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本小说的二三事 《红笺纸》这本小说原来叫做《言灵记》,但是就在我昨天想要开书的时候,发现这个名字已经被用过了,所以想了好久,才想出了现在这个名字。 这本小说是我很久之前就已经构思好的一本小说,不会出现框架模糊的事情,同样的因为有我前一本《天行》的百万顺利完结,足以说明我这个作家是很有毅力,不会弃坑的,所以大家放心入。 期待你们的到来哦。 来的话,记得评论哦! 咳咳 请珍惜这本小说吧。 该说再见的时候就要说再见。 到时候就是毫无留恋。 楔子 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已时。 一道似是梵音的声音在鱼渊的耳边缕缕不绝,紧闭的双眼不知道为何睁开。迷茫的白雾之间似乎站在一个人,一个长发的男子。 临水而立,与世隔绝。 那道熟悉的声音似乎就是从男子的口中传出来的,他似是在张口说话,可是鱼渊听不真切,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四句她很熟悉的禅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是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待鱼渊彻底醒来,她却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一本书,一本叫做《红笺纸》的书。 鱼渊好奇地将这本书翻过来看了一遍,却发现这是一本无字天书。她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洁白的小脸上满是疑惑,这是她什么时候买回来的书?似乎没有印象呢? 鱼渊,从小喜爱古文化,喜好写作,向往平静的生活,安静时候的鱼渊就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安静美好,令人不舍得打扰。 此时落日的余晖照在鱼渊的脸上,美好而柔和,突然一道银光闪过,鱼渊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大吃一惊,“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出现我的家里?!” 镜亦周银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低沉的声音仿佛是被天使吻过一般,哪怕是最平淡的语言也叫鱼渊听得心跳不止。 鱼渊时隔多年仍然记得,这一次他们的相遇,他对她说过的话,他说,“我是你的镜子,我的小鱼儿。” 虽然鱼渊承认这个突然出现在她家里的男子长得很好看,声音很好听,但是这无法令她忽视他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的毛病。 鱼渊捂住刚刚被镜亦周轻吻的额头,满脸通红地看着镜亦周,很是没有骨气地说道,“虽然我平常喜欢照镜子,但是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你不能如此戏耍我。” 镜亦周笑声低低沉沉,惹人心醉,他上前摸了摸鱼渊的头发,“我的小鱼儿还是这般的孩子心性。小鱼儿,我叫镜亦周,你要记得我。” 鱼渊家境一般,学习一般,生活一般,唯一不一般的怕是就是这一副面容了,从小到大,许多男孩子想要找办法亲近她。可惜她却一个都没有感觉,只是不知道为何被这个今日才见过不到十分钟的陌生男子撩的脸红心跳的,这可是十八年来从来没有的感觉。 镜亦周见鱼渊有些戒备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还是太心急了,吓着他的小鱼儿了。只是若不是提前来见她一眼,怕是日后会更加吓着她。 “小鱼儿,今日你我已然相见,因果循环,因已经种下了,果,我等着来收。小鱼儿,我们,来日方长。” 仿佛是一场梦一般,鱼渊就这么亲眼看着镜亦周在自己眼前出现,再在自己眼前消失,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这会不会是看书看多了,癔症了?” 可她一瞥就看到刚刚被自己扔到了地上的那本《红笺纸》,似乎这一切不是梦。 她再一次翻开那本《红笺纸》,却发现里面不再是无字天书了,而是有了记得细微的小字。 缘来缘去,青丝红豆,六界为情,皆为凡人。 鱼渊摸着那十六个字,这似乎不是写上去的,指尖下的凹凸不平之感都在诉说着这本书的非同寻常。 “镜亦周?来日方长吗?” 鱼渊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黑,整个人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那本在她腿上的《红笺纸》散发出一束银光,窗外一阵清风翻开了它的序章,赫然有红色的四个字:奇闻怪谈 就是那么一瞬间,鱼渊和《红笺纸》就那么双双消失在了房间之中,似乎不曾存在一般。 手执屠刃红丝绕白柔(1) 这是白柔第无数次偷看他了,作为一只白胖白胖的猪羔子,她非常渴望这个屠夫可以来摸一摸自己瓷实的肉。 说实话,若不是亲身经历,她自己也不会相信一头猪会爱上一个屠夫。很不凑巧,她就是那头猪,作为一头修炼了千年的猪羔子,她一向是秉持着不露真身,但是自从遇到了他,她沦陷了,做猪怎么了?做猪才能离他更近一点啊! 鱼渊也不知道为何能听到这头的猪的内心独白,她表示自己现在很是凌乱,她不过是睡着了吧。不至于做这么恐怖和无厘头的梦吧!猪会爱上屠夫?玛丽苏神剧? “小鱼儿,不是在做梦哦,是真的。”很是熟悉的声音在鱼渊耳边响起。 鱼渊回头看去,却没有想到镜亦周会离她那么近,鱼渊的嘴角几乎是擦着镜亦周的脸庞过去的,她羞红了脸往后退去,眼看着就要撞上摆猪肉的架子,还是镜亦周大手一捞,将鱼渊往自己怀里一带,这才阻止了鱼渊被发现。 “你,你离我远一点,为什么,我做个梦,你也要在啊!”鱼渊见挣脱不开镜亦周,只好看着镜亦周说话。 只是这么一看,鱼渊就发现镜亦周的银色眸子是真的好看,尤其是眼中只有自己的时候,那专注的样子,让她有一种超脱时间的错觉。她连忙将眼睛别开,不再去看镜亦周。 镜亦周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将鱼渊扶正,轻轻一笑,“我说了,小鱼儿,我们来日方长,这里可不是梦,这是另外一个世界。” “小鱼儿,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鱼渊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醒,或是入梦太深,否则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我本是一面镜子,死物能有灵,乃是天大的机缘,我在深海呆了千年,这才变成了一面镜子精,只是死物终究是死物,不懂世间万物的情感。” “所以呢?我是来干嘛的?在你旁边给你喊加油的吗?”鱼渊听得一头雾水,她还是不明白这跟是不是梦境有什么关系,还有刚刚那头猪,为何还在臆想自己跟屠夫的幸福生活? 自己是不是醒来之后该去看心理医生了?难不成写作想素材,脑袋死机了? “我需要一个懂人情世故的凡人来为我引路,打开这《红笺纸》中的所有书结,领略其中的七情六欲,爱与不爱。让我真正成为一个存在于世间的灵。” “这难道真的不是我的梦吗?也就是说,镜亦周,你是真的存在的吗?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吗?”不是鱼渊不相信,实实在在是很难相信,作为一个活在现代十八年的人,虽然憧憬古代生活,但是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穿越回去。 镜亦周突然执起鱼渊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鱼渊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跳动,“鱼渊,我为你而来,这心跳也是为你而跳。若是有一天,这里不再跳动,我便会成为死物,再无灵识。” 从未有人跟鱼渊说过,这种我为你而来的话,这个只见了两次面的男子却这般跟她说,说他是为了她而来。 “好,我帮你。” 鱼渊在答应的那一瞬间就后悔,她现在非常怀疑,刚刚镜亦周是不是使用了卖惨计和美男计。 “谢谢。” 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一个说话那么温文尔雅的男子总是对她做这种轻浮的动作,难道他不知道额头是不能随便轻吻的吗? 鱼渊一边擦着自己的额头,一边打量着镜亦周,镜亦周的眉眼似乎是被人精心描绘过的一般,精致的如同一个瓷娃娃,美得像是幻觉一般。 “那小鱼儿可要带着我看遍这书中所有的人情世故了。” “知道,知道了。”鱼渊拍打着自己羞红的脸庞,不过是听见人家说了一句话,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若是这真的是一个梦,那也一定是个美梦吧。 手执屠刃红丝绕白柔(2) 鱼渊与镜亦周逐渐熟络了起来,她发现镜亦周并没有表面上神通广大,甚至是有些缺乏正常人应该有的常识问题。 “你说猪和屠夫会在一起?”鱼渊听到这话,差一点把手中的粥碗吓掉了,乖乖诶,这可不是跨种族了,这是跨着种族加灭门之仇啊! 镜亦周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歪着头看着鱼渊,似乎不明白鱼渊的反应会这么大,“小鱼儿会觉得很奇怪吗?” “也是,小鱼儿之前并不生活在这里,所以不了解这里。那今日我就先替小鱼儿科普一下。” “这里是三千小世界中的其中一个世界,你可以理解为另一个地球。不同于小鱼儿那里的,这里的种族很多,人,妖,魔,神比比皆是,只是他们所遵守的法则不同。” 鱼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里听起来好玄幻啊。 “可是这不是书中的世界吗?”鱼渊理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脑容量根本跟不上自己的思想。 镜亦周轻轻一笑,“这我可不能跟小鱼儿说,我与书中的童子达成过协议,在你没有帮我达成心愿之前,这些我是不会说的,不过小鱼儿可以自行领悟。” 鱼渊摆了摆手,“算了,我还是好好吃饭,一会儿带你去看看猪和屠夫是怎么谈恋爱的吧。” 镜亦周和鱼渊走在街上,自然是吸睛的一对,尤其是镜亦周身上温文尔雅的气质,更是叫人觉得如沐春风一般。 白柔依旧待在猪笼里,忍受着自己同胞带来的恶臭,她可是把自己已经冲洗的干干净净了,就等着那个人来‘宠’幸她了,想一想就觉得期待呢。 鱼渊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这还真是猪啊,哪有这么追夫的,这么不主动,而且你丫的一只猪妄想一个屠夫? “诶,我给你指条明路,你要不要变成女人去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 白柔憧憬地好好的,可是旁边的声音却是吓了她一跳,连忙吓出了猪叫,“哼,哼!” “来者何人?诶?为何你能听到我说话,难不成你也是妖?” 鱼渊本来摆好的造型被这头猪的脑回路彻底的雷掉了,她嘴角微抽,“呵呵,你瞪大你的猪眼好好看看,我是人,如假包换的人!” 镜亦周在一旁就含笑看着鱼渊一本正经地跟一头猪妖理论她是什么种族的问题。果然,千年过去了,她还是如同以往,天真可爱。 白柔本是很期待,结果知道鱼渊是个人之后,就对鱼渊爱答不理起来了。 就在鱼渊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他似是疑惑地看着镜亦周和鱼渊,“你们是谁?怎么会出现在俺家的猪圈旁,你们是不是想偷猪?!” 那男子想到这个可能性,手里的家伙就不由自主地举了起来,结果,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他把猪饲料,猪饲料倒在自己身上了,看着男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鱼渊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这是什么神仙组合啊!呆萌小猪配无脑屠夫?” 男子虽然愚笨了点,却也知道鱼渊在说他的坏话,刚想要继续说些什么。 镜亦周上前告罪,“抱歉,内人外向了点,冒犯了你,还请见谅。我们不是什么偷猪贼,只是瞧着你家中的小猪长势茁壮,想要来请教一番。” 内人?鱼渊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怎么不记得帮忙里面,还有帮忙假装内人的这一项,虽然她生活在现代,但是读书不少的她还是知道内人是什么意思的,她现在怀疑镜亦周在撩她。 镜亦周淡然地忽视了鱼渊那杀人一般的目光,脸不红气不喘地跟面前这个男子撒谎,并且还得到人家的信任,成功地住了进来。 鱼渊的目光从鄙夷到崇拜,“哇,你这还不叫懂人情世故?我感觉我十八年的生活都喂了猪。” “哼,哼。”你不配跟我们猪作比较。 鱼渊翻了一个白眼,她是人,她不跟猪一般计较,哼! 手执屠刃红丝绕白柔(3) 鱼渊从镜亦周的嘴中知道那男人的名字,叫铁指。 “听名字我还以为这人是个铁匠呢,没想到是卖猪肉的。”鱼渊托着腮,无聊地发呆。 镜亦周看着鱼渊懒散的模样,摇了摇头,“你不是说要帮那头小猪搞定这个铁指吗?现在你可是有了什么好法子了?” “法子是有,但是白柔不配合,她总是说只有变成了猪,才和铁指更加亲近一些,变成了人反而就那么容易了。”鱼渊想到这里也觉得头疼。 “那小鱼儿有没有想过,刺激一下白柔姑娘呢?” 鱼渊总觉得镜亦周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骨子里是蔫坏蔫坏的,不过注意倒是真的不错。 于是乎,鱼渊总是出现有铁指和白柔都在的场合,“铁指大哥,你每天卖猪辛不辛苦啊,我要不要给你擦个汗?” “铁指大哥,你看你,嘴皮都干裂了,要不要我去给你倒个水?” “铁指大哥,你看你,刷猪这么累的活,交给镜亦周就好了,来来,歇一会儿。” 鱼渊非常愉快地跟着她的铁指大哥‘培养感情’去了,猪圈旁就留下一只双眼通红的猪和一个拿着刷子的翩翩公子。 翩翩公子的镜亦周自然是不会亲自动手,只要使个法术,这些猪都变成干干净净的了。 终于安耐不住的白柔化作了人形,指着镜亦周就开始口吐芬芳,“你大爷的,你就不能管管你家那位?” “白柔,你这一抹灵识在书中也是与你本人别无二致,连开场白都不知道换一换。” “镜亦周,你别讲那些没用的,童子已经把你想要干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了,不过我看你这追妻漫漫,鱼渊虽然不小了,但是感情之事最忌操之过急。” “是,那白柔姑娘就好好追你的铁指哥哥吧。” 白柔看着那来去轻松的男子,一口白牙差一点咬碎在口中,难道她的追夫之路真的是漫漫无踪迹吗? 他们书中之人虽然会有一抹灵识附在其中,但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醒过来的。所以,他们也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彼此之间的结局是什么。 终于在鱼渊不懈的努力下,白柔化成了人形,鱼渊眼中划过一丝惊艳,白柔自是不会错过打压鱼渊的小小机会,“嘿嘿,是不是觉得自己貌丑无盐?也是,谁能在我的衬托下熠熠生辉呢?” 鱼渊看着白柔自我陶醉的姿态,真的很不想打扰她,但是铁指马上就要回来,家中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一会要怎么解释? 还没有鱼渊想到解释的理由的时候,好巧不巧,铁指回来了,又是猪饲料倒在身上的声音,“这又是谁?难不成这位姑娘也是仰慕俺家的猪饲料配方?” 白柔向他抛去一个媚眼,“不,我是仰慕你。” “额。”铁指翻了一个白眼,昏了过去。 鱼渊看着场上莫名其妙地发生的事情,嘴角抽了抽,呵呵,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镜亦周轻轻拂过鱼渊的脸庞,轻声说道,“别老抽嘴,容易得嘴眼歪斜之症。” 鱼渊指着吓傻的白柔和昏过去的铁指,“你不觉得他们更应该得到你的帮助吗?” “没事,死不了。铁指有白柔呢。”镜亦周不亏是镜亦周,这般无情的话,听起来也是儒雅之风。 这回是轮到白柔抽了抽嘴角,丫的,这镜亦周这厮,实在是欺人太甚,不对,是欺猪太甚! 白柔叹了一口气,将倒在地上的铁指扛起进了屋里,在靠近铁指的时候,白柔还贪婪地闻了闻铁指身上的味道,嗯,这猪饲料,上头! 是她喜欢的味道,果然,喜欢一头猪,就要先抓住这头猪的胃,很明显,他成功了。 手执屠刃红丝绕白柔(4) 铁指醒来之后,对于一个女子,还是好看的女子会看上他,表示深深地疑惑。 “这位白柔姑娘?”铁指努力让自己变得文绉绉起来,哪里却有些弄巧成拙了。 “铁指大哥,有什么事情吗?啊,你不是怕我累着吧,我不累,你歇着。”白柔边说边扛着一袋袋的猪饲料朝着茅屋走去。 铁指心里泪流满面,他不是那个意思,他的意思是,他好不容易才从那里搬出来的,这又搬回去了,呜呜,他好苦啊! 午餐的时候,铁指又试图跟白柔搭话,“白柔姑娘,那个俺家也没有好招待你的,你就随便吃一点,别客气。” 白柔难得淑女了一回,“好的,铁指大哥,其实我不怎么饿的。” 其实铁指是想说,你能不能吃饭,别往猪圈那边瞄了,俺是不会杀猪给你吃的,即使你帮俺忙,还是倒忙。 鱼渊看着二人的互动,觉得此计甚好,让白柔变成女子来吸引铁指的注意力,多好。 实则她不知道铁指现在对白柔心中恐惧直线上升,他就怕哪一天自己不在家,白柔就将自己的猪给杀了吃肉。 这一天铁指不在家,白柔在一旁闷闷不乐,鱼渊看着她,“怎么了?天天看到你的心上人,还不开心吗?” “我觉得铁指大哥似乎是在躲我,或者说是在害怕我,感觉好烦啊!” 鱼渊拄着小脑袋瓜子,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不应该啊,按理来说,男子看见年轻貌美的女子,十有八九都会心动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见钟情的本质是见色起意!” 镜亦周在一旁无奈地笑了,也不知道他家小鱼儿的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垃圾玩意儿。 但是下一秒,镜亦周就凑近鱼渊的耳畔,轻声说道,“那小鱼儿有没有对我一见钟情?” 鱼渊连忙推开镜亦周,捂住自己的耳朵,脸色羞红地说道,“你说话归说话,别离我那么近,还有,谁对你一见钟情了?!” 镜亦周被推开丝毫不见狼狈,他看向鱼渊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哦,那看来是我不够好看了。” 鱼渊内心拒绝,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撩,明明是块镜子,但是这温度,这语气活脱脱就是个痞子,哪里不懂人情世故了。 白柔本就伤心,结果镜亦周还当着她的脸来了这么一出,她顿时想哭的心思都有了,“呜呜,我怎么这么惨,我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家对我还爱答不理,呜呜~” “你哭什么啊。”鱼渊话还没有说完,一个人影比她还要快,就那么‘唰’的一下到了白柔身边。 “你哭什么啊?”一模一样的话语,白柔却是截然不同的对待,白柔看着她的铁指大哥,顿时眼泪也不流了,心也不燥。 她连忙拂去脸上的泪珠,“我没哭什么。” “其实你若是真的想吃俺家的猪,俺可以便宜一点卖给你的,但是白吃不行。” 白柔拂泪的动作微顿,她现在哭还来得及吗?她居然比不上一头猪?不对,她居然比不上他猪圈里的猪,果然吧,自己还是变成一头猪去吧。 白柔一头就要撞向猪圈,就被铁指拦住了,“俺知道你一来,俺家的猪圈就少了一头猪,俺看你长的好看,俺就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俺是靠杀猪为生的,俺可不能再白送你一只了。” 白柔顿时连变回猪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像是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子在地上打滚,白色的衣衫立刻就沾染上了灰尘。 “呜呜,我居然还没有一头猪值钱,呸,是我比不上一头猪!” 三个人就这么看着一个妙龄女子在地上撒泼打滚,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镜亦周受不住白柔扬起来的尘土,这才制止了白柔的荒唐举动。 手执屠刃红丝绕白柔(5) “即使变成了人,也忘不掉猪身上的那点习性。”镜亦周默默给白柔传了一个音信。 白柔听到这里,顿时也不打滚了,也不撒泼了。站起身子,同手同脚地走进屋子里。看着铁指家徒四壁的屋子,白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很了解铁指。 初见铁指的时候,她是一头猪,他是一个樵夫。第二次相见,她是一头猪,他是一个铁匠。后来,她是一头猪,他变成了屠夫。 只是她从未深入了解铁指,她知道人都是有家人的,但是她却从未看到铁指身边有人相伴。 或许,自己该好好了解一下,再谈论他能不能喜欢自己的事情。 白柔打定主意,换好了衣服,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走到铁指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叫白柔,喜欢你,不喜欢猪。” 铁指一个大男子,一下子就不知所措起来,“俺,你,俺,俺不能喜欢你。” 就留下这么一句话,铁指外出几日,没有归来,这下子这小小的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哎,你太直接了,直接到把人家吓跑了,这都第几天了?还没有回来。” 白柔却是没有几天前的失意了,她站起身子,“我要去找他。” 鱼渊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镜亦周的笑容晃了神,等到她缓过神的时候,白柔已经消失不见了。 鱼渊瞪着眼睛看着镜亦周,“你干什么?白柔都走远了。” “你不用去管他们,有些事情顺其自然最好,他们两人的事情,还是需要他们两个人去解决。” 鱼渊看着镜亦周的棕色眼眸,“为什么,你的眼睛不是银色的了?” “因为银色太冷了,它看不到世间的人情世故。”镜亦周淡淡地说道。 “可是,我觉得你很懂人情世故,甚至比我这个人还要了解,你真的需要我吗?”鱼渊一直以来都有这个困惑,只是这一次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而已。 “需要。”镜亦周突然用一种需要被保护的姿态靠在鱼渊的肩膀处,低沉的声音缓缓传达到鱼渊的耳畔,“小鱼儿,我最不能离开的就是你了。” 白柔顺着猪饲料的味道轻而易举地寻到了铁指的所在方位,等白柔赶到的时候,铁指正在坐在一个墓碑旁边,落魄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之前干净利落的屠夫。 白柔思来想去,觉得自己还是变成猪比较好接近铁指大哥,于是乎,一只猪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满是坟墓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贫民用来埋葬自己亲人的地方,他们没有钱去请所谓的风水大师,只好如此立个墓碑,造一个坟。 铁指靠在自己父母亲的墓碑旁,思绪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一头猪拱了他一下。 没反应?白柔决定再来一次,结果还没有等到白柔拱第二次的时候,她前蹄被人握在了手中。 “哼?”什么情况?白柔大脑完全放空,随后她听到铁指说道,“你跟俺家中以前那只爱干净的猪长得一模一样。” “只可惜,它被一个女子吃了。” “可惜的不是那头爱干净的猪,也不是可惜那吃猪的女孩子,可俺就是不知道俺在可惜什么。”铁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对一头猪喃喃自语,或许因为它是一头猪吧。 “俺爹俺娘去世的早,俺也换过几个营生,可是就不知道咋就爱上了卖猪这一行。只是俺现在也不想卖猪了,俺打算离开这里。” “哼,哼!”为什么要离开,是因为她吗?白柔想要变成人,但是此时变身定是要吓到人的。 铁指摸了摸猪头,“俺也不知道,俺没被女孩子喜欢过,但是俺知道娶一个女孩子是要明媒正娶的,俺没那个本事,俺不能耽误那么好的女孩子。” 白柔心里感动的泪流满面,原来她在铁指哥哥心中那么好,好感动,哦,猪饲料哥哥! “俺从来没见过那么喜欢吃猪的女孩子,也没见过力气那么大的女孩子,俺配不上她。” 手执屠刃红丝绕白柔(6) 白柔急冲冲地跑回到铁指的家中,她东找西找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最后还是鱼渊看不下去了,上前拍了拍白柔的背,“诶,你在找什么呢?” 白柔被突然出现的鱼渊吓了一跳,随即她拉起鱼渊的手就要往外面跑去,鱼渊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诶,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猪饲料哥哥他,他要走了。” 鱼渊一愣,嗯?猪饲料哥哥?她说的是铁指吗?还没等鱼渊搞清楚状况,白柔拉着她就要出门,最后还是被镜亦周给拦了下来。 白柔看着镜亦周,一脸愤恨的样子,“你为什么要阻拦我?” “你拉着我家小鱼儿干什么?你那猪饲料哥哥要走,你自己去拦着便是了。” 白柔看着镜亦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小嘴一瘪,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哇哇,欺负猪了,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现在我将猪饲料哥哥吓走了,你们赔我猪饲料哥哥。” “呃。”鱼渊嘴角微抽,被白柔这么一哭诉,她真的觉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她看向镜亦周,“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她吧?” “嘘。”镜亦周将手指放在鱼渊的嘴唇上,随即他轻轻一笑,拉着鱼渊便消失在了原地。 白柔顿时傻了眼,怎么回事?咋就突然没有人了呢? 就在白柔蒙圈的时候,她的猪饲料哥哥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着浑身是土的白柔愣了一下,随即他低下了头往屋子里走去。 白柔立刻起身走到铁指的面前,“你为什么躲着我?” “俺,俺没有。” “铁指,我喜欢你。” 铁指被白柔这般大胆的告白一下子就羞红了脸,他垂着头想要往屋子里走去,结果没有想到白柔也跟着他的方向而移动,结果就是这么凑巧,铁指撞上了白柔的胸口。 铁指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当他抬头的时候第一次看到了羞红了脸的白柔,他才知道刚刚软软的触感是什么,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做些什么。 最后他站在原地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先跟白柔道个歉先,“俺,俺不是故意的,俺,俺,对不起,白柔姑娘。” 看着铁指如此呆萌的模样,白柔觉得他可爱极了,随即她就想到了人类有一句话叫做,若是有了肌肤之亲,那么男子是要对女子负责的。 白柔顿时喜笑颜开地看着铁指,“你刚刚摸了我,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啊?俺,俺是用头,不是用手。” “这好办啊。”白柔很是自然地牵起了铁指的手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 这个举动不仅仅是叫铁指愣在了原地,也叫隐身的鱼渊愣在了原地。 原来刚刚镜亦周并没有带走鱼渊,而是将他们二人隐身了,镜亦周告诉鱼渊,这种感情之事还是需要这二人自己解决的。 可是镜亦周和鱼渊怎么也没有想到白柔的解决方法会如此的简单粗暴,甚至还有些惨不忍睹。 鱼渊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镜亦周见了,伸手抚了抚鱼渊的嘴角,“小鱼儿,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抽嘴角,万一以后嘴眼歪斜了怎么般?” 由于自己面前的状况太出人意料,鱼渊都忘记了镜亦周这个举动就是在吃自己的豆腐。 铁指反应了好一会儿,他回过神来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奈何白柔的力气太大了,自己使了好大劲也没有能抽出来,也因为这番举动,带给他的感觉也比刚刚强烈了许多。 手执屠刃红丝绕白柔(7) 铁指红着脸说道,“白,白柔姑娘,你,你快放开俺,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俺,俺以后可怎么娶媳妇啊?”其实铁指是想要说,这样以后你该如何嫁人啊,但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娶媳妇了。 白柔呆呆地放开了铁指的手,她一脸受伤地看着铁指,“猪饲料哥哥,你难道就这么讨厌我吗?你与我都有了肌肤之亲,你难道还想要娶别人吗?” 白柔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可真是吓坏了铁指,他想要伸出手去哄白柔,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哄女孩子开心,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从来没有一刻铁指这般希望自己身边有另一个人替他出谋划策。 镜亦周在一旁也看够了,他一把将鱼渊推了出去。 就在鱼渊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她人已经站在了白柔和铁指面前,铁指一脸求助的模样叫鱼渊也不能坐视不管。 鱼渊刚想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了白柔的眼神传递,鱼渊顿时了然,原来刚刚白柔的柔弱都是装出来的,俗话说的好,成就他人姻缘乃是造功德的大事,她岂能放任不管? 于是乎,鱼渊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咳咳,我刚刚都看见了,铁指,我没有想到你一个老实人也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现在还把人家姑娘弄哭了,你难道都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是俺的错,白柔姑娘如果你想要吃俺家的猪的话,俺,俺都会给你的。” 鱼渊暗骂了一声,这个傻呆子,人家白柔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这明显就是要嫁给你啊,你总是扯到猪身上去干嘛?真是搞不懂这个卖猪的脑回路,这比直男还要直男吧。 白柔也是气的直跺脚,“你这个呆子,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听明白,我是要嫁给你,我想让你娶我!” “俺,俺不能娶你。” “为什么?!”白柔看着铁指,这一次她是真的要哭出来,她突然想起了之前铁指在坟前说的话,她一时情急就说了出来,“难道你非得在乎这世俗的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吗?” 铁指吃惊地看着白柔,“你,你怎么会知道俺心中所想?” 鱼渊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出来还不如不出来,出来就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被无视了。 白柔咬了咬牙,随即白光一现,妙龄女子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白白胖胖的猪羔子,铁指一眼就认出了这只猪羔子就是之前自家丢失的那只猪羔子。 原来自己的猪并没有被白柔姑娘吃掉啊,那白柔姑娘呢? 铁指到现在也没有反应过来这只猪羔子其实是白柔变的,他东张西望叫鱼渊觉得疑惑不解,“铁指大哥,你在找什么呢?” “白柔姑娘,俺在找白柔姑娘,俺想给她道个歉,她没有吃掉俺的猪。” 鱼渊不雅观地翻了一个白眼,她收回刚刚自己的想法,用直男形容铁指,真是对不起直男这个词,铁指得用白痴来形容了,鱼渊好心地提醒说道,“铁指大哥,其实这头猪就是白柔姑娘,她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猪羔子。” “啊?你是说,白柔是妖精?怪不得白柔姑娘这般好看呢,原来是妖精啊。” 铁指的喃喃自语叫鱼渊更加不解,她以为铁指会被吓的晕过去呢,怎么会这般淡定呢? 就在此时,白柔又变成了人形,这一次她看着铁指的眼神都跟刚才不一样了,仿佛是确定了什么。 手执屠刃红丝绕白柔(8) “你果然还记得我。”白柔看着铁指那闪躲的眼神,眼神中更是势在必得,“你既然记得我,你既然知道我是妖精,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娶我?” “我记得见到你的第一世,记得见过你的第二世,第三世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了,你为什么还是要拒绝我?” “俺,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俺,俺什么都不记得。” 鱼渊在一旁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什么记得不记得的?就当鱼渊迷迷糊糊的时候,镜亦周也出现在了鱼渊的身旁,他很是熟稔地拉过鱼渊的手,“他们早就认识了,只是他不肯承认罢了。” “?”鱼渊还是满脸的问号,她还是不懂,这个铁指看起来憨憨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心里能藏住事情的人啊。 白柔却不管一旁的鱼渊和镜亦周,她质问地说道,“当初是你求那道士放我一条生路,我才有了今日这千年修行,我知道你与旁人不同,你能记得前世的记忆,我在你第二世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到了现在还要装傻。” “难道你是嫌弃我是一只猪精吗?” “俺,俺没有!” 白柔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比刚刚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更加动人心弦,看得鱼渊都有些要怜香惜玉了,这般美人,还管她真身是什么,人好看不就得了? 镜亦周似乎是看穿了鱼渊在想什么,他低下头凑到鱼渊的耳边说道,“我哭起来可比她还要好看。” 鱼渊顿时愣在了原地,她现在满脑子都在脑补刚刚镜亦周说的话,镜亦周这般清冷的人要是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她越想越投入,最后打了一个寒颤。 她怎么觉得镜亦周哭的时候,身边应该有个男子在比较好呢? 她为自己的恶性趣表示恶寒。 而铁指这边看到白柔又要哭,最后他还是承认了自己认识白柔的事情,“是,俺是记得俺在很久很久之前救过你,如果你是因为救命之恩的话要嫁给俺,其实不用的,俺,俺不缺媳妇。” “你瞎说!之前你还在坟墓那边说,说是你配不上我,现在你又说你不缺媳妇,你明明就是瞧不起我是一个猪精,你觉得我配不上你!” 白柔没有等铁指说话,自己直接跑出去了,铁指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鱼渊回过神来,叫铁指去追,铁指这才追去。 这院子里就剩下镜亦周和鱼渊两个人了,本来鱼渊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被镜亦周那褐色的眼眸又搅动了一波又一波,她想要跟镜亦周保持距离,但是镜亦周不知道何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只好移开眼眸不再去看镜亦周,“你,你先放开我。” “小鱼儿,这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不如你来给我分析分析,这两个人是个什么情况?” “啊?分析什么?” 镜亦周眉眼含笑,“小鱼儿忘记了吗?你可是答应我,要带我懂得人间七情六欲的,如今怎么忘的这般快呢?” “咳,咳,我,我没忘,我现在,现在就给你分析嗷。”鱼渊疑惑地看了一眼镜亦周,见他果真是一副不懂的模样,但是她总觉得的哪里不太对劲。 这镜亦周不像是不懂七情六欲的人啊,要不然他怎么能将自己撩的脸红心跳呢?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天然吗?! 手执屠刃红丝绕白柔(9) 鱼渊给镜亦周分析了一通,最后发现镜亦周好像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反倒是一直在看自己,鱼渊毫不客气地给了镜亦周一个爆栗,“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啊?!” “抱歉,小鱼儿说话的时候那双眼睛好像也跟着会说话一般,不知不觉就被吸引了,还请小鱼儿见谅。” 鱼渊又被镜亦周撩了,可是镜亦周还是那派样子,似乎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到底对女孩子有多么大的杀伤力,她无奈地扶额,“你这样,该如何去体会这世间情义啊?不如你跟那白柔一般自己去找一个女子吧,说不定你自己体验一番,你就懂了呢?” “那小鱼儿愿意吗?” “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不是小鱼儿说的吗?要我去找一个女子体会世间情义?”镜亦周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彻底叫鱼渊的心乱了,明明知道他只是一面什么都不懂的镜子,可是还是被镜亦周的话撩到小鹿乱撞。 这要是他日后懂了这七情六欲,还不得将这世间女子全部收下了? 鱼渊回过神来,猛然发现自己刚刚所想已经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她轻咳了几声,“你,你还是谈一谈你对他们的看法吧,你觉得白柔是真的伤心了吗?” “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东西和人都带着感情去看,而我不一样,我只是很客观地看着他们表演而已,所以这种事情就很一目了然了。” “嗷,这样啊。” 鱼渊看向门外,她倒是希望铁指看不出来,这样子说不定白柔的计划就能成功了,她作为一名新时代的女性,并不觉得人妖恋有什么不可以的地方。 只要相爱,什么都可以的不是吗? 镜亦周就站在鱼渊旁边静静地看着发呆的鱼渊,鱼渊太干净了,想什么事情都能放在脸上,旁人一瞧就能知道这个女孩子在想什么。 不过干净有干净的好处,也有干净的坏处。 他只是希望这一世他们能不在错过。 白柔跑出去,但是她并不是漫无目的地跑,她直接跑到了铁指之前来过的坟前,她直接一下子跪了下去,也不管铁指有没有跟在她的身后,她就直接朝着那坟前磕头,边磕头边说道,“二老好,我是你们铁家未来的儿媳妇,虽说你们儿子不愿意娶我,但是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男女有了肌肤之亲,男子就要负责的,所以你们的儿子一定是我的。” “虽然说我是一个妖精,但是我对铁指不是玩玩的,我是认真的,即使这一世他会老去,会死去,我还是会在下一世他没有娶妻之前找到他的。” 铁指赶来的时候就听到白柔在他父母面前唠唠叨叨,他几次三番想要插嘴都被白柔给抢了过去,最后他还被白柔一拉也跪在了坟前。 甚至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着白柔磕了几个响头,直到最后白柔说道礼成的时候,铁指才知道原来他们这是在拜堂。 白柔看着铁指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反正我们已经拜堂,我就是你的妻子了,你即使再嫌弃我也不可以了。” “不,不是,俺,俺不是嫌弃你,是,是俺不姓铁,俺,俺也姓白。” 白柔看着铁指,恍如当年那个少年郎救下自己,并告诉自己,“我姓白,以后你也姓白吧,看你柔柔弱弱的,就叫做白柔吧。” 手执屠刃红丝绕白柔(10) 白柔一愣,随即扑进了铁指的怀里,“你是不是答应我了?是不是答应我要娶我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做你默认了,你可不许反悔啊!” 白柔害怕铁指再说出什么叫她伤心的话,于是她就将所有的后话都抢先一步说完,铁指被白柔一番话说得有些懵了,他虽然记得前几世的事情,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之前给一头爱干净的猪起了名字之后,还会娶到媳妇。 “俺,俺没有钱娶你,你跟着俺,只会过苦日子,你这么好看,以后跟着俺会变黑的。” “我不怕,而且你刚刚说的话是不对的。”白柔见铁指已经不是那么排斥自己,暗自高兴着。 “啊?”铁指疑惑地看着白柔,“俺,俺刚才说的哪里不对了?” “你刚刚说的是人与人之间嫁娶要给彩礼钱,可是我是妖啊,我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所以你不需要去下聘,我也不需要彩礼,再说了,我是妖啊,我不会变黑的,而且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 铁指被白柔的一番话说的动容,以至于他都忘记了白柔还在自己的怀里,他低着头看着白柔那言笑晏晏的模样,想起了当初自己为什么要救下一头猪,也是这干净的眸子和眉清目秀的样子,叫自己失神了吧。 他先是一把拉开了自己身上的白柔,白柔还以为他又会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她就看到铁指跪在了他父母的坟前说道,“俺对着这坟前发誓,这一生直到死都不会辜负白柔姑娘的,除非是白柔姑娘嫌弃我了。” 白柔跟他一起跪着对着那坟前磕了好几个头,铁指这才转过头对白柔说道,“这样,以后,你就俺的妻子了,以后俺就不杀猪了,俺去当樵夫,一样能养活你,养活这个家。” “嗯。” 白柔用力拥紧了自己面前这个憨憨的男子,这个她追寻了三世的男子。 动物虽有灵识,但是修行不易,成人更难,要妖明白人的感情更是难上加难,可是她为了面前这个男子做了太多太多了,以后她还会做更多。人这一世太过短少,她陪着他这一世,便要等着去寻他的下一世。 虽来之不易,却是甘之如饴。 鱼渊和镜亦周就那么站在白柔和铁指面前,但是白柔和铁指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一般,尤其是鱼渊脑海里还出现了白柔的声音,她疑惑地看着镜亦周,“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你是说白柔的声音吗?听见了。” 鱼渊听着那声音觉得像是白柔的声音,又不像是白柔现在的声音,那道声音似乎要更加沧桑一些,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为什么他们看不见我们了?” “因为这是在书中啊,第一个故事已经结束了,一旦结束了,我们便与这个故事中的人没有任何交集了。” 鱼渊看着离她不远处的白柔,带着些许悲伤地说道,“他们会忘记我们吗?在他们生活中,我们是从未出现的人吗?” “这是书中的规矩,或许学会离别也是人的一生当中的必修吧。” 镜亦周看着鱼渊如此感性,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执起鱼渊的手,“即使他们会忘记你,但是我不会,即使他们会离你而起,但是我不会,你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我。” 鱼渊怔怔地看着镜亦周,这种类似于告白的话真的叫鱼渊混乱了,她不是尼姑,对于美的事物会动心再正常不过了。 丹心青天愿与卿同在(1) “日后你便叫做丹心吧。” “日后你就用这把剑吧。” “日后你就守着这山,为师有一日会回来的。” “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丹心等了许多年,也许是十年,数十年,也许是百年,也许是千年。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等了有多久了,在无灵峰上,和一把剑等一个未归人。 鱼渊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个悬崖边上多久,也不知道看着这个白发飘飘,却容貌俊朗的男子多久了。她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就听到镜亦周在叫她,还没等她睁眼,一瞬间便到了这里。 最可恨的是镜亦周居然不在她的身边,把她一个弱女子扔在这荒芜的地方也就算了,还是悬崖边上,万一自己摔死了,岂不是没有人陪着镜亦周了? 鱼渊一个激灵,她重重地拍拍自己的脸蛋,喃喃自语道,“自己刚刚是什么想法啊,什么叫做摔死了之后没人陪着镜亦周啊?那家伙还需要人陪吗?!” 鱼渊自语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发呆的男子看向了自己,并且还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等到鱼渊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后退忘记了自己身后是悬崖,一脚踏空便要掉下去,谁知道那男子居然毫无动作,冷淡地看着鱼渊掉下去。 就在鱼渊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手带着些许温度的手环住了鱼渊的腰,将她从悬崖边上带了上来。 鱼渊劫后余生地看着自己还完好的身体,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问题,“诶,刚才你为什么不拉住我?” 丹心的眼眸中出现了疑惑,“我,为什么要拉住你?” “你,难道不会飞吗?” “飞?”鱼渊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不正常的,可是自己是一个正常人啊,怎么可能会飞呢?! 丹心似是没有听出鱼渊话中的疑惑,而是转头看向了镜亦周,“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无灵峰上?” 鱼渊在一旁看着丹心跟镜亦周搭话,而自己却被华丽丽的忽视掉了,为什么不问她呢?难道她不是人吗?还是说她没有镜亦周长得好看? 就在鱼渊想入非非的时候,镜亦周一把揽过鱼渊的腰,将她代入自己的怀里,随即浅笑说道,“我们不是有意要闯入这无灵峰的,只是我见着无灵峰上有异宝的光芒闪烁,一时间便入了其中,还请公子饶恕我们不情之请之罪。” 丹心看了一眼镜亦周,似是见他眼神清明不像是会说谎的宵小之辈,于是便真的没有追究镜亦周和鱼渊的擅闯之罪,“那你还是快些下山吧。” 鱼渊再一次注意到了丹心话中的称谓,什么叫做你,明明是你们好不好?难道她在面前这个男子眼中真的不算是人吗? 就在鱼渊要爆炸的时候,镜亦周突然轻笑出声,鱼渊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镜亦周,结果嘴唇好死不死的擦过了镜亦周的下巴,这一下子鱼渊就愣在了原地。 倒是镜亦周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他松开了环住鱼渊的手,上前作揖说道,“今日我瞧这天色渐晚,现在下山,怕是要在半山腰上过夜了,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内人体虚,还请公子可以见谅,不知道这里能否有我们晚上落脚的地方?” “只此一晚。”丹心指了指一旁的茅草屋,便又回到了刚刚的位置继续眺望远方。 就在鱼渊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镜亦周却牵住了她的手,顿时她一阵恍然。 丹心青天愿与卿同在(2) 鱼渊不明所以地被镜亦周拉到了那草屋之中,她一把甩开镜亦周的手,“你是什么意思?” 镜亦周浅笑不语,鱼渊走到镜亦周的面前,“你总得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吧,我刚刚差一点就死掉了。” “你不会死,这里是书中,一切不过是书中人留下的灵识所幻化而成。”当然除非是书中之人,要不然是不会受伤和死亡的。 虽然听到了镜亦周的解释,可是鱼渊还是觉得很生气,“你还真是冷冰冰的!亏我还在为你担心,你可倒好!果然是一面镜子,什么都不懂。” 最后一句鱼渊说的极其小声,不过还是镜亦周听了个清楚,他脸上温和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最后还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温声说道,“今晚就先在这里将就一下。” “诶,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啊?”鱼渊还没有说完话,镜亦周就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鱼渊看着这空荡荡草屋,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自从白柔的故事完结那日镜亦周说了很是奇怪的话后,鱼渊就能明显的感觉镜亦周的不同,他似乎还是一样的温和,可是却又有了别样的冷酷。 这样忽热忽冷的镜亦周叫鱼渊抓不住头脑,就连一开始的理智也开始慢慢回笼,她鱼渊有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跟一个不懂感情的镜子在这里感悟人生? 死物想要懂得人的感情,真的可能吗?自己在这里跟一个死物幻化出来的灵物浪费时间,真的值得吗? 鱼渊狠了狠心,决定等镜亦周回来之后,跟镜亦周说清楚,自己要回去,不要继续再待在这书中,她要回去过自己那平凡的生活,而不是在这光鬼陆离的世界里担惊受怕。 就在鱼渊要出门找镜亦周的时候,突然她门口多了一个清眸绿发的少年,她一时间愣了神,良久才回过神来,“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找你。” “你找我?”鱼渊指了指自己,“不可能吧,我这里谁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是来找我的呢?” “没错,就是找你,你叫鱼渊。” 鱼渊见这个少年还真是知道自己的名字,疑惑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一把剑,丹心的一把剑。” “啊?丹心是谁?”鱼渊被面前的少年搞混乱了。 那少年却没有再给鱼渊解释什么,而是继续说道,“我叫青天,我喜欢丹心,我想跟丹心在一起,我想要丹心离开无灵峰。” “那你跟我说没有用啊?而且你是男的?那丹心也是男的?” 鱼渊觉得自己接受的信息量有些大,她是不排斥的这些的,不过他说的丹心不会是刚刚那个见死不救还问她会不会飞的那个男子吧。 青天歪着头看着鱼渊,“剑不分性别,我可男可女。” 鱼渊嘴角微抽,“我,抱歉,是我冒犯了,不过这件事情我是真的帮不了啊,我无能为力啊。” “镜亦周说你可以。” “那你去找镜亦周去,我已经不打算留在这里了。” 青天不懂她话中的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他只以为鱼渊不喜欢无灵峰,“我也不喜欢无灵峰,你答应帮我,我带你下山。” 鱼渊实在是无法跟一把剑沟通,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镜亦周还不在,而青天大有一种她不答应就一直说的打算。 丹心青天愿与卿同在(3) 青天的要求实在是有些无礼过分,可是鱼渊也不能跟一把剑讲明白什么道理,她只是安抚住了青天,心里却想着要等着镜亦周回来,跟镜亦周说清楚,自己要回去的事情。 自己不过十八,总不能在这书中浪费了大好的年华,更何况这不过是书中的世界,这书中的人都不是真的,看着一群假人在这里谈论感情真的能帮助到镜亦周吗? 人一旦产生了某种念头,就会在心中不可抑制地发芽长大。 青天不懂鱼渊心中所想,他还以为鱼渊能帮助他完成他这么多年的心愿,与丹心一同离开这无灵峰。 鱼渊望向安静坐着的青天,心里出现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她缓缓地靠近青天,青天却对她没有丝毫的防备,就好像是知道鱼渊不会伤害他一样,他歪着头看着鱼渊,“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剑不是死物吗?”和镜子一样都是死物,镜亦周说他要体会人世间的情感才能存活下来,那么这剑呢?剑不也是死物吗?他又如何能懂得人间情感,又为何会生出想要和那人在一起的想法呢? 青天似是没有懂鱼渊的意思,他自顾自地说道,“我生下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丹心,我在他掌心处待了千年之久,我知道他在等一个人,可是那个人不会回来了,丹心不应该一直都待在这荒芜的无灵峰上,他应该出去看看。”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即使死物生灵,难道就能懂得如此多的事情吗? 那么镜亦周也是这样吗?作为一面镜子,看惯了镜子外面的人,所以也才懂了这么多的东西吗?既然是这样,那么他就更加不会需要自己了吧。 就在鱼渊思考之际,镜亦周和那丹心一同走了进来,青天看到丹心很是开心,只是丹心却没有欢喜的半分情绪,在鱼渊看来,这丹心比青天更加像是一个死物幻化而来的灵。 “丹心。”青天开心地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只要看到丹心,青天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是有意义的,他无法想象有一天他离开了丹心,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丹心没有回应青天,他只是淡淡地看向鱼渊,那冰冷的眼神叫鱼渊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镜亦周上前将鱼渊护在身后,同时也挡住了丹心的眼神。 丹心淡淡然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鱼渊则是看着镜亦周的后背默默地发着呆,刚刚明明还盼着镜亦周回来,自己还要跟镜亦周说清楚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可是现在真的看到了镜亦周,她竟然有些舍不得的感觉。 就像是知道自己以后再也看不到白柔时的感觉一样,不真实,太飘渺了,就像是一场梦,醒来便什么都没有了。 鱼渊想的出神,就连丹心将青天化形带走了都不知道,直到镜亦周抚上她的发丝,她这才回过神来,“啊?你在干什么?”她大力地将镜亦周推开。 镜亦周不气不恼,淡淡然地站在鱼渊不远处,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淡淡的。 “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虽是疑问句,却带着已经肯定的语气。 鱼渊看着镜亦周那双又变成银色的眼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丹心青天愿与卿同在(4)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你刚刚不是在盼着我回来吗?小鱼儿。”镜亦周直直地看着鱼渊,语气也变得幽怨悠长,最后那三个字似乎是站在鱼渊的心脏上说的。 鱼渊的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着,她瞪大眼睛看着镜亦周,“你居然能窥视我的内心?!”这叫她感到可怕,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想起,镜亦周也不是什么人,他也是妖怪,会法术,可能也会杀人的妖。 若是自己违背了镜亦周的想法,那么他会不会将自己杀掉或是永远将自己困在这本书中。 鱼渊越想越觉得可怕,她连连后退,惊恐的眼神叫镜亦周想要上前的脚步也停滞不前。 “你。” “镜亦周,我想回家,你能让我回家吗?”鱼渊近乎带着祈求的语气对镜亦周说道,甚至他都从中听出了几分害怕和抽泣。 她在叫他放手,可他等了那么久,如何能放手? “小鱼儿,不要任性,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镜亦周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带着往常一般哄弄的语气跟鱼渊说道。 可是鱼渊现在完全不吃镜亦周那一套了,她一边抗拒着镜亦周的靠近,一边朝着门口处慢慢挪动,“可是你完全都不需要我啊,青天也是死物幻化出来的,他有自己的意识,所以你也可以有,你甚至比他懂得还要多,你要我做什么呢?” “你就放我走吧。” “小鱼儿。” “别叫我小鱼儿,我不是小鱼儿,我叫鱼渊,我有名有姓!”鱼渊说罢,夺门离开。 镜亦周没有去追,甚至他都没有想到鱼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待在他的身边真的叫她无法忍受吗?明明没有心脏的自己,为何会觉得心口处那么闷痛,就像是有人在上面敲敲打打。 他的小鱼儿是不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他是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镜哥哥,你难道不去找一找她吗?无灵峰上要起风了。” 青天不知道何时来到了镜亦周的房间,镜亦周看着青天的碧眸,心下骇然,“你怎么会?” “死物有时候需要遵守规则,可是有些规则对于死物来说,视若无睹。” 镜亦周还想要说些什么,外面突然狂风大作,镜亦周想起刚刚青天说的,无灵峰要起风了,立刻飞身要去寻找鱼渊,这风不是她一个凡人能受得住的、 如果她一定要执意离开,他便成全她好了,总不能叫她死在这书中,错过总比失去要来的更好一些。 青天看着镜亦周的背影,嘴角微弯,他似乎是想要笑,但是却笑得不伦不类,死物修灵,是恩赐也是劫。 鱼渊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天似乎有些不对劲,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无云,现在却有黑压压的乌云袭来,生活的常识告诉鱼渊,这怕是要下雨了。 她看到一处凸起的石头,她连忙跑到底下去躲雨,她只是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暴风雨,一般来说,暴风雨来的快,走的也快,但是这雨一下就不知道时候。 鱼渊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已经湿透的衣服,心里不禁埋怨起自己和镜亦周来,埋怨自己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挑个好时候跟镜亦周说话,埋怨镜亦周是因为他居然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先下仔细想来,如果镜亦周真的是吃人的妖怪,自己早就死了吧。 丹心青天愿与卿同在(5) 风在鱼渊无意识中越来越大,雨滴也开始往石头下面吹来,本就湿透的衣服被风这么一吹,冷感从四面八方袭来,鱼渊到底还是一个小女孩子,哪里能受的住这样的折腾,白眼一翻便昏了过去。 镜亦周在****中寻找鱼渊的踪迹,要是以往他早就能找到她的所在,可是现在这风古怪,掩藏了这无灵峰上所有的生灵的气息,除非像是他和青天那样子是死物,才能互相感应到。 大雨渐渐掩盖了镜亦周的视线,这场大雨他不知道会出现,可是他却是看过《红笺纸》的,第一卷中出现过一次异象,正是这个异象才导致了这个故事的走向被掩盖。 刚刚青天会出寻找他,就足以说明青天的灵识在大风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复苏了。 那也说明,青天是知道他跟丹心的结局的。 镜亦周来不及想的更多,他现在只想要找到鱼渊的所在,鱼渊根本就受不住这样的雨和风,若是她真的出了点什么意外,那便是自己几千年的修行都抵不过的罪过。 丹心按着刚刚青天给他指向的方向行进,却发现这里是一个死胡同,他难得皱了皱眉,他的剑从来都不会欺骗他,可是这一次,似乎出了点意外。 就在丹心要回头的时候,他看到青天拿着石头堵住了他的出口,也堵住他的最后一丝光亮。 青天做完这一切的时候,身上已经被风雨打湿,他微微仰起头看着天边的那一朵黑云,这异象是曾经的自己求来的,也该自己承受。若是他能醒的再早一些,那么这一切应该都可以阻止。 但是上苍不给他那个机会,这一切都只能自己来承受。 死物妄想有灵,这本就是逆天而行,死物还想要得到爱,上苍不容。可是曾经的他还是痴心妄想,却不曾想害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这一次,他一定要叫他活下去。 青天的碧眸中全是坚定,他飞身投入到那天上的黑云当中,一道碧光随即在天际消失不见。 被青天藏在黑暗中的丹心却像是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黑暗中被青天搬来的那块石头,他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将这块石头移开。 突然一道不知道从何处来的银光袭向丹心的眉心。 镜亦周在大雨中找寻了许久,这才找到了晕倒在凹处的鱼渊,他幻化出一件披风披在鱼渊的身上,可是很快披风也被大雨浸湿,这风和这雨太过蹊跷。 就在镜亦周想要感知青天的所在的时候,他看到远处草屋的方向射出一道银光。 镜亦周当机立断抱起昏迷的鱼渊朝着那处飞去。 结果等镜亦周赶到的时候,丹心居然在和青天对峙,此刻镜亦周在青天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死物本该有的那一丝羁绊。 银光和碧光在空中对撞起来,就连昏迷的鱼渊也因此而醒了过来。 鱼渊醒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在镜亦周的怀里,她想要挣扎起身,却看见了空中对峙的二人,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 鱼渊看向镜亦周,发现他眼眸中也全是骇然,二人对视一眼,再一次被那两道光的冲击打中,这一次就连镜亦周也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昏迷之前唯独记着要抓住鱼渊的手。 丹心青天愿与卿同在(6) 等鱼渊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那个悬崖边上,她对面还是那个冷冰冰的丹心,丹心像之前那样子朝着她走过来,她慌张间又是一脚踏空要往后面倒去。 跟之前一样的是,镜亦周及时出现抱住了自己。 他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疑问,这一次鱼渊拉住镜亦周的衣袖,一步步跟在镜亦周的身后,可是镜亦周还是离开了自己的身边,鱼渊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镜亦周为什么离开自己的身边。 在草屋中,鱼渊再一次见到了青天,可是她总觉得这一次的青天跟刚刚的青天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好像是眸色更深了一点。 “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找你。” “你找我?”鱼渊指了指自己,“不可能吧,我这里谁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来找我呢?”就在鱼渊说完这话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之前自己也是这么跟青天说的,可是自己刚刚不是都已经想起来了吗?为什么还会按照之前的话来说呢? 这里处处都透着诡异,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青天接下来就会说,‘没错,就是找你,你叫鱼渊。’ 果不其然,青天说道,“没错,就是找你,你叫鱼渊。” 鱼渊紧紧皱着眉毛,她不想按照之前的走向走下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会胡思乱想,就会跟回来的镜亦周说自己要走的事情,那么自己又会被迫躲在石头下面躲雨,那么最后他们是不是又要回到那个原点继续重复? 鱼渊想清楚这些事情,立刻赶在青天之前说到,“嗷,这样啊,我记得你,你叫青天对不对,你喜欢丹心,你想跟他一起离开这无灵峰?” 青天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不亏是镜亦周推荐的人,没错。” 鱼渊见走势似乎真的被自己扭转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即她继续说道,“既然这样,我可以帮你,但是你总得给我点时间,我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帮你们离开这里。”顺便也帮自己想一想,该如何离开这个鬼地方。 也不知道这关键时刻,镜亦周到底跑去哪里了? 关键时刻不靠谱!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镜亦周又是和丹心一起进屋的,鱼渊记得自己当时是只顾着想要跟镜亦周说清楚,然后被丹心看了一眼,便被吓得瑟瑟发抖,完全没有注意到青天和丹心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一次丹心还是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镜亦周还是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可是这一次她并不打算躲在镜亦周的身后,她越过镜亦周的身子的直直地看着丹心。 丹心似是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被人直勾勾地看着的一天,不解地皱了皱眉,“你为何看着我?” “那你又为何看着我?”鱼渊不甘示弱地说道。 “我想知道青天为何会来你这里,他不喜跟外人亲近。” 鱼渊听到笑了笑,“你这人还真是可笑,你和青天都在这无灵峰上,你又没有见过其他人,你又怎么知道青天他不愿意与外人亲近呢?” 丹心被鱼渊的话怼语塞,他淡淡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什么话都没有说便施法将青天变成了配剑,鱼渊眼见着丹心要将青天带走。 她心下着急,如果丹心又把青天带走了,那这走势是不是又会变成上一次那样?鱼渊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自己一定不能叫丹心离开这里。 丹心青天愿与卿同在(7) “等等。刚刚青天来找我,是有事情要求我。” 丹心听见果然停下了脚步,这一次他看向鱼渊的眼神不再是淡淡然的了,而是带着几分戒备和讥讽,“你说青天有事情要求你?可笑,一个连飞都不会凡夫俗子,有什么值得青天去求你的?” “他想跟你一起离开无灵峰,他没有办法,他就来求我,想要我想办法叫你离开。” “可笑!”丹心甩袖而去。 鱼渊眼睁睁地看着丹心离开,自己到底是没有留住他们,这时候鱼渊才想来镜亦周还在自己的身边。 她本想张口问一问镜亦周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一张口就变成了,“镜亦周,我想要回家。”她心下骇然,但是却有觉得是意料之中,果然是这样,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还是要按照这样的走向继续走下去吗? 就在鱼渊以为镜亦周也会像之前那般说道的时候,她却收到了镜亦周的一个拥抱,她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听镜亦周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我不该当时没有抱住你,叫你受尽伤害,叫你担惊受怕。” “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鱼渊,是我的错,你如果真的想要回去,我送你回去。” 你的平安喜乐是我这一生所追求的,如果你在我手中断送,那么我才是你真正的罪人。 这一切的转变叫鱼渊有些猝不及防,她费劲推开了镜亦周,“你在说什么啊?不是,我在说什么啊?”鱼渊一抬眼就看到了镜亦周那委委屈屈的模样,一时没有忍住就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有意思。” 镜亦周看着鱼渊笑了出来,这时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在意刚刚鱼渊将他推开的事情,“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 “我也怕你不记得了,还好我们没有吵起来,要不然又要去淋雨了。” 镜亦周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淋雨?没有淋雨啊,明明是地裂,就差一点,当时就差一点我就可以抓住你的手了。” 鱼渊见镜亦周说的话不似作假,而且镜亦周脸上那焦急的表情也不像是假的,“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我们都是一起经历的事情,你经历为何会和我不一样呢?” 镜亦周先下也冷静下来,“鱼渊,现在我们先梳理一下当下的情况,我现在有个猜想,我们很可能不是第一次重复这些场景了。” 鱼渊听到镜亦周不再叫自己小鱼儿,心里莫名地有些难受,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跟着镜亦周的思维开始梳理眼前的情况,“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所记得的很有可能是我们之前经历过的,而我刚刚记得的,是刚刚经历的?” “这是一种猜测,我们最应该弄明白的是,我们为什么还会记得,而上一次却不记得。”镜亦周说完,突然他看到门口站着的青天,那股奇怪的似是羁绊又似是忌惮的感觉慢慢萦绕在他的心头。 还没等镜亦周说话,青天走进来说道,“风裂,又要开始了。” “什么是风裂?”鱼渊问道。 可是青天这一次却没有回答鱼渊的问题,他那双碧眸里充满了悲伤,看向镜亦周的眼神中似是在传达着什么,“死物终究是死物,与天斗不得,可我却不甘心。” “什么?!” 丹心青天愿与卿同在(8) “青天,你在说些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鱼渊急忙问道,现在的情况扑朔迷离,除了现在可能知道发生什么情况的青天以外,再也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青天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双碧色的眼眸看着镜亦周,镜亦周被那眸子中的悲伤所震慑,“你。”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青天就已经收回了目光,“即使你们再怎样逃避,都无法逃脱天命,即使挣脱了天命,可是我们依旧不得善终。”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只是希望他能离开这里,可是他不懂我,上苍也不怜悯我。” “镜亦周,我。”青天话还没有说完,鱼渊就看到丹心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地方,青天看着丹心,一脸震惊地说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已经将你困在那里了,不可能,不可能每一次我都做不到。” “你是我的剑,自是我的人。” 青天呆愣地站在原地,听着丹心的话,眼泪不知道为何流了下来,千年来他以为自己懂得了人的感情,不再是一个死物,可是却从未有过像是今天一般的情绪。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脸庞,眼泪停留在指尖处,他颤巍巍地将眼泪送入口中,原来这眼泪真的是咸的,原来这就是眼泪啊。 丹心不再看失神的青天,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镜亦周的身上,“如今这处已经不安宁了,你还是带着她速速离去吧。” 鱼渊还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听到镜亦周冷静地说道,“不,我知道这处不安宁,可是我想知道这处为何不安宁,为何偏偏是这处?” 镜亦周的眼中是鱼渊从未看过的执着,仿佛这其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仿佛这里有什么他想要的答案一般。 丹心不再言语,只是施法将失神的青天变回了长剑,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剑身,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死物尚且有心,何况是人。” 话音刚落,草屋应声而碎,鱼渊和镜亦周这才看清楚天空的全貌,此刻的天空已经被黑云全部占领,可是即使这样天地好像还是一片光明,一点都不耽误鱼渊视物。 “这是怎么一回事?” 镜亦周死死地盯着那团黑云,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是他拼命拼命思索自己脑中的记忆,还是无果。 直到鱼渊拉住了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朝着那黑云走了好几步,就像是有什么有东西在吸引着自己一样,而自己也毫无知觉地朝着那处前进着。 看着鱼渊露出担忧的神情,镜亦周失神地看着她,他伸出手将鱼渊飘着的发丝挽在耳后,镜亦周温柔的声音叫鱼渊似是忘却了耳边的狂风呼啸。 “如果,我放你走,你会走吗?” 如果,他放自己走了,那么自己会走吗? 鱼渊也在心中问自己这个问题,她想要告诉镜亦周,自己想要回家,可是看到镜亦周那双变回银色的眼眸便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心痛。 没等鱼渊回答镜亦周的问题,鱼渊就看到天上青天突然又变回了人形,并且重创了丹心,丹心还是那样子淡淡地迎风而立,仿佛对面前的一切毫无关心。 丹心青天愿与卿同在(9) “为什么你不跟我走?!为什么你就死死地守在这里?!难道千年还不够吗?一定要万年之后,你才肯后悔你这些年的蹉跎吗?!丹心!” 青天的嘶吼震慑天际,丹心的前面的白色衣襟已经被鲜血彻底给染红了,而他看向青天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丝丝的温度。 “青天,回来。” 青天碧色的眼眸越来越深,甚至已经看不出初见时的清澈碧色了。 “青天,回来。” “丹心,我再最后问你一遍,你跟不跟我走?!” “青天,别任性了。” 青天似是被这句话给彻底激怒了,他手中碧光一闪,人形尚在,手中却已经化出一把碧色的匕首朝着丹心的心脏刺去。 丹心不躲不避任由青天刺,当匕首刺进去的时候,丹心轻轻抱住了青天颤抖的身体,“这样就能结束了。” 青天看着自己手掌心中黏腻的血液,一把将丹心推开,被刺中心脏的丹心已经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任由自己的身子飘落下来。 鱼渊见状由不得她思考,她直直地跑向丹心,想要接住丹心的身子。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丹心的身子穿过了自己的手掌心,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何时变得透明,她回身想要抓住镜亦周,却发现自己的手也穿过了镜亦周的手掌。 她喊着镜亦周的名字,但是镜亦周只是悲伤地看着她,仿佛是在跟她告别一样。 不,不,即使要结束,也不该是这样的结束,她还没有亲口告诉镜亦周她的想法,她,她还是想要留下来的。 “不!我还没有跟他告别,别,别让我走!” 突然鱼渊面前白光一闪,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还是那个熟悉的茅草屋,只是身边第一个出现的人不再是青天,而是冷冰冰的丹心。 丹心看见鱼渊醒来并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鱼渊看着活生生的丹心,她揉了揉自己发痛的额头,“刚刚,你明明不是被。” “被青天刺死了吗?”丹心看向草屋的门口,那处有一段飘着的碧色飘带,“是啊,我死了。” “那,那我?”鱼渊吃惊地看着丹心,丹心如果是死的话,那么自己如何能看到丹心呢? 丹心却没有解答鱼渊的疑问和顾虑,他走到那处碧色的飘带面前,将它挽在了自己的手腕处,“死物有灵本就是逆天而行,与生灵相爱更是无根之谈。” “可女娲造万物,万物不该是平等吗?” 鱼渊第一次听到丹心用这样幽怨的语气说话,“你对青天?” “无灵峰之所以叫无灵峰,是因为这里没有生灵,没有生的生灵。我早在多年前因为一场天雷就失了生命,是青天以自己剑灵为身重新打造了无灵峰,可是他却忘记了,我是因何不得离开无灵峰。” “剑灵原本不算死物,可它将自己献祭,也便成了无根之灵,成了那不辨神识的死物。” “青天要我离开这里,可我离不开,他也离不开。怨念一点点的加深,我以为等我魂飞魄散的那一天,青天会放下执念。” “我却没有想到会来的这般快。” “镜亦周跟我说过,死物若是没有执念,也就会没有灵识,从而变成真的死物。若是你魂飞魄散,那么青天就真的不存在了,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自私吗?为什么不告诉他?”鱼渊震惊这个故事,却不懂这个故事的不得已在哪里,难道消失就是成全吗? 丹心青天愿与卿同在(10) 丹心还是没有回答鱼渊的问题,他也不顾鱼渊的语气中的埋怨和愤恨,他自顾自地说道,“刚刚若不是我,你现在就不该在这里了。” 鱼渊这才想起来自己变成透明穿过他们身体的事情,她脸色突然一白,“刚刚镜亦周真的要把我送回去吗?” “镜子和剑不同,修灵更是难上加难,若非执念在身,早就化为乌有了。” “相逢即是缘分,守得住这缘分便是功德,守不住便是南柯一梦,与迩无关。” “红笺纸上撒花琼,日夜思君不见君。千年之久,等待遥遥无期,对你来说,轮回数十次,可对他来说,你便是执念。” 鱼渊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丹心的瞳孔颜色不知道何时变成了碧色,就连脸也变成了青天的脸,她吓得后退了几步,毕竟刚刚青天在天上给她的冲击力是非常大的,导致她现在看到青天都有些发憷。 青天倒是不惊讶鱼渊的反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鱼渊,“原以为我执念颇深,可是未曾想到他一来,这里便失控了。” “时间是一个圈,兜兜转转总会回到原地。” “什么意思?”鱼渊觉得这一天经历的事情比她这十几年经历的事情都要烧脑,如果不是早些经历了猪和屠夫谈恋爱,现在她一定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青天没有回答鱼渊的话,只是说道,“只要你在书中一日,我们便有在此相见的机会。” 又是一道白光,鱼渊又回到了那个杀伐气息深重的地方,草屋的残骸还在自己的脚边,丹心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而他身边不远处则是躺着青天的身子,碧色的衣衫和鲜红的血液无一不再告诉鱼渊,他已经死去了。 那镜亦周呢?鱼渊猛然回头看去,果然看到镜亦周站在那里,与刚刚不同的是,镜亦周白色的衣衫也沾染上了血迹,他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看见鱼渊看过来,他似是想要伸出手去抓住鱼渊,可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将手收了回来。 可就在他要将手收回去的时候,鱼渊一把抓住了镜亦周的沾染鲜血的手,她坚定的眼神看着镜亦周,“我不走,我也不打算走。” “镜亦周,如果有一天我要是走了,我一定会跟你说再见,而不是悄无声息的离开,也不是被你悄无声息地送走,你明白吗?” 镜亦周先是一愣,随即抓紧了鱼渊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头。 鱼渊见镜亦周的眸子慢慢恢复到了之前的褐色,她莞尔一笑,随即晕倒在满是鲜血的镜亦周的怀里。 镜亦周看着鱼渊的眼中满是愧疚和心疼,“对不起。” 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甚至就连镜亦周身上的鲜血也没有了,青天和丹心的尸体在空中化为星星点点。 镜亦周抱着鱼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无灵峰好似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是镜亦周知道,这里再也不会有任何生灵出现了,这就是天罚,这就是逆天而行的下场。 他不怕魂飞魄散,不怕死后轮回,可是就怕,就怕。 镜亦周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鱼渊,他轻轻地将自己的额头凑到鱼渊的额头之上,“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走了,我一定放你离开。” 栀子花开何时与君落(1) “鱼渊,快醒一醒,这孩子怎么就在飘窗上睡着了呢?”鱼妈妈的声音从远到近传到鱼渊的耳朵里,本来还神智不清醒的鱼渊,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迅速地清醒了过来。 鱼妈妈似是被突然坐起来的鱼渊给吓了一跳,她轻轻打了一下鱼渊的后背,带着宠溺的语气说道,“这孩子,怎么这么鲁莽?” 鱼爸爸在门外听到鱼妈妈的唠叨声,随即轻轻一笑,上前搂过鱼妈妈走了出去,“孩子醒了就好,咱们还没有出去遛弯呢。” 鱼渊总算是搞清楚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连忙叫住鱼妈妈,“妈妈,今天是几号啊?” 鱼妈妈疑惑地看着鱼渊,仔细思考了一下,最后说道,“今天啊,二月二十八啊,你都忘记了?你是不是不想上学,在这里装失忆呢?” “我没有。”鱼渊看着自己房间里熟悉的摆设,仿佛之前所经历的事情都是做梦一般。 鱼渊失神的模样叫鱼妈妈皱了皱眉,鱼爸爸见状搂着老婆的腰离开了家中。鱼渊看着空荡荡的家中,一种莫名地孤独感油然而生,明明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吗? 她静静地坐在飘窗之上,想起之前跟镜亦周所经历的事情,看似没有什么,但是却记得清楚。 “难道这一场都是梦吗?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事情吗?” 直到鱼爸爸和鱼妈妈遛弯回来,鱼渊还是没有找到答案,她想着睡着了或许就能知道答案了。 可是第二天一早,熟悉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露出来,鱼渊知道,她可能回不去了,无论是真的还是假的,她都只能当做是一场梦。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心思还是不可抑制地就飘去想着那个银发银眸的男子,他叫什么来着? 鱼渊发现自己最近的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可能是最近开学学习比较累吗? 在她这一节课上第无数次溜号被老师抓住之后,她的舍友终于忍不住说道,“小鱼儿,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这个老魔头的课,你都敢溜号?不怕被他挂科吗?”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舍友爱怜地摸了摸鱼渊耷拉下来的脑袋,“你是不是最近熬夜写小说,分不清楚你书中的人和现实中的人了?对了,你最近写的那本《红笺纸》怎么样了?” 鱼渊猛然看向她,张口似是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在一瞬间全然忘记,倒是她的舍友被她这番举动给吓了一跳。 鱼渊紧皱着眉头,她总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太过不真实了,就像是有人刻意安排好的,可是这明明不是自己的人生吗? 还有刚刚她说的《红笺纸》,为什么,她觉得这本书她在哪里见过呢?这本书是自己写的吗?如果是自己写的话,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在鱼渊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中的教科书不知道何时变成了那本《红笺纸》。 烫金的字体在红色的封面是尤为显眼,她的手指缓缓抚上那笔锋之处,“这书是我的?” 鱼渊的自言自语没有人回答她,甚至她身后人来人往的学生不知道何时都消失不见了,她独自一个人走回了宿舍,她的舍友担忧地看向她,“刚刚是怎么了?你怎么就突然跑出去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好像发生了乱码七糟的事情。” 舍友再一次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鱼渊的小脑袋瓜子,“小鱼儿,没事的,写书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要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有人看到你的书的。” 鱼渊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好点了点头。 可是心中怪异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直到有一天鱼渊发现她周围的人开始重复第一天发生的事情,无论自己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们都会重复。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每一天都是这样,鱼渊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要疯掉了。 “觉得这样好玩吗?重复无尽的时间走廊,在这里你不会老死也不会生病,一直重复,一直长生。”就在鱼渊困惑不已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她回过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的小姑娘站在自己一旁,“你是谁?” “送你长生的人。” “你是妖怪?”鱼渊大抵也能想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到底是什么样子了,这可能是第三个故事,只是这个跟之前不太一样。 粉色衣裙的小姑娘轻轻一笑,微风拂面,鱼渊从空气中闻到了一丝花香,等她再次望向那女孩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桃花林中了。 没等她出声询问,她的手就被来人紧紧握住,她抬头一看,正是自己差一点就忘记的镜亦周。 “你怎么来了?” “是我来晚了。” 镜亦周和鱼渊同时说出口,镜亦周抢在鱼渊的前面继续说道,“青天那里的变数太多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到这里,一时疏忽没能看住你。” “所以说,我还是在书里了?”鱼渊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中带着几分确幸。 镜亦周愣了一下,随即勾唇一笑,“你说过的,没有你的允许,我是不会将你擅自送回去的。” “那刚刚的小女孩是?” “青丘狐妖。” “狐妖?”鱼渊这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女孩年纪看起来很小,却给人一种魅惑浑然天成的感觉,这害死她第一次亲眼见到的狐妖。 镜亦周似是看出了鱼渊眼中的兴致,他轻轻刮了一下鱼渊的鼻尖,“你若是想看,我带你去看看,刚刚那家伙犯了条例。想必正在受罚呢。” 银光一闪,鱼渊和镜亦周来到了青丘的大殿之中,果不其然刚刚那粉衣的小姑娘正跪在大殿中央,一副自己没有错的样子。 鱼渊原以为自己还是跟之前白柔那一次一样,只是一个旁观者,所以便肆无忌惮的说道,“这小丫头,倒是有几分骨气,可惜做错事情若是不认的话,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习惯了。” “姑娘说的极是,这一次我们青丘定会给姑娘和公子一个说法的。” 鱼渊听到这话,一脸蒙圈的看着镜亦周,“她,他们能看到我?能,能听到我说话?” 镜亦周看着如此可爱的鱼渊,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的确,青丘的狐狸可是出了名的好耳力。” 被调侃的鱼渊朝着那些青丘的长老尴尬一笑,随即将头扭了过去,不过她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找准镜亦周腰间的软肉掐去。 这个人,居然不告诉她。 栀子花开何时与君落(2) 那粉衣小女孩听到鱼渊在一旁‘落井下石’,脸色变得更加不好,鱼渊只是轻轻一瞥就能感受到那女孩身上传来的戾气。 这份戾气叫鱼渊心有忌惮,就连镜亦周和那青丘的长老谈论了什么,她都没有仔细去听,而是全程想着刚刚那小女孩的眼神。 直至从那大殿里走出来之后,她还有心有余悸。 镜亦周看着鱼渊这般胆小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好笑,“你之前不还是天不怕地不怕吗?现在怎么就如此怂气了?” “你是没有看到刚刚那狐狸的眼神,简直就是把我当猎物了,我就是一普通的凡人,只是会害怕妖怪的。” 镜亦周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其实,我也是算是妖怪,那你怎么看起来不怕我呢?” 鱼渊想也没有想直接说道,“你又不会杀我,而且我们无冤无仇,而且仔细算来,我应该算是你的恩人吧,没有我的话,你不是会消失吗?” “那小鱼儿就是不舍得我消失了?”镜亦周再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多了份小心翼翼,这份小心翼翼就连鱼渊这个大马哈都听出来了。 想起来之前在青天和丹心的草屋里叫镜亦周不要叫自己小鱼儿,想来是给镜亦周留下阴影了,难道当时自己真的很可怕吗? 想到这里,鱼渊决定挽回一下自己淑女的形象,她轻咳了几声,“其实也不是吧,主要我喜欢长的好看的事物,你长得不错,还可以吧,所以,总之,佛说,救人一命胜在七级浮屠,我就当做功德了。不行吗?” 最后一句,鱼渊说的豪横,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胡言乱语了些什么。 尤其是对上镜亦周那双褐色的眼眸,她就觉得世上所有的谎言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都会穿帮。 镜亦周宠溺一笑,“没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鱼渊跟镜亦周扯犊子扯了半天,这才想起来正事,“诶,这一次又是什么事情啊?不会又是生离死别之类的吧。” 镜亦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了。”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你难道不应该是上帝视角吗?”鱼渊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是上帝视角?”镜亦周疑惑地眨着眼睛。 鱼渊摆了摆手,“哎,这个不重要,之前你不都是知道这个故事的走向和会发生什么吗?现在是不知道了吗?” 这样的解释通俗易懂,镜亦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随即点了点头,“的确,青天那个故事里的不安因素太多了,导致我的记忆出现了一定的混乱,而且我不知道这种混乱是只在书中持续,还是会一直持续,不过,小鱼儿放心,我一定能护好你的。” 鱼渊又是一声叹息,“白柔的结局我能理解也能祝福,可是丹心和青天难道就真的消失了吗?你之前跟我说过的,书中的事情都是真实存在过的,都是那些人自愿将自己的故事印在《红笺纸》中,那么他们真的死了吗?” 镜亦周没有回答鱼渊的问题,或许连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鱼渊的问题,现在的他除了比鱼渊多了一份法力之外,在这《红笺纸》中,也是重新开始。 或许这是青天给他最后的警告,或许是他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们走着走着又来到了那片桃花林处,没等镜亦周说话,鱼渊一把将镜亦周抵在了一颗大树的后面,鱼渊的身子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子上。 镜亦周难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鱼渊没有说话,他是一动也不敢动,主要是心里也不想动,毕竟软玉在怀,这种事情可是可遇不可求。 鱼渊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她看到了刚刚那个粉衣小姑娘在跟一条绿色的蟒蛇说话。 蟒蛇难道不吃狐狸吗? 鱼渊思考的入神,完全忘记了自己将镜亦周压在树上的事情,镜亦周也当了一次好演员,一直配合鱼渊的动作。 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发挥发挥才好啊。 鱼渊不知道镜亦周的心理活动,她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那狐狸和蟒蛇身上,毕竟这么大的蟒蛇她还真的没有见过。 花栀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偷窥她和自己的好朋友说话,她正专心地向君落吐槽自己今天发生的事情。 “君落,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有多么的倒霉,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凡人,本以为能试一试自己的迷惑之术,哪里成想那人居然还有一个帮手。” 名叫君落的大蟒蛇盘踞在树中央静静地听着面前小姑娘的吐槽,由于蟒蛇的面部长成那个样子,花栀实在是无法判断君落是在笑还是在生气。 君落是自己在桃花林里救回来的,当时救下君落还是出于好奇,毕竟蟒蛇这种东西一般狐狸可都是敬而远之的,哪里会向自己这般朝着自己的天敌迎去。 但是之前救回君落的时候,他还只是一条小小的蟒蛇,只不过数月时光他便成了现在这般样子,花栀也不是没有害怕过君落,但是见他连化形都不会,而自己已经是有法力的狐妖了,心里的底气也足了几分。 只是青丘对于蟒蛇的存在还是忌惮,毕竟青丘前些年间被蛇族袭击过一次,元气大伤。 所以花栀也不敢将自己的这个朋友介绍给别人。 “嘶嘶,嘶。” 花栀靠在君落的身上,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其实也不是很生气,可是那女人居然在大殿上落井下石,简直是气死我了,如果不是她的话,我一定不会被长老关禁闭的。” 蛇尾在花栀的脑袋上轻轻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下一次要是我再看到那女子,我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一看!” ‘嘶嘶。’ “君落,你要是能化形就好了,这样子我就能跟你说话,然后带你出这桃花林到外面去看看了。” “嘶。” 鱼渊此刻已经傻了眼,狐狸和蛇真的能无障碍沟通,可惜自己只是一个单纯的凡人,除了花栀说的那几句人话之外,她什么都听不懂。 此刻鱼渊也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她扭过头去正好跟镜亦周的眸子对视在一起,刚刚应该就发生的尴尬情形终于发生了。 “你。” “谁!”花栀朝着鱼渊藏身的地方喊道。 就在鱼渊以为自己要被发现的时候,镜亦周一个翻身将鱼渊压在下面,“嘘,没事,有我在,不怕。” 就在鱼渊感动的时候,镜亦周心里想的却是:果然还是在上面的感觉比较好。 栀子花开何时与君落(3) 最后花栀还是发现了镜亦周和鱼渊,看到鱼渊被镜亦周压在身下,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讶转为嘲讽,“原来你就是这么求仙人庇护的吗?” 鱼渊一开始还没有明白花栀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她和镜亦周的位置似乎不太妥当,她发现之后立刻将镜亦周推开,似是解释地说道,“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关系。” 花栀听到这话一愣,随即翻了一个白眼,“你跟我解释什么,我跟你又不熟悉,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我也管不着你。” 花栀的横气叫鱼渊无话可说,是啊。她在解释些什么呢?明明就是什么都没有,解释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花栀见鱼渊不再说话,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朝着鱼渊凑去,“我在给你编织梦境的时候,发现你并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你们那个世界跟这里似乎很不一样。” “那里是我的家。” “嗯,能看出来,你很眷恋那里,不过。”花栀了然地点了点头,最后什么都没有,而是回头拍了拍君落的蛇头,利落地说道,“走了,对了,你们尽快离开这桃花林吧,这里很危险的。” 鱼渊原以为花栀一定会跟她打一架或是骂她一顿,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跟想象中的似乎哪里不太一样,花栀这只狐妖跟自己想象中的也有差别。 就在鱼渊回头想问问镜亦周是什么看法的时候,却发现镜亦周看着那条碧绿色的蟒蛇出了神。 她好奇地凑到镜亦周的面前,用手在他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结果镜亦周还是没有理会她。 最后无可奈何的鱼渊踮起脚尖站在树根上戳了戳镜亦周的脸颊,“诶,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嗯?小鱼儿刚刚叫我了吗?”镜亦周似是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是啊,我叫了你好久呢,你是想起来了什么吗?” 可是叫鱼渊失望的是,镜亦周还是摇了摇头,“我似乎见过他,但是我又不确定是不是他,我忘记了书中的世界的人,也忘记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看着镜亦周这般迷茫的样子,突然有了一丝心疼,她想起来之前丹心临死之前在那草屋里跟自己说的话,他说,镜亦周的执念是她。 可她的记忆里却从未出现过镜亦周。 难道他们之间的发生过什么,或者是自己的前世跟镜亦周发生过什么? 要是以前鱼渊一定不会去想这么荒谬的事情,但是她现在所处于的世界是虚幻的,是光怪陆离的,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所以,她开始相信面前这个男子跟自己是有羁绊的。 她相信,自己或许可以让镜亦周活下来。 镜亦周好不容易不发呆了,这下子轮到鱼渊来发呆了,镜亦周看着鱼渊的眉眼,想到刚刚他的小鱼儿伸手戳了自己脸庞,他也伸出手指戳了戳鱼渊的脸蛋。 这手感出奇的好。 待鱼渊回过神来,只听到镜亦周从嗓子里发出的沉闷笑声。 她正疑惑着想要问一问镜亦周刚刚发生了什么,结果镜亦周却很是自然的牵起了自己的手朝着桃花林深处走去,“诶?刚刚那狐妖不是说这里很危险吗?” “她叫花栀。” 鱼渊一愣,许久她才明白花栀是那狐妖的名字,她怔怔地看着镜亦周,“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去找她们吗?” “自然。每一个故事里都有自己的主角,即使我忘记了什么,书灵也会带我们去我们该到的地方。” “这样啊,我也觉得花栀气度不凡,果然我猜的没错。”鱼渊觉得是不会把自己惧怕花栀的一面展现给镜亦周看的,虽然镜亦周可能已经知道了。 镜亦周倒是真的没有拆穿鱼渊的小把戏,只是他看着鱼渊出神,“每一个人都应该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也可以。” 后面的话镜亦周说的太小声了,以至于离他那么近的鱼渊都没有听清楚镜亦周刚刚说了什么。 “你刚刚说了什么?” 镜亦周微微一笑,“没什么。” “哦。”鱼渊低下头,其实她刚刚听了个大概,只是她不明白什么叫做在这里留下些什么。她和镜亦周能留下什么呢?和这里的人一样留下他们彼此之间的故事吗? 可是他们之间会有故事吗? 白柔和铁指是有着前世今生的缘分,铁指不曾忘记白柔,而白柔一如既往追寻着铁指,他们是彼此相守的爱情。 青天为了丹心不惜成为死物之灵,做着逆天之事,忘记过去想的也是叫丹心摆脱枷锁,直到最后他可能都不知晓这枷锁是他给丹心的,是他用命换给丹心的,他们是过命,陪伴千年的情谊。 花栀和这条蟒蛇是什么情谊她还不知晓,可是她却知道,她与镜亦周的情谊是远远达不到的。 “小鱼儿,你见过最美的花是什么花?” 镜亦周突如其来的提问叫鱼渊摸不着头脑,“大概是梨花吧。” “不,是你的笑颜如花。” 鱼渊是万万没有想到镜亦周居然还会说这个土味情话,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冷漠地说道,“在我面前,你最好有什么说什么,你说这种话很容易破坏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 “为什么?” 她淡漠地看着镜亦周,偏偏后者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鱼渊忍不住叹息一声,“之前好多人跟我说这种话,我已经麻木了,而且很辣耳朵。” 镜亦周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哦,这样啊,那我下次不说了。” 鱼渊没再理会镜亦周,而是低着头朝着前面走着,可是走着走着她突然听到镜亦周的一声惊呼,他似乎在喊她的名字。 没等鱼渊回过头,她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白茫茫的天地之间。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面似乎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就连这天自己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一样。 鱼渊这般想着,手指便伸出去碰了碰那天,结果叫鱼渊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天空如同水面一般,手指碰上去,周围产生了一圈圈的涟漪,这天更像是一片水面。 难道自己现在在水中吗? 栀子花开何时与君落(4) 就在鱼渊困惑不已的时候,她在远处的天地之际看到了一丝光芒,不同于这白茫茫的光芒,她快步赶去,发现居然是一条龙盘踞在这里。 至于为什么鱼渊能一眼认出这是一条龙,这要多亏了自己是一个炎黄子孙了。 碧绿色的龙盘踞在这一方天地,但是他身上的光芒却暗淡的不得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鱼渊看在眼里,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里到底是幻境还是什么地方?” 就在鱼渊思考的时候,那条龙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那双跟青天完全一样的碧色的眼眸,但是却又跟青天完全不一样的碧色眼眸。 就在她以为自己被发现的时候,那条龙却没有理会她,而是碧光一闪幻化成了人形。 玄色长衫,黑色头发,除了那双碧色的眼眸之外身上竟无半点碧色,很快就连那眼中的碧色也被一抹黑色所代替。 难道这条龙是不喜欢自己的体色吗? 还没等鱼渊想明白,这人就从自己的身体中间穿了过去,鱼渊顿时慌了神,之前自己这个样子的时候是因为镜亦周想要把自己送出去,那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鱼渊快步跟上那个人,发现自己的确触碰不到这个人,这个人也完全看不到自己。 就在鱼渊万分焦急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跑到他的身边想要拉起他的手,身体还是穿过了那人的手掌,而他似乎也不是为了她而来。 玄衣男子这时开口说话,“你难道还没有放下吗?” “难道你就能放下吗?君落。我苦苦追寻千年之久,岂是那么容易就放下的?” “你该明白,她不是她,人鱼一族自是与旁的不一样的,六道轮回对她们来说是奢望,你莫要惦记错了人。” 镜亦周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停留在鱼渊站立的地方,仿佛他能瞧见她一样。 可是鱼渊知道,镜亦周是看不见她的,而且刚刚镜亦周叫着玄衣男子君落?这不是就是花栀聊天的那条蟒蛇吗? 原来他不是蟒蛇吗?是一条龙? 还有刚刚君落说的话,他们是在说自己吗?可是这时候自己可不认识他们啊。 “你在这苍茫一地躲着,迟早有一天她会找到你的。” 君落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那便让她找吧,怕是我挺不到她找到的那个时候了。” “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因为真相跟结果相比,有时候一文不值。” “真相跟结果比起来一文不值?可是有些人一辈子要的就是一个真相,放弃自己的生命和时间追求的真相是旁人就可以一句话就磨灭的吗?” 鱼渊不可控制地说出这话,说完这话,她发现这两个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 镜亦周的眼中的情绪更是复杂万分,她想着,镜亦周能看见自己了,是不是自己就能从这里出去了呢? 可是当镜亦周要触碰到自己的时候,鱼渊又是不可控制地将镜亦周推开,她能听到自己冷酷的声音,她说,“你把我当成了谁?” “你把我当成了谁?” “你把我当成了谁?” 这声音在自己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响着,她能看到镜亦周似是受伤的样子,她想过去告诉镜亦周,这不是她,她不会问这种问题。 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 就在鱼渊苦苦挣扎的时候,她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红色的液体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显得异常的扎眼,她捂着自己发痛的胸口,场景在她的眼前切换着。 红色的鲜血似乎从未出现过,可是胸口处的闷痛却时刻地提醒着她,刚刚不是假的。 她看着银镜里的自己,凤冠霞帔,眉心处是闪着光的鳞片,鳞片吗? 鱼渊伸出手去触摸那闪闪发光的鳞片,什么人身上会长有鳞片呢?除了人鱼就没有了吧? 自己是一条人鱼吗? 场景再一次切换,镜亦周负手站立在空中,地面是一条已经死去龙的尸体,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身上全是腐败的痕迹。 镜亦周的对面站着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女孩,鱼渊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孩就是花栀,她想要叫她,原以为不会成功。 结果花栀听到自己的声音竟然朝着自己飞了过来,“鱼渊姐姐,你快走,镜亦周疯了,他杀了君落,他还会杀了你!” 镜亦周杀了君落?明明之前不还是在一起聊天的呢吗? 鱼渊想要替镜亦周解释,张口却变成了,“你把我当成了谁?”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 她只是想跟镜亦周说一句话难道就这么难吗? 后面发生了什么鱼渊根本就不清楚了,她只能听到镜亦周在喊着她的名字,他叫她,“鱼渊。” 待鱼渊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脑子还是发蒙的,两人一蛇围在她的身边,眼神却各有不同。 镜亦周见她醒了过来,似是松了一口气,“小鱼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 花栀见她醒过来,不屑地说道,“我都已经说了这桃花林危险的很,你倒是不知所谓,什么地方都敢往里面闯,真以为自己有仙人相护,便可以为所欲所了吗?” 镜亦周自是不会怪罪鱼渊,刚刚他还在自责为什么到了这里之后,自己每一次都叫鱼渊自己独自陷入麻烦中。 鱼渊平复了心情,“我没事,刚刚好像做了一场梦。”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花栀见鱼渊真的没事了,于是站起身拍了拍手中沾染的灰尘,“好了,既然你已经没事了,就从这里离开吧,再出什么事情,你可别赖上青丘。” 镜亦周见鱼渊沉默寡言,他对花栀和叫君落的蟒蛇道了谢,打横抱起鱼渊朝着桃花林外走去。 镜亦周刚刚走了一般,沉默的鱼渊突然说道,“是不是这个故事不结局,我们是无法到下一个故事里的?” “嗯。不过我不会再让你涉险了,这故事即使没有我们,他们依旧会按照指定的轨迹走下去,我们就安安静静地待几天就好了。” “镜亦周。”她抬起眼眸对上镜亦周的眼睛,镜亦周看着鱼渊的笑容,一时间晃了神。 “你不说过,我要带你看遍这书中的七情六欲吗?你不是要懂得这人世间的情感吗?你知道吗?这世间的情感分为很多种,白柔的痴情,青天的守护,还有许多你要懂得,我们不能半途而废。” “你能明白吗?” 镜亦周最后还是妥协了。 栀子花开何时与君落(5) 镜亦周最后虽然是妥协了,但是他不想再带着鱼渊犯险,他决定以后就让他们作为旁观者看着这些故事,鱼渊起初是不同意的,毕竟亲身经历和在外旁观是不一样的。 可是镜亦周执意如此,鱼渊知道现在不是一个谈判的好时候,也就随着镜亦周去了。 等待镜亦周他们再一次回到花栀的身边的时候,他们却发现花栀正在被一条黑色的蟒蛇缠绕着,而君落却昏倒在一旁。 鱼渊看在眼中,急在心里,“这样子,你难道还不打算救一下花栀他们吗?他们不是刚刚才救了我们吗?” 面对鱼渊的提问,镜亦周还是迟疑了片刻,就在镜亦周迟疑的时候,君落的身上却闪过一丝碧光,鱼渊看着这熟悉的光芒。 “君落要化形了。” 镜亦周疑惑地看着鱼渊,她是如何得知君落是要化形了呢?她到底在那个幻境里看到了什么,自从她出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像是鱼渊,却又不像是鱼渊。 这样的鱼渊叫镜亦周想起了一个人,只是一个大概的轮廓,他不记得她叫什么,可是却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就在镜亦周愣神的时候,化形完成的君落冲到花栀的面前,他试图徒手掰开那蟒蛇,就在鱼渊以为他在来搞笑的时候,那条黑色的蟒蛇竟然被君落徒手给撕裂了。 君落小心翼翼地从尸体中抱出花栀,可是蟒蛇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很快就引来了青丘的长老,他们不知道君落和花栀的关系,只以为君落伤害了花栀。 君落眼睁睁地看着花栀被人抢走,而自己却被刀架在了脖子上,他一声不吭。 “他为什么不给自己辩解呢?” 镜亦周也觉得奇怪,但是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青丘的长老对君落进行了搜魂,发现他只是一条刚刚会化形的蟒蛇而已。 而且刚刚是他救了花栀。 鱼渊看着面前的这一切,“你是说,他不会说人话?” “嗯。而且看样子,化形也是刚刚逼出来的。” 鱼渊不可置信地看着君落,在幻境当中,君落可是一条龙,那王者的气质叫人无法直视的气场难道都只是幻境自己编造出来的吗? 那么镜亦周和花栀说的话是不是也是不作数的,只有自己将那里的一切代入到了现在这个环境当中,是自己迷了神。 镜亦周发现了鱼渊的异常,“小鱼儿,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鱼渊犹豫了一下,很快将自己见到的一切都告诉了镜亦周,原以为镜亦周会给她什么建议或是宽慰,可她却看到了比自己还要纠结的镜亦周。 还没等她问些什么,镜亦周就已经恢复了原样,“小鱼儿,刚刚都是幻境,幻境里的话和事情都是不作数的。” “我觉得也是。”可是她还是觉得蹊跷。 最后君落还是被青丘的长老们关在了地牢之中,而昏迷的花栀也被带走了。 原本热闹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那条被君落徒手撕开的蟒蛇尸体,镜亦周带着鱼渊走进那尸体,他本想着替鱼渊挡着些。 结果鱼渊似乎是不惧怕这些东西了一样,对着那尸体翻来翻去。 “小鱼儿,你找什么?你不是最怕这种东西了吗?刚刚还害怕的不敢走,现在。” 鱼渊停了手中的动作,她慢慢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镜亦周,“你把我当成了谁?” “小鱼儿?” 镜亦周皱起眉头,现在的鱼渊的确不对劲,是自从醒过来之后就一直不对劲,他刚要靠近她,鱼渊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一股青烟从她头顶冒出,鱼渊便晕倒在他的怀里。 镜亦周顾不得去追那逃走的青烟,他不知道那是东西,但是唯一能肯定的是它是被鱼渊从那幻境里面带出来的。 这《红笺纸》远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复杂,当初跟这书灵做交易的时候,它可从来都没有告诉自己这里会有这么多的变数。 现在他有些后悔将鱼渊牵扯进来了。 他本是想给鱼渊渡口灵气的,但是他发现自己的灵气在这一刻全然消失,就连法力也没有了。 镜亦周刚一抬头就看到一头灵鹿正在好奇地看着他跟鱼渊,他知道自己的法术失灵了,那么他们就不再以旁观者的身份继续看下去,而是必须参与进去。 因为躲着毫无意义。 镜亦周背起鱼渊朝着青丘的方向走去,那里应该能成为他们暂时的庇护所。 镜亦周这人说起谎话来从来不打草稿,是想到什么就说些什么,青丘长老一开始本就理亏,现在见镜亦周和鱼渊落难,只是要帮上一帮。 就这样鱼渊和镜亦周就在青丘住了下来。 鱼渊醒过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事情了,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镜亦周,镜亦周见鱼渊醒来,微微一笑,“你醒的倒是巧,这粥刚刚给你晾好,过来喝吧。” 鱼渊想要支起身子下床,却发现浑身上下没有力气,她委屈地看着镜亦周,镜亦周叹了一口气,“罢了,我过来喂你。” 直到粥被喂到自己的嘴里的时候,鱼渊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跟镜亦周撒娇了,许是许久不曾生病,人一旦生起病来,就会变得异常黏人。 在这书中,鱼渊谁也不认识,唯一觉得熟悉和安心的只有镜亦周,不由自主地就将自己小孩子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鱼渊一口接着一口喝着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镜亦周,发现他跟平常并没有什么异常,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变化放在心上,想到这里,鱼渊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镜亦周将鱼渊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并没有揭穿鱼渊,而是温柔地喂她喝粥,就连嘴角也是挂着一丝浅笑。 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鱼渊也差不多吃饱了。 镜亦周拿出自己的帕子给鱼渊擦了擦嘴,随即很是自然地又将帕子塞回到自己的袖子里,鱼渊不免得脸红起来。 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镜亦周给打断了。 “小鱼儿,我没有法力了。” “什么?!”鱼渊满眼都是不相信。 镜亦周摸了摸鱼渊的头,“这种事情我不会骗你,现在我跟你一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了。” 这个消息对于鱼渊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在这妖怪横行的世界里,他们要是没有主角光环的话,活不过三级的!!! 栀子花开何时与君落(6) “你没有了法力,那我们就没有了依靠,要是以后遇到不讲理的妖怪,我们怕是要命丧黄泉了。” 镜亦周伸出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鱼渊的脑袋,“我得说多少次,你才记得,我们这是在书中不会死。” 鱼渊委屈地捂着的脑门,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处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这是书中的世界,全部都是假的世界。 其实也不能说是全部都是假的,起码这里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而这书中是他们故事的倒影而已。 “那你的法力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镜亦周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晓,或许某一日它就回来了。” “哦。” 两人谁都没有继续说话,鱼渊心里藏着事情,她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晕倒,所以她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问。 或许镜亦周也是知晓她是为什么晕倒,但是他也没有问。 镜亦周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恍惚间看见了鱼渊眼中的愁绪,他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子,将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你先好好休息。” “嗯。” 鱼渊的小插曲并没有打扰大体的剧情,很快花栀就会找到君落,很快,这个故事的全貌就会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化形之后的君落虽然拥有了人的形态,可是他什么都不会,不会说话,不会法力,身上只有蛮力,他所想的都是花栀的平安与否。 关在青丘的地牢之中,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向外面,一双碧色的眼眸中无风无浪,仿佛被囚禁的人不是他一样。 直至他的眼底出现了另一人的倒影,一个一瘸一拐却还是努力走向自己的女孩子。 花栀醒来之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痕,第一件事情就是向长老问清楚君落的下落,她晕倒之前看到了碧光一闪,她知道那是君落化形的前兆。 可惜她还没有来得及看到君落化形之后是什么样子就晕了过去。 而蛇族人又是青丘之人最为讨厌和仇视的种族,她怕,她怕他会在这里受到伤害,明明是他救了自己不是吗?所以自己才要更加守护好他啊。 在得知长老们并没有为难君落,而是打算将君落送回到蛇族之后,花栀的心中就萌生出了想要见到菌落的念头。 那条呆头蛇,回去会被欺负吧。 如果他回去了,以后在那桃花林中就再也没有一条蟒蛇会倾听自己的心声,也没有蛇会用自己的尾巴来安慰她了。 一想到这里,花栀就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思念,她想要到君落的身边去。 恰逢阳光正好,一缕阳光不偏不倚地撒在君落的身上,半张侧脸都隐藏在阳光之下,即使如此,花栀还是从这莫名的喧闹之中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噗通,噗通。 长老们说过,人会心跳,而妖不会。 当妖心跳的那一刻起,就说明这个妖拥有了人独特的性质,爱。 “君落。”花栀喃喃自语出声,仿佛千年归来的羁绊一般,她此时此刻有一种想见却不敢见的感觉,眼泪不知道何时从眼眶中夺目而出。 君落听到花栀的声音,眼睛就再也没有从花栀的身上离开半分,一如既往,他们的相逢就该如此。 “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这是君落化形以来第一次说话,即使有些跑调,但是那如沐钟一般的声音还是敲在了花栀的心上,原来君落会说话是这样的。 如果他从初见就说话的话,那么她一定不会说那么多的话,她要叫君落来说。 只要他说,她就愿意听。 仅仅是一面,仅仅是一句话,花栀已经在心里构思了无数的场景,从桃花林里到外面未知的世界,每一处地方都有她和君落的影子。 就像是初见时,他未曾说话,她便知道,他名叫君落。 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以前花栀不信,因为她觉得这世间的缘分都可以作假,但是现在她似乎能明白了,缘分,缘分。 可是造不得假的东西。 花栀将君落从地牢里拉了出来,但是花栀却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朝着鱼渊所在的地方走去。 君落明明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此刻却像是一只听话的小狗一般跟在花栀的身后,那感觉就是生怕花栀走快一点,他便被抛下了。 鱼渊还没有想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副如同画卷一般的场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们?” 花栀一脸通红的看着君落,而后者却是一派自然,似乎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花栀看着如此纯真的君落,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无力感。 他如同白纸一般,不像是自己为了修习迷惑之术懂得了许多之前所不懂的东西,世俗繁杂之事才是迷惑之术的根源。 但是就是如同白纸一般的君落却做出了许多流氓之事,起初花栀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叫她不由得心疼起来。 所以她便告诉他,他可以拉着自己的衣袖,而他倒好,不听自己的话,直接将自己打横抱起。 “君落,你怎么抱我?” “这叫抱吗?” 就在花栀对此无语的时候,君落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碰到了自己腰间的死穴,她直接下意识地化作了狐狸的模样。 君落看着怀中的小狐狸,轻笑出声,花栀一时间没有忍住诱惑,仰头舔了舔君落的脸。 等她做完那一切发现为时已晚,而君落却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一个木头桩子一样,花栀趁此机会立刻从君落的怀里跳出来化作了人形。 她这一次也不怕君落会不会跟丢了,小跑来到了鱼渊的屋外,她刚刚要推门进来,结果就被跟来的君落压在了门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镜亦周临走前没有将门关牢,就是这么轻轻一靠,门就自己打开了。 于是乎鱼渊就看到了刚刚那一幕,君落在上,花栀在下,而且这两个人的颜值就不用说了,简直可以用赏心悦目四个字来形容。 花栀挣脱开了君落的钳制,也不知道是不是君落舍不得用力,反正花栀轻轻一推,君落就松开了手。 鱼渊看着害羞的花栀,忍不住打趣说道,“你瞧瞧你红的跟桃花一样的小脸,你莫不是看上人家了?我虽然不知道你们妖的审美怎么样,但是这样的也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吧?” 花栀难得没有跟鱼渊顶嘴,她连头也不抬,低头看着地面也不说话。 栀子花开何时与君落(7) 就在气氛即将陷入尴尬的时候,君落做出一件令鱼渊和花栀都措手不及的事情。 鱼渊眼见着君落弯下腰来在花栀低垂的脸庞上舔了一下,没错,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君落舔了花栀,舔了脸!!! 而且最为致命的事情是,君落做完如此羞涩的事情竟然毫无反应,甚至连脸都没有红一下。 至于花栀,鱼渊看着她那已经红的不行不行的耳朵,无声一笑,原来无形之中撩妹最为致命,你都不知道自己撩妹子了,而那妹子却被这动作撩的面红心跳。 这当真是高手啊! 也不知道花栀是如何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等她再一次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出异样了。 君落也乖乖地站在她的身边,仿佛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鱼渊看着这两个人,挑了挑眉,“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长老说,你在桃花林里受伤了,桃花林是我管辖的地方,你受伤了,我自然是要来看一看的。”花栀略微有些别扭的说道。 但是鱼渊却从花栀的话中察觉出一丝端倪,这小妮子可不是如此好说话的人。 而且,鱼渊看向君落,她觉得花栀来找她,多半是跟君落有关系。 “你还是直接跟我说,你来找我是干什么吧,你这么客气,我还真不适应。”开门见山才是鱼渊的性格。 花栀见状也不再绕弯弯,直截了当地说道,“长老们想要把君落送回蛇族。” “你舍不得他?”虽是疑问句,但是鱼渊心里也确定了大半,毕竟刚刚进屋时的互动又不是假的,花栀如果对君落没有心思,哪里会让君落这般胡闹? 君落刚刚化形可能什么都不懂,但是花栀这小妮子能不明白吗? 花栀没有否认,但是她也没有承认,“如果君落回去的话,对他有帮助的话,我自然是开心的,只是我捡到君落的时候,他浑身是伤,你是凡人,可能不晓得蛇族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不仅仅对外残暴,对于自己的族人也是毫不留情,我怕他回去会继续受欺负。” “而,而且,他刚刚化形,就连说话都是不利索的,更不要说法力了。” “那你找我,我又能为君落做些什么?你也说了,我只是一介凡人,不会法力,还要靠着旁人的庇护生存。”鱼渊此时隐隐有些明白,花栀可能不是来找自己的,她是来借自己的手找镜亦周的。 只是可惜镜亦周现在法力全失,未必能帮助到花栀和君落。 而且这法力全失的事情也是不可轻易告诉别人的,这种常识她还是晓得的,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果镜亦周愿意带走君落,那么君落就可以不用回到蛇族去了。” “可。”鱼渊话还没有说完,镜亦周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温润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花栀姑娘刚刚醒来,还不知道在下的法力暂失,我与她现在是在青丘的庇护下。” 鱼渊见镜亦周将这件事情就这么明摆着的说出来,微微皱了皱眉,不过看着镜亦周一派淡然的模样,她心里也安心不少,她知道镜亦周不是那种鲁莽的人,他这么说,想必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反正现在他们已经在书中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花栀听到镜亦周的话,愁绪乍上眉心,她回过头看着无动于衷的君落,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花栀姑娘这般担心这条刚刚化形的蟒蛇,是为了什么?”镜亦周缓步走到鱼渊的身边,他自然地将手指搭在鱼渊的手腕处,她的脉象平稳,镜亦周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鱼渊注意着镜亦周的小动作,忍不住微微一笑。 花栀被镜亦周问到这个问题,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镜亦周的问题,“我,我能有什么想法,他好歹是我救回来的,万一他就这么回去了,那他,那我岂不是白白救了他?” 镜亦周听到花栀的答案,微微勾了勾嘴角,“既然是救命恩人的关系,为什么不把他留在身边当个杂役呢?” “杂役?!不行!”花栀想也没有想直接否决了镜亦周的提议,她怎么能叫君落当个杂役呢? 镜亦周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走到了君落的面前,君落只有在看在花栀的时候,眼神中才会有别的情绪,面对镜亦周,他神色淡淡,像极了那种隐居的高人。 “你可想一直待在这位花栀姑娘的身边?” 提及花栀,君落的眼波流转间隐隐有碧光闪过,他直直地看着镜亦周,随即说道,“我想。” “即使当个杂役也好?” “好。” 镜亦周莞尔一笑,“花栀姑娘你瞧,他可都没有什么异议,再说了,他报恩,你收着,并无什么冲突,与其我来庇护他,不如你自己来庇护。” 花栀看着君落懵懵懂懂的模样,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她上前想要点点君落的脑袋,但是奈何君落的身高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她的手停在半空中略显尴尬。 君落似乎是察觉到了花栀的意图,他微微弯下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花栀的指尖,“我想。” 花栀感受着自己指尖处传来的感觉,她知道君落只是刚刚化形,他会懂得许多的东西,包括这世间的感觉和感情。 而她不可否认的事情是,自己在刚刚那刹那间动了心。 镜亦周说的没错,与其将君落交给别人,不如自己来庇护他,她相信有一天,君落一定会成为那个替她遮风挡雨的男子汉。 花栀下定了决心,很快就去找青丘的长老们报备这件事情,没有意外的,长老们一致不同意花栀的提议,将一条已经化形的蟒蛇养在青丘境内,就是引狼入室,早晚有一天,青丘会因为今日的决定而付出惨痛的代价的。 可是花栀对于他们来说,又是青丘不可多得的妖材。 花栀和君落被打入地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鱼渊和镜亦周的耳朵里,镜亦周倒是神色淡淡,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可是这个提议就是镜亦周提出来的,他现在倒是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 鱼渊有些不解,她放下手中的粥碗,看着镜亦周说道,“他们这样真的没事吗?花栀只是不想让君落再一次受到伤害而已,青丘的长老们不能通融通融吗?” 镜亦周不急不慢地擦了擦嘴,“天敌之害,如何能改?” 栀子花开何时与君落(8) “那你也有天敌吗?”鱼渊说出这句话,自己都有一瞬间的僵直,镜亦周可是一面镜子,镜子也有天敌吗? 镜亦周听到这个问题,先是一愣,随即宠溺地摸了摸鱼渊的头,“有啊。” “什么?” “镜子易碎,任何伤害对于镜子来说都是天敌。” 鱼渊看着镜亦周那双褐色的眼眸,里面似乎流转着银色的光芒,熠熠生辉,叫人移不开眼睛,就想着一辈子看着这样一双眼睛,似乎也不错。 鬼使神差地,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慢慢攀上镜亦周的脸庞,“为什么一定是我呢?” “那我现在换人的话,你会甘心吗?嗯?小鱼儿。” 鱼渊在刹那间回过神来,刚刚镜亦周是在诱惑自己吧,她刚想张口谴责刚刚镜亦周的行为不道德,就看到镜亦周正襟危坐在一旁,仿佛刚刚那轻浮的话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一样。 倒显得鱼渊小家子气了。 “那花栀和君落要怎么办呢?” 镜亦周见鱼渊自己转移话题,不提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心里乐得开心,面上却不显,严肃地跟鱼渊讨论着花栀和君路的事情,“其实办法有很多,我给花栀提的建议是下下策,她自己想的那个办法也不过是一个中等计策,上上策有很多,只是不合她心意而已。” “比如说?” “比如说,君落被她不小心放出青丘,而君落不知道下落,自然不会再被青丘的人送到蛇族去,而青丘的人也不会因为一条不见的蛇而大动干戈。只是花栀习惯了君落的陪伴,舍不得他离开,更加舍不得他从自己的身边离开,所以她才会想尽办法来留住君落,哪怕这个办法多么的愚蠢和不合时宜。” 鱼渊了然的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 “果然?小鱼儿也早就看出来花栀的想法了吗?还不算是太笨。”镜亦周伸出手刮了刮鱼渊的鼻尖,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而且他明明是在占自己的便宜,而自己却没有丝毫的反抗心理。 难道这就是长得好看的人的特权吗? 不过,等等,刚刚镜亦周是在变相的说自己之前很傻吗? “你刚刚是不是在说我以前很傻?你要是聪明你就自己来啊,我看你没有我,凡事理解的都很通透,要我做什么?”鱼渊说的只是玩笑话,毕竟她心里已经多了一分想要帮助镜亦周的心,无论这件事情是真是假,她的初衷都是不想叫镜亦周消失而已。 就在鱼渊以为镜亦周无法反驳的时候,镜亦周轻柔的声音慢条斯理地传到鱼渊的耳朵里,“小鱼儿听说过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吗?” “就是因为从未入戏,所以才看的情绪,这世间的情感,这世间所有的色彩是因为什么而起,情之一字所代表的的含义,可不是看清楚就能领略到的。要亲自去感受,去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才算是真正的懂得了。” 鱼渊反过来被镜亦周堵得哑口无言,无奈她叹了一口气,“你这口才,不去当个辩论家都可惜了。” “辩论家是什么?” “就是。”鱼渊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外来的客人打断了,鱼渊看着有些狼狈的花栀,心下疑惑着,“你不是被长老们关进去了吗?” 他们这才刚刚得到消息,这就放出来了?难道长老们同意了花栀的要求不成? 花栀瞥了一眼鱼渊,没好气的说道,“是不是看到我出来,你不开心啊,哼,他们能关我多久,还不是要放我出来。” 鱼渊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咦?听这话,你貌似是大有来头啊。” 花栀像是看着一个白痴一般看着她,随即她看着镜亦周说道,“真是不知道你哪里找来的人间极品,连我是谁都没有打听清楚,怪不得跟我说话没大没小。” “嘿,你这人。” “打住,是我这妖。”花栀伸出手打断了鱼渊继续说些去的话,“你既然不知道我是谁,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介绍我自己,我呢,花栀,就是青丘下一任的族长。” “纳尼?你?!族长!”鱼渊求助地看向镜亦周,镜亦周点了点头,“是啊,花栀姑娘就是下一任的青丘族长,她现在年龄尚小,所以青丘的事项由长老代为管理。”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要是早点说,她一定不会在花栀面前乱说话,要是镜亦周有法力,她还能有些许的底气,现在可倒好,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还一直大放厥词,属实是一种实名作死。 看着鱼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花栀倒是扬眉吐气了,她还以为这个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呢。 镜亦周上前摸了摸鱼渊的脑袋,“你没有问我啊,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鱼渊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她挥了挥手,“算了,算了。我还是当一个不说话的小透明吧。” “没出息。” “嗯,我就是没出息。”鱼渊现在可不会跟花栀顶嘴了,毕竟在人家的屋檐下,就要学会低头,好汉不吃眼前亏。 花栀见鱼渊这副样子,也没有了打击她的兴趣,她来这里找镜亦周是为了叫镜亦周给她出谋划策,她是青丘未来的族长,长老们关关她不过是意思一下,可是关君落可是真的关。 “你帮帮我吧,他们怎么都不肯松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听闻青丘桃花林有一处幻境可以考验心态,若是君落能向长老们证明,他现在和未来都没有迫害青丘的心思,那么君落顺理成章的可以留在青丘。” 花栀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可是随即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的光又暗淡了下去,“不瞒你们说,之前她所遭受的就是你刚刚说的幻境,我怕,我怕君落会承受不住,我怕他受伤。” “我是提一个意见,花栀姑娘是否采纳是花栀姑娘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干涉,也不会多说什么。” 房间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就在这微妙的气氛下,鱼渊举了举手,小声地说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花栀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你问。” “你为什么会喜欢君落呢?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还是你觉得他可以一直陪着你,亦或是些别的什么?” 栀子花开何时与君落(9) 一见钟情的本质都是见色起意。 鱼渊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听到这句话的,不过她觉得这句话真的很对,人与人之间的第一眼能看出来什么?除了皮囊怕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吧。 不过也不能排除那些长在别人审美上的偏差。 或许他们很久之前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所相识的吧。 淮水之上,一粉衣女子翩翩起舞,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动听,而她却不知道旁的一处山峰之上有一褐袍男子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人看着熟悉万分,却又不知道从何处见过。 那或许是他记得的他们的第一次遇见。 可是她不是,早在百年前的天界的一次聚会上,她便见过了他,一副谁都欠他钱的模样,真是想叫人欢喜都欢喜不起来气场。 可是奈何这张脸可是四海八荒的仙子都惦记的,她当然也不是那个例外。只不过她觉得她喜欢他的原因不像是其他仙子那般轻浮。 她不看脸,她欢喜他皆是因为他下凡历劫时的一次相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凡间初遇,他不是王爷,也不是达官贵族,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乞丐。 再次相遇,他是站在人族之巅的男子,一身气概早已不见当初的乞丐落魄,她一眼就认出了他,而他也一眼认出了她。 犹记得那时他说,“早年相遇,得姑娘一饭恩施,若姑娘现有任何所求,皆我所能,必遂姑娘心愿。” 彼年天界宴会,她再一次见到了他,原以为他是初上天界,定然多有不适应,可还没等靠近,便听到旁人恭喜,尊上历劫归来贵为上神之尊,可喜可贺。 彼时彼年,她便沦为了与其他仙子一般的境遇,欢喜一人,大概可能性会郁郁无终。 微风初下,那时候是他的冠名之时,闻言有一女子桃花树下翩翩起舞,吟一句栀子花开何时与君落。 一时失神,便错错写下君落二字,再顾回首,那女子已然消失不见,无缘得见其相貌,便只识得一道声音。 桃花翩然落下,一场戏曲也早已落幕,花栀和君落在扑满桃花的地上缓缓醒来,南柯一梦,最怕是大梦一场空。 君落看着花栀的容颜,莞尔一笑,“多年不识,原来你长得这副模样。” “瞧尊上所说,难不成我貌丑无盐,配不上尊上的容颜不成?” “可惜,这般短暂,如人间烟花一般,我瞧你,只在这瞬间刹那。” “我亦没想到当初那一愿望,你真的会陪我下凡历劫。” “你瞧,我说过,姑娘心愿,力所能及,必遂姑娘心愿。” 花栀轻轻一笑,“那我就祝愿尊上此番历劫,心想事成,早日完婚。” 君落微微一愣,“多谢姑娘吉言,我定然不复姑娘所愿,早日提亲。” 鱼渊等人在长老们的水晶球看到了一切,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叫镜亦周不由得轻笑出声,“可是看傻了?” “那不是什么幻境,这是他们的前世吗?” 一长老看出鱼渊的疑问,便出来解答到,“非也,那的确是青丘的幻境,那幻境本是青丘先辈们在自己魂归时用全部法力养出来的宝地,若是能参透其中诀窍,在里面修行可是事半功倍。” “那刚刚那些是假的?”鱼渊疑惑的说道。 “也不是,花栀降生之前有一仙人说过,花栀乃是历劫,若是有一日她有所执念,便在这其中找答案,那人给我们的是花栀前世的一部分记忆。” 看来那仙人给的全部都是有关于君落的记忆,那么君落和花栀前一世就已经有所羁绊了,这一世他们倒是像来圆梦的。 那长老继续说道,“原以为她对外界有所执念,毕竟她总是愿意问我们关于外面的事情,可是却没有想到她所执念的是一个人。” “那我之前在。”鱼渊还没说完,就被镜亦周打断了。 镜亦周朝着长老们作揖说道,“在下想起来,似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就不在这里打扰长老们了。” “那仙人便去忙自己的吧,还请仙人替我们保守今日的秘密,他们出了这幻境便会忘记幻境中的事情,麻烦了。” “自然。” 鱼渊被镜亦周拉出去之后,好久镜亦周才解开她的穴道,没错,刚刚镜亦周直接封了她的穴道,穴道一打开,鱼渊就甩开了镜亦周的手,“你什么时候又恢复了法力?” “刚刚,花栀和君落说话的时候。” “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继续问下去?” 镜亦周看着鱼渊一副坚持的模样,耐着性子说道,“你本身擅闯他们的幻境便是一罪,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而且你刚刚也听见了,那本身就是幻境,你所见的不过是幻境中的幻境而已。” “可是,在我看到的,君落真的就是一个板着脸很威风的上神啊。” “小鱼儿,你也看到他们的记忆,他们未曾见过面,这是第一次见面。” 鱼渊沉默了下来,的确是这样,而且那长老还说了,幻境出来之后,进去的人不会再想起自己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而自己却记得清清楚楚,难道是自己记忆混乱,随便编出来的吗? “真的是我自己想错了吗?” “嗯。” 镜亦周将鱼渊送回去休息之后,他再一次来到了桃花林处,那里已经没有了花栀和君落的身影,想必是长老们将他们带走休息去了。 他表情严肃地摊开自己的左手,里面是一丝缠绕在他手掌心处的青烟,这青烟正是从鱼渊身体里跑出来的那一丝。 刚刚就在君落和花栀忆起前世的时候,这股青烟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的法力也跟着恢复了。 他使出法力探查这青烟的内部,发现这并不是什么有害的东西,而是一段记忆碎片,是花栀和君落记忆的后半段。 与前半段的轻松和顺遂不一样的是,这后半段里的君落和花栀反目成仇,君落躲在一处天地间不见花栀,而花栀却一直在寻找着君落,那表情不像是生死仇敌,更像是眷恋。 这记忆太过零碎,镜亦周在其中也没有看出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鱼渊竟然因为这段碎片看到了他和她的事情,她说他认识君落,可是他并不记得自己有跟上神君落有过什么关系。 他相信鱼渊没有说谎,所以他开始不相信自己的记忆。 栀子花开何时与君落(10) 没有了这段记忆碎片,花栀跟君落在这个故事的结局会不会也有所变化,就像是青天和丹心的结局一样,他总觉得上一个故事没有完结,他们就来到了下一个故事这里。 那么如果说他是上一个故事的变数,那么鱼渊就是这个故事的变数。 虽然他没有恢复书中的记忆,可是他有种感觉,不该是这样的,故事的结局不该是这样的,起码不会如此的顺遂。 《红笺纸》之所以叫《红笺纸》是因为,是因为什么来着? 镜亦周拼命地在脑海里搜索着,可是他每一次都在要找到答案的时候,再一次忘记,就像是自己的记忆被人锁住了一般,无法窥探,也无法继续想下去。 镜亦周的脑子突然疼了起来,他捂住自己的额头缓缓地靠着树倒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手掌心处的青烟自己跑到了桃花林的深处,它从哪里来的又重新回到了哪里去。 镜亦周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他在昏迷前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上前伸出手去抓住那个身影,可是还是抓了一片虚无。 鱼渊找到镜亦周的时候,就看到他伸出手要抓住什么,她连忙跑到镜亦周的身边,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人。 “镜亦周?镜亦周?你醒一醒,怎么了?” 就在鱼渊束手无策的时候,她看到一条碧色的小蛇从镜亦周的脚下慢悠悠的爬走了,鱼渊强忍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 等那条蛇走后,她才去检查镜亦周的脚踝处,果不其然,那里多了两个伤口,一看就是被蛇咬的,鱼渊再一次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什么人都没有。 “天啊,这题超纲了吧,难道我要像小说里的那样子用嘴给他吸出来吗?” “可是不给他吸出来的话,找人来救他,他会不会直接就over了?镜子有没有脉络啊?没有的话,是不是毒素也不会蔓延的?” 鱼渊现在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当她再一次低头查看镜亦周的时候,发现他的嘴唇都变紫了,“天啊,镜子还有脉络,这可不行啊,叫人肯定来不及了。” “镜亦周,你记得,欠我一条命啊。” 鱼渊要吸之前还用舌头检查了一下自己口腔里有没有伤口,万一没有救回他,自己先over了,岂不是一次两命? 就在鱼渊的努力下,她终于把暗红色的血液给吸成了鲜红色的血液,她也不敢咽口水,毕竟没有清水漱口,她怕死。 可就在鱼渊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镜亦周变成了一面银镜。 鱼渊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吐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抓着那面镜子一下子晕了过去。 等到她再一次在熟悉的房间里醒来的时候,她下床环顾四周,没有镜亦周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她枕头边的银镜。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之前在桃花林里发生的事情,原来都是真的,“镜亦周真的变成了镜子。” 而且她还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发现银镜的镜面上竟然有了裂纹,犹记得当初镜亦周的话,一旦镜子碎裂,那,那岂不是镜亦周就要消失了吗? 她太过于关心镜亦周,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原本素净的房间现在挂上了白布,似乎是在悼念谁。 她带上镜子找到了外面的仆人,“发生什么事情了?花栀和君落呢?” “鱼渊姑娘,三天前花栀和君落在洞房时互刺身亡。” “什么?!互刺?身亡?”鱼渊踉踉跄跄的差一点摔倒,还是那仆人扶住了她,她抓紧那仆人的衣袖,“你告诉我,我到底昏迷了多久?” “已经有半月了。” “半个月了?!” “是,姑娘您被长老们从桃花林里救回来之后,已经昏迷半个月了,长老说过,若是您醒过来,还请您去前厅见一见他们。” “好,我知道了。”鱼渊到现在也没有回过神来,自己不过是吸了两口毒血,醒来怎么就跟变了天一样呢? 就连镜亦周也变成了镜子,身上还多了裂纹,而花栀和君落明明,明明都通过了考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鱼渊凭着之前的记忆来到了前厅,看着各位长老都是神情严肃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丝毫不见当初的和蔼,仿佛这件事情给了他们很大的打击,鬓边都生出了几丝白发来。 “长老们。” “鱼渊姑娘来了,仙人可曾来了?” 鱼渊想到自己怀中的镜子,面上不显,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我也没有他的踪迹。” “鱼渊姑娘可曾听说了花栀和君落的事情?” “听说了。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怎么会在大婚之夜。”后面的话鱼渊没有继续说出来。 提及此事,长老们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但是他们闭口不谈那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鱼渊也只能说句节哀。 长老来找鱼渊,只是为了告诉她,青丘要闭族了。 这是变相的逐客令,鱼渊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说道,“这些时日叨扰诸位了,多谢各位长老的关照。” 鱼渊从青丘出来之后,看着这茫茫的山林之所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了,这个故事完结了,要去下一个故事了吗? 可是鱼渊在山脚下等了好久,也没有之前的感觉。无奈之下,她只好独自一个人前往前面的镇子,这是从青丘的那个仆人那里听来的,其实有些妖怪所住的地方跟凡人是比邻的。 只是那些凡人不晓得而已。 山下的小镇里格外的热闹,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人,鱼渊都快分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在书中,没有了镜亦周,她像是失去了方向一般。 她现在无比怀念着他,即使他现在就这么躺在自己的怀里。 好在青丘的人还给她一些盘缠,自己倒也不至于没有住的地方,找了一个还不错的小店,住了下来。 接下里的日子真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她掏出自己怀中的银镜,看着那道裂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镜子有些发粉,“难不成揣在我怀里,这衣服给他染色了不成?”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1) 小镇的繁华超过了鱼渊一开始的想象,原以为在山脚下的镇子只是一个很小很偏僻的地方,但是这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要不是自己怀里一直揣着一面银镜,她是真的想要在这里放松一下。 但是俗话说的好,人不能高兴的太早了。 鱼渊刚刚从外面买了许多的小玩意回到客栈,小二很是热情的招呼着鱼渊,面对这般好看的女子,饶是见多识广的小二也不免得有些脸红。 “鱼渊姑娘回来了?可要吃饭?我一会儿给您送上去?” 鱼渊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了,今日中午就在这大堂吃吧。” “好嘞,鱼渊姑娘想要吃什么?” 鱼渊想起之前自己害怕说错什么,一般都是小二推荐的吃的,虽然吃起来的确不错,但是她的口味偏重,这些菜属实有些清淡了些。 “今日来点辣的吧。” “好嘞,那我就给您推荐几道菜,这口味重,没想到鱼渊姑娘会喜欢。” 鱼渊笑了笑,“习惯了。诶,你们这小镇还真是有趣的很啊,我逛了许久,也未曾看到我前几日进来的镇口。” 小二听见鱼渊这般说,一脸疑惑地挠着后脑勺,“鱼渊姑娘莫不是糊涂了?我们这里不是什么边陲小镇,这里是南越的国都啊,南丰城。” “南丰城?!”鱼渊喃喃自语道,“可是前几天进来的时候明明是一个小镇啊,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南越的国都?话说,南越是哪里啊?” “难道我被传送到下一个故事里了吗?这么快,一点征兆都没有。” 鱼渊的奇怪行为很快就引起了一旁的一位公子的注意力,其实从鱼渊进门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注意到了她,毕竟长得好看的女子多,但是长得清纯又好看的女子可是真的不多见。 而且鱼渊身上还有一种不同于其他女子的感觉。 就在鱼渊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位公子施施然地坐到了鱼渊的对面,鱼渊还没有看清楚对面坐的是谁,怀里的镜子却突然抖动了起来。 鱼渊怕被别人发现自己怀里还有一个会动的镜子,连忙捂住心口处。 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却叫面前的男子误会了,他以为是鱼渊看到了自己的面貌,不可抑制的心动了。 “请问姑娘芳名?” 鱼渊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坐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她瞧着对面的人的眉眼,心里打着分,是一个不可多得俊俏儿郎。 但是见过了镜亦周,丹心,青天和君落这般的神仙美男子,面前的这个男子就显得普通非常了。 “请问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无事,只是我在那边瞧着姑娘独身一人,有些好奇罢了。” 鱼渊皱了皱眉,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蹩脚的搭讪吗?好老套啊,“哦。”所以鱼渊也就单纯地回了一个字。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了起来,本来一开始还有些人留意着鱼渊这边发生的事情,因为郎才女貌,说不定就成就了一段佳话。 但是很显然,鱼渊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八卦的机会。 男子在鱼渊这里吃瘪,也不显得懊恼,见鱼渊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他也不再说话,鱼渊瞧着他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也不好意思赶着人家走。 反正只要他不犯着自己,自己就当做没有看见好了。 直到小二将吃食送上来的时候,从小二的口中,她得知了这个男子的名字萧竹青。 小二起初看到鱼渊和他坐在一起的时候,还露出了吃惊的模样,“萧公子刚刚不是在旁桌吗?” “遇到点不一样的东西,想来看一看。” “这样啊,萧公子可要吃些什么?” “一壶龙井。” 鱼渊头也没抬,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听见刚刚萧竹青刚刚说的话,什么叫不一样的东西,难道自己是东西吗? 啊,呸,自己不是一个东西。 呸,自己是一个人类。 被人这般含沙射影的说,鱼渊实在是开心不起来,怀里的镜子不知道何时停止了抖动,她拿起筷子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道菜夹去。 她本以为那菜看起来不错,可是没有想到这菜是真的重口味。 “好辣!” 就在这时,一只手递上了一杯茶水,鱼渊也顾不得什么,一饮而尽,口腔里的辣感被茶水冲淡了不少。 “谢谢了。” “不客气。” “这小店里的重口味的菜可不是一般人有勇气吃的,没想到鱼渊姑娘还挺勇于冒险的。” 鱼渊算是听出来了,这萧竹青就是在取笑自己,“尝试尝试总不会有错的。” “也是,不知道鱼渊姑娘来自何处?听你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我啊,东北人。” 萧竹青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鱼渊瞧着心里多了一丝畅快,“你不会不知道东北是哪里吧?刚刚听小二说,你可是这南丰城中有名的才子啊。” 萧竹青轻轻笑了笑,“这我还真的不知道,还请姑娘给我解答一二。” 鱼渊清了清嗓子,“你可听好了,东北可是一个神奇的宝地,物资丰富,种类繁多,而且那里的人可讲义气了,最重要的是那里盛产漂亮的姑娘。” 一开始萧竹青听得认真,在他所学的地图当中,的确没有一个叫东北的区域,可是听到最后,萧竹青一笑而过。 “那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地方。”不过在他的心里已经将刚刚鱼渊说的话当做了胡话,可能是鱼渊的最后一句话太玩笑了吧。 鱼渊也看出来了萧竹青的敷衍之意,她也不多解释,反正这是书中的世界,只是不知道这一次都是什么故事,一般来说,都是她传送到主角的身旁。 可是这一次她已经来了这么多天了,也没有见到一个像是主角的人。 突然鱼渊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萧竹青,“刚刚那小二说你是南丰城有名的才子?你还长得这般好看,你是不是还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爹?” 萧竹青被鱼渊的转变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有权有势的爹谈不上,不过我爹是当朝的宰相。”说完,他也一动不动地看着鱼渊。 看着鱼渊吃惊的模样,他觉得甚是好玩,这南丰城里谁人不知道他萧竹青的身份,看来这鱼渊还真是一个外来人员啊。 颜值加才华加身世,这简直就是妥妥的男主人选好不好? 鱼渊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下定了决心,她决定干一件大事。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2) 就在萧竹青以为她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鱼渊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他有些哭笑不得,“鱼渊姑娘这是怎么了?” 鱼渊抽泣几下,“实不相瞒萧公子,其实小女子我一生的梦想就是来到南丰城,见一见萧公子的风神俊茂,萧公子的才情精绝天下,叫小女子心中由衷的佩服。” 萧竹青笑着摇了摇头,“鱼渊姑娘过奖了,只是我有些不解,刚刚那小二可是将我的名号都说出来了,怎么鱼渊姑娘这时候才?” 鱼渊抽泣戛然而止,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抽泣了几下,“刚刚我是没有反应过来,哪里成想这般厉害的人物叫我一碰就碰到了。所以这才确认了一番,还请萧公子不要见怪才是。” “自然不会。” “不知道萧公子家中是否缺个打杂的,或者是研磨的书童?我在乡下呆惯了,一向皮糙肉厚,但是得乡中夫子厚爱,学过些字,倒也不至于闹个笑话。” “书童?”萧竹青眼神微眯,似是要从鱼渊那‘惺惺作态’里看出什么,若说她是趋炎附势,他倒也真的不信。 可是若是说她无所图,他也不信。 难得出来一趟遇到了这么好玩的一个人,这般丢下着实是可惜了些,带回去也好,说不定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鱼渊眨着大眼睛看着萧竹青,生怕他不愿意将自己带回去。 要不是为了帮助镜亦周,她怎么会牺牲这么大,现在镜亦周的本身上面已经出现了裂纹,再不带他领略一下世间的真情实感,怕是真的要碎成渣渣了。 “也好,我的确是少一个书童,更何况是如此好看的书童,我不亏。” 萧竹青这个人不仅仅是长得好看,就连说话也是好听的,饶是鱼渊对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听到这般好听的声音,还是忍不住脸红了红。 最后鱼渊还是称心如意地跟萧竹青回到了丞相府中。 第一次见到丞相府的鱼渊全程目瞪口呆,俨然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 “你们家真是好大啊,果然土豪。” “这是按照我父亲的等级所分配的,不算是过分。” 萧竹青先是带鱼渊去见过了他的父亲,当今的丞相大人,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这种高官,心里有一种由衷的佩服感。 萧丞相看到自家儿子居然带回了一个女子,深感意外,“竹青,这位姑娘是?” “回禀父亲,鱼渊姑娘是我带回来做书童的。” 萧竹青给了鱼渊一个眼神,鱼渊像模像样的上前行礼,“参见丞相大人。” 这礼是三分像,三分不像,还有四分搞笑,萧丞相皱了皱眉,“你若是缺少书童,为父给你找一个就是了,这般连礼节都不懂的黄毛丫头,怕是居心不良。” 你才是黄毛丫头,你全家都是黄毛丫头,鱼渊面上笑呵呵,心里早就将这个萧丞相问候了一遍。 没等萧竹青说什么,鱼渊自己站出来说道,“萧丞相可不要看人低啊。” “你这黄毛丫头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话多了去了,只是不知道萧丞相想从哪里听啊?” 敢这么跟萧丞相说话的,除了他的死对头兵部侍郎和万人之上的皇帝之外,鱼渊是第一人了。 萧丞相被鱼渊气笑了,“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看你能不能说出个天花乱坠来。” 鱼渊撇了撇嘴,随即说道,“第一,我对你儿子没有想法,第二,我只是来给自己找一份工作,第三,我虽然不会礼节,但是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 “那你说说,你都懂什么?” “四书五经,孙子兵法。”一开始鱼渊还是信誓旦旦说完这话,可是转念她就想到这里的朝代都是她未曾听闻过的,那这些书他们都知道吗? 没给鱼渊反悔的时间,萧丞相笑了笑,“竹青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饭馆里捡到的。” “不错,不错,且不说你是否真的懂得这些书,便是这通身撒泼的气质,倒也非凡。” 鱼渊还没有搞清楚这件事情的走向,人就被萧竹青拎着衣领给带走了,鱼渊缓了一会儿才说道,“刚刚你爹是什么意思?他不应该考考我吗?” 萧竹青莞尔一笑,“看来鱼渊哪里是小读过书,这四书五经,孙子兵法都会,看来给我当个书童,有些屈才了。” “不屈才,不屈才。”看着萧竹青似笑非笑的眼神,鱼渊才知道什么叫做小狐狸和老狐狸,那萧丞相压根就没有打算把她怎么样吧。 自己倒好,一次见面就把自己的老底交代出去了。 看来这古代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活下来的,头疼。 鱼渊历经了今天的几番波折,终于接近了自己以为的男主角,她躺在榻上,脚在下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着。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怀中的银镜又开始抖动起来,鱼渊连忙拿出来查看,发现银镜之上附着着一层淡淡的银光。 “镜亦周,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镜亦周,你要是能化形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叫你好好看清楚人类是怎么谈恋爱的,你一定要用心领略,真是不知道前三个故事你有没有用心去看,居然都有裂纹了。” 鱼渊对着一面镜子碎碎念念,也不知道是不是鱼渊太吵了,银镜表面的那层银光也随之消失,银镜又变成了那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镜子。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鱼渊一阵恍惚,似乎在青天的故事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想过回去的事情,即使花栀用幻术叫自己看见父母和朋友,自己依旧没有想要回去的冲动。 也许是青天的话触动了自己,也许是自己的原因,她想帮着镜亦周活下去,若是不相识,只是一声叹息罢了,如今相识,便想留住。 这般想着,抱着银镜就这么在榻上睡去,鱼渊不知道的是,在她沉沉睡去的刹那间,银镜迸发出一道光芒。 一个缥缈的人影落在鱼渊身体之上,“小鱼儿,再等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罢,轻吻落于鱼渊的额头之上,随即光影消失,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3) 鱼渊在萧竹青的家中住下,时间悄然而过,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余,鱼渊每一天都在盼望着走下去跟某个姑娘来一个唯美且浪漫的邂逅。 为了防止镜亦周也错过这种叫人心动的场景,所以她每一天都拿着镜子,一开始萧竹青还不说些什么,可是后来鱼渊干什么都拿着那面镜子。 他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鱼渊,你就这么爱美吗?每一日每一时都要照照镜子?” 跟萧竹青混了了这么多日,鱼渊已经多萧竹青进行了充分的了解,他和他父亲都是属于狐狸的那种,看是温文尔雅,实则心里的主意比谁都正。 鱼渊懒懒地趴在一旁的小方桌上,“你每一日都在府中和茶馆里待着,难道不觉得烦闷吗?你难道不应该出去浏览一下国家的美好河山,多结交结交小姐姐们啊。” 一开始萧竹青还不懂鱼渊嘴里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词语,但是听得多了,结合一下语境,他大抵也能明白些,只是他不知道为何鱼渊对于他找女人的事情如此执着。 “你当我的书童实在是太不合格了,我要考虑考虑换一个书童了。” “咦?!”鱼渊腾的一下坐起身来,“我怎么不合格了,难道是我磨得墨不够黑吗?还是我沏的茶水不够烫?还是我讲的笑话你没笑?” “都不是。”萧竹青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有婚约在身上的,如何能去外面再招惹其他女子。” “你有未婚妻?” 萧竹青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的确。” “是谁啊?是哪家姑娘啊?好不好看?是不是那种特别温柔的女孩子?或者是那种美得叫人移不开眼睛的?” 萧竹青打断了鱼渊的话,他怕鱼渊再问下去,自己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高是碍,是胖是瘦,是丑是美。” “啊?”鱼渊不解地问道,“你们是从小订的娃娃亲吗?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没有想到偷偷去看一眼吗?” “皇家之女,哪里是那么容易能看到的,再说了,公主千金之躯,如何能叫我这等人看见呢?” “公主啊!皇帝的女儿,可以啊,这样子你就是驸马了,荣华富贵,一辈子不用忧愁了。” 萧竹青看向鱼渊,“你觉得娶了公主就一定很好吗?” 说完之后,萧竹青自觉失言,没等鱼渊说话,自己先是移开了话题,“你最近若是觉得无聊,我给你放假好了,反正瞧你磨得墨不够黑,沏的茶水不够烫,至于那笑话嘛,更是。” 鱼渊也不跟萧竹青顶嘴,她的确是想要出府了,毕竟一直待在这里,这个故事就没有进程啊,万一他们老了之后才有感情岂不是要叫自己虚度这一生时光吗? 那自己可得想想办法帮帮他们。 “那你可说好了,放我出去一天,我晚膳之前回来。” “去吧。” 萧竹青看着鱼渊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深邃了起来,原以为鱼渊进府是有什么图谋,可是现在看来,她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甚至还有一种寸步不离的感觉。 但是今日倒是有些反常,思及此,萧竹青还是派人跟上了鱼渊。 鱼渊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踪了,在她的世界里,只要能合得来的就是朋友,而且萧竹青在她眼中不是坏人,算是一个可交的人。 鱼渊离开丞相府之后,直奔之前的客栈,那小二看到了鱼渊很是热情,“鱼渊姑娘来了,这一次萧公子没有过来吗?” “萧公子今日给我放了假,我想着来这里找你聊聊天。萧公子说我当他的书童不太合格,我都不了解他原来已经有了婚约,被他好一通的教训,随意为了避免今后我犯错,来找你聊聊,我感觉你肯定都知道。” 被鱼渊的笑容和鱼渊的夸奖这么一整,小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倒也没有什么都知道了,只是萧公子在南丰城是出了名的人,所以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自然多些关注。” 鱼渊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那你跟我说一说,萧公子娶的是皇帝的哪个女儿啊?” 小二笑了笑,“鱼渊姑娘还真是从外地来的,当今皇帝只有一个女儿,刚出生时便跟萧公子结了婚约,就等着公主及笄的时候过门呢。” “那这公主还有多久才会及笄啊?” “算着日子,应该是一月之后的花灯节。说来也巧,当初皇后娘娘生下公主的时候,明明是一个黑夜却不知道为何通彻明亮,所以那一天也变成了花灯节。” “这样啊。”鱼渊想了想,如果是一月之后,自己倒也不是等不了,再说了,那公主在皇宫之中,那皇宫也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进就进的。 万一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皇上,虽说在这书中死不了,可是镜亦周现在这个情况,自己是一点都不敢马虎大意。 “谢谢了,下次吃饭还来你家。” “鱼渊姑娘客气了。” 鱼渊问完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便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做了,正好萧竹青给她放了假,自己再好好逛一逛这南丰城。 还好自己聪明,出来的时候带了二十两银子,这可是她半个月来在萧竹青那里坑来的再加上之前青丘送的,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巨款。 就在这个时候,鱼渊见前方吵吵闹闹,原本性子的她是一定不会去凑热闹的,但是这里不像是现代,古代很少会有这种聚众行为吧。 她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看着一个落魄乞丐跪在一旁,手臂紧紧地抱着一旁的石柱,而他身边则是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人。 她找了一旁的人问道,“大哥,大哥,您知道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哎呦,真是作孽啊,这些瞧着这个乞丐生的好看,要把送进那种地方,乞丐不从,死死地拉着柱子不肯走。” “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啊?” “男子寻欢作乐未必都要去青楼。” 作为一名资深女孩,鱼渊顿时懂得了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了,她看着那男人的眼中的惧怕和绝望,她突然萌生了一种要帮助他的冲动。 有时候脑子还没有转动,身子率先出战。 “等等,你们无权带走他!”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4) 鱼渊看着自己已经走出去的半拉身子,悄悄地又挪了回去,刚刚那中气十足的话也不是自己说的,她跟着众人的目光一起看向那个说话的人。 鱼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原以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结果居然是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 那些地痞流氓瞧着那小姑娘长得也听好看,心里也起了歹念,“你这小姑娘莫不是也想去那烟花之地玩耍?不如跟哥哥我们去,我们还能倒找你钱。” “呸!下流!” “哎呦,脾气不小啊,只是不知道你到了那里,是不是脾气还能这么硬?!” 小姑娘似乎一点也不惧怕这些地痞流氓,“呸,你们这些坏人难道还想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抢人不成?别说你带不走我,你也带不走他!” “哈哈,小姑娘啊,你还真是天真,若是我们真的不敢,岂会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来人,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带走!” 小姑娘看着壮汉一步步靠近,这时候才慌了神,“你,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现在,我就是王法!” 就在那双大手要触碰到那小姑娘的时候,一直抱着柱子的男子突然有了动作,他用头顶开了那要抓小姑娘的壮汉。 小姑娘和在场的人都是一愣,鱼渊眼见着他们就要被抓,她咬了咬牙,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总不能叫他们落入坏人的手中吧。 鱼渊站出来大喝一声,“朗朗乾坤,尔等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难道不怕天打雷劈吗?!”鱼渊话音刚落,似乎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一道惊雷劈在了刚刚叫嚣的人的脚下。 那人被吓了一跳,随即带着自己身边的喽啰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现场,众人从未见过如此邪乎的事情,纷纷离开了现场。 除了刚刚那个奋起的男子和惊呆的小姑娘,也就只剩下鱼渊一动不动了。 不是鱼渊不想走,而是吓得腿麻了,根本走不了。 妈妈咪呀,她刚刚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怎么真的就灵验了?万一那雷劈在自己的脚下,怕是自己此刻已经吓昏了吧。 小姑娘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鱼渊的袖子,“你是仙女对不对?只有仙女才会呼风唤雨,而且你还长得这么好看,你一定就是仙女了吧。” 鱼渊平复着心情,一时间没有回答小姑娘的话。 那男子突然跪在二人面前,“长安多谢两位姑娘的救命之恩,若是需要长安做牛做马,长安绝无二话。” 小姑娘连连摆手,“我,我也没有救到你,都是,都是仙女姐姐厉害,要不是仙女姐姐,我们也都遭了殃。” 鱼渊终于在漫长的时间里恢复了自己的行动能力,看着长安跪在地上,她连忙扶起他,“男子汉大丈夫,膝下有黄金,可不是说跪就跪的。” “姑娘救了我命,这一跪姑娘受得。” 鱼渊无奈,“罢了,你跪都跪了,我自然不能再说些什么,你们还是快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 她转身要走,却发现自己的腿无法动弹,不应该,刚刚不是已经缓过来了吗?低头一看,发现小姑娘搂住了自己的双腿,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己,无奈她蹲下身子,“怎么了?还不回家吗?” “仙女姐姐,我是离家出走的,他们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我不想嫁,所以跑出来了,仙女姐姐可以收留我吗?” “这,这不好吧。”她自己还是寄人篱下,如何能做主收留其他人呢? 小姑娘见鱼渊不同意,顿时抹起了眼泪,“仙女姐姐,你救了无忧的命,你就是无忧的恩人,你就收留无忧吧,无忧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仙女姐姐的。” 鱼渊闻此言,抽了抽嘴角,好熟悉的话啊,刚刚那长安也是这么说。鱼渊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不会这长安也要跟着自己吧? 不对劲啊,她又不是女主,收什么人啊?! 结果的结果,鱼渊还是将他们带到了丞相府中,无忧在看到丞相府的牌匾的时候,眼神闪了闪,“仙女姐姐是丞相大人的女儿吗?” “不是,我只是他儿子身边的一个书童而已。” “哦,那多委屈仙女姐姐啊。” “有地方住,有东西吃,还有钱拿,一点都不委屈。” 鱼渊叫无忧和长安在门外等着自己,自己还要跟萧竹青报备一下自己今日的成果,她是真的没有打断收回这些人,可是奈何一个会撒娇,一个认死理,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萧竹青早就在自己的手下那里得知了鱼渊都做了什么事情,不过他还是装作不知道,看看鱼渊是如何跟自己汇报今日的战果的。 鱼渊一进去,就看到萧竹青一手拿着书卷在读书,她笑嘻嘻地走上前,“萧公子读书呢?” “眼睛不瞎。” 鱼渊背着萧竹青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毒舌公子,“萧公子,今日我出门玩了一会儿,您猜怎么着?” “猜不到,说人话。” 鱼渊的嘴角微抽,“今日我惩恶扬善,打跑了坏人。” “哦。” 她的嘴角又抽了一下,怎么觉得今日的萧竹青这么难说话呢? “我。” 还没等鱼渊想好怎么继续往下编呢,萧竹青就打断了鱼渊接下来的瞎话,“说重点。” “我收留了两个人。” 萧竹青闻此言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一双桃花眼看着鱼渊,“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还是我收留了吧,这才多少时日,你就开始收留别人了?” “那,那人家就是要跟着我,我,我有什么办法啊,我也苦啊,您都不知道,我站出来的时候都吓傻了,可是我一想,我是萧竹青萧公子的书童,那就是丞相府的脸面,怎么能丢脸呢?” “呵,我倒是不知道丞相府的脸面何时成了你。” “我只是一个比喻,比喻而已,不用那么较真的。” “算了,他们的衣食住行的费用从你的钱里扣。” 没等鱼渊说些什么,萧竹青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 因为门开,无忧和长安同时朝前看去,无忧心里也大抵有数了,这位应该就是丞相府的公子萧竹青了。 萧竹青却没有跟他们说一句话,直直地离开了。 不过若是仔细看去,能看到萧竹青的余光一直都在无忧的身上。 十载光阴,虽然不识,可冥冥中早就注定彼此结局。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5) 鱼渊紧跟着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无忧立刻挽上鱼渊的胳膊,“仙女姐姐,刚刚那人是谁啊,看起来好凶啊。” “他啊,就是我目前的主子,不,是老板,也是你们的衣食父母。” “走吧,我带你们找个地方先住下来,而且长安也需要收拾收拾,等明天在给你们安排要做的工作吧。” 无忧瞪大了眼睛看着鱼渊,“啊?我还要做工作吗?” 鱼渊一脸慈祥摸了摸其实跟她差不多高的无忧的脑袋瓜子,“不是你说的吗?做牛做马都可以啊,不干活的话,你可以选择回去嫁给那个老头。” 鱼渊话只是这么说一说,她大概能猜到无忧应该是某个世家的女儿,按照宅斗小说的套路,很可能是那种继母手下的嫡女,或者是小妾的女儿被迫嫁给老头。 无忧听到自己的仙女姐姐如此说,气的跺了跺脚。 鱼渊也没有理会无忧的情绪,带着他们找到了各自的住所,苦口婆心地说道,“咱们都是寄人篱下的,给别人打工的,所以一定不要惹麻烦,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长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无忧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鱼渊解决完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了,她顺着香味来到了吃饭的地方,平常的时候吃饭只有萧竹青一个人,所以她还敢造次一下坐下来一起吃。 但是今天萧竹青的老子也在,鱼渊本想着转身离开去自己房间里吃,结果被眼尖的萧竹青看见了,他不急不慢地放下筷子,“怎么?平常都在,今日我还以为你要偷懒了呢。” 鱼渊转过身去,“公子啊,今日我偶感不适,想要请个假回去休息一下。” “今日给你的假给的还不够多了吗?” 萧竹青此话一出,她就感受到了来自萧竹青老子的死亡凝视,那不是一种直接将人凌迟处死的眼神,而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你,似乎要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一样。 她咽了咽口水,“哎呀,突然感觉身体好多了,我这就来给公子和大人布菜。” 萧竹青没说叫住她什么事情,可是她又不是傻子,今日萧竹青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要为难她,她定然不会叫他如意的。 一顿晚饭萧竹青吃的倒是惬意,可是把鱼渊可是饿坏了。 晚饭结束,鱼渊麻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里,还好萧竹青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她也没有心情去吃东西了。 又是像往常一样从怀里掏出银镜,除了那一晚见到的银光照耀,这银镜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了,甚至就连抖动都没有了。 “镜亦周,你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不过是一条毒蛇而已,我都活过来了,而且你体内的毒我都给你吸出来了,你怎么还是受伤了啊。”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不同于鱼渊房间里的悲伤气氛,萧家书房里的气氛格外的严肃,萧丞相听着手底下的回报,神情严肃,“你是说那无忧就是皇帝的公主?” “是,属下查到她就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而且据悉,宫中今日发生了不小的混乱。” 萧丞相略微思索了一下,“怪不得今日皇帝下午议事时心不在焉,原来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跑出来了。” 那手下人又将鱼渊是如何遇到公主和如何救下公主的情形再一次在萧丞相面前说了一遍。 萧丞相一拍案桌,“那群人倒是好大的胆子,明日你去查一查是谁的人,然后将资料整理一下送到史官的府上。” “是。” 萧竹青听着自己父亲的安排也不说话,良久他才说道,“父亲觉得鱼渊所图为何?” “那小丫头,心思也不算是缜密,只是古灵精怪也叫人猜不透,而且公主离宫的事情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那那天雷,父亲有何感想?” 萧丞相沉思半晌,也没有得出什么所以然的结论来。 直到那手底下的人开口,“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有没有用。” “说吧。” “天雷过后,那些混混四散而逃,而鱼渊姑娘却一动不动,起初属下以为她是气定神闲,后来仔细看去才知晓她那两条腿颤颤抖抖,想来是吓的麻木了,才不动弹的。” 萧竹青勾唇一笑,他似是想象到了当时的场景,“罢了,是我多想了,她那个小丫头,能做出些什么呢?” 萧丞相喜怒不显,“你自己当心就好。而且无忧的事情你也要斟酌的处理,毕竟那也是你以后的妻子。” “我明白,父亲。” 无忧本身就是耐不住寂寞的女孩子,要不是皇后这些年来在后宫将她管好,现在怕是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今日她刚刚得见了自己以后的夫君。 怎么说呢,长相不错,而且今日还打听了一番,是南丰城中不可多得的才子。只是这面相倒是冷淡了些,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是一个无趣的人。 人生在她看来,若是无趣还不如叫她一死了之。 思及此,无忧便是更加睡不着了,她犹记得长安的房间在她的附近,她摸着黑偷偷地来到了长安房间的窗户旁,小声地说道,“长安?长安?你睡着了吗?” 长安的待遇可没有鱼渊和无忧的待遇好,他是跟着其他的下人一起睡的。 无忧在窗户外面蹲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得到长安的回应,就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朝着无忧靠近。 无忧一时害怕就在惊叫出声,那来人一把捂住了无忧的嘴巴,“无忧姑娘,是我。”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无忧这才抬头看去,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是长安?” “是我。” 长安自觉失礼,连忙将手掌拿了下来,“对不起,冒犯了无忧姑娘。” 无忧看着梳洗之后的长安,眼中划过一丝惊艳,怪不得那些人要将长安卖掉,就是这分颜值也是不可多得。 不似萧竹青的冷冰冰的俊美,长安有一种微风吹拂的感觉,像极了那年初夏母后给她做的春衫划过肌肤的感觉。 “无忧姑娘?你还好吗?”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6) “我好啊,我很好啊,我没事。” “但是我瞧无忧姑娘你的脸都已经吓白了,是长安的错。” 无忧看着长安愧疚的模样,总觉得自己的鼻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她连忙捂住的自己的鼻子,“没,我没事,你,你先离我远一点。” 长安先是一愣,随即垂下脑袋,朝后面退去,“还是长安吓到姑娘了。” “不知道无忧姑娘找我来做什么?” 无忧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找长安所谓何事,本来是想找他说一说话,可是一看到长安那张清秀至极的脸的,总感觉自己要亵渎了他一般。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看你适不适应这里。” 长安微微一愣,随即轻轻一笑,“多谢无忧姑娘的惦记,长安本就是无家可归之人,现在能有一个栖身之所已然心满意足了。” “你以后叫我无忧就好,姑娘什么的,听起来生疏极了,毕竟我们不是共患难的人吗?”无忧简单地说了几句,最终还是在长安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其实无忧也不知道自己在逃什么,或许是看到长安那双清澈的眼眸,自己就想到自己欺骗了他们的事情,虽然是情急之言,但是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 无忧光想着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长安的言行举止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落魄乞丐应该会有的,而且就连礼节都到位的很。 无忧没有注意到,并不代表别人没有注意到。 萧竹青从暗处缓缓走出来,长安似乎并不意外看到萧竹青,他大大方方地向萧竹青行礼,“见过公子。” “我认识你。” 长安一愣,随即低下脑袋,“能叫公子识得,是长安的荣幸。” 萧竹青之后便什么都没有说,深深地看了一眼长安便离开了,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丞相府中热闹非凡,一个不知名的女子,一个当朝的公主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乞丐。 若是日子一直这么无趣消遣下去,怕是真的就是无趣了,只是。 萧竹青走到庭院处突然停了下来,他眼见着自己面前的小人蹲在地上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想到她以后是自己的枕边人。 白日里冷下来的脸此刻也多了几分柔和,“无忧姑娘。” 无忧今晚本就被长安吓了一跳,此刻又被萧竹青吓了一跳,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逃跑,也不知道是不是蹲的太久了,以至于站起来的时候,腿麻了,身子也不受控制地朝着一旁倒去。 萧竹青眼疾手快将无忧揽入怀里,这般跟小姑娘的亲密接触,萧竹青还是人生头一回。 最后还是他自己率先反应过来,“无忧姑娘可是腿麻了?现在可好些了?” 无忧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瞧着萧竹青的脸出了神,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了桃花运,怎么见到的男子一个比一个的好看。 若是说比较起来,长安和萧竹青根本没法比,可是长安的脸就是有一种想要的冲动。 而萧竹青的脸则是欣赏。 无忧平复了心情,也从萧竹青的怀里退了出来,“多谢萧公子,我已经好了。” 萧竹青淡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瞧着无忧的鬓边有几缕乱掉的发丝,他上前给无忧规整好,无忧还没有反应过来,萧竹青就已经把手收回去了。 “无忧姑娘,现在夜里风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 无忧歪着头有些不明觉厉,刚刚萧竹青似乎很温柔,但是又觉得哪里很奇怪。现在的小无忧哪里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未来的丈夫给识破了。 等她出神回来之后,发现萧竹青已经离开了,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喃喃自语道,“若是日后跟这样的家伙在一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吧。”起码他还是很温柔的。 无忧想也想不明白今日发生的事情,看似平常实则惊心动魄。 鱼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怎么都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奇怪,总不能自己说一句打雷就真的打雷了吧,而且那时候没有云彩,也没有要下雨的迹象。 而且这世界还本身就是书中的世界,难道是那个神秘的书灵在帮助自己吗? 若是如此,那他为何不出来帮帮镜亦周呢? 鱼渊再一次拿出自己的银镜,看着里面的自己,愁绪布满了精致的眉眼,眼下也有了淡淡的青黑迹象,“啊啊啊,我都有黑眼圈了,再这样下去,怕是我就要神经衰弱了。” “怎么办啊?” “该死的镜亦周,真的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没他在,感觉智商都不够用了。” “呵。” 一声轻笑出现在鱼渊的耳边,她被吓的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谁,谁啊!不要装神弄鬼,小心我,我拿天雷劈死你!” “小鱼儿,你就也只会对我这么硬气了。” 鱼渊反应了半天,才发现是手中的银镜在说话,她拿起镜子左看看右看看,良久才不确定地问道,“镜亦周是你吗?” “当然了,谁还会叫你小鱼儿?” “你为什么不化形跟我说话?” 镜亦周沉默了一会儿,“小鱼儿也看到了我身上的裂纹吧,等到这裂纹布满全身的时候,我的灵识也会跟着飞灰湮灭。” “难道就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吗?”鱼渊急忙说道,“真是的,就是你自己偷懒,也不好好感受下人家的爱恨情仇,现在好了吧,真的变成镜子。” 镜亦周轻轻笑了笑,“我本来就是镜子。” 鱼渊佯装还要说些什么,镜亦周继续说道,“小鱼儿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只是灵识受损,需要休息一阵,怕是我还要再等等才可以与小鱼儿见面了。” “那你能看到外界的事情吗?这一次的故事我已经找到男主角了,你等等,还有一个月女主登场,到时候就有感情戏了,你一定要好好领略啊。” “我能看到外界的事情,要不然,你以为那天雷就那么向着你吗?” 鱼渊瞪大了眼睛,“你在镜子里还能施法?不对,你本来就是镜子。” “呵。”镜亦周再一次轻笑出声,“小鱼儿放心,无论何时,我定然会护你周全,保你平安,即使这里的一切不会对你造成伤害,我也不会让他人伤你分毫。”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7) 有人因为他人的一句言语而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有人却因为一句话坚定心中的信念,指引了自己要前进的方向。 鱼渊在得知镜亦周过一阵儿就会回来之后,心情变得格外的好,就连给萧竹青磨墨的时候都多了几分力气。 萧竹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今日瞧你倒是多了几分生气,怎么?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不放说出来给我听一听,说不定我也能乐上一乐。” 鱼渊连忙摆了摆手,“我的那点小事情肯定是入不了公子的眼的,公子还是练字吧,凝神静气对身体好。” “伶牙俐齿。” “多谢夸奖。” 萧竹青勾唇一笑,随即想到什么,将手中的狼毫笔放下,“你去看看你昨日带回来的那两个人怎么样了?虽说我是答应了你将他们二人放在府中,但是若是无用的话,我自然不会养着闲人。” “懂了,懂了,我现在就去看。”鱼渊也放下了手中的墨,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脸上被蹭了一块污渍,萧竹青看见也没有说些什么。 这小丫头伶牙俐齿,自己险些好几次都没有说过她,叫她在府中出出糗,也听好玩的。 思及此,萧竹青轻笑出声再次拿起狼毫笔在宣纸之上写下了‘净’之一字。 鱼渊先是去找了无忧,却没有在无忧的岗位上找到无忧,她挠了挠头,“这小丫头工作的时候这是去哪里耍去了,看我找到她不给她点厉害看看,在别人家居然还敢偷懒。” 鱼渊话音刚落,就看到了远处和长安走在一起的无忧,鱼渊冲上前去,看着二人,“你们这是干嘛去了?” 无忧被鱼渊那恐怖的表情吓得一下子躲在了长安的身后,昨晚被两人吓了两次,这一大早还要被自己的仙女姐姐恐吓,这日子真是没发过了。 “仙女姐姐,你能不能温柔一点啊?” 鱼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情可能是太过于凶狠了,随即她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说道,“不是我凶,只是我们都在给别人打工,你这样光明正大的偷懒,我也不好做啊,这不就是公子叫我来瞧瞧你们有没有偷懒吗?” 无忧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没有偷懒,刚刚是一位姐姐告诉我们,前厅里缺少人侍候,所以才把我们叫去了。” 鱼渊点了点头,“这样啊,那就没事了。”说罢,她伸出手摸了摸无忧的头,“乖,不要给姐姐找麻烦哦。” 无忧乖巧地点了点头。 鱼渊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长安,刚刚见到长安的时候的确是叫她大吃一惊,但是作为一个见过大风大浪的美男子的女子来说,长安的颜值顶多算是清秀。 不过心里还是感叹一下,怪不得会被人要抓去那种地方,情有可原。 啊,呸!鱼渊回过神来狠狠唾弃了自己的这种想法,那群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自己长得不好看,就要霍霍人家好看的。 报复社会。 “长安啊,你可不要跟着这个小丫头一起胡闹啊。” “是,鱼渊姑娘。” 鱼渊瞧着这一个两个都这么乖巧,心里甚是欣慰,毕竟是自己带回来的人,一方面就相当于自己的脸面啊,他们张脸,自己也好在萧竹青抬起头来,要不然那个人又不是该如何损自己了。 看着高高挂起的太阳,鱼渊笑着说道,“这不知不觉都已经中午了,大家快去吃饭吧。” 等她再一次回到书房的时候,发现萧竹青已然不在,鱼渊疑惑地说道,“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还在看书吗?难道今日早饭没有吃饱吗?这么快就饿了。” “算了,不管他了,反正再等不到一个月,就都结束了,我就再也不用给这个家伙研磨了。” 鱼渊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这里。 却没有想到在她走后,书阁一分为二,隔出了一条隧道,萧竹青从那隧道里缓缓地走了出来,在他身边还有那日跟在鱼渊身后的侍卫。 那侍卫见自家的主子神色晦涩,于是便上前说道,“公子,这鱼渊姑娘未必有我们之前判断的那般无辜,她来丞相府必定是有所图谋。” “最近这一个月来,最盛大的事情是什么?” 那侍卫仔细想了想,随即神色一惊,“公子,还有不到一个月,是您和公主的大婚,难道她是想?” 萧竹青抬起手制止了侍卫接下来的话,“派人看好无忧公主,别在让鱼渊接近她,还有那个叫长安的,也给我看好了。” “是,属下遵命。” 萧竹青摸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嘴角微勾,“这么快,狐狸的尾巴就露出来了吗?还以为你打算多玩一会儿呢。” 鱼渊丝毫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那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反正她现在就很欢喜,等着镜亦周归来,到时候就又可以,又可以。 鱼渊跳着跳着突然停在了原地,跟在她身后的侍卫也暗暗心惊了一下:难道她发现自己了吗?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出去的时候,他就看到鱼渊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嘴里嘟囔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笨蛋镜亦周,我干嘛要想他呢?他回来又怎么样呢?我和他之间不过是救死扶伤的关系,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关系了!所以,不要多想了!不能多想!” “今日还好没有带着镜子,要不然真就在镜亦周面前丢脸了。” 侍卫暗暗记下鱼渊说的话,立刻回禀给了萧竹青,萧竹青在听到镜亦周这个名字的时候,笔毫微顿,“镜亦周是何许人?” “公子,南越似乎没有此等人的名号。” “去查。” “是。” 无忧虽然嘴上答应了鱼渊不会偷懒,可是她毕竟不是什么丫鬟,做这些活计不过是掩耳盗铃,在宫中谁敢让她做这些,怕是脑袋都要搬家了。 也就是自己的仙女姐姐,居然用那样的凶狠表情和凶狠语气教训自己。 无聊下来的小无忧脑海里就又出现了长安的脸,毕竟那晚长安的脸给自己的印象太过于深刻,自己想要忘掉,怕是短时间里可是不可能了。 “哎,明明萧竹青才是自己的。” “无忧,你在说什么呢?” 无忧吓了一跳,回过头去发现是长安,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刚刚自己没有说完那句话,要不然叫长安听见了,少不了麻烦。 想到自己一直在欺骗他,若是日后长安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怕是会跟自己疏远吧。 “我,我刚刚没说什么,你听错了。” “嗯。” 相对无言。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8)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长安眸色一深,随即敛下眼眸,“我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怕无忧你不适应,看看有什么活可以来帮忙?” 无忧轻轻一笑,“也没有什么累的活,仙女姐姐还是很疼我的。” “嗯,无事就好。”长安听着无忧的笑声,衣袖里的拳头不断地攥紧再松开。 等到他回到自己那四人一间的屋子里的时候,他趁着没人张开了手掌,看见了掌心处全都是指甲掐出来的血痕。 他到底是犹豫了,十年谋划在此一刻,自己费尽心机做到了现在这个样子,忍辱负重只是为了曾经,现在居然会因为一个刚刚才见过一次面的女子而动摇。 她是无辜的,可是曾经的他也是无辜的。 无辜,他们都何其无辜,可惜,注定是走不到一起去的。 长安收拾好心情就听见萧竹青派人来传唤他,他心下一凛,随即调整好自己的穿着前往萧竹青的书房。 不出意外的,在书房里除了萧竹青便没有了其他人,就连之前一直在萧竹青身边的鱼渊此刻也不在。 他低垂着头,摆出一副恭敬顺从的模样,殊不知萧竹青早就将他认了出来,那晚萧竹青就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了长安,可惜长安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 毕竟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十年前就从南丰城消失的孩子。 “傅长安。” 长安悬着的心突然一下子落地了,萧竹青真的认出了他,但是那又怎么样,他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傅长安的,傅长安早就在十年前就死在了流放的路上,现在活着的只是长安。 萧竹青瞧着低垂长安的脑袋,眼神从漫不经心到晦涩莫名,“我没想到你会回来。这一次是来报复我们的吗?” “公子说笑了,长安听不懂公子在说些什么。” 萧竹青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而长安却觉得这声音似是敲打在自己的心上,“许是公子认错了人,天底下同名的人有很多。” “傅长安的长安是长岁平安的长安,你的长安是什么?” “常常不安,我不过一个乞丐哪里能会有那样的好名字,公子多虑了。” 萧竹青缓缓踱步到长安的面前,他一把挑起长安的下巴,强迫他直视着自己的眼睛,“傅长安,无论你说什么,你都是傅长安,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随时奉陪。” “下去吧。”萧竹青不再看长安的表情。 长安低头应是。 侍卫从暗处显现出来,“公子,为何不将此事告诉丞相大人。” “当年的事情父亲已经精疲力尽,不用惊扰他,还有最近护好无忧公主,无论谁对无忧公主有任何的企图,杀无赦。” “是,公子。” 此刻的鱼渊赖赖地躺在软榻之上,越发觉得日子过得缓慢,自从那一日镜亦周出来说话之后,他好像就真的是销声匿迹了,如果不是错觉的话,那就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鱼渊姑娘,公子找你。” “来了。”鱼渊将镜子揣到自己的怀中,想着这才午膳赶过去没多久,他此时应该在休息吧,此刻叫自己干什么? 鱼渊轻车熟路地推开了萧竹青的书房的门,看着他自己一个人背对着自己站在窗前。 她上前行礼道,“公子,找我何事?” “无事,只是想起来之间你跟我说的,你的家乡在东北,那一日我就好奇非常,回来查阅藏书也未曾发现这个地方,今日你来跟我说一说,你的家乡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公子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为何不在下午说呢?此时应该是公子的休息时间才对。” 鱼渊疑惑地说道,而且她觉得今日的公子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作为一个现代人,看眼色应该是每一人成年的大人的必备技能。 此刻的萧竹青没有往日的和煦,以前即使有气也不会像是今日如此阴沉。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见萧竹青缓缓地转了过来,他轻声说道,“只是好奇,好奇的我有些失眠,若是不弄出个所以然来,我怕是日夜难寐。” “其实我们那个地方人还挺多的,而且物品的种类也比较多,尤其是做的饭和菜特别的好吃,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吃过铁锅炖,简直是人间美味,还有小鸡炖蘑菇,土豆炖蛤蟆,酸菜炖粉条,都可好吃了。” 提起吃来,鱼渊倒是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毕竟萧竹青自转身以后,身上的气势就收敛了起来与平常没有其他的分别。 “只是如此吗?” 鱼渊点了点头,“对啊,还有啊,我们那里的人都可好了。” “都像你一样吗?” “唔,差不多,不过比我好的多了去了。” 自从那次聊天之后,鱼渊发现自己好像是被限制了活动范围,就连自己去看无忧和长安都受到了阻挠,而萧竹青也像是消失了一样,自己不用在他眼前磨墨了。 闲散的日子本应该是美好的,但是时间越是贴近萧竹青大婚的日期,她就愈发的心慌,她拿起手中的银镜,“镜亦周,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话音刚落,鱼渊就看到一个黑衣男子破门而入,脸上蒙着的面纱叫她看不清楚来人的脸,她慌乱之中手中镜子落在桌子下面。 而她也被那人打晕给带走了。 镜子散发着银色的光辉,可是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镜子半步。 小鱼儿! 鱼渊在一声声的叫唤中醒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面居然还有两个熟悉的人,她刚想要站起来就被自己脚下的绳子给绊倒了。 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鱼渊当机立断选择装死,刚刚摔倒的时候正好摔到了脸,现在自己的左脸火辣辣的疼痛,可是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出任何的动静。 她还不清楚绑架他们的人是什么人,他们是想要钱还是要利用他们做些什么。 能光天化日在丞相府中绑人的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刚刚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可能是老鼠吧。” “他们醒了吗?” “还没有。” “一会儿把这两个女子扔到窑洞去,看她们还会不会像是那日那么嚣张了。” “知道了,大哥。” “大哥,那这个小子呢?” “自然是好好玩一玩了。” “嘿嘿,还是大哥的想法好,等玩完了再给他卖出去,咱们不亏!” “得了。看好他们,要是他们跑了,我就把你给卖出去!”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9) 鱼渊装作昏迷听到这两个人说的话,这不就是当时那个药带走长安的人吗?他们难道还不死心,这光天化日之下当真就没有了王法了吗? 容得这些人猖狂,而且还是在丞相府中就这么将人抓走了,他们就不惧怕丞相府的报复吗? 鱼渊的脑子飞速的旋转着,无论如何都得逃出去,这群人还想着要玷污长安,她绝对不能袖手旁观,而镜亦周也在昏迷前被扔在了丞相府中,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了。 鱼渊趁着他们还没有注意到自己醒过来,悄悄睁开了眼睛,结果出乎意料的是,那二人见到她睁开眼睛竟然没有半点的意外。 那带头的人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微笑,“瞧,我发现了一个不听话的小东西。” 鱼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是,是你们啊。” “呦呵,小姑娘还记得我们呢,看来我们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还叫小姑娘对我们兄弟念念不忘?” 鱼渊脑中风暴不断旋转着,嘴上却是打着哈哈,“这两位大哥,有什么话好好说嘛,如果我有什么得罪你们的地方,我赔罪,你们想要什么,我能满足一定都满足大哥们。” “那我们要是想要你呢?” “哈哈,两位大哥真会说笑,我这人有病,要不然我长得这么好看,早就成为有钱人家的小妾了,你以为为什么丞相府的公子只是把我当做一个书童?那是他看得到,吃不到。” 鱼渊眼珠子一转,瞎话张口就来,眼见着他们二人已经有所动摇,就在这时候,无忧一声‘嘤咛’醒了过来。 那二人一下子将目光放在了无忧的身上,“既然你动不了,那她还动不了吗?” 鱼渊心下懊恼,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她们现在都在这些人的手中,说不定他们一个不高兴,那么她们可就真是插翅难飞了。 “诶,大哥们等一下,那小女孩子有什么玩的?小孩子家家的什么都不懂,能给你们什么乐趣,再说了,如果她哭闹起来,岂不是要扫了你们的兴致?不如就先交给我,让我好好劝劝她。” 那人狐疑地看着鱼渊,“你说要帮我们劝劝这小姑娘?可是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不是帮他们出头吗?如今这般好意,我倒是有些奇怪。” 鱼渊一副‘明白人’的样子,“哎呀,这人的一生就那么短暂,如果为了某些莫须有的东西而丧了命,这才是不值当吧,如果我自己可以的话,那么我一定从了大哥们啊。” 见鱼渊说的轻佻大胆,他们心下也信了几分,毕竟现在的女子可没有几个能说出来像是鱼渊这般‘深明大义’的话来的。 “那好,这个交给你,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一炷香的时间里,你还没有做好,那么你就跟他们一起去地狱吧,那里的人可不管你有没有病。” 鱼渊打发走了那两个男子,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也知道这两个人不会走远,相比就在门口的不远处,说不定还会偷听她们之间的谈话。 无忧才刚刚醒来,一切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不过她还是听明白了鱼渊刚刚的话,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鱼渊,“你,你真的要劝我从了他们吗?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鱼渊知道无忧是在害怕,可惜现在不是安抚她的好时机,她狠下心来,对着无忧说道,“那又怎么样?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如果你不从了他们,他们就要把我们全部杀掉,你一个人换我们三个人难道不可以吗?” “再说了,当时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和长安早就被抓住了,哪里还会有我被你们连累的事情?!” “现在我可是好心好意地劝你,过一会儿,我的耐性耗尽了,可就不知道使出什么手段了。” 无忧看着全然陌生的鱼渊,她突然想到自己母后时常跟自己说的一句话,知人知面不知人,画人画皮难画骨,你永远都不知道一个人的背后到底藏着什么心思。 “鱼渊,你会后悔的!” “即使以后后悔,我也不想现在就后悔。” 鱼渊一边假装劝着无忧,一边凑到柱子边上磨开了自己的绳子,绳子断掉的时候,她立刻飞身捂住了无忧的嘴,贴在她的耳边说道,“嘘,我把你的绳子解开,你陪我演出戏,要不然他们不会相信的。” 本来泪眼婆娑的无忧就被鱼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等到鱼渊将她手脚处的绳子都解开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刚刚鱼渊是在跟她演戏。 她抽泣了几声,点了点头,无声地张着嘴,‘我知道了。’ 鱼渊点了点头,随即去探了探长安的鼻息,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安吸入的迷药太多了,以至于长安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她将长安的绳子也解了下来,现在无忧和她都是清醒,唯独这个长安,一个男子,属实不是她们这些女子能架出去的,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搞定外面的那几个喽啰。 无忧和鱼渊对视一眼,鱼渊率先说道,“好啊,你居然还敢威胁我?即使你威胁我又怎么样呢?你还会把你今日的遭遇说出去吗?她们最为重视女子贞洁,你不干净了,难道还指望着别人站着你这边吗?!” 即使知道鱼渊说的是假话,可是无忧听到之后还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难道今日的境地是我的错吗?难道就非得牺牲我吗?他们犯的错要归咎于我一个小女子身上,我难道不可怜吗?” “可怜?可怜又怎么样?他们会说你自己不知道检点,苍蝇不叮无缝蛋,若不是你自己抛头露脸,怎么会招惹到这些人,所以你活该!” “呜呜。” 鱼渊似是来了劲,说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你哭什么?你冲我哭什么?你要哭也是冲那些即将要要了你的人哭,说不定人家一可怜你,你就有个主儿在身旁了,倒也不用被人说那些闲言碎语了,总比以后被人说的委屈的一死了之。” 也不知道是不是鱼渊说的太狠,就连外面的人也听不下去了,到底是个小女子,哭起来的声音都是婉转动听的,听得屋外的人也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10) 他们一推开门,都没有顾得见到刚刚还在教育无忧的鱼渊,他们满心满眼都是半跪在地上哭泣的无忧,无忧的双手背后,不给他们瞧出绳子已经解绑的事情。 就在他们满心要去安慰无忧的时候,鱼渊从门口悄然走了出来,朝着二人的脑后一人一棒,全部撂倒。 做完这一切的鱼渊吓得瘫软在地上,她也是平生第一次做这件事情。 无忧更是吓的说不出来话,她连滚带爬到了鱼渊的身边,随后紧紧地抓着鱼渊的衣袖,颤声问道,“仙女姐姐,现在,现在怎么办?” “跑,一定要跑。”鱼渊打起精神,拉起瘫软的无忧,再合着无忧的力气将长安架起,成年男子的重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沉一些。 可是即使艰难,也得将长安和无忧平安的带出去。 她们两个人艰难的走着,突然鱼渊就听到无忧的抽泣声,她顾不得去看她,只是言语之间多了些温柔,“是不是被我刚刚的话给吓到了?我不是针对你,只是刚刚不那么说的话,那两个人是不会那么毫无防备的进来的。” “不,不是,仙女姐姐,我只是,只是害怕刚刚仙女姐姐真的要将我送出去,我才是真的害怕。” “别怕,我不会的,我才不会叫那些的龌龊心思得逞的,无忧,你要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事情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就还有出路,生命可是很可贵的东西。” “我知道了,仙女姐姐。” 鱼渊她们走出去没有多久,那屋子里的两个人都醒了过来,捂着自己后脑勺的伤口,带头的男子露出凶狠的眼神,“给我找,挖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我要将那小妮子碎尸万段!她他吗居然敢耍老子!” “是。老大。” 鱼渊辨别了一下方向,她并没有往城中的方向前进,而是往郊外的方向走着,她无法确定这些人的权利能做到什么,但是就目前来看,能从丞相府抓人,权利不小。 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三个昏迷的人弄到城外,更加说明了这一点,所以此刻回城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 树林或许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这里的树林繁密,如果一旦被人追了上来,说不定还能靠着地形隐藏一二。 无忧对于鱼渊的决定深信不疑,在她看来,鱼渊不仅仅是仙女姐姐,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就是天上的智多星。 但是鱼渊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担忧,毕竟这个方法也不是一个万全之策,万一对面的人多,怕是更加凶多吉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长安隐隐有了要醒过来的痕迹,鱼渊和无忧将他安顿在一个暗处,身边都拿着树枝挡着。 不久鱼渊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而且听声音还不止一个人,是很多人的脚步声。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示意无忧不要出声,她低声说道,“你在照顾长安不要出声,我去引开他们。” 鱼渊刚一起身就被无忧拉住了手腕,无忧一脸担忧的模样,她轻轻摇着头,“不行的,他们那么多人,你去会死的。” 鱼渊温柔地摸了摸无忧的头,“放心,我不会死的。” 因为她不是书中人,所以她不会在书中死去,即使这是书中的虚无的世界,可是这些人却实实在在的真人,镜亦周说过,那些人愿意将自己的记忆复制到这本书中,如果这本书中的人死去会不会影响到现实中的人呢? 而自己毫无影响,那自己就该出去承担。 鱼渊掰开无忧抓着她手腕的手指,临走前她还回头给了无忧一个安心的微笑,按照她的推断,长安将在不久之后就会醒来,长安会保护好无忧的。 那些人听到了鱼渊弄出来的动静之后,很快就朝着鱼渊的方向前进着,而无忧这边就成为了安全地带,无忧焦急地在心中祈祷鱼渊不要出事,却没有发现长安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鱼渊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了许久,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不爱运动的女孩子,自然无法跟那些成天打架五大三粗的男子相比,很快,鱼渊就落到了那个被她打晕的带头的手中。 他一手扯着鱼渊的头发,一边逼迫她看着自己,他将口水吐到鱼渊的脸上,恶狠狠地说道,“跑啊!怎么不跑了?刚刚不是打我打的很来劲吗?” 鱼渊秉持着‘你来我往’的优秀交友准则,别人吐她,她是一定要吐回去的,否则那多掉价啊!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鱼渊会吐回去,毕竟这可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能做出来的事情,那带头的男子也是一愣,随即松开了抓着鱼渊头发的手。 他一脚踏在鱼渊的左脸之上,“老子叫你吐!吐!现在给老子吐个够!” “呵,你叫我吐,我就吐啊,我是老子吗?这么惯着你!” 鱼渊也知道自己是插翅难逃了,与其活着跟这些受罪,不如激怒这些人将自己杀了,自己也能得到一个痛快,只是可惜不能再帮助镜亦周完成接下来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番离去,之后还是否能够回来。 那老大脸色阴沉的要命,可是鱼渊更加是不要命,见他不说话,她倒是开始说起来,“怎么?你是在犹豫要不要叫我一声爹吗?你要是叫,我就给你一个面子,吐你一下。瞧你,多划算啊。” “你找死!” 鱼渊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期盼死亡的来临,可是死亡到底是什么滋味,是疼吗?人,死后还会疼吗? 亦或是像是一缕青烟从自己的身体飘出,就此消散在世间呢?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声大吼阻止了老大的举动,鱼渊堪堪睁开眼睛,发现竟然是昏迷良久的长安,“你走啊!” “放开她。” 那群人宛如在听笑话一般,像是在看傻子一般看着长安,可是长安却没有给他们任何吃惊的机会,不知道长安哪里来的配剑,如同战神下凡一般一剑一个。 直到最后那剑尖直指老大,老大缓缓挪开了自己的脚,两相对立,一方率先开口,“当真是一个小白眼狼,养不熟。” “那是你们该死!” 寒光一闪,大雨倾盆落地,长安丢掉了自己的配剑上前扶起鱼渊,一声不吭地朝前走去。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11) 直到长安扶着鱼渊走到了一处悬崖,鱼渊看着那底下黑不溜秋的,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方,她一把推开扶着她的长安。 没人搀扶的鱼渊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她也不抬头看长安,“那些人是你的人?那场戏是你自导自演的戏?” “无忧是谁?” “你又是谁?” 长安看着面前已经很落魄的女子,淡然地说道,“我叫长安,也是傅长安,是曾经兵部侍郎的儿子,十年前,我父亲被皇帝下令斩首,而其余人被流放边陲之地,而无忧就是当今圣上的女儿。” 鱼渊点了点头,大雨不停地冲刷着她身上的伤口,这让她的脑子清醒并混沌着,伤口的疼在提醒着她,可是有些事情她还没有搞清楚。 “你恨皇帝,所以你接近无忧是要毁了她吗?” “不,我要毁的是丞相府。” “很快我就会因为剿清某些朝中大臣的隐秘势力而得到当今的赏识。” 鱼渊艰难地抬起头来,努力想要看清楚现在长安的面容,但是奈何雨太大了,遮挡了她的视线,“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大可将我直接从这里扔下去,即使我对你有些疑问,但是我会带着这些疑问,就此消失。” “你算是我意料之外的对我抱有善念的人,让你死个明白,也叫我有个发泄的地方。” 鱼渊闭上了眼睛,她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人抱起再被重重地扔了下去。 下坠的感觉很不好,雨滴拍在脸上的感觉也很不好,总而言之,什么都不算是太好,可是唯一好的是,她似乎在临死之前闻到了他的问道。 鱼渊缓缓睁开眼睛,她努力伸出手去抓住她所能到看到的光亮的地方,低声呢喃着,“镜子。” 南丰城近日多了几分喜气,不是因为公主要跟丞相府的才子公子即将成婚,而是因为这朝中又多出了一个不可亵玩的官员。 这个官员的传说简直是被家长里短的妇女们传的神乎其神,有人说他样貌一绝,有人说他武功盖世,还有人说他智慧超群。 总而言之,就是有很多传言,可是传播这些传言的人却丝毫不知道传言的当事人正坐在茶棚处喝着凉茶。 他身旁坐着一个白衣女子,面容憔悴,这人不是那日脱险的无忧又是何人? 无忧自从被长安救回来之后,她发现好多事情都变了,她回到了宫中,母后担忧不已,在得知了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是又气又怕。 而她知道了,丞相府中的人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她的未婚夫也会知道了她就是他未来的妻子,怪不得那一夜会有如此温柔的语气。 可是她依旧还是不开心,鱼渊消失了,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那日长安醒来之后说是去找鱼渊,可是最后只是找到了尸体遍地,却没有鱼渊的任何踪迹。 无忧利用自己是公主的便利,举全国之力寻找鱼渊,可是七日下来,任何消息都没有。 长安也成为朝中的一员,相反是丞相府中的萧竹青因为照顾公主不利,被罚禁足,就连丞相也受到了牵连。 丞相府中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其实无忧也不是关心丞相府的人,她只是在幻想,会不会鱼渊已经回到了丞相府呢? 长安见无忧一直闷闷不乐,便朝皇上请缨带公主散散心,无忧本来就是皇上的掌中宝,瞧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此憔悴,自然也是不忍心,于是就准了长安的奏折。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公主,你放心吧,鱼渊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的。” 无忧那双不聚焦的眸子看向长安,“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明明她走之前还朝我笑了,她是护我周全了,可是我却连累了她。” “长安,你告诉我,那天你过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没有看到她的尸体?没有看到她的尸体,是不是代表她还活着?她或许现在只是昏迷了,被人救了,所以这才回不来的?是不是?” 长安面对无忧时,依旧狠不下心来,他一边安抚着无忧,一边答应无忧,“你放心,只要有鱼渊姑娘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公主你,毕竟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一定会没事的,长安,我心里有种预感,她一定还活着的。” 就在无忧和长安的不远处,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却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这两人就是鱼渊和镜亦周,镜亦周恢复了法力,而鱼渊此时也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现在的情况,索性就先以旁观者的身份来观察。 那日,鱼渊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就在她呢喃出声之后,镜亦周居然似是在空气中划开了一个口子般,就那么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 大雨似乎从那一刻起就停了,而她也昏了过去。 “镜亦周,你说是不是我的存在打乱了故事的走向,其实他们。” “小鱼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知道因果循环吗?时间是一个圈,起初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书灵执意要我参与进去,现在想来,可能我们本身就与这些故事息息相关。而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最正常不过的走向了,即使有偏差,结果也不会改变,就像是花栀和君落一样。” “悲剧就是悲剧。” 提起花栀和君落,鱼渊又想起了丹心和青天的话,这里的东西和人都好奇怪,可是奇怪之余又觉得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奇怪的似乎是自己。 “可是。” 镜亦周却低头看向她,“小鱼儿,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你是人,要入六道轮回,而我是妖,千年之久不过弹指一瞬。我说过的,我就是为了你而来。” 又来了。 鱼渊从第一次的心动到现在的麻木,自从镜亦周将她救回来之后,每一天说这句话都要说上几十次,自己都快背下来了。 一开始自己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现在,她只需要沉默不语。 镜亦周瞧着鱼渊这可爱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小鱼儿还要继续躲着他们吗?虽然那傅长安的确不是好鸟,不过瞧着那无忧公主可是真心将你放在心上了。”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12) 这世上如此文质彬彬的骂人,怕是也就镜亦周能做到了,好鸟这个词语,他还是跟她学的。 “见面肯定是要见面的,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萧竹青那一日为何要将我叫去书房谈话了,他怀疑我跟长安是一伙的,或者,他也觉得我另有所图。” “小鱼儿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旁人想看不出来都难,更何况是萧竹青那般的人精,只是小鱼儿的良心在旁人看来未必就没有居心叵测的意思。” “那你说,我该如何回去?用什么样的身份呢?” “仙女。” 鱼渊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笑意的镜亦周,“你,我觉得你在跟我开玩笑。” “我是仙人,你自然就是仙女了。这世道多的是修仙之人,他们除了感叹和敬仰,可是什么都不可以做的,而我却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最后一句话,镜亦周贴身附在鱼渊的耳边说道。 热热的呼吸喷在鱼渊的耳廓处,鱼渊的脸一下子不争气地就红了起来,她连连后退,镜亦周笑着说道,“你若是退出我法力的保护范围,可是所有人都能看见你这副少女怀春的样子了。” “镜亦周,你敢对我耍流氓!我不帮你了!” 镜亦周眼见玩大了,他眉头一簇,捂着自己的心口处,“小鱼儿,我心口好疼,那裂纹本身还没有修复,前些日子还被某人摔了一下,又强行救下某人,我怕是命不久矣了。” 鱼渊知道镜亦周的话真假参半,可这恰恰拿捏了她的命脉,“镜亦周,你有本事。” “还是小鱼儿最有本事了,我哪有什么本事,小鱼儿觉得我刚刚的提议怎么样?你还可以狐假虎威。” 鱼渊狠狠地瞪了一眼镜亦周,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镜亦周的提议绝对是好,她也不是什么信男善女,被人欺负了,哪里有不还回去的道理。 而且瞧着长安还一副‘她是我救命恩人’的丑恶嘴脸,她更加要给长安一个教训才是。 “得了,就给你这个当仙人糊弄人的机会吧,你可要好好把握住了。” “得令。” 正在安抚无忧的长安突然背脊一凉,他诧异地回过头去看向鱼渊和镜亦周站立的方向,他皱了皱眉,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却觉得那里似乎有什么人在看着自己。 鱼渊被长安的眼神也吓了一跳,“不能吧,你的法力又失效了?” “没有,只是有些人天赋异禀,对待此事有着先天洞察的敏锐感,若是他修仙的话,会比普通人快上许多。” “不准夸他!他差点搞死我。” 鱼渊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娇憨,镜亦周摸了摸鱼渊的头,宠溺的说道。“好,那你到时候看看本仙人是如何搞死他的,好不好?” “你可别闹出人命啊。” “那就轻点搞。”搞得就剩下一口气,也不算是搞出人命吧。 敢动他的人,要不是这本书中有书灵掌管,他直接就将此人在书中留下的灵识掐灭了,也叫那现实中的人受一受这苦楚。 丞相府中。 萧丞相与自己的儿子在自家书房里比试围棋,二人你来我往根本就没有任何被禁足的忧愁之感。 最后萧竹青以一子输给了自己的老父亲,他修长的手指将棋盘上的白棋捡回到棋盒之中。 他那有些欢喜的老父亲开口说道,“没有想到,我在有生之年还能赢一赢我的儿子,真是此生无憾了。” “父亲。”萧竹青无奈地说道,禁足的时间长了,这父子之间的相处时间也长了,这感情自然就上去了。 萧丞相品了品茶水,“你前些日子神神秘秘的搞些东西,没过多久丞相府就被禁了,要不是我知道你是我的亲生儿子,我还以为你这是来报仇的。” 萧竹青一听就知道自家的老父亲是来自己算账了,他重新给她父亲添好了茶水,这才说道,“我原以为他们是要到花灯节那时候动手,却疏忽了府中的事情,这才被那小子给算计了。” “傅濡的儿子,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只是这小子居然盯上了丞相府,这不是逼你爹提前告老还乡吗?”萧丞相看了一眼自己依旧气定神闲的儿子。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的老父亲告老还乡事小,只是你那未过门的妻子怕是都要被那小子给拐走了。” 萧竹青敲桌的手指一顿,“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臭小子,别给老子装,皇上是关咱们紧闭,又不是砍了手脚,戳瞎了眼睛,你能什么都不知道吗?还在这里装,你继续装,看看到时候到嘴的媳妇是不是要跟别人跑了。” “父亲,您真的觉得公主到了萧家就是好吗?驸马不能入朝为官,您是最知道儿子的心愿的。” 萧丞相拍桌而起,“志向跟媳妇,你要哪一个?!” 萧竹青不为所动,他淡然地说道,“儿子是您的儿子,您难道不是最了解的吗?” 萧丞相气着气着就笑了,“好啊,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呢?是不是?是不是从傅长安和无忧公主进府的时候,你就已经想好了?我当时还以为我儿子这是矜持呢,原来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想啊,我这禁足真是贻笑大方了!” “你可知道当今圣上最烦别人揣测他心里在想什么,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一时不慎,咱们全都玩完!” 萧丞相吹胡子瞪着眼睛地说了半天,而萧竹青却半分也不为所动,“父亲年轻的时候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刚刚您也说了,虎父无犬子,傅长安不比他父亲傅濡差,难道我萧竹青会比萧楠差吗?” 毫不意外地,萧竹青被自家的老父亲给打了,“好啊,臭小子,现在都敢直呼老子的名字了,真是忘记了老子年轻时候还上过战场了吧!” 禁足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萧竹青的计划,甚至还给了他更多的准备时间,他一直不入朝为官,一是因为自己有婚约在身,入朝为官只会给自己的老父亲招来闲话,二是自己也不甘心在大婚的时候退出朝堂。 他绝对不会让婚约毁掉自己从小的梦想。 长安将无忧送到了她宫殿的门口,就在这时候无忧突然抱住了他,她一双翦水秋瞳看着长安,“我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嫁给萧竹青了,长安,你救了我的命,我也救了你的命,我不甘心,我也不想。” 长安自然知道无忧是什么意思,他原本的计划也该是这样,可是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扒开了无忧的手,“公主,时候不早了,宫门就要落锁了,臣先告退了。” “长安。” 长安头也没有回的离开了,无忧以为他无情,却没有看到他衣袖中紧握的拳头。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13) 待长安走后,皇后从一旁走了出来,她上前挽住无忧的手,无忧看到是自己的母后,想到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时惊慌,“母后,刚刚我不是。” 皇后安慰地拍了拍无忧的手掌,“不在这里说,跟母后进去。” 无忧乖乖地跟在皇后的身边走进了自己的宫殿之中,进去之后,皇后遣散了自己身边的所有人,偌大的内殿之中只剩下了皇后和无忧两个人。 “母后,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无忧见皇后不开口说话,自己只好率先解释道。 皇后是过来人,岂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心里在想些什么,“母后都知道,母后和你父皇都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的欢喜和幸福自然是我们心中所求,母后现在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否是真的喜欢那长安?” “母后,本来我这次偷跑出去就是为了去丞相府见一见我从未见过的未来夫君,我见到之后的确觉得母后和父皇选的人是上上之选,倘若,倘若女儿未曾经历前些时日的事情,女儿,女儿,断然做不出刚刚那种事情,于我,于他,于萧竹青都是错。” 皇后一声叹息,“罢了。”她摸着无忧顺滑的头发,“孩子大了,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情还是要从长商议,毕竟今日母后瞧那长安的意思,模糊不清。” “母后,长安,他刚刚不是已经拒绝我了吗?” “傻孩子,喜欢是会从一个人的眼里蹦出来的。动作和语言都能藏住欢喜,可是唯独眼睛,是藏也藏不住的。”皇后安抚着无忧的情绪,她说的这话大半是真的,可是对于长安,她能看出来长安对于无忧未必无情,只是这其中似乎还掺杂着什么别的。 长安回到自己的新宅邸,看着空荡荡的地方,脑海里全是过去的画面,这里就是曾经自己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可惜在那之后,自己竟也不曾来过。 当初自己侥幸不死,苦练武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来为了自己的父亲正名,证明他从来不是叛国的人。 他跟萧竹青不一样,他是见过无忧的,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的无忧还像是一个糯米团子,拉着自己的衣袖甜甜地叫自己长安哥哥。 或许她都已经忘记了,可是他忘不了,他忘不了,也下不去手,如果用无忧对付丞相萧家,那么他跟当初那些落井下石的人有什么分别。 所以他松开了无忧的手,他在黑暗中唯一仅有的生气。 愿她此生无忧无虑,愿她此生平安喜乐,愿她此生富足安康。 如果她还是要嫁给萧竹青,他会保住萧竹青的命。 次日,皇帝破例将萧竹青叫上了朝堂,大家都知道萧竹青的才能,只是一直在私下里可惜萧竹青要迎娶公主而不能为朝廷效力。 但是有些人在可惜之余,更多的是庆幸,因为萧竹青绝对是一个难搞的家伙,再加上萧丞相,那么这朝堂的半壁江山岂不是都成了他们萧家的了? 萧竹青虽然是一次踏上朝堂这片土地,但是他丝毫不慌,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皇帝从他进来的时候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萧竹青的身上,这男子临危不乱,即使知道自己一直在看着他,他丝毫没有露出胆怯的模样。 思及昨夜皇后跟自己说的话,皇帝又将目光放在了长安的身上,这位近日来名声大噪的文官,不知不觉之中居然俘获了自己女儿的芳心。 不过,今日他要处理的事情可不是这些事情。 下面的官员都搞不清楚今日皇帝的心思,一个个都将头埋的很低,生怕一会儿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落到自己的头上。 “今日朕有一喜事要宣布。” 殿中安静如常,皇帝继续朗声说道,“众位爱卿都知道朕除了国事之外,一心向道,终于功夫不有心人,朕的南越迎来了一位蓬莱的仙人,仙人以后便是朕南越的国师了,今日叫你们来,只是认认国师,以后可莫要冒犯了国师。” “遵旨。”他们面上不显,可是心里却打起了鼓,这修仙之人平常最不爱掺和的就是国家之事,皇帝会不会被什么闲散的道人给欺骗了?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瞧皇帝龙颜大悦,他们自是什么都不能说。 鱼渊紧紧地跟在镜亦周的身后,镜亦周似是察觉到了鱼渊的紧张,他没有回过头,只是伸手将自己身后的小尾巴抓在了手中。 鱼渊看着镜亦周抓着自己的手,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甜蜜,她看着镜亦周的背影,心下更是一阵恍惚,如果他不是妖的话,如果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一定会毫无顾忌地向他诉说自己此时的心情。 喜欢就是喜欢,有好感就是有好感。 但是镜亦周是一只妖,她怕有些话说出口了,事情就变了。 镜亦周牵着鱼渊走到了大殿的正中央,出于好奇,众位大臣缓缓抬起头打量着他们的新国师,在看到镜亦周的脸的时候,不免得发出了惊叹。 原以为会是个邋遢的道人,可是在见到镜亦周本人时候,他们心里的想法就变成了,这成仙的仙人也就是这样了吧。 许多人的注意力都在镜亦周的身上,只有两个人的注意力是在鱼渊的身上,一个是长安,一个是萧竹青。 萧竹青想过鱼渊的身份,却没有想过鱼渊会是这样的身份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长安则是心中恐惧,鱼渊居然能活下来,那么她会不会告诉无忧事实,如果无忧知道了那些事情,怕是无忧再也不会理会他了。 镜亦周见众人的表情迥异,他勾唇一笑,“本仙人乃是游历至此,见陛下金光照耀,遂被吸引,今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自是,国师大人安。” 皇帝满意地看着众人恭顺的模样,“好了,国师大人想要看一看我南丰城的风光,不知道哪一位想要代替朕做这个导向的事情呢?” “臣愿意。” “臣也愿意。” “还有臣。” 突然一声轻笑打断了众位大臣的争先恐后,这时候他们才看到国师大人还牢牢牵住了一个容颜不俗的女子,那女子看向一旁的男子说道,“我瞧着他倒是不错,不如就叫他陪着我们吧。” 众人一愣。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14) 长安见鱼渊指着自己,心下一时失神,他从来没有想过掉下悬崖的人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带着一个强大无比的靠山回来了。 长安不安地蹙着眉头,鱼渊欣赏够了长安那局促不安的表情,一声轻笑在殿中响起,“一个人总显得冷情的很,我来到南丰城后,常常听人说起南越第一才子乃是丞相府的公子,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荣幸叫萧公子也与我们一同呢?” 镜亦周不发表任何的言论,只是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鱼渊的手掌心,反正他也是无聊的紧,而且纵使这些时日都跟鱼渊待在一起,可是镜亦周还是有一种后怕的感觉。 害怕鱼渊有一天真的就在这个世界里消失了,如果她真的消失了,那么自己也就没有了任何存在的意义。 当然镜亦周的内心独白都是鱼渊所不知道的。 她还觉得镜亦周捏着她手掌心的动作异常奇怪,可是自从这一次镜亦周回来之后,他总是会做出些奇怪的举动。 没有人注意到鱼渊和镜亦周之间的小动作,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长安和萧竹青给转移走了,皇帝不曾开口说话,殿中的气氛一时间僵了下来。 鱼渊状似无意地歪头说道,“难道我的请求就这么让人难以答应吗?” 皇帝突然就感到芒刺在背,他微微扭头看去,只看到镜亦周一脸笑容在看着自己,他心下一晃,随即说道,“鱼渊姑娘的提议不错,正巧今日朕将萧家公子传了上来,不如就让长安和萧家公子一同陪仙人和姑娘转转吧。” “多谢皇帝。”鱼渊一脸的天真可爱,任谁都看不出来她和长安和萧竹青之间是认识的。 听到皇帝答应的时候,鱼渊嘴角勾起一道诡异的笑容,接下来有好玩的事情了,自己也不是小猫咪,被人欺负了,不还回去的。 “是。” “是。” 萧竹青和长安双双出来领命,低头时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那一眼似乎包含了许多东西,但是也仅仅是一眼,二人彼此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眼神的交集。 早朝结束,鱼渊跟着镜亦周出了大殿,临走之前她来到长安的面前说道,“今日我有些累了,明日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一句足以,鱼渊没有再去看长安和萧竹青的表情,有时候装神弄鬼逗逗别人似乎还是一件挺好玩的事情,总比被人逗好玩的多了。 镜亦周依旧牵着鱼渊的手不曾松手,等鱼渊走到了御花园看到了争奇斗艳的百花,想要凑上前去闻一闻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一直被镜亦周牵得牢牢的。 她轻轻咳嗽了几声,示意镜亦周可以将手松开了,可是镜亦周就好像是沉浸在了花海中,不曾注意到鱼渊的丝毫举动。 无奈之下,鱼渊只好自己开口说道,“镜亦周,你的手可以撒开了。” 她原以为镜亦周会说出什么话来反驳一下自己,结果镜亦周很是轻松地松开了手,松开的时候还一脸无辜地说道,“真是抱歉,刚刚看花入了神,忘记了。” 镜亦周的爽快叫鱼渊愣在了原地,镜亦周看到鱼渊失神惊讶的表情,他微微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小鱼儿不会舍不得我吧?如果你想要我牵着你,你就大胆的说出来,我对别人不行,对你可是来者不拒。” 鱼渊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镜亦周,你就是个大流氓!” 镜亦周浅笑不语。 皇帝坐在殿中的龙椅上扶着额头,俊朗的脸上满是愁绪,下面站着的正是被鱼渊点名的长安和萧竹青。 二人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面,皇帝不说话,他们也就不说话。 萧竹青来之前能想到皇帝叫他来是做些什么,只是没有想到他第一次踏进朝堂就能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且鱼渊的身份的确是一个谜团。 南越和其他国家一样,都是崇尚仙家的国家,如果不是拥有仙根的人少之又少,而仙人更是久居山林之中,仙人更加是少见非常。 那个叫做镜亦周的男子能被皇帝如此厚待,也是因为如此。 只是鱼渊。 萧竹青低垂的眉眼下闪过一丝暗芒,这下子要跟自己的计划有所出入了。 皇帝想了许久,抬头看见两个青年才俊站在下面,想到刚刚鱼渊的话和镜亦周的眼神,还有昨晚皇后跟自己说的事情,他现在真的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无法揣测镜亦周和鱼渊的心思,也不知道鱼渊叫长安和萧竹青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看上他们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的女儿又要怎么办? 女儿跟萧竹青有婚约在身,可是如今女儿又喜欢上了长安,皇后也劝自己要给女儿一个幸福的归宿。 沉吟片刻,皇帝终于开口说道,“你们可知道朕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 “草民愚钝。” “臣愚钝。” “你们若是愚钝,那么我南越可还有栋梁之才吗?!”皇帝拍案而起,怒声说道。 萧竹青和长安跪的利索,一个两个都低着头不再言语。 皇帝手指他们,“你们真是要气死朕吗?!” “臣不敢。” “草民不敢。” “你们口口声声一个不敢,两个不敢,朕将女儿放在你丞相府中,结果被贼人掳去,险些酿成大祸!还有你,对朕的女儿居心叵测,其心昭昭!” “你们还敢在朕的面前说不敢?!” 一声轻响在殿中尤为清晰,萧竹青将额头抵在地面之上,“草民知道是我等过错才导致了公主的安危问题,草民自知有罪,配不起公主千金之姿,还请皇上收回赐婚的旨意。” “镜亦周,你说,今日皇帝叫萧竹青来是做什么?” “婚约。” 鱼渊皱了皱眉头,“婚约?是他跟无忧的婚约吗?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丞相府即使没有其他的府中严苛,可是贼子想要进去也是难上加难,你说,傅长安跟丞相府有什么关系?” 镜亦周上前揉了揉鱼渊的头发,“现在这些都不是我们要关注的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你回去好好休息,毕竟没有力气,明日该如何惩戒那些伤害你的人呢?” 鱼渊低下头没有再说话,她心里现在隐隐有一个猜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故事可不是一个供镜亦周学习的好故事。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15) 刚刚升起太阳,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处照在了鱼渊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昨晚连衣服都没有换直接倒在软榻上睡着了。 人啊,一旦有了心事就很难能睡着了。 昨晚她想着长安和萧竹青之间的事情,再结合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场景,虽然心里告诉自己真实事情不会那么狗血的,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果继续再让镜亦周看这样悲剧的故事,那么他身上的裂纹会不会更加严重呢? 如果真的像她所猜测的那样,那他和她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个故事里,她要做的是保住镜亦周的命,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镜亦周一点点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不可避免,无法避免的事实是。 少女的心事和无法自拔的心动,每一次见面,每一次交谈,她都能明显感到自己对于镜亦周的感情变化,她又不是傻子,面对这样的镜亦周怎么可能不心动? 可是心动又如何呢?人妖殊途。 想到这里,鱼渊不禁瞪大了眼睛,她低低地笑了起来,“人妖殊途?曾几何时,我天不怕地不怕,总觉得世上没有什么能阻挡自己的感情,可是真的到了自己的身上,最先畏首畏尾的是自己。” 她伸出手臂挡在自己的眼睛处,可是还是有一行泪从缝隙中悄然流了下来。 人啊,不是总能无畏的。 等镜亦周来找鱼渊的时候,鱼渊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一脸轻松地站在镜亦周的面前,镜亦周见着她心情尚好,语气跟着轻松了许多,“小鱼儿今日的气色不错,可是想好如何收拾他们了?” “自然是想好了,戏耍一下嘛,不是很难的事情。”鱼渊骄傲的仰着头,洋洋得意地说道。 “那就好。” 镜亦周又是很自然地牵起鱼渊的手,只是这一次鱼渊轻轻地躲开了,镜亦周看着自己抓空的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鱼渊倒是像个没事人一般,笑嘻嘻地朝前走去。 镜亦周看着鱼渊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抓空的手掌,一声无奈的低喃从口中轻轻逸出,他的小鱼儿还是注意到了吧。 自始至终,从第一世开始,他就一直在背后注视着她,以前如此,过去如此,可是未来不久,他想要牵着她的手,一起走。 镜亦周快步上前,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牵起了鱼渊的手,这一次快到鱼渊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镜亦周拉着走了。 “镜亦周,你。” “小鱼儿不饿吗?听闻这南丰城的早点也是一绝,我带你去尝一尝,如果好吃,这些时日你的早点我就承包了。” “镜亦周,你。” “小鱼儿,还想说些什么?” 镜亦周站定,回头看着鱼渊,鱼渊被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神唬住,一时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这样的镜亦周让她想起了在丹心的草屋中,那时候镜亦周也是这样的神情,他问自己,你是不是有话在跟他说。 那时候,她说的是,她想要离开。 可是,这一次她想要说的,不是离开。却跟离开的意思差不多。 鱼渊别开眼睛,狼狈地说道,“没,我没什么想说的。” “嗯。” 二人相对无言地来到了镜亦周说的那个早餐店,却没有想到在这里就碰到了今日的‘主角们’,萧竹青看到镜亦周和鱼渊倒是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长安的表情叫鱼渊觉得异常。 “长安,好久不见。” 长安对于装傻充愣可是一绝,“鱼渊姑娘说笑了,我们昨日不是才在大殿中见过面吗?” “那长安公子对于再次见到我有什么感觉吗?”鱼渊说话的时候重点在‘再’上面说的异常的大声。 她见长安似乎没有想要搭腔的意思,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不用太紧张,我这人一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救我一命,又杀我一次,按理来说应该平了,但是呢,女孩子嘛,就是心眼小,不耍耍你,我啊,寝食难安。” 面对鱼渊的直白,镜亦周和萧竹青似乎没有什么意外,只是长安没有想到鱼渊会这么直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他索性也不躲了,直截了当地说道,“那你想要怎么办?” “如果我说,我要告诉无忧这些事情,你觉得无忧还会像之前那样对你吗?”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鱼渊看了看出声的两个人,她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清晨的茶水,“怎么说?” “这跟无忧没有关系,你没有必要告诉她,你失踪本就给她很大的打击,如今你若是告诉她事实,她如何能承受的住。” “萧竹青,你才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吧。”鱼渊冷笑一声,“原以为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没想到你也是一个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的人。” “你和长安,还是傅长安,无论你们两个出于什么目的做什么事情,你们的行为都已经伤害到了无忧,伤害到了我。” “你们视人命如草贱,完全不把别人的性命和心情放在心上,如今倒是一派圣人的模样,你们难道不觉得可笑吗?他日如果无忧从别人那里听来了什么,难道你们要她来亲自质问你们吗?!” “萧竹青,无忧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竟也忍心?!” “现在已经不是了。” “什么?” 许是鱼渊的声音太大了,周围的人都对他们几个人投来疑惑的目光,可是当看到他们的脸的时候,顿时一个个变成了花痴的模样。 镜亦周捏了捏鱼渊的手掌心,“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长安大人的宅邸如何?” “可以。” “呵,可以?你即使说不可以,我想去,你难不成还敢拒绝我不成?”鱼渊这一架势可是将狐假虎威学了十成十。 不过她也是在气头上,要不然断然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镜亦周倒是觉得很好,毕竟他家小鱼儿学会依赖他了,难道这不是一件好事情吗? 长安听后也没有什么表示,毕竟鱼渊的架势十足,好像自己再说些什么,她就要给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16) 等到了长安的宅邸,萧竹青停在门口久久没有动弹,长安看着他那副怀旧的模样,就觉得异常讽刺,“怎么?觉得这里眼熟万分?还是觉得自己羞愧难当?” “傅长安,有些事情,有些话,你做你说才是最没有资格的。”萧竹青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然后越过他直接走到了前厅处。 这里的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连布局都没有变化分毫,他还是能凭借小时候的依稀记忆找到了那些记忆深刻的路。 曾几何时,他也是在这里玩耍的一份子,曾几何时,他跟傅长安也是可以成为交心的朋友。 但是时也,命也,时过境迁,沧海桑田都已经不复存在,唯一在过去存在的他们也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感叹时间还是应该感叹命运了。 鱼渊丝毫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主位之上,“我刚刚在来的路上想了想,将此事告诉无忧与我而言的确没有半分好处,说不定还要因此担当些什么。所以我决定,所有事情既往不咎。” 长安疑惑地看着鱼渊,“你说既往不咎?刚刚还是一副咬着我不放的模样,女子还真是善变的很。” “嘿,我放过你,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敢对我冷嘲热讽?” 长安不再言语,他实在是摸不清楚鱼渊的套路,而且鱼渊身后还站着一个镜亦周,这个人可是仙人,护着鱼渊,如果他当真是激怒了鱼渊,怕是这个仙人也不会放过自己。 思及此,长安选择沉默。 鱼渊见长安老实了许多,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不就对了吗?” “对了。”鱼渊看向萧竹青,“我找你,是有两个问题要问你。本来呢,只有一个问题,但是你刚刚说的话,叫我很是好奇。” “你问吧。” “第一,你为什么会放任长安的人抓走我们?第二,你说你和无忧的婚约取消了是为什么?” “小鱼儿还不明白吗?有人想要高官厚禄,有人想要报效国家,而一旦成为了驸马,满腔热血从此无缘,儿女情长在某些人看来远远比不上国家。”久久未曾开口的镜亦周慢条斯理地说道。 萧竹青看向镜亦周的眼中多了几分不平静的情绪,“是。而且我放任他们抓走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图谋不轨,整日里不知道在计划着什么,你说的地方我没有听过,我以为你是他国过来的探子。” “之前你还念叨什么镜亦周,我从未听过这么一号人,自然会留个心眼。” “住嘴!”鱼渊见萧竹青将自己那点藏起来的小秘密全部说了出来,她瞪着眼睛看着萧竹青,“好了,那些不重要的事情不用再说了,你说重点就好了,好了,我都明白了。” 突然一声低沉的笑声在鱼渊的耳边响起,镜亦周那好听的声音不期然地响起,“我都不知道,我不在的日子里,小鱼儿原来这般想念我,倒是我的错了,早该回到小鱼儿的身边的。” “镜亦周,你闭嘴,没有人将你当哑巴。”鱼渊一胳膊肘怼在了镜亦周的腰腹处。 镜亦周不气不恼,伸出手揉了揉鱼渊的小脑袋瓜子,被镜亦周这么一弄,鱼渊也安静了下来,红晕也慢慢攀上了耳边。 “仙人和鱼渊姑娘的感情还真是好呢,真是羡煞旁人。”萧竹青也如同往常和鱼渊相处那般,打趣着鱼渊,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我跟他才不好呢。”鱼渊嘟嘟囔囔地说道。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宛如小女孩子撒娇一般,镜亦周对着萧竹青无言一笑,这一笑也算是聊表谢意。 长安瞧见他们的互动,心中的阴霾越来越大,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萧竹青率先站了起来,“既然误会都已经解开了,那这里也就没有在下什么事情了,如今我跟无忧公主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接下来的事情,与我无关。” “不过对于鱼渊姑娘,我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不如仙人和鱼渊姑娘就住在我丞相府如何?一切费用都由我丞相府承担,也算是表达我小小的歉意。” 第一句话是跟长安说的,而第二句话才是跟鱼渊和镜亦周说的,镜亦周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鱼渊的秀发,“小鱼儿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坐在皇宫的确多有不便,而且说不定还会碰上无忧,她现在能面对萧竹青和长安,却不能坦然地面对无忧,面对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忧,鱼渊不知道从何招架。 “好,那我就要我以前住的房间。” “我要小鱼儿旁边的那个房间。” 鱼渊顿时看向镜亦周,可是偏偏镜亦周没有觉得自己刚刚的话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小鱼儿为何如此看我?” “丞相府女的和男的住的是两边,不能在一起的。” 镜亦周看向萧竹青,笑着问道,“哦?贵府还有这样的规矩?” 萧竹青同样也笑着回道,“鱼渊姑娘可能久久不曾回去,丞相府已经没有那些俗礼了,仙人放心,鱼渊姑娘旁边的房间一定给您留着。” “那还真是劳烦萧公子了。” “客气了。” 鱼渊看着这二人一唱一和,嘴角微抽,镜亦周察觉到鱼渊这诡异的小动作,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抚上鱼渊的嘴角,“小鱼儿,都说了多少次,不要总抽嘴角,会得嘴眼歪斜的。” “要!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镜亦周不理会鱼渊的小脾气,手指在鱼渊的鼻尖轻轻滑过,这惹得鱼渊又是一阵脸红,“镜亦周,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你信不信我!” 鱼渊挥起拳头装作要打的动作,可是镜亦周还是笑意满满,“好,好,你想打都给你打,好不好?” 鱼渊是有气也无从发泄,尤其是面对这样的镜亦周,她更加是有心无力,“算了,我还是回到丞相府吧,我觉得丞相都比你们可爱!” 镜亦周突然眼神一凛,他看向萧竹青,萧竹青一瞬间就懂了镜亦周眼神中的警告,他无奈一笑,他总不能说他爹没对鱼渊姑娘有非分之想吧。 这件事情还真是难搞啊。 镜亦周牵着鱼渊就走了出去,厅中只剩下了萧竹青和长安,长安从刚才就一句话不说,萧竹青看向他的眼神也是晦涩不明。 长安故里等十里红妆(17)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以后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知道你对你父亲的死抱有想法,与其你在这里盲目猜测,不如去问问以前的老人,我没有时间和想法去跟你处理以前的事情。” “我也希望你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还能像现在这样。” 长安抢在萧竹青的面前,两两对立,长安眼中满是暴躁,“你都知道些什么?你来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吧,明明当初就是你们害我家破人亡,你们就是害怕我的报复,萧竹青,我是不会放过你们萧家的!” 萧竹青一把推开长安,语气淡淡地说道,“随便,话我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你如果对我萧家如何,我亦不会手下留情。” 小时候玩耍的情分从今日起一笔勾销,那时候的快乐时光终究是被时光抹去了。 长安看着萧竹青的背影,整个人都癫狂了起来,丝毫不见往日的平和气息,就连身上那份光芒也渐渐地暗淡地下去,“萧竹青,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即使鱼渊和镜亦周已经走到了门口,他们还是听见了长安的嘶吼,鱼渊低着头沉默不语,镜亦周的步伐也慢了下来,“小鱼儿之所以不追究是因为同情吗?” “不是,傅长安没有什么地方是值得我去同情和可怜的,我也没有资格去同情别人,而且同情傅长安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吧。” “我只是想到了这不过是一个故事,过多的参与这个故事的内容,会不会对这个故事造成什么偏差?我之所以放过他,是因为你。” 镜亦周看着鱼渊那双清澈的眸子,这是第一次鱼渊如此直白地说这样的话,她说,她是为了自己。 “小鱼儿,不必为了我而委屈了自己。” “我并不觉得委屈。镜亦周,我说过的,我会帮你的,所以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的面前消失。所以啊,你也要努力地去感受世间的感情,要尽快修复自己身上的裂纹。” “这人世间的感情和人心可不是那么好懂的。” “我知道了。小鱼儿,谢谢你。” 鱼渊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直到萧竹青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瞧着镜亦周和鱼渊还在门口等着他,他倒是有些意外,“原以为你会直接杀到我家里去。” “这一次可不一样了,之前是给你家打工,现在我可是去做客的,你不给我引个路,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萧竹青笑了笑,“是,是我思虑不周了,请,鱼渊小姐。” “哼,算你识相。” 当天下午,镜亦周就给皇帝送去了一封信,他们决定住在丞相府中,皇帝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心里没有什么不喜的情绪,相反的是,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那个鱼渊姑娘更加喜欢萧竹青,这就好,省的自己刚刚把萧竹青的婚约给解除了,再弄得自家女儿跟鱼渊姑娘抢一个男子。 皇帝彼时正在皇后的宫中商量无忧的婚事,皇后看到这封信也松了一口气,“陛下,看来萧竹青已然不是我儿的良配。” 皇帝叹息一声,“朕知道,可是无忧喜欢的,未必就喜欢她啊。” “臣妾那日见过那人一次,五官倒是端正,那日臣妾去的时候,正巧赶上了无忧被拒绝,可是即便如此,臣妾还是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是有可能的。” “皇后为何这么说?” “那人眼中分明就有欢喜,可是这欢喜很快就被压了下去,似乎他的背后另有隐情,起初臣妾以为他是因为无忧和萧竹青的婚事一事所纠结,今日陛下当着他的面将婚约解除,他可有欢喜的表情?” “没有。此子心思异常,朕也有些看不懂他。” 皇后沉吟片刻,“陛下,臣妾觉得有必要要去查一查这人的底细,虽说无忧欢喜,但是我们却不能这般马虎大意。” “这是自然,朕已经派人去查了,我儿当配世间无双。” “陛下。”皇后动容地半卧在皇帝的怀中,他们已经许久未曾闲聊谈话,哪怕闲聊所说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就是这般她才能真切地感觉到陛下是她的依靠,是她的丈夫,是她儿的父亲。 “你放心,无忧是朕唯一的女儿,朕断然不会叫她吃苦吃亏的,你这个当娘的,也是要辛苦一些了,无忧这孩子,最近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朕怕她钻了小空子,出不来。” “是,臣妾会留意的。” 等到皇帝走后,皇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来到了公主的宫殿,瞧着这冷冷清清的宫殿不复往日的欢声笑语。 皇后眉头一皱,“公主呢?” “回禀皇后娘娘,最近公主状态不佳,一直都在卧床休息。” “可传过御医了?为何无人来报给本宫?!你们这些奴才是想要造反吗?!”皇后一怒,不像皇帝那般血流千里,可是也能叫这些后宫中人害怕要死。 “皇后娘娘息怒,是,是公主她自己不让说的,奴婢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皇后也知道惩戒这些宫人说不定还要无忧自己来向自己求情,索性她也弄那个麻烦,“你们就自己跪在这里好生反省反省。” “是。” 皇后走到公主的内殿之中,发现无忧根本就没有睡觉,而是睁大眼睛看着前面,就像是一个没有神智的人一般,这可把皇后给吓了一跳。 “无忧,无忧,你别吓唬母后,母后在这里呢,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母后说,好不好?” 无忧听到皇后的呼唤这才缓过神来,她缓缓地扭过头看着一脸焦急的皇后,她哑着嗓子说道,“母后,无忧听说最近皇宫里来了一个叫鱼渊的姑娘,她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啊?” 皇后这才想起来之前无忧叫所有人去找一个叫鱼渊的姑娘,说是她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她一忙竟然给忘记了。 如今无忧一说,她这才想起来,“是,无忧,你是说,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母后,她为什么不来见我呢?是无忧不够好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开始排斥无忧了呢?” 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儿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心里是悲痛万分,她知道是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到了宫里,那些妃子总是见不得别人比她们好,现在就连自己的女儿也受到了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