一定会发生? 殇离带着司无邪的衣服回了腥风楼京城的据点,她将衣服交给楼里的负责人,腥风楼干的是杀人的买卖,除了杀人之外,伪造东西也是最在行不过的了,不到半个时辰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便出现在了殇离手里。 她拿着衣服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踏出去的那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准备等入夜了再将衣服拿给她。 司无真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格外沉,等他睁开眼时发现一向需要自己叫起床的姐姐,居然比他先起床了,他觉得格外新奇。 他打着呵欠睡眼朦胧软糯的叫了一声:“姐姐。” 背对着司无真的的司无邪,听见他叫她,她回过身问了一句“这一觉睡的可还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司无真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软糯的声音,让人觉得心都要化了。 司无邪这才放下心来“没有,那便起床吧!” 整整一日,司无邪都在留意凉筱对她的态度,发现她与平日里没什么两样,这才放下心来! 入夜后司无真刚睡下不久,殇离便潜了进来,她将衣服丢给司无邪。 司无邪接过衣服,一眼便看出来了,这不是她的衣服,虽然款式,质地,尺寸跟她那件没什么两样,她不由得有几分兴趣。 殇离瞧着她满脸好奇的模样,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太好的预感。 然司无邪对于衣服什么都没说,而是开口要她兑现教她武功的承诺。 殇离只入了皇宫四次,就再也不去了,因为她发现司无邪在武功造诣上非同寻常,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丢人! 殇离吩咐司无邪好好练习她教的武功,然后告诉她自己还有些要紧事要做也不给司无邪说话的机会,就溜之大吉了。 司无邪勤勤恳恳的修炼着殇离教的武功,她想变强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想变强! 于是她悄悄去太医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毕竟练武嘛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就这样她跟徐清秋也慢慢熟悉了起来。 司无邪在不断的变强,徐清秋对药理的熟识也在飞速进步,他很快便从一个小药童变成了太医。 不过三年,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太医院有一个叫徐清秋的太医,别看他年纪不大,却是治疗跌打损伤的一把好手,皇城里的禁卫军都喜欢找他看伤,人缘好的不得了。 第十四章:姐姐缸破了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三年后 司无邪与司无真已经长到了七岁,这三年来姐弟二人虽然模样一样,但还是有了些许差别。 司无邪因为长期练功的缘故,身上的肉都长的比较结实,身型也更挺拔一些,而司无真则是圆润可爱些。 月华宫不远处,司赢带着承德漫无目的的走着,只不过那眉眼却带着愁绪,所以并未在意到自己走到了何处。 承德瞧着司赢烦闷,想说些什么给司赢解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提到了早朝上的事:“皇上,可是在烦恼郦县水患之事?” 承德一提“郦县”二字,司赢就颇为头疼,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颇有些不满“这郦县年年治理年年水患。 今年甚至比往年更甚;你再瞧瞧朝中那么多大臣,竟然无一人有良策,这不是可笑吗?” 郦县之事颇有些猫腻,这件事不仅司赢,连带着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但是却无一人敢出头,敢发声。 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这些年虽一直明里暗里打压着薄相,但是其结果却是收效甚微。 只要他薄启力不点头,就没人敢去动郦县那块地方! 所以司赢迫切的需要一个能跟薄相抗衡的角色,借着这郦县之事好好打压薄相一番。 一想到这薄相,司赢又是一阵叹息,虽然这些年来他做了些努力,却总觉得差了一些什么。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身处一陌生的环境,破财的宫墙杂草丛生,但是就是在这杂草丛生的环境里居然有一条小径,直通不远处的一座宫殿。 那宫殿远远的瞧着像是已经废弃了许久,外面的宫墙上都爬满了葱葱郁郁的爬山虎,从残缺的墙望去,里面竟然种了大片梨树。 此时正值三月,那宫墙内的梨树开满了雪白的梨花,一簇一簇的开的极好,司赢突然就想起了萧音山。 用他和筱筱名字命名的山就在城郊;他送给筱筱的新婚礼物,那座山上种满了梨树。 每到梨花开的时候,漫山遍的梨花,宛若人间仙境,霎是好看,只不过他怕睹物思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去过了。 想到这里再瞧了瞧那梨花树,他心中一动问了一句:“承德,那是何处?” 承德顺着司赢的目光瞧过去,先是一惊然后望了望四周,才开口回答道:“回皇上的话,那一处是月华宫,是曾经先帝宠妃居住的地方,那宠妃病逝了,据说是闹鬼就被封了。” 司赢瞧着那梨花不知为何心跳颇快,他想了想开口道:“去瞧瞧。” 在凉筱死后宫里凡是司赢能瞧见的地方,都不再种梨树了,就怕惹司赢伤情。 如今竟在一处破落的宫殿里瞧见了,而且还开的极好,司赢突然就想去瞧瞧了。 主仆二人刚刚靠近月华宫,里面便传出两个稚嫩的声音。 司无真软糯的喊着“姐姐,姐姐,缸破了!” 司无邪哭笑不得的说道:“真儿,母亲叫我们打水,你怎么的打缸呀,还将它打破了?” 司无真低下头,委屈巴巴的说道:“真儿,不是故意的。” 承德冷不丁的听到两个小孩子的声音也是惊讶不已,他想到之前闹鬼的传闻又瞧了瞧这青天白日的不能吧?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瞧见司赢抬手制止了他,最后承德也没说什么闭上嘴。 主仆二人继续听着墙角,里面传出走动的声音。 司无邪走到司无真身边,指着那个小小的缺口问道:“真儿,缸破了你准备怎么办?” 司无真想了想,非常笃定的回答道:“堵上!” 司无邪摇了摇头说道:“你再好好想想,现在缸里的水已经在往外流了,你去堵的话可是会打湿衣裳哦,回头母亲又该说你皮了。” 司无真脸皱成了一个包子,纠结的问道:“那怎么办,不堵的话会流出来更多的。” 司无邪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你真笨!看到左边的菜圃了吗?” 司无真摇头晃脑的想了想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挖渠将水引过去对不对?” 司无邪见他这么快反应过来,连连鼓掌夸赞道:“对啦,真儿真棒。” 司无真笑嘻嘻的应下夸奖,然后又皱了皱眉问道:“可是姐姐,这么多水,全都引到菜圃里将母亲种的菜浇死了怎么办?” 司无邪拍了司无真的肩,指了指那一片梨树问道:“看到那片梨树了吗?” 司无真顺着司无邪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突然跳起来拍了拍手掌,有些雀跃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多挖几条渠分别将水引到菜圃和梨树林!” 司无真跳了几下,地上的稀泥不仅自己一衣摆,还溅了司无邪一身,甚至还有几滴飞到了司无邪脸上。 司无邪佯装微怒的看着司无真,语气幽幽:“真儿,真聪明,但是你不应该,跳起来溅我一身泥!” 司无真见自己姐姐的狼狈,捂着嘴偷笑,想也没想的转身就跑。 院内很快传来了,姐弟二人的嬉闹声,以及司无真不断的求饶声:“咯咯咯…姐姐…咯咯咯…真儿错了…真儿错了…咯咯咯…” 凉筱看不下去了,她从殿内走出来,看到嬉闹做一团的姐弟,佯装恼怒:“你们两姐弟,我叫你们打水,这才多会儿怎的又闹做了一团?” 凉筱一边板着脸训着她们,一边拿出手帕将司无邪脸上泥点擦掉。 姐弟二人站成一排齐齐唤了一声“母亲”然后两人相视一笑,背着凉筱悄悄的吐了吐舌头。 凉筱刚刚略带着几分责备的声音一出,站在月华宫外的司赢心头巨震,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几度以为自己幻听了。 司赢有些不确信的看向承德,只见承德面上的惊讶不亚于他。 筱筱还活着? 紧接着里面再次传出母女三人的对话声,凉筱瞧着他们姐弟身上都是泥忍不住说教道:“你瞧你们脏的,今儿才上午就搞了一身的泥点,这一天过去了还得了?回房去换掉,换下来的衣服自己洗明白了吗?” 司无真偷偷地靠近司无邪寻求安慰,他心中猜想母亲可能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司无邪却明白,母亲这不是生气了,而是对她们比较严苛罢了。 他们是藏在宫里,别人不知道的存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发现了,所以她们如果太过天真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这些年母亲一直幽居月华宫,却从没有给他们传输过什么负面的情绪也是实属不易。 第十五章:他的筱筱还活着 司赢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月华宫门口,只见大门紧闭着,他伸出敲门的手的停在了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他好怕,怕这扇门之后什么都没有,怕自己刚刚只是出现了幻觉,害怕刚刚只是自己的臆想。 承德瞧着他的模样,有些心疼轻声唤了一声:“皇上。” 司赢看着承德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将承德向前推了推,承德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在门扉上轻叩了几声。 不多时里面传出一声十分戒备的“谁?”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承德吐出胸中的浊气,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他回头看向司赢,司赢整个人已经愣在了原地,眼中蓄着泪水震惊的无以复加。 司赢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他唤了一声“筱筱。” 门后戒备着的凉筱,听到这一声“筱筱”脑内“轰”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才将门打开。 司赢瞧着这个七年未见的身影,岁月似乎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她依旧明艳动人,瑰丽无双,反观自己眼角已生出皱纹,两鬓也早生华发。 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的站着谁也没有动,这时凉筱身后传来司无真脆生生的声音:“母亲,母亲我们将脏衣服换下来了。” 司无邪跟着他身后,远远的便瞧见了有生人;她一眼便认出了司赢,他看上去比三年前苍老了些。 承德一瞧见司无邪姐弟,顿时欢喜的不得了:“皇上您瞧,这两个孩子跟您和凉妃娘娘真像啊!” 凉筱似乎这才反应过来,稍微退了一步,却被司赢先一步捉住了皓腕;凉筱有些想要挣脱,奈何司赢握的很紧,她只得作罢。 司赢牵着凉筱走向司无邪姐弟,承德落在后面去关上了月华宫的大门,谁也没想到这凉妃还活着,就躲在这么破落的宫殿里还独自带大了,她与皇上的孩子! 面对司赢的靠近,司无真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直到贴近了司无邪才微微放松了些。 司无真虽然外向,但是毕竟从未见过生人,所以有些怕生。 司赢好脾气的凑近这一双儿女,弯下腰和蔼的说道:“我是你们的父皇。”他用了我而不是朕。 司无真望着这个陌生人身后的母亲,似乎在用眼神询问着,凉筱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开口道:“叫父皇!” 司无真又回头看了司无邪一眼,发现姐姐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他脆生生的开口叫了一声:“父皇。”那模样讨喜的紧,司赢乐的开怀大笑,连连说好。 司无邪动了动嘴没叫出来,她现在心情有些微妙,说不出什么感觉;司赢一开始站在外面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了,她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 她可以十分笃定凉筱是有武功的,因为她平日里走路的脚步声很轻,她若不认真的感知几乎感知不到,所以她笃定母亲一开始也是知道这个男人在外面的。 既然将她放进来了,母亲现在一直沉默又是何意? 司无邪没有开口叫他,司赢并不恼,他一只手牵着凉筱,一只手抱起司无真然后非常认真的跟司无真说着话:“来告诉父皇,你叫什么名字。” 司无真在坐在司赢的臂弯里,双手抱着司赢的脖子,偏着头回答道:“父皇,我叫司无真,姐姐叫司无邪!” 司赢眉梢满满都是笑意,他瞧着闷声不吭的司无邪只当她是认生,颇有的怜爱的对着她打招呼:“无邪,我是你父皇!” 司无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躲到了凉筱身后,凉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虽好奇她怎么得突然就装起哑巴来了,但是并未多说什么,司无真在司赢的怀里透过司赢肩头看着司无邪,他颇为不解,觉得今日的姐姐怪怪的! 一家四口走进屋内,一进屋内司赢只瞧见一方矮几,一张有些年岁的大床,油漆斑驳的衣柜,以及带着裂纹的铜镜,梳妆台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缺齿的木梳。 他心中微微一痛颇为自责,他的筱筱这么多年来竟住在这么清贫的地方。 凉筱似乎知晓司赢心中所想被司赢握住的手,反握了回去似在安抚。 司无真被抱的久了有些无聊:“父皇,真儿想下去。” 司赢听罢颇有些不舍的放下司无真,司无真一解脱了桎梏,就跑向了司无邪。 两个孩子很懂事的站远了些,将空间留给了司赢与凉筱。 司赢面对着凉筱,仔仔细细的看着她,打量着她,他有什么很多事想问。 他想问她明明还活着,为什么委屈自己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过着这么清贫的日子。 他想问她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明明他去的时候,她已经毫无生息了。 他想问她这七年可有想过他,自己一个人带大这两个孩子有多辛苦。 他张了张嘴想问,凉筱却先一步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问。 司赢心中叹息,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他那么爱她,她不愿提的事,他不过问便是了! 司无邪看着两人打哑谜,不是很懂这是什么意思,大人之间的情啊爱的她不懂,但是她看的出来父皇爱惨了母亲,跟殇离给她的那些话本子不一样。 可是父皇既然爱母妃,为何又会放任她们在这一方天地里生活这么多年,不对父皇看母亲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母亲还活着,更不知道她跟真儿的存在。 那么在她们没出生之时发生了些什么呢?父皇又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呢?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的那个叫天机子的老头,想到了三年前的夜里父皇跟他的对话,想到了天机子那句“再有三年,必有转机!”所以天机子口中的转机说的是她吗? “姐姐,姐姐。”司无真脆生生的声音将司无邪从沉思中拉了出来,她轻声‘恩?’了一声,带着几分不解看向司无真。 抬头时发现父皇与母亲二人坐在那一方矮几的两端正在看着她,她带着几分懵懂问道:“怎么了?” 司赢和蔼的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司无邪乖巧的走了过去,司赢伸出宽厚的大掌牵起她的小手,带着几分好奇问道:“告诉父皇,你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司无邪抿了抿嘴,过了半晌才开口:“在想父皇在愁什么。” 司赢脸上的笑容一顿,过了片刻他放声大笑道:“父皇明明很开心,何时愁了?” 第十六章:父女二人打哑谜 司无邪抽出被司赢捉住的小手,去摸了摸他的眼角问道:“父皇既然不愁,为何这里皱成一团?” 司赢瞧见她们母子三人确实很开心,眉间的愁绪也散去不少。 但是心中该担心还是一点没少,刚刚司赢在月华宫外跟承德的对话。 她也算是听了个真切,自然是知道他在愁什么,但是她并不能表现出来。 母亲除了在教育他们上面会多几句嘴,平日里并不怎么说其他事。 所以她并不知母亲的过去,也猜不出今日的母亲的用意,但是并不妨碍她往别处想。 撇开母亲对父皇还有没有爱这一点不谈。 她想母亲今日之举最大的用意只怕是为了她们姐弟二人了,所以她们姐弟要做的就是体贴乖巧。 凉筱轻咳一声,示意司无邪不要造次,司赢连连说道:“无妨。”转而又望向司无邪问道:“你觉得父皇在愁什么?” 司无邪摇了摇头:“无邪不知。” 司赢饶有兴趣的问道:“若你知了,又当如何?” 司无邪想也没想掷地有声的说道:“为父皇分忧。” 司赢明显被她取悦了,他想到了司无邪刚刚教导司无真的那些对话。 饶有兴趣的问道:“父皇这儿却有一事发愁,你且听听帮父皇拿拿主意。”司赢权当逗逗女儿给自己解闷儿,并未真想过让司无邪出什么主意。 司无邪点了点头“父皇请讲。” “有一座城外有一条河。这条河年年都会发大水祸害住在附近的百姓,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话一出口司赢有点后悔,司无邪不过七岁大的孩子,他是否说的太过深奥了,也不知道听不听的懂。 司无邪意有所指的说三个字:“根坏了!” 司赢听完眉头微皱心头有些震动,他不知道司无邪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的明白。 有些魔怔的问了一句:“何以见得?” 司无邪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河不会平白无故的发大水,肯定是内里坏了呀,就像刚刚真儿不小心把水缸砸了一个洞一样。” 司无邪说完这话,司赢瞧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深思。 她的话咋一听没什么太大的毛病,但是司赢往深里想就会明白。 那条河就是轩辕如今的朝廷,大水指薄相,根坏了指如今被薄相把控的朝廷。 司赢身上气势顿增,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司无邪问道:“无邪,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司无真一看场面有几分不好连忙冲上去,将司无邪拦在身后。 冲着司赢大吼道:“姐姐说根坏了,就是根坏了了,你吓我姐姐做什么?” 司无真像个随时准备进攻的的小狮子,牢牢的将司无邪护在身后。 司赢被他这幅模样逗乐了,凉筱也是哭笑不得,司无邪心中满满的。 她拉了拉司无真示意自己没事。 司无真被无邪这么一拉,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收敛了些。 他走回司无邪身后气鼓鼓的瞪着司赢,似乎只要司赢再敢凶他姐姐他就冲上去跟他拼了。 完全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个小萝卜头! 司赢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不显,司无邪微微安抚好了司无真。 直面司赢不卑不亢的说道:“父皇,无邪虽然年纪小,但是从不妄言,您问我答,对与否父皇心中自有思量。” “但是无邪还是要说,根坏了就是根坏了,不把坏了的根拔掉,难道让它继续腐坏吗?” “若父皇心中没有合适人选,无邪愿意做父皇的马前卒,亲自去替父皇拔掉这腐坏的根。” 司赢跟她打着哑谜,司无邪也不含糊话。 司赢明明说的是郦县水患,司无邪却借此暗指丞相,反正就是不摊开了说。 就在司无邪这说话的功夫,司无真悄悄的拉住了她的手。 姐弟两人站在一起已经准备好了接受着司赢的怒火,气氛再次凝结。 凉筱在一旁惊得早已说不出话来,一面是惊讶于司无邪这般年纪便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了,另一边是在想自己当初若有自己这女儿十分一的胆魄,又何至于此? 她凉家又何至于灭族! 司赢抬手给司无邪鼓了鼓掌,大声喝道,“哈哈哈哈...好!说的好!不愧是司家的女儿,无邪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根坏了,根已经坏透了。” 连一个几岁的孩子都知道轩辕的朝廷从跟开始腐烂了,他该是多失败一皇帝? 父女二人打起了哑谜,司无真瞧着司赢的脸色不是很好。 他半是懵懂,半是天真的上前拉住司赢的大掌安抚着:“父皇,根坏了没关系,真儿和姐姐帮您拔掉就是了。” 司赢伸出双手拍了拍姐弟二人的肩,心中很是欣慰,张了张嘴想要说“你们的心意父皇领了。” 让两个半大的孩子去做这些事,也太可笑了。 在一旁半晌未吭声的凉筱突然开了口:“阿赢,凉筱跟司赢的子嗣该是这世上最聪慧,最勇敢的。” 司赢被凉筱这一声阿赢喊的很是震动,亦被她的那句话所震惊。 自打她进宫之后她便再也没唤过他一声阿赢,今天… 司赢心中微微有些讽刺,朝中那么多大臣居然不及两个七岁的孩子也罢… “七”字划过司赢脑海,司赢突然想起了国师的话。 结合国师两次提到的转机数字相加正好是七,难道…? 想到这里他看向司无邪姐弟,只见姐弟二人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他心中谓叹:算了,他们一直被困在这一小方天地里就当送他们出宫玩一遭吧。 成与不成另说,到时候多派一些信得过的人给他们就好了。 司无邪目的达到了,便趁着司赢与凉筱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悄悄带着司无真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这两个多年不见的人。 她们一出去便瞧见一直守在门口的承德,司无真乖巧的喊了一句:“叔叔好!” 惹得承德与司无邪“噗呲”一笑,司无真满脸疑惑的看着他两个,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承德瞧着皇上没出来,纠正了一下司无真的称呼,便拉着姐弟二人去了另一边离这屋子远远的。 司赢是傍晚时分才出来的,他出来时衣衫整洁,面色正常,似乎一下午都在殿内跟凉筱谈心。 他并没有吩咐承德往这月华宫里安排什么人,也绝口不提恢复凉筱份位的事。 凉筱已经摆明了心迹不想再参与到后宫的争斗中去,而他也明白自己现在依旧护不住她们。 所以还不如就直接当她们本就不存在,这样对她们母子三人才是最好的! 等司赢与承德走了,姐弟二人才进了殿内掌了灯,凉筱还保持着下午的坐姿,瞧见他们进来,便向她们招了招手。 第十七章:父母的那点往事 姐弟二人走到凉筱面前,凉筱温柔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凉筱欣慰着她们的懂事,起身带着姐弟二人一起去准备晚膳去了。 在司无邪姐弟二人稍微大了一些之后,兰姑姑便不再日日都来了,一是她们也大了可以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力的事,二是担心被别人发现了踪迹,暴露了凉筱她们。 等母子三人用完晚膳,收拾完一切,司无真已经有些困顿了,凉筱将他抱回床上,替他脱去外衣,盖好被子,瞧着人熟睡了。 她才起身对着身后的司无邪说道:“你跟我出来吧。” 司无邪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跟了出去。 皓月当空,母女二人走到檐下离司无真的房间远了些。 凉筱第一次开诚布公的问司无邪:“你是谁?” 司无邪想也没想回了一句:“凉筱和司赢女儿—司无邪!” 凉筱摇了摇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孩子。” “因为我生来便知世事,刚出生时你跟兰姑姑平日里说的话,我便就听得懂了,但是也仅限于听得懂。” 司无邪说的不像是假话,这么解释下来她平日里的一些行为便能解释得通了,原来是生来早慧。 又过了半晌凉筱追问道:“你在计划着什么?” 司无邪明白她问的是今日她从父皇那边接下来的那桩事,老实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何,明明没想法的,但是心里一直不断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件事是她该做的,就好像几年前救下殇离,也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她“救下她,救下她!” “那你图什么?”凉筱见她没有回答,便换了个说法。 司无邪想了想不确定的回了两个字“安稳?” 凉筱猝然一笑:“你倒是比我这个做母亲的想的长远。” 司无邪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因为她明白母亲肯定有很多话要跟她说,比如她跟父皇的故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凉筱便开口说:“给你讲个故事吧。” 司无邪点了点头,然后席地坐了下来安静的等着母亲给她讲故事,凉筱挨着她坐了下来。讲出了那个沉闷而狗血故事。 凉筱不叫凉筱而叫凉萧,是将军府的嫡子和嫡女。 没错一人双名双身份。 凉筱本是女儿身但是自小化名凉萧扮作男儿长于军中。 而凉筱则以身体羸弱为由养于深闺。 早年将军夫人—沈云清伤了身子。 所以生了凉筱之后便再难生育。 老将军—凉忠心疼夫人并不怎么强求孩子的事。 但是将军府无后恐会招人诟病。 于是老将军便想了折中的法子一直对外宣称夫人生的是双生子。 但是因为夫人身子不好,所以女儿生下来便落下了病根见不得风。 世人都知道将军夫人身子不好,所以这说法倒也说得过去。 凉筱一直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但是对扮作男子长在军中这一点也并不排斥。 她从小就聪明父亲的兵法武功都学的很快,所以很快便有了少将军的名头。 因为她知晓自己是女儿身,所以便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女儿家的身份不被戳穿。 一直到十五岁那年凉萧跟当时还是皇子的司赢结识相知。 两人在战场上成了配合默契的伙伴,搭档,一个眼神一个举动都是最懂彼此的人。 然后毫无意外跟所有故事中的主角一样的两个人相爱了。 因着凉萧是男子,两人在这种若即若离的互相折磨中,终是凉萧做出了妥协。 她告诉了司赢自己女儿身的身份。 司赢诧异的同时又十分高兴,他许诺凉筱回京之后便娶她。 适逢皇帝年迈,新帝未立,皇权变更的时机。 司赢稀里糊涂就经过了层层厮杀登上了那帝位! 而凉萧也在那场皇权变更的争锋中以一种非常不合理的方式合理的“死”去了。 除了司赢意外的登上王位之外,一切似乎都在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就在两人以为能跟彼此长相厮守之时。 没曾想因老皇帝昏庸,导致丞相薄氏把持住了朝政。 司赢登基之后才发现自己成了一个被架空的傀儡皇帝。 老皇帝更是留下圣旨:想做皇帝,可以,必须立丞相府的嫡女为皇后。 司赢本是不愿的,他心里爱的人是凉筱,不是薄姬,但胳膊始终是拧不过大腿的。 最后司赢尊崇先皇圣旨立了薄姬为皇后,凉筱册封为了贵妃。 薄姬进宫之前便知晓凉筱是司赢的心尖尖上的人。 于是这两人便以后宫为战场展开了斗智斗勇。 凉筱学的是兵法性子真了些到底是不如薄姬心狠。 以至于最后棋差一招,输给了薄姬,一败涂地。 有句话叫趁你病,要你命,这边后宫薄姬刚斗倒凉筱。 前朝薄氏一族也对将军府下了手,凉筱一倒,将军府没撑过没称过三日便也倒了。 当初若不是倾华宫的一个扫地宫女易容成凉筱的模样。 将她换了出来替她去死了,让她躲过了薄氏的迫害。 她也不会有今天,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司无邪,司无真。 她本应该做征战沙场的将军! 为了爱情,折了翅膀,收了抓牙,做起了自己最不擅长的事,与一群牛鬼蛇神虚与委蛇。 凉筱只是讲了个大概,所以故事并不是很长,司无邪听完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沉默。 她不好去批判薄氏什么,不过就是成王败寇,凉筱确确实实输了,输了一切! 她笑着说道:“母亲,这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凉筱眯着眼回应着:“这的确不是一个很好故事。” 司无邪佯装没看见凉筱眼角的泪花问道:“母亲想要报仇吗?” 她没有问母亲会回到父皇身边吗? 因为她知道母亲的倾华宫所有宫人的命以及将军府上下满门的性命横在母亲与父皇之间,他们回不去了。 他们之间横着血淋淋的几十人的性命,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凉筱摇了摇头:“当年倾华宫的众人将我换了出来,希望我好好活着。” “便是想将我与薄氏之间的恩怨两情了,我不能辜负了她们!” “这些年我总会想如果当初我不昏头,不进宫,大家是不是都会活的好好的。” 第十八章:国师大人请留步 感受到凉筱波动的情绪,司无邪转身抱了抱凉筱宽慰着:“母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想了。” 凉筱抱住司无邪小小的身子,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无邪,无论如何你答应我,以后好好护着你弟弟!” 司无邪听完这句,只觉心中一片怪异,却又找不到这话的毛病在哪。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埋在凉筱的怀里点脑袋重重的点了两下算是应下了。 那是她一母同胎的弟弟,当然得好好护着了,不知怎的又突然想起了下午他凶父皇的样子,不由得的“噗呲”一笑。 “姐姐…”司无真穿着中衣,揉着朦胧的睡眼,从房间里出来四下找她。 司无邪一听声音,连忙从凉筱怀里起身准备开口,凉筱温柔的对她说道:“去睡吧。” 司无邪点点头转身向司无真走去,司无真自然的将手递给司无邪。 司无邪拉着他的手两人一起回了房间,凉筱瞧着姐弟二人关系这般亲近,也没多说什么,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现在已经七岁了,虽不能分房睡,但是床上已经挂起了帘子。 因为司无邪会半夜起来偷偷练功的缘故,所以司无真睡在内侧,司无邪睡在外侧。 无邪哄睡着了司无真,自己睁着眼脑子里一直想着今晚和母亲的对话。 有些话母亲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心里应该是知道,知道她在背地里偷偷练武,知道她偶尔会在夜里跑出来。 这些都没关系,她本来就没想过会瞒过凉筱,只不过她并不是主动的性子,所以凉筱不问她也不会主动提。 就像今天凉筱不问一句她到底是谁,她也不会主动去承认自己生来就知事的事情。 司无邪就在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中睡了过去。 第二晚司无邪在哄睡着了司无真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准备出门。 她路过凉筱的房间时顿了一下,想了想贴着门扉小声的报备了一句:“母亲,我出宫一趟,有些事要去做。” 凉筱没有追问是什么事,轻声“嗯”了一声,她的女儿比她通透,想的比她长远无需多问,无需担心。 司无邪出宫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也没管凉筱睡没睡,会不会应她,还是贴在她的门扉说了一句“母亲,我回来了。”说完之后便回了自己房间。 屋内心里说着无需担心的凉筱,在听到司无邪这句“我回来了。”之后,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安然入睡。 翌日早朝,司赢再一次提起了郦县之事。 说道要派钦差前往时,从来在朝堂上只旁听不参与的国师突然站出来说这桩差事国师府揽下了。 惹得司赢和诸位大臣齐齐讶异,薄相瞧着天机子的目光有几分隐晦。 早朝之后司赢驱散群臣独独留下天机子,司赢瞧着他面色有几分不善:“你此举意欲何为?” 天机子端着自己的高深莫测来了一句:“为陛下分忧。” 司赢冷笑一声带着几分兴味说道:“说来听听!” “微臣觉得人从国师府出,会比从后宫出好一些,皇上以为呢?”天机子意有所指。 司赢听完眼神微眯,语气听不出喜怒:“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天机子的话有两层意思:其一无邪就是他口中一直说的那个带来转机的人,因为这老匹夫曾问过女子当如何这个问题,再结合无邪那下午展现出来的机睿,所以司赢确定那个人指的就是无邪。 二是他知道自己是想派无邪,无真去郦县,只不过这两日他一直在苦恼该如何给了无邪和无真身份的情况下,又不会暴露筱筱。 一想到这里司赢突然就很想把天机子抓起来狠狠打一顿,他既然早知无邪他们的存在,是否也知晓筱筱还活着?他既知晓为何不说连点提示都没有! 想到这里司赢瞧着天机子目光越发的不善。 天机子轻咳一声:“皇上,微臣三年前就提醒过您了。” 司赢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三年前天机子那句“皇上,只要心怀希望总会得偿所愿的!”出现在他的脑海。 司赢又觉得气又觉得好笑,他强忍着怒气,右手指着天机子微微颤抖。 半晌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显然是被气狠了,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滚!” 这个老匹夫…这个老匹夫…明明什么都知道,还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等天机子退下了,承德连忙上前去给司赢顺气儿。 天机子走出皇宫时瞧着宫门前那辆华丽的马车以及六匹上好的马,眉头微挑心中冷笑:天子驾六?这薄相的心思还真是… 他一点都没有停顿的的越过马车,走向自己的小轿子,但是却没如愿。 丞相府的管事拦住了天机子,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对他说道:“天机子,丞相大人有请!” 天机子看也没看他绕过那小厮继续走,没走几步身后传来薄启力的声音:“国师大人留步。” 天机子佯装没听见,继续向前走到自己轿子前,府里的下人早早的掀起了轿帘,天机子直接钻进了轿子里根本不理身后的薄相。 他在轿中坐着等了半晌轿子都没有走,掀开一侧的帘子便瞧见他的轿子被人团团围住了。 他又看了坐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薄相,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似乎这才瞧见薄相一般:“嚯,原来是丞相大人啊,不知拦着贫道所为何事?” 薄启力并未把天机子惺惺作态的模样看在眼里,他面色温和地说道:“本相,今日想邀国师大人一叙。” 薄相虽语气淡淡的,但是那话中的意思可没给天机子半点拒绝的意思,不然也不会一声不吭就派人围住他的轿子不是? 但天机子又岂会是被薄相三言两语吓住的?他这些年背地里可没少跟薄相对着干,这事儿薄相自己个儿也知晓,今儿突然就要找他一叙?还拦他轿子?可笑! “多谢丞相大人好意,不过贫道跟大人没什么好聊的,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到这天机子又一次瞧了瞧那六匹马。 就在这时好端端的六匹马,突然有四匹不知怎的脱了缰,其他两匹马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将赶车的马夫甩下马车之后,拉着马车四处奔跑,横冲直撞场面一下乱做一团。 拦着天机子的那些人连忙去控制马车,薄启力在马车中被颠来倒去的,颇受了一番罪。 最后还是薄府的暗卫出动,才将马车控制住,救下了薄启力。 最后薄启力虽然被有惊无险的救下了,但是刚才在马车的颠簸中,他的发髻乱了,衣衫皱了,额角还被磕红了一块,平日里的威严荡然无存甚至还有点好笑。 他望着天机子远去的轿子眼神微眯,戾气顿显。 第十九章:国师大人好手段 一直都到天机子的轿子离薄相的马车越来越远,天机子这才放下侧帘看向轿子中的另一个人问道。 “你是如何在那么多人的情况下做到的?” 司无邪神秘一笑并不解释,一想到薄相用六匹马拉马车。 她便是一阵冷笑:天子驾六那是帝王才配拥有的礼制,他一个丞相也敢用六匹马拉马车?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见司无邪不回答,天机子便不再追问“你让我帮忙做的事我做了,接下来你待如何?” “虽然三年前我是说了你会是皇上对付薄相的转机,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你现在还太小,这么小便立出来不好。” 司无邪微微一笑:“好与不好,你我心里清楚,这一年来我都没什么长进,书看再多,武功再好没有对手都是惘然。” 得这位小祖宗是想拿郦县试刀。 等天机子的轿子回到国师府,瞧见外面守着的禁卫军,他下意识的拦住了司无邪。 司无邪语气淡淡地说道:“都找上门了,那便见见吧。”把持了朝政多年的权臣,当然得好好见见了! 天机子见她态度坚决微微颔首,既然她态度坚决,那便见吧! 国师府并不是很大,看上去跟普通的府邸没什么两样,但是却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司无邪这几年跟着国师看了不少书,其中便有涉及奇门遁甲的,这国师府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却是暗藏汹涌,危机四伏。 只不过因为那些阵法未启动,所以才给了薄相登堂入室的机会。 司无邪跟在天机子身后很快到了会客厅,远远的便看见这薄启力还穿着朝服。 发髻和衣服明显都整理过了,如果没有额角上的伤做提示,丝毫看不出他不久前还狼狈不已。 他端坐在正前方的太师椅上品着茶,作出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薄丞相年过半百,两鬓斑白,脸上也有许多岁月留下的痕迹。 与国师的面善和蔼不同,这薄相大抵因为常年把持着朝政,所以整个人都习惯摆出一副不怒自威的威严。 司无邪瞧见他那模样心下觉得好笑:这是来别人家给下马威了啊。 有意思,有意思,她本来还期待着是个多难缠的人物不过如此。 想想也是能引用天子驾六这等事来奠定自己地位的人,可见内心也是膨胀到了一定程度了。 薄启力做丞相多年,朝政稳稳的把持在手里,女儿是皇后,外孙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彰显着以后薄家的无上荣耀。 所以他早已不复当年的小心谨慎,人自然变也得嚣张起来。 这么多年来更是在朝堂上打压同僚,排除异己,现在的轩辕国朝堂早就变成他的一言堂了。 天机子虽与薄相多有摩擦,但那都是私底下 朝堂上天机子从不多言,就像个吉祥物一样冷眼旁观的看着司赢与薄相你来我往的较量。 天机子对薄丞相这幅主人家的模样也不恼,语气淡淡的问道:“不知道丞相大人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薄启力放下手中的茶盏,带着几分质问问道:“国师大人,今日朝堂上是何用意?” 整个朝廷谁不知道郦县他罩的? 倒不是说郦县多重要,而是已经划分到了自己地盘的东西,被外人觊觎了,总归是却有几分不舒服。 那郦县就算他薄家不要了,也轮不到别人染指! 天机子微微一笑,并不把薄相的质问放在眼里,他语气平淡地说道:“贫道多年来享受着朝廷的俸禄,却没太大建树,委实觉得有些惭愧,所以今日便斗胆向圣上揽了这个差事。”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但听到薄启力耳朵里,潜台词便是:我太闲了,所以想给你找不痛快。 薄启力冷哼一声:“国师也不怕出了这京城便回不来了吗?” 这些年天机子与他虽暗中有较量,但是却从来没放到明面上来,今儿这般撕破脸倒是头一遭。 就在这时,司无邪从天机子身后站了出来,拉着天机子的衣袖好奇的问道:“师傅,师傅你是抢了人什么东西吗?不然为什么感觉对面那个人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司无邪今日穿着靛蓝色的小袍子,大约是因为经常穿的缘故有些陈旧,与这一天到晚都穿的灰扑扑的国师说是师徒倒也不违和。 司无邪一向精明,突然做出这么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天机子心中猛的抖了抖:他认识司无邪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她这样! 司无邪并不知天机子的想法,自己这幅模样还是跟真儿学的,不过她这是第一次用,不太熟练。 司无邪站出来,薄启力这才发现天机子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娃娃。 当他视线触及到司无邪的脸之时,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他有片刻凝滞:这个小女娃有点眼熟! 那张脸跟那死去的凉家人有几分相像,凉家人不是早就灭门了吗?还有那眼睛…那双眼睛像极了司赢! 他猛然间想起了一个可能,薄启力悄悄的压下心中的震动问道:“你是谁?” 司无邪左右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偏了偏头笑嘻嘻的说道:“司无邪,我叫司无邪哦,天真无邪的无邪。” 姓司! 薄启力猛的站了起来走向司无邪,只见司无邪畏畏缩缩的又藏回了天机子身后。 天机子不知道司无邪葫芦中卖的什么药,但是还是下意识的挡在了薄启力和司无邪之间。 神色颇有几分不满:“丞相大人,你失态了!” “不论丞相大人对贫道这小徒弟有何想法,还请丞相大人都收回去,贫道这个小徒弟是丞相大人你动不得的。” 听到天机子这一番话薄启力才堪堪收回自己的失态。 他面上挂着一抹假笑,给国师鼓着掌道贺:“国师大人好手段!” “只不过一个小娃娃而已,国师大人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薄启力私以为司无邪不过是天机子圈养的一个傀儡,只是他没想到国师藏得够深,藏了这么多年居然都没人发现。 呵,司赢居然还有别的子嗣,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不过哪又如何?这般大年纪便夭折了的娃娃多的是! 想到这里他瞧着司无邪的眸子里,荡着笑意,只不过那笑意未达眼底,他的眼底只有对司无邪的无限杀意。 司无邪瞧着薄启力的眼神变了,他不再是那副自大傲慢的模样,变得内敛深沉。 没错,内敛深沉这才是侵淫朝政数十年的权臣该有的模样,这样才有意思。 等到薄启力走远了,天机子低头看着司无邪眼中跃跃欲试的样子,吓了一跳心中暗叹: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第二十章:好好护着你弟弟 薄启力这几年确实自负了些,他早些年的手段确实无人能比。 远的不说就拿当年将军府的灭门,任谁都没想到凉贵妃倒台第二日凉府上下便全都暴毙而亡了! 一直到如今都没有任何一点证据能证明凉府那事是丞相府做的! “无邪,无邪?”天机子唤了好几声才堪堪将司无邪唤回神。 司无邪轻“嗯?”了一声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刚刚我已与薄启力撕破了脸皮,只怕此次你郦县之行不会太顺利,可要贫道陪同?” 司无邪摇了摇头“不必,你在京城好好与他周旋便可,我不会有事儿的。” 天机子听着司无邪的话,也没反对,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只不过他还是有几分好奇:“你为何这么急着立出来当靶子?”她本可以不跟薄相见面的。 司无邪想了想,决定据实以告:“我总觉得我们要藏不住了,所以便主动站出来了,立一个和立两个总是有差别的!” 天机子听她说完,心头微跳:她对危险的感知这么高了吗? 两人有片刻沉默,最终还是司无邪打破了僵局,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多年来承蒙你关照!” 天机子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不存在胡子,大约是感觉到了自己动作的生硬,他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不必客气,你若真想谢我便真心的叫我一声师傅吧。” 这些年来天机子教了她良多,听到他这么说,司无邪也不矫情,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声:“师傅。” “哎,乖徒儿。”司无邪这一声师傅叫的天机子可谓是身心顺畅。 另一厢薄启力回道丞相府,才堪堪平复了心中的郁气,想到天机子的态度。 心下冷哼:天机子这个老匹夫,以前倒是将他小瞧了去,还当他是个知事儿的,没想到竟背着他藏了这么个人! 以前薄启力不是没想过拉拢天机子,毕竟他手握天机,有几分真本事,在民间也是很受尊崇呼声很高的。 这不过这老匹夫一直都表现淡泊名利样子,又不怎么珍惜自己的羽毛,油盐不进,不受招揽。 薄家也曾派暗卫去暗杀过他,只不过那些暗卫每次都是有去无回,而那天机子竟一点事儿没有,几次三番后薄启力瞧着他明里是个安分的,自己这边暗里又做不掉他,便就将他放任不管了,没曾想… 薄启力想到这里手书一封,唤来心腹“将这封信加急送进宫里,交到娘娘手上。” 信一进凤藻宫,司赢便得到了消息,他盯着桌案上的奏折想了半晌,不知薄相这么晚了着急送进宫的是何消息。 突然脑内灵光一闪“承德,去月华宫。” 承德一听,心头一跳连忙拉住司赢安抚:“皇上,您先别急,凉妃娘娘在月华宫的事儿,现在还没人知道,您这一急反倒将她暴露了不是?” 听完承德的话,司赢才冷静下来:对,不能着急,回头动静闹大了,反倒是将筱筱害了。 凤藻宫内,薄姬本已经睡下了,听到秋荷说相府里递来了消息,这才又掌了灯,薄姬摒退左右,才打开丞相的亲笔手书! 看完内容之后一向雍容脸竟有片刻扭曲“来人!” 秋荷本就一直守在内殿外,听到薄姬略带几分咬牙切齿的声音,连忙跑了进来:“娘娘。” 薄姬满脸愤慨,咬牙切齿的说道“安排人给本宫查,仔仔细细的查,查看看这深宫内还有多少孽种!再好好查查凉筱那个贱人躲在那!” 那模样似要叫人生吞活剥了去。 秋荷冷不丁的听到前面一句“孽种”先是一愣,皇上都多少年没有踏进后宫了,哪里来的孽种。 后又听到“凉筱”二字心中一抖,凉妃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吗? 她瞧着皇后的样子,心中的万般念头都不敢问出口,她张了张嘴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是明目张胆的查?还是暗地里悄悄查?” 薄姬本想说明目张胆的查,最后思量了一番:“暗地里查,一旦查到立即处死,带尸首回来见本宫即可!” 依着司赢对凉筱的宠爱,他若知道凉筱还活着,势必不会这般冷静,肯定早早的便将人死死的圈在身边了。 既然他不知道,反正已经死了的人,再死一次又何妨? 秋荷得了令便着手下去安排暗访之事了。 今儿夜里瞧着风情月朗的甚至平静,然各宫似乎都不是很太平。 月华宫内,凉筱替司无邪姐弟二人打包了好行李,明日他们就要启程去郦县了。 待姐弟二人收拾妥帖后,一人背着一个凉筱打包好的包袱,走到了门口。 司无邪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凉筱:“母亲,有件事忘了跟你讲,今日薄启力瞧见我了。” 凉筱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司无邪有些不放心。 她松开司无真走到凉筱面前十分认真的跟她说:“母亲,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国师府,或者说你去找父皇,那个薄启力啊我见了是个心狠手辣的,你一个人在月华宫我不放心。” 凉筱笑了笑,摸了摸司无邪的脸说道:“你就安心去做你自己的事吧,母亲是大人会照顾好自己的,嗯?” 司无邪见母亲态度坚决只得作罢,她还是有些颇为不放心的叮嘱道:“母亲照顾好自己。” 凉筱微微点了点头,司无邪回到司无真身边牵起司无真往殿外走去,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凉筱的声音:“无邪。” 司无邪姐弟停下脚步齐齐回头,司无邪看着自己母亲面色十分疑惑:“母亲,还有什么事吩咐吗?” 大抵是因为这一双儿女第一次离开她身边,独自远行,凉筱的眼圈微微发红,眼中蓄满了泪水,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照顾好你弟弟。” 司无邪点头应下:“无邪明白。” 司无真适时的表现出自己的懂事,他轻哄道:“母亲您要好好保重哦,真儿和阿姐过些时日就会回来了。” 凉筱忍着眼泪应道:“好。” 说完这番话,司无邪姐弟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凉筱从屋内追了出去,瞧着她们两个小小的身影缓缓的在月色下行走中直至消失不见,她才缓缓转身回到了屋内。 平日这月华宫里到处都是无邪和无真嬉笑打闹的声音,她们这才刚走,凉筱便觉得这月华宫似乎冷上了几分。 司无邪姐弟是悄悄出宫,虽然司无邪已经轻车熟路了,但是因为带上司无真这个不会武功的,倒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他们一出宫,国师便现了身,看得出来他已经等候多时了。 第二十一章:我的小徒弟七岁 天机子是第一次见这对双生子,这两人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这司无邪深沉一些看着像个小大人,司无真则跟普通的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没什么两样,眸子里带着天真与对外面世界的好奇。 司无真一向嘴甜,他一瞧见国师便甜甜的叫了一句:“国师爷爷。” 给天机子乐的合不拢嘴,连连夸道:“乖孩子,乖孩子。” 司无邪干咳一声,天机子动作一僵,连忙改口对司无真说:“你姐姐唤我一声师傅,你便同你姐姐一样唤我一声师傅吧。” 无真是无邪的弟弟,若叫了天机子爷爷的话,无邪平白比自己的亲弟弟高了一个辈分,她自然是不愿的。 司无真听完天机子的话,连忙改口甜甜的叫了一句:“师傅!”天机子欢喜的应下了。 很快几人便回到了国师府,司无真一贯会哄人,一路上把国师哄的开开心心的。 回到国师府将她们姐弟二人安顿好后,天机子才正色道:“明日你们便要启程了,可需要为师帮你做些什么?” 司无邪看了看天机子,思索了片刻,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必,您就好好保着您自己的命吧!” 天机子哈哈一笑,十分傲气的说道:“除非我自己想死,否则这京城里没有任何人能让我死,你父皇也不行!” 司无邪笑了笑并未接话,她本来想叫天机子给凉筱算一卦,但是后面想想了还是做罢了。 她瞧着天机子的模样,微微眯了眯眼,认识这老头三年了,三年过去这个老头丝毫没老,三年前什么样,三年后还是什么样,那身子骨也是健壮的很。 她丝毫没有去怀疑天机子那句话的真假,能在薄启力手下完好无损的活过来,还没被同化,若没点独家本领怎么也说不过去。 天机子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司无邪开口让他算他们此去的凶吉可就糟了,因为他算不出来—砸招牌! 司无邪如今的命格怪的很,身上有祥瑞之像也有血戾之气,最重要的是他去掐算司无邪以后的走向,会被反噬不说还被一片浓雾遮了眼,他什么都瞧不见。 也就是说司无邪以后会如何,除了她自己没人会知道! 翌日去郦县的队伍整装待发,众人看了看远处的马车,又瞧了瞧站在送行队伍中的国师也是奇了。 这国师大人不是揽下了去郦县的差事?都这会儿了怎么人还在这?那车队可是马上就要出发了呀。 还有皇上怎么瞧见了国师也跟没瞧见一样?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随着带头将领的一句“出发!”车队缓慢的动了起来。 薄启力瞧着远去的马车,又瞧了瞧不远处神色自然的天机子,面色沉沉,他现在也拿不准天机子这老匹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天机子远远了瞧了薄相一眼,微微颔首似在挑衅一般。 薄相这头有人瞧不过去了上前呛声:“国师大人这般是在公然抗旨吗?” 揽了差事,结果人却没去不是抗旨是什么? 天机子面带微笑,语气中颇为不解:“王大人此言差矣,贫道何时抗旨了?贫道当日在殿上说的是国师府,又不是说的贫道本人;只要这人是从贫道府上出的,那就不算抗旨,这事儿就连陛下那也是默许了的。” 那王大人被天机子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你…”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其他围观的人听罢都纷纷好好奇,国师府去了谁,七嘴八舌的问道:“国师您究竟安排了谁去做这件事情?” 天机子端着架子,高深莫测的说了五个字“贫道的徒儿。” 百官一听,国师竟然有徒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夸了一番:“国师大人手段如此了得,想必令徒也是有诸多过人之处。” 天机子面带笑容,心安理得的接下这些人的奉承,缓缓吐出一句话:“确实有过人之处,毕竟我那徒儿才七岁。”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他们听到了什么? 七岁?国师派了个七岁的小娃娃去郦县治水患?皇上还答应了这是要直接遗弃掉郦县的子民吗? 薄启力听完这个七岁,脑子里第一反应便是当日在国师府瞧见的那个孩子。 他的心思不由得沉了下来,天机子安排了那孩子单独去郦县不说,还这般当众告知是为何? 那孩子真的是天机子拿来做傀儡的吗?还是说就是个靶子? 还有那个马车里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还是说就是个幌子? 薄相招来心腹耳语了几句,那心腹便退下了。 天机子虽并未主动主意薄相那边的动静,但是余光里还是瞧见了他的一些动作。 为官掌权者生性多疑,他今日这番做法虽然并不能致使薄相放弃原计划,总归还是能拖上一拖的。 本来按照司赢的计划,此次郦县之行司无邪姐弟在暗,明处由一个叫刘勿的统领把持着,但是被司无邪否决了。 司无邪似乎对此次郦县之行志在必得,她昨儿连夜与自己敲定了计划。 让他在一个适当的时候便将皇上派了一个七岁孩子去治理郦县水患的事放出风去。 他瞧着现在京城里流言传播的速度,效果确实喜人,不消半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流言先是传国师现在老糊涂了竟然派了一个七岁的小娃娃来糊弄皇上。 后面又开始变成了皇上昏庸了竟派了一个七岁的小娃娃去治理郦县水患,这是要弃郦县百姓于不顾啊! 当日下午天机子便被宣进了宫,司赢将一叠奏折摔在天机子脚边,语气十分愤怒:“你自己瞧,好好瞧!” 天机子微微后仰了身子,垂眸瞧瞧地上的奏折,不用看内容他也知道,都是弹劾他的。 不过这些弹劾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这边要怎么解释过去。 他总不能明目张胆的跟皇上讲你女儿自己要求的。 这时门外走进一白衣女子,手中端着一杯茶。 天机子肉眼可见的瞧着皇上的怒火消了,没错消了。 刚刚还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的皇上,此时笑的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天机子不得不的暗叹:嘚,不必解释了。 司赢一见凉筱连忙迎了上去,接过她手中茶,温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些事哪里需要你亲自做。” 凉筱笑了笑:“承德公公说你忙,左右我闲着无事,便给你泡了杯茶过来;刚刚我在门口听见你在发火,可是出什么事了?” 第二十二章:山河无恙 人间皆安 司赢连忙否认:“无事,无事。”说完转头对着天机子冷声喝斥道:“滚回你的国师府,好好面壁思过。” 天机子瞧着现在像纸老虎一样的司赢,又想了想前几年的司赢心下叹息恭恭敬敬的说道:“臣谢主隆恩。” 路过凉筱时,天机子微微冲她颔首,凉筱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天机子走出御书房时,又回头瞧了司赢二人一眼,看着司赢一个皇帝像个普通男人一样围着凉筱转悠,深深的叹了口气才离开去。 还不要夜里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国师大人被禁足了! 国师大人兢兢业业为轩辕二十载,最后因为一念之差被禁足了。 所有人都在为国师惋惜,但是只有薄相知道和天机子本人知道,皇上这看似在惩罚他,实际上却是护着他,以一个禁足来堵住文武百官的悠悠之口。 你们弹劾国师说他来乱来,朕也惩罚他在家面壁思过了思过了不是? 薄相同时还嗅到一个信息,那个孩子司赢是知道的! 不然他不会在天机子作出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之后反应不会这么平淡,只是不痛不痒的罚了天机子禁闭,甚至连他的俸禄都没有罚。 想到这里薄相的心愈发的沉了,既然这件事司赢知道,那便更不简单了。 因为这个孩子极有可能会成威胁到司云寒的地位! 薄启力倒是没有想到,司赢居然这般沉的住气,藏一个孩子藏了这么多年! 车队使出京城,司无邪悄悄给车夫递了一个讯息。 那车夫本就是司无邪的自己人,得了司无邪的指示,鞭子用力的在马屁股上一会挥,那马儿吃痛撒了欢的跑起来。 刘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的一愣,等反应过来之时,马车已经跑了好远了。 马车里的人是谁,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多多少少知道些,他吩咐好其他人赶紧跟上来,便自己打马追了上去。 马车跑了一刻钟,跑进一片树木生长茂密的树林里,已经远远的将车队甩在了后面,司无邪这才吩咐马夫控制住马停了下来,然后她自行下了马车找了一处树荫站了一会儿。 不多时刘勿策马而来,他远远的便瞧见那树下的小人儿,刘勿尽管早有准备,但是冷不丁的瞧见这么个小萝卜头还有被差异到了。 这个小娃娃才多大?五岁?七岁? 刘勿驱马来到司无邪面前,飞扬的尘土迎面溅向司无邪,只不过那些飞尘在离司无邪还有三寸之时便被震开了。 刘勿说不震惊那是假的,他虽然不是故意将飞尘溅向司无邪的 但是司无邪露的这一手,这深厚的内力,在他们这一行人中也算是个中高手了,所以最后到底谁保护谁还未可知。 司无邪似乎并没有将这点不愉快放在心上,她温和的对刘勿说道:“刘统领,借一步说话。” 说完之后也不管刘勿的反应自顾自的往林子深处走去,刘勿微微沉吟了片刻才选择跟了上去。 一直到看不见马车了,司无邪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刘勿,她笑吟吟的说道:“刘统领,有一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司无邪嘴上说着商量,那模样可一点都不像要商量的模样。 刘勿面上不显暗里却防备着,他不动声色的问道:“小大人有什么吩咐?” “从现在起我要与你们分开。” 刘勿想也没想便十分坚决的拒绝了:“不行!” 司无邪笑了笑:“刘统领,我不是真的在跟你商量。” 刘勿看着面前这个半大的孩子,皱了皱眉:“小大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司无邪笑了笑,浑不在意的说道:“我当然知道,郦县为什么年年治理,年年出事?” “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地方是薄家的,现在的轩辕国薄家就是一颗参天大树,没人敢撼动,刘统领你说呢?” 刘勿听到她一番言论心中差异,想起出发前皇上再三交代了要保护好这个小娃娃,谁都可以死唯独她不能! 想到这他不由得看向司无邪,觉得她似乎有些过分自负了,纵使她武功不错,但对于薄家的暗杀,她也未必招架的住。 刘勿规劝着:“小大人你别忘了你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你说的这些事自有大人处理。” 潜台词:就你一个小娃娃也想动薄家? 司无邪并未将他的规劝听进去,她轻笑着:“正因为我是个半大的孩子所以薄家才会松懈,不妨再告诉你我这次去郦县就是为了把薄家的势力从郦县拔出的。” 按照国师的性子只怕现在已经将她们之前约定好的事说出去了。 薄相不论会做何反应,但是有一点关于一些证据他一定会传信让郦县那边的人处理了。 按现在车队的脚城去郦县最快也要十天,等她跟着车队去郦县什么都晚了,所以她势必要跟这些人分开的。 本来她可以悄无声息的直接跟人换,但是她瞧了瞧面前这个老实忠厚的统领还是决定跟他知会一声。 刘勿听到她这番大言不惭的话语,陷入了思考中这个孩子莫不是脑子不大好? 司无邪见他似乎并未动摇又开口说道“刘统领,你不妨仔细瞧瞧我长得像谁?” 听完司无邪的话他盯着司无邪的脸看了半晌,他一开始便瞧着这小娃娃眼熟,这番细细打量下来才恍然出声:“小姐???” 想到这刘勿又连忙否决:“不对,这么多年小姐都没有音讯,小姐早就死了,你到底是谁?”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向司无邪袭去! 司无邪向后退了一步,抬腿踢偏了刘洋向她伸来的魔爪。 刘勿反手抓住司无邪的脚踝,司无邪腰身一扭,双手捉住刘勿的那抓住她脚踝的手在手臂上的麻穴一摁。 刘勿手臂一麻不得已的松开了司无邪,刘勿反应过来再次攻击··· “‘山河无恙,人间皆安’这句话大人可还耳熟?” 司无邪念出这句话,刘勿的手离她纤细的脖子仅剩一寸,可见其凶险。 山河无恙,人间皆安,耳熟怎么会不耳熟,这是当年凉家军的口号,是他们少将军的心之所向! 过了良久,刘勿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喑哑的问道:“少将军在哪?” “死了!”这么多年凉筱早已在深宫里磨掉了棱角,不负当年战场上的意气风发了。 与其让她曾经的下属见她如今模样,不如就当她死了吧。 刘勿又想了想临行前司赢的嘱咐,十分笃定的的说道“你是将军的孩子!” 司无邪大方承认:“是!” 刘勿想到她刚的话追问道:“你动薄家是想为将军和将军府报仇?” 第二十三章:姐姐会保护我的 司无邪虽然很想点头,但是她并不能骗自己也不想骗对面那个男人。 她微微摇了摇头:“不,我动薄家只是顺势而为,将军府的仇我从未想过要报,成王败寇,历来如此。” 她不想把自己的放在一个道德的制高点去审判别人,薄家也好,凉家也好都是权利斗争的漩涡里的牺牲品。 气氛再次凝滞,司无邪看得出刘勿陷入了挣扎中,司无邪并不着急。 而躲在一旁的殇离实在看不过去了,她从树上跳了下来,手中捏着两把小巧的匕首:“丫头,废什么话啊,他若不愿,便杀了吧,你手下又不是无人可用,这件事并不一定要他去做了。” 说着便要准备动手,司无邪抬手制止了她。 殇离乖乖的收起了匕首,司无邪很记仇她当初第一次见她们姐弟时,不小心划伤了司无真。 后来司无邪学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了个明面上的借口跟她对打,将她打了一顿。 她学的是杀人技,对于正面对打自是不敢出全力的,所以她几度在心里暗骂司无邪“逆徒!”连师傅都打! 殇离突然的出现,惹的刘勿心头直跳,他刚刚竟然未发现这四周还藏了人! 刘勿下意识的按住自己腰上的佩刀,随时准备攻击。 司无邪走到两人中间抬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勿,再一次问道:“刘大人,我前面说的你可愿意配合?若大人实在不愿意也可,只是可能需要委屈大人些时日了,毕竟你是将军府的旧人,我不愿伤你。” 刘勿看着司无邪认真的模样,又看了看她身后的蒙面女人,最终应了下来。 他是聪明人,司无邪这番敲打他看在眼里,虽然司无邪说了不会为将军府报仇。 但是只要他动了郦县,就势必会跟薄家对上,只要能动薄家是不是打着替将军府报仇的名号又有什么关系呢? 前面或者还觉得她有些过分自负了,但是到了现在他瞧了瞧殇离,又看了看相当淡定司无邪。 谁知道他还有多少底牌呢?谁又知道国师做了多少安排呢?他选择了先应下来。 或许是将军府旧人几个字触动了他,亦或许是她那张长得像少将军的脸说动了他。 见刘勿应了下来,司无邪瞧了殇离一眼,殇离抬手挥了挥。 又出现几名黑衣人还带着一个跟司无邪从身型到容貌都十分相似的孩子。 刘勿按捺下心中的震动,从容的接过那孩子,在临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司无邪一眼。 脑子里将这半个时辰内的事快速过了一遍最后赞叹一句:将军府的后代,该是这样的! 刘勿走后司无邪看向殇离:“真儿,接出来了吗?” 殇离大大咧咧的上前拍了拍司无邪的肩膀:“我办事你放心,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起程赶路。” 司无邪微微颔首:“相府的尾巴呢?” “放走了一个回去报信,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妄动了。” “我们折损几人?” 殇离没有回答,司无邪皱了皱眉没在追问,她上下打量了殇离一番,眼神微眯语气十分笃定:“你受伤!” 尽管殇离遮盖了身上的血腥味,司无邪还是闻出来。 殇离紧了紧双手后退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说道:“小伤,无事!” 殇离要瞒司无邪也只当不知道并不过多追问什么:“我临行之前有一个好友塞了很多伤药给我,都在真儿的包袱里,你回头记得用。” “接下几日要幸苦你一些了,带路吧师傅。” 殇离表示无事,运用轻功飞身离去,司无邪紧随其后。 约莫过了半刻钟,司无邪远远的便看见了司无真在一棵树下歇息。 周围拴着几匹上好的汗血宝马,以及一辆质朴的马车,身旁坐着个跟他差不多的女孩。 那小女孩长得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穿着靛青色的小袍子,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朵朵碎花,好不俏皮,一看衣服就是殇离挑的。 她们一靠近,那女孩便听到有了动静,连忙戒备了起来,一双杏眸看着四周。 司无邪知道她的身份嘴唇微勾,运转内力向她袭去。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十来招,最后同时收手,司无邪落在了司无真身旁,拱手:“司无邪,久违了。” 那女孩也拱手回应:“牧子诺,久违。” 牧子诺看着对面那人,竟与自己刚刚一直守着的小人儿一模一样。 她本来就被惊艳了一次,碰上她又被惊艳一次。 司无邪与司无真不同的是气质上,司无邪这几年一直在练武读书,整个人都带着几分睿智与锋芒,虽然她一直锋芒内敛,但是也叫人不敢轻视了去。 殇离看着这两人很是欣慰,因为这两人的武功都是她教的。 能教出这么两个出色的徒弟,她觉得此生也算圆满了。 时间耽搁的有点久了,司无邪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时间不早了,启程吧。” 一行人各司其职准备启程,司无邪牵着司无真的手上了马车,牧子诺紧随其后。 马车里司无真看着司无邪一脸纠结,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最后开口的只剩一句:“姐姐。” 司无邪似乎知道司无真要说什么一般,她拍了拍司无真的头柔声问道:“真儿,刚刚怕吗?” 司无真连忙摇来摇头:“不怕。” 司无邪瞧着他明明受了不少惊吓还故作镇定的模样不由的轻笑一声追问道:“为何?” 司无真扬起一张笑脸,笑呵呵的说道:“因为姐姐说过会好好照顾我的!真儿相信姐姐!” 认真又坚定的语气,司无邪的心柔软了几分,她伸手刮了刮司无真的鼻子夸了一句:“真乖!” 司无真牵起司无邪的手,把脸埋在司无邪的手心蹭了蹭,然后依赖的爬进司无邪怀里躺下了。 司无邪安抚的拍着司无真的肩:“困了就睡吧,有姐姐在。”司无真低低的“嗯”了一声,然后乖乖的闭上了眼,酣然入梦。 牧子诺坐在一侧看着这对姐弟互动,最后视线定格在司无邪脸上,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因为这个女孩很老成,也很厉害。 司无邪察觉了牧子诺的目光:“有事?”,牧子诺摇了摇头,目光转移到了别处。 第二十四章:我会乖乖听话 京城相府,薄相书房突然传出一声质问:“你说什么?” 管家硬着头皮又说了一次:“回相爷,派出去的人,在撤回来的途中被全部劫杀了!” 薄启力面色有几分难看“是何人所为!” “不知,活着回来传信的人说是突然出现的,像是在故意等他们一般,一声不吭上来就是杀招!” 管家垂着头不用瞧都知道薄相现在的心情一定十分不好,一下子死了三十个上好的暗卫,就算是家大业大的丞相府也肉痛! 薄相面色黑如锅底沉声问道:“那活着回来的人呢?” 管家身子突然抖了抖,战战兢兢的说道“死了…传完话便死了…” 薄相现在心情不佳,没察觉到管家的异样吩咐道“去将青枫叫来。” 管家“扑通”一声跪下了“相…相爷…来的时候奴才碰上青枫大人了,他说了这件事他不会管!” 薄相一听眸中寒光一闪,他深吸一口气过了良久才压下心中的怒火“你下去吧!” 管家连忙起身往门外退去,临到了门口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相爷,那郦县那边…” “飞鸽传书让他们把该毁的东西毁干净,其他的就看他们自己的命了。” 管家心头微跳,他没敢再继续追问默默退了下去。 一行人一路急行终于在第五日一早赶到了郦县,司无邪坐在马车里的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看上去又一场风雨要来了一行人进了城,直奔事先准备好的落脚点——琼玉院。 郦县隶属江南,依山临水,单椒秀泽,平日里都是水木明瑟,风景如画的,那气候也是最宜人不过的。 但是一旦到了春汛这环绕着郦县的郦河就跟那饿狠了的野兽一般张着大口,波涛汹涌,决堤而出,致使这郦县的百姓苦不堪言! 琼玉院是司无邪临时置办的一处两进一出的普通宅子,坐落在郦县平民区的最深处,平日里鲜少有人路过,所以这冷不丁的来了生人,也没人什么发现。 琼玉院虽小,但是所有人都不是什么奢华享受过的人,所以倒也没什么那么讲究。 琼玉院内,殇离带着牧子诺聚集在司无邪的房间,房间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面铜镜,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四个凳子,两扇窗。 四人围坐在桌边司无邪正色的问道:“人都安排出去了吗?” 殇离点了点头,司无真双手支着下巴有些无聊,出声问道:“姐姐,真儿能为你做些什么?” 司无邪偏头看了看他,然后眯着眼似乎在认真的思考司无真能做些什么。 过了片刻司无邪带着几分诱哄的语气问道:“真儿,要学那种很厉害很厉害的武功吗?” 司无真一听眼神发亮,十分雀跃的说道:“想啊。” 他想到了前几天姐姐和牧姐姐切磋的,好厉害的样子,真儿可不能拖姐姐的后腿! 司无邪摸了摸司无真的头:“好,那就让牧姐姐教你可好?” 司无真连连点头:“好!” 见司无真如此爽快就答应了,司无邪看向牧子诺带着几分恳求:“真儿就麻烦你了。” 牧子诺微微颔首表示:“无妨。” 司无真也并非毫无武功功底,这两年司无邪还是粗略的交了他一些很基础的拳脚功夫用来强身。 只不过之前因为事情太多了,一直没有太多时间,便也没怎么教他一些深层次的东西。 这次郦县之行司无邪带着无真的本意有二,一是无真黏她黏的紧,二是想带他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安排好司无真,司无邪这才同殇离一起悄然离开了琼玉院。 出了琼玉院,两人一路急行出城,来到决堤的河道边。 司无邪看着面前的汪洋,眉头紧皱冷哼一声:明明早早就有了疏导的方法,这里的地方官,为了省事却一次又次的堵截,用的材料也不好,也不梳理,难怪年年治理,年年出事。 殇离见司无邪脸色不是很好,有些好奇的问道:“很棘手?”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这个徒弟就是个怪胎,似乎什么事到了她手里都不叫事。 司无邪微微摇头,冷笑一声回答道:“不算棘手,只是颇有些费时;通知下面的人,郦县的地方官给我好好查!任何相关的人都不要放过,我要拿他们沉江!” 说完便拂袖离去看来是动了真怒。 两人刚回到琼玉院内,一个黑衣人便从墙外翻了进来,手中捏着一只信鸽,恭敬的呈给殇离。 殇离拿下绑在信鸽腿上的信,瞄了一眼递给司无邪 看完内容之后的司无邪一双漂亮的凤眸闪过一抹寒光。 司无邪收紧了拳头,运用内力将信化为了飞灰,沉声吩咐道:“动作加快,任何相关的人都不准放过。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说话的语气间充斥着戾气,黑衣人得了令转瞬消失。 殇离见司无邪的模样,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鼻子说道:“我亲自去盯着吧。” 司无邪敛了敛心绪,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在殇离准备离开的之时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殇离身行一顿,笑了笑便离去了。 转眼到了夜间,跟着牧子诺练武的无真归来,司无邪关切的问道:“今日习武,可累?” 司无真摇了摇头“不累。” “可还习惯?” 司无真点点头:“牧姐姐教的很有耐心。” 司无邪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那真儿可要好好学。” 司无真连连点头保证“真儿会的。” 司无邪习惯性的夸了他一句“乖。” 刚才本来还因为郦县的事有些郁结之气积攒于胸中,看到司无真这么乖巧懂事便消散了许多。 司无真偷偷打量着司无邪沉默了半晌,似是下来什么决定般,才鼓起勇气开口“姐姐,你可不可以答应真儿一个要求?” 司无邪被他这突然一脸严肃的模样逗得一乐笑着问道:“何事?” “姐姐,要一辈子都对真儿好,陪在真儿身边。相应的真儿也会很乖,很听姐姐的话的。” 司无真说的十分认真,他没有告诉司无邪其实从出月华宫那一刻起,自己就一直很忐忑。 司无邪突然安排他跟一群陌生人走的时候,他其实很恐慌,他害怕姐姐不要他了。 但是基于对姐姐的信赖他什么都没说,好在最后姐姐真的来了。 他很懵懂不明白为什么就是叫了一个人父皇,平静的生活突然就没有了,明明以前都是他们三个人一起生活的。 为什么姐姐会认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为什么姐姐要揽下这些事?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他只需要相信他的姐姐司无邪。 是他最信赖,最依赖的人,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最好的人就可以了。 第二十五章:下官是头猪 司无邪心下叹息,想来应该是被把他临时交给殇离的这件事吓到了,难为他了忍了这么多天。 她开口安抚道:“你是我弟弟,我当然会一辈子对你好,不会抛弃你的!” 司无真伸出小拇指,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拉钩哦。” 司无邪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好好好,拉钩!” 烛火下,两根稚嫩的手指钩在了一起,完了之后司无邪习惯性的摸了摸司无真的头。 又过了几日,朝廷派下来的赈灾银两,以及钦差大臣的仪仗队都到了郦县外的驿站。 司无邪临出门前去看了看正在刻苦练功的司无真,想了想还是与司无真交代了一声:“真儿,姐姐这几日有些事要处理,要离开几日,你要乖乖听牧姐姐的话,明白吗?” 司无真停下练功的动作靠近司无邪:“姐姐何时回来?” “过几日,真儿要乖知道吗?” 司无邪话音一落,破天荒的司无真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刻乖乖应下。 转而问道:“姐姐还记得前几日答应过真儿什么吗?”语气颇有些不高兴。 司无邪一愣想到前几日的约定,笑了笑:“当然记得,我怎么会抛下真儿呢,放心姐姐会尽快回来的。” 郦县一行充满未知,她本来想带司无真一起的。 但是一想到前路未知,她便有些不安,思来想去还是将他放在牧子诺身边最安全。 司无真看自家姐姐态度坚决,便只得作罢“好吧,姐姐要早点回来哦。” 司无真似乎瞬间便又变成那软包子的形象,委屈巴巴的。 牧子诺这些日子一直在一旁观察着司无邪姐弟,想到她这些日子瞧见的一些画面眉头微皱。 心中诧异不禁反思:是因为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吗?这个司无真是不是太黏司无邪了一些,还是说是我的错觉吗? 驿站内司无邪在刘勿的帮助下,悄然换回那个替身,一切从回正轨就像司无邪从未离开一样。 刘勿摒退了众人,司无邪才开口询问:“刘大人,这一路下来可还顺利?” 刘勿老老实实的应了:“未出现什么大事,你这边郦县城内的一切,可摸清了?” 这一路过来何止没出现什么大事儿,这一路顺利到刘勿不敢想象。 他想象中的薄相暗杀并没有发生,就连普通的山匪拦路都没有。 司无邪微微颔首,一路上他们过来的十分顺利,司无邪是知道的。 毕竟无崖馆没少出力,也伤了不少人,不过碍于一开始殇离就出手折了薄相几十个上好的暗卫。 所以后面断断续续的派出的人都只是试探,不过那些人还是全都被无崖馆的人杀了回去。 因为无崖馆的长处是主攻情报和扫尾,武功高强的不多。 所以这一次跟薄相对抗损失较大,好在该保住的东西都保住了。 司无邪并没跟刘勿说那些她在背后做的事,而是志在必得的回了一句:“郦县一应事物尽在掌握中!” 听司无邪的意思,似乎该拿到的东西都拿到了,刘勿放下心来:“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做?” 司无邪唇角含笑,眼神微眯:“接下来先去会会这个县官—施投朱,施大人吧。” 刘勿一听这名字:…是头猪??? …… 司无邪一行人,摆着钦差的仪仗,招摇过市,她似乎还怕别人看不到她,还特地将马车的车帘掀了起来。 马车进城不过行了百步,便听到四周都是百姓在议论纷纷。 路人甲:“当今皇上莫不是糊涂了吧,竟还真派这么个黄口小儿做钦差,我前几日听见还以为是谣传!” 路人乙:“你还不知道把,这孩子据说是国师府出来的,是国师的关门弟子呢。” 路人甲意味不明的问道“国师?这又关国师什么事?这国师大人上了年纪,脑子也不清醒了吗?” 路人丙连忙凑上去:“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小钦差的事儿,是国师大人背着皇上做的,皇上知道了以后还罚了国师大人闭门思过呢!” 路人丁:“我到觉得国师此番做法定有他一定的道理,你们想啊国师大人兢兢业业为我们轩辕做了多少事,远的不说,就说两年前西北干旱,那雨还是国师大人去求的。” 路人丁一说完立马又有别的人出来反驳“就算你说的有理,国师确实为我们轩辕国做了不少事,但是这七岁大的孩子能干嘛?” “依我看这事儿就是皇上连同国师一起犯糊涂了,这是要放弃我们郦县的百姓啊!” 此话一出,一大片的附和声:“就是,就是。” 这议论声一茬接过一茬,司无邪听的分明,但是她并不在意,等她将郦县事了,到时候有他们反口的。 这时百姓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县太爷来了。” 围着司无邪马车的人群一哄而散,但是司无邪耳力好还是听到了好几声咒骂:“呸,狗官。” 因着车帘是掀开的,司无邪远远的便看见那个缓缓向这边向这边移动的一个肥胖的身影。 身后还跟着一些衙役,司无邪的嘴角露出一道冷笑的弧。 她听闻郦县县令施投朱家中早年经商,攒下不少家业,后来施家觉得士农工商,这商字排在最后总归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于是就花了一大笔钱给施投朱捐了官,后来又捐了几次施家便把这个儿子一步步的捐到了郦县县令这个位置上了。 不过前几年施投朱的父亲去世了,施家便没落了。 刘勿一想到施投朱的名字,再看看他的体型,心中便觉得好笑,这名字配这一身膘倒也是很搭。 待施投朱带着人走到司无邪的马车前,人已气喘吁吁累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大约因他过于肥胖,这官服穿在身上有些不伦不类。 司无邪来的低调进城前也没有派人知会县衙一声,导致这施县令是一点准备没有。 县衙只知朝廷派下来的一行人中有一个人叫刘勿的,之前是禁军统领,除此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知。 等这县令歇了半晌,顺了气儿才对着司无邪的马车行礼迎接。 “微臣郦县县令施投朱,恭迎钦差大人。” 司无邪看了他一眼,面上不显故作惊讶,十分疑惑的问道“是头猪?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施县令脸一黑,暗自咬牙:“钦差大人,下官是施投朱,方字旁的施,投掷的投,朱砂的朱,不是是头猪!” 经他这么一解释,司无邪恍然大悟:“哦~还是是头猪嘛,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别说这名字倒是很配你。” 第二十六章:有劳大人引路 司无邪话音一落,周末猛地响起一阵嗤笑声,刘勿在一旁忍俊不禁,极力克制自己笑出声来。 郦县县令却听的分明,这个小钦差大人就是故意拿他的名字做筏子,给他难堪! 心中没有由来的生出一股危机感,施投朱转念一想;暗骂自己胆小。 不过就是个七岁的孩子,说话再老成又有何可怕的,不过就是个刚断奶的小娃娃! 司无邪瞧着这县令不开口,也不再继续拿他的名字说事。 司无邪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调调开口说道:“施大人你要做头猪,本钦差没意见。 “但是可要小心一点了,因为本钦差属狼的,披着人皮的饿狼;虽然小是小了点,这咬起来人来,不咬下一块肉是不过松口的。” “所以大人你这般圆润可要小心被本钦差盯上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明显更加诡异了起来。 司无邪这话说的很分明,甚至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但大约是因着她的年纪小,众人只觉得这一句句的话都轻飘飘的,就像是给人挠痒痒一般不痛不痒。 周围的想笑又不敢笑,想忍又忍不住,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分外精彩。 心中暗叹:这小钦差学着大人说话的模样倒是学的像,就是那张牙舞爪的跟猫儿一样,毫无威慑力! 可施投朱听完司无邪这一席话,却是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绿,半晌说不出来话来。 他堂堂一县县令,被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指着鼻子威胁,颜面何存! 司无邪浅笑着瞧着施投朱的反应,很快便又换了一套说辞:“施大人,不要介意,本钦差是个心直口快的,不懂你们大人那些弯弯绕绕的。” “施大人念在我年幼,可莫要因着刚刚无心之语,来与我计较;本钦差相信施大人肯定是有大度量,做大事的人!” 司无邪弯弯绕绕几句话,楞是将那施朱投给绕晕了片刻,幡然醒悟想要辩解之时,确已错过最佳时机。 他还没来的及说些什么,只又听司无邪说:“施大人,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来了,咱们就一起去堤坝上瞧瞧吧。” “本钦差看着这天儿,恐又要下雨了,为了百姓能早日安居乐业,所以咱们现在就走吧。” 在司无邪一番跑语连珠的攻势下,这施县令是彻底昏了头了,但是他还是在听到“堤坝”二字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施投朱见车马就要掉头,连忙制止道:“钦差大人,您远道而来,旅途幸苦,舟车劳顿;还是先上府衙歇息片刻再去也不迟。” 司无邪瞧着他反应倒是快,微微挑眉,语气有几分不爽:“施大人,到底你是钦差?还是我是钦差?本钦差说了现在就要去!” 施县令见司无邪态度强硬,心下一合计委婉的说道:“微臣惶恐,实在是大人这一行人太多了打眼了一些。” 司无邪恍然大悟:“原来施大人原来是担心这个,大人有心了。”说完朝刘勿招了招手。 刘勿得了司无邪的召见走上前去,拱手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司无邪看向他认真的吩咐道:“施大人说咱们这一行人太打眼,你安排两人跟我一同去河道上瞧瞧,其余人你看着安排吧,注意莫要蛮横,小心冲撞了百姓你可懂?” 刘勿眸光一闪,沉声应下:“刘勿,明白!” 司无邪点了点,似乎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吩咐完刘勿,司无邪又看向施投朱问道:“施大人,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施朱投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虚汗,诚惶诚恐的说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刘勿手下似乎有人觉察出什么不妥,动了动嘴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是被司无邪率先抬手制止。 她头也没回的说道:“这郦县是施大人的地盘,有施大人在,本钦差安全的很,多日赶路你们辛苦了,好生去歇息吧。” 司无邪话里有话,那人在只得作罢,他刚刚注意到施朱投悄悄递出去一个眼神,之后便在围观的百姓中瞧见有一人悄悄离去了。 看这钦差说的这般意味深长,想来是早有察觉。 施朱投当司无邪在跟自己客套,连忙客套了回去:“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有下官在,下官一定会好好护卫大人安全。” 司无邪微笑着打着官腔:“那就有劳施大人了。” “钦差大人,客气了。” 施朱投转身正准备吩咐人抬来轿子,未曾想司无邪竟然主动从马车里下来了。 司无邪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施大人,本钦差坐了好多天马车了,现如今想自己走走,大人不会不陪同吧?” 施朱投当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连忙谄媚的应道:“当然陪同,当然陪同,能陪同钦差大人是下官的荣幸。” “甚好,那咱们走吧。”说完司无邪便向前走去。 刘勿点了两个侍卫,吩咐他们二人跟了上去,其中一个便是刚刚想开口提醒司无邪的侍卫。 施投朱见司无邪要走了,连忙对身边一长像女干猾的男子说道:“杨师爷,剩下的人你安排一下,好好招待,切莫失了礼数!”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师爷心领神会的应下了:“好的大人,草民明白!” 说罢杨师爷走向刘勿,对着他恭敬的说道:“草民杨子晓,这就带诸位大人去歇息,大人请随我来。” 刘勿客气的回了一句:“那就麻烦杨师爷了。” 施投朱这边吩咐完杨师爷,再去瞧司无邪时,她已经走远,他连忙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道:“大人,大人哎,走错了,走错了,方向反了!方向反了!” 司无邪浑然不觉继续向前走,过了好一会儿,施朱投才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拦住司无邪的去路,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人···走反了···走反了···” 司无邪面露惊讶:“啊?走反了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嘴上说着抱歉,面上却毫无诚意。 “那就有劳施大人引路了。” 施投朱靠在一旁喘气的动作一顿身形一僵他看向司无邪,只见司无邪正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见他目光投过去还附送了一个无害的笑脸。 施投朱不好说出什么:大人歇会儿再走,担心司无邪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大人请随我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行四人才到了郦河边。 郦河河道上,司无邪负手走在前面瞧着这几日被清理了一番的河道心中冷哼。 她后面跟着的两个侍卫正驾着施投朱,只见这施投朱面色酡红,大汗淋漓,双腿无力,说是被两个侍卫架着,实际更像是拖着的。 他们一行人出城不过半刻钟这施投朱便走不动了,加之这施投朱一开始就选了最远的路也算是自作孽了。 第二十七章:她什么都知道 施投朱现在脑袋昏沉,四肢乏力,又是被人架走着走了这么远的路,感觉极为不舒服。 他自从郦县上任以来,何时走过这么多路,以前去哪都有轿撵,本来一开始还有跟着几个衙役,谁知半道上竟被那司无邪打发走了。 司无邪到了决堤的口,停了下来唤了一句:“施大人。” 施朱投现在脑袋如混沌一般,迷糊的紧,听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识的大喝一声:“叫老爷何事?” 周围猛地一下静了几分,突然迎面一阵风刮过来施投朱一个哆嗦,脑子一下清醒了过来,他先是左右看了看便看见架着自己两个侍卫,只见这两人看向他的眼神意味不明。 施投朱心下一惊,他僵硬的转动了自己的脑袋,果不其然便瞧见正前方司无邪看着他的表情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施大人,好大的官威呐!” 河道上吹来的风,吹乱了司无邪的头发,她穿着淡紫色的袍子颇有些贵气,她眼神冰冷的盯着施投朱似笑非笑着。 施投朱大约是被司无邪再三戏弄,弄出来了些火气,见她这幅模样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从那两个侍卫手中挣扎开来,走到司无邪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 满脸横肉不屑的说道:“老爷我官威大又如何?你不过一黄口小儿,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本官?” 司无邪挑了挑眉看着他并没有开口,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 施投朱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镇住了,说话越发放肆了起来,还伸手想拍司无邪的脸蛋。 咬牙切齿的说道:“怎么不说话?刚刚不是还挺横,还作弄本官吗?” 司无邪偏头躲过施投朱伸过来的手,然后抬头看向他,露出一抹无害的笑容。 紧接着便见她轻飘飘的一脚踢在了施朱投的膝盖上,只听“咔”的一声,施朱投直接双腿跪在了地上。 全身一凉,冷汗直冒,钻心的痛楚袭来,施投朱疼的在地上尖叫打滚:“你怎么敢!怎么敢!啊...” 一切发生的太快,后面的两个侍卫,看完也是一阵心悸:这位施大人怎么说也有两百斤,居然被她这么轻飘飘的一脚踢折了。 司无邪看着打滚的施朱投,目光深邃,看不清情绪。 只见她走上前去,一只脚踩在施朱投脸上还碾了两下,这才微微屈身。 语气凉薄的说道:“施大人,一直忘了告诉你了,我这人一向不太喜欢仰视别人,所以就只能麻烦你躺着跟我说话了。” 施投朱活了这么大岁数第一次,第一次被人这么侮辱。 气的很了嘴里嚷了一句:“竖子敢尔!” 司无邪掏了掏耳朵,无害的笑了笑:“别嚎了,我不管你是谁的人,在我面前是蛇得的给我盘着,是熊你得给我趴着!” “再说了敢不敢的我都做了,那些话等你爬起来再与我吧!” 言语之间司无邪眼神一凝,戾气横生,嚣张极了。 施投朱挣扎了几次,那司无邪的脚就像有千斤重,他怎么也挣脱不了。 他威胁的嚷着:“薄丞相不会放过你的!” 司无邪听完这句笑了笑收回脚,施投朱只觉得浑身一轻以为是自己的威胁震住了司无邪,心中刚有几分得意。 便听到司无邪站在一旁看着郦河平静的江面回道:“那我等着他来找我,不过在那之前你还是先下地狱吧。” 说完也不顾施朱投惊恐地挣扎,伸出手抓住他的衣领像是拖死物一般将他拖到江边。然后对着吓得胆战心惊的施投朱呢喃。 “是把你绑块石头丢下去呢?还是就这么丢下去看看你能不能活?” 施投朱断了一条腿,因为一条也因为刚刚那“噗通”一跪伤的不轻。 他现在能用的只有双手,他想爬走,但是司无邪站在他身后揪着他的衣领,相当于卡着他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 别说这朝服的质量还挺好,这般折腾下都好好。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侍卫忍不住开口道:“大人,这恐怕不妥吧?” 一没开堂,二没查证的,这是在动用私刑啊! 司无邪回过头看着那个发言得侍卫,相貌平平,像个老实人 她冷冷淡淡的开口:“妥与不妥我说了才算!”霸道极了 那人还想规劝叫了一句:“大人…” 触及到司无邪冰冷的眼神,他连忙闭嘴。 司无邪颇有些不耐“你可知这厮在任这些年贪墨了多少赈灾银两?” “你又可知这郦河每年发大水要淹死多少人?” 说到这司无邪还厌恶的得踢了踢施朱投两脚,冷哼一声:“沉江,都是便宜他了。” 那个侍卫被司无邪的两个问题直接问的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郦县年年大水不就说明是当地的父母官不作为吗? 施投朱心头巨震,目眦尽裂:“空口无凭,你这是诬陷,诬陷。”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所有东西早在五日前就烧了。 所有痕迹早就处理完了才对,他是如何知晓的。 “不必白费力气了,我今日本就是奔着弄死你的心思来的。”说着司无邪便将施投朱一脚踹进了郦河。 施投朱惊恐的尖叫着,不多时便听到“噗咚”一声。 司无邪临走之前撇了一眼郦河,有些坏心眼得说了一句:“施大人祝你好运。” 两个侍卫看的心惊肉跳,偷偷的摸着自己的佩刀,以防万一。 司无邪瞧也没瞧他们径直离去。 直到司无邪走远,两个侍卫互看了彼此一眼先是上前去郦河边看了一眼。 他们只瞧见湍急的河水那施大人早就没影儿。 那个老实一点的人想做点什么但是被另一个看上去比较精明的人制止了:“南义,皇上,国师,刘统领他们都不傻,提醒你一句这个小钦差你别看她年纪小,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这个有些精明的侍卫想到了下午司无邪制止他的事,从那一刻起他就笃定这个小钦差不简单。 南义张了张嘴说了一句:“李楚,我…”便没了下文。 李楚拍了拍南义的肩,然后追着司无邪离开的路线而去。 南义瞧着李楚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 等他们二人追上之时,却看见司无邪站在人堆上面,她的脚下踩着十几个蒙面人。 那些蒙面人都穿着普通平民的衣服,上面都带着补丁,看那模样似乎是附近的山匪。 这些山匪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点挂彩,正全部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司无邪见到他们二人直接将绳子的甩给他们,吩咐道:“带回县衙,好好关着。” 李楚似乎很平静,南义却是心中一惊,这小钦差的武功得到了何种地步? 他跟李楚也没落下多久,她便收拾了这么多人? 李楚默默接过绳子,将这一干人犯绑了起来。 他与南义一人牵着绳子的一头,压着人犯,跟在司无邪身后。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有点快,他需要好好合计合计。 第二十八章:知道溺水的滋味吗 李楚一路在想,为什么小大人一来便以雷霆之势处理了县官? 从刚刚小大人得语气可以得知这郦县年年的水患另有隐情。 且小大人已经掌握了相应的证据。 可这小大人明明是跟他们一路来的,证据是如何收集得? 另外没让李楚想到的是这小大人年纪不大,手段雷霆,武艺也很高的。 明明就是一个突然冒出来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子,居然这般厉害。 国师府出来的果然厉害,不愧是国师大人教出来的弟子。 日落月升,下午还是阴沉沉的天,到了晚上居然拨开云雾见月明了。 郦县县衙内院。 下午刘勿等人跟司无邪分开后,受到了杨子晓杨师爷十分热情的招待。 这接风宴办的,不仅有好酒好肉招呼着。 还有歌姬美女在侧伺候着,他们一路风尘仆仆的过来突然间受到这般招待。 很多人都不由得卸下了防备。 这酒池肉林的,简直是人间天堂。 司无邪与李楚二人回来之时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大多数人都已经吃饱喝倒了,怀里都抱着一些莺莺燕燕,画面十分的不堪入目。 唯有刘勿还在苦苦支撑着与那杨子晓虚与委蛇。 李楚下意识得想去遮司无邪的眼睛。 “哟,热闹啊!”司无邪往前走了几步抱臂冷眼看着这一院子丑态百出的人。 李楚收回了自己的小动作。 刘勿一见司无邪,就知道救星来了,连忙甩开杨子晓,迎了上去:“大人回来了。” 司无邪轻声“嗯。”了一句。 从表情和语气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刘勿心头没由来的一跳。 接着他才看到了司无邪身后的李楚的人还拉着一票土匪。 疑惑的问道:“大人这是剿匪去了?” 司无邪语气淡淡地说道:“大约是他们觉得山上日子不太好过了,所以主动投案来了。” 不远处的杨子晓听完这二人的对话。 本来有些微醺的脑袋一下清醒过来。 他向司无邪身后看去,看到她带回来的土匪那些土匪。 却没看到自家大人的踪迹心道:不好,坏事儿了! 他趁着司无邪还没注意到自己,悄悄的正准备开溜,刚动了两步。 司无邪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杨师爷,留步,本钦差还有些事要请教杨师爷。” 杨子晓将偷偷伸出去的脚,又默默收了回来。 转身谄媚的看着司无邪:“大人,有何事需要杨某解惑?杨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无邪瞧着他漏出一个无害的微笑,轻声问道:“本钦差刚来你们这郦县头一日,杨师爷就灌醉我手下这么多人是意欲何为啊?” 杨子晓悄悄的搓着手陪笑道:“接风,只是为了给诸位大人接风洗尘,没有别的意思。” “哦~”司无邪长哦一了一声点点头然后问道“那这些人杨师爷,可认识?” 说话间,司无邪找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那李楚二人兢兢业业的将那些土匪全都带进了院子里一字排开,暴露在了月光和烛光下。 本来就不怎么宽阔的院子,又一下涌进这么多人来,越发拥挤了。 杨子晓一瞧那些人立即摇了摇头。 义正言辞的说道:“大人说笑,草民只是一个小小的师爷,怎么会认识这么些穷凶极恶之徒?” 杨子晓话音一落,便听到土匪中有一人说道:“杨师爷不认识我们,我们可是跟杨师爷很熟的。” “县令大人时不时找我们做点事,每次杨师爷都在不是吗?杨师爷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 杨师爷一听,脸色都变了,心中暗骂着这土匪:“休要胡言乱语!” 司无邪坐在凳子上,对着月光伸出左手,闭上一只眼细细的看着,像是在观摩什么宝贝一般。 冷眼旁观的看着他们互相厮咬,那些土匪在埋伏袭击司无邪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对司无邪怕的很! 现在杨师爷又矢口否认,可不就是在把他们往绝路上逼吗? 他们怎会让杨师爷如愿? 别说这番争吵下来,这些土匪吐出不少事儿。 杨子晓看着这些人越说越没遮拦。 ‘扑通’一下跪在了司无邪面前,言之凿凿,泪如雨下。 声情并茂的叫屈:“大人明鉴。草民冤枉啊,草民是这郦县的师爷,很多人都认识草民,大人不能仅凭这几句话就相信草民与土匪有勾结啊。” 司无邪收回看自己手的目光,看向杨子晓冷淡地问道:“我说过你们勾结了吗?” 杨子晓的动作一下凝固住了,眼泪也止住了。 他看向司无邪的时候心底隐隐有些发寒。张了张嘴叫了一声:“大..大人···草民...” “想知道你们县令去哪了吗?”司无邪看着杨子晓问的很认真。 杨子晓早早的就注意到施县令并没有跟着一道回来,听到司无邪这么一提他心里一个“咯噔” 司无邪并不在乎杨子晓的回答,自答自问的说着:“沉江了,杨师爷体验过溺水的滋味吗?” “人掉进水里啊,一开始会很窒息,很难受,喘不过气,然后等水进到肺里就会很呛。” “当水灌满你整个肺的时候,你会有种特殊的兴奋感,当然这只是一瞬间,因为你还没有好好感受这种兴奋感的时候,你就已经晕厥了。” “然后啊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司无邪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虚指着杨子晓的肺。 就着这时天上的皓月被云层遮住了一部分,司无邪一半身子浸在阴影里,一半身在露在月光下。 她明明无害的笑着,杨子晓却瞧着她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令他遍体生寒,他吓的抖如筛糠,连忙爬到司无邪脚边,磕头求饶。 “大人,大人,草民招,草民什么都招。” 司无邪睥睨的看着他,将他一脚踹开,唤来刘勿:“把他带下去,好好审!” “另外这院里所有喝倒的人等他们明日醒了全部杖责三十军棍,那边那个抱着女人不撒手的,腿打断丢出去!” “这样见着女人就走不动路的废物本钦差不要!” “至于刘勿你,本钦差今日血见得有些多了,估且饶过你。” 刘勿认真垂首听着司无邪的安排,他想开口说些什么,替这些醉倒的人求情,但是一看他们的那些丑态,终是没敢开口。 最后能说出口的只剩下一句“谢大人开恩。” 下午司无邪离开之前特地提醒了他,要将这县衙控制起来,结果… 第二十九章:阿姐浑身是血 刘勿没曾想这个杨子晓太会做人。 美食,烈酒,歌舞一个不落的,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由此可见这种事他也没少做。 除了那些一开始被司无邪留在城外的人,其他人都醉倒在这里了。 看着他们丑态毕露的样子,刘勿心下一叹:这般随意,到底是没将小大人放在眼里啊! 不怪大人不悦。 郦县百姓受水灾迫害,流离失所。 而我们居然在这歌舞生欢,好不惬意。 虽非本意,还是委实惭愧了些。 谁也不曾想到才到达郦县第一日,这个小钦差便以雷霆之势处罚了郦县的两大害。 控制了住了郦县的府衙。 司无邪见今日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回去歇息了。 突然想起还有一事忘了交代:“刘勿,你明日去将一个叫余洛尧的人带来见我。” 刘勿抱拳一礼:“属下遵命!” 待司无邪走后,刘勿看着那两个侍卫。 忍不住的问了他们几句:“李楚,南义,今日跟着大人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南义下意识的看向李楚,最终还是李楚开了口。 将今日司无邪的所作所为一一交代了一遍。 等到李楚说完。 刘勿忽然有点庆幸:这位小大人果然不能小瞧了去,还好自己识时务。 琼玉院内。 司无真躺在床上,闭着眼冷汗淋漓,眉头紧锁,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阿姐!” 司无真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像是被吓着了一般动静颇大。 不消片刻,牧子诺与殇离母子披着外衫闯了进来。 牧子诺见司无真惊魂未定的模样,套上外衫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温声询问道:“可是做噩梦了?” 司无真乖巧的点了点头。 牧子诺与自己娘亲对视了一眼! 殇离意会的去拿出安神香来给司无真点上。 牧子诺轻拍着无真的后背安抚着。 过了好一会儿,司无真才安定下来。 牧子诺轻声问道:“好些了吗?” 司无真摇了摇头“我梦见姐姐浑身是血的倒在真儿面前,真儿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到最后声音都带着点哭腔了。 牧子诺心中叹息:果然跟司无邪有关。 她轻叹了一口气诱哄着:“真儿,你要相信你的姐姐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除了她自愿否者没人能伤她,明白吗?” “可是那个梦好真实,真儿好怕,呜...呜...牧姐姐真儿怕。” 司无真说着眼泪便止不住往下掉。 牧子诺无奈的将他虚搂紧怀里,安抚道:“好了,好了,不怕啊,真儿不怕。” “你姐姐不会有事的,你呀肯定是因为今儿你姐姐不在所以想多了,没事的,乖。” 因为燃了安神香的缘故。 牧子诺安抚了一会儿,便将司无真安抚睡着。 安顿好司无真,牧子诺一抬头便看见自己的母亲坐在桌边看着司无真,目光晦涩。 牧子诺走到自己母亲面前,挡开了殇离看着司无真的目光颇有些不解的问道。 “母亲,这般看着无真做什么?” 殇离收回目光看向自己女儿:“我在思索刚刚无真的话。” 牧子诺微微皱了一下眉,毫不在意的说道:“无真大概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司无邪,心有不安,才做那样一个梦,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殇离想了牧子诺的话觉得,似乎也有理便稍稍放下心来呢喃着:“但愿吧。” 两人确认司无真睡着之后便离开了,牧子诺在回房之前。 忽然动作一顿似乎想到了,她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问殇离。 “娘,你有没有觉得无真和无邪之间怪怪的?” 殇离放进放房内的脚收了回来。 她转身走到廊下,抬头望了望月朗星疏的夜空。 带着点高深莫测回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见娘亲这么问,牧子诺说出了心中一直想说的话。 “无真黏无邪,粘的有些过分了,而司无邪对这些浑然不觉。” 殇离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她们是姐弟。” 牧子诺看着自己娘亲那毫不在意的模样,感觉好像是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她解释道“女儿知道她们是龙凤胎姐弟,您没觉得司无邪太老沉了吗?她哄司无真的时候跟哄儿子一样!” 殇离听到‘老沉’二字,眉间染上笑意。 她笑道:“老沉?你好意思说别人老沉?” 牧子诺见自己母亲的态度有些气愤 十分慎重的说道:“娘,女儿没跟您开玩笑!” 殇离摆摆手跳过了这个话题,颇有些严肃的开口:“诺儿,你可知这次我为什么带上你?” 牧子诺愣了愣:“请娘教诲。” 殇离活动了自己的一番筋骨,才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些年你一心扑在武术造诣上,对身边的事务混不在意。” “司无邪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你跟她结识我很放心。” “若某一天我突然逝去,我希望无崖馆能是你以后的归宿。” 牧子诺面色陡然一变,目光一凝:“娘,你这话是何意?” “什么叫你某一天突然逝去,什么叫无崖馆是我以后的归宿?” “馆主什么的我做不来,娘你莫要再说这些话了。” 殇离走过去摸了摸牧子诺的脑袋,安抚道:“我的女儿,你在这个世界上的羁绊太少了。” “外面世界很大也很精彩,母亲的意思是你不应该龟缩在一小方天地里明白吗?” 牧子诺抿着嘴没有说话,那模样看上去甚是倔强。 殇离叹了下气,走上前将牧子诺揽进怀里哄着:“娘错了,娘刚刚瞎说的!” “娘只是想让你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人,不要一个人闷着,你看你跟无真这几日相处下来不就相处的很好?你都学会去替别人思考了。” 牧子诺闷声回道:“那是因为无真比较讨喜。” 殇离点点头:“恩,娘知道。” “娘,不要再说那样的话了。” “恩,不说了,不说了。” 司无真对司无邪的依赖,殇离看到的不比牧子诺少。 她女儿没过几日就能发现的问题,她又如何会发现不了呢? 因为她知道司无邪分的清,在司无邪眼里司无真永远都是弟弟。 第三十章:草民余洛尧 与此同时,寂夜皇宫太子殿里。 烛火未灭,从那窗上影影绰绰印出人影来看。 里面的人似乎还在挑灯夜读。 这时从太子殿外跑进来一个男孩。 大约八九岁的我模样,虎头虎脑的,穿着淡绿色的袍子。 看样子并不是这宫内的小太监。 他没有任何通传的就跑进了太子殿内。 看守在一旁的宫女太监的反应,这人应该是太子殿的常客。 那虎头虎脑的孩子一进太子殿就看见埋首在群书中的太子—凤羽。 他走到凤羽身旁双手按在凤羽正在看的书上,挡住了他的视线,有些想献宝似的问道:“殿下,殿下你猜我刚刚偷听到什么。” 凤羽穿着一袭红白相间的袍子,一张小脸在烛火的映衬下依旧光泽白皙,微微上扬的眉眼里波光流动,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轻启带着几分无奈说道。 “韩毅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夜间不要乱跑。” 韩毅没听到自己想听的颇有些不满的撅着嘴。 撒娇道:“你就问问吧,殿下。” 韩毅一副我很想告诉你的模样。 凤羽微微轻叹了一句问道:“你又听到了什么?” 听凤羽这语气韩毅平日里没少干这些事。 韩毅一听到自家殿下说出了他想听的话,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我刚刚在贤妃娘娘宫里听到陛下说最近轩辕国发生了件大事!” 凤羽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说是轩辕国的国师大人被他们的皇帝陛下关禁闭了,因为他派了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去处理一处的水患。” 听到这凤羽才饶有兴趣的问道:“然后呢?” 韩毅摇了摇头,有些无辜的说道:“没有了呀。” 凤羽刚提起的兴趣又放了回去,他挥开韩毅的手拿回自己的书。 继续看了起来。 韩毅被挥开也不在意,还在喋喋不休的说道:“殿下你不震惊吗?那个孩子才七岁就能处理这种事了吗?” 说到这里他又凑近凤羽问道:“这种事殿下你能办到吗?” 凤羽没搭理他换了个方向继续看书。 韩韩瞧着殿下又不理他了,便趴在书岸上百无聊赖起来。 心里还在想着:书有什么好看的?殿下干嘛那么爱看书,一点都不好玩! 翌日司无邪醒的较早,因为环境陌生她睡的不是很安稳。 她走出县衙厢房,这才注意到这县衙后院的陈设倒是颇为雅致。 出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甬路两边搭着木架,架上花草藤萝萦绕。 现在正值春日那藤萝的叶子片片都苍翠欲滴,看得出来平日里都有人精心打理的。 她着实是想象不出来,施县令跟杨师爷平日里打理这些花草的模样。 想来应该是有其他人在做这桩事的。 司无邪离开后衙来到前面公堂,远远的便听见不少不服气的吵闹声。 “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事,李楚你凭什么罚我,我们不服!我们不服!” 今日的司无邪依旧一袭紫袍,梳着童子的发髻,与昨日无二般的装扮。 她一出现在公堂上,李楚便抬手示意。 处罚暂停,司无邪瞧着这么多人都被绑着一起受刑也是觉得极为有趣。 那公堂那些被绑着的都是昨夜醉酒的人,而那个嚷嚷的很凶的便是昨日抱着舞娘不撒手的男子。 他一见司无邪连声质问:“敢问大人你凭什么罚我!” 他不过就吃了顿酒,抱了个舞女,就要打断他的腿?凭什么! 司无邪睥睨的瞧着他眸光深沉语气淡然:“本钦差想罚便罚,需要什么理由?” 那人被司无邪气的够呛,说起话来也愈发的没了理智。 “狐假虎威的小儿这般跋扈,是觉得你身后有国师府撑腰吗?你将圣上置于何地?” 这些人中除了刘勿没人知道司无邪的来历,所以他们一路上对司无邪并无多少敬意。 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更信服刘勿一些。 李楚听着那男子越发的口不择言了,他偷偷的打量起司无邪的表情来。 恐她突然发作要了那人性命。 李楚厉声呵斥着:“向放,你若真把圣上放在心里便住口,皇上派我们来是赈灾的,而你们呢不顾百姓陷于水深火热,反倒先贪图享乐起来,是何道理?” 司无邪轻飘飘的打量了李楚一眼并未开口。 李楚如芒刺在背,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他现在其实有些怕司无邪,但是他又与向放有点交情。 不忍看他就这么死在这,才不得不开口。 好在司无邪就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并未多言。 李楚的话音一落,之前还有些不忿的人,颇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就在这时刘勿带着一个俊秀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只见那男子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但身形挺拔,不卑不亢,看上去到颇有一些风骨。 刘勿上前向司无邪行了个礼:“大人,您要的人下官带来了。” 余洛尧见刘勿朝一个小孩行礼,有片刻微怔。 但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连忙施礼作揖:“草民余洛尧见过钦差大人。” 司无邪罢了罢手:“不必多礼。” 刘勿趁着司无邪与余洛尧客气的过程中,悄悄的打量了那些被绑着的人。 他心底暗自揣摩着司无邪的情绪,偷偷的在心底在组织着语言准备求情。 司无邪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抬手制止,接着只见司无邪双手背于后背走到余洛尧面前。 围着余洛尧转了一圈。 然后开口说到:“余洛尧,郦河的事本钦差准备全权交给你来办,你意下如何?” 余洛尧心头微惊,这是什么路数? “大人,这是何意?郦河的治理草民可做不了主。” 司无邪笑着说:“我说你做得你就做得,你就说你愿不愿去做,放心其他的有事有我。” 司无邪虽然在笑,但是言语间满满都是强势,丝毫没有给人拒绝的空间。 她脑子里想的是关于余洛尧的全部资料。 前几日无崖馆,将整个郦县的人统统查了个便。 余洛尧在这个郦县小有名气,是个有学识的人。 只不过多年来一直被施投朱排挤打压着,一直郁郁不得志。 不过能在重压之下还保持着这般不卑不亢的模样,想来是个心智坚定的。 第三十一章:余先生勿忘初心 余洛尧怎么也没想到今儿这一趟,居然得了这么个差事。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确认道:“大人,不开玩笑?” 司无邪看着他,非常认真的点点头:“我说的很认真,本钦差就要你一句话,这事儿你应是不应?” 瞧着司无邪说的这般认真,余洛尧有些沉寂的心思活跃了起来。 他郑重的承诺着:“洛尧,愿竭尽全力,帮助大人治理好郦河。” 司无邪对余洛尧的表现很满意,两人达成共识。 司无邪嘱咐着:“如此那郦河的治理一切便就交给你了,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草民定不负大人所托。” “恩,那你且先去安排吧,要人要钱都可以来找我。” 听到要人二字,余洛尧看了看被绑着的那些人,有些迟疑的问道:“洛尧想冒昧的问大人一句,这些人犯了何错?” 司无邪微微挑了挑眉:“你想求情?” 被司无邪猜到他也不扭捏,抱拳为他们求起情来:“大人,若他们所犯的错不算严重,大人不妨换个处罚。” “如今郦河治理需要人丁,不如就罚他们去治理郦河吧?大人以为呢?” 听完余洛尧的话,司无邪很认真的思考了他这番。 过了片刻她开口对着被绑着的那些禁卫问道:“这位余先生说的话你们都听到?可有同意?” 司无邪话音一落,那些人连连点头说道:“愿意,愿意,卑职等人愿意。” 被打军棍和做苦力,明眼人肯定是选后者了! 司无邪见他们都点了头便答应了余洛尧:“既然如此,那便依先生吧。” 余洛尧没想到事情居然这般顺利,他总觉得这件事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被绑着的那些人就好像是面前这个小孩故意送到他面前,让他求这个情的一样。 还有刚刚他们两人之间一本正经的对话,他完全不会有在跟一个小孩子说话的感觉。 就想是在跟一个跟他年岁差不多大的人在交流。 这个七岁的孩子不简单! 他看到那些侍卫对自己感激涕零的样子,余洛尧悄悄偏头看了司无邪一眼。 正好撞上司无邪的目光。 司无邪问道:“余先生,可还有什么事?” “没,没了。” “余先生可要好好表现,勿忘初心,老天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善良又上进的人。” 司无邪说的意味深长,余洛尧不傻,他听懂了。 “多谢大人!” 余洛尧面上不显,心头却是巨震:这些人果然是这个孩子故意送到他手上,他才多大? 这般年纪心智近妖,世人都说国师大人糊涂了,这哪是糊涂了。 朝廷这次可真是派了个不得了的家伙下来,郦县的百姓以后不用再受洪涝之苦了。 三日后天气好了些,不再阴沉沉的了,于是余洛尧发动了郦县数百位青壮年,在他的带动下一起进行了梳理河道等一系列事。 司无邪带着刘勿等人巡视之时,还发现有很多自发前来帮忙的百姓。 看了看那个冲在最前头的身影,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 刘勿见司无邪心情不错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何事这般开心?” 司无邪心情不错,好脾气的应着:“小事,只是感慨罚来干活的那些侍卫,做起事来倒是很认真,余先生没有白替他们求这个情。” 刘勿应着:“到底还是大人你心善,让他们将功补过,下官一直忘了,替他们谢谢大人开恩。” 司无邪并怎么不吃这一套“不必谢我,能好好替百姓做事就好。” 就在这两人客套的功夫,下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余洛尧,余洛尧,你给老子出来。” 司无邪被这一嗓子,吸引住了注意力,她叫上刘勿:“走,咱们下去瞧瞧。” 说完便带着人一路走下去,走到了骚乱中心。 人群自发的分开,将余洛尧与另外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圈在中间。 司无邪走到余洛尧身边,问了一句:“发生了何事?” 余洛尧一见司无邪,连忙行了个礼:“大人。” 司无邪示意他不必多礼,问了一句:“他是谁?” 余洛尧的语气陡然变的有几分气愤:“他叫秦拾,是施县令的小舅子,往年修理河道的事,都是他负责的。” 司无邪看着面前这个穿的人模人样,眼窝却有些凹陷的男人。 她轻点了两下自己的下巴,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秦拾啊,她有印象,一个不学无术的小人。 因着是县令的小舅子,没少为非作歹,强抢民女,强占民宅。 郦县的一大恶霸,被他祸害的女子不在少数。 但因着是县令的小舅子,虽然恶贯满盈却过得风生水起。 往年修坝建堤的差事都是落在他头上的,捞了不少油水。 秦拾见自己被忽视十分的气愤:“哪里来的小毛孩,叫你们主事的大人出来;这修堤建坝的事往年都是我一手操办的,怎么回事今年居然给了这个贱民。” 唔,正愁抓不到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刘勿将这人抓起来,本钦差正愁找不到这坑害百姓的罪人,自己就送上门来,很好,很好。” 司无邪连说两个很好,想来是对他这自动送上门的举动十分的满意。 司无邪刚下了令,李楚,南义就自发的上前去扣人。 秦拾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突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向跋扈惯了,又有姐夫担着,在这个郦县一直都是横着走的。 往年朝廷派下的官员都被姐夫以及杨师爷照顾的服服帖帖的。 这修坝建堤的美差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他头上了。 今年左等右等都没等来,便上这郦河河道上一看。 没想到差事居然被那个该死的余洛尧抢了。 事情有点不妙啊他转身准备溜走,留着青山不怕没柴烧。 一转身发现退路被堵的死死的,周围都是愤慨的百姓。 那些百姓堵住秦拾的后路,所有人都愤恨的看着他,这其中不伐多年来深受其迫害的百姓。 秦拾就这么一步一步被百姓逼退到李楚和南义手中。 两人麻溜的将人制服,带到司无邪面前。 李楚还非常有眼色的一脚踹在秦拾的膝盖窝,迫使他跪了下来。 秦拾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他冲着司无邪大喊:“贱·人,我姐夫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三十二章:钦差大人做得好 司无邪冷然一笑:“既然你这想念你姐夫,那本钦差送你去见他可好?” 秦拾听完这句话,猛地一顿。 过了半晌它才反应过来:“你对我姐夫做了什么?” “你敢动我姐夫,薄丞相不会放过你的!” 他这几日都没见到姐夫以及杨师爷,原以为是因为朝廷的钦差来了太忙了。 现在听这个女娃的意思是姐夫已经出了什么意外了? 司无邪有些无奈,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搬出薄丞相来威胁她? 施县令是,他小舅子也是,就没有点新奇的词吗? 看来薄相在不少人心中分量都高于父皇啊,这父皇的境遇比她想象中还艰难。 司无邪讥笑一声:“薄丞相?就凭你这句话皇上就可以治薄丞相一个谋逆的罪名。” “你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秦拾本就不是多精明的人,被人这么直面讽刺,哪里还坐得住,他面目狰狞着破口大骂:“贱人!贱人!贱人!” 司无邪并未多去理会秦拾的谩骂,她越过秦拾走到那些郦县百姓前。 郎声说道:“各位郦县的乡亲父老,本钦差早已查实此人,这些年一直鱼肉乡亲,欺行霸市,强抢民女,无恶不作。” “今日本钦差便当着众乡亲的面,宣判秦拾此人死刑,以慰藉那些被他迫害致死的人的在天之灵!” 司无邪说的掷地有声,秦拾听到“死刑”二字下的直哆嗦。 他奋力挣扎着想要求生:“不..不..你不能...” 然司无邪的话音一落,李楚便拔出佩刀,一刀结果了秦拾的性命。 他最恨的就是欺行霸市,强抢民女的人。 司无邪也是被这李楚利落的手段弄的心中微微讶异。 她之前只觉得这人机灵,没想到手段也颇为果决! 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还未反应过来。 便见秦拾的身体一僵,瞪大着眼,缓缓倒下,鲜血染红了一地。 百姓都沉默了几分,过了片刻便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喝彩声。 “好!好啊!钦差大人做的好!” “太好了恶棍秦拾死了!” “恶棍秦拾终于死了!苍天有眼啊!” 说到最后竟有些人低低的哭了起来。 余洛尧看着司无邪,微微有些皱眉:这个小大人,手段果决,杀性似乎也重了些。 他又看了看那些大声喝彩的人。 那边那个悄悄抹泪的男人他记得,那个男人的未婚妻便是被秦拾抢了去,结果因为誓死不从,被秦拾活活打死了,最后找到的时候,一点人样都没有了。 另一头那个阿婆,她的儿子不知因为何事不小心冲撞了秦拾,竟被那秦拾纵容刁奴打断了双腿,终生残了。 还有那边那个寡妇.....这样想来来,秦拾做下的恶行,简直死不足惜。 瞧着秦拾的血蜿蜒的漫了一地,刘勿上前低声问道:“大人,这尸体如何处理?” “这秦拾还有些什么家人?”司无邪问余洛尧 余洛尧思索了一下,有些迟疑的说道:“他还有个姐姐叫秦艽(jiao),是施县令的妻子。但....” 司无邪见余洛尧欲言又止,挑了挑眉:“还有隐情?” 余洛尧有些悔涩的解释了一句:“秦艽并不是自愿跟县令的。” 司无邪瞧着余洛尧的表情了然的‘哦’了一声。 秦艽啊~她有情报。 据说是郦县有名的美人,好像跟这个余洛尧有婚约的,但是却被自己的亲弟弟送到了施县令的床上。 思及此她带着几分轻挑:“想来她应该恨极了她这个弟弟,那就把这尸体送去给秦艽吧,也算是为她出了口恶气。” 余洛尧:……他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有点难看,但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李楚,南义二人得了令,迅速将秦拾的尸体拖走了。 刘勿连忙安排其他人清理现场。 余洛尧见状忍不住叫住司无邪:“大人....” 司无邪轻嗯一声,回头看向余洛尧“何事?” 司无邪看着余洛尧欲言又止,轻笑了一下:“余先生,我唤你一声先生,将梳理河道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是希望你能则无旁骛的专心去做这件事。” “至于其他的事我自有思量,你可明白?” 司无邪并没有将话挑明了说,但是意思余洛尧听懂了。 是在提醒他不要做多余的事,他想到了司无邪刚刚下令杀秦拾的果断。 连忙跪下磕头:“大人,草民斗胆请求大人放过秦艽的性命!” 司无邪负手看着余洛尧,面色颇有些不解:“余先生,这是做什么?本钦差何时说了要秦艽的性命了?” 她斟酌了一下安抚道:“这样吧本钦差答应你只要秦艽施县令和秦拾所做的事与秦艽无关,那么便饶她一命如何?” 惹得余洛尧一阵感激涕零:“洛尧谢过大人。” 司无邪笑了笑,上前去扶起余洛尧:“起来吧,但是本钦差有个条件河道梳理的工程,你只有两个月时间。” “到时若未完成,你不仅连秦艽的命保不住,连你自己的命也会很危险,本钦差给了你那么多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余洛尧郑重的承诺道:“洛尧一定幸不辱命。” 余洛尧等了许久都不见司无邪回应,抬起头时才发现司无邪早已走远,他看着司无邪远走的背影心中暗叹。 明明那么小的年纪,却给人感觉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 这个人很危险,性格乖张的很,你永远都猜不到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就像他从来没想过司无邪竟敢堂也不过的就处置了秦拾,他背后的依仗真的是国师府吗? 余洛尧心中所想司无邪自然是不在意的,她现在只想赶紧处理好手中的事去见司无真。 她自那日出来之后整整五日过去了,便一直不得空回去,也不知道司无真生气了没。 司无邪刚从城外回到县衙,远远的便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县衙门口打转。 当她看清楚那女子的脸时,不由得暗叹一句。 不愧是郦县第一美人,确实有些资本,巴掌大的脸,一双杏眸湿漉漉的见我犹怜的紧。 秦艽一见司无邪便迎了上去,福身行礼:“民妇,秦艽见过钦差大人。” 第三十三章:施夫人好生歇着吧 看着这秦艽楚楚可怜的样子,司无邪忍不住:倒是很会利用自己的长处,可惜她只是个孩子! 司无邪冷淡的说道:“起来吧。” 秦艽听到一个小孩的声音也是一愣,虽然她知道来郦县的我钦差是个小娃娃。 但是没想到这做主的还真是这个小孩子。 她这个礼是行给一边的刘勿看的,不过刘勿不傻,这秦艽的娇柔做作他瞧在眼里。 她这样的容貌跟京城里那些容貌上佳的官家小姐比起来? 秦艽这样的终究清汤寡水了些,入不得他眼。 早早回来的李楚,南义二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一见司无邪被拦了路,连忙上前:“大人回来了!” 说着就将那拦路的人驱赶到一边,秦艽长这么着多年来,第一次这样被人无视,被人推在了一边。 司无邪进了府衙内,都到了公堂上了,似乎又觉得前有些不妥,便站到了公堂前的屋檐下。 李楚二人连忙从衙内搬出凳子,放到司无邪身后。 司无邪扶着扶手坐了上去,那画面明明应该让人想笑的,大约是司无邪近几日积威过重,愣是没人敢造次。 秦艽整理好自己的心绪,这才走向司无邪。 司无邪坐在檐下,小小的身子后面挂的是:明镜高悬,后面两侧站着李楚南义。 左手方刘勿穿着一身青灰色布衣的站在她身侧像她的守护神似的。 看到这秦艽这才细细的打量着面前这个七岁的小孩。 她穿着浅蓝色缎面的袍子,上面用金丝绣着的朵朵梅花,每一朵都栩栩如生。 精致的小脸,吹弹可破肌肤,明明看上去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但是她的那幽深的双眸没由来的让秦艽心头一突。 以往钦差她见了不少,但是这么小的钦差她倒是第一次见。 不过就是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下令杀了她弟弟! 秦艽柔柔弱弱的开口道:“大人,民妇今日来是想...” 然秦艽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司无邪打断了。 她先入为主的说道:“想感谢我的话就不必了;令弟的那些恶行,人人得而诛之;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刘勿就这么亲眼见那秦艽的脸色,陡然一变。 而司无邪说完这句话头也没抬,她端过刚刚下去李楚泡来的茶,小呡了一口批评道“茶叶放的有点多了,苦了些!” 李楚连忙接过茶盏,默默的退下从新泡茶去了。 秦艽见司无邪无视她敛住心绪,目光淡淡,不急不缓的说道:“民妇今日来是想问问,钦差大人,民妇的夫君前几日去接大人你之后便再也未曾回来;大人可知民妇的夫君去哪了?” 司无邪听完愣了一下,然后做沉思状,过了片刻才缓过神来“想起来,你夫君啊,大约还是郦河里泡着吧!” 司无邪漫不经心的回答着,然后看向在一旁像个木头一样的刘勿“刘统领,牢里那些人还没招吗?还不赶紧去审,这都多少日了?本钦差想要的东西何时才能审出来?” 秦艽看着一直无视她心中越发的来气,她拼命在心底安慰自己:不要生气,不要跟一个没礼貌的小孩子生气。 她的双手拢在袖子里,紧紧捏着帕子似要将那帕子揉碎了一般。 刘勿瞧了瞧秦艽,又看了看司无邪,心中了然,面上却是不显,他不动声色的应下:“大人教训的是,下官这就去审,您且好好歇着。” 秦艽强压着怒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的问道:“大人这话是何意?臣妇不明白。” 司无邪听完有些不解,然后非常直白的问道:“恩?不明白吗?本钦差听说你是被你弟弟送到施县令床上的,如今这两人都死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不是吗?” 问到最后司无邪的语气带上疑问,然后也不等秦艽的回答唤了南义:“这日头有点热,你去找一柄团扇来。” 南义下意识的看了看天,现在是春日今儿这个阳光也不燥不是正好吗?哪里热了! 不过鉴于对司无邪的恐惧,他并未多说什么,领命退下找团扇去了。 终于秦艽看司无邪的目光中带了些不忿“大人,一向这般的自以为是嘛?” “哎?我是杀错人了吗?”司无邪到了这时才疑惑的转过头看向秦艽。 秦艽强压着怒气:“大人,不管我夫君在外如何,她都是民妇的夫君,他对民妇很好...” 听到这司无邪乐了,她从凳子上下来,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秦艽。 似笑非笑的说道:“他对你好?他就能害死别人吗?他对你好,他就该祸害别人吗?” 司无邪每走一步声音就大了几分,走到秦艽面前司无邪才停下来。 司无邪的声音不大却声声都是质问:“你可知他这么多年害死了多少人?纵容你弟弟做了多少坏事?” “施夫人,‘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这句话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施朱投这个人啊,虽然是个大贪官,对秦艽那是真的喜爱。 除了最初被秦拾送上他床的那次,后面只要秦艽不愿,施朱投从未逾越过半步。 秦艽被司无邪的接连几个质问问的气结,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孩子一张嘴那般利,还知道那么多事 “你....”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司无邪恢复淡然,仿佛方才那个发出一连串质问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语气淡淡的说道:“施夫人,若没有别的事,本钦差便去忙了,你慢走不送!” 司无邪说完也不等秦艽的回答转身就走。 然司无邪走出不过两步,身后一阵劲风袭来。 司无邪微微偏了一下脑袋,腰身一扭,上半身顺势后倾,便看见秦艽捏着发簪,面目狰狞的模样。 司无邪微微一笑,伸手握住秦艽那只手,借力转身,很容易的便制住了秦艽。 “施夫人,发簪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儿,莫要沾了血就不好看了,好好珍惜别人替你保住的命。” 司无邪睥睨的看着她说的意味深长。 话音刚落司无邪便出手卸掉秦艽手上的力,秦艽只觉手腕一麻,手中的发簪脱落。 司无邪出手接住,拿在手上反复把玩观看着那个花样。 发簪上面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的莲花,倒是和这秦艽很配。:“这么好看的东西施夫人不要,我便不客气的收下了,施夫人回去好生歇着吧。” 第三十四章:久违了施夫人 司无邪这次说完便真的径自离去了,独留秦艽一人在原地黯然落泪。 等李楚端来茶,南义拿来团扇,哪里还有司无邪的影子,就连那秦艽都没了身影。 琼玉院,忙了几日的司无邪终于得空脱了身,可以回来看看了。 她一只脚刚踏进院门,迎面便瞧见一个身影袭来,司无邪被动的回手反击。 两人来来回回过了几招,袭击那人很快便落败了。 司无邪心情颇好的对那个身影说道“进步很大啊,真儿。” 司无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语气颇为埋怨:“阿姐还知道回来,还以为你将真儿忘了个干净呢。” 司无邪知司无真有些生气,她也颇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那啥确实比预计的晚了几日,不过我这不是回来了?真儿莫要气了。” 司无邪想来确实有些尴尬,明明才答应会一直陪着他。 谁曾想转头就好些日子没有回来。 司无真的语气酸溜溜的:“外面的世界让阿姐那般流连,阿姐还回来作甚?” 那模样破像被人丢弃在家的小媳妇。 司无邪连忙哄着:“外面世界再好,阿姐的真儿不在那就不好。” 哄司无真这种事从小到大,司无邪比凉筱还熟练。 只要她语气一软说上几句好话,司无真准吃她这套。 “好了,好真儿,不气了啊,阿姐是真的有事耽搁了,才不是故意将你丢在这的。” 这不这一番话说完,司无真傲娇的冷哼了一声,转身进屋里了。 司无邪瞧着他这模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样子人是哄好了。 牧子诺在屋檐下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微微皱了皱秀气的眉。 她记得的有些地方会用阿哥,阿妹这样的称呼来称呼自己的情人。 真儿以前叫姐姐叫的好好的怎么上次噩梦之后换成阿姐了? 两个月的日子转瞬即逝,这两个月司无邪来往于县衙,郦河,琼玉院三处。 别的不说,轻功精进了不少。 李楚他们也习惯了自家这个小大人时不时的失踪一小会儿,也不敢过问。 郦河的疏通治理接近收尾。 在牧子诺的悉心教导下司无真的武功进步飞速,似乎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 这一日,司无邪在县衙里正跟余洛尧商讨着郦河的收尾工程。 李楚匆匆来报:“大人,不好了郦县城里爆发了瘟疫,已经有百余人感染了。” 司无邪一惊手中的宣纸滑落在了案桌上,带着几分震惊:“你说什么?” 李楚又重复了一遍:“郦县城里爆发了瘟疫,短短一日已有百余人感染了。” 司无邪思衬了一会儿,连下了几道命令:“李楚派人去召集侍卫和全城的大夫,将患病严重的区域划分出来,派人好好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另外去把刘勿叫过来,好好查一下瘟疫的源头。” “李楚你和南义一起带人去将城内患病的人逐一排查,怕有人瞒报,一家一家的好好查,明白?” “属下明白。”李楚的得令之后便匆匆去安排司无邪吩咐的事去了。 至于为什么不封城?其实郦县早就封了,司无邪两个月前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便将郦县封城了! 只不过一直没声张,所以郦县的百姓都不知道。 这两个月下来司无邪发现这个叫李楚的,虽然长得老实,但是为人处事却是很圆滑,颇有些机灵,便将他留在身边做了个近侍。 没曾想这人,不仅机灵,还胆大心细,就连端茶倒水这些活也做的极好。 待李楚离去,余洛尧才缓缓开口:“大人,可有草民能帮上忙的?” 司无邪微微摇了摇说道:“这两月你也是殚精竭虑了,如今郦河上的事已结束,你便回去好好歇着吧;只要你好好的不染上瘟疫,便是帮了大忙了。” 余洛尧没想到司无邪拒绝的这么干脆,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无用的话:“如此,草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草民在此遥祝大人早日解了这瘟疫之危。” 司无邪冲他挥了挥手:“回去歇着吧。” 待余洛尧离去后,司无邪安排好县衙的事,第一时间便是先回了琼玉院。 司无邪一回琼玉院便唤来了殇离,她的语气有几分急迫:“郦县的瘟疫,源头可查出来了?” 殇离第一次瞧见司无邪这样,没像平日里那样做唇齿之戏。 她正色直言:“有人从上游丢了死老鼠,不过因为你一开始就交代了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所以我们事先有防备,很快便被我们的人拦截住出来。” 司无邪听完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那百人染瘟疫,多少人是真实的?” “都是我们的人伪装的,不过为了装的真一点,我们绑了一些人。” 听到这司无邪稍微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她望着京城的方向。 语气幽幽:“无妨,这场郦县之行,也该接近尾声了。” 司无邪说完这句话之后目光暮然深沉了起来,殇离莫名的心中一突。 接下来两日,越来越多人的感染瘟疫的事,爆发式的传了开来。 司无邪这才将封城之事公布于众,短短几日郦县城内人心惶惶,百姓怨声载道,人们总能看到官兵抬着死人往城外去。 不少人在背后骂司无邪,语句颇为难听,李楚报告给司无邪的时候。 司无邪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随他们去吧,我又不会掉块肉。” 李楚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大人真的不用派人去镇压一下吗?或者加强一下县衙的防卫?” 他现在都有些害怕百姓冲进县衙向小大人扔臭鸡蛋和菜叶子。 更怕小大人自己个儿出县衙去。 就算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小大人还天天的往外跑,也不知道到底在跑啥啊? 他就这么无知无畏吗? 夜色悄然来临,天上玄月如钩,身边夏虫脆鸣。 一个窈窕的身影,鬼鬼祟祟的的出现在郦河上游,她艰难的拖着一个笼子缓慢的向河边挪动。 就在她要将笼子里的东西倒进河里时,周围突然燃起无数火把。 司无邪站着不远处背着火光看着秦艽,她的表情隐藏在火光里让人看不真切。 只听到她朱唇微启语气凉薄的说道:“久违了,施夫人!” 第三十五章:几人的爱恨纠葛 秦艽被吓的跌坐在地上,盖住笼子的黑布掀开了一角。 里面就是那瘟疫的源头,一只又一只硕大的老鼠。 秦艽声音颤抖着:“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司无邪向前走了几步,声音听不出喜怒:“想替你夫君报仇?” 秦艽颤抖着没有回答,司无邪也不恼,自顾自的不走心夸赞道:“你们的爱情还真是是可歌可泣,我都忍不住有点感动了!” 说道后面司无邪的语气变得嘲讽了起来。 秦艽终究是失了态了,她怒吼道:“你闭嘴,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杀了他,你这么才这么点年纪怎么这么恶毒!” 司无邪对于秦艽的愤怒质问全然不在意,她语气淡淡的说道:“施夫人想说什么,本钦差洗耳恭听,不过在那之前…” “李楚,将那边那个一直躲着的人带过来吧。” 李楚得令,片刻功夫,便见他提了个人回来。 司无邪一看带着几分兴味:“哟,余先生,好巧啊!” 余洛尧穿着布衣,被李楚这么粗暴的提过来,衣服早就乱了。 他不慌不忙的整理好衣服,然后十分淡定的向司无邪行了个礼:“草民,余洛尧见过大人。” 司无邪笑笑,然后带着几分疑惑问道:“不必见外,余先生这么晚还在这是为何啊?” 余洛尧刚准备开口便被司无邪打断:“让我想想,余先生准备怎么说?” 想了片刻,恍然大悟:“应该是:草民晚间见到施夫人鬼鬼祟祟的出城,不放心便跟了过来,还是草民只是路过?” 余洛尧心中微讶,若是换成了别人他还真的会这么说。 但是这换做眼前这这个人,他便不过是这番说辞了,因为他太聪明了! 余洛尧不解的问道:“司大人这个是何意?” 司无邪表情微讶:“恩?你不知道我何意?那我说的明白点。” “余先生,你漏出马脚了!” 听到司无邪这话的最先震惊的是秦艽,其他站在周围站着举着火把的也愣住了。 这些人就是之前被司无邪罚去跟着余洛尧一起参与郦河治理的那些人! 余先生一直兢兢业业的哪里有什么马脚?漏什么马脚了? 这小钦差莫不是最近被百姓骂多了,骂傻了? 余洛尧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分外不解的说道:“司大人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司无邪见他装傻充愣,也不恼她淡淡地说道:“没关系进了大牢,你可以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不着急。” 余洛尧瞧着司无邪不像炸他的,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有些好奇的问道:“大人,我想请问我究竟在何处漏了马脚?” 其他围观的人也很想知道这余先生到底有没有问题,纷纷看向司无邪。 司无邪抱臂站着一只手支着下巴在原地慢悠悠的打转,似乎在认真思考怎么回答余洛尧的话。 过了一会儿她手指在下巴上轻点了两下俏皮的说道:“啊,想起来,不是你何时漏了马脚;而是一开始你在我面前就没有捂住哦。” 余洛尧心下一惊,面上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既然大人一开始就知道,还下手杀了施县令和秦拾,大人也不如你所说的那般什么都知道呀。” “大人这般嗜杀,如今知道自己可能杀错了人,可会心有不安?” 司无邪偏头看了他一眼,语死不惊人的说道:“谁告诉你他们都死了?” 余洛尧目光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司无邪,那秦拾就死在他面前还能作假? 只见司无邪笑的非常恶劣,眸光幽深,语气带着几分瘆人的说道:“他们都还活着哦,活的好好的!” 说完招了招手,便看见侍卫带上来了两个人,不是早就应该死了的施朱投大人和秦拾又是谁? 司无邪带着几分笑意问道:“余先生,开心吗?他们都活的好好的!” 余洛尧看了看那光影中的两个人,从面貌来看,那两人确实与施投朱和秦拾一致。 只不过他们两人嘴里塞着东西没有说话的机会。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秦拾就死在他面前,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目光隐晦的看向司无邪,语气平淡的问道“我想知道我是如何漏出马脚的。” “这个啊....” 司无邪说完这三个字,似乎是酝酿了一下说辞了,继续开口说道:“从一开始收集的情报来说施县令如果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的话,那为什么这个担着他妻子前未婚夫的余洛尧会活的好好的?这是其一。” 她停顿了一番,接着说道:“其二就是秦拾对你的态度,他一个嚣张跋扈的恶棍,对于这种落井下石,羞辱人的,甚至失手杀了你都有可能,但是你却依旧活的好好,这不合理!” 说道这里周围的人都细细思量了起来,这几个月他们走在郦河上与百姓为舞。 会时不时的听到很多郦县以前的事,其中百姓骂的最多的就是这秦拾。 在场的都对秦拾的暴行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听完司无邪这番话,他们再看看迄今为止都还活的好好的余先生,确实不是很合理。 余先生真的是坏人吗,他们一时间有所动摇。 司无邪没有在意周围的人的态度,停歇了片刻,她望向余洛尧继续说道:“其三就是施县令对秦拾的态度。” “秦艽若真是被秦拾送到施县令床上的,按理说秦艽是应该恨秦拾的,毕竟他毁了她的一生,害她与未婚夫不能在一起厮守。” 余洛尧被司无邪提及未婚夫这三个字的时候,面色一点都没变,仿佛就是个人置身事外的人一样。 司无邪心中兴味更浓了:“但是施县令并没有因此迁怒于这个小舅子反而事事庇佑着他。” “施县令那么爱秦艽,如果秦艽恨秦拾的话,那么秦拾不可能跋扈到现在,所以为什么呢?” 见司无邪越扯越远,周围围观的人都急了,大人你不说余先生有问题吗?干嘛一直扯人家前县令? 说到这里似乎已经不是再说余洛尧的一个人有问题了,而是再说余洛尧,秦艽,施投朱,秦拾四人之间的爱恨纠葛,。 “最后嘛就是秦艽对施县令的态度,秦艽来跟我强调说:施县令对她很好。这句话真假且不论,但是秦姑娘为施县令伤心,本钦差倒是瞧的分明。” ???小大人你的意思是余先生为了自己把未婚妻送到施县令床上了? 还是想说施夫人和施县令是真爱,余先生是个意外? 两个月前秦艽来找司无邪那天,当她告诉秦艽施县令死了的事。 尽管秦艽隐藏的很好,司无邪还是看到了她那一闪而逝的哀伤。 还有后来秦艽偷袭想杀她,让司无邪确定秦艽对施县令是有感情的,似乎并不像外界传得那样不堪。 第三十六章:我不是 我没有 “结合这些就可以判断出当年秦拾将秦艽送到施县令床上的事乃是另有隐情。” “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所以我这不是给了余先生你两个月时间来证实我的猜测么?” 司无邪一个人演了一场独角戏,说完了一大段话。 李楚连忙递上水袋,司无邪接过水袋给了李楚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仰头喝了起来。 李楚只是微微笑了笑,心中佩服:这个小大人真的很不得了。 刚刚那么多问题,条条清晰明了,这样下来一想这余先生到真可能不太无辜了。 然而就算听司无邪说了这么多,那余洛尧依旧面不红,心不跳的。 他先是神色淡然地夸道:“司大人真的是智谋过人。” 然后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道:“既然大人信不过余某为何还将郦河的各项事务都交于我手?” 司无邪倒是很欣赏他这种荣辱不惊的模样 诧异的说道:“恩?你不知道吗?因为本钦差相信你是有真才实学的,毕竟这次是个机会。” “如果施县令这颗棋废了,你便是最好的接班人嘛。” 潜台词:这是本钦差故意送给你上位的机会! 余洛尧心中一凛,薄唇微启:“所以你派给我的那些侍卫也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监督我?” 司无邪干干脆脆地承认了:“是啊。” 众侍卫:才怪,您明明是为了立威! 刘勿却知道这是真的,其实从他们踏进郦县开始走的每一步,都是司无邪事先安排好的。 刘勿是在司无邪的授意下故意带人赴杨师爷的约,让他们喝醉丑态百出,惹司无邪处罚。 因为这种事杨师爷他们极其擅长,以往来的钦差都是这么被收买的。 当然那些人会被收买还是因为惧怕薄相。 然后在第二日刘勿带余洛尧到来之前才开始处罚他们。 让刘勿流露出要他们求情的模样,以此来引余洛尧上钩,余洛尧是聪明人,他自然懂得借驴下坡的道理。 即使余洛尧不开口,司无邪也会顺理成章的将人送给他用。 虽然会惹人怀疑,但是因为司无邪的年龄很具有欺骗性,所以就算不合理也不会有人多想,毕竟没有谁会想到她一个七岁的孩子心思居然这般沉。 这也是刘勿现在为止对她言听计从的原因,因为司无邪就算不靠她身后的国师府,皇上依旧是个不能小觑的角色。 虽然一开始杀施县令仅仅是司无邪临时起意,但是因为一开始她就防着施县令对她下黑手的缘故。 所以她的身边一直跟着不少人。 于是在司无邪将施县令推下郦河的一瞬间便被救起来了,真正掉进河里的实际是一块大石头。 这整件事中,让余洛尧等人失败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司无邪手中那个擅长收集情报的无崖馆。 这些人一开始在她面前就没有秘密,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子她门儿清。 得到了司无邪的回答,余洛尧大致想清楚整个事件的脉络,他不得不佩服司无邪。 颇为诚恳地说道:“大人这等年纪却有这般心智,在下输的不冤。” 就算是到了这种时候,余洛尧都是神色淡淡的。 谁知道司无邪竟又突然反口了:“不,如果事情就在你这结束,输的是我才对,毕竟真正的幕后之人并不是你,你说对吗?秦艽小姐。” 司无邪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向秦艽,他们委实是想不出来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会是郦县水患的源头? 秦艽惊恐的看着司无邪,柔柔的问道:“大人,这是何意?我不过一介女子而已。” 司无邪有些恶劣的笑道:“秦小姐,在郦县这趟浑水里你怎么能如此干净的不惹尘埃呢?这于情于理都不合啊。” 秦艽死咬着不松口:“我听不懂大人在说些什么。” 司无邪讥讽出声:“余先生跟您不愧是一对儿的,你们连避而不答的方式都这么一致。” 秦艽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收起自己柔柔弱弱的表情,她自以为带着一丝丝压迫走向司无邪。 质问道:“司大人,虽然你心智过人,但是也不能屈打成招啊,民妇不过介弱女子,如何能有这般大的能量?” 司无邪一听突然冷笑一声:“怎么不能?当然能啊!你游走在几个男人中间,让他们为你殚精竭虑,费力讨好!” “你爱权你就自己主动爬上了施县令的床!” “你嫉妒赵家小子的未婚妻比你好看,就让秦拾就将她捉了回去了,让人轮了她,最后你不仅毁了她的脸,还有将她弄得体无完肤,面目全非。” “郦县每年都发大水朝廷都会拨赈灾银,为了这每年不间断的赈灾银你找来杨子晓伙同他和你弟弟将修堤换为最下等的材料。” “后来薄家发现,你们便主动上交了赈灾银,寻求庇佑!” “最后你又觉得你的前未婚夫,一表人才,满腹经纶,你便摇身一变,成一个楚楚可怜的受害者,将他也拉下这趟浑水。” “秦艽啊秦艽你确实没有亲自做过任何事,但是他们做的每件事,桩桩件件背后都少不了你的身影。” 司无邪一阵跑语连珠,不仅将秦艽说懵了,其他的人也懵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触不及防的罪魁祸首就从这余先生就变了成了这施夫人? 秦艽捂住耳朵,拼命否认:“你住嘴,你住嘴,你住嘴。”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司无邪见秦艽捂耳崩溃的模样,心满意足了。 转眸又瞧到余洛尧满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笑的更是意味深长。 秦艽这个人怎么说呢?她从小受惯了这十里八乡百姓的称赞。 所以这心气儿也变得高了,她喜欢那种众星捧月,众人围着她,称赞她,赞美她的日子。 所以两个月前在县衙那一日,她一直无视着秦艽的存在去激怒她。 人一怒就会有破绽,她最后为了掩饰自己的破绽假意提到施投朱,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秦艽不傻相反她很聪明,她一惯会利用自己自身柔柔弱弱的优势,扮可怜,装无辜,同时她还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和名声。 所以尽管他弟弟声名狼藉,夫君被骂狗官,别人一提到她都是对她的都是满满的可怜。 可是呢,她一点都不可怜,她啊,就是一个自私到极致的人! 余洛尧走向秦艽,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问道:“秦艽,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秦艽想也没想连忙矢口否认:“不是的,不是的,他都是骗你的。” “我不是,我没有!” 第三十七章:我叫司无邪 受了一次骨折之苦,身型瘦了几圈的施投朱,不知何时弄掉了嘴里塞着的布。 他看着秦艽歇斯底里的质问“秦艽,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那么喜欢秦艽,她喜欢什么他都给。 他知道自己胖给她丢脸,所以就算秦艽对外放出当初她是不愿意上自己床的,他也认了从来不辩解。 她不喜欢自己碰她,他就去睡客房,他说弟弟一天到晚无所事事,他就把修堤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了他弟弟。 结果呢?她伙同自己的师爷与她弟弟贪污赈灾银,不到一年那河坝便决堤了。 那时候她求着自己说是一时鬼迷心窍,他原谅了她,。 结果她就仗着自己的爱,一次又次,一次又一次的贪污,走上了不归路。 连带着他自己也走上了不归路,就算是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怪秦艽,只当是自己不够好。 但是她为什么要去找那个余洛尧?为什么?他还不够尊重她吗?对她还不够好吗? 司无邪懒得听这两夫妻在这互相纠缠,连忙叫人将秦艽带了下去。 然后又叫人把施投朱带了回了,这样轰轰烈烈的表演了一晚上独角戏的司无邪结束了她的表演。 这出戏演的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大家只觉得意犹未尽。 但细究之下所有事事都脱不开欲望二字。 人的欲望就是长在身体里的魔鬼,你一旦放大,便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待一干人等散去,郦河边上只剩下司无邪和余洛尧二人。 刘勿站在远处举着火把,给这漆黑的夜里,留了一点亮光。 司无邪走到余洛尧面前,带着几分尘埃落定的味道:“说说吧,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余洛尧松了松紧捏着的拳头,语气有些失魂落魄:“大人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何须再问?” 司无邪嗤笑一声:“我是知道,但是我要听你亲自说,余洛尧,你必须把这个教训铭记。” “你是个还不错的人,有学识,有理想,克己自持,只不过对待感情容易昏头。” 说道后面司无邪不知怎的突然有点想笑。 过了半晌余洛尧才缓缓道来:“大人,说的没错,我今日出现在这里是她主动来找我的。” “说是有些话要与我说,便约在了这里,我没想到郦县这几日爆发的的瘟疫是竟然是她一手促成的,她以前明明是那样善良的女子。” 瞧着余洛尧还在替那秦艽说话,司无邪突然意味深长的说道:“余洛尧,你要记住这个教训,然后好好成长。” “今年秋闱我希望能在高中的名单上看到余洛尧三个字。” “记住我叫司无邪,天真无邪的邪,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余洛尧被司无邪一番话震住了,待他回过神,只看到消失在黑夜中一个模糊的背影以及微弱的火光, 他轻声念道:“司无邪!” 念完之后他猛的笑了出来,那笑容淡淡缺带着几分侵略性,那里还是平日里那个温文而雅的余先生。 余洛尧想:他将终身铭记这个名字! 回城之后,司无邪交代了明日开堂过审秦艽和施县令,以及杨师爷的事,便转身去了琼玉院。 刘勿知道她身后还有人在郦县,也没过多追问,认真记下司无邪吩咐的事,便回县衙了。 一直回到琼玉院内,司无邪才尘埃落定的松了一口气。 殇离面色复杂的看着她,忍不住安抚道:“你年纪还小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司无邪偏头看向殇离笑眯眯的说道“我心里有数,不碍事。” 郦县这桩事虽然殚精竭虑了些,但是最后结果是喜人的。 这薄相还真是老了,就这么把一片风水宝地变成了这样子,还真是老糊涂了。 殇离心底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是一个简单的贪污,贿赂的案子。 没成想居然牵扯出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比一出大戏还精彩。 想到这里殇离突然想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忍不住问道:“无邪,我记得秦拾不是被你手下那个叫李楚的侍卫,一刀砍了吗?” 司无邪点头应道:“是啊,今晚那个是找人假扮的反正那么黑,谁又看的清?只要有一个是真的就行了!” 殇离听完给了司无邪一个你厉害的手势,司无邪得意的挑挑眉。 “阿姐,阿姐,我们是不是要启程,回京城了?真儿想母亲了。”只见司无真从门外跑进来,扑倒司无邪怀里撒娇。 司无邪抱住他,拿起袖子擦了擦司无真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轻声应道“是啊,过两日便可启程回去了。” “太好了。”司无真雀跃的不行。 翌日,县衙早早的站满了人,昨夜所有一开始因为染上“瘟疫”被带走的百姓,都回到了自己家里。 不过一夜所有郦县百姓都知道,他们县这一次的瘟疫是有人蓄意加害。 那个小钦差为了捉住这个蓄意加害的人才下令封了城,平白挨了他们那么多谩骂。 很多人都不由得羞愧了起来,一大早听说今日钦差大人要过了开堂审犯人,便纷纷跑来围观。 今日做主审的是李楚,一时司无邪不爱做这事儿,而是她年纪小有点不伦不类的。 所以索性便在一旁搭了把椅子旁观。 她今日穿着青色的袍子比较素雅,没有什么太大的花纹,衬的整个人温和了不少,但李楚知道那只是假象! 他们家小大人永远不可能温和的! 刘勿站在司无邪身旁候着,按理说他一个禁军统领是完全可以坐着的,但是司无邪郦县这桩事办的漂亮。 他现在拿司无邪当自己的小主子真心的想跟随他,司无邪也就由着他去了,喜欢站便站着吧,她不强求! 李楚惊堂木一拍:“升堂!” 过程很快,因为证据什么的都有,人证物证俱在,杨子晓,施投朱,以及秦艽他们无从辩驳。 这个堂是过给郦县百姓看的,也是过给轩辕国所有子民看的。 杨子晓与施投朱被指是郦县年年水患的罪魁祸首之二大家都不意外。 当他们得知他们一直同情的秦艽也是罪魁祸首之一时,所有人都惊住了。 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在他们眼里一直都是受害者的形象。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柔柔弱弱都是表象,这个女人的心肠居然这么蛇蝎。 最后李楚判决杨子晓,施投朱流放,秦艽沦为官妓。 对于此等结果,百姓们道也满意,退堂之后,人犯都被压了下去。 但门口的百姓缺迟迟不愿散去,怎么驱赶也没用。 李楚看向司无邪,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我瞧着他们都在看你,要不…” 第三十八章:薄姬你杀了我啊 司无邪弹了弹微微有点皱折的袍子:“叫他们回去吧,本钦差没放在心上。” 李楚无奈:“说了啊,但是没用,百姓们就是要见你。” 刘勿也跟着规劝:“大人你还是去见见吧。” 司无邪长叹一口气,起身:“走吧。” 司无邪带着刘勿与李楚来到县衙门口,她一出现外面的所有百姓都齐齐跪了下来:“多谢青天大老爷,救我们于水火。” 司无邪看向李楚像是在控诉:你看他们不是来向我道歉的。 李楚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起…起来吧。” 百姓纹丝未动,李楚看向司无邪:大人,我就说他们是找你的吧。 司无邪叹了一口气:“起来吧!” 百姓齐贺:“谢大人!” 等那些人起身,司无邪才在人群中看到余洛尧。 她语气带着几分轻挑开口:“哟,余先生也在呢!” 余洛尧今日穿着素色的长袍,这几个月他日日在外头晒着,皮肤黑了一些不负初见时白净,不过人嘛还是依旧如初见时那样挺拔如松,不卑不亢。 他微微向司无邪见了个礼,才缓缓开口:“大人,草民今日来是代表郦县的百姓,为了前些日子的一些妄言跟您致歉来的。” 司无邪毫不在意地说道:“我没放在心上,你们回去吧,都散了吧!” 说完司无邪便转身走回了县衙,余洛尧跟李楚,刘勿等人又规劝了半晌百姓才三三两两的离去。 不过几日,司无邪在郦县的所作所为便被公之于天下了,大片的叫好声。 一开始对司无邪极不看好的那些人纷纷闭了嘴,被关了两个多月紧闭的国师也解了禁。 薄相得知这一切的时候,面色平淡似乎没有任何表示,但是随着司无邪的呼声越来越高。他眼底的杀意越甚。 这个司无邪他当真小瞧了,尽管现在百姓还不知道司无邪的名讳,但是他想离这一天不会远了,他得早做安排! 司无邪离去那日,郦县百姓自发的为司无邪一行人送行,百姓送了一程又一程。 司无邪无奈最终下了马车走向百姓感激的说道::“诸位不要再送了,本钦差很感激你们送了这么远的路程。” “但是郦河刚刚治理好,郦县百废待兴,诸位若是真的感激我,便好好维护你们脚下的土地。” “辛勤劳作,好好重振,争取早日将郦县建设成你们理想中的世外桃源,莫要负了这曾经的“天府之国,鱼米之乡”的称号!。” 司无邪的这些话虽然说的掷地有声,其实她也不过随口一言。 百姓齐齐跪下:“草民等人一定不负大人所托,祝大人此去一帆风顺,前途坦荡!” 直到司无邪的马车消失再路的尽头,百姓才起身回城。 京都,皇城,凤藻宫。 “你说什么?”薄姬一拍桌子立马站了起来不确定的问道。 宫女秋荷硬着头皮说道:“排查过了,没有别的孩子,而凉妃的踪影还没找到!” “不可能,那贱人绝对不会离开皇宫,肯定在某个地方!” “娘娘,这几个月奴婢一直在盯着这件事,就在前两日确实有人荒废很久的月华宫里查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是却没有人影,所以并不能判断是不是凉妃。” 秋荷说这话的时候,腿都有几分佛抖,毕竟当初那个宫里可是被人传出来闹过鬼! “查,给本宫好好查,父亲不可能妄言!” “是。”秋荷领了命令,便要退下。 薄姬恍然想起什么叫住了正要退下的秋荷“这件事陛下可有惊动?” 秋荷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应当是没有的,不然陛下不会这么平静,依着陛下对凉妃娘娘的宠爱,如果知道她还活着早就给她恢复份位了。” 薄姬思虑了片刻:“你们查的时候仔细点,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她如果还活着,肯定有人在背后帮她。” “是。” 又过了三日,凤藻宫内 薄姬抿着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卑不亢的兰儿。 表情虽然内敛,但是知道她的都知道皇后娘娘极为不悦:“就是你这贱.婢这么多年来一直暗中帮助那凉筱那个贱.人?” 她倒是小瞧了凉筱了,居然还有这么个后手,御膳房管事,一个不大不小的位置。 兰儿一脸坦然,疑惑的说道“奴婢,听不懂娘娘说什么。” “嘴巴到挺严,模样也很讨喜,只不过就是不知道是你骨头硬,还是本宫的手段高。” “奴婢,多谢娘娘夸赞。” 见兰儿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薄姬抬手将手中的茶杯掷到了兰儿身前 滚烫的茶水浇了兰儿一身,四散的碎片有一块飞起起来,划过兰儿的脸,带起一串血珠。 兰儿咬着牙,闷声不吭,将疼痛都咽回了肚子里。 薄姬突然称赞道:“你对倒是个能忍的,对你主子也是忠心不二。” 兰儿语气淡淡道:“娘娘缪赞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才竟不能为本宫所用。”说到最后竟有些惋惜的意味。 兰儿突然一改之前的不卑不亢,服软的问道“娘娘真的想重用我么?” 薄姬当她是想通了,笑的有些雍容:“这是自然!” 兰儿突然大笑起来,有些恶毒的说道“只要皇后将您身边的大宫女秋荷处死,兰儿一定对皇后娘娘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薄姬听完面色一沉大喝一声:“放肆!” 她感觉自己身为皇后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一个下等的宫女居然刚跟她谈条件。 兰儿开怀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她知道今日这一遭,她是过不去了,好在无邪和无真早早的离开了皇宫,皇后现在抓不到她们。 薄姬愤怒的扫掉桌上的茶具,内殿的一众宫女内侍吓得齐齐跪了下来。 薄姬今日本就没想放过兰儿,她瞧着兰儿那张清秀的脸语气森然:“来人带下去,将她处死。” 很快便有两个獐头鼠目的内侍上来,架走了兰儿。 薄姬看到兰儿那张视死如归的脸,又恶趣味的开口说道“死之前就赏给你们可以好好享用,毕竟这么漂亮的姑娘不好好享用一番,可惜了。” 两个内侍一听,丑陋的面上一喜,表情有些恶心,兰儿的表情有一瞬间龟裂,大声喝道:“薄姬,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一刀杀了我啊!” 深宫中多的是那种太监,因为少了件什物所以心里特别扭曲,折磨起宫女来很有一套。 纵使兰儿心里已经做好被严刑拷打的准备,但是她没想到薄姬竟然这般恶毒! 她这一生都没有跟人有过鱼水之欢,没想到死到临头要受到这样的侮辱。 兰儿挣扎的越厉害,那两个內侍越兴奋。 第三十九章:殿下说什么 薄姬看到兰儿现在这副模样,终于满意了。 “薄氏,你的报应很快就会来了,你会失去你所拥有的一切,我会在地狱里恭候你的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到兰儿的声音消失,薄姬再次气愤的将旁边一个上好的花瓶,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凉筱,当你知道一切的时候,你的表情一定会精彩万分,本宫不会让你好过的! 郢霄殿,得到司无邪在郦县捷报的司赢神采奕奕,心情大好。 憋屈了这么多年,终于让他通体舒畅了一回。 他一连夸了好几个“好。” 承德见司赢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皇上,小公主年纪虽小还真是人中龙凤,郦县这事儿办的真漂亮。” 司赢赞同的点点头,心情十分愉悦:“嗯,这事儿大大超出朕的预期,不,不只是朕,是大大的超出所有人的预期!” 司无邪一开始去郦县,没有任何人看好,所有人都抱着着看好戏的状态来看这件事。 都说他司赢疯了,国师天机子疯了,他强硬的抗了两个多月来自群臣的压力,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好啊! “承德,咱们晚上去月华宫,将这件告诉筱筱。” “好嘞,皇上,奴才这就去安排。” 凉筱除了两个月前在司赢这边呆了几日之后就回了月华宫。 这两个月来司赢时不时的晚上去凉筱那边坐坐聊聊。 就像以前那样大到家国战事,小到身边的一些鸡毛蒜皮小事。 凉筱从不留他过夜,司赢既不强求也不懊恼。 他很喜欢现在的状态,爱人在身旁,子女都安康,这样就很好。 …… 寂夜太子殿。 “殿下,殿下!”韩毅穿着蓝白相间的素袍从殿外跑进来。 时至初夏,寂夜的天儿已经有些热了 凤羽穿着黑白相间的素罗单衣,面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飞鹤,坐在太子殿园中凉亭里看着话本子,听到韩毅的叫声头也没抬。 韩毅走到他身边颇有些不满:“殿下,我叫你,你怎的不应我?” 凤羽摘了一颗桌上的葡萄,塞进韩毅的嘴里,头也不太抬的冷淡说道:“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便不要说了,你一天到晚叫我十回不止,每次都应你,本殿岂不得累死?” 韩毅冷哼一声,并不在意凤羽的挤兑,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跟你说的轩辕那个七岁的小娃娃治水患的事儿,有后续了。” 凤羽听完没有丝毫的其他反应,还是冷冷淡淡的说了三个字:“说下去。” “那事儿他办成了。”听到韩毅这般说凤羽并不意外。 他没吭声,因为并不意外。 韩毅便一一细数着司无邪惩治的手法:“所有的主谋一个都没逃掉,杀了一个,流放两个,还有一个女的被贬为官妓了!” 凤羽看着话本子的目光一顿问了一句:“他叫什么?” 韩毅被问住了:“不知哎,好像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个男的!” 凤羽突然轻声说了一句:“若是个女儿家就好了。” 韩毅没听真切,他便问了一句:“殿下你说什么?” 凤羽便不再搭理他了,韩毅又逗留了一会儿,觉得凤羽好生无趣,便去后宫找凤羽的母后贤妃娘娘去了。 …… 翌日,凉筱在月华宫内听到外面的一阵阵的敲门声,她戒备的躲了起来,等敲门声没了好久,她才慢慢的走到门前。 悄悄的打开一丝缝隙,入目的是一双瞪大的双眼,凉筱下的后退了几步,安抚好了心绪才打开了门。 兰儿的尸体就这么直挺挺的砸在了凉筱身上,看到兰儿凄惨的模样,凉筱捂住嘴:“兰…兰儿。” 她们跟兰儿已经有三年没怎么联系过了,怎么会… 兰儿的衣衫褴褛,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已经被糟蹋的不像样子了。 她眼睛睁的很大,像是要把那欺辱她的人死死的记住一般。 凉筱颤抖的伸出手合上兰儿死不瞑目的双眼,她双眼发红,心中都是恨。 她怎么就忘了,怎么就忘了,薄姬是个手段多么残忍的人啊! 她已经遵从那些死去的人的意愿,小心翼翼的避开了这么多年了,薄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薄姬!薄姬!薄姬! …… 经过数十日的跋涉,司无邪终于踏上京都的土地。 马车在靠近皇城之时才堪堪停下,司无邪一掀开车帘,就看到前来迎接自己的父皇司赢,以及师傅天机子,还有文武百官若干。 今天这阵势… 所有人都好奇这不仅治好了水患,又惩治了贪官的七岁娃娃长何种模样。 她今日穿着素色罗衣,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头顶梳一个童子髻,用和衣服同色的发带绑着,整个人灰扑扑的,低调的很。 她从马车中出来,在没有任何人搀扶的情况下跳下马车,走向司赢。 在离司赢五步开外的地方,司无邪停下脚步,向司赢行了一个跪拜礼,掷地有声的说道:“草民司无邪,叩见皇上!” 此话一出,周围都是一阵抽气声。 姓司!!!! 再看看司无邪那与司赢相似的眉眼不少人心思活络了起来。 连带着看丞相的眼神都意味不明了起来。 司赢看着司无邪,欲言又止,两个多月没见。 司无邪的个子往上窜了一点,比离开之时高了一些。 他维持着君王的气度,威严的说道:“平身吧。” “谢皇上。” 司无邪觐见过了,接着就是刘勿他们等人的述职。 司无邪依言起身后走向旁边的天机子,她瞧着天机子对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作揖:“徒儿司无邪,见过师傅。” 别人只当天机子是数月未见自己这个徒弟,想念的紧了。 天机子笑着弯下身子拍了拍司无邪的肩膀将她扶起来,颇有些感慨的说道:“为师的好徒儿,没给过国师府丢人,郦县的事你做的很好。” 说完还瞧了瞧那些一开始看好戏的人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司无邪目光一沉,面上不显,克制而有礼的说道:“都是以前师傅教的好。” 天机子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自称为师和提国师府。 国师府是归属,她的实际归属是月华宫,国师府只不过是暂借一个由头。 思及此,她猛的反应过来:难道月华宫出事了? 第四十章:大皇子司云寒 天机子点点头:“乖徒儿,本来大好的日子,师傅应该带着你爱吃的酥饼来的。 “只不过你常去的那家店的厨子,前两日家里出事了,以后你怕是吃不上他做的酥饼了。” 其他人听到天机子说起了吃食,不由得失笑出声。 这孩子再聪明到底还是只是个孩子。 司无邪的心则跌落到了谷底,酥饼? 她并不爱吃酥饼,但是兰姑姑很擅长做。 厨子家里出事了,兰姑姑并没有家人,要真算的话也就月华宫算的上她的家。 国师的意思是,月华宫暴露了,兰姑姑出事了! 但是她们与兰姑姑早在三年前就断了来往了,怎么会… 司无邪抬头看向天机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笑意盈盈:“师傅,没事,他们家的酥饼我早就吃腻了,也该换换口味了。” 师傅,没关系我不会乱来的。 得到这个信息,天机子悄悄的松了松,紧紧捏着司无邪肩头的手。 问道:“这次你做的很好,可有想好要什么奖励,只要师傅办得到。” 司无邪看了看薄相天真一笑:“我想找到我的父亲。” 她原本是想带着母亲和兰姑姑离开皇宫,如今兰姑姑出事,母亲也暴露。 以薄姬跟母亲的恩怨,她断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母亲。 母亲再缩在月华宫并无任何益处,反到有利于薄姬悄无生息的下手。 周围听到司无邪这句话的人,心思都微妙了起来。 天机子的身子一顿,看向司无邪认真的问道:“你确定?” “徒儿确定。” 司无邪一双凤眸中戾气一闪而逝。 御书房内,司无邪将这次郦县之行所作所为,拟成折子呈成给了司赢。 一起呈上的还有秦艽,施朱投,秦拾,杨子晓等人的累累罪行,以及李楚的调令。 没错那个李楚被她留在郦县处理一应善后事宜了,他将留在郦县接任县令。 李楚人机灵,又有武功榜身,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司赢虽事先已经收到了消息,再一次看到折子的时候。 依旧心情大好,连说两个:“好,好啊!” 司无邪看着司赢的表情,带着笑意问道:“父皇,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 司赢连连点头:“你做的很好!无邪,来告诉父皇,你想要什么?” 司无邪想也没想的说道:“儿臣要做轩辕国的长公主!” 司赢笑道:“你本来就是。” 司无邪微微摇了摇头:“儿臣的意思是您要昭告天下,儿臣的母亲是轩辕国的前皇贵妃凉筱,儿臣司无邪是轩辕国的长公主。” 司赢微微哑然,不确定的问了一次“你可想好了?” 司无邪认真的点头说道:“想好了!” 以前不想,是因为母亲不想,现如今月华宫已被查到了,再躲也没什么意义了。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她不想报仇到显得她有些虚伪了,她呀或许一开始就是为了身负这血海深仇而来的吧! “既然你已想好,我这就拟旨,只不过你母亲那边…” 筱筱本就是他最爱的女人,只不过一直以来筱筱对他都若即若离。 所以才收了这心思,如今无邪提及他自然是觉得再好不过的了。 司无邪知道司赢的顾虑,连忙宽慰道:“父皇放心,母亲那边我会去说的。” 司赢点头由无邪出面自然是最好的,他瞧着凉筱一个人生活在那破败的月华宫就心疼的很。 但是凉筱对他的诸多提议安排,都是持否决状态他也无可奈何。 “明日起你将是轩辕国最尊贵的长公主,无真亦是我最疼爱的儿子。” 听到司赢这一句,司无邪连忙制止:“且慢,父皇,无真现在还不是时候暴露出来,靶子有我一个就够了。” 司赢一愣随即释然:“倒是朕想的不够周全了都依你。” “儿臣谢过父皇。” “起来吧,不用那么多礼。” 见完司赢,司无邪路过御花园,想偷偷拐去月华宫瞧瞧如今是何种情况。 谁知,突然从旁边钻出来一个小孩和两个内侍。 “喂,你过来,给本皇子当马骑!”一个趾高气昂的声音。 司无邪充耳不闻,直接忽视掉这个人的话。 “喂?你是聋子吗??本皇子再跟你说话!”那个孩子说着还去抓司无邪。 司无邪左手抓住那只从身后伸过来的爪子,用力一拉。 那个孩紫踉跄的向前走了两步,司无邪右手微微一屈,顶在那个人孩子的腰上,接着腰部发力,直接将那个趾高气昂声音的主人抡在到在地。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那两个内侍都来不及反应,便见他们的主子躺在地上哇哇大哭。 “哇..我可是轩辕国的大皇子司云寒,尔等贱婢竟敢伤本皇子。” 司无邪本就心情不大好,这还碰上个拦路,自然不会客气。 她居高临下的瞧着司云寒,冷笑出声:“大皇子?巧了我是轩辕国长公主司无邪,我是贱婢,那你岂不是贱婢都不如?” 司云寒从地上爬了起来,气愤的看着司无邪“胡说八道,父皇就我一个孩子,哪里来的狗·奴才竟然敢冒充公主,来人将她拿下!” 长公主那是皇上的妹妹或者最宠爱的女儿才能有的称呼,这个人一身男装肯定是冒充的! 司云寒发了话,两个内侍跃跃欲试的想要抓住司无邪,司无邪轻轻松松的躲过。 看着司云寒嘲讽的问道:“狗·奴才说谁? 司云寒想也没想回道:“狗·奴才说你!” 司无邪嗤笑一声,赞同的说道:“恩,你的确是个狗·奴才!” 司云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目露凶光扑向司无邪“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司无邪站在原地,等着司云寒快要扑上来的,腰身一扭,微微闪开,然后伸出一只脚,将再度司云寒绊倒在地。 她蔑视着司云寒,出声警告道:“司云寒我告诉你,其他人让着你,宠着你。我司无邪不吃这套。” “以后见了我记得绕着走,若你惹恼了我,我怕我克制不住会杀了你,就像你母后随随便便处置一个宫女那样,不信你可以试试!” 司无邪警告完也不管司云寒的回答径直离去。 待司无邪走远,那两內侍连忙去将司云寒扶了起来。 这时其中一个內侍忍不住呢喃道:“司无邪?司无邪!他就是司无邪!” 第四十一章:照顾好你弟弟 另一个瞧他神神叨叨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司无邪是谁?” 那个内侍看了司云寒一眼,瞧着他的情绪还算好,才继续开口说道“两个多月前,国师府派去郦县的那个七岁的小孩子啊,因此国师还被皇上关了几个月禁闭。” “今日她回朝在城外觐见皇上的时候自称是司无邪,现在外面都在传她是皇上流落在外的孩子!” 听到这司云寒表情愤恨的看着司无邪离去的方向,心里将司无邪狠狠的记恨上了:父皇是我一个人的,谁都不能抢! 凤藻宫前,司云寒进去前先将自己的衣衫扯乱,又从地上抓起一些泥土,抹在了脸上,做完这些,司云寒带着哭腔跑进凤藻宫 “母后,母后,有人欺负孩儿!” 两个内侍对司云寒这般做法早就见怪不怪了,显然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凤藻宫内,浑身脏兮兮的司云寒扑倒在薄姬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寒儿,谁打的你?” 薄姬爱怜的摸着司云寒的脸颊,从宫女手中拿过帕子,一点一点的仔仔细细的将司云寒的小脸擦干净。 凤眸微眯:究竟是何人竟敢将本宫的儿子,欺负的这般惨。 司云寒哭的惨兮兮的:“呜··母后,她说她叫司无邪,是父皇的女儿,轩辕国的长公主。” 薄姬凤眸里闪过一抹寒光,嗤笑一声:“司无邪?长公主?嗤,哪里跑出来的野·种,竟敢欺负本宫的儿子!” 本宫正愁找不到那野·种呢,就自己送上门了! 司云寒瞧着自己母后的脸色,便知道自己成功了,他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呜呜···呜呜···母后,她还骂儿臣狗·奴才!” 薄姬一听,怒拍了一下桌子,喝斥一声:“好大的胆子!” 此话一出吓得一众宫女内侍,身子都抖了抖,忍不住齐齐跪了下来,人人自危。 薄姬安抚着司云寒:“寒儿放心,这件事母后会为你做主的;乖,不哭了。” 司无邪,本宫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敢伤本宫的儿子。 司云寒心中自得不已:司无邪,父皇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走! 等司云寒带人离开之后,司无邪才从暗处走出来,然后转身避开禁卫军去了月华宫。 她一进月华宫,便瞧见一块排位,上面写着兰姑姑的名字,牌位前还燃着香。 凉筱一身素衣跪在一团蒲团上,一动也不动,似乎在想什么事,想的入迷了。 司无邪轻唤了一声:“母亲。” 凉筱听到声音,僵硬地转过身子,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温柔的说道:“无邪回来了。” 司无邪微微点头:“孩儿回来了。” 司无邪走过去,拿起旁边的香点燃,给兰姑姑上了一柱香。 她挨着凉筱跪了下来问道:“母亲在想什么?” 凉筱轻轻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母女二人沉默了片刻,司无邪才再度开口:“孩儿,有一桩事想与母亲商议。” 凉筱十分肯定的说道:“你想认回你父皇对吗?” 司无邪未可置否:“我让父皇明日下旨,封我做长公主。” “真儿呢?” 司无邪摇了摇头:“孩儿觉得现在的情形,暴露真儿不是明智之举,所以说服了父皇,只字不提真儿。” “也好。” “母亲,孩儿这般做,你可会不高兴?” 凉筱伸出手揽过司无邪:“你本就是司家的孩子。” 司无邪眸光黯然:“您不喜欢的事,孩儿便不做。” “无碍,我虽是凉家人,但是也是进了司家的门的,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你比我强的多。” 司无邪郑重许诺:“母亲放心,孩儿一定会替兰姑姑报仇的。” 凉筱点了点头:“母亲,信你!” “母亲,孩儿虽然要了长公主的头衔,知您不想回到后宫,便央求着父皇不要过多的提及您的事。” “等孩儿的封赏下来了,儿臣就去央求父皇赐一座宅子,到时候就带您出宫,住到儿臣的长公主府去。” 虽然后宫的妃子不能轻易出宫,她总会想到办法的。 凉筱忍不住笑了笑:“傻孩子,你有心了。”但是入了后宫的女人那里是那般能轻易离宫的? 凉筱没有挑明,她不想给司无邪负担。 她知道无邪是个好孩子,她能好好的护着她弟弟就行了。 司无邪在月华宫陪着凉筱说话直到太阳落山,她才准备离去。 等她走到了门口,身后传来凉筱的声音:“无邪。” 司无邪回过头带着几分不解问道:“母亲还有何事吩咐?” 凉筱动了动嘴酝酿了半晌,最后温柔的笑了笑,轻声说道:“照顾好你弟弟。” 司无邪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听到凉筱这么说她笑了笑回到:“孩儿会的,母亲放心。” 得了她的回答,凉筱笑着说道:“去吧。” 司无邪点了点头,她离开月华宫之后,顿了顿抬脚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还是当年的太医院,里面的人却换了一茬又一茬了,而当年的药童余清秋转眼已变成太医院内数一数二的太医了。 司无邪到的时候,徐清秋正在灯下看着医书,他穿着一件中衣本来看书正看的入迷。 感受到有人进来,许清秋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随即动作一顿想起什么,长得眉清目秀的一张脸,顿时浮现一层薄红,他连忙起身去里间拿了一件外衫披上。 做完这一切徐清秋发现司无邪还站在原地,一步也没动过。 徐清秋放下医书走上前去,拿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司无邪这才回过神来,有片刻的懵懂。 徐清秋觉得新奇,他跟司无邪认识也有三年,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模样。 又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这是?我记得你一向警惕性高,怎么现在跟丢了魂似的?” 司无邪没有解释,她觉得今天的凉筱怪怪的。 却又说不出哪里怪怪的,她摇了摇头将这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海里甩掉,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看向徐清秋,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有件事儿,我想托你帮我查查,帮我查一个叫兰儿的宫女是怎么死的。” 第四十二章:宣司无邪觐见 徐清秋听到兰儿二字,约莫觉得有些耳熟,思衬了一阵子。 恍然想起:前几日御膳房失踪了一个管事,可不就叫兰儿么? 这兰儿和司无邪有什么关系? 徐清秋这个人在后宫颇受欢迎,长得眉清目秀,年纪轻轻又是太医院里数一数二的好手,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 他这个人一惯擅长与人打交道,与很多人的关系相处的都还不错。 上到嫔妃身边的管事宫女,下到敬事房洗恭桶的小太监,就没他不认识的人。 他虽为太医,圆滑世故但不趋炎附势,待人也不似有些人那般清高,无论何种人在他眼里,他都一视同仁,这也是他讨人喜欢的另外一个原因。 司无邪见徐清秋久久没有回复,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很难?” 徐清秋摇了摇头笑道:“不难,明日给你答复。” “多谢。”说完便告辞了。 看着司无邪来去如风的样子,徐清秋不由得轻笑一声。 才不过七岁的年龄,总是给人很深沉的感觉,往往会让人忽视掉她的年龄。 司无邪回到国师府是司无真正在月下挥拳,时至初夏,所以他穿着短衫,漏出了小半节的胳膊和腿。 一见司无邪回来他便停止了挥拳的动作,囫囵的差了差额上的汗,欢快的跑向了司无邪:“阿姐!” 司无真比司无邪早回来了几日,所以算算他有十多日没有见到他阿姐了。 司无邪拿起袖子一点点的擦着他额头上的汗,嘴里念叨着:“你跑那么急作甚?” 司无真撒着娇:“数十日没见到阿姐了,想阿姐了嘛~” 司无邪笑了笑,看起来是心情极好:“最近功力可有见涨?” “阿姐要来切磋切磋吗?”司无真有点跃跃欲试。 司无邪刚想应下,这时候“咳咳…”两声轻咳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也知道,准是国师来了。 司无真见着天机子率先脆生生的叫了一句:“师傅。” 天机子轻“嗯”一声,然后向着司无邪说:“无邪,无真,刚刚宫里送来了衣服。” 司无邪回首,微微有些愕然:“衣服?” 天机子点了点头,解释道:“明日你受封的衣服。” 司无邪到把这茬忘了,她看了看司无真,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我们去看看?” 询问的语气,司无真连连点头。 送衣服来的宫人还在前厅等着,衣服则被天机子差人送到了国师府给司无邪备的客房里。 整套衣服是蓝白的渐变色,上身的抹胸上一件绣着一簇竹叶,下摆是拖地的曳地裙,蓝白的大袖衫正面看上去比较简约,而身后则是用金丝绣的了一只鸾鸟,看上去栩栩如生,华丽至极。 这样的衣服司赢准备了两套,一套男款,一套女款,其中真意不言而喻。 衣服的旁边的托盘里还放着一些首饰,司无邪看着这些华丽而繁重的首饰,自己随手挑了两朵簪花,司无真则是挑了一只比较简单的簪子。 天机子看着这两个孩子都挑了一个最素的,挑了挑眉,忍不住提醒道:“你们不再挑挑?” 司无邪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爱这些东西。”司无真连连跟着点点头。 天机子哭笑不得:“衣服你们可要试试大小可还合身?” 司无邪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一套,上上下下瞧了一番:“我不用了,瞧上去差不多,真儿去试试你的吧。” 司无真早就跃跃欲试了,听见阿姐这般说便抱着衣服去试了一番。 等司无真试完衣服出来时,还真令是司无邪眼前一亮。 要不说怎么有话说人靠衣服马靠鞍呢。 他们平日里都穿的比较朴素,这冷不丁的换上一套华丽贵重的衣服,整个人从气质上来说就提升了不少,多了几分贵气。 司无邪走到司无真身边替他束了发,然后将他选出来的那个发簪给他插上。 那簪子通体白玉,唯有末端才有一点点不算复杂的镂空花纹,不细瞧特别像一个“邪”字。 司无邪问道:“衣服可还合身?” 司无真点了点头,她笑了笑回头对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国师说道:“有劳师傅去将其他的东西送回给那些宫人了。” “无妨。” …… 翌日早朝,文武百官都瞧出来了,皇上今儿面色红润,看上去心情颇佳。 国师这一脉的人,瞧着薄相心情可谓是相当的微妙。 郦县那桩事,薄相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司赢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今儿早朝,朕有一件事要宣布。”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想到司无邪,从昨日起有关司无邪是皇上的私生子的传言就没断过。 加上他又办了这么一件漂亮事,今日皇上会宣布并不意外。 只是不知道薄相会不会那般轻易的让皇上把那司无邪认回来。 见百官无人反对,承德公公上前一步大喝一声:“宣司无邪觐见!” 随着承德公公的声音落下,司无邪至殿外而来。 她穿着昨日司赢派人送去国师府的那一身蓝白镶金边的云杉,头上扎了个简单的垂挂髻,随意的插着两朵同色系的簪花。 随着她的走动,这才发现衣服的玄妙之处,那面上的金丝像是活了一般流动了起来,流光溢彩好看的紧。 司无邪姐弟的五官继承了司赢与凉筱的所有优点,光洁的皮肤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会说话,只不过那眼底满满的都是冰冷不见任何暖意。 小小的樱唇与肌肤的白更显分明,脸颊上有浅浅的梨涡,笑起来的时候应当是带着暖意的,她身披霞光而来配上她今儿这一身衣服,感觉就像误入凡间的仙子一般,如梦似幻的不像是真人。 一直到司无邪走到殿前向司赢请了安,还有一些人没有回过神来。 而醒过神的来,心里也怪异了起来,如果他们没看错的话。 司无邪身上穿的的那是轩辕国一年来也产不出几匹的霞光锦吧? 还有那司无邪不是个小公子吗?怎么变成了一个小女娃? 承德摊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司家有女名:无邪。此女钟灵毓秀,兰质蕙心,于郦县一行,惩贪官,修河堤,救万民于水火,功绩卓著,特晋封为正一品:镇国长公主,赐字:晚吟。赐公主府一座,良田万亩,白银万两,布匹百卷,奇珍数件。钦此!” 承德公公圣旨刚念完,司无邪便立即叩谢皇恩:“儿臣,司无邪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四十三章:司无邪舌战群臣 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还没从那个正一品镇国长公主的特封中反应过来。 年仅七岁,正一品?镇国长公主? 皇上这是… 这地位可堪比皇后了! 想到这这里,便有人立马站出来劝谏:“皇上,万万不可啊!” 司无邪手里捏着圣旨,回首瞧了那说话的大人一眼,唇角挂起一抹不易差距的冷笑:呵,丞相的死忠。 司赢也知今日不会太顺利,他饶有兴趣的问道:“王爱卿,有何不可之处啊?” 那王大人心中一凛,心中暗道不好:听皇上这语气是早就准备好了。 他绞尽脑汁最后还真让他抓到一个问题所在:“回禀皇上,这司无邪来路不明,贸然封为长公主恐有不妥!” 司赢声音声音一沉:“王爱卿的意思是,朕老糊涂了,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分不清了吗?” 王大人头皮发麻,冷汗直流,战战兢兢地跪下回道:“微臣不敢!” “皇上,老臣以为,王大人所言,不无道理!” 直到薄相站了出来,那王大人这才松了一口。 司无邪本来从始至终都准备稳坐钓鱼台,冷眼瞧着他们攀咬自己。 这如今薄相站出来,她便收了看戏的心思。 她冷冷淡淡的开口:“那依薄相您的意思,无邪应当如何证明自己?” “滴血认亲!” 司无邪嗤笑一声:“若是本公主的血与丞相你相融了是不是就代表,本公主跟你薄相也是亲属关系?” 司无邪这般说也不知到底是在恶心谁。 薄相没想到这小娃娃居然这般难缠颇有些羞愤:“你简直是胡搅蛮缠!” 司无邪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毕竟本宫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一惯擅长胡搅蛮缠!” 薄启力只觉自己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的很。 那王大人顺势插了话进来:“那你如何证明你是皇上的孩子?” 司无邪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这王大人:“本宫之前只当王大人今日出门没有带脑子,没想到那双眼睛也是个摆设。” 王大人被司无邪这番不带脏字的骂了一番,心中气结:“你…” 司无邪瞧着又有人想插话进来,率先开口道:“诸位大人,也别说什么世上长得像的人那么多,并不见的有血缘关系这样的话了。” “因此本宫也有一句话要说,本宫那大皇兄司云寒可是长得一点都不像父皇啊” “他不是依旧安安稳稳当了这么多年轩辕国的大皇子?” “怎的不像的可以是,我这像的就不是了?” 司无邪的话,带着颇有几分大逆不道的意思。 百官听完司无邪这一番诡辩,心中可谓是有滔天巨浪,五味陈杂。 这新晋的长公主,莫不是拿准了皇上不会将她怎么样,才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怀疑大皇子的身份可不就是在说皇后娘娘偷人么… 这…这… 朝堂上一下陷入了凝滞状态,这时突然有个太监急急忙忙的在殿外大呼:“皇上,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派人将凉娘娘带走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凉娘娘??!! 这后宫哪里还有什么凉娘娘,不是七年前就死了吗? 七!!! 众臣又回头齐齐瞧了这司无邪一眼,这不提凉娘娘还好,一提这才发现,这司无邪可不跟凉妃长得有六分像么! 司赢一听凉筱被薄姬带走,匆匆吩咐了一句:“退朝!” 便急急忙忙赶往凤藻宫,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七年前他赶去倾华宫看到凉筱死气沉沉的样子,尽管后来知道那是个假的,他依旧心惊! 薄姬,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司赢走了,司无邪自然也是待不住了,她连忙追了上去。 她想不明白,母亲过去的三个月都躲过去了,怎么今日这个节骨眼上却没有躲过去? 这不符合常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她遗漏了的地方,肯定有! 想想,司无邪你好好想想,你遗漏了什么?! “照顾好你弟弟”这六个字划过脑海,司无邪脚步一顿。 三个月里这六个字母亲说了三遍。 第一次是她跟自己坦白过去的时候让自己答应她,好好护着无真。 第二次是她们离开去郦县,母亲又说了一次好好护着无真,还有就是昨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司无邪连忙追上远去的司赢。 眼泪划过她的眼角,带着满满的悔恨。 母亲您不愿意,您跟我说啊!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 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司无邪赶到凤藻宫的时候,司赢正掐着薄姬的纤细的脖子,目光赤红。 司云寒抱着他的腿在苦苦哀求。 “父皇,您快松手,母后要被您掐死了” 司无邪瞧着薄姬的双眼在翻白,就要闭过气去了,她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薄姬不能这么死了! 连忙上前去唤了一声:“父皇,不可!” 司赢被司无邪这一唤,才会过神来,发红涣散的双眼才有了些许焦距。 司无邪趁机救下薄姬,不是她不想让薄姬死,而是她不想让薄姬这般轻易的死去。 兰姑姑的仇,她会亲自报的! 少了司赢的钳制,薄姬可算是吸进一口气来。 紧接着便是止不住的咳嗽,薄姬洁白纤细的脖子上有五个非常清晰的手指印。 司云寒连忙松开司赢的腿,去照看自己的母后。 司无邪这才去瞧了凉筱,此时的凉筱一身素白的衣裳,倒在地上。 面色沉静而安祥,若不是嘴角的血迹,那模样倒是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司赢上前去抱起凉筱,临走之前留下一句:“皇后薄姬,失德无为,善妒成性,即日起剥去凤印,幽居凤藻宫,无诏不得出!” 薄姬一听要收回她的凤印,这和废了她有什么区别!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凉筱不是她杀的,她只是叫人带来了凉筱,她还什么都没做,凉筱就死了! 不是她做的,不是她做的! 司云寒第一次见自己母后这般失态的模样,有些瑟缩,他颤抖着说道:“母后…母后…您别这样,云寒怕!” 听到司云寒的声音,薄姬才醒悟过来,她紧紧握住司云寒的肩。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云寒,快…你快去,快去找你外公,告诉他你父皇要废了母后!” 司云寒今日被吓得有些狠了,他不明白平日里素来冷冰冰的父皇。 今日为何会对母亲下毒手,差一点就将母后掐死了。 而向来雍容的母亲,此时竟然像个疯子一般抓着他的双肩祈求着他,给外公传信。 第四十四章:母亲睡着了 月华宫内。 宫女内侍进进出出,布置着灵堂。 凉筱现在被宫女从新梳洗了一番,换上了银丝包边的大红色的缎袍。 袍子上用金丝绣着她最爱的梨花,每一朵都栩栩如生似能闻到梨花的香气一般。 腰上戴着一块梨花样式的玉佩,玉质通透,一看就是上品。 那头上戴着的头面也是华丽极了,整套都是配饰都是凤凰的样式,从发冠到簪子再到耳饰,无一不是凤凰的样式。 以凉筱的份位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用凤凰都是逾越了。 凤凰是皇后那才能用的规格! 但是没人敢讲,司赢跟很多年前不一样了,唯一一样的便是在爱凉筱这件事儿上。 在经过这么一番打扮下来,那凉筱反倒更像是待嫁的娇娇女子,而不是像待下葬的已逝斯人。 司赢站在月华宫院中的梨树下,像是入定一般。 司无邪带在她身边,无声的的陪伴着他! 司无邪现在陷入一个怪圈里,她钻起了牛角尖来。 她不断的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故意出声引导父皇找来呢? 她那天若不那般做,是不是兰姑姑就不会死,母亲也不会死。 母亲明明对父皇有爱,这么多年一直不肯告诉父皇自己还活着,不就是为了要逃避么? 自己为什么要把母亲从逃避里拉出? 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己以前总是自负,什么都尽在掌握中。 这次怎么就没能看出来母亲其实存了死志呢? 为什么?为什么? 司赢的的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无邪!” 司无邪猛的醒过神来,她懵懂的看向司赢:“父…父皇,对不起!” 说道这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拦下你,不让你掐死薄姬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我应该早点反应过来,母亲的异常,但是我总是忽略。 我应该… 司赢看着她鼻涕眼泪弄了一脸,刮了刮她的鼻子。 温和的笑道:“你不必自责,这都是命,父皇还得谢谢你!若是你不拦着反倒要铸成大错了!” 亲手掐死自己皇后的皇上,在古往今来可都是头一个了。 之前他在凤藻宫瞧见筱筱倒在一边时,觉得的脑袋一阵轰鸣, 他想出声,却发现喉咙好像被人掐住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脑子里不断的想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的筱筱他才刚找回来,他还没来的跟她忏悔当年没能好好保护她。 他还没来的好好的再跟筱筱说说话,怎么会,怎么会!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他的手已经掐着薄姬的脖子了。 司无邪若不唤他一声,还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司无邪难得有了些孺慕之情,她扑到司赢的怀里嗡声说道:“父皇,其实我曾经恨过你!” 司赢摸着她的脑袋温柔的说道:“应该的!” 因为他真的是个很没用的父亲。 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又去招惹她。 他这个皇帝做的有什么意思? 朝廷欺上瞒下,大权旁落。 心爱的女人家族护不住,人也护不住,当初差点连孩子都没护住,自己凭什么说爱她? 当初就不应该拉她进这个泥潭一样的深宫。 她那样耿直的性子,以前该是受了多少委屈? …… 得了司赢的安抚,司无邪才微微冷静了下来。 她思索着凉筱做这件事的意图。 凉筱为什么会死在凤藻宫? 还有去前殿传话的太监什么的都太及时。 母亲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今天是她的受封日子,为什么会选在今天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断的问自己,不断的去逼自己。 母亲一句遗言都没留,为什么?! 她和真儿还那么小,她为什么那么狠心? “当年倾华宫众人将我换出来,就是为了了断,我与薄姬之间的恩怨!” 这句话冷不丁的出现在司无邪脑海里,司无邪似乎明白了凉筱的无奈。 凉筱这么多年来一直秉承着那些救她的人的意愿,好好的活着。 不报仇,不复仇! 然而就算是这样,薄姬还是没想过放过她,甚至处死了曾经帮过他们的兰姑姑。 因为她曾答应过,所以她不能违背诺言。 可是她曾是少年将军啊。 本就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性子。 结果因为这一诺,被束缚在了月华宫多年, 兰姑姑的死,更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她才选着在薄姬再度找来的今天,不再躲藏跟着去了。 也是她都躲了这么多年来,总归是该有个了断的! 她看了看两鬓已生华发的父皇,那么母亲是否在死之前便猜到父皇,会杀了薄姬吗? 自己算是阻止了母亲的计谋吗? 想到这里司无邪还是觉得有些不对,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才对! 自己到底遗漏了那里,遗漏了什么? 脑子里猛的有什么一闪而逝,她想她明白母亲的另一个用意了。 全轩辕的人都知道,父皇除了司云寒一个孩子,不可能再有其他孩子了。 这种情况下她的身份就会存疑。 母亲若是站出来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是当年凉妃,那么她该如何去面对那些死去的人? 她不想一直端着架子惹父皇生厌,又不想回到后宫与薄姬斗法委屈自己。 唯一的出路,便只有一死了。 她猜到自己今日被父皇认回也好,特封长公主也好,都会招人刁难。 所以便选在今天这个日子陈尸凤藻宫。 只有凤藻宫出事了,薄相为了保薄姬地位,便会绝口不提她身份的事! 所有人都知道当年皇后与凉妃斗的死去活来。 所以凉妃若是死在凤藻宫,这个真相如何没人会去细究! 因为舆论和阴谋都会把一切都指向皇后! 但是她真的有必要一死了之吗? …… 凉筱的尸体放在上好的楠木棺材里,司无邪瞧着她那一身打扮,倒是与平日里想差甚远。 整个人都要美艳上几分。 那模样真真儿像睡着了一般。 …… 晚上的时候,司无真被偷偷的带进了宫来。 他瞧着凉筱安稳的躺在棺材里,还很懵懂,他转头问司无邪:“阿姐,母亲是睡着了吗?” 司无邪本就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听到司无真这般说便顺着话头。 轻点了一下头:“是啊,母亲累了,所以睡着了,我们今夜守着母亲可好?” 司无真点了点头:“好。” 她看着司无真的模样,心想:做人能无知无畏也是极好的。 第四十五章:皇上要合葬? 翌日早朝,司赢强撑着上完这个朝,他绝口不提废后的事。 薄相也乖乖的没有提司无邪身份地位之事。 双方似乎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共识。 但是民间却是炸开了锅! 死去多年的凉妃居然活过来了,还生了一个七岁大的女儿名唤司无邪。 这司无邪还是之前去郦县治理水患的那个小孩子! 这件事就像一滴水不小心滴进了烧热的油锅里,瞬间掀起轩然大波。 震惊有之,哗然有之。 让百姓不解的是,当初去郦县的明明是个小公子,怎么皇上这一册封变成了小公主了? 很快趁着这一东风,司无邪的名头又在轩辕国席卷了一次。 当初他们不知司无邪名讳,所以一直称呼着司无邪为小钦差! 而司无邪的名头甚至在其他两国也传开了,连寂夜与蛮夷都知道了。 轩辕国出了一个年仅七岁,心智近妖的不世天才,名唤司无邪! 甚至还有人将司无邪拿来跟三年前的寂夜太子凤羽做了比较。 非要给这两个比出个高低来。 …… 辉煌的寂夜皇宫太子殿中。 凤羽身穿大红丝衣,面上绣着大片大片的荷花。 本就粉雕玉琢的脸,配上这大红色的衣衫衬的他多了几分美艳。 他纤细的指骨间端着一杯清茶,薄唇轻启,唇角含笑:“司无邪,还真是个女孩,这名字的愿景倒是极好,就是不知你压不压得住了。” 外面发生的一切司无邪都不知,她此时一门心思扑在凉筱的葬礼上。 父皇的意思是让母亲入皇陵,等自己百年之后要与母亲葬在一起。 司无邪自然是不会有任何意见。 月华宫内。 司无邪一身素衣跪在棺椁前,静静的往火盆里丢金元宝。 她面色沉静,动作机械,像是失了魂一般。 司赢从下了朝之后便来了这里,他站在棺椁旁,抚摸着凉筱安静祥和的面容。 一遍又一遍的描绘着她的面容,誓要将她的模样牢牢记住,永远刻在心里。 筱筱,你就安心的去吧! 朕向你保证以后朕一定会好好的保护我们的孩子。 那些欠你的,伤害过你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司无邪怕司赢魔怔,开口规劝着:“父皇,不要太过伤心了,斯人已逝。” 司赢温和的说道“父皇心里有数,只是想最后再好好看看你母亲。” 司无邪不再规劝,因为她明白,父皇是将很多东西都放在了心里。 …… 凤藻宫内,被收了凤印在禁足的薄姬一直在担心着司赢一封圣旨下来,废了她的后位。 秋荷不停的劝着她宽心:“娘娘,不必太过担心,有丞相在,娘娘定会没事的!” 就在这时承德将被收走的凤印送了回来,脸上含着笑:“娘娘,凤印奴才给您送回来了,您可保管仔细了。” “皇上那边还有事,奴才便不多留了。” 承德示意手下的小太监将东西递给了秋荷,然后行了礼便离开了。 薄姬瞧着失而复得的凤印,忐忑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民间上午刚传开司无邪的英雄事迹,百姓还在夸赞,凉妃娘娘生了一个好女儿。 下午凉妃死在了皇后的凤藻宫里这一事便就传开了。 不少人开始阴谋论了起来。 就连七年前的旧帐都被翻了出来,所有人在说皇后娘娘是凶手! 七年前害得凉妃诈死,七年后又害死了凉妃。 怎么会有这么善妒成性的女子。 皇上还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发妻,一时之间薄姬在民间的名声一落千丈。 百姓一提及她脑子里都是一个妒妇的形象! 承德刚走不久,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进凤藻宫。 他战战兢兢,硬着头皮说道:“娘娘,现在民间都在传娘娘您不是母仪天下的国母,而是善妒成性的妒妇。” 薄姬一听瞬间面色一冷,大喝:“荒唐,本宫的名声岂是那些贱民能诋毁的?” 凤藻宫的宫女内侍人人自危。 娘娘现在在气头上,她们没人敢上前去规劝触霉头。 昨日她们都被娘娘遣出去了。 所以殿内发生了,什么她们一概不知知。 只知道皇上来的时候,凉妃已经死了。 是不是她们娘娘下的手,她们也拿不准。 过了半晌薄姬才气过了这一阵儿。 她敛了敛心绪开口问道:“父亲大人,那边怎么说。” 那内侍听完,微微想了想才回答道:“丞相大人说,让娘娘稍安勿躁,小心行事,莫要再让人拿到了把柄!” 然薄相的原话是:回去告诉你们娘娘,下次做事多动动脑子。 不要一碰上跟凉家有关的事,就失了理智。 听这话的意思显然也是相信凉妃的死是她动的手了。 那内侍瞧瞧着薄姬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娘娘,还有一件事…” 薄姬听到这里瞧着他的表情万分不悦:“还有何事?” “皇上刚刚下了圣旨,要将那凉妃葬进皇陵!” “你说什么?” “皇上要将凉妃葬进皇陵,百年之后要与她合葬!” 薄姬怅然的后退了几步,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 这和废了她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区别?! “还有吗?” “有大臣在御书房外跪着让皇上收回圣旨,皇上一个都没见。” “皇上人现在月华宫亲自处理凉妃的身后事。” 薄姬总算是明白了凉筱的意图了,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只有死去的才是最好的,在皇上还爱着她凉筱的时候死去,这样她薄姬这辈子都别想得到皇上的心。 够狠,对别人够狠,对你自己也够狠! 但是凉筱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你死之前都不好好的为你的孩子考虑吗? 折磨她,跟折磨你一样有趣。 秋荷看着自家娘娘,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失落,一会愤恨的,感觉就像是魔怔。 娘娘不会受不了刺激,疯了吧? 她颤抖着唤了一声:“娘娘,您别吓奴婢啊,你心里委屈就说出来,不要这样子。” 薄姬收回自己的思绪,冷哼一声:“委屈?本宫不委屈!” 不就是葬个皇陵?皇上能放进去,她也可以弄出来不是? 难不成还有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守着吗?总是有机会的! 凉筱本宫会让你死后都不得安生的! 传话的内侍跪了有小半个时辰了,薄姬没叫他起来,他也没不敢动! 薄姬回过神来瞧着殿内还规规矩矩的跪着一个人。 这么老实巴交的奴才,她倒是第一次见:“起来吧。” “奴才谢娘娘恩典!” 那小奴才起身的时候,膝盖都有些麻了,差点一个踉跄摔了回去了。 但是最后被他稳住了,他就要退下去。 凉筱叫住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儿” 小奴才动作一顿,恭敬的回答道:“奴才小林子!” “瞧着眼生,以前在哪里伺候?” “回娘娘的话,奴才以前就是个小扫地的,所以娘娘瞧着眼生。” “嗯,以后你就留在凤藻宫伺候吧,本宫瞧着你倒是个机灵的。” 听完薄姬的话,小林子喜上眉梢,连忙磕头谢恩。 “奴才,谢娘娘恩典。” 第四十六章:会不会是司无邪 翌日一早。 小林子匆匆来报“娘娘,娘娘,不好了!” 秋荷正在给薄姬梳头,见小林子这莽撞的模样呵斥道“放肆,没瞧见娘娘正在梳洗吗?” 薄姬对着镜子左右打量着自己今日的妆容,漫不经心的问道“说吧,何事这么惊慌?” 小林子摸了摸额上的冷汗,有些惊魂未定的说道“回娘娘的话,宫内昨儿夜里死了两个内侍?” 薄姬毫不在意的说道“这宫里每日都在死人,这种芝麻大点的小事就将你吓成这个样子?看来····” 小林子‘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娘娘,死的那两个内侍,是之前处置御膳房管事兰儿的那个两个!” “今早发现的时候那两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肤,后面还被人用器物捅的撕裂了。” “而捅他们的器物便是之前用在那个兰儿身上的那种东西。” 薄姬捻起簪子往头发里插的动作一顿,转头目光犀利的看向小林子。 “你说什么?” 小林子硬着头皮又说了一次。 “之前处置御膳房宫女兰儿的两个内侍死了,死状及其惨烈,就像是被人活活扒了一层皮。” 薄姬收回目光,将簪子插入发中,嘴角挂上一层意味不明的笑意。 “有意思,这后宫中居然还有人敢跟本宫示威的。” 小林子瞧着薄姬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这事儿,要查一查吗?” 薄姬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他顿感头皮发麻。 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奴才是担心娘娘的安危!” “那人能悄无声息的处置了那两个内侍,想来应该是非等闲之辈。” 小林子说话的功夫,秋荷拿着口脂给薄姬挑选着。 听完小林子的话,薄姬挑选着口脂的动作一点顿,随手点了一个颜色。 然后反复观摩铜镜里的自己来,她浑不在意的说道:“那便查查吧。” 不过应该也查不出个什么来。 能悄无声息的做完这事儿,应当是个严谨的,只怕是不会留下什么东西来。 若不是凉筱亲自死在她面前了,她都要怀疑是凉筱的手笔了。 也不对,凉筱以前做什么事,都喜欢留一线。 听这小林子的意思,做这事儿的人是一点余地也没留。 会是谁呢? “娘娘,会不会是那个司无邪?” 秋荷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想法,嘴上便也跟着说了出来。 薄姬听完瞧着秋荷的眼神带着几分莫名,有些不屑的说道。 “她?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她母亲都不是本宫的对手,她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秋荷有些迟疑也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有谁呢? “娘娘说的是,奴婢也是糊涂了,不过就是听了几句传言,便有些异想天开了。” 薄姬瞧着秋荷笑了笑。 “什么传言,说来本宫听听。” 最近自家娘娘的脾性她有点拿不准,猜不透娘娘这个笑到底是生气还是高兴。 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听来的消息。 “当初司无邪在郦县办的那桩事,外面一直传的神乎其神好,都夸她是个心思慎密的。” “再加上她背靠国师府,所以奴婢才有了这般荒唐的想法。” 不提郦县还好,一提郦县,薄姬地位眸光便沉了下来。 她最爱的一味香就是郦县产的,现在郦县不在薄家的把控范围里,她以后上哪去找那香。 想到这里,她对司无邪的记恨便又多了几分 她抚着自己新做的单寇,语气带着几分薄凉。 “那你告诉本宫,她是如何躲过大内那么多高手的?” “你再告诉本宫,她是如何一个人制止两个人的人的?” “最后你再告诉本宫她又是如何将那两人悄无声息的处置掉的?” 薄姬每问一个问题,秋荷的身子便抖一分,她如何感受不出来娘娘这是怒了。 她连忙跪下磕头求饶:“奴婢无心之言,请娘娘不要往心里去,那司无邪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日的。” 许是被秋荷的某一句话取悦了,薄姬也没再过多的为难她。 冷冷淡淡的说道:“起来吧,别跪着了。” “奴婢谢娘娘恩典!” 秋荷起身之时,发现自己后背竟一直冒着冷汗。 皇后娘娘的脾气秉性似乎大变了。 她已经有些捉摸不透了。 司赢连着几日没有上朝了,劝谏的奏折堆了整整一桌子。 他全然不顾。 百官这才反应过来,皇上变了。 跟七年前的皇上不一样了,现在的皇上不再是一味的妥协了,他学会了反抗。 那些劝谏的太过激进的,全都被皇上找了由头罚了俸禄,判了在家闭门思过。 凉筱是在第三日下葬的,司无邪太小不能扶灵。 所以她一身素白的短衫,怀中抱着凉筱的牌位。 走在队伍的前端。 面容肃穆。 身后的棺材是上好的金丝楠木的,棺面上雕着富贵花。 队伍很长,哀乐很响。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今日是那个司无邪的母妃—凉贵妃下葬的日子。 必经之路的百姓都被下令,在家呆着不得外出,以免冲撞了送葬的队伍。 直到将凉筱的棺椁放进了皇陵,司无邪都未曾掉过一滴泪。 她跪在凉筱的棺椁前向凉筱保证。 母亲放心,孩儿一定会好好照顾真儿,您没做完的事,孩儿会帮您做完! …… 薄姬是在凉筱下葬后的第二日才知道,司无邪在凉筱去世那一日被皇上封了长公主! 还是轩辕建国以来第一个未及第便有了自己府邸的公主。 这是什么意思? 防着她对司无邪下手吗?! 难怪那天凉筱会死在她宫里,原来是早有预谋! 她成了那对母子的垫脚石! 凉筱不仅你死了跟我争,还让你那活着的女儿跟本宫的儿子争那无上尊宠。 好,好的很! 本宫就看看你那贱·皮子女儿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 司赢一连休朝了数日,轩辕国自上而下都有些人心惶惶。 不知从何时起,民间竟然开始传出司无邪是个灾星的谣言。 最典型的一件事就是在她受封这一日,她自己的母亲死了。 然而百姓并不买账,纷纷觉得这莫不是在给皇后洗脱坏名声吧? 这司无邪刚在郦县干成一桩大事儿,做了那么一件利国利民好的好事。 怎么就灾星了? 她是灾星,郦县的水患怎么治好的? 那边的贪官谁处理的? 你当百姓都是傻子吗? 第四十七章:儿臣想要将军府 司无邪是灾星的谣言还没传多久,另一则谣言就起来。 薄相多年把持朝政,意图篡位! 百姓一听,嚯,这么一提醒好像,像那么回事儿? 当今皇上就一个儿子,那孩子可不就留了一半薄家的血么? 这么一想,百姓突然同情起皇上来了,位高权重的岳父,虎视眈眈的儿子。 等他百年之后这司家的江山到底是还姓司呢?还是改姓薄呢? 薄启力觉得自己最近可能犯了太岁,先是朝堂上被司赢落了面子。 接着便是薄家的店铺皆遭到了一些扰乱,频繁出事了。 近期又传出他多年把持朝政,意图窃国? 想他薄启力做丞相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 这司赢到底是做了多年皇帝翅膀也硬了! 御书房内。 司赢坐在案几前批阅这这几日堆积的奏折。 司无邪直挺挺的跪着。 承德在一旁看着父女二人对峙。 内心焦急,出口规劝道。 “皇上,公主已经跪了半个时辰。” “您就让她起来吧?她年纪还小,再这么跪下去怕是要落下病根了。” 司赢放下奏折,看向司无邪。 “你可知错?” 司无邪冷硬的回了一句:“儿臣不知。” 司赢气的‘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承德心头一跳:这位小祖宗,现在是逞能的时候吗? “哎哟,老奴的长公主哎,您就服个软吧,皇上罚你也是担心你,怕你出事。” 这长公主也还真初生牛犊不怕。 居然背地里给薄相使绊子也就罢了,还去后宫里捣乱,也不怕被人抓住尾巴! 司无邪看了看承德着急的模样,又看向司赢气的不轻的表情。 态度最终软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儿臣知错了。” 司赢面子能放下了,又从新放下奏折,冷冷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儿臣谢过父皇。” 司无邪刚起身,身子有点踉跄。 毕竟结结实实的跪了半个时辰:腿麻了! 承德连忙上前去,将司无邪扶到一旁的桌子坐下。 然后跪下仔仔细细的给司无邪揉膝盖,无邪乖巧的说了句:“谢谢,德公公。” 承德微微摇了摇头:“长公主不用跟奴才道谢,这些都是奴才该做的。” 承德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长公主。 人小鬼胆大,聪明又机灵。 那个脑袋瓜啊,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做事也是面面俱到。 司无邪看着司赢提醒道:“父皇,明日您该上朝了。” 司赢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司无邪的服软而变好,语气还颇有些不满:“你倒是替朕计划的好。” 司赢休朝之事虽然是他心中所想,司无邪也是提出了建议的。 因着前几日司赢的几道圣旨,文武百官足了劲儿准备了无数话语想要在朝堂上规劝司赢。 结果司赢直不上朝以表决心,等文武百官那口气堆积到无处可发的时候,自然就自行散去了。 这期间司无邪也没闲着,吩咐无崖馆扰乱了薄家不少产业。 顺手用舆论的巩固了一番她自己这个长公主的名声。 为了防止以后有人拿这件事说事,她选择先下手为强的把自己说成是个灾星。 然后她便利用着这阵舆论说薄相意图窃国。 要知道这个窃国可是谋逆,一个不小心就要掉脑袋的。 百姓只管谣言新不新奇,有没有意思。 至于出处他们是从来不关心的,左右不过随便议论几句而已。 只可惜谣言始终只是谣言。 憾动不了薄家这颗参天大树,不过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 等这阵子过了薄丞相还是那个薄丞相。 司无邪并没有想过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扳倒薄家,毕竟是盘根了数十年的大家族。 她找薄家麻烦不过是想让凉筱能好好的下葬而已。 司无邪所做的那些事,司赢是知道的。 倒不如说司无邪做这些事的时候从来都没想过背着司赢。 司赢甚至从中还小小的推波助澜了一番。 主要的是司无邪所做的这些事,最后都由司赢背了锅。 毕竟司无邪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没有任何威胁力。 让司赢气不过的不是司无邪让他背锅,而是司无邪此番的作为。 稍有不慎引起薄启力的察觉,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何玩的过薄启力那只老狐狸? 司无邪瞧着司赢还有些气不顺,连忙卖乖。 “请父皇放心,接下来儿臣保证乖乖巧巧的做好长公主。” “不惹事!不乱来!” 末了在心里加了一句:但是有人来招惹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听了这句话司赢的面色才有些缓和:“你自己说的话,可要记住了。” 司无邪连连点头:“儿臣一定记住!” 听到了司无邪的再三保证,司赢才放下心来。 “上次说赐你一座宅子,你有什么想法?” 无邪对这宫里本就没什么归属感,现在筱筱已逝,不如就让她们出宫去吧。 这样无真也安全些,不然让他老是躲在国师府也不像个样子。 “儿臣想要将军府,请父皇成全!” 司赢刚才缓和的心绪暮然一沉,他看向司无邪:“你想做什么?” 司无邪并没有解释,再次恳求道:“请父皇成全!” 承德见司无邪态度坚决,连忙出声规劝:“陛下,依老奴看长公主是个有主意的,您就答应公主了吧。” 司赢最终还是妥协了:“罢了,依你便是!” 司无邪连忙谢恩:“谢父皇恩典。” 她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将军府的门楣就这么没落了而已。 ..... 司无邪下午进宫,被罚跪了半个时辰,之后又陪着司赢处理了些政事。 当然她只是替司赢研磨而已。 回到国师府时已经是深夜。 她一进房间便看到坐在桌边,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的司无真。 心柔软了几分,能护着他这样天真烂漫,不谙世间丑恶,也是极好的。 无邪上前将无真抱起,准备放到床上去。 大约是动静大了些,司无真醒了过来,朦胧的睁开眼。 瞧见是司无邪软糯的说了一句:“阿姐,你回来啦?” 说完又靠在司无邪的肩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无真这幅全身心依赖的模样,司无邪原本郁结的心情消散了许多。 第四十八章:本公主也是你能吼的? 适逢六月盛夏,御花内奇花异草,古柏老槐都长的极好。 司无邪有些无聊,便召了些宫女来陪着她玩捉迷藏。 她今日穿着桃粉色的宫装,面上用银丝绣着朵朵水仙的花样。 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娇俏,倒是十分衬她现在公主的身份。 她用一根白色束带蒙着自己的眼睛,一阵风吹过带着几分飘然的味道。 她颇有些骄横的说道:“你们快点躲好了,本公主数完数便要来找你们了。” “第一个被本公主找到的可是有惩罚的哦。” 司无邪说完便认真的数了起来:“十,九,八,····三,二,一。” “本公主来了,你们可千万要躲好。” 说完她便摘了系在眼睛上的束带。 司云寒刚刚听到这边的动静,便过来瞧了瞧。 以前这御花园可是他一个人的,他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的地方上撒野。 他躲在一簇茂盛的花丛后面,瞧见竟是那司无邪,他正准备上前去···· 眼角瞧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在众人的拥簇中走进御花园,向司无邪走去。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自己母妃。 他悄悄将捏在手里的虫子丢掉了。 心想着:有母妃在,哪里需要自己出手。 可恶的司无邪,等下有你好果子吃! 陪司无邪玩耍的宫女一看到薄姬,纷纷从躲藏的地方站了出来,齐齐跪下行礼。 “哟,那里来的这么可爱的小孩?” 薄姬看着司无邪那张和凉筱有几分相似的脸,语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司无邪有些懵懂的看着薄姬,天真的问道:“你是谁?父皇的那个嫔妃吗?” 那一日在凤藻宫,她自然是认识薄姬的。 只不过薄姬当时命悬一线,并没有注意到司无邪。 她只是听到了司无邪的声音而已。 薄姬心中一抖:嫔妃?这是在说她是妾? 还真是伶牙俐齿的让人讨厌! 秋荷见薄姬脸色沉了几分,出声呵斥道:“放肆,这是皇后娘娘。” “啊?皇后娘娘?父皇不是罚皇后娘娘在闭门思过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司无邪一脸的疑惑,她思考了半天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索性不想了。 “姐姐你能过来一下吗?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司无邪人畜无害的说着,她说完还朝秋荷勾了勾手指。 秋荷一时拿不准司无邪这是何意,但还是微微屈了屈身子。 谁知下一秒“啪”的一声,司无邪一巴掌甩在秋荷的脸上。 司无邪一改前面的人畜无害,盛气凌人的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公主也是你能吼的?” 秋荷捂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司无邪,周围更是寂静了几分。 这长公主也太厉害了吧? 居然连皇后娘娘身边的管事宫女都敢打! “皇后娘娘,人应该在凤藻宫乖乖的思过才对。” “这不知从那冒出来的宫女,竟然敢顶着皇后娘娘的名头来欺压本公主?” “无邪身为轩辕的长公主自是不能助长这股邪风的。” 司无邪说的言之凿凿,明里暗里都一口咬定皇后娘娘在思过,现在面前瞧见的是假的。 颇有些指鹿为马的意思。 薄姬垂眸瞧了秋荷一眼:没用的东西! 皇上确实下过口谕让她思过,然而最后她的凤印被送了回来。 那口谕便是做不得数的。 皇上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自然是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的。 所有人也都心照不宣的不提这一茬,唯有这司无邪竟然一直抓着这处不放。 真是可恨! 薄姬能做多年皇后不是没道理的,明明气的不行,面上还挂着笑。 她越过这个话题轻柔的对着司无邪说道:“原来你就是皇上新封的长公主晚吟啊。” “真是个率真可爱的孩子,来到本宫面前来。” 说着还向司无邪招了招手。 司云寒想象中的母后处罚司无邪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不仅如此母后还对她笑脸相迎,心中十分气氛。 这个司无邪不但跟他抢父皇,还想跟他抢母后! 就在这时。 司云寒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旁的树上有一个东西对他虎视眈眈。 他脑内灵光一闪,计上心头,一抹冷笑浮现在嘴角。 司无邪慢慢的走向了薄姬,就在她的手要放到薄姬手心的时候。 旁边突然响起“啊。。。”的一声尖叫。 司云寒从花丛后面跳了出来,紧接着看到一个黑影飞向司无邪。 司无邪反应很快,身形微动巧妙地避开了。 只见那东西便直直的飞到了薄姬面前。 小林子看清那个黑影之后,连忙大喊道:“有蛇,有蛇,快,快,快,保护娘娘!” 一群人手忙脚乱的驱赶着这不知名的蛇,司无邪退后了几步站到了一旁。 看向司云寒的表情有些讽刺:司云寒,年纪不大倒是小瞧了你的狠毒了! 司云寒更是直接愣在了当场,他表情木木的。 事情没有像他预计的那样发生,他也没想到这蛇怎么就飞向自己母后了。 在众人一阵折腾之后那蛇最后还是跑的影儿。 薄姬原本打扮的雍容华贵的模样,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珠钗乱颤,发丝凌乱,早已失去了她雍容的威仪。 小林子见皇后威仪有失,轻声问道:“娘娘,出来也有些时辰了,要摆驾回宫吗?” 薄姬也明白自己此时仪态有损,小林子开了这口,她便顺着话头接下:“回宫!” 临走之前她看了司云寒一眼,司云寒心虚的低下了头。 然后她又看向司无邪温和的说道:“本宫久居内宫颇有些无聊,以后晚吟要是得空,记得来找本宫坐坐,聊聊天。” 没挑明那个宫,但是彼此心照不宣。 薄姬似乎并未把刚刚的不愉快,放在心里。 但是司无邪知道越是这样的人越可怕。 待皇后一行人走后,司云寒愤恨的瞪着司无邪。 咬牙切齿的跟她理论:“你是故意的!司无邪!” 语气十分的笃定。 司无邪淡淡的看了司云寒一眼,她并不想搭理他。 司云寒对她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小孩子。 她上次警告过这个人不要来惹她,但是似乎这个人根本就没把她的话记在心上。 她淡淡的笑着:“司云寒,你有空在这质问我,不如好好想想你准备怎么跟您母后以及父皇解释吧!” “毕竟那蛇是你引过来。”说到最后还有挂着一副我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简直是气煞司云寒。 但是他一听到‘父皇’二字,感觉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他最怕的就是父皇了,因为父皇对他总是冷冰冰的。 他愤恨的看着司无邪: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讨厌! 第四十九章:父皇,儿臣手疼 御书房内,司无邪又一次的被司赢罚跪了。 距离她上一次罚跪也就在十二个时辰前。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时辰,熟悉的人。 “司无邪,你还记不记得一日前你答应了朕什么?” 司赢气的拿起奏折扔向司无邪。 司无邪跪在地上,微微动了身子,躲开砸向自己的奏折。 无辜的说道“儿臣,又不是故意的,是她们主动凑上来的,儿臣就在御花园玩个捉迷藏嘛。” 说完还委屈上了。 司赢见司无邪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还在躲,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朕到不知道你何事有爱玩捉迷藏这个习惯了。” 司无邪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说的您好像多了解我似得。” 司赢见她还在犟,声音大了几分:“你说什么?大点声,朕没听到。” 司无邪大声吼道:“儿臣说手疼!” 司赢看着知道她在装,又担心她说的是真的。 最后有些无奈的说道:“将手伸出来,让朕瞧瞧。” 司无邪乖乖伸出自己的手,司赢走过去拿起司无邪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 司无邪的小手白白嫩嫩的,此刻手心红红的。 想来她在打人的时候,也着实用了些力气。 承德非常及时的呈上药膏,司赢接过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给司无邪上着药。 药接触手心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她的手不过就是一些发红,完全没到上药的地步。 看到司赢这么认真,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她弄出这些事,也并非是为了贪玩或者故意找茬。 只是想让司赢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再一直耿耿于怀母亲已逝的事。 …… 面前这个威严的帝王,这个人是轩辕国的第三十六代皇帝,也是她的父皇,她曾怨过他。 此时此刻她想这个人其实和任何一个普通的父亲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大约是他的肩上还扛着家国江山。 她忘不了父皇当日想掐死薄姬的失态。 那时候她想这个人大概是真的爱惨了母亲,所以才会那般。 她也没办法否认父皇对她的纵容。 这种纵容无论是因为对母亲的爱,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至少此次此刻她想在这个帝王心里,她就只是他宠爱的女儿。 他会关心她疼不疼,会给她认真又耐心的上药,以后还是稍微的跟他交代一下再行事吧。 免得他担惊受怕的! 给司无邪上完药,司赢轻声交代着:“最近你就在国师府好好呆着吧。” “除了朕差承德去宣你进宫之外,其他任何人去找你都不要进宫,可明白?” 司无邪乖巧的点了点头:“儿臣明白。” 然后提醒着:“父皇有空还是多到国师府看看真儿吧。母亲不在了,无邪跟真儿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便只剩下父皇你了。” 司赢听完这句,他觉得司无邪好像变了些, 她居然主动说他是她们姐弟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这个变化让他很愉悦,面上却是不显。 甚至还略带高冷的回了一句:“朕有空,会去看你们的。” 司无邪点点头,起身告退:“父皇,保重,儿臣告退。” 见司无邪转身就要走,司赢连忙出声提示着:“药拿上!” 直到司无邪拿着药走远了,司赢久久地才回过神。 看向承德,颇有些感概:“承德啊,朕觉得无邪这是真正的接受了,朕这个父皇了!” “哎~老奴看出来了,长公主啊从打心底里接受了皇上了呢。” 承德见皇上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这凉妃走了之后皇上难得有这么个高兴的情绪。 高兴过了,想到司无邪打了皇后身边的管事宫女一事。 司赢又是眉心一皱吩咐道:“皇后那边你派人盯着点。” 承德弓着身子,点头应着:“老奴明白。” 了了这桩事,司赢又想起一桩要紧事来:“长公主府的改建,做的如何了?” “因为是在原址上改建不是重建,进度快了许多,再有十日长公主便可以搬进去了。” 长公主府的进度,他一直派人盯着呢! 司赢认真的嘱咐着:“到时候长公主府伺候的婢女以及守卫你都留意着些,莫要给别人有了可乘之机。” 承德瞧着皇上这碎碎念的样子,笑着提醒道:“皇上,长公主是个有主意的,这些事儿公主自己自有思量。” 司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唠叨了,忍不住自嘲了一句:“是了,朕这个女儿可是能把薄丞相耍的团团转的人,倒是朕思虑过多了。” 承德宽慰着:“皇上这是关心则乱。” 御书房一下陷入沉静中,思虑再三后。 司赢吩咐道:“摆驾凤藻宫吧,皇后受了惊,朕这个皇上理应去瞧瞧。” 纵使他心中万般不愿,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是。” …… 凤藻宫内,从新梳洗过后的薄姬看着那个跪在殿中的儿子。 她又恢复了那一贯雍容华贵的模样,柔声的说道:“跪着干嘛?起来吧。” 司云寒磕了个头,带着十成的悔意:“儿臣鲁莽,冲撞了母后,是儿臣的过错。” 薄姬向他招了招手,面色温和的说道:“到本宫面前来。” 司云寒依言起身走到薄姬面前唤了一声:“母后。” 回答他的是薄姬的一个耳光。 司云寒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后。 从小到大母后虽然对他严厉,但是结结实实打他这是第一次,为什么会这样? 薄姬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是本宫的儿子,从小本宫便教过你,在做任何事前,需想清楚后果,不要玩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司云寒听完,垂下了脑袋,没有接茬。 薄姬本也没想着他回答,他若是辩解了,她反倒更失望。 她语重心长的教着:“你自己好好想想,方才在御花园你做了什么?” “你就这么明明白白的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就相当于将刀递给别人,让别人来刺你啊,寒儿!” 听完母后的一席话,司云寒有些羞愧难当。 以前就他一个皇子,所以他跋扈惯了,这都没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 自打这司无邪出现后,他不是在吃亏,就是在吃亏的路上。 所以他才这般做,他当时就是气狠了。 司云寒再次跪了下来,诚恳的认错:“儿臣知错了,儿臣一定谨记母后教诲。” 看到他这幅模样,薄姬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他扶起:“起来吧,以后不要再这般冲动了,你的心思应该好好放在念书上面。 “司无邪那边你不要再管了,母亲自有计较,可明白?” 司云寒本想说些什么,最后听到母后如是说便乖乖应下了:“儿臣明白了。” 母子二人这刚说完话。 宫外便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第五十章:娘娘稍安勿躁 薄姬眸子先是一亮,接着便是一沉,她唤来小林子。 让他先将司云寒带下去,她刚刚打了司云寒一耳光。 现在司云寒白净的脸上有五个清晰的拇指印,她自然是不能让司赢瞧见的。 否则免不了一番深究。 小林子弓身尊敬的说道:“大皇子走吧,随奴才来吧。” 司云寒有些踌躇,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己父皇了,但他一想到自己刚挨了打。 现在脸色肯定不好看,内心稍微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乖巧的跟着小林子走了。 待安排好司云寒,薄姬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见没有任何失仪之处,连忙前去迎接。 至于那秋荷,回来之后就被薄姬打发回自己房内待着了,她现在脸肿老高看着就槽心。 “臣妾,恭迎皇上。” 司赢走到薄姬身边扶起她,温声说道:“不必见外,朕听说你受了惊,特地来瞧瞧。可有恙?” 薄姬垂着头,柔声回应着:“臣妾无恙,多谢皇上挂怀。” “无恙便好。”说着轻拍了薄姬的手背两下,然后松开负手径直走进内殿。 薄姬看着自己刚刚被司赢轻拍了两下的手背,有片刻晃神。 若没有前些日子差点掐死她的那桩事,她恐怕会觉得自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微微轻嘲一声,跟了上去。 殿内,司赢品着茗茶,关切的问:“皇后,冲撞于你的人是何人?可需要朕替你出气?” 薄姬心头一跳,面上却是羞怯的说道:“皇上,是从何处听说的有人冲撞了臣妾?” “这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惊到的。” 司赢微微颔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接着叮嘱道:“那皇后日后可要小心些。” 薄姬点头应着:“臣妾明白。” 司赢在凤藻宫内一直待到晚膳过后才离去。 他走出凤藻宫便吩咐承德:“下午让无邪伤了手的那个宫人,处置了吧。朕不想再在宫内见到或听到这个人。” “是。” 一直等司赢的身影消失,薄姬维持了一下午的温和面色,沉了下来。 “那司无邪,现在在何处?” 司赢今日过来的目的她怎会不明白? 里里外外都是向着那个司无邪,表面关心她说要惩罚冲撞她的人,实际上却是在护着司无邪。 御花园那番动静不小,一国之母受惊,怎么也比一个她司无邪打了一个宫女来的重要。 从某方面来说,司云寒算是稀里糊涂的救了司无邪一命。 皇后若是起了惩治司无邪,为了公正势必是要连司云寒一起惩罚。 不然会有损她作为皇后的名声。 小林子瞧着薄姬的脸色恭敬的答道:“回娘娘的话,早在皇上来之前,那司无邪就出宫了,进了国师府后在也没有出来过。” 薄姬眼神微眯,脸色隐晦不明:“小东西跑的倒是快,拿纸笔来本宫要传书给丞相大人。” 小林子听完便心知薄姬是气狠了。 连忙跪下规劝道:“奴才斗胆,请娘娘忍忍。” “这司无邪最近正是盛宠正浓,娘娘这时候动司无邪,势必是要跟皇上撕破脸的;娘娘得不偿失啊!” 小林子句句说在点子上,薄姬纵使心中再不开心。 听完小林子的这一番规劝,也稍稍冷静了下来。 想她在这个后宫之中霸道了数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当着她的面打她脸的。 司赢并不是一个重欲的人,所以他的后宫人数并不充裕。 尤其是他心有所属,不得不纳进后宫的那些嫔妃,大多就只是个摆设。 这些年司赢容着薄姬,更多的是因为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薄家都霸道惯了。 给他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权利散落在多个人手里,到不如集中在一个人手里。 国师府内,难得悠闲的司无邪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督促着司无真练功。 最近事情很多,司无邪每天都早出晚归,她们姐弟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坐下来说说话了。 司无邪到现在都没想好怎么跟无真讲兰姑姑和母亲都已不在了的事实。 司无真练完一套剑法看到司无邪,雀跃的跑了过去:“阿姐!” 司无邪起身,拿过放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司无真满头的汗。 嘴里有些许责怪:“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阿姐每日回来都好晚了,真儿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阿姐,跟阿姐好好说说话了。”说完他还一把抱住了司无邪在她肩头蹭了蹭。 惹得司无邪一阵嫌弃:“你将汗蹭了我一身,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狗一样。” 司无邪随口一说,没曾想司无真还真的学了身后狗叫:“汪。” 司无邪一愣,顿时有些苦笑不得。 司无真笑嘻嘻的说道:“就算是狗,也是会乖乖听阿姐话的狗。” 司无邪无奈的笑了笑,伸出手习惯性的摸了摸司无真得头,正色问道:“阿姐不在的这几日,真儿可有好练武读书,听师傅的话?” 司无真连连点头跟捣蒜一样:“当然有,当然有的,真儿这几日可认真了;阿姐若是不信可以抽查。” 司无邪点了一下司无真的鼻子:“这可是你说的。” 她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那你去将回京之前,牧姐姐教你得那套拳法演练一遍。” “好。” 司无真非常干脆的应了,然后松开司无邪走到院子中间开始打拳。 天机子悄然走到司无邪身后问道:“你打算何时告诉他你们母亲的事?” 司无邪没有回头,看着司无真反问道:“您看真儿现在开心吗?” 天机子看着一心认真打拳的司无真,沉吟片刻,娓娓道来“看上去,不谙世事,天真又烂漫,和原本这个年纪的孩子没什么不同。” “那便够了。” 我的弟弟,该是这世上最与世无争的人,所以所有的危险我替你扛,所有的荆棘我替你斩。 你只需要在我的羽翼下,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 直到你可以自己振翅高飞的那一天! 司无邪这简单的四个字,却是听的天机子心中巨震。 他看了司无邪一眼,不是很高的个子,单薄的身子,不宽厚的肩膀。 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儿身上居然背负着一个叫命数的东西,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