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战争前夕 这块大陆从人类建立部落到如今封、越、夏、凉、离五个国家,已经走过了六千多座春秋。 人类主导大陆以来,大陆之上便没再安宁过,朝代更迭,百十年间各个霸国统治者从上一个群雄逐鹿中恢复元气后,再次拿起手中的权利之剑去争夺更大的利益,战争便一触即发。 永贞十年,初秋,封国天险巨岩关。 关内街道上叫卖声此起彼伏,临近道路旁的一座破落小院里,倚靠在破裂木椅上的殷年翻看着一本残破的书。 殷年如同在书中发现了宝藏,早已过了饭点,他还是没舍得放下手中的书籍,只是肚子早不满意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身体的某部分响起。 殷年虽家境一般,但祖上也是大封开国名臣殷泽胜,却自此之后殷氏便人才凋零,到了殷年这一代早已破落。 以前的贵族破落后,家中还是有些田产,供养自家人还不成问题,但这书可不能空手借看。 殷年为了看书,有时不得不节省一餐来维持自己这个喜好。在这样条件下,这个十四五的少年已经看遍这巨岩关中近半数书籍。 巨岩关中的人觉得这个少年是个笑话、一个败家的书呆子。只要有藏书的人家都希望这个书呆子的到来,对他的借书礼不太在意,就想看看这个喜欢看书的呆子。 两个时辰后,血红夕阳照在雄伟的巨岩关上,漆黑色的巨岩关就像是即将隐藏进夜色里的猛虎。 城楼上的士兵们开始换防,殷牧亦如往常散班回家,同僚们喜欢打趣谈论这巨岩城关中各种妙事。 殷牧当兵已有三载,却一直是个小小守城兵,没有升迁的机会,在巨岩关中除了邻居和同伍军士也没什么相熟之人。 城楼到明德坊相隔四坊,在巨岩城中明德坊是贫苦人聚居的地方,这里的环境和实力错综复杂,也是巨岩十二坊中最乱的一坊。 推开破旧的大门,院子中的那个少年抬眼:“二哥回来了,肖伯已经将饭食做好了。”殷年生的一双丹凤眼,带有些许婴儿肥的脸颊白净的像个女子,笑着说话时有两个小梨涡,还漏出两颗小虎牙,显得十分可爱与无害。 “三弟今天可在书里又学到些什么?”殷牧褪去路上的疲惫,一边脱下身上的布甲,一边看着小心合上书的三弟,他露出久违的笑容。 殷年上前接过殷牧脱下的布甲认真的整理着,抬眼望向二哥,眼波清明。 “今天觉得这一卷关于升国公范贤劝谏蔺武王中兴蔺国的谏文受益良多,升国公当时只不过二十五六岁就能提出这样的谏文,实在是佩服,二哥你过来看...”少年将整理好的布甲放到架子上,拿起那本破旧不堪的书。 殷牧走到殷年的身旁,看着殷年小心翼翼的翻动着书,仔细查找出处。 “你看这……“殷年慢慢地翻动着书,害怕抖落下这些残破书页。 肖伯立于堂前,见两位少爷看书入迷,也没向前打断,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每天最好的时光。 活了五十余年,从主家起事起,家里的祖辈便跟随左右,两三百年下来主家的凋零看来要在这辈翻身了。 大少爷选择从商,远走他乡行商,二少爷从武,三少爷从文,经人推荐便来到边关,坊间传闻三少爷是书呆子,每日行于市场,虽常有人打趣与嘲笑,但肖伯也从未与他人红过脸,因为他知道自家几位少爷会成为他们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俩少年终于放下书,肖伯脸上笑着招呼两位少爷回屋吃饭。 两盘青菜与少许肉食,殷年面前放着一碗带有少许米糠的米饭,二哥将所有的肉食夹到殷年的碗里。 殷年看着二哥与肖伯吃着糠饭青菜,心里便有些愧疚。二哥本是练武之人,没有肉食进补就会耽误身体。肖伯也年过五十,本该颐养天年的年岁,可为了他们两兄弟在这边城忍饥挨饿。 “伯父、小年,近来越国已有异动,这几天可能城里会乱,我会驻守城楼不便回家,所以少上街走动!“殷牧将刚得到的南方越国军队已在巨岩关一百多里外安营扎寨的消息,今晚过后城里必将会乱,特别是这明德坊里:“肖伯,如果战事起了,您就带着小年回家吧!“ “二哥...”“二少爷...”殷年和肖伯满脸担忧。 “伯父、小年你们不要担心,我既然是一个兵,就应该有个兵样,何况这也是机会。”殷牧打断两人的关心。既然想成为人上人,机会就在眼前,不应该选择退后。 肖伯看着眼前这二十郎当的孩子,他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战事的渴望。肖伯也是从伍之人,像这样充满渴望眼神的少年他见过许多,要么最先死在战场上,要么百战成为将军。希望二少爷成为后者吧。 “二少爷,如果真上战场不要盲目冲阵,最先想好如何保存自己...”肖伯将自己保存之道说给二少爷。 殷牧虽然不太认同肖伯那些自我保存之道,还是认真的听着。 殷年来到外间,颤巍的双手掠过在他眼中薄如蝉翼的布甲,目光中藏着不舍。想起孩提时,体弱多病的他总是坐在门庭下,看着父兄们在院子里练拳,练完拳后他们都喜欢摸着他脑袋逗他玩。 “小年,难道你还不懂你二哥我吗?何况这战事暂时还未起!你也看过史书,战场才是我们武人的归属。”殷牧如同小时候摸着殷年的脑袋笑着说道。 殷年明白二哥只是让他放心,可书上又有多少武人成为将军的,要么默默无闻,要么战死沙场。 宵禁,打更人游走于坊间,这个夜能入睡的终究没几个人。 封国皇城里年轻的皇帝盯着挂在眼前的疆域图,身后是他信任的将军大臣。 年轻的皇帝转过身,他看着站在布满军情奏折的桌子前思考的大司马卫惶说道:“朕相信在来的路上各位爱卿便已经听到消息了吧,朕就不多讲,接下来就由大司马把刚从越国边境传回军情介绍一下。” “遵旨。”卫惶走到皇帝身前,接过内侍递过的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各位同僚,前方来报越国纠集四十万大军向我边境逼近,兵分两处,一处于我西南的落沙城,由越国大司马上官泓指挥的二十五万大军已兵临城下。另一处南方巨岩关,由越国骠骑大将军袁成阔指挥的十五万大军已经接近巨岩关百余里处。”卫惶指着疆域图上两处关隘。 白沙城自古以来是百战之地,巨岩关天险之城。一旦这两地失守,封国就像一个四五岁的稚童面对着全副武装的大汉挥舞着木棒,任由越国军队攻下皇城。 大殿安静得的掉一颗针都能听清,大臣们低着头,各有所思。有些人想着如何御敌,可有些人已经在计划如何逃跑。 年轻的皇帝看着鸦雀无声的大殿,沉着脸轻声道:“这次越国人是真想吃下朕这大封疆域,可朕不想做大封最后的皇帝,诸位爱卿也不希望自己是大封最后的臣子吧!还望各位爱卿商量出御敌良策。” 皇帝一招手,一队御前殿卫将沙盘推了出来,各位大臣围了上去,皇帝看着大司马卫煌开始将各自兵力旗帜鲜明的插在沙盘的相应的地方…… 夜色下的巨岩关,就像一只匍匐在黑夜里中巨虎,盯着即将到来的猎物。 殷牧虽然面对小年与肖伯时摆出一副渴望的战场样式,他也明白自己几斤几两,战场上刀枪无眼,谁知道下一刻会面临什么?生死一瞬,但还是希望自己一往无前。 天刚亮殷牧回到军营,临走时再三叮嘱小年不要出门。 虽然二哥有言再先,但今天是与黄老汉约定的还书时间,还有也要去跟梁公拜别,昨日二哥已经决定让肖伯带他离开巨岩关回鄢城。 殷年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街上各种各样的人行色匆忙,街道上七八成的商铺已经关门,不少人开始拖家带口远离战火,大战在即没有人会过得安稳。 穿过街道来到梁府,殷年上前敲门。 “殷少爷,我家老爷正在等你过来,快快请进!” 开门的是梁翁,殷年看到梁府上下已经开始打理行装,做好随时离开巨岩关的打算。 进门后便来到梁府大堂,看着在堂上坐着的梁先生,殷年深深鞠躬做揖,殷年从四年前来到巨岩关后,便师从梁先生,虽不是正式弟子,但梁先生对他照顾有加。只要有不理解的文章,梁先生便会给他讲解。 “梁师,近来安好,小子是来拜别的!” “安好,战争到来是该避避,你看老夫也要去避一避。”梁先生看着眼前这个小年,如果任其生长,必将成大才。 “先生,将前往何处?” “老夫在京城还有些好友,暂且去京城与好友一聚。也有快十年没见,去见一见也好,小年你呢?”说完梁先生眼光越过殷年看着院子中的假山,回忆起当时意气风发的那群年轻人。 “先生,小子回鄢城!” “鄢城,小年可与老夫同行一段路。” “先生,...”殷年看到帘子后冒出一个小脑袋,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要是他回答一个不字,感觉下一刻便会就被暴打。 这个看起来是个无害的小姑娘,但殷年是唯一一个领教过她厉害的人。“谢先生,小子便随先生同行,也可以在路上请教先生学问。” “爹爹,小年哥哥好!“梁离蹦蹦跳跳的跑向前与殷年打招呼,殷年下意识后退一步。 “咳,咳“梁先生咳嗽一声,梁离只好停在殷年身前。 “爹爹,我与小年哥哥有许久未见了,就让小年哥哥陪我玩会嘛!“梁离跑到梁先生身边摇着梁先生的手臂撒着娇。 梁先生看着撒娇的女儿,没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谢谢爹,走吧小年哥哥。“梁离上来就拉着殷年胳膊。 殷年还没做完揖,便被梁离拉着离开大堂。 第二章 夺路而逃 殷年被梁离拉到梁府后院,这个院子并不像文人墨客该有的院子,陈列着各类刀枪剑戟。 从四年前认识阿离以来,自己便成为她的人肉沙包,每次她新学会招式便会全都用到他的身上。从开始被她揍得鼻青脸肿到现在能尽力躲开一些招式,总得来说应付她的拳脚自己还是很吃力。 “小年哥哥,这次离开后,你会去京城看我吗?”梁离今天好像性情转变似的,突然不暴力的小离让殷年感到有些不习惯。 “会的,一旦有时间我便会去京城寻你与先生。”殷年点了点头,不知道阿离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还是顺着她就好。 “那就这样说定,你要是不来的话...”小姑娘盯着殷年的,小拳头上下挥舞着。 “阿离不是还有一段时间才分别吗?干嘛现在说这些呢?”殷年想从这个话题摘出来。 “也是,反正也问了,看招...”梁离趁殷年不注意,小拳头就冲着殷年脸上去。 听到院子传来的哀嚎声,梁先生笑得直摇头。 四年前故人来信,说他治下有一子天生聪明柔弱,善读书,推荐给自己做弟子。十年前在官场上失意后,便辞官带着一家人来到这边城,终日饮酒作赋,好不快活。他不想带出一个像自己的弟子,就婉拒收弟子这个提议,提点年轻人是可以的。 没过多久那孩子便带着拜帖进入梁府。梁先生考校后觉得这孩子是一个良才种子,就算是收下了。 再说自家这女儿,由于从小在边关长大,边关民风彪悍,骨子存有尚武精神,从小喜爱舞枪弄棒,虽然教授她武艺的师傅说她并无练武潜质,可也拗不过孩子的喜好,便让她继续习武。 直到小年的到来,她便有了第一个玩伴,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女儿就对小年开始武力打压行为。原以为小年受不了女儿欺负后就不再登门,但第二天小年就带着满身淤青来请教问题,这就让他对这个孩子有了新的认识。 后面两年这小子竟然借完他这里的书后,开始在巨岩关内各处借书来看,外界便有了书呆子这个称号。 “女子不像女子,这成何体统!以后要是嫁不出去看您着急不着急?”梁夫人端着茶水进到书房,觉得丈夫就不应该惯着阿离。 “夫人,你也看到了,你还觉得还难嫁吗?”梁先生看着窗外,小离追打着小年。 “这只是现在,以后的事说不准,咱家都要离开巨岩关了,小年也要回鄢城。以后见面少了,您难道就觉得小年长大后就不会喜欢其他女子吗?”梁夫人觉得两个孩子还情窦未开,不知何谓为爱,也只是玩伴关系罢了。 “我当年不就是没忘记你吗?我觉得小年不是绝情之辈。” “讨厌,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梁夫人红着脸,想起那个人站在柳树下朝她招手的男子。 午间殷年终于逃离了梁离的“毒手”,得去把黄老汉的书给还了。 他走到平安坊一处僻静且破旧不堪的院子外,敲响了院门,声音在这片破败的坊间内回荡,让他有些心悸,这破烂的平安坊虽然在阳光下还是让人感觉阴森。 他又试着敲了几次,没有人回应,轻轻推开院门,院子里的那棵桃树上果实已经成熟,颜色血红,桃树下那张椅子上,黄老汉安静的躺在上面。定睛一瞧,椅子下一片血红,黄老汉眼睛睁得很大,充满了恐惧。 这时殷年便感觉不对,黄老汉一个平常人畜无害的人竟然这样惨死在此,不可能是仇家,那么就还有一个可能性——惯匪。 殷年夺路而逃,现在留在这里不是好的选择,既然敌人知晓自己,他们便不可能留活口的,他一路跑一边想着对策。 殷年逃跑之后,从黄老汉院子中窜出两个人,身手敏捷,带着黑色面罩,手持弯刀。 殷年听着身后的脚步就像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急,俩人越来越近。 前面便是坊门,出了坊门应该就安全了,就要踏出坊门之时,身后的黑衣人抽刀劈斩下来,突然坊外出现一个人挡住了殷年的去路。 皇城大殿上,大臣们七嘴八舌的争吵着,将军们围着沙盘脸上阴云密布,他们从昨天来到大殿后几乎没有休息,身边还有一群什么都不懂的文臣在那里唱衰。让早就看不惯这些傲慢文臣的武将们有些就气急败坏。 一向脾气暴躁的凌澎将军,一掌便眼前的桌子击成粉碎:“你们这群乌鸦想找死吗?滚出去吵!” 瞬间整个大殿安静下来,但是这个安静持续没多久,所有的文臣开始针对在场各位将军,安静片刻的大殿再次陷入争吵,有些脾气火爆官员开始斗殴。 内侍瞧见情况不对赶紧跑往御书房。此刻御书房里小皇帝正在与大司马卫惶、丞相王钟逸商量出兵对策,见到匆匆跑进御书房的内侍,心中有些不快,以为是什么紧急军情。 “陛下,不好了,将军们与各位大臣在大殿中殴斗!”内侍趴俯在地下。 “快给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皇帝看了看面面相觑的大司马和丞相,看来他们并不知情。 很快内侍将大殿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帝。 “都是微臣管教无方。”大司马与丞相跪在地下。 “两位爱卿快快请起,你们不必自责,是朕安排得不妥当。”皇帝扶起两人。三人便向大殿走去。 大殿上场面很混乱一群年轻文臣在一群年轻武将面前毫无战斗力,很快被打的满地找牙。高品级官职的大臣们没有一点阻拦的意思,事不关己闭眼低眉。 “陛下驾到!”黄门那独特的嗓音穿透了整个大殿。原本哀嚎的大殿没了呻吟,各自原地跪拜。 皇帝看着一群衣冠不整的文臣,恼怒有些压制不了。 “各位爱卿请起吧!谁来告诉朕这究竟怎么回事?”皇帝眼光扫过大殿。 那些没参与的将军大臣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人向前一步。 “陛下,是微臣没能控制住情绪,还望陛下责罚!”凌澎出班,单膝跪地! “哼!凌澎你作为将军,连控制情绪都控制不了,又谈何带兵打战。即今日起就散去身上职务,闭门反省,什么时候能控制情绪便来找朕拿回去。”皇帝面沉如水,小皇帝看着一班文臣暗中得意。小皇帝已经对文臣集团开始动心思了。 “臣,领命!”凌澎退回班位。 “今日在大殿之上的各位爱卿,未参与斗殴者扣除一年俸禄,参与者扣除三年俸禄。本就是多事之秋,这样的朝堂,怎能御敌于外,爱卿们不拧成一股绳,就成为刀下鬼,朕不想看到在朝堂之中爱卿们尔虞我诈,希望各位将尔虞我诈用在敌人身上,朕如果再发现,即使亡国,朕必将在亡国前斩了他。” “臣,遵旨!”大殿上所有臣子趴俯在地。 “朕知道现在有许多人对朕没抱希望,可朕对你们抱着希望,封国百姓都对你们抱有希望,望各位爱卿不要辜负百姓失望。”小皇帝看着跪拜着的臣子,心里很累,外有强敌,内有文武不和。 小皇帝宣布大司马卫惶为统领主帅,领二十万大军前往白沙城,随军司马大司空李博原,前军骠骑大将军李清,中军由大司马坐镇,后军卫将军彭玉。五日后整军前往白沙城,物质辎重林少府也去准备。 任命鸿胪寺寺卿张庚出使大夏,援弛巨岩关近卫军统帅尉迟达率领五万近卫军八日后出,水军由水军大都督刘福指挥... 大殿上所有任命的将军和大臣都出班领命。 “得胜凯旋,上天佑我大封。”小皇帝眼光越过群臣凝视着大殿外的巨鼎。 “得胜凯旋,上天佑我大封!”响彻霄云。 第三章 这颗人头便送给你 亡命逃跑的殷年被人一把拉过,躲过致命一击,黑衣人的弯刀割下长袍。如此接近死亡,殷年如瞬间坠入冰窟,身体僵直冰凉。 “少爷,快逃。”来人正是肖伯,由于殷年迟迟未归,肖伯便去梁府询问,梁府管家说少爷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梁府,肖伯就想少爷应该去还书,便往这平安坊赶过来了,没成想刚到坊门处就见少爷被追杀。 “看来又来一个送死的!”一个黑衣人狞笑着向肖伯劈砍而来,另一个黑衣人提刀冲向殷年。肖伯拔刀与黑衣人战到一起。 殷年何尝见过这样生死一瞬的情况,整个人僵直站在原地。黑衣人逼近眼前,肖伯再一次挡住黑衣人的劈砍,背部却被另一黑衣人砍中看,鲜血喷溅到殷年的身上,眼前一片血红。 “少爷,快逃吧!”肖伯忍着剧痛再次与两个黑衣人战到一起。 “肖伯!”心神被肖伯断喝声拉了回来,看着眼前的血红和负伤了还在与黑衣人战在一起的肖伯。 “少爷,别再耽误了,快去找官兵!这是些越国狗!”肖伯已经从招式已经看出这是越国军队的战法,看来巨岩关已经被越国军队渗透进来了,这坊里应该不只这两只越国狗。 殷年拖着早也颤抖无力的双腿向街道奔去,由于双腿无力一跤又一跤倒下,倒下又爬起来,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满脸都是。 一个少年满身血渍在大街上喊着“平安坊有越国军队”,很快引起巡城队伍的注意,为首的伍长看着这个少年不像是在说谎,便带着队伍向平安坊奔去。少年人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平安坊内,肖伯见殷年也跑远,也没了制衡,手中的横刀大开大阖向两个越国人劈砍过去,虽然肖伯没在战场上立功,可这殷家刀法可是实打实的。 刀来刀往,被一刀砍到腿部,他一刀便将一个越国狗的头颅斩下,另一个越国军人像是收到信号后就心有不甘的离开。 肖伯杵着横刀,看着黑衣人消失于院门后,肖伯身上早已被鲜血染透。 很快坊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看来小年安全了!“闭上双眼,眼前出现小时与家主一起练拳;和家主偷看村上小娘洗澡,被全村追打;和家主一起上战场;退伍回乡结婚生子;儿子结婚后生下一个胖嘟嘟的孙子。还有在院里的几位少爷... “肖伯,肖伯。”殷年颤抖包扎着肖伯的伤口,看着肖伯苍白的脸和背上和腿上那可怕的伤口,殷年心里全是自责。如果肖伯身死,他将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少爷...没事就...好...”肖伯微微睁开眼睛,抬起右手想触摸小年的脸。 殷年将肖伯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肖伯粗糙的右手是那么有安全感。 伍长安排手下将肖伯带回军营医治,留下少年了解情况。这个老汉能面对两个越国夜军人,还能阵斩一人,让他有些尊重。 从少年口中得到情况,看来越国军队已经潜入关里来,还是尽快通知都尉吧。 他让少年与通报的兵士一起回军营,一方面带回去让都尉了解更清楚的情况,另一方面军营能更好保护这个少年。 这件事后,关内全面戒备起来,开始对混进来的越国军队全面搜捕,关中百姓开始人人自危。 入夜。 “这次行动败露,看来得改变策略,得让这巨岩关再乱些才行!”一个站在黑暗中的黑影说道:“传令下去,化整为零,让大封那些软脚虾看看什么才是黑夜下的王。” 他明白在巨岩关中几日内进入这么多人,封国肯定会查到这里的,还不如自己先他一步早些搅混这滩死水。蛰伏起来寻找机会再配合城外大军拿下这巨岩关,岂不是更妙。 传令的黑影在楼房间翻腾着,将这次的行动传到每一个夜枭的耳中。 巨岩关布上一层阴云。 来到军营后的殷年洗去脸上的血渍,由于肖伯送来得及时,暂时也无生命之危,但是那一条右腿以后就算是废了。 殷年看着脸色阴沉的二哥,默默的低下头,无论二哥说什么他都接受,没想到等来的是二哥摸着他的脑袋。 “吓着了吧!”殷牧虽然有些对小年有些责怪,但毕竟他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而已,遇到是一群越国数一数二的军队,第一次面临死亡。小年已经做到最好了。 “二哥,我没事,肖伯他...” “肖伯不会怪罪你的,你要明白既然我们是一家人,就不应该内疚,以后即使遇见同样的事,我们都会挡在你的面前。”殷牧看着殷年的眼睛,认真讲出这句话,既然是家人就该理应保护还弱小的家人。 殷牧不知道是这句话将影响殷年的一生。 军营里响起了鼓声,殷牧命殷年待在军营中,不许出军营,而后朝演武场奔去。 殷年看着躺在床上的肖伯,虽然听了二哥的话,可他现在只记住两个字“弱小”,他不想承认自己弱小,但事实就是弱小。难道这个世界上弱小就该被杀死吗? 巨岩关里火光四起,夜枭们的行动让将军们摸不着头脑,还好撞破了他们,如果交战开始,城里伺机而动的夜枭和越国军队里应外合,越国军队便能势如破竹的进入关中。 殷牧随着队伍来到关内,看着那些正在失去住所的百姓,哀嚎遍野,有些百姓上前来求他们帮忙扑灭大火,但是他们也无能为力,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擒拿这些夜枭,走水还是等捕快们前来吧。 放火者一直在往巨岩关官邸前去,所有派来的军队也大多前往巨岩关官邸。 殷牧一直觉得这是计调虎离山,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大头兵,只好跟着队伍前进,路过明德坊时,殷牧看着自家宅院,感慨万千,不禁想起了肖伯与小年…… 没等殷牧收回思绪,却瞧见一队黑衣人顺着墙根向另一侧坊门摸了出去,殷牧来不及禀报,擅自跟了上去,看来这些就是越国夜枭军,殷牧一路跟着,这些夜枭军与他猜想一样,故意将他们引向巨岩关官邸,让他们大部队更好撤退,这些夜枭军十分小心,不停更换前进方向,殷牧有几次差点被甩掉。 夜晚下别院,就如同平常一样安静,这处别院殷牧没记错的话,这是巨岩关里巨商王大志的别院,这里养着他从各地收集来的美眷。 一个又一个夜枭军消失在院门内。这让殷牧很着急,虽然沿路留有记号,可不见得会被封国士兵们发现。 月光带来得微弱的光让他能数清鱼跃而入的夜枭军,天就快亮了,来到别院的夜枭军越来越少,从他跟来那队夜枭军,到现在已经一百二十八人。 这么多夜枭军,如果不是被发现,那巨岩关对与越军来说就如同自家后院,想到这些殷牧就有些后怕。现在得赶紧回去禀告将军。将刚才趴俯过的地方整理好后,隐蔽往回摸去。 没跑出几里路,便见一夜枭向这边摸来,避不可避,只好应战,由于敌在明处,偷袭最好。 殷牧将横刀微微拔出,必须要一击致命,不然敌人就知道此地已暴露,殷牧手掌沁出汉水,殷牧压制着颤抖的双手,一刀斩向敌人的脖颈,鲜血喷薄而出,这让第一次杀人的殷牧作呕。 脸色惨白的殷牧看着那颗睁着眼睛的头颅,踉跄退回几步,跌坐在地上。缓了一会,殷牧从尸体上割下长袍,把那颗包在里面,将无头尸体推下深沟,提着人头向巨岩关军营走去。 军营里殷年未见二哥归来心乱如麻。心里无数次祈祷。 军营外,殷牧大声喊着要见云将军,有重要军情禀告,守卫赶紧放行,先到传令的士兵将殷牧割下的人头带到议事堂,经过昨夜也没抓住几个夜枭军的云将军已经知道自己中调虎离山计了,大动肝火。 听闻有重要军情就来到议事堂,看到头颅的他,叫手下赶紧带着那个士兵前来议事堂。 云将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士兵,满身的血,看来这颗人头没割下来多久。 “禀告云将军,属下昨夜跟踪一队夜枭军到一处别院,陆续进去一百二十八名,第一百二十九名便在此!”殷牧跪在堂前禀告,堂上站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将军,腰间挎着剑,留着短须,不怒自威。 “好、好、好,不愧是我大封男儿,那别院在何处?”云将军连说三个好字,难掩心中愉悦。 “将军这些越国夜枭军十分警惕,恐不适合大军出动剿灭。”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守城营殷牧!” 很快云将军整军出发,云将军让殷牧跟在身旁,为他指引敌军藏身位置。 “小子,你当兵几年了?” “禀将军,属下入伍三年。”殷牧做了一揖。 “不必拘束,三年嘛,也该调一调了,对了,昨天来被送来的那个少年和年迈武人应该认识吧!”云将军抚着短须说道。刚好他还记得那个少年的名字。就隐隐约约的猜到两位少年的关系。 “认识,那是属下的三弟与伯父。” “嗯,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云将军风轻云淡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这个可造之材自己并不想错过。 “将军,恕属下无理,属下意在战场上获得功名。” “那好,剿灭夜莺军也算上战场,你便去取功名吧!”云将军看着不远处别院。下令道:“给我围住,我不想看到有一个敌人逃出去,听清楚没有?” “领命。”各个都尉收到命令后立马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开始合围这座别院。 一声枭声响彻云霄。 看来敌人已经察觉了前来剿灭他们的巨岩关守军。先头部队八百军士一出营门后快马加鞭往别院赶来,这八百军士个个都是军中猛士,以防万一云将军后续第二道包围圈。云将军下定决心要把这些恶心的飞禽给扑杀。 开始进攻,前面的军士举着重盾,慢慢靠近,从院墙上有敌军开始进行反击,少量箭矢射在重盾上,溅起丝丝火花。 “看来我们被跟踪了,这些封国狗没上当!哼!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夜枭军。”黑衣人闭上眼想起远在国都的妻儿老小,握紧手中的剑。 火箭落在别院的房屋上,火焰爬上屋檐,别院燃起了熊熊大火,云将军可不想让部下冲进院内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让这些生活在黑暗中蛆虫现身于阳光里,再杀死他们。 一炷香后,一群黑夜人开始冲出别院,在这样条件下还能列阵突围,不愧是夜枭军,很快两军接战,这些夜莺不愧是越国军队中的精锐,在武器等条件明显不足的情况下未落下风,云将军对于这样的军队很是向往,也感慨这样的军队为何自己手上没有一支呢? 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最后一名黑衣人刀下,第一次与敌人正面接战的殷牧喘着粗气,他已经不会再轻视任何一个敌人。战场便是战场,不容一丝疏忽。那些倒下的弟兄们就是疏忽了,看着那些没穿护甲的夜枭,就轻视他们,最后最先倒下的便是他们。 缓缓推进内院,地上是被夜枭杀掉别院中的女子。堂上站着一个黑衣人,杵着剑,眼睛微张。 “云升,在外面便进来吧。”黑衣人抬眼说到。 “嗯,原来是夜枭的副统领,早有耳闻,幸会!”云将军从包围的人群中走了进来,推开挡在身前的士兵。 “不愧是封国最有胆识的将军,你这颗人头还是蛮值钱!现在在下是取不了,可惜!”黑衣人看着云升笑到。 “可你这夜枭军副统领的人头我云某是要定了。”云将军笑着抚着短须。 “说来可笑,竟然被一个少年撞破这计划,还被他逃了,人生大耻。” “哈哈哈,还有一个,不然你还有取我项上人头的可能性。” “还有一个?” “那便让你见见吧,殷牧出列!”云将军眼里有些得意。 “领命。”殷牧走出人群,来到云将军的身后。 “哈哈哈,没想到竟被两个少年人给打败了,小子这颗人头便送给你了。”仰天长笑后黑衣人提剑,毫不犹豫自刎了。 “还不谢过副统领!”云升看着倒下的副统领。 “谢过!”殷牧对着那双盯着他的眼睛的人头作了一揖。 “认真给我搜查,在大战开始后,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在次发生。” “遵命!” 第四章 五国鼎立 巨岩关里军队加紧巡逻与排查,让那些刚刚平复些慌乱情绪的百姓又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云将军府,两个少年站在一起,云升闭目养神。 “你们两个小子,还真行。”云升睁开眼,眼里充满对小辈的认可。 “将军缪赞了,瞎猫碰见死耗子!”殷年觉得云将军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兄弟俩。 “能从夜枭军眼下逃出来,可见你这只瞎猫可不简单!”云升调侃道,这个小子还蛮有意思:“还有你小子,擅自脱离队伍,跟踪敌军,就不怕被干掉。本该军法处置,但念你小子有功,就跟在我身边吧。”云升还是不想放过殷牧这个好苗子。 殷牧正要拒绝时,殷年拐了殷牧一肘,打断了他。 “三天吧,给你三天考虑,考虑好了来找我!”云将军笑容有些许凝固。 “你小子可有什么想要的,你小子这可是立了大功。”云升看着这个被人被传成书呆子的少年。带着好奇的语气问到。 “将军,我希望肖伯得到最好的治疗,还能否派人护送我先生一家回京城。”殷年想了想,他知道肖伯的伤势耽误不得,现在自己暂时不能离开军队。还需要一个庇护所,军队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这些他同二哥商量过,所以没办法和梁先生一起踏上归程。 “没问题,这些简单,那你小子还有其余想要的吗?”云升看着这个小子,他已经想好让这个小子住在府上,毕竟现在外面人多眼杂。如果离开军队,他将命不久矣。 “将军,小子还有个要求,能否在将军府上借看书籍。” “这个没问题!”云将军笑着,这小子还真如传言嗜书如命。 “将军,小子们便先退下了!” “去吧,殷年你有什么要给你先生的东西,就交由你二哥,让他给你带过去,护送他们的兵士明日我便找好!说来我和你那梁先生还有些交情!” 两人告别云将军后来到云将军给殷年准备的客房中。 “小年你刚才为何阻止我,我原本就已经拒绝了云将军。”殷牧皱着眉头。 “二哥,你没看出云将军是器重你吗?这时候就不该拂了云将军的面子。”殷年回到房间就开始研磨铺纸,写信给梁先生,自己现在根本没法出去。只好写信为自己现状而道歉,就不能与梁师一同前行。 “看得出来,你二哥我也不想被别人在身后嚼舌头,并且我的想法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二哥,还用在乎那些流言蜚语吗?还有跟在将军身边不比在战场上学得少,在将军身边学的不只是沙场厮杀的本事,二哥可懂?”殷年从刚才云将军对二哥说的话来看,云将军在给自己物色弟子,二哥也便是云将军眼中的那弟子。如果云将军是那种得不到就把你毁了那种人的话;对于云将军这样的大人物来说你殷牧的未来,轻轻一抹便没了,还好现在看云将军并不是此种人。 “那好,等下就去告诉云将军吧!” “不行,说三天就三天,不要提前,也不可以逾期!”殷年开始下笔,娟娟小字便出现在纸张之上。 “嗯,是二哥太着急。”殷牧明白三弟的意思,摇着头笑了。 殷年拿起写好的信纸,吹干墨迹,小心翼翼装入信封,递给二哥。 “二哥,这个给交到梁先生手上,替我跟他说句抱歉,如果梁离问起就说等我以后到了京城,一定第一时间去看望她。” “为兄会给梁公解释清楚的,特别是小离姑娘。”殷牧打趣的笑了,笑得可欢脱。说完就往外走了。 殷牧走后,殷年坐在榻上,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这便是距离死亡最近的经历。现在想想还会手脚冰凉。这两夜一直无法入眠。也许以后会遇到更多这样的事,看来只读书不太行,也该强健身体,不可能成为二哥那样体魄,至少还是得有自保的能力才行。 殷年看着躺在床上的肖伯,肖伯已经昏迷两天还不见醒,殷年看着肖伯惨白的脸庞,军医说肖伯气血亏损严重,以后不能再做耗费体力的事。殷年眼泪不争气流出眼眶。 不久殷年看着肖伯跳动的眼皮,赶忙用双袖擦拭掉眼泪。 “肖伯,肖伯。”殷年颤抖着轻声喊着。 “少...爷...”肖伯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殷年,没事就好。 “肖伯,我对起您!” “少爷,保护两位本就是老爷交给老夫的职责。”肖伯虚弱的说着。如果少爷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殷年用勺子将稀粥喂给肖伯,肖伯笑着一口一口的喝着粥。 皇城,少年皇帝站在母后身旁,自从小皇帝接过手中的权柄后,皇太后就没再过问朝堂之事,选择放手,每日便在宫里织锦。 “勉儿,情况为母已算了解,这次事关乎大封存亡之战,你做的不错。昨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从你父皇在位时就有这般苗头。现在不必太操心,等战争过后吧!”皇太后有条不紊的织着锦。 “儿臣明白,儿臣就是想来看看母后。”小皇帝轻声说道,赵勉现在只有在母后这才能有一丝安定感。 “勉儿,最重要的要相信自己的将军们,就像你说的不要将军们给太多的掣肘,让他们安心的指挥。” “儿臣明白,儿臣害怕的是其他那几个邻居趁火打劫。”小皇帝跟母亲讲出自己的不安,虽北方的凉、离两国正与极北之地的草原八部开战,但并不代表他们不想分这一杯羹,还有大夏这只虎视眈眈的饿虎。 “他们不都看了三百年,还是没吃下这碗羹,凉离两国可以安排使者出使,安定边关,夏国也出使,在边关加紧军事驻防。“ “儿臣也安排去做了,他们都想拥有我大封富饶的土地,但同时害怕其他国家得到这富饶的土地。这就是封国的立国之本!” 大封能在强敌环视下安稳的渡过三百年,全靠这些心怀鬼胎的邻居,现在越国觉得自己有这实力吃下封国,就有称霸能力,让自己站在另外三家的对立面。这肯定让其他国家很不满。 小皇帝走出泰和宫,心中已经有了些许安定。自己也才十九岁,却遇到如此棘手的战事。在大殿上再表现得无可挑剔,但只有自己才明白自己身上的压迫感与吃力感。 回御书房的路上,一个小女孩扑进小皇帝怀里。 “哥哥,龄儿想和哥哥出宫玩!“小女孩抱着赵勉的腰撒着娇,身后的宫女们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龄儿呀,现在哥哥不能陪你出去了。“赵勉宠溺的摸摸赵龄的头说到。 “那我就一个人去。“赵龄撅着嘴假装生气说着。 “现在呢,龄儿也不行,不要赌气,等哥哥忙完了,我们便出宫玩!”这宫中除了母后外就是自己这个皇妹最亲近了。 “你每次都是这么说,哼,我找母后去了!”自从哥哥开始上朝后,陪她这个妹妹时间越来越少,这让赵龄儿很不满意。 看着蹦蹦跳跳往泰和宫跑去,便让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跟上去。 巨岩关已经加强出关的搜查,开始严查出入关通牒。梁先生回头看着这座关隘,十年前离开京城来到这里,当时想要逃离官场,改革失败了,便遭到弹劾,他们这些改革派被打压,大多数改革派官员不是被贬就是辞官归乡。这是他心头的一处伤疤,如果先皇不突然驾崩,改革已经进入快进入收尾阶段了。先皇驾崩让那些保守派把改革的新芽全部打掉。 “爹爹,小年哥哥真的不来了吗?”梁离从马车里冒出头打断梁先生的思绪。 “不来了,你小年哥哥还有事处理,你那么想他吗?”梁先生感叹道,真是女大不疼爹呀! “爹爹不是啦!小年哥哥说话不算数,等下次见到他哼哼...”梁离攥着小拳头,笑容很邪恶,让梁先生不得不为小年那小身板担心。 “你一个小姑娘说什么呢?”梁夫人将胡闹的梁离拉进车厢里面。 说起殷年,梁先生感叹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懂事,哪像自己家的女儿,笑着摇着头,本来还担心这孩子,没想到又遇贵人,真替这孩子高兴。 越国大军主帐里,袁成阔看着才从巨岩城传来的军情,一把将手中的情报折子捏碎。一营的夜枭军就这样被封国军队给灭了,看来是该出动大军了。 “全军开拔!”袁成阔举起手中的剑。 第五章 忠勇校尉殷牧 夕阳下的巨岩关,添上一层杀伐气氛。 殷年看着书,身边躺在床上的肖伯气血已经恢复些了。二哥已经应下云将军的要求。 最近二哥与云将军很少回将军府,听府上人讲越国军队正在加速往巨岩关而来。 殷牧和云将军站在城楼上。看着天边一条黑线慢慢靠近,殷牧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军队在巨岩关前的平原上前进感到很震撼!特别是一个人指挥十五万军队打仗,真让人羡慕。 云将军通过飞鸽传书已经接到援弛巨岩关五万近卫军将在半个月后抵达巨岩关,现在只能靠自己手上的四万巨岩关守军坚守半个月。这对云将军是一个重大考验。四万对十五万,很难想象这样的悬殊之下守城,但对于云升将军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挑战,成功便青史留名。 两日后,越国军队开始向巨岩关扑了过来,巨岩关水深城高,对于越军来说是一个挑战,双方开始第一轮开始弓箭兵覆盖性箭雨对射。封国军队倚靠巨岩关的取得优势。但还是不能全面打击,两军投石机与强弩开始疯狂的对射,巨大的石块在城墙上砸碎。封国的投石机与强弩不断在进攻的越军中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犁出一条条无人真空地带,殷年看着那些从城楼上运下来血肉模糊的尸体和重伤的同僚,战争实在是太残酷。 敌人在攻城部队虽然被封国的箭雨与投石车拖慢脚步,但是还是冲到城墙下,将登城梯靠到城墙上开始往上爬,城楼上的封国军士将巨鼎中已经烧开的水推下,城墙下那些越国军队开始嚎叫,就像进入了地狱般,即使这样越国军队还是源源不断向城墙涌来。城楼上不断抛下滚石檑木,杀伤无数。 从早上战斗到傍晚,越国才鸣金收兵。越国军队撤退后留下满地的尸体。城楼下更是堆积起一米多高尸体,有越国的、有封国的。 城楼上士兵庆幸今天活了下来,见到越国军队撤退整个人瘫软的坐在墙垛下,身边有些相熟的兄弟便从此离开了。 云升坐在议事堂上看着今天的伤亡情况与箭矢的用量皱着眉头。这才敌军第一天试探进攻。他将手里的报告交到殷牧手上,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如果进攻强度一直这样高的话,那么等不到十几天就会城破。 殷牧接过报告,今日伤亡人数两千六百名将士,箭矢量也用去三分一的库存。从这份报告来看,敌军伤亡至少要比守城的军队伤亡数多三倍。这只是第一场试探攻城。困难的还在后面。 殷年听了一天的战场的厮杀,觉得时间过的很慢,直到夕阳西下,世间便沉静下来。战争真的会摧毁人的意志。这些让殷年没看进一个字,让他很气愤。 皇宫里,小皇帝看着桌上的战报,大司马卫惶已经与上官泓交战,卫惶将军守城,上官泓第一次攻城没捞着好处,在白沙城丢下一万多具尸体,卫惶将军部也损失多达五千人。小皇帝已经将巨岩城来的快报,快马加鞭的送去白沙城,如果白沙城内像巨岩关一样隐藏着夜枭军,那么对白沙城最大威胁就是这些夜枭军,越国这支夜枭军不仅在战场上战功卓越,还可以潜伏敌军后方做内应。如果不是巨岩关内发现夜枭军的踪迹,那么巨岩关就像一个被人看透的棋手,棋盘之上将会毫无抵抗力。 这个十九岁的少年,看着从窗外照进御书房的阳光,心里突然生出逃离这里的想法,应该去战场看看,自己也该见识一下真真切切的战场。 入夜小皇帝换上便服,径直向宫门走去。 “陛下,您不能出宫,现在整个国家需要陛下您呀?”成少监劝谏皇帝,成少监是看着小皇帝长大的,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情来。成少监从来没想过皇帝在国家危急存亡时竟然想出宫上战场,金銮殿上不可一日无主。 “朕知道,朕在宫里总是束手束脚,还不如让朕到边关去看看。” “陛下,如果要出宫就先杀了奴才吧。”成少监挡在小皇帝前面,跪在地上的成少监身体发抖,他在等一个人。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赵勉将腰间的利剑抽出架在成少监脖颈上。 “你敢!”一声厉喝,皇太后从后面走来。 “母后!”赵勉将剑收入剑鞘。 “哼,皇上你多大了,难道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吗?真是胡闹!” “母后,儿臣不是不知其中利害,儿臣只是不想再做一只囚鸟,被关在这豪奢的笼子中。” “生在帝王家,本就是囚鸟啊,孩子!” “母后,儿臣这只囚鸟想飞出去看看,笼子里看到地方太小太窄,只能看到他们想让我看到的事物。” “皇上,如果不在这特殊时间,现在各种政务军情还需要陛下去处理,若是平时出宫母后便不会阻拦。” “母后,朝政您就替儿臣处理,战事起后朕已经给将军们最大的权利便是自由指挥,孩儿不想就只坐在朝堂上听各种战报。” “陛下去的可是战场,母亲难道不担心吗?” “母后,孩儿自知战场凶险。”小皇帝闭上眼,战场来的最多是在史书上,看着史书寥寥几笔带过,少年热血的皇帝想揭开这神秘的面纱。 战争齿轮开始转动,就没法再让它停下来,除非分出胜负。 泉州,水军都督刘福已经将作战计划在脑海中重复了无数次,做为这个世界上海上战力最强之一的水军统帅,他已经想到越国大开门户的样子。 登上旗舰,打出前进的旗语,整支舰队向越国海域驶去。 泉州太守李云,看着这支强大舰队开出泉州港,对越国的全面战争便开始了,幸而现在大封有一支强大的水军,还能把战争的颓势拉回了一些。 去往巨岩城的路上多了两人,为首是一翩翩少年,身边跟着一老奴。 站在城楼上,不出意外越国军队再一次发起攻城,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墙下堆积的尸体又开始发胀腐烂,为了防止瘟疫的爆发,云将军也下令用火油烧掉,烧几次才能烧的差不多,但每一次攻城后第二天城墙下的尸体就又开始腐烂。 这几天双方投入的兵力明显减少,越军佯攻骗取封国军队的箭矢。离十五天还有六天,云将军觉得再守三天已经是极限,箭矢已经不足一成,弩箭也用光,将士士气消耗殆尽,将士伤亡率高达三分之一,越军对攻城战越来越熟练,已经有几次登上城头与封军进行白刃战。 殷牧被云将军派去接手已经阵亡守城校尉之职指挥士兵守城。那段城墙是越国军队最常登上的地方,伤亡也是最大的地方。 二十出头的年纪,满脸的血渍,胡茬胡乱生长,那身不太合身的盔甲上挂着敌人的血肉。眼神里有些麻木,手中的大刀上下劈砍着,将刚攀上城楼的敌人砍翻在地,似修罗战场一般,便地是死去的士兵,越国再一次鸣金收兵。殷牧杵着手中的长刀,看着刚刚还在拼命攻城的敌人,突然如乱流般撤退。 现在的他已经是校尉。云将军将剿灭夜莺军上报给朝廷,首功给了殷牧,皇帝封殷牧为忠勇校尉,并给下些赏赐。 殷牧看着受伤和倒下的部下,总觉自己能力不够,没能让伤亡降低些。忍着疲软扶起受伤的部下上担架。 最开始时大家瞧不起这年轻小娃娃校尉,虽然听说过他的传闻,大家私底下都认为他只不过是走运而已,这几天一起战斗下来,每战当先,士兵们对于这个忠勇校尉早已改观。 将军府内,殷年扶着肖伯走路,现在对于战场传来激战的声音没有那么多的触动,但还是会担心自己的兄长,虽然现在二哥是正八品忠勇校尉,但二哥的性格,他是知道的。 “少爷,老奴自己可以走,不需要少爷扶!您还是去看书吧!”肖伯这几天看到三少爷每天早上起来锻炼,就觉得自己对不起少爷,本该跟在少爷身边时却没在。 “肖伯,没事,您还是叫我小年,这样我心里舒坦!” “少爷...” “肖伯,就这样决定了,就像二哥说的我们是一家人,不应该觉得谁对不起谁!所以肖伯我们都应该放下心里的内疚!” “好的,少...小年。”肖伯眼圈泛红。 原州驿馆,位于京城到巨岩关官道。 梁先生一家有了云将军的路引与护送的军士,一路上平安无事。今晚便在原州驿馆投宿。 刚进驿馆,一对主仆也来投宿。 梁先生见那少年人从进门后便四处打量着,梁先生觉得这少年很眼熟,像极自己的一位故人。看到身边那老奴他便已经确定这少年的身份,任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少年为何出现于此。 那老奴好像也认出了他,低着头走了进来。 “先生,请问您在多久前与驰援巨岩关军队相遇的?”少年见眼前这个先生有些失神:“先生!” “嗯?”梁先生听到这少年问话后回神,笑着回答道:“嗯,差不多三日前吧!按照他们行军速度三四日后便能抵达巨岩关。” “谢过先生。”少年作了一揖。 “不用。”梁先生赶紧回礼。 “成公,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当少年入座后,梁先生将经过的成少监时拉住他轻声问道。 “梁公,某家不希望这件事被第二人知道!” “成公不说我也能猜到,恐怕朝堂之上大臣对于你们的行踪早就了如指掌,我也算过来人了!”梁先生看着驿馆里那些人,大都是在护卫这位少年的,看来今日在此落脚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成伯,今晚便在此住下。”少年向成少监招手到。 “少爷,老奴马上打点。”成少监笑着应答。 “梁公,今日便在此住下吧!”成少监笑着对梁先生说到。 “那就应了成公的邀,便在此住下吧!”梁先生看着屋外的马车,应了下来。 第六章 水军大都督刘福 入夜,梁先生坐在天井里,端详着手中的酒杯,杯中一轮圆月。入秋后夜晚已是很清冷。梁先生忆起曾有位故人,也是像这样夜晚,与他们饮酒畅聊。可惜那位未能实现他口中盛世便撒手人寰。 “先生,怎还未睡?”少年的声音出现在他耳中,拉回思绪。 “哈哈,想起一些往事,公子你呢?”看着这张神似故人面庞的少年,笑的很痛快。 “不瞒先生说,我也想起一些事?”少年看着桌上的酒坛说道:“先生,这酒……能分些吗?” 梁先生看了看守在院门处的处成少监,对着少年开怀一笑。 “先生,不允?”少年皱了下眉头。 “公子拿去吧!”梁先生将酒坛推向少年。 少年拿起酒杯,倒满一杯,仰头猛的喝完,呛得涕泪横流。 “少爷...”成少监朝这边冲过来,少年不经意挥了挥手。成少监便默默走回院门处。 “咳咳,这酒真烈,大夏沙漠烈酒在他面前不过尔尔,请问先生这酒为何名?”少年赞叹此酒仅如此浓烈。入喉如火烧,入胃暖心。 “让公子见笑,此酒只不过是在下于巨岩关小作坊里盛的,没名字!如果公子去巨岩城恐怕已经吃不到这酒了!”梁先生端起酒杯轻呡一口。 “为何?”少年将酒杯斟满,看着杯中酒问道。 “酿酒那家人,被贼人杀了,酿酒的铺子也被烧了去。”梁先生闭着眼睛说道,像是在回忆那家在火灾中酿酒铺子。 “这么好的酒可惜了。”少年小小呡了一口,闭上眼睛。他明白现在无论去哪也见不到最真实人和事,对于自己而言,囚鸟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笼子。 “公子,老夫就告辞了,如还需此酒老夫那还有几坛,明日便分两坛给你。”梁先生看着少年许久,从他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光。抚起衣袖便走了。 “那小子在此先谢过先生。”少年起身恭送这位先生。 送走了梁先生,少年坐下来品着手中的酒。虽然他不想承认,他现在看到的便是站在金銮殿上的那些爱卿想让他看到的景象。 少年揉了揉脑袋,昨日的酒还真烈。推开门就见老奴抱着两坛酒站在房门外。 “那位先生什么时候走的?”少年看着这两坛就问道老奴。 “陛下,一个时辰前!”成少监毕恭毕敬的回答到。 “朕总觉得他好像认得朕,朕也觉得他很熟悉,成少监你应该认识吧?”赵勉昨晚还觉得那位先生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就像是长辈看晚辈。 “陛下,老奴...”成少监皱着眉头,想起先皇宾天后,保守派大肆打压改革派的场景摇着头否认。 “别在朕面前为难,有什么说什么,昨晚朕可见到你与他交谈过,这还要矢口否认吗?”赵勉背着手,看着这个跟了自己十年的成少监,原本他是跟随父皇身边的内侍,应该是见过这位先生!从刚才他的表现里能看出这位先生大致情况,以前应该是在京城任职,如果成少监再有所隐瞒,本就已经寒心的他就会毫不客气。 成少监看到皇帝眼里转瞬而过的杀意,吓得趴俯于地。 “陛下息怒,老奴错了。”成少监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陛下,那位先生姓梁,名吉,字凌远,原户部侍郎。是先皇陛下改革的拥护者,先皇宾天后权贵们开始打压后,改革失败,梁吉便辞官隐居于巨岩关。” “起来吧!”赵勉看着颤抖的成少监。“梁先生,梁吉,梁凌远。”这便能想通。 将军府内,殷年看着云将军那些藏书,大都是些兵书。虽然以前没看过兵法,但殷年看到这些兵法后便沉迷其中。 今日双方并没有开战。殷年算了算时间双方已经对战了十一天,云将军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下,还能保持一定的战力,这也很不容易了,不愧是封国地位在大司马卫惶之下的将军,最近听府上人谈论起才知道原来云将军地位在大封将军中这么高,但不知道云将军为何成为巨岩关守将。 封国水军已经进入越国珠江,一路摧枯拉朽往越国京都而去,三日前刘福到达珠江入海口,与越国水军进行了一场压倒性战斗。 大夏,鸿胪寺寺卿张庚带领着使团进入夏国边城拒马城,那些大夏士兵看他们就像看着死人一般,张庚从这些士兵对他们的态度可以看出,大夏也准备攻打大封,看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白沙城内,大司马卫惶感叹还好自己留了心眼,不然白沙城就在昨夜就被破关,手上这十五万大军就折在那些夜枭军手里。卫惶也考虑城里面肯定有越国军队,却没想到是越国战斗力最强的夜枭军。昨夜五百多名夜枭军与越国军队里应外合。还好没被破城,但伤亡远远超出平常。虽夜枭军被扑杀殆尽,可致使将士们士气低迷。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 巨岩关守军等到了提前赶来的近卫军,在越国军全面攻城下成功守住巨岩关这天险关隘。 越国朝堂上,太安静,皇座上的长相粗狂的越国皇帝看着朝堂上百官,没想到封国的水军竟然兵临城下。他万万没想到封国会有这么强大的一支水军,由于大量军队开往边关后,皇城拱卫都是些毫无战斗力的贵族子弟兵。让这皇城陷入一支上岸水军的包围中,虽也派出人离京城最近正在攻打巨岩关主将骠骑大将军袁成阔求援,但一去一来的时间,京都连同自己这个越国皇帝早也成封国刀俎下的鱼肉。 “怎么都不说话了,哑巴了,朕怎么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越国皇帝眼光横扫大殿,怒吼着。 听到皇帝狂怒后,群臣跪的更低了。 这时一人颤颤巍巍从群臣中走出来:“老臣觉得求和是现在最好办法!” “求和!我怕你是老糊涂了,你作为户部尚书应该知道国库都快搬空了,布局十年,现在给朕说求和。”从前线传回的消息,白沙城已经被大司马上官泓拿下。骠骑大将军袁成阔成功拖住了巨岩关。这些都是拿越国根基在换取。现在求和比杀了他还难受。 刘福看着眼前的越国京都,没封国京城壮观繁华。没办法为了封国京城不会被敌人这样围住。自己铤而走险又何尝不可。 “嗯,投石车给老子狠狠砸!砸到他们投降,出来求和为止。”刘福看着投石车投出的火球,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地便点燃一栋栋楼房。刘福这次可带了很多投石机前来,毕竟是攻打越国京都,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看着城里的火光和惨叫声,刘福笑得像个孩子。脸上的肥肉随着笑容上下翻动着。 越国皇帝看到京都外城那燃烧的火焰浓烟,突然一阵无力感从脚底升起。身体靠在龙椅上。 大臣们开始慌张交头接耳,看来封国军队开始攻城,这让本来就紧张的大臣们更加紧张,他们谁也没想到封国军队会从海上来,这一来就掐住越国的喉咙。让越国无法动弹。 封国水军开始攻城,那些越国贵胄子弟们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不足半个时辰,城门在攻城锤下被打开。封国军队如潮水般涌入京都外城。向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城开去。跟在军队后的是投石车。刘福骑着马停在城门处,笑得很大声,没想到自己的计谋实施起来竟然会如此容易,如果要问他感谢的人是谁的话,便是当今陛下,陛下将指挥权全交给他们带兵的主帅,还有这空虚的越国,让水军有了历史上第一次孤军深入敌国皇城的战役,这场不仅救下封国,还让大陆上的国家开始重视发展水军。 当封国军队大喇喇进入皇城后,开始四处搜寻越国皇帝,这可是停战最好的筹码,当然还有越国的文武百官、皇亲国戚。靠这些人来停战,要是传入越国大司马上官泓耳中便很有趣。 刘福踏马上殿,这是他从来没想到的,做为水军都督,有一天能在马上收取战功。 下马,在大殿上看了一圈,笑着对身边司马说道:“不就一样吗?” 他瞅了瞅皇座,又瞅了瞅身边的司马,打消了上前看看的念头。 “把这些搬走吧,补贴我们水军这一场战争的损失和补充国库。” “这样不好吧?”大军司马疑问的看着刘福。 “妈那个巴子,怎么不好了!听我的,先拣贵重的搬。”刘福敲了敲大殿里承重的楠木柱子口里念叨着:“老子还以为是金子做的,没成想只是镀了一层金漆而已。” 大军司马看着刘福的样子,好像要连这金銮殿都拆了似的。 “将军找到越国皇帝了!”都尉兴冲冲跑进大殿。 “在哪?带来着看看这越国皇帝。” 都尉在前面带路,刘福看着这后宫景色,感叹自己还是第一次进入皇城后宫,的确不像自家后花园。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说是什么太湖石,很值钱,要不是军船装不了,老子也给拖回去。 来到后宫一处假山处,看着一路倒在行道两旁的尸体,刘福皱着眉。没想到这皇帝身边还是有厉害护卫。 “将军,越国皇帝及大臣都在里面,其余的都抓得差不多了!” “呦,你说越国皇帝老儿躲在这里面。” “他说要见将军您!” “我?也是,也该看看是谁给他逼成这样的,还有我也要找他要皇库位置,这一次可不算白跑一趟!” “越国皇帝陛下,你..您不是要见我吗?”刘福用大拇指摸着他那颗镶金牙齿对着假山入口说到。他这颗牙齿还是第一次出海遇到飓风,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鱼打掉后镶的。 “你就是封国水军大都督,不像啊?”越国皇帝从假山里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个胖子说道。 “陛下怕是对将军有什么刻板印象吧?” “看着你说话的口气,看来是了。” “哟,陛下瞧不起在下,可没办法就是在下给您逼成这样的哈哈哈哈!”刘福看着眼前的越国皇帝。身上的肥肉笑得上下颤动。 “朕也没想到会败在将军手上!” “陛下败了就败了,陛下还是跟我走吧!还有您这满朝文武一起吧!”刘福那张痴肥的面孔笑起来很恶心。“抓起来吧!”刘福对身边的都尉说道。 一个小兵跑了进来,对着门外都尉附耳说了些什么,都尉来到刘福身边说了什么后,刘福很激动!刘福笑容堆在肥胖的脸上真的有些猥琐。 “好!好!好!” 第七章 先生来信 楼云城里,卫惶瞧见手下将士已经没多少士气了。就在夜枭军攻击的第二天,越国军队开始攻打白沙城,本就没士气的封国将士们再已没有一战之力,很快便溃败,卫惶见不敌就带着还能战斗的将士来到第二防线楼云城。这一战减员四万,伤兵无数。现在能战斗的将士已经不足十万。 卫惶看着城外越军军营,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败了。 巨岩城,将军府。 殷年打量着那个少年,半个月前这个少年进入将军府,整个巨岩关警备提升了不少。云将军都对其毕恭毕敬,从云将军的态度和这少年的年纪殷年已经隐隐约约猜到这少年的身份,他不说破,那自己也不必戳破。 殷年虽然很好奇皇帝为何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时却出现在战场上。但也就只是好奇而已。 两人在这几天相处下来,已经熟络了许多。毕竟已经能聊到“早上好”等此类话题。 殷年一如往常早起在偏院里锻炼身体,自己这瘦弱的体格本就该各种折腾。 肖伯杵着拐杖在院角看着锻炼的三少爷,由于少爷先天不适合练武。从出生至今从未接触过武学。现在对也十四岁的少爷来说是一种煎熬。 从最基础的马步开始,殷年从最开始坚持不到一刻钟到现在坚持一炷香的时间,殷年用来半个月的时间,自己还真不适合练武。在二哥眼里自己最多是长得强壮了些。 赵勉一开始对那个住在偏院的少年很是好奇,还以为是云升在巨岩关的私生子,后来从管家口中知道这个少年是发现夜枭军的人。还和那个自己封的忠勇校尉是亲兄弟,也从管家口中得知这个少年是出名的书呆子。听到书呆子这个形容词后,就对其少了些好奇,金銮殿上书呆子一捞一大把,反而对其兄长殷牧有些新的认识。云升对其称赞有加,对待下属也挺好。两人年龄相仿,对于像殷牧这样在战场上拼杀的人,赵勉更有好感些。 ”小年,该用饭了。” “肖伯,马上就来。”殷年憋着一口气,现在全靠意志撑着。 再坚持半刻钟后,汗流浃背的瘫倒在地,现在是在逼自己的潜力。躺在地上看着天,突然一张脸出现在他眼前。 “你这身体不适合练武,怎么这么拼命?”赵勉这几天留意到这叫殷年的少年每天早上就开始折腾自己。 “为什么?让自己强一点,逃跑时不想再连累其他人!”殷年喘着粗气,这还是第一次离当朝最高权位少年这么近,虽然说话间表现得毫无威严,即使他隐藏的很好,但上位者终归是上位者,殷年只好压住心中那些慌乱,他知道现在自己已经被很多双眼睛盯着,要是有异动,自己便交代在此。 “逃跑?连累别人?”赵勉看见院角处的肖伯,瞬间明白了殷年的这句话的含义:“的确。” 赵勉伸出手,殷年将手搭在赵勉手上,赵勉一把将他拉起来。 “你说的很对,强大,就连逃跑也不会连累他人。”赵勉明白这个世界自己强大才是立足之本。 “总是依赖强大的人站在前面,总有一天自己独自去面对那些被强大的人给挡住的困难,再到那时,才发现自己一击即溃,还不如现在有人挡在前面时,让自己也变强。”殷年擦着脸上的汉水,略有深意说道,他知道赵勉能听懂,这些也算对自己说的话。 “变强大!个体强大就是笑话,我给讲个故事,从前有一个村子,村里有两个话事人,其中一个话事人来得早,在村民中有威望,而另一个话事人深得村长的喜爱,那个得到村长欣赏的话事人想改变这个村的窘迫,村民支持的话事人反对其改变现状。村长支持他看好的话事人,村民支持的话事人总是从中作梗,眼看村长欣赏的话事人的想法开始走上正轨,但支持其的村长每几年就死了,村民支持的话事人成了这个村绝对话语权,打压村长欣赏的话事人,剪去已经开始发芽的希望。最后还杀死村长欣赏的话事人。他到死才明白这些村民害怕变化、害怕事情变得自己无法掌控。所以他们宁愿原地踏步,过着窘迫生活。”赵勉看着殷年无奈的笑了笑,就讲了一个故事,想法太天真,赵勉早就看烦了朝堂之上那些官员的争斗。 肖伯看俩少年聊得很投入,就将饭食端了进来。两人便移步石桌坐下。 “故事很精彩,我如果是他就应该找些聪明的人跟随自己,结局便不会身死了。”殷年喝着粥,看着对面的赵勉说道。 赵勉笑了笑,眼前这个少年想法还是太简单,倒是块璞玉,日后细心雕琢,能成才。可惜今日后便要回京,出来有些时日,也得到白沙城来的情报,白沙城已经落入越国大司马手中。不然会与这个叫殷年的少年成为朋友,日后更能为他所用。 成少监来到赵勉耳边说着话。赵勉吃惊张着嘴巴,要不是在院里,他一定怀疑自己在做梦。 “哈哈哈,和你聊得很开心,但今日我便要离开巨岩关,日后若来京城,我们还会相见的。”两人虽然这几天没有什么交集,但赵勉不想错过这块璞玉。但成少监带来的消息足以改变战局了,今日便要回京城。没等殷年回话便往院外走了。 殷年看着赵勉,脚下生风,看来战场形势有重大改观,殷年便笑着摇摇头,开始大口吸溜碗中白粥,现在身体很重要。肖伯恢复得很好,过不了几天自己也要回鄢城。前两天梁先生来信他也回到京城,让他尽快去京城,明年初春太学要开始入学,他便从好友那拿到一个名额。推荐他入学。 京城,梁府,十年没回到这地方,没有一点变化,全靠好友们为他打理庭院,回来后与老友们一聚,现在的老友们大都是些闲职。有的在翰林院编书,有的在太学成了教授。那一场打击已经过了十年,没想到那些人还这样盯着他们。 在与老友聊天时,从老友口中得知太学要纳学,便在好友处求得一名额给殷年,还被好友嘲笑许久,说当初说好不收弟子,没想到这么快就为了弟子要太学名额。这也太上心了些!梁先生不置可否。 梁先生看着院里梁离孤独身影,就开始心痛了,来到京城的梁离融不进老友们那些闺女中去。每次哭着问她小年哥哥什么时候来找他,梁先生心都碎了,没想到自己还不如一个小年。 皇宫中,皇太后看着手中的军表,笑着对旁边的假装哭泣的赵龄儿说道:“你哥哥马上就要回来了。” “真的吗?母后!”赵龄儿先是开心的看着皇太后,突然表情变得傲娇,嘴里嘟哝着:“哼哼,回来了又怎样,出去玩都不带上我。” 对于皇太后来讲,虽最开始对于皇帝将军事指挥权全权交由将军指挥是不太认可的,但现在看来皇帝的做法很正确。 殷牧看着巨岩关外的越国军营,这几天来越国军队就再没有在进攻了巨岩关,这样殷牧很疑惑。前几天云将军带来一个少年,他也和那个少年接触过,那少年谈吐间对自己好像很满意。殷牧从两军开战后便在城墙之上,心里还是十分挂念着二弟与肖伯。 第八章 太守李云 水军大都督刘福看着眼前泉州港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哈哈,妈那个巴子,老李,老子回来了,我说过我会带着胜利回来,这份功劳有你一份!” 刘福走下旗舰,看着这个十年的老搭档,十年前这老李从京城调到泉州。明升暗贬被京城那些保守派搞到泉州这小地方做太守。当时水军窘迫,就那么几条破船,修修补补一年又一年,这让刘福觉得出海是一件危险工作。但当时他有想法,可原来那个太守死脑筋,让他吃瘪。新的太守李云上位后刘福试探几次后,发现这个人很支持他发展水军,但发展军队需要钱财和人才,刘福就提议与隔海相望的高昌国做生意。李云便同意,这样以来能带动泉州的发展。还记得第一次自己就带着水军那十几艘破落的舰船装着封国各地的物产到高昌国时,被高昌国水军认成商船时。那种心酸现在想起还不是滋味。十年了,改变了,我们有了新式的战船,经过航行贸易锻炼出有经验的船员,与海盗战斗提升水军战力。贸易让泉州成为富饶海港城。 大军将在泉州港进行补给后,沿江而上到达京城。泉州太守李云站在岸上看着得胜归来的大封水军,前几天得知水军大胜,他如同活在梦中,朝廷不太重视水军,从他来到泉州上任太守后,水军大都督刘福就给他讲以后水军将在海上带回胜利,就将信将疑瞒着朝廷让其便宜行事,水军是在他和刘福手上茁壮成长起来。没想到今天会有这样如此战力,珠江口轻松打掉越国水军,刘福还孤军深入,俘获越国皇帝百官。 “哈哈哈,将军辛苦了!”李云看着眼前这个胖子将军,十年改变了他的体型,却没改变他的理想。 刘福像老友般抱住李云,他是个粗人,从来不考虑别人的目光,这一抱就是感谢李云这十年的信任。 “老李跟我来,你看我带回了什么?”刘福见李云推开自己,便要带李云上船看看自己的战利品。 “慢点,我知道你高兴,但这些等等再说,越国皇帝陛下在哪?还得去拜见。”李云跟着要带他去看他心爱玩具的孩子般水军大都督刘福,打断他说道。既然越国皇帝来到封国,还是得讲地主之谊。 “真是的,那老头子有什么好看,我这半个月快被他折磨都有些消瘦了。”这半个月来这越国皇帝老儿还以为自己还在越国皇宫里,对其呼来唤去,这样不好那样不好,不是看他还有些用处,早就被他丢进大海喂鲨鱼去了,还摆那些臭架子。 “礼仪不可无。” “囚徒还要讲礼仪,李云我看你还是很迂腐。”刘福虽然不太高兴,还是带着李云去看那个越国皇帝老儿。 “陛下,这一路可安好。”李云看着那个坐在船舱里的越国皇帝作辑道。 “你是?”本来闭目静思的越国皇帝睁开眼,看着眼前衣着封国文官官服的官员问道。从被押解到船上来后,对于从未坐过船的他就是一种考验,从晕船开始,到后来饭菜不合胃口。这一切让他痛苦与脸面尽失。有几次差点就成功自杀,虽对不起先祖,但还算体面。做了人质,成了退兵棋子,怎么又对的起这么多年的布局。 “陛下,我乃封国泉州太守李云。”李云看着毫无生气的皇帝,回答他的疑问。 “哼,刘将军照顾的很好。“皇帝闭上眼睛。 “陛下,那在下便不叨扰。”李云见越国皇帝闭眼养神后就退出来。 ”我说没什么可见的,每天寻死觅活的,还好守卫精明,不然就驾崩了。“ “那可要照看好,不能再出事。” “这我明白,我可要把他安全送到京城。走了去看我带回来的宝贝,你肯定喜欢。”刘福还没忘记带李云看他从越国皇宫收刮来战利品。 刘福来到旗舰的仓库,叫看守的士兵打开仓库,打开仓库门的一瞬间映入李云眼帘便是一株高达五米的红珊瑚,这可是极品。各种珍奇就全出现他眼里。 “这个...你是把越国皇宫搬回来啦?“李云实在是太震惊了。没想到刘福会像强盗一样把越国皇宫洗劫了。 “咳咳...老李不要这样惊讶,像这样的还有十几船,其他的船虽然没有这么昂贵。但也是皇库里的东西。就是用来补贴我们的损失。”虽然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但这半个月来自己已经看腻了。 “哈哈哈,这样不好吧?“李云看着刘福一副理所应该的样子。 “老李,你看这里面有什么需要的就拿去,对了,我准备留一船在水军,为战场上牺牲的兄弟们一些抚恤,还给兄弟一些钱。 “抚恤肯定要给的,如果留下一船金银珠宝,不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吗?还有我不信每个活着的将士们身上没有留一些喜欢的东西。我还不了解你刘福。” “妈那个巴子的,老子就瞧不起朝廷上那些长舌妇,自己什么没做,就知道指手画脚。老子就没怕过弹劾。”刘福想起那些一天啥子事都解决不了的朝廷文臣。 “也可留一些,你这次夺了天大的胜利,如果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没罪名别人也会给你安上一些罪名,还不如留个不大不小的篓子。”李云想了想,现在的刘福会惹来朝廷那些小心眼的人妒忌。还不如留一个好解释的漏洞。 “也好,就这样做,还是老李懂我,等下就让人搬一船到水军仓库去,老李选好没?选好了就让人送到你府上去。”他跟着老李身后,看着他看着那些珍品眼睛里都在发光。 李云拿起一尊砚,看着这砚是顶级砚,是皇帝使用的样,砚身的字是王羲之题字。就这点看这砚也有几百年,价值无价,在拿起一颗不大不小红宝石放进袖中,这是给妻子的。就走出船舱。 “怎么就拿两样,其它的不要吗?”刘福很是疑惑,刚才看到老李还双眼放光的看着其它物件,没想就拿一尊砚普通的砚台和一颗红宝石。 “其它的,拿来无用,用不上!还是送到国库去吧!“李云虽然喜欢这些新奇珍宝,但是没什么实用性,现在朝廷更需要这些东西,一场战争下来,国库也变空了,不然最后遭殃的便是百姓。 “老李呀,如果朝廷上那些人像你这样,我何尝会拿整个水军去冒险,还好这次赌对了!”刘福感叹道,谁都知道那些权贵们的作为,那时皇帝还小,但现在那些权贵们抓了十年的权利也应该放手了,从这次小皇帝让将军便宜行事来看,小皇帝已经成长起来,如果没那眼力见,那些人快离垮台没多远。 “老刘,这次去京城还是低调些!”李云对于刘福还是挺了解的,在现在这个时间还不能和那些人翻脸。 “老李,我明白,你也不用担心我,我这人也算是见过些人,现在的我们还没那个能力去翻盘。我也不会忘了泉州有你们这些兄弟!”刘福明白老李担心自己,一个在京城是没有站位的人,在这个时间就不要去会乱站位。必要时也只能站在皇帝那边。 “就好,那就到我府上喝酒去。” “那就走,我也该去看看嫂夫人与原侄儿,老李等下我去拿些礼物。”说着就笑着回到船舱。 没过多久,他身后跟着两个士兵抬着一只箱子,两人相视一笑,便携手同行。 第九章 张庚 两人推杯换盏至深夜,刘福才离开李府。翌日刘福便离开泉州港,顺着扬子江而上。 殷年看着眼前的二哥,已经不再像当初锐气外放,变得压抑且不苟言笑,这便是经历了战场的人。 “二哥,我要回鄢城去了。” “回鄢城后去哪?”殷牧看着眼前的三弟,虽然有太多想说的话,但从嘴里只能说出这句话,他不想他为自己担忧,战场上的事一句不提。 “梁先生来信推荐我入春后到京城太学入学。” “何时回鄢城?”殷牧问道,两天前越国骠骑将军袁成阔让使者来巨岩关请求停战,云将军便同意停战,殷牧从云将军处听到一个消息,封国水军大胜,将越国皇帝与在越国京都的文武百官俘获,致使越国停战。 “三天后吧!肖伯伤势渐好。” “听肖伯说,最近你在锻炼身体,你从小体质弱,锻炼身体适当就好,别强求,遇险那事就不要放在心上。” “二哥,我知道,但是我这副身体强壮些还是要好些。”对于二哥的关心,殷年心里暖暖的。 “最近这段时间可能不能送你,回家给母亲带个好,还有父亲,我短时间不能回家,还有去了京城听梁先生的话。”殷牧本想三天后送三弟,但那时自己在巨岩关城墙上,也许没办法来送三弟,“三弟你进屋,我有东西给你带回去给父亲。” “这都是上次剿灭夜枭军的功劳换的,拿回去给父亲。“殷牧把一个箱子放在桌子上。 “二哥,这些还是你留着吧!留着以后找嫂子用。”殷年想到二哥这年纪也该成家了。 ”这事还不到时候,现在并不着急,我们俩离开家已经四年,没能留在双亲眼前,已经是种罪过,大哥也不在家中,这几个月就要你多陪陪父母他们。你去京城后,以后又只有他们自己照顾自己。” “那好吧,二哥也要照顾好自己。”殷年看着眼前的二哥,眼睛有些酸,离开家时他才十六岁,这一切是为了家人们为了他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等下我写封信,你带回去。”殷牧说着朝书桌走去,开始下笔。 京城已经开始准备盛大的凯旋仪式。 朝堂上,赵勉已经得知巨岩关和楼云城的越军都停战,说是要用白沙城换回越国皇帝与越国皇胄百官,还有两位将军的妻儿老小。 现在的赵勉等待就是刘福护送越国皇帝来到京城。同样有些人想拉刘福站进自家队伍里。这些在今天大殿上表现得一目了然。 “陛下,这次大胜功劳在于刘将军,有这样的指挥能力的将军使我们大封的福气啊!愿陛下委以重任。“丞相王钟逸出班赞扬水军都督刘福,眼睛瞄了一眼兵部尚书陈宽。 “这些朕已经考虑过,不用丞相提醒!”皇帝轻声说道,他明白丞相的意思:“陈爱卿,你怎么看?” “臣以为,刘福将军在本战中的确战功卓著,可也不可忽略其他两处战场的将士,还有丞相所讲有些片面,战争还尚未结束,陛下还不能过早定功。”兵部尚书陈宽出班应答。 “的确,战争尚未结束,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一切朕自有定数。” “陛下英明,虽暂时停战,可恐越军有变,边关还需加强警备。”兵部尚书陈宽想了想奏答道。 “朕还得到消息,夏国重兵屯于边城拒马城,张庚传回消息与夏国交涉并不理想,所以朕以为这夏国边境需要加派军队,以防万一,这些陈爱卿去安排。“皇帝将得到夏国动向告知群臣,一场战争还没结束,另一场战争又要到来,这对赵勉来说已是重大考验,对将士、百姓同样如此。还好另两个国家虽有夏国般狼子野心。现在他们却陷在草原八部的漩涡中无法抽身。 “臣,领命!”兵部尚书陈宽领命,现在这场战争对于他来说已经很艰难,这夏国虽国力无越国强盛,趁机掺一脚一贯是他们的作风。 “众爱卿可还有奏表?“赵勉轻声说道。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表,关于明春开年太学入学之事,臣觉得应暂时停止太学生入学。“礼部尚书孙伯易出班,因为最近太学生在京城闹的很厉害,对当朝官员各种攻击。 “朕倒觉得没必要,入学照旧。如无其他可奏便退朝吧!”赵勉对于太学生入学推迟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赵勉知道最近太学生闹的有些厉害,但还不至于停止纳太学生入学。 朝堂上无人出班,内侍尖声在大殿上回荡:“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俯于地。 皇宫甬道,礼部尚书孙伯易快步追上丞相王钟逸,两人一起向宫外走去。 “王公,我听闻刘福此次在越国可不太安分,还将越国皇宫洗劫一空,恐对停战不利。王公可发现今日朝堂陛下好像更倾向兵部那些人。”礼部尚书孙伯易见四周无人便轻声对丞相王钟逸说道。 “伯易啊,刘福做的很好,有如此决策老夫佩服,他与泉州太守李云关系虽然较好,却还尚未表明站位,我们还可一试,还有对于今日陛下如此,肯定与他去到巨岩关战场有关,也可能与云升有所关联。“丞相王钟逸思索道,对于刘福这样的将军来说,他是想要拉拢,他们文臣集团与武将集团有些隔阂,但那些武将从未正眼瞧起过水军,这次水军大胜肯定会在他们那些武将中搅起些风浪。让刘福站在他们这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王公,像云升,李云,这些十年前的改革派余焰,看来我们不得不防,我最近听说梁凌远回京了,恐怕他们还想如先帝时再燃一回!”礼部尚书孙伯易结合最近陛下对他们的态度和那些改革派的消息来看,他们已经与陛下有接触了。 “哼,回来有什么用,他又未在朝堂之上。”丞相王钟逸对于这些改革派倒没有多少反应,当年先帝有改革之心,国家却无改革之力。上面制定改革,下面实行起来却是相反的效果,改革派便引起朝堂的不满,那些改革也涉及到某些人的利益,先皇仙逝后,那些改革派便被打压。 “也是,他们还想翻起风浪是不可能,但那些太学生最近有些闹腾,他们行事有那些人的影子。”礼部尚书孙伯易皱着眉头说道,他今日对陛下的试探看来,陛下好像很支持那些太学生。 “哼。一群没长毛的少年而已。”丞相王钟逸一脸不屑,一群小孩子以为自己是朝堂大官指点江山。 两人很快走出皇宫,各自上了自家马车便回了府。 御书房里,赵勉看着先皇时期的改革八法,自从上次遇见梁凌远后,自己就有些想认真去了解那次失败的改革。看着看着赵勉眉头紧皱,这八法如果实行,封国便可以称霸五国。为何实行下去后,却还不如原来... “哥哥,在看什么?”赵龄儿趴在桌上,两颗宝石般的双眸盯着赵勉。 “龄儿,没看什么?”对于自己这个神出鬼没妹妹,赵勉太无可奈何。 “哥哥,出宫都不带龄儿!上次还说带龄儿一起出去玩,哼,哥哥一点都不讲信用。”赵龄儿眼里带着娇嗔责怪。 “龄儿啊,上次哥哥是有要事外出的,不能带着你,等局势安定了,哥哥说到做到。”赵勉宠溺地轻轻刮了刮赵龄儿鼻子笑着说到。 “那拉钩!”赵龄儿喜笑颜开,伸出小拇指说到。 “拉钩!” 赵勉伸出拇指与赵龄儿拉住一起,两兄妹笑得很开心。 夏国朝堂上,夏国皇帝耶律洪,侧躺于皇位上,看着大殿上的封国使臣张庚开口说道: “你既然知道朕要出兵,为何还来见朕,就不怕朕砍了你!” “既然在下刚到大夏时,陛下没有下令杀我,在下便觉得我们两国还有转圜余地。”张庚毫无惧色,他昨日刚得到从国内的消息,越国已经停战。对于想做麻雀的夏国来说,应该不是个好消息吧。 “你还真不怕?”耶律洪轻轻一笑,朝殿外招了招手,两个全副武装的殿前侍卫走了进来。 第十章 天佑大封 张庚冷静看着夏国皇帝,两名殿卫将张庚架起向殿外拖去。 一内侍走到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耶律洪听到后眉头紧锁,这个消息有些震惊,挥手让殿卫退下。 “看来张卿果真豪杰,朕也不是嗜杀之人,你将贵国的条件说出来让朕瞧瞧。” “谢陛下不杀之恩,既然陛下无真诚之意,在下不说也罢。”虽然刚才表现无惧,但还是冷汗直流,对于耶律洪在来大夏时已经了解过,这耶律洪是一个嗜杀的皇帝,对于那些驳悖与他的臣子会痛下杀手,看来内侍带来的是关于越国皇帝的消息。 “朕可没多少耐心,张卿可不要毁了朕的一片心意。”耶律洪拍了掌龙椅,脸色阴沉的看着张庚。对于刚才得到越国皇帝被封国军队给捉拿,虽有些忌惮与封国开战后,封国以此要挟越国军队来进攻大夏。 “陛下心意在下便收下,但今日并不适合与陛下议定两国问题,愿陛下另寻时间及其他大夏官员与在下共同议定。“ “既然张卿有此要求,朕便同意,鸿胪寺寺卿杨近山你便与张卿共同商议,朕给你们三天,三天后没给朕一个合适的议案,你的项上人头就留给朕吧!” “臣,领旨。”一老头颤颤巍巍从群臣里走出来,失色的跪俯于地。 “退朝吧!”耶律洪起身,脸色阴沉的离开大殿。 殿上山呼万岁。 张庚走在回驿馆的路上,一老头快步跟了上来。 “张使臣留步,在下有要事商议。” 张庚回头看见夏国鸿胪寺寺卿杨近山快步跟进。这老头原先在封国鸿胪寺见过,是一挺和气的老人,看来这次耶律洪给他逼急了。 “杨大人,可有何要事可商,如果是对于商定两国国事,那在下便无可奉告。如果其他事,在下考虑考虑。” “张使臣,这事关乎老夫全家老小的性命,可有唐突冒犯请原谅,老夫希望此次议和能早些开始。”杨近山也年过花甲,对于此次陛下任命他为这次议和主官有些失措。 “杨大人这个议和国事,在下还需与同行的其他官员商议,时间不急,还望杨老准备充分后,我们再合议可好?” “谢张使臣提醒,你看明日如何?”杨近山也觉得现在也有些仓促。 张庚皱着眉头想了想答到:“明日可行。” “明日午时后,我会派人来封国驿馆接引张公。”杨近山脸上挂着笑意。 “杨大人,便就如此吧!” “张使臣,那就不打扰了!”鸿胪寺寺卿杨近山便告辞离开。 张庚站在夏国皇宫门口,看着这地处西北的皇城。摇着头笑了。 回到驿馆,见到使团,副使臣林原匆匆上前问道。 “大人,今日上殿可有结果?” 张庚将今天所经历的事情告诉给林原,看着林原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不要多虑,耶律洪好像知道我们封国将越国皇帝俘到京城了,就改变对我的态度,既然他知道了,我们也要改变策略。”今天在大殿上经历的耻辱,让他真实感受到所谓弱国无外交。 “大人,我们该怎么做?”林原义愤填膺。 “尽量降低损失,我相信耶律洪肯定会考虑到越国这个情况,如果还狮子大开口的话,对他也不利。”张庚站在驿馆二楼的窗户处,看着那些在驿馆鬼鬼祟祟的夏国武士。这是夏国各方势力在监视着使团。 “你看下面那些每天看着我们的人,那些人想我们埋骨于此,现在看来不会了。”张庚笑着跟林原说。 “是啊,现在我们有了主动权,这些都是国内将军们的功劳。”林原想起刚进入夏国时,那些一副高高在上,认为他们就是一队来夏国送死的人,现在夏国那些想法破灭了,想在我们身上捞些好处。 “明日应对那些夏国人,我们是该表现出我们的态度,记住我们身后是国家。”张庚坐回桌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有些苦涩,还是封国京城的茶好喝。 “那就把以前的那些全部给推倒吧,重新起草。”林原看着张庚,身体不自觉坐直起来。 夏国皇宫,耶律洪喘着粗气将桌上的奏折全扫到堂上,怒目看着地下那封从封国传回来的情报。 “功亏一篑,朕怎么也没想到越国那老头子就这样失败了,打乱朕的布局。”耶律洪一掌打在桌上,在场的太监宫女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传丞相,六部尚书,还有鸿胪寺寺卿进宫。” 封国扬子江上,刘福瞧着身边越国皇帝,这位皇帝竟然还亲自要求出船舱。 “陛下,这就我封国景色,与你越国有所不同吧!”刘福见这皇帝看得出奇认真。 “没什么不同,在不久前这些本是朕囊中之物。” “的确,就差些,可现在陛下不是已经踏上这片土地了吗?”刘福看着皇帝脸色变得铁青,一甩手便往船舱走去。 “哈哈,还挺傲气。”刘福看着越国皇帝气冲冲的回到船舱。快要到京城了,这让刘福还蛮忐忑。他对那些即将到来人还没太做好准备,就像老李说的,朝堂有时候比战场更危险。在战场上敌人是看得到的,朝堂上那些人明面上笑嘻嘻,背地里那些长刀已经抵在自己喉咙上,自己却还未察觉。现在已经有几波人在接触自己。刘福很无奈。看着江边两岸那些看着水军舰船的百姓,刘福突然笑了起来,刘福明白自己想追求的东西是什么。 “扬帆,用最快的速度到达京城!” 京城梁府,梁先生听说街上已经彻底陷入狂欢中。 赵勉看着水军舰队缓缓往浏水港口驶来,这是赵勉上位后至今最开心的事情,从一场悬殊大的战争里取得这样的胜利,是多少帝皇梦寐以求的功绩,他做到了,在这样的年纪做到了。在五个国家里,封国总体实力算是最弱的国家。却在这一战里,不仅破碎了越国的进攻,又拖住夏国的进攻脚步。 皇帝身后文武百官看着那支驶入港口的水军,没有说话,看着陛下挺直的背影,群臣也站直身体。 旗舰上的甲板放了下来。水军大都督走在最前面,后面是越国皇帝与越国百官。 刘福缓缓走到赵勉面前,跪在赵勉面前。 “臣刘福,不负陛下信任,将士齐心与敌战,阵斩无数,俘敌国皇帝,文武百官,得其金银无数,今凯旋归来,吾皇万岁。”刘福跪俯于地大呼万岁,所有的军士与在场的百官百姓跪地山呼万岁。 “将军凯旋归来便是朕大封的福气,酒来!”赵勉上前扶起刘福,丞相双手捧着金盘上前,赵勉将盘中一碗酒递给刘福,刘福颤抖双手接过酒。赵勉也从盘中端起一碗酒,归来军士手里每人手中端起一碗酒。 “天佑吾大封!”赵勉取起手中的酒碗。,豪迈一口喝完,将酒碗狠狠的摔碎。 “天佑吾大封!”这声音穿透天空,所有的将士举起手中酒碗,喝完后将酒碗狠狠的摔碎。 刘福看着眼前的赵勉,眼泪也不知不觉就掉落下来。 凯旋仪式结束后,赵勉看着这年过半百的越国皇帝。 “这一路可过的安好,朕这些将士没有为难吧!”这还是赵勉除了自己父皇以外,第一次见到其它皇帝,并且还是以这种形势相见。 “还好。”越国皇帝面色铁青,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眼前这个小娃娃已经死了无数次,这是他人生最大的耻辱。 “那就好,来人呀,请越国皇上与越国百官前往鸿胪寺吧!”赵勉大声的命令道。 “诺!”赵勉身边的内侍领命道。 越国皇帝藏在龙袍袖中的双拳攥的快出血了。 晚上,封国京城内灯火通明。 夏国京城里,驿馆中张庚皱着眉头,对于今日与夏国鸿胪寺寺卿杨近山的商议看来,夏国狮子大开口,想从封国身上撕下一块肉,狼子野心的家伙。 窗外很安静,突然驿馆的大门被巨力推倒在地,一群全副武装的夏国军士冲入驿馆。 第十一章 二哥,这铁甲不如布甲舒适 夏国兵士推开张庚的房门,张庚面不改色的坐在火盆前,火盆里那些书信燃烧的很旺。 “张使臣,陛下有请。”一将军从兵士中走出来,看了看火盆中燃烧殆尽的书信,再看着张庚开口道。 “那好,将军前面带路吧!”张庚明白耶律洪的意思,耶律洪这是在给他压力。 “大人...”林原担心的看着他。张庚轻轻摇着手打断他的话。 “各位还是按照原计划制定吧!如果出了意外你就全权负责。” “大人,会的,我相信你会安全回来!”林原感受到张庚那赴死的决心,眼神满含不舍。 “张使臣,不要耽误时间,陛下还等着!“夏国将军很不耐烦的催促着。 “那就走吧!” 一队人从驿馆出来后直往皇宫而去。 耶律洪看着那些封国人给的议和条件,双眼发红,对于这个封国使臣他觉得该亲自和他聊聊。 拔出挂在墙上的剑,耶律洪轻轻抚摸着,一把拔出来,剑身寒光烁烁。这把剑跟随他少年皇子征战四方。一把杀戮剑,一把天子剑。 “陛下,封国使臣带到!”将军带着张庚走进大殿禀告道。 “好。”耶律洪背对着众人,将手中的剑用力的插入剑鞘。 “参见陛下,臣不知陛下为何深夜召我入宫?”张庚看着背对自己的耶律洪问道。 “哼,免礼吧!朕对你们提出的议案有些异议。”耶律洪转过头,看着殿下的张庚,这样有骨气的使臣他突然没那么多杀心。 “陛下你知道封国的消息,现在为难可是陛下你们。”张庚面带笑容,他觉得耶律洪现在不会杀他。 “哼,你这是在要挟朕?”耶律洪面若冰霜,夏国虽疆域在五个国家里疆域最广,却都是些荒漠、戈壁。不像封国般土地丰饶,人口众多。这一次自己的布局被这样打乱,心有不甘的他并不想放弃。 “陛下,在下并无此意!” “你难道真以为朕不敢出兵?”耶律洪坐回皇位上打量着张庚。 “陛下考虑过出兵之后吗?我大封将士虽不勇于夏国兵士,但在国力上孰强孰弱陛下心知肚明吧!现在越国退兵,陛下定已看明白。如果两国再次开战,陛下猜谁又成了麻雀。”张庚明白耶律洪知道这些,现在捅破开说,不需要在隐藏。 “哼,想要和平,封国应该拿出诚意。” “陛下,最大的诚意就是两国和平。其他的我们也不会给。”张庚见耶律洪那双杀人般的眼神,整个身体如坠冰窟,极力的保持镇定,在西北入秋的天气里,汗水浸透衣裳。 “汝等小儿!尽在朕面前逞口舌之快!”耶律洪马上征战各部,将夏国统一,从未有人在他面前能如此大胆。 “陛下时局至此,愿陛下看清。” “来人,将其驱离皇宫。”耶律洪闭上眼睛。 “愿陛下三思。”那将军将张庚架出皇宫,丢出宫外。 张庚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驿馆走去。转过街角,张庚瘫软的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秋天的冷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寒颤,听着打更人报时,他笑起来,这感觉真好。 封国皇宫里,刘福看着赵勉。 “刘将军,走近些。”赵勉招手让刘福走近些。 “陛下,不可。”刘福颤抖的跪在地下,对陛下这一举动让刘福觉得自己离死亡不太远了。 “刘将军,起来吧!朕没其他意思,不要多想!”赵勉靠在皇座上,右手摩擦这下巴,笑着说道。 “谢陛下不杀之恩!”刘福急忙忙的爬起来。 “刘将军,杀从何说起。”赵勉对这个刘福的话很感兴趣,便沉下脸问道。 看到陛下沉下脸,刘福就想给自己两巴掌,自己不该胡乱揣测圣意。这下麻烦了,还给自己绕进去。 “陛下,微臣泉州港留下一船物资,用于战死的将士的抚恤,和参战将士的奖励。”刘福将这个准备好的答案告诉陛下。 “还有呢?”赵勉身体坐直起来,眼神凌厉的盯着刘福。 “陛下,真的没有吗?”刘福不敢看陛下的眼睛,疯狂摇着头。 “真的没有了?要不朕给你说说?”赵勉眼神凌厉。 “陛下...还有,就是微臣用水军舰船与高昌国贸易,未经兵部同意造新式舰船。”刘福又吓得趴俯在地上。 “刘将军,这些朕都知道!所以刘将军上前些吧!” 刘福看着陛下笑了,就往前走了些。 “刘将军,朕还得感谢你们这些将士!朕这皇位是靠你们才坐的安稳。”赵勉看着眼前胖胖的将军,感叹道。 “陛下,守卫国家是我们的职责。” “朕也见过战场,将士们都是在用血肉浇筑大封的江山,朕觉得愧对他们!”赵勉看着灯火通明的京城。那些倒在战场的大封男儿如果活在强大大封便不会马革裹尸。 “陛下战场是将士们的归属,我等有陛下如此的君主,是我等这些为臣为将者的福气。”刘福从这次战争中明白,一个信任将军的陛下有多重要。虽眼前的皇帝不过弱冠之年,未来可期。 成少监在殿外能感受君臣两人聊得很开心。 阳光照耀在大地上,金黄的树叶掉落的满院都是,殷年收拾好行囊,昨日也与云将军道别。来到这住了四年的院子,今天就要告别这生活四年的院子、告别这四年相处时光与人。 马车在院外,出了院子殷年将院门轻轻拉上。肖伯坐在马车前,殷年进入车厢。 “小年坐稳,走了!”肖伯驾着马车向城外而去。 殷年拨开车帘,看着熟悉街道,想起在这条路走去借书的样子,被梁离追赶的样子,和二哥摸着他脑袋走过的样子等等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街道也开始模糊。 殷牧站在城门口,看着肖伯赶车前来。 “二公子!”肖伯停下车。 “肖伯,这一路还得辛苦您照顾小年!” “二公子,这是老奴分内之事。”肖伯看着战甲披身的二少爷。 殷年从车厢里出来,本该在城墙上的二哥出现在这为他送行,这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眼泪从鼻尖掉落。 “傻小子,哭什么?”殷牧将殷年抱入怀中,四年了原来那个小孩已经长成少年,殷年眼睛泛红。 “二哥,这铁甲不如布甲舒适!”殷年在殷牧怀中抽泣,这铁甲真的又硬又冷,永远没有二哥那身布甲靠着舒适。 殷年回首,二哥还站在城门处,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消失在路的尽头。 “这种感觉还真不好受!”殷牧抹了抹脸,转身向城内走去。 殷年看着窗外那壮美的城池,挥着手,轻声说句再见。 回鄢城的路是官道,直到徐州城后便转入鄢城。鄢城是一个小县城,城中县衙里知县许颖余正在为那些流民而焦头烂额想对策。这些流民是从各处边关涌来的,挡在他们徐州城不让他们入城,大部分流民就涌入这小小的鄢城中。他不会知道这些流民为何徐州城不收留,是那些朝堂诸公们的主意,就是让赵勉看到一片祥和景象。 这些流民安置在城外,每日还得施粥,对于位于原山山脉中小城的鄢城来说这是很高的负担。前面才收上来粮食,由于战争的原因已经运至前线。本就空落落的粮仓,现在已经连稀粥都供应不到几天。 现在城外的流民安置处十分脏乱,像这样的情况是最容易滋生疫病。一旦这疫病一起,对于医疗条件的鄢城将会束手无策。 知县许颖余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至疯魔,遇见这当官十几年以来最大威胁。原本还乌黑的头发在这个多月来开始生出华发。 殷年看着山路两旁的如画般的秋日景色,这条路对于他来说熟悉又有些陌生,离家越近,殷年就越紧张,四年对于少年人的他很多东西都快记不清楚。他想知道父母这四年是否过得好,他想知道儿时玩伴是否还记得自己。 肖伯赶车也很慢,殷年也觉得肖伯也和他有同样的感受,这个应该就是近乡心怯。马车在小道上慢慢摇晃着前行,载着两个心怀心事的人。 突然前面岩石窜出几个衣裳破烂的少年挡住他们的前路,肖伯停下马车,手放在刀把上,警惕看着岩石后面。 “肖伯怎么停下。”马车停下后,殷年问道。 “小年,好像遇到劫道的贼人!”肖伯先看看这些穿着破烂的少年,再看看他们身后的岩石,皱着眉头,这鄢城虽偏远,却没出现过匪患,这到底是怎么了。 车厢中殷年将手中短刀紧紧握在手中,这一次自己不会再逃跑。 第十二章 流民 几个少年摇摇晃晃走近马车,快到马车处,几个少年突然跪在地下,这一出让肖伯猝不及防,刚才还以为遇上劫道的匪徒。 “大人,救救我们吧!施舍些饭食吧,我妹妹快坚持不住了!”为首的少年不过十四五岁,眼睛红红的。 肖伯将握着刀把的手缓缓放松。看着马车前的少年,有些动容,这时殷年从车厢里出来,同样看着这些穿着破烂的少年。 “肖伯,将我们干粮留下一些后全部给他们吧!”殷年看着这些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心生恻隐。 “小年,这...”肖伯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但看到殷年下车扶起那个跪在地上的少年时,只好将装着干粮的包裹分成两份。 “你们这是怎么了?”殷年扶起那个少年后问到。 “小少爷,我们是逃难于此,本来在徐州城外的流民处,突然官府来人将我们驱离,在徐州城城外徘徊几天后,只好前往此处,没想到走到此处我妹妹就饿昏过去了,没办法就只好拦下少爷的马车讨些吃的。”那个大些孩子将他们这些天来的经历的事情告诉给这位少爷。 “这些你们拿去吧!”殷年接过肖伯递过来的干粮交给这位少年。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那少年颤颤巍巍的接过干粮,就要再次跪在地上,被殷年一把拉起来。 “你还是快把干粮带去吧!别耽误时间。”殷年催促少年们将干粮带走,去给饿昏的同伴。 几个少年跌跌撞撞的跑出殷年的视线,他就爬进车厢。肖伯驾着马车继续往鄢城驶去。 “小年,听刚才那几个少年说徐州城赶走收留那些流民到底怎么回事?”肖伯不觉的徐州城太守会做这样的事情,徐州太守历来好施。怎么会干出这样不管流民死活的事情。 “肖伯,还记得巨岩关将军府的那个少年吗?这些事与他有关!” “怎么会,那个少年看上去不是那样的人呀?”肖伯很震惊,那样温和的少年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是他做的,但是因他而起。” “因他而起,我还是没明白?”肖伯觉得这不可能。 “肖伯,因为他的身份,他是当今陛下!哼,有些人要让他看到那些美好的景象!”殷年慢慢的说出那位少年的身份。 马车突然停住,这实在是太震惊,肖伯还在消化殷年这句话,那少年身份竟是当今皇上。没想到皇帝竟然和自己同在屋檐下共住几日。 “小年,你确定那少年是皇上?”肖伯声音颤抖的问道。 “肖伯,您应该还记跟在他身边老奴吧!难道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吗?是否还记得那人说话声音有些怪异,吃饭时那少年还未动筷,身边的老奴先动筷,还有少年这样的年纪,我想不到其他人,那少年便是当今陛下!”殷年为肖伯一步一步的分析着,让肖伯彻底明白。 “那为何要赶走这些流民?让陛下看到不是很好吗?徐州城太守对于流民很上心的!”肖伯从震惊中出来,还是觉得赶走流民不是徐州太守做的事。 “这些不是徐州太守做的,是那些站在金銮殿上的干的!肖伯走吧!”殷年彻底明白那天赵勉那个故事的意思。平复心中怒气,便再次上路。 那少年将刚拿到的干粮用溪水泡开后慢慢的喂入那个昏死的小姑娘的嘴里,小姑娘喉咙微动。看着自己妹妹有活下来的希望时,少年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他将那少爷的干粮分了些给几个弟弟,他自己拿起很少的干粮一小口小口的嚼着。回想起刚才差点做了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当那个少爷伸手扶他时,有了杀他念头,但那个少爷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打消了杀他的念头。 “咳咳”少年回神,看着昏死的小姑娘慢慢醒来。 “小妹,你醒了!”少年眼里含着泪将小姑娘头放在手臂上。 “哥,这是哪?“小姑娘虚弱的打量着周围。 “小妹,这是在鄢城县地界。”这时那几个少年拥了上来,看着躺在大哥怀中的小妹。 “哥,这些吃食哪里来的,不是给你说不要偷抢吗?”虚弱的小姑娘看着几个少年将手中的干粮递给她,小姑娘责怪哥哥,他们本来是巨岩关里流浪的孩子,被好心的刘婆婆收留,过了一个短暂童年,就开始战争,那一夜刘婆婆被大火吞没,没办法他们只好跟着流民到徐州。 “没有偷抢,这是一位路过的好心的少爷给咱们的,小妹你就放心吃吧!养好些我们便去鄢城。”少年将刚才遇到那位好心少爷的事告诉给小妹。 要到鄢城了,出现在肖伯眼前的是一片流民营,一阵阵恶臭侵入鼻间,惹人作呕,肖伯回首殷年已经吐了一地,用不知那来的布团堵住鼻孔。手中拿着两块布递给肖伯。 “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流民落脚鄢城!”殷年脸色苍白张望着这流民聚集之地,大致估摸不下于五六千人,还有这样环境下,要是疫病爆发这鄢城将会是片死地。 “肖伯,我们直接去衙门!”殷年十分愤怒,他这些愤怒主要是对那些朝堂上那些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君子”。现在得去了解知县对这些流民的处置方式。 经过流民营处,一群流民将他们这辆马车拦下,想从他们处讨要些银钱。肖伯将横刀拔出,喝退那些上赶来的流民,守卫城门的看了他们的通关文牒后便放马车进入鄢城。城墙只是三米高夯土。鄢城真的很小,从城门至县衙不过六七百步。 殷年下马车后,看着这低矮的县衙,这就是自己四年前最常来的地方,就是知县许颖余将自己推荐给梁先生的,从马车中拿出两坛酒就走进县衙,县衙已经空荡荡的连个通报都没有。直接往县衙后院而去。 许颖余正在给自己的上官徐州太守拟请援文书,突然书房被人推开,一个少年提着两坛酒走了进来,许颖余先是眉头紧锁的打量着这个少年,很快喜笑颜开放下手中笔走向殷年。 “许大人。”殷年觉得四年不见许知县肉眼可见的变老。 “小年?还真是小年你呀!”看着这个四年前还是孩子殷年,现在已经长成少年。许颖余满脸惊喜。许颖余还记得六年前有一个少年走进府衙,说是来借书,当时他觉得这孩子是在开玩笑,就考校一二,没想到这孩子对童学应答如流,许颖余便觉得这就是个神童。以后这孩子时常来借书与讨教。当殷年把他这些看完之后,他想起他的老友梁吉,便将殷年推荐给他做弟子。 “许大人,这两坛酒是梁先生让小子带给您的!”殷年将手中的两坛酒放在书案之上。 “那就在此谢过梁公,对了梁公现在怎么样?”他记得十年前梁凌远辞官后带着妻儿老小离开京城去往巨岩关,十年间再无相见。 “巨岩关战事起时梁先生便前往京城,许大人今日入城时见城外如此多流民,恐生疫病,大人可有对策?”殷年将在城外的见闻与担忧说出来。 “不知为何流民会来此地,就如你所说这疫病问题我也在考虑中!我正在拟文书求援与徐州,到徐州引援自此还需十日。但现在这边粮仓空虚已经没法支撑这么久?”许颖余在书房里犯愁踱着步。 “这样也不是办法,大人,小子有些想法,小子说出来看是否有用?”殷年见着急上火的许大人心中升起一个不成熟想法。 “小年,别绕弯子,快说吧?”许颖余焦急盯着这根救命稻草。 “大人,你先告诉小子现在流民有多少,我们鄢城有多少户人口?”殷年皱着眉头想了想,要想实现他的想法这些数据必须明确。 “战乱流民,前几日统计为六千三百六十二人,这个数字只增不减,鄢城县八千五百二十一户!”这些数字对于身为知县的许颖余脱口而出。 “鄢城县中富户有多少?” “应该有一百多户!”许颖余想了很久才说,这些他并不太清楚,这些都在蒋主簿那里,现在蒋主簿正在流民营。 “那就好,大人可以将流民分配至鄢城县富户家中,亦可以鼓励各家主动认领一些流民,这些流民可以用劳力换取住处与吃食,同时告知那些家中有流民的人家明年减少赋税或者免除一年徭役,还可同样将通告那些流民们颁布给流民!如果还剩余流民还可以用劳役换取吃食!修建鄢城所需的工程,明年减少的徭役便完成。”殷年端过许大人递过的茶水请呡一口润润嗓子,略有所思后说道:“还有大人按照七千人流民数向徐州城要粮,我想徐州太守一定会给到。” “小年,这些想法倒是挺好,可是最后剩下的流民中绝大多数都是些妇孺老人!让他们去做劳役不太可能!”在听殷年把这些说完之后,许知县把这个计划的漏洞说出来。 “这个嘛,可以解决!” 第十三章 院子还是熟悉的院子 “有什么解决方法?”许颖余盯着殷年的脑袋,真想看看他脑子中到底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大人,小子的意思就是将那些流民按照身体强弱分配成一个队,让那些妇孺老弱同样分配工作,妇人和体弱者可为劳役的做饭或开垦土地,小孩及老人进山捡拾柴禾等等这样就分配的差不多,明年战事就将彻底结束,这样就可以来年他们不会再为生计重新成为难民。对于那些新开垦出来土地县衙可以确定几年内不缴税,这样就可以来年他们不会再为生计重新成为流民。”殷年将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后,看着陷入思考的许知县。 “还有,城外的流民营地该换地方,最好选择在活水旁!”殷年从今日看到流民营地的安置的位置不对,那是六千多流民聚集在一个没有活水的位置吃喝拉撒,疫病出现是迟早的事。 “这个我也考虑过,暂时没想到一个好的安置地方,还有刚才小年那个解决方法还得与县丞、主簿商议之后再做决定,如果达成这些我愿交予小年你全权负责,官府全力配合,小年你看如何?” “您信任一个尚未束发的少年能做好这样的事吗?”殷年听到知县这句话后大惊失色,没想到许大人把这样棘手的事全权交由自己,这也太随便了些吧。 “有志者不在年高,既然小年你能提出这样的想法,就有把这件事做成功的能力。”许颖余拍着殷年的肩膀,他的直觉不会错,这个少年人会做的很好。他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想出这样解决方法,让他去实践何尝不是一种让他成长方式,让他飞得更远。 “这样实在是太仓促了些,希望大人您认真考虑下,这是六千多个人,让一个孩子掌握他们的生命,太不厚道吧?”殷年想极力推脱,看到许知县的笃定的眼神,心里被一群美洲动物踏过。 “小年你还没回家吧!先回家去,我去找县丞与主簿商议过后,便去找你!”许颖余已经知道那两个老滑头,听到有人在前面顶缸,肯定会点头答应。毕竟这孩子当初在鄢城可是出名的神童。 “那小子便告辞,还望大人慎重考虑!”殷年告别许颖余后,便出了县衙,上马车往家而去。回家路还是那么熟悉,肖伯一路和路旁邻居打着招呼。 殷年的家在城外五里外,临近小溪,门前两棵高大的柳树,在深秋中已经没有叶子,长长的枝条垂入溪水中,殷年下马车推开门,院子还是熟悉的院子,房间里纺车传出的声音还是那么熟悉,眼睛泛起泪花,纺车声音停了下来,房门嘎吱慢慢打开,殷母看到那每日思念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开门停顿,右手扶着门框上,眼泪控制不住顺着也不再年轻的脸庞滴落在地上。 “年儿?”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个场景在梦里出现过无数遍,她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年儿真的出现在自己的眼睛里。 “母亲,年儿回来了!”殷年向母亲奔去,四年不见,母亲已经苍老的好多,自己却不能陪在她身边,心中被内疚占满。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殷母摸着怀中的殷年脑袋,四年不见,年儿已经长得和自己差不多高了,也不再是那个能轻轻伸手就能摸到头的年纪。 “让为娘看看年儿有哪些变化?”殷母轻轻推开殷年,仔细看着长成小大人的殷年,也变得强壮了些,殷母脸上堆满笑容。他们三兄弟中殷母最担心就是殷年,兴儿、牧儿生来身体好,可年儿从出生就虚弱,这让殷父殷母很自责,年儿出生那年正值百年难遇的旱灾,冬天出生时又是遭遇凛冬。让本就缺粮短食年儿患上寒症。每到冬日就会复发,见不得冷! “母亲,年儿对不起您...”殷年看见母亲脸上生出的皱纹,原本母亲那头引以为傲的黑发也有了白发。 “傻孩子,说什么呢?不都好好的吗?以后为娘不许你说这些傻话!”殷夫人用手轻轻捂住殷年的嘴巴,脸上带着些许责怪,天下没有母亲不希望自己儿子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为了孩子什么都可放下。 肖伯将马车停在院外,提着箱子站在院门处,看着夫人和三少爷温馨重逢。低头看了看右腿,值了。 “均二哥,快进来坐!”殷夫人一直在看自己宝贝儿子,没在意到肖伯站在院门口处。用衣袖胡乱的擦拭脸上的泪痕后便请肖伯进来。 “夫人,没事!”肖伯一瘸一拐的走进院子,为了让自己走得自然些,已经奋力让自己右腿不那么不自然,没想到越刻意越不自然。 “均二哥,你这是?”殷夫人皱着眉头,没想到二哥怎么就变成这样。转头看着年儿,目光相接时,殷年低下头。 “没事,夫人,这就是些小伤!”肖伯拍了拍右腿,示意自己没事。 “年儿,你给为娘说肖伯到底是怎么伤的?”看着年儿低下头,看来肖二哥这伤定与年儿有关。 “夫人,这点伤不算什么,就不要再追问少爷!”对于这件事肖伯自己并无任何责怪,这一切还是自己问题。肖伯不想再在这件事有任何纠缠。虽事因少爷而起,却是自己护卫无力才致使如此,如果再追问下去,会让少爷更加自责,这不是他想的结果。 “既然二哥也这么说了,那便这样!”殷夫人听完肖二哥讲完后,此中故事看来是他们叔侄间的秘密。殷夫人轻抚低着头殷年,看来肖二哥受伤这件事对年儿打击挺大。 “夫人,老爷呢?”肖伯从进门也没见到府上除了夫人,家中再无其他人。 “老爷和小凡都去流民营帮助县衙管理那些流民。”从流民营建立开始后没想到就几日光景,这鄢城县就涌入如此多流民,这让殷夫人想不通。以前打仗也有流民来鄢城避难,可从未有如此多流民。当得知这些流民从巨岩关附近府县来此,就每日开始担心自己两个孩子。现在悬着心放下来些。 “难怪,对了这个是二少爷托小少爷带回来的箱子!”肖伯将手中的箱子递给殷夫人。 殷夫人接过箱子,轻轻抚摸着:“二哥,牧儿还好吗?” “夫人,二少爷很好,还被朝廷册封为忠勇校尉。”肖伯将殷牧被册封的事情告诉给殷夫人。这对于为人父母是最开心的事情。 “就好,牧儿出息了!”殷夫人看着殷年,自己这三个孩子,从来没有让他们失望,也没让他们费心。 “二哥,年儿你们还未曾用饭吧?我这就去烧饭,不久年儿父亲他们也该回来了!”殷夫人将箱子放入老爷书房中。 “夫人,您与少爷这么多年没见,这件事还是让老奴来!”肖伯瘸着脚向厨房走去。 “二哥,你还是坐下喝茶,今天年儿回来,还是让我下厨吧!”殷夫人拦住肖伯,她明白肖伯的意思,但是年儿有四年没有吃到母亲烧的饭。 “那好吧,夫人!”肖伯走到院中石桌前坐上,喝着殷夫人送来的茶水。 “母亲,我来帮您!”殷年撸起长袖也走进厨房,帮母亲烧柴做饭。 “真好!”肖伯喝着茶,听到厨房里母子两人说着话。 院门被推开,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孩窜进来,满身泥浆脸上青紫。 “家主奶奶!家主奶奶!今天小虎没打过我!”肖尘开心的不得了,全靠家主奶奶教自己的方式将小虎打的屁滚尿流,这还是第一次打赢小虎。他没看到家主奶奶,院子中坐着一个不认识的老爷爷,看上去和家主爷爷一样强壮。肖尘警惕的看着这个老爷爷退后一步,举起自己的小拳头。 “你是谁?家主奶奶在哪?我很厉害的哦!” 肖伯看到这个孩子后眼睛里泛起泪光。四年了我的孙子都长这么大了。肖伯不知道怎么和他开口说话。 “哎呀,小尘真厉害!”殷夫人从厨房走出来,看着肖尘这个小泥猴,再看看一脸深情的肖二哥。便开口说道:“你认识他吗?” 小尘看着那个怪怪的爷爷,摇着头。 “他就是你家主爷爷经常给你说的爷爷呀!还不叫爷爷!”殷夫人看着一脸警惕的肖尘,有些心酸。 “爷...爷爷!”肖尘觉得家主奶奶不会错的,就瘪着嘴喊这个怪爷爷一声爷爷。 “诶!我的乖孙!”肖伯瘸着腿走过去将这个泥猴孙子抱进怀中。 “你真的是我爷爷?”肖尘在爷爷的怀里没有感受到一丝紧张。就睁大那两颗宝石般的眼睛问道。 “如假包换的,乖孙见到爷爷不高兴吗?” “只要是我爷爷我都高兴!” 殷年、殷夫人、肖伯三人先是一愣,三个人笑得很开心,童言无忌。 殷夫人看着院中两爷孙开始慢慢熟悉,就回厨房给这小泥猴烧水洗澡,这个天还是有些冷,别感冒了。 县衙里,县丞、主簿坐在大堂两侧,他两人被知县叫回来,不知道有何要事要商。现在他们被流民这件事已经弄蓬头垢面,不知道又出何事,这样紧急。 知县慢慢走到主位上,抬手示意两人喝茶。两人一脸懵端起茶杯一口将杯中的茶喝光,对于现在做势的知县,不是碍于官阶,早就开锤了。 “这次的确有要事要商,但我希望你们先答应。” 第十四章 母亲的温柔 “老许,你倒是痛快些!”刘县丞是个爆脾气,对于故弄玄虚的许知县很是火大。 “我也说老许还是痛快些!”蒋主簿摸着下颌的长须。 “好吧!你们还不知道那个神童回来了吧!”老许觉得两人是不会同意刚才自己的提议。便将殷年回来的消息告诉两人。 “他回来关我们何事?我说老许你是不是为流民的事情想入疯魔了吧?”刘县丞觉得老许最近在处理流民这件事上脑子被烧坏掉了。 “难道说,你想将这个事交由那小子来处理,我看老许你是病急乱投医!””蒋主簿皱着眉头,摸下颌的长须的速度加快了些。 “你们还不知道,他一回来就来到县衙吧!”许知县说完轻呡一口茶。 “难道那小子有办法?”蒋主簿将信将疑的问道。虽然那小子是有些聪明,但也不至于对于流民问题有解决方法,如果有,最多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哈哈哈!的确有,并且解决方法还挺有见解,不得不佩服!” “你倒是说呀!””刘县丞看着许知县那副一切在掌握中表情,就想将自己碗大的拳头在他脸上留下印章。 许知县看着暴怒的刘县丞与老神在在蒋主簿的看着他,但是他摸胡子的速度出卖他了,他将殷年今天从进入县衙开始讲,将殷年对于流民的建议大致讲给在座两人。两人频频点头,两人都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如如此见解,心生佩服。这样也何尝不是个上佳的解决方法,可这施行可马虎不得。施行起来的人选也是个问题。 “可有施行此法的人选?”刘县丞焦急问道,蒋主簿也点头示意。 在两人期盼的眼神中许知县淡定将茶杯中的茶一口饮尽,润了润喉后说道:“那本官就说了,那就让提出这上佳解决法的小子自己上手去做,他既然能提出此法,便能在此中随机应变,好赖我们去运作造成事倍功半,我们便全力配合于他,你们怎么看?” “可我还是不太放心!让一个半大孩子来处理如此棘手的流民事情太儿戏,不敢苟同。“这次蒋主簿先开口,虽然那孩子有想法不假,但从未实践这一项他便不认同许知县的提议。便果断提出拒绝,那可是六千多条人命,可不是一个孩子的玩具。 “我觉得还是知县大人您自己来施行吧!”刘县丞也觉得不妥,郑重的说到。 “人总会长大,难道我们生来就是知县、主簿、县丞的吗?我说交由他去施行便是看出他有这方面的才能和魄力。也许有一日此人飞黄腾发位极人臣时还能念及我们的好!”许知县自从这小子搭上梁公这条线后,没被梁公扫地出门,便明白这孩子将来不可限量。现在做一个顺水人情不就是在帮自己吗? “老许,话不能空讲,你见过那小子,而我和老蒋没见过,你吹的再好听也难说服我们!”刘县丞觉得许知县说的天花乱坠不如见后定夺。 “老刘,这句话还说的蛮中听!”梁主簿点头认同。 “那好,本官就让他来县衙之上与诸功一见,见后你们便定夺!”许知县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便对堂外喊道:“来人,去请殷家三公子前来县衙,就说本官有要事要商!” “喏!” “诸公,等等吧!本官去上些茶水!” 殷家院中,殷父与肖凡夫妇也从流民营归来,殷夫人将开水已经烧好,他们每次从流民营回来后都要将自己泡在热水中,衣物也将用开水泡着。 殷父穿戴好后便打开房门出来,殷父身高八尺,留着短须。 “年儿,这次回家后可有何打算!”殷父对于自家孩子有些底气,当初由于自己的原因没能让殷氏重整旗鼓,但自己对于三个孩子从开始就认真教育。这次年儿回来,虽然心里高兴,还是想看年儿自己打算。 “父亲,入春后我便入京,梁师也在太学将孩儿入学打点好了!”殷年将梁先生让自己前往京城太学的事告诉父亲。 “挺好,年儿也长大了些!”殷父将手搭在殷年的肩上,四年年儿也长大许多,也长得壮些了。他看着眼前那位老兄弟,他明白肖二哥为了年儿、牧儿付出太多,从进门就看到肖二哥那条瘸了的右腿。 “辛苦二哥照顾两个小子!”简单的话语就是他们之间的情谊。他们几十年的感情早已超过主仆关系,早也是兄弟。 “没事!”肖伯笑着摇头道。 “吃饭吧!”殷夫人将汤端上桌后,喊众人如座。 “家主奶奶,今天真丰盛啊!”洗的白白净净的肖尘如年画娃娃般。匆匆地爬上座位口水都流出来了,可真是一个开心豆。 “小尘呀,慢些!”殷夫人被肖尘样子逗笑。这孩子就是这样可爱。 “家主爷爷、爷爷、爹、娘、小年叔叔快来吃饭了!”肖尘像个小大人一样摆弄着面前的碗筷催促大家用饭。 “来了来了!”殷父笑着摸了摸肖尘那圆溜溜的脑袋,宠溺的说道。 “家主爷爷您能不能不要摸小尘的脑袋呀?”小尘撅着嘴说道。 “乖孙,这是家主爷爷喜欢你会这样摸你!”肖伯在小尘旁边坐下,看着自己乖孙,也上手摸着他的脑袋,肖尘回头给他一个小白眼,逗的他开怀大笑。 “小虎他们说摸脑袋会长不高的!”小年气呼呼的解释道。 “那你看你小年叔叔长得高不高呀?”殷父笑着将殷年指给肖尘看。 “小年叔叔长得高呀!”肖尘虎头虎脑的上下打量着殷年,他不知道这又关小年叔叔有什么关系。 “你小年叔叔也是你家主爷爷从小摸脑袋长大的,爷爷我也没见你小年叔叔没长高呀!” 一家人有说有笑开始吃饭,中间聊起殷兴、殷牧,殷兴从他们去到巨岩关后也去到泉州港出海行商也许久没给家中来信,殷年给父母讲起殷牧在战场上表现后,殷父将藏酒拿出来与肖伯两人开始推杯换盏。 院门外,县衙来人说是请殷年少爷到县衙,知县大人有要事要商。 殷年看着家人们投来疑问的目光,便将今日回城后的事告诉大家。 “那你就快去吧!”虽然殷父听了小年所说的话很吃惊,流民的事情便是重中之重。 殷年就要走出门时,殷夫人将青色大氅披在他的身上。 “外面冷,就将披着吧!”殷夫人系好后轻轻整理着氅。 “谢谢母亲!”殷年看着母亲细心给他整理着氅上那些小小的褶皱。 “去吧,孩子!”殷夫人轻轻拍了拍殷年。 殷年就钻入马车,肖凡便赶马往县衙而去。 县衙里,刘县丞与蒋主簿在大堂上焦急的来回踱步。 很快听到马车过来的声音,两人回到座位上坐好。盯着县衙门口,一少年披着大氅从县衙门口进入大堂。 “知县大人、县丞大人、主簿大人。”殷年向三人拱手道。 “你便是殷家小儿?”刘县丞看着眼前的半大少年,这和当年稚童的印象相差太大。刘县丞有些不确定这就是殷年。 “县丞大人,小子便是殷年!”殷年便向刘县丞再行礼道。 “两位可要考校他?”许知县看到两人吃惊的样子,笑着说道。 “殷年,我与刘县丞都觉得你给知县的提议可说是上上之策,但是许知县却坚持让你亲自施行此法。我有些不太认同。那你便讲讲怎样用我们手中的权利?”蒋主簿虽然对殷年初步印象有些改观,但还不至于会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当儿戏。 殷年听完蒋主簿说完,将大氅轻轻扯紧些,这鄢城深秋的晚上的确冷些。 “虽说我的提议并不算什么上上策,但这是在现有条件下算是最优解决方法,小子虽从未实践过,但也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时间,我今日路过留民营,见流民营臭味冲天,流民营也是疫病滋生最好的场所,小子并不想见到一条条生命被夺走,我相信两位大人也是吧!并且这件事施行也在各位大人手中,我需要的只是各位最快的将我所想到的点去处理。各位大人的权利还是在各位大人手中,我需要的是各位大人的全力配合,而不是夺权而行。如果此间有何不妥,便可随时喊停!”本该拒绝此事,但刚才许知县一直在给他使眼色,就将此事定下。殷年将双手放入袖笼中,静候两位大人的质问。 “殷家小儿,如若流民失控了你该怎样处置?”刘县丞虽觉得殷家小儿说的有些在理,可在具体的事情没一句实用的。 “按照施行方案走流民不会失控,这一点县丞大人会比我更有处置方案吧!”殷年知道现在的流民们是不会失控的,因为这些条件全都是为他们着想,流民应该都能明白。相反更不会失控。最后殷年再抬一下刘县丞。 “的确,在这方面本官比你更懂一些!”县丞也知道殷家小儿的方案对流民来说是种恩赐。 “如果两位再无异议了的话,刚好贱内也将饭食做好,两位一起吧!也让我们就一起将方案制定下来,明日便开始运作。”许知县见两人也无刚才般质疑后便提议道。 县丞与主簿点头答应,四人便走入内堂。 第十五章 流民事宜 四人来到后堂,饭菜在桌上,各自坐下,许知县坐于上首,他将刘县丞与蒋主簿的酒杯斟满,再看向殷年,殷年笑着摇头道:“小子暂不能饮酒!小子便以茶代酒敬各位大人吧!”殷年将杯中斟满茶水。 “好!”许知县笑着应允。 “殷家小儿开始老许说让你来主办流民事宜时,我与老蒋都不认同,但见了你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你说是不是老蒋?”刘县丞说这话时看看老蒋见老蒋一脸不屑的样子后便就带上蒋主簿。 “的确有些,虽知你师从梁先生,可终归年纪尚小,便有了些轻视!”蒋主簿也点头说道。 “小年,我便说他们两人会赞同你来主办流民事宜吧!来饮尽!”许知县将杯中酒仰头饮尽,三人也各自饮尽。 “各位大人,小子认为还是将明日的章程定下来!毕竟流民之事不可拖!” “的确,这事不能拖,小年你觉得明日如何运作?”许知县放下酒杯。 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殷年的身上。 “小子认为明日先贴出告示,告知鄢城县里的百姓对于流民的认领程序与认领后减免赋税与劳役!对于减免赋税与徭役这个量度还得各位大人定夺,还有尽快找到一个合适安置流民的地界!还有在没找到安置处时,还是得处理流民居所处的卫生,还得用生石灰撒在流民营各处!”殷年将明日可做之事一一讲给三人。 “殷家小儿,寻流民安置处本官可去做,小子你说要什么样的地界?”刘县丞觉得这个自己便可去做。 “那好!新流民安置地界需邻活水,背靠山岭,还得离县衙不远!还有一事就是县丞可否留意山间有黑色的石头?”殷年对于流民安置地是有几处地方,但是用来安置流民地方太小,这些还得让刘县丞去实地了解,在一个地方放下至少三四千人的地方可不太好寻。至于那黑色的石头是他在古籍中所见,是种可以燃烧的石头名为石炭。古籍说石炭此物比木材更能燃烧。殷年小时便在溪水中见过此物。 “小子你要那种不详之物干嘛?”刘县丞知道这不详之物,在很久以前有人将这些黑色石头堆在院中,不知为何就燃烧起来,将好好的庭院烧成一片灰烬,便所有人对此物避而远之。他不知道这殷家小儿要这不详之物干嘛,或许他有收藏此物的特殊癖好,是不是该劝劝他,不要步了那人的后尘。 “县丞大人您拿回来便是,这可有大用!”殷年知道刘县丞想的什么。 “公文告示这些还是本官来吧!至于赋税与劳役减免小年你怎么看?”许知县虽然先与殷年聊过此事,但在此还得再商议。 “至于认领流民的鄢城百姓,小子认为来年赋税减三成,徭役免一年,各位大人觉得如何!”殷年闭眼思考后说道。 “可行!”三人认同道。 “还有知县大人的请粮书是按小子说的写的吗?” “是按照小年你所说的去写的,难道有何问题?”许知县皱着眉头,这可收不回来,已经出了三个时辰了。 “没事,大人不必多虑,小子只是确认一遍!”殷年笑着,只是笑容中略有深意。 “小子,你所说的生石灰可有何妙用?”蒋主簿问道,虽库房中还有十几石生石灰,可这些是用来修房用的,可没听说有何其妙用。 “大人,可曾听说过止血散,其中有一味便是石灰,可治腐烂,小子认为生石灰也许作用更大,并且需求量更大!”殷年曾在一本医书中看到这个石灰的功效后,举一反三既然能治腐烂,用于防疫病应该也可行。 “如果是真的,我便命人明日将其用上。可库中只有十几石,若还需要本官再令人再烧制些!”蒋主簿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任何不相信的理由。 “那好,这件事便由主簿大人处理,把灰岩烧制成石灰需要七日左右!还是希望县丞大人早些找到安置地!” “明日所办之事小年也交代的差不多了,还望各位齐心协力将此事完成好。”许知县觉得小年已经分配好之后总结道。 “今日为何没见到县尉大人,流民营的治安还需要他来主持。”今日从流民营经过遭遇的事情看出流民营的治安不好。 “这个陈县尉就在流民营中,县尉人手太少,陈县尉便也只和捕快们同在流民营值守!”这么多的流民涌入鄢城县,县衙早就让只有二十四人的捕快队伍吃不消。今日这便没叫上陈县尉到此。 “明日我便去流民营看看陈县尉!”殷年皱着眉头,流民营的治安算是重中之重,对于过后的分队成功与否是直接关系。 “小年,流民营还是别去了!”许知县也曾去过流民营,就算自己也受不了,像殷年这样的孩子恐怕更受不了,便劝道! “大人,我自有办法!” “就好!”只要殷年说可行,那就不会阻止。 “各位大人,小子就先回家,希望明天一切顺利。”殷年也用过饭,就不想停留在此,对于明日去流民营还要准备一个物件。 各位便同意他归去,殷年告辞离去。三人对视后笑起来,看来这孩子性子蛮急的。 肖凡见少爷从县衙出来,便将马灯点燃,打马回家。路上两人没有说话,殷年在车厢中扯了扯大氅,秋夜如水。靠着车厢回想今日所发生的事,让殷年觉得有些恍惚。只是一个提议,竟把自己绕进去了。对于许知县的意思殷年也略知一二,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气。 鄢城流民营外,五个少年和那个小姑娘终于在天黑前到了流民营,走进这座流民营少年们见小妹不舒服便出了流民营,便在离流民营两三百米处安置下来,将那少爷分给他们的最后一点干粮分完后,大家都躺下睡着了。年纪最大的少年睡在最外面,睁着眼睛看着黝黑的天空,他无法入睡,自己带着几个弟弟妹妹为了他们自己也无法如眠,他也曾想丢下几个少年,自己与妹妹悄悄离开,但婆婆的话在他心里,最终也没离开。 “哥,你没睡吧?”耳边传来妹妹的声音。 “嗯,还没,怎么了?” “我就问问!” “你快睡吧!”少年将盖在身上薄薄的被子往妹妹身上匀过去一些。小妹身体弱又是深秋最好别生病。 “哥,你也早些睡。”小姑娘闭上眼睛。 少年也闭上眼睛。 一柱香的时间便到家门前,肖凡轻声唤醒殷年,殷年睁开眼睛看来自己今天是真的累了,擦了擦眼睛拨开帷幔起身下马车,自己还有一事要做。 殷年来到厨房,看看灶台前有些木炭,这是今天帮母亲烧柴时特意留下的。是为了去流民营的阿爹和肖凡夫妇做遮挡流民营味道的原材料。就跑到母亲处要些针线、麻布、剪刀。 “年儿,你要这些针线与棉布作甚?是衣物破了吗?你拿给为娘给你补补!”殷夫人很好奇年儿为何要这些女红的物件。殷夫人边找找边问道。 “母亲,年儿并不是为了缝补衣物,是另有他用!”殷年解释道。 “那为娘便不问,你将这些拿去吧!”殷夫人将针线与剪刀交由小年,手上还递给三尺崭新的棉布。 “母亲,不需要这么多棉布!”殷年看到这么递来的三尺崭新棉布很是吃惊,棉布可与丝绸同等,很是珍贵。 “你便拿去吧!”殷夫人笑着说道,这些棉布那有年儿重要,既然年儿需要便拿去。 殷年还想母亲把这崭新的棉布拿回去换一些无用的边角料。可母亲没等他说完,便拒绝了。只好将这三尺崭新棉布拿在手上往厨房去了。 殷年来到厨房点燃烛台,先将地上木炭收集起来放在干净的地方,用石头磨成粉末,再把棉布剪成巴掌大小的方形棉布,然后两块棉布垫在干净处,把碳粉放在布上,最后再用两块棉布盖上,一针一针的缝好,可惜殷年不会女红,碳粉从线缝中掉了一地。 殷夫人靠在窗口看着儿子做这东西,弄得满身碳色,便来到殷年的身边,从殷年手中拿过针线。 “年儿,这种活还是让为娘来吧!你说怎么缝为娘便怎么缝!”看着儿子像只小花猫,殷夫人捂着嘴轻笑起来。 “谢谢母亲!”殷年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汉水。这一下脸变得更加黑了。殷年见母亲看着自己笑得很开心,抬起手背看了看,摇着头跟着母亲一起笑了。 “年儿是这样缝的吗?”殷年将碳粉放进棉布中后,殷夫人就开始下针,缝得很细很密。 “是的,母亲!”殷年见母亲缝的真的很好,碳粉不会再掉出来。 很快殷夫人就缝好五个相同的碳粉袋,看着这五个碳粉袋殷夫人猜不到年儿有何用。只见年儿有麻布上裁下细长的布条。 “母亲这些布条在这四角一边缝上一条!”殷年将布条放在碳粉布袋四角。 很快,殷夫人便将四角缝好,殷年拿起就放戴在口鼻处,碳粉却全部掉到嘴巴处,殷年便在每一处加密针线,缝好,再在口鼻处加了两层布,殷年将这口鼻罩戴好后,就是有些呼吸不太顺畅,但隔绝多数味道。 殷年高兴给殷夫人说道:“母亲做好了!” “这便做好了?”殷夫人听着殷年说话嗡里嗡气的,皱这眉头说道:“这便做好了?” “是的母亲,这便做好了!”殷年取下口鼻罩。 母子俩在烛光里互相看了看对方,母子俩都笑起来了,对于殷年来说这一刻真美好。 第十六章 错便错在这世道 母子两人将这口鼻罩弄好已是三更。 殷年将这些做好的口鼻罩放置于干燥处,便在母亲的催促下沐浴后上床睡觉了。 清晨,早起的殷年在院中锻炼,心情清爽。昨夜没再像平常一般做噩梦,睡得很安稳。 厨房里殷夫人与肖凡之妻宋氏在做早餐。 肖尘蹦蹦跳跳的来到院中。 “小年叔叔早呀!”他见到小年叔叔锻炼方法和自己一样。家主爷爷说等他在大些就不用每天扎马步了,可小年叔叔已经这么大为什么还在扎马步呢? “小尘早啊!”殷年扎着马步,脸上已经流汗,这月余来感到自己体格也变得些许强壮,并不再像过去不禁风寒那般虚弱的身体,对于殷年来说这便是好事。 殷父与肖凡也来到院子中,可他们不似殷年和小尘一般扎马步,热身后便开始打起拳术。他们打拳力道刚劲,身型优美,小尘一边扎着马步一边叫好,肖伯靠在墙边,看着院中四人,眼中有欣慰,有羡慕。 用过早饭后,四人就赶往流民营,父亲与肖凡是在流民营外巡逻防止这些流民生事。宋氏在流民营外给流民分发粥饭。 殷年将昨晚做好的口鼻罩拿给父亲与肖凡夫妇。 “年儿,这是?”殷父接过这怪异的棉布,翻来覆去的打量一遍后,觉得这不就是一个没开口的布袋子吗?他搞不懂年儿给他们这个干嘛? “阿爹,像这样戴好,您感受下!”殷年将手中口鼻罩系上示范给父亲。 “这有何用?”殷父也将口鼻罩系好,这个就是戴上后有些闷,呼吸也不太顺畅。 “阿爹,这个口鼻罩到流民营后您便知其妙用!” “既然如此,那便将其戴上!”殷父将布带系紧。四人便往流民营里走去。 “怎今日闻不到什么臭味?”宋氏抽了抽鼻子。 “的确!”肖凡也同样觉得流民营中的味道已经不太冲鼻。他用手触摸这这普通的棉布罩子,原来县衙也给过他们一条棉布条子来遮住口鼻,可没什么效果便就没用。肖凡很好奇少爷制作这个怪异的口鼻罩为何如此厉害。 “少爷,这怎么会?” “这个也只是我自己试验出来的,没什么?”殷年没过多解释,只要这口鼻罩管用就行。 他们虽然觉得神奇,但现在最重要进流民营干工,到流民营来便是今年鄢城县劳役的一项。封国服劳役时间大抵都在秋收后到来年春种前。 三人便各自上工去了,殷年向流民营旁一座新建的房屋走去。房子前面有些流民们排着长队,殷年在其中看到前几天遇到的几个少年。 身上已一无所有的少年,没办法必须要在鄢城这座流民营落脚,鄢城官府今晨发出通告流民必须登记后才能发放粥饭。没办法他就带着几个弟弟及妹妹来到此处登记造册。 殷年走近那处房屋,两捕快拦住他。 “这位少爷,此处不能进入!”捕快见这少年穿着干净并不像流民便开口说道! “此处办事者是何人?” “县尉陈大人!” “那麻烦你通禀一下,就说殷年求见!” “殷少爷,进去吧!陈大人正在等你!”捕快先是一愣,想起早间县尉大人说过有一位名为殷年的少年会来此。 “谢过!”殷年拱手道,便向屋中走去。 “是他?”少年看着殷年的背影不太确定,皱起眉头。 殷年走近屋内,屋子不大,暗处有一排为睡觉铺的木板。有一人睡在那里,不用说这便是县尉陈大人,殷年走了过去。正在登记造册的书吏欲言又止。 “小年来了?”阴暗中的中年男人已经睁开眼看着殷年。 “是的,陈叔!”殷年虽然很好奇刚才明明走得很轻,没想到陈叔已经醒来。 “长大些了,长高些了。”陈县尉站起来上下打量着殷年。这孩子还长壮了些。 “陈叔没变!” “你小子可不能责怪昨日我未到县衙见你。”陈县尉打趣道。 “怎么会呢?” “昨夜梁主簿已经将你的事给我说了,主意不错!”陈县尉觉得整个鄢城县再没有任何人能想出这样百无一漏的计划,看来这几年殷年成长了不少。 “小子可没想到许大人会如此武断的将此事交与我!” “你小子这么聪明,难道还要我给你解释吗?”从得知老许让小年接手流民事宜时就已经猜到老许打的什么算盘,便是为小年铺路。没想到这小子还在他面前装不懂。 “陈叔,我想去看一下流民营。”殷年将最后一个口鼻罩递给陈县尉。 “这是?”陈县尉接过口鼻罩翻来覆去的打量着,从刚才见到殷年是就已经好奇了,为何他这遮口鼻的布这么怪异。 “这个,陈叔系好后便就明白了!” 陈县尉学着殷年的方法系好这怪异的口鼻罩,原本那些味道就变得很淡,他立马明白了。 “不错,不错!”殷年这小子真不愧是个聪明的小子,竟做出如此好用的东西。 “那陈叔我们就走吧!”殷年见陈县尉很是高兴得样子便说道。自己还是应该认真的去了解下这些流民,有些东西还得自己亲眼所见才靠谱。 “那你得做好准备!这流民营中不止脏乱!” 两人便往流民营走去,这些流民住的地方便是一个又一个草棚,四面透风,能挡雨却不能挡风。看着棚子边上孩子穿的很单薄,在早上清冷的天气中瑟瑟发抖,地下都是些排泄物。没人清理。这方圆不到一里地竟然堆下六七千人。 殷年经过一些草棚,看到一些不堪如目的事情,一些女子竟为了一张饼旁若无人的出卖自己身体,陈县尉过去将那些趴在女人身上的男人踢走后,那些女子还媚笑着看着陈县尉。陈县尉费了许久才从女子身边脱身,这些事每天都会在这流民营中发生。 “这是常事?”殷年闭着眼睛问道。看来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哎,是的,像这样的女子一般都是有孩子,为了孩子吃得饱才与那些人苟且。这些也阻止不了,现在就是这个世道!”陈县尉叹了口气。他明白殷年在痛心,但世道如此。 “走吧,陈叔!”殷年已经觉得心累了,他从来没想到最后这些人把自己看得最重要的礼义廉耻都抛在脑后,他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去责怪他人,也没有权利去责怪他人,错便错在这世道。 “小年看开些吧!你不是要改变这样的情况吗?”陈都尉看出殷年表现出的挫败感。便劝殷年说道! “陈叔,我会看开些,可不是现在!”今天看到的这些并不是他能在书中可以看到,这些他很难消化。他明白像这样的情况不止鄢城有,他也许改变的了一处鄢城流民营,却改变不了这天下千处万处。 殷年与陈都尉走出流民营后,便分开了,殷年便思绪万千的往城内县衙走去,他有事与许大人商议。 “少爷还记得我吗?” 殷年突然被人叫住,抬头原来是上次回鄢城遇到的那个少年。 “是你,你小妹可安好?” “好,已经好了,还得谢谢少爷关心!”少年便招手让几个弟弟和小妹过来。 殷年看到他们,心里轻松了些。 “谢...谢谢少爷救命之恩!”小姑娘说话很小声,一直低着头没敢看殷年。刚才在登记造册听闻哥哥说见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心中激动,但见到后自己会连头都不敢抬,说话也有些结巴。原来世界上还有心地善良还如此好看的人,还是自己救命恩人。 “姑娘,抬起头来吧!”殷年不想见到别人在自己面前低人一等的样子。 小姑娘抬起红着的脸,看起来年纪与梁离儿相仿。看着这六个人他心生恻隐。 “我叫殷年,你们叫什么名字?”殷年便指着最大的少年说道:“从你先开始吧!” “年少爷,我的名字林恩!”林恩没想到这位少爷会在乎他们的姓名。 “年少爷!我的名字林秀儿!”林秀儿害羞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其他四个少年也分别说出自己的名字,看上去年龄与林恩相差不多有些黝黑的少年名叫孙仁,刘建是那个腼腆的少年,成飞是很瘦的少年,方脸少年名叫孔平。 “以后你们便就是我的人了,这些钱你们先去买些吃的东西,一个时辰后你们便到县衙寻我!”殷年从袖中拿出些碎银给到林恩手上便往县衙走去。 林恩先是看了看手上的银钱,再看着走远的殷年,有些不知所措,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哥...哥,年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林秀儿叫了林恩两次他才回过神来。林秀儿不知道年少爷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妹啊,我猜年少爷是让我们以后当他的随从吧!”他回过神后见五双眼睛带着渴望的看着他。 “那大哥觉得有诈吗?”孙仁觉得从面相看这年少爷也不是坏人,很想跟在他身边,前提是他们六个全部同意留下,自己便留下。 “不会有的,他已经给了我们一个时辰的选择时间了!”林恩看得出来这殷年是真心的,但这一切还得他们几个决定了再说。 “如果没诈,我们跟了他倒也挺好!”孔平从那天在路上遇到殷年时就觉得能跟到这样少爷算是自己的福分,如果那日没遇到殷年少爷他们已经死了。 刘建和成飞也点头认同到。 “小妹,你怎么看?”林恩觉得小妹的感受最重要。 “哥,你让我再想想!” 殷年走进县衙,今天又如同昨日一般,很是安静。便就往后堂许知县书房走去。 第十七章 第一份契约书 许知县看到殷年走进书房,便停下手中的笔,殷年现在低沉的状态,是已经去过流民营了。 “是不是觉得很糟?”许知县递过茶杯。 殷年接过茶杯,点了点头。 “鄢城至少还好些,你看看这些,你便明白我为什么说好些了。”当他在说鄢城情况要好些时,殷年眼中透出了不相信。便将桌上邸报册子递给他。 殷年接过邸报看得很慢,上面记录有各战场的情况,还有战时各地方施政方案,还有什么地方出现盗匪。这些盗匪是流民演变出来的。有些盗匪杀入县衙杀死朝廷命官的有许多处地方,这样看的确鄢城的情况还算好的,至少这些流民还没有比较稳定。 封国皇宫御书房,赵勉看着各地传来的奏章。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怒气。 “令凌澎来见朕!”赵勉看到这些关于流民进山为寇已经不只一起两起。但赵勉没想到的是这些流寇聚集起来竟敢攻打明州府。 “诺!”成少监应答后便出宫去了。 京城凌府,凌澎在院中看着兵书,虽然眼睛盯着兵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很后悔为什么自己会冲动在大殿上打伤那些文官,不然自己现在披甲站在城墙之上! 正在臆想自己身在战场之上的凌澎听下人来报,宫里来人了。激动的站起来穿着便衣就往会客厅而去,看来陛下终于想起自己来了。 来到会客厅见到成少监。 “少监请入坐吧!” “凌将军,咱家是来给陛下带口谕的,便不坐了!” “请问陛下有何口谕?” “陛下口谕,令凌澎来见朕!”成少监向右拱手道。 凌澎跪在地上听完陛下口谕后便好奇问到成少监:“少监,陛下为何诏我入宫?” “凌将军,咱家无可奉告。你还是亲自去问陛下吧!口谕带到了,咱家便回了!”成少监没有回答凌澎,便往凌府外走去。 “看来有转机了!” 凌澎笑着换上盔甲后,上马朝皇宫而去! “陛下,凌澎将军求见!” “让他进来吧!”赵勉批着奏折。 “宣凌澎将军觐见!” 凌澎听到黄门传信后,便进入御书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凌将军在府上最近反省的怎样?”赵勉没有抬头看凌澎专心的批阅奏折。 “谢陛下关心,臣这些时日以来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望陛下开恩,让臣到边关去吧!”凌澎想起这些日子也没在反思,他认为人必须保持愤怒。现在关于自己上战场的事只好硬着头皮回禀陛下自己有去反省。 “凌爱卿,你也为朕信吗?”赵勉停下手中的毛笔,微眯着眼睛看着凌澎。 “陛下,臣的确反省了,可能程度还未达到陛下要求那么无欲无求,作为将军还是需要血性!”凌澎虽说自己有些鲁莽,但这都得看对待何事,如果是上战场控制情绪是必须的。但在这朝堂上,那些背后捅刀子的人就不必。 “朕认为每个封国男儿也必有血性,但无所谓鲁莽不该有,朕希望你是真血性而不是鲁莽!” “陛下用了便知臣是真血性还是鲁莽!” “好,朕便信你一回!朕命你领城防军细柳营前往明州,剿灭明州一带的流寇!”赵勉便下令道。 “臣将万死不辞!”凌澎听到是剿匪后心里有些抵触,自己想要的是与越国后夏国这样的军队打仗,没想到陛下却让自己去剿匪。 “那爱卿便去准备吧!”赵勉将毛笔拿起又开始批阅起奏章。 凌澎跪拜后便退出御书房,一内侍便通禀赵勉,越国皇帝要见他。 听到这,赵勉也没想起越国皇帝已经去鸿胪寺这么久了。摇着头停下批阅奏章:“朕竟然忘了竟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的确该见一见!朕也该尽一尽地主之谊!”虽然双方谈判已经交给丞相去办,但与越国皇帝还是得见一面。 “成少监你去鸿胪寺邀请越国皇帝明日至长乐宫参加晚宴!”赵勉背着手走出御书房。 秋天里的皇宫里有些清冷,树叶都快掉光。虽然有些阳光,可这空荡荡的皇宫里风无处不在,赵勉只好将大氅扯的紧些。皇宫后花园湖中有一处亭子。赵勉挥手让内侍退下,一个人坐在亭中,他还记得小时候,父皇也喜欢坐在亭中看他玩耍。赵勉看着湖中干枯的荷叶,可它们夏天时还在争绿。 从越国开始攻打封国已经过去快两个月,战事虽然平息,可战争带来的后果给赵勉措来了个手不及。从民间到朝堂上,作为皇帝的所要处理的事情变得更多,他感慨为何从古至今皇帝的寿命都不太长久是有原因的。 夏国张庚回想起那天,他站在夏国金銮殿上,耶律洪承诺张庚不会与封国开战后,两个殿卫直接走到鸿胪寺寺卿杨近山身后将其拖出金銮殿,年迈的鸿胪寺寺卿杨近山没有求饶,用怨恨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张庚与封国使团就要离开夏国回封国复命,有人来报说是鸿胪寺寺卿要见他,张庚便出驿馆见一见这新上任的夏国鸿胪寺寺卿。 “张大人好,在下便是新任鸿胪寺寺卿杨功!”杨功笑着拱手到。 “杨大人,恭喜恭喜!”张庚也拱手到。 “那在下也得恭喜张大人!” “杨大人,要不进驿馆坐坐!”张庚邀请到,如果不是张庚知道这杨功是何人,自己也会被这个笑起来很无害的男人给骗过了。 “张大人不用,在下只是来与你告别的,现在见了在下便告辞了!”杨功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说道:“张大人,一路平安!”说完就踏上自家的马车走了。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这便是一出好友离别的场景。可张庚明白以后这人便是封国外交上一处高墙,此人便是前任鸿胪寺寺卿杨近山最疼爱的幼子。 很快封国使团就从夏国京城南门出城了,杨功坐在酒楼里看着封国使团出城,笑着对身边的人说道:“去吧,做得隐秘些!” 身边那人便领命退下了。 虽然杨功并不想这么做,可那位可是随时看着他,可那位想杀他,自己只不过成了他手中杀张庚的那把刀而已。其实杨功不恨那位张大人,各自为政罢了,错就错在没遇到一位良主。想到这些杨功用力握紧拳头。 “张大人,这次终于可以放心了!”林副使笑着对张庚说道,虽然在夏国这期间过得很凶险,可这结果已经是最好了! “林大人,还是改变回去的线路吧!” “为何?””林副使一脸疑惑问道,这往流州地界回到封国是最近的路。如果改变路线的话要多走一半的距离。 “有人会在半道截杀我们!”张庚说得很慢,刚才那张功最后说的话便是在提醒他。 “大人不会吧!”林副使很吃惊,竟然还有截杀! “往陈州吧!”张庚没有回答,便命林副使去告知使团往另一条路回封国,张庚知道往流州入封国自己这行人必会埋尸他乡,往陈州回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整个封国使团出了夏国京城五十里后开始变道往陈州而去。 封国鄢城县衙,殷年在许知县的劝导下已经那么低沉了,他明白现在改变不了其他,但至少还能改变这鄢城县流民营的现状。 他走出县衙,门口六个少年看着他,他笑了,至少现在他要改变这六个人,他将六个少年带到许知县的书房外。 “许大人,我想成为第一个认领的人吧!毕竟我是这方案的施行者!” “这个提议很好,当然可以啊!如果你不提我便就先认领一些流民了!”许知县对殷年的这个提议很认同,对于认领这件事就少了许多困难:“那可有人选!” “有当然有!你们进来吧!”殷年对外面的六个少年说道。 六个少年畏畏缩缩走了进来,许知县脸上带着不解,为何是六个少年,一般人不都是选择强壮些的成年人吗? 殷年将第一份认领契约书拿出来,将契约书上的话念给六个少年听之后。 “少爷这是真的吗?”林秀儿吃惊听完殷年念完后,十分吃惊,她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刚才听到的是从永贞十年秋到永贞十一年夏可认领流民,流民提供劳力,认领主家提供饭食,其中要求主家不能打骂、欺负等等,说到底就除劳力之外的事情。如果发现做了违背这份契约书里面条款的主家,那么主家明年将会失去明年减税和免劳役这项权利,林秀儿觉得这契约书实在是流民的福音。 “真的!所以你们要签字吗?”殷年笑着说道。 “我不想签!”林恩低着头说道,所有的眼睛看向他,他慌忙的解释道:“我不想签,是因为不想以流民身份在少爷身边,只想成为少爷的仆人而已!”另外五个孩子听了都跟着点头道! 许知县很好奇为何这些孩子放着干净身份不要,却要一个奴籍! “你们想把这个签,其他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殷年看着六个人有些感动,但这不是动摇的,殷年觉得他们现在只是生活所困而已,定然没想好。 “少爷!”六个人便跪在地上,望着殷年,在他们来县衙前他们已经做好决定了。 “先把这个签了,以后便跟着我吧!”殷年一个一个的拉起来后说道。 “真的吗?”林秀儿又是那个质疑的人。 “知县大人做证!” “好好,我作证!”许知县笑看这几个孩子。 六个孩子很快在殷年写的各自名字上按上手印。最后殷年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按下自己的指印。第一份流民契约书便完成。殷年看着手上契约书里的文字很感动。 第十八章 吾辈愿往矣 六个少年和一个少女走在鄢城县这窄窄的街道上显得很是威风。 快要到中午殷年便带着六个人往家走。 林秀儿看上去很害怕跟着殷年回家。 六人看着这溪边那座不大的院子,殷年径直往那院子中走去,在他们眼中年少爷至少是住在一间两进府苑中的贵少爷。却怎么也没想到年少爷住在这样的院子中。 “难道你们后悔了!”殷年回过头见六人一脸吃惊,便调侃道。 几人摇着头便跟了上去。 殷年推开门,肖伯正在给小尘削木刀,肖尘早旁边看得很仔细,这可是他的第一件武器。 肖伯听见院门推开的声音,便抬头看见殷年与上次遇见的那几个流民孩子,最大那个少年身边的女孩子便是那日饿晕的孩子吧! “小年叔叔回来了!还有这么多哥哥,咦!还有一个姐姐!家主奶奶家里来客人了!“肖尘一点都不认生就要和林秀儿玩耍。“姐姐,陪我玩嘛!”肖尘拉着林秀儿的衣袖就要出去玩。 “小尘不要闹哦,等下有老虎出来咬你哦!”殷年一本正经的吓唬着肖尘。 肖尘听到小年叔叔说有老虎,放开林秀儿的衣角后便一骨碌的就到爷爷身边,看着小年叔叔。 “你们几个不要紧张,那是肖伯,你们见过的,那个皮猴是小尘!”殷年见气氛有些尴尬,便给他们介绍道。 “肖伯好,小尘好!”几人很尴尬,有些手足无措。 肖伯点头回应。这几个孩子他是见过的,他不知道小年为何带他们回来。 殷夫人听到喊她,她便出来看见院子中年儿带着这些少年,便笑着点头。 “这位便是我母亲!” “夫人好!”几个孩子紧张向殷夫人问好道。 “孩子们,进院里坐吧!”殷夫人看着这六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温柔的说道。 殷年从袖笼中拿出那册流民契约书递给殷夫人。 殷夫人接过契约书,慢慢的看完便明白了年儿为何带回六个少年。 原本殷夫人是不识字,在年儿五六岁时丈夫就把他送到鄢城私塾,没想到年儿在读书识字上天赋了得,七八岁时便就教母亲认字。那时候她就当陪孩子玩,没想到后来就识的许多字。像这样的公文告示是能看懂。 “母亲以后他们便住在家中,有什么事便可以让他们去做!” “年儿,晨间官府来人已经告知过!既然年儿将你们带回殷家,大家便是家人,别太拘束,就当自己家就行!”殷夫人将这份契约书小心收好。他看得出来年儿是可怜这些孩子,自己何尝不是呢?殷夫人便温柔对六个孩子说道。 几个人腼腆的说出自己名字后,殷夫人看着这些孩子想起自己小时候跟着父母在战乱时颠沛流离的时,眼睛像进了沙子。 “秀儿姐姐陪我玩,我不怕老虎!”打破尴尬气氛的便是从爷爷身后走出来的肖凡。 “好的,小凡要玩什么?姐姐陪你玩!”林秀儿笑着弯下腰,眼中含着泪对小凡说道。 “我们去找小虎,我现在有这么多哥哥姐姐了!看他以后还敢欺负我?”小凡拉着林秀儿便往院外跑,好像想起什么突然停下脚步,便对还站在院门处的林恩他们招手说道:“哥哥们,你们一起来来呀,不然小虎不会信我!” 五个少年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便与小尘找小虎去了。小凡走在前面,像极了一个纨绔少爷。 殷年见几人走远后,便和母亲讲起今天和他们的事情,肖伯也说起当初遇到这几个孩子时的情况。 “母亲,这几人我想留下!” “那便留下吧,多添几副碗筷而已,我看这几个孩子心性纯良,去京城也可让他们留在你身边!”殷夫人笑着摸着殷年的脑袋。年儿真的长大了。 “夫人说的是!”肖伯也觉得少爷身边要有几个忠心孩子,特别是去京城后,这几个孩子是不错的选择。 “这个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吧!”他们的未来还是在他们手中,殷年不想随便左右他们的人生。 很快几个人就回来了,他们进门后殷夫人给他们已经准备好衣物,虽然衣物都有些旧,这让几个人很感动,除了婆婆以外再没有像殷府上下对他们这么好的人家。 几个少年便拿着衣服走到小溪偏僻处洗去身上的污垢。 这几个孩子殷夫人没能劝住几个孩子在家中用热水洗澡,林秀儿可不能像男孩子一样跑出去,殷夫人将林秀儿带到自己房间,找出自己年轻时的衣裳,虽然大了些,但也可以凑合穿,殷夫人看着穿好衣裳出来的林秀儿,脸上收拾的小姑娘甚是好看,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高鼻梁,小嘴唇,鹅蛋脸,一袭长发,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是谁家小姐。 时间过的真快,日落时县衙来人请殷年前去县衙。林恩驾着马车往县衙赶去。 县衙里许知县、陈县尉、蒋主簿、刘县丞今日都已到齐。 殷年下了马车便进了县衙。见堂上四人后一一作揖后便坐在最下位处。 “既然人已到齐,各自说说吧!”许知县就开口说道。 先说的便是刘县丞,他已经找好位置,便位于花溪下游边上,背靠原山。还给殷年带回两块黑石,殷年仔细问出处后打量着这两块黑石,由于只是在书上见过描述的石炭,现在也不确定那块便是可以燃烧的石炭,只好记住发现地,等回家试燃了再说。 蒋主簿也开始说石灰之事,石灰已用去五石,消耗量极大,他已命人开始开山取石,明后日便可以烧制。 “今日重新造册人数也达四千六百二四人,明日便可将流民的登记造册完成。”陈县尉说道。 “那好,我这边告示已经贴出,明日便可以让愿意签契约书的百姓来签领流民,看来这是好事情!”许知县看到流民这件事情按照殷年计划的方向走去,点头说道。 “小年觉得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许知县看着殷年,希望殷年提出些意见。 “小子以为,流民的新营地应该做到不只能避雨还能避寒,冬日就要来了,不能让流民暴露于严寒之下,各位大人觉得如何!” “的确,冬日已近,对于这些身着单薄的流民就是一场灾难!” 殷年看着几位皱起眉头的大人便说道:“各位大人觉得今年鄢城的徭役便是修建流民营如何?” “可行!”四人同时点头道。 五人在流民事情上聊了许久后,四人才出了县衙,在县衙门口道别之后,蒋主簿与刘县丞便各自回府。 “小年,今日看到那些事就不必放在心上!”陈县尉看着疲惫的殷年说道,这孩子是十分聪明老成,可今日那些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心理肯定会受到巨大的打击,即使殷年老成到底也只是个少年而已,看的书再多也看不透人性。 “没事陈叔,我还能坚持住,至少我不想在新的流民营中见到她们为了一口吃食而去出卖自己的身体!”殷年愤怒将拳头打在县衙的门前的大鼓上,鼓声穿透鄢城县。 陈县尉将衙门里跑出来两个捕快遣退后,便劝解道:“陈叔相信小年你一定会做到!” “谢陈叔开导,小子便告辞!”殷年作揖后拿着两块黑石便上了马车,林恩驾着马车往回去。 陈县尉看着马车越走越远,他相信殷年也会如这马车一般离他们越来越远,因为他的心不属于这小小的鄢城,他的心在天下。 “少爷,怎么了?”林恩见殷年上马车后一言不发。便试探的问道。 “林恩,你知道人性是什么吗?”殷年摸着两块黑石问道。 “小的不知!少爷可知?”林恩皱着眉头说道。 “我也不知!”殷年将手中的黑石放下,闭上眼睛,改变这种事情本就不简单,他想起先秦时期有位改革家商鞅,最后被五马分尸,前朝李里落得家破人亡,历史上凡是改革者最后没人落得一个好下场。 殷年轻声说道:“吾辈愿往矣!” 夏国的夜晚很冷,皇宫中耶律洪站在大夏域图前,盯着拒马城说道:“张功最近表现怎样,可有不妥?” “今日见过张庚,并派出一队家将跟在封国使团身后,其他并无不妥!”御书房阴暗处身着黑袍的人说道。 “很好,就让他去做吧!此人暂时还能用,继续盯着吧!”耶律洪在拒马城处用力点下去,手指穿过拒马城。 “诺。”黑衣人便消失在黑暗中。 封国鸿胪寺,越国皇帝透过窗能看到封国京城一角景色,两个月以来他已经苍老许多。自从来到封国鸿胪寺后就没再见过封国那小皇帝。今日他让身边封国内侍带话与他后,明日便要赴宴,这场失败的战争便要彻底结束了。他没有后悔出兵攻打封国,这样的一个国家本就该消失于这世间。让其他国家来吃下它,还不如让我越国先吃掉。他猜到各种结果,却从未想过这场战争是以如此作为结局。摇着头便坐回床边。惨然的笑着,自己终归被历史嘲笑万年。 第十九章 忠心于陛下 戌时,殷年回到家中,开门的一刹那,众人齐齐看向他,饭菜没有动过,就连最好动的小尘儿也安静躺在宋氏怀中睡着了。殷年笑着点头到。 “既然都人到齐了,便用饭吧!”殷父见最后林恩也入座后便说道,看着眼前这些少年他还是很高兴的,这样才像一个家吧。 饭后殷年将两块黑石带到厨房,将火烧旺后,便将两块黑石放到火堆上,紧紧的盯着这两块在火焰下的黑石,不知不觉一家人便围在一起。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将黑石这样的不祥之物放于火上烧制,有昨日的口鼻罩珠玉在前,对殷年做这样的事也没太多质疑。 一刻钟之后,两块黑石不见燃烧,殷年知道失败了,看来这两块黑石并不是石炭,殷年便将火灭掉,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咦!”殷年看着冒烟的石炭心中一顿,将其一块石炭翻过来,原来黑石底部有些地方已经碳化,看来这块便是石炭,殷年高兴得跳起来,看来自己是走运了。 大伙看着刚才还情绪低落的殷年现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莫不是这不详之物还能影响人的情绪。 “年儿,为何如此激动!”殷父率先开口将大伙的疑问说出来。 “阿爹,这个可是好东西啊,如果能找到产处,入冬后流民就不再畏惧严寒了,还有我们家便发财了!”殷年毫无保留的将此事告知在场的人,这些都是自己能信任的人。 “真的?”大伙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地上的冒烟的黑石,这不祥之物还能赚钱。 “此物名为石炭,可燃烧。就如同木柴一般,能取暖、做饭!”石炭他是在一本古代炼丹书中见到的,有一丹方名为避火丹,其中原料便有黑石。古代炼丹士用黑石来炼丹,没想到黑石能燃烧,燃烧过后与其他物质混合一起,形成丹,古代炼丹士将此种黑石称之为石炭。殷年是不相信什么炼丹术的,但他相信这石炭不是不祥之物,这是祥瑞啊。 “少爷,这石炭也太少了些吧!”林恩看着地上不再冒烟的石炭说道。 “的确少了些,所以需要去找到这石炭的矿源!” “怎么找?” “这块石炭是在原山上发现,在原山上肯定有矿源!明日我将向刘县丞借调那个发现这石炭的书吏,让他们带你们去发现地附近寻找。” “好的,少爷!”五个少年有些雀跃,看来少爷很是信任他们,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予他们之手。 “如果书吏问起,就随便说是去转转,你们尽量搜寻仔细些!”殷年嘱咐道,现在手上只有这些人手值得信任,没办法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许大人他们。 “老奴也去吧!”肖伯看着地上的石炭说道。 “肖伯,您这伤?”殷年看着肖伯很是担心,这伤得静养。 “不碍事!”肖伯拍了拍腿。 “林恩你们路上照顾些肖伯!” “是的,少爷!”林恩猜到应该是肖伯不放心他们,他明白这是人之常情,他们本就相处不多,在这世间信任是个很可贵的东西。 “那好各自去做入山的准备吧!”殷年将那已经熄灭的石炭握在手中,对厨房的家人说道。 五个少年便出了房间,进入殷夫人准备好的房间,给他们住的房间是老大的房间,几个少年看到这不透风的房间,眼睛已经泛红。 林秀儿进了屋内,这间房间是殷夫人特意准备的,全按照女孩子的房间装扮的,殷夫人把林秀儿当自己女儿般照顾。 夜深了,殷家主房内。 “你看孩子们都挺好的吧!”殷夫人很是自豪,兴儿在泉州,牧儿在巨岩关,上次带回来箱子中便是牧儿得到的赏赐。有纹银五十两,地契一张,还有京城的房契。这些让老两口为牧儿感到十分骄傲。不久后年儿就要到京城太学。 “又不看看他们爹是谁?”殷父很是自豪,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只会些刀法拳术的普通人,何等好运才能生出这样三个有如此抱负的孩子,难道是老殷家这三百来年的气运都落在在自己三个儿子身上吗? “真是没脸没皮的老不修!”殷夫人听到老爷这自吹自擂的口气,便在老爷腰间留下两个深深的指印。 “夫人饶命!”殷父笑着轻声求饶道。 “以后少说这种话,这些都是孩子们自己挣来的!”殷夫人把刚才自己掐过的地方轻轻的揉了揉说道。 “夫人,快到三更了,早点睡吧!” “嗯!”殷夫人娇羞的回答道。 殷父便将蜡烛吹灭,蜡烛熄灭的烟慢慢爬上屋顶。 巨岩关,殷牧正在蜡烛下看着兵书,他向往云将军那般运筹帷幄,他向往袁成阔那般指引大军前行。虽然现在已经失去了初上战场的青涩,但已经喜欢上战场的感觉。他将书轻轻放下,今天他见到一个少女,很好看,他希望在战场上归来时那个少女会倚靠着院门笑着说:“将军,妾身替你卸甲!” 想到这里他摇着头笑了,要是小年在的话,肯定会笑话他。 吹灭蜡烛后,躺在床上睡着了,睡梦中他笑了,这个梦肯定很美吧! 深秋早上的皇宫还是冷,赵勉在宫女的打理完后,便坐着步辇往金銮殿而去。 赵勉坐到皇位上,百官山呼万岁。 “诸爱卿平身吧!”赵勉轻抬右手。 “谢陛下隆恩!”百官们才站起来。 刘福也将沉重的身体从金銮殿的地上捞起来。表现得很平静。他已经没有第一次上金銮殿时的局促。 “各位爱卿可有奏表?”赵勉眼光扫过群臣。 “陛下臣有一奏!”丞相王钟逸手捧笏板出班启奏。 “丞相请奏吧!”赵勉抬手示意到。 “陛下,明州匪患严重愿陛下点将出兵剿匪!” “明州匪患朕已命凌澎将军领城防军细柳营前往明州剿匪!对于明州匪患的原因朕想知道丞相的想法?”赵勉面带愠色说道。 “陛下,臣以为是明州太守黄明旭失职,在流匪到来之前没有全力抵抗,致使明州百姓遭殃!所以请陛下治明州太守黄明旭不抵抗之罪!” 赵勉听丞相说完之后,面色沉如水。 “张巩爱卿,你觉得为何?”赵勉看向吏部尚书张巩,明州太守黄明旭是从吏部上任。那便看看吏部尚书张巩有何看法! 吏部尚书张巩听到陛下叫到他之后,在抬头那一瞬间看到陛下的脸色,便觉得坏了。 “陛下,臣认为错不全在于明州太守黄明旭,臣更以为是明州常备军都尉于青山之过,当流匪到来时,未能及时驰援明州!”刚才丞相有意将祸水引到吏部,这次自己便将祸水东引兵部。 赵勉听完吏部尚书张巩讲完,闭着眼睛叹了一口气,这便是在朝堂上,这些人只想将责任推给别人,睁开眼赵勉看到刘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刘将军,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刘福有些困意,觉得这朝堂上真没什么意思,还是在船上更好,不打仗自己想几时醒便几时醒。刚才听到丞相与吏部尚书各自退卸责任,来了瞌睡。怎么也没想到陛下竟叫到他这个局外人,瞌睡早就抛到天外。 “陛下,臣对此事知之甚少,不敢有何看法!”刘福挺着肚子出班说道。虽然心中有些看法,但自己初来乍到,可不敢得罪这些老狐狸。 “朕就不信你没有看法,如果说不出来一二你这水军都督就革了吧!” 赵勉说的云淡风轻,像是在与刘福开玩笑似的,但刘福知道什么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丞相大人,为何会有流民?”刘福向丞相询问道。 “当然是战争!”丞相不悦的回答道。 “谢过丞相,对,就是战争,战争为何而起?越国吗?不是吧!原因是因为我大封在他们眼中弱小!他们觉得可以通过一场战争将我们封国吃掉,夏、凉、离就连隔海的高昌国都想吃下我封国,归根到底并不是怪在哪一些人的身上或某一人身上,而是在于整个封国,上到朝堂之上,下到流氓乞丐,没有一个人懂得齐心协力。陛下这就是臣的看法!” 金銮殿上雅雀无声,百官垂头。 “好,说的好!刘福你的水军都督之职保住了!”赵勉朝刘福笑着鼓掌到。 赵勉这掌声在某些人耳中,就如同催命符。 “谢陛下!” “嗯,刘将军之言朕相信各位爱卿是听得懂的,诸位爱卿平时一个个不都说自己是读书人吗?依朕看还不如一介匹夫看得远!今日早朝就到此吧!今夜朕要与越国皇帝会面,百官皆来长乐宫吧!朕希望诸位爱卿退朝后好好想想吧!”赵勉从皇位上站起来,往御书房走去。 “退朝!”黄门的声音穿透金銮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各位大臣提着的那口气终于落下。 刘福走在宫墙之间,见到他如见恶鬼百官绕行,若是昨日现在身边肯定被围得水泄不通。 刘福觉得这样才好嘛,平时那些惺惺作态的百官,看着都要作呕!今日后自己便与这些彻底划分好界限,我刘福忠心的人只有一人,那人便是陛下。 第二十章 长乐宫 殷年看着肖伯他们跟着书吏走入原山中,希望他们能找到石炭矿源吧。 殷年来到流民营,戴上口鼻罩就往今日贴告示的地方走去,到之后才发现此处已经被流民围得水泄不通。只听的到书吏在念这告示上关于流民事宜,流民中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是那些强壮些的男人,愁的便是那些老弱病残。 看到这样的情况后殷年便往县衙而去,听刚才的书吏说那里已经有人开始签契约书。 县衙门前大多数是鄢城县中的富户带着自己精挑细选过的流民,现在正在按手印的是鄢城中做买卖朱明礼,身边有三个比较瘦弱些的流民。 对于朱明礼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只用自己提供饭食和住处就能得到三个雇工,还能减免三成赋税和一年徭役。昨天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就第一时间去流民营中找寻流民,不成想其他人竟然先到一步。这样他有些后悔在家中耽搁了些时间。那些强壮的流民已经被人带走了。现在想想还是挺后悔,不然又能省下一个人的成本。 殷年穿过人群,走进衙门,今天许知县没有在书房中,直接坐在县衙大堂之上看着那些流民签字画押后被鄢城百姓带走,心里很舒坦。他看见殷年走进县衙,满面春风的迎了上去。 “小年,你就是本官的救星啊!” “大人千万别这样讲,小子只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主要还是靠各位大人配合的好!”殷年谦虚的说到。 “小年,有时我在想你这脑袋中到底装的是什么?”许知县用好奇眼光盯着殷年的脑袋,这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在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能想出如此妙计,解决县衙的燃眉之急。 “大人说笑了!可能是小子平常看的书多一些的缘故吧!”殷年看到自己的法子能有成效还是蛮高兴的,特别对这些流民来说这算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让他们充满些希望便不会出现明州那般的惨剧,昨天在邸报上看到流匪打下明州后,开始对城里百姓烧杀抢掠。看着眼前这些流民殷年很难想象,这些看似虚弱的流民疯狂起来竟有如此能量。 “小年听本官一句劝,少年人不应如此暮气沉沉!不应该表现出不符合你年纪的成熟!这样影响交朋友!”许知县知道自己这样劝解有些不妥,但他还是要劝殷年,像他这般的少年人都应该是阳光的,不应该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扛着。 许知县可没想过自己不就是在让殷年扛着不属于他的责任嘛。 “大人,小子觉得这样挺好的!”殷年莞尔一笑。看多了与经历多了之后就明白了许多道理,也就变得比同龄人成熟些吧!但在这样的世道,像他这般年纪的少年也不再青涩。 “一切正在按照计划行事,明后日流民营新址便能动工!” “就好,希望在入冬前这些流民有一个过冬的庇护所吧!”殷年想起流民前那些老弱病残,想起流民营那些不得已出卖自己的女人,想起那些穿着单薄的孩子。心中有些不太好受。 县衙外有些吵闹许知县皱起眉头,书吏前来报,说是有两人为一个流民起了争执。许知县有些不悦便与殷年走出县衙。 众人见知县大人便散开来,那争执的两人便没了声! “怎么回事?”许知县恼怒的责问到。 “知县老爷,您要给小的讨回公道啊!”那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见到知县老爷问起,便声泪俱下的哭诉着:“昨日小的听到消息后便赶到流民营,小的将流民营寻了一遍后见到才确定下他。”他指着那个强壮的流民说道,神色有些难看,见知县老爷点头后他便接着说:“小的就与他说好后,便将他带回家好吃好喝的招待,晚上还提供住处,没想到今天来这与他签这契约时,趁我不注意,这杨老冒就要将他带走!我才与杨老冒起了争执!” “可有其事?”许知县看向那个流民。 “知县老爷确有其事,昨日小的确是与陈叔讲好的,但今天杨爷便来到我身边给我说,他不仅给我提供饭食住处还能给小的一月一钱银子,望大人体谅小的确实是动心了,毕竟流民营中还有妻儿要我养活。”流民将此话讲完后,还没下决定到底跟谁签这契约书。 “杨军茂你觉得呢?”许知县问到这个始作俑者。 “知县老爷,小的以为,在他还没与陈屠夫签这契约书我便能一争,公平竞争呗!”杨军茂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小年你怎么看?”许知县将问题抛给殷年,看他有何解决方法。 “大人,现在是特殊时期,我们必须做到守信,如果没了信用,他们便会将手中的契约书当成厕纸,除了拿来净手,毫无用处!” “这个你来解决吧!”许知县明白其中道理,便让殷年来解决此事。 殷年将流民叫到旁边! “我知道你为难,但我希望你选陈叔,没有那几钱银子,你的妻儿也会过得不差!” “我怎能信你!”那流民见说这句的少年已不过十三四岁,心底浮起质疑。 “如果做不到,你便来找我!” “如何找你?” “城外花溪边柳树旁院子里便能找到我,还有记住我叫殷年!” “那好,那也记住如果我妻儿未得温饱我便找你,我叫云浮!”云浮见这少年如此笃定,便信了他。 “对不起了杨爷,人应该有信用!”当他说出信用两个字时眼睛看着殷年。 “好好好...”杨军茂咬牙切齿的说了三个好字之后便拂袖而去,他记住这个流民了。 “那我们走吧!”陈屠夫拉着云浮便来到书吏面前。 “大人,云浮的妻儿好生照料下!”殷年对许知县说到。 “小年你就放心吧!”许知县笑着点头,他知道殷年怕杨军茂拂了面子后抱负那流民的家人。 午后,殷年便在院子中教肖凡认字,林秀儿站在旁边看着,也跟着小尘轻声念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小尘觉得认字很不好玩,一点都没有和小虎打架好玩。心不在焉四处环顾,看到秀儿姐姐在张口默念着。 “小年叔叔,秀儿姐姐能不能替我认字啊!我出去玩?”小尘从凳子上跳下来,就往院外跑。 “不能!” “我看到秀儿姐姐也在认字!秀儿姐姐学会了,我就学会了!”肖凡想的便是秀儿姐学会了那就是自己已学会了,小孩子的想法真很天真。 “什么?”殷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借口,脸上满是疑问!等他回过神来,肖凡已经不见人影,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殷年回头看着林秀儿脸红得像八月的蜜桃。 “少爷,我...我不是故意在偷学!”林秀儿偷学被当场揭穿羞得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坐下,跟我读!”殷年微微一笑,他怎么忘了她不识字这一茬。看来得让他们识文断字。 林秀儿看到少爷没有责怪,还教她识字,不知为何怎么那么想哭。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殷年念一遍。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林秀儿便小声跟着读一遍。 读完几遍就教林秀儿在沙子上写,并认真给林秀儿讲解含义。殷夫人从窗缝里看着儿子教秀儿教得很认真,略有深意的笑了。 林秀儿觉得与少爷识字时时间过的真快。 夜晚下的长乐宫灯火通明。 赵勉坐在皇位上,皇位右侧坐着越国皇帝。大殿上便是封国与越国的文武百官,今日的长乐宫中不像平常,宫中两侧每隔五步各站着一名全副武装的殿卫。 长乐宫中央,京城最有名的剑舞大家公孙大娘在舞剑,只见她随着鼓点上下翻飞,身轻如燕,尤如天外剑仙,精彩绝伦。 一曲《剑器》毕!公孙大娘收剑后,行礼后便要退下。 “公孙氏舞的甚好,朕封你为宫廷剑师,赏百金。” “谢陛下赏赐!”公孙大娘跪拜谢恩。 “越皇觉得朕这宫廷剑师的剑舞如何?”赵勉对身边的越国皇帝若无其事的问到。 “甚好!”越国皇帝面无表情,今日之后便要回到越国,这一切也应该结束了。 “朕听说你们越国有一种人能在水中舞蹈可是真的?”赵勉好奇的问到。 “没有!” “哈哈哈,朕就说嘛!要是有恐怕刘福将军早就带回来献给朕了!”赵勉像是得到确定答案一般恍然大悟。 “那朕还听说你想吞下我大封?”赵勉盯着长乐宫外若有所思的问着越皇。 “这还用问朕吗?”越皇心平气和笑着反问到。 赵勉看向越皇举起杯,两个皇帝相视一笑。他两对彼此的笑的含义心知肚明。 赵勉的杯中装的是当日梁先生送的酒,还是那么呛人。 殷年站在秋夜中,已经快戌时了,肖伯、林恩等人还没回来,这让殷年很是担心。林秀儿将那青色大氅抱过来小心的递给他!殷年便接过大氅披上。 “少爷外面冷,我们进屋吧!”林秀儿劝殷年进屋,他相信哥哥与肖伯不会出事。 殷年担心他们遇上原山深处的盗匪。今日与他们说好天黑之前必须回到鄢城。可这也快到亥时了却还未归,这不得不令人担心。 原山,肖伯打着火把看到眼前的石壁笑了。 第二十一章 我觉得我们是朋友 夜已深,殷年还是没能等到肖伯他们归来。 殷年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无法入眠,他在想自己最近做事是不是太着急了些。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得不加快步伐前行。最近几天见到的事物,彻底改变他从书中得到的认知,书里没教他怎么面对认知以外的事物。有时候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笑的是,最后才发现自己真的不堪一击。原来书中是尽量去描绘那些美好的事物,悲惨的一笔带过。这一切还得自己身处其中去体会。 太阳还是照样的升起,时间它永远不会为谁暂停一瞬。 肖伯看着在前面这五个气跑的喘吁吁的少年说道:“停一停,休息一下吧!” 就在刚才竟遇到一队五六十人的流匪,幸好躲避及时,没让这些流匪发现他们一行人,肖伯没想到这原山之中竟会出现如此多流匪,等这队流匪消失于深山中后,六人便开始往鄢城县方向狂奔。 “肖伯,怎么了?”林恩停下脚步喘着粗气。 “你们之中谁跑的快些!”肖伯看着眼前的林恩,再看看自己的右腿,自己这次是真的托后腿了。 “我!”黝黑的少年孙仁走从五人中走出来。 “那好,林恩和孙仁你们两人先回鄢城将此事告知少爷!路上小心,别大意!” “那肖伯你们呢?”林恩皱起眉头担心到。 “我们就在你们身后,别耽误了,快去!”肖伯摸了自己的右腿。想起少爷,少爷现在肯定很焦急吧,昨日说好天黑之前回鄢城,没想到五个少年迟迟不回,还好最后在栖身的山洞中发现了少年口中说的黑石。 “那肖伯,我们便去了,你们小心些!”林恩看了一眼四人后转身与孙仁往鄢城方向奔去。 “我们便先歇歇!”肖伯对眼前这三个喘着粗气的孩子说道。 “肖伯,我们还能跑!”瘦弱的少年成飞看着坐在岩石上的肖伯说到。 “能跑?休息休息吧!”肖伯看着成飞再跑就要散架的样子,摇了摇头。 “那肖伯为何让大哥与二哥先走呢?”成飞见肖伯没有走的意思,便就坐在肖伯旁边的岩石上,其实他也跑不动了。 “那是因为,他们早些回去少爷就少担一会心。”肖伯笑着给三个少年解答疑问,并向刘建与孔平招手示意两人坐下休息。 “真的?”成飞其实心底还是不太相信少爷会为他们担心,他们这些人就像浮萍,信任这东西很可贵。 “真的!少爷就是那种对任何都好的那种人,特别是少爷认可的人,他会很在意!”肖伯看着几个一脸不解的少年。少爷是珍惜每一个走进他生活中的人。 成飞还是不能理解世间还有这样的人,这世道谁不是为了自己。 殷年知道原山的另一边便是明州,自己考虑不周才让肖伯他们陷入危险之中,他早上便在建造流民新营地处找刘县丞手下昨日带路的书吏,将那个书吏一起带到流民营外的临时官衙找到陈县尉。殷年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讲给陈县尉。当然将寻找石炭矿源的事一带而过。 “小年,不是你陈叔不帮你,你看现在流民的事情还需要人手!不能为了六个人丢下这六千七人的秩序吧!”陈都尉已经实在没办法,他知道殷年很着急,但这次自己真的没办法帮助得了他:“这样吧!我这边最多能有四个捕快!你看怎样?” “那就谢过陈大人!”殷年知道现在是用人之时,也没再要求更多,诚心的谢过陈县尉。 没过一会殷年便带着四个捕快、一个书吏就往那个发现石炭的地方而去。 陈县尉看着殷年着急的样子,小年现在这样的性格还是不适合做官,搞不好会吃大亏。还得多磨磨,磨得圆滑些才能在狐狸遍地的京城活下来,不然把一只善良兔子丢进狐狸群中,早晚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在这原山中,真的很难分辨方向,由于做记号的那条路上有流匪,他两个只好从新选择回鄢城的路,林恩都快被绕晕在原山中。 “还是我来吧!”孙仁看出大哥很着急,他便站出来,孙仁自认自己的方向感很强,他家本是猎户,小时候父亲曾经教过他在深山中辨别方向,虽然已经过了四五年了,但他是不会忘记的。 “那好!”林恩也没有质疑孙仁,他知道孙仁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不会讲这种话。 孙仁便带着林恩在原山中奔跑着。 殷年来到捡到黑石的小溪旁,殷年看着身旁的原山皱起眉头,原山是封国最大的山脉,全是茂密的丛林,如果进入丛林寻找的话,自己是不可能找到他们的,还容易自己在其中迷路,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看着小溪,这黑石是在小溪旁发现的,顺着小溪往上找不仅安全,这样才是最容易寻找到他们的方向。 殷年便决定带着几人沿着小溪源头方向走。 京城中,赵勉确定越国军队归还封国白沙城后,便让鸿胪寺与越国签订协议。 经过这次短暂的大战后越国至少需要十年养精蓄锐才能回到战争前的样子。 虽然这场战争换取十年封越边境的安宁。但是这场战争已让封国存在的问题慢慢浮出水面。 赵勉站在浏水港口,看着越国皇帝与文武百官登上越国商船。水军都督刘福也要回泉州,便一路护送越国商船离开封国,赵勉看着这个胖胖的将军便笑着点了点头。 刘福看到赵勉对他点头,刘福行礼后便大声怒吼:“天佑大封!” 所有的水军将士也跟着都督怒吼:“天佑大封!” 封国水军气势磅礴的声音传入越皇耳中,愤怒地将拳头捶在船沿上。 在他身边的越国丞相拉住他:“陛下!千万别伤害自己!就让封国再猖狂一时!” “哼!”越国皇帝一把将丞相拉住他的双手推开。 刘福时隔月余再次站在旗舰上,那种属于他的独有的自信又重新回来了。 “扬帆,起航!” 赵勉看着这强大的水军从浏水港驶出,脸上浮现出笑容,这只军队只会属于自己! 等水军舰船消失在天边后。赵勉才感受到今日秋风还是有些冷。 “回宫吧!”殷年对身边的成少监吩咐到。 “喏!” 夏国,陈州,封国使团官道往封国赶着,身为封国随行的小吏姜伟心底埋怨着,本来使团往流州走要近的多,没想到上官张大人却要往陈州走,家里拙襟应该快要生了,看来是赶不上了,无法感受当爹那一刻的心情了,一支箭突然从乱石中射出来,钉在他的额头上,姜伟眼前一片血红,就扑倒在地,弥留最后一刻他觉得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朝着他笑。看来是他是真的无法感受当爹的心情了。 “敌袭,保护大人!” 林原看着从乱石后杀出一群拿着各式武器的夏国人,林原手下那些士兵也冲上去,两队人很快碰在一起。 张庚坐在马车中,该来的还是来了,就闭上眼睛听着马车外的厮杀。 不远处一个黑衣人站在岩石上,看着这场一边倒的屠杀,笑着摇着头。 林原杵着刀摇摇晃晃的挡在马车前,身上已经布满这刀口,那些恐怖伤口不停在外冒着血,特别腹部那刀,依稀可见肠子。 “来呀,夏国狗!”张开嘴巴吼道,嘴里血跟着他的声音喷了出来。 听到林原的声音,张庚在马车中握紧拳头,眼泪有些酸涩。他还记得使团那个刚到夏国京城的晚上,他与林原坐在驿馆里喝着从封国带来的酒,两人看着驿馆外的那些夏国人,他对林原说:“林大人此次凶多吉少,恐怕我们将交待在这夏国了!” “张大人,既然来这里林某早已抱着身死之心!”林原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完。 “家里怎么样?” “早已安排妥帖,我对拙襟说过如果我去了,便让她离开京城,回到家乡过平安日子,她呀就是有点傻,留在京城会被人欺负的!”林原又将杯中满上,他想起那个蠢婆娘,笑着又一口将杯中酒喝掉。她虽然傻了些,但他是真的爱她。 “还有呀!最近发现张大人你人不错!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觉得我会挡在你前面!” “为何?” “因为你是我的上官,因为你是封国人,因为我觉得我们是朋友!” “嗯,还是条汉子!让你痛快些吧!”黑衣人来到马车前,看着这个封国使团副使,将手中的剑刺进林原的心脏。 “张大人,林某便先行一步!” 张庚听到剑透过身体的声音,张庚的眼泪还是没能止不住。 “现在就剩您了,张大人!”黑衣人将剑从林原的尸体上抽出来,用滴血的剑挑开帷幔,黑衣人冷笑看着封国使团的张庚。 殷年听到山中传来杂乱脚步音,便命捕快停下脚步躲在溪边岩石后。 两个少年在山间没有说话,前面便是小溪,便停下脚步观察着,见没有人影,两人便加速通过。 殷年看着一队流匪通过小溪。六人屏住呼吸,殷年感受身边的书吏身体在颤抖着。 看着这些流匪殷年更加担心肖伯他们,殷年也发现这些流匪去往地方便是鄢城。 等流匪走远后,殷年平复心中不安,突然身后又传来脚步声,殷年心中一紧。该来终归要来了。 第二十二章 流匪 张庚在马车里睁开眼睛,用手指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 “张大人,怎么哭了?”黑衣人冷笑着这个害死家主的封国使臣。 “没什么,就是这夏国的风沙有些大进了眼睛!”张庚坐正,与刚才的柔弱形成鲜明对比,双眼盯着黑衣人。 “这把剑觉得如何?”黑衣人狞笑着将滴着血的剑抵在张庚脖颈间。 “好剑!”张庚还是面不改色的盯着黑衣人,像是要把他刻在眼里,没在意那刺破皮肤的利剑。 “不错,是个人物!”黑衣人收回剑,将剑上血渍在胳膊间擦拭干净后,放回剑鞘:“我家主人说你人不错,留你一命!” 黑衣人说完便离开了! 许久张庚闭上的眼睛睁开,手上提着酒囊从马车下来,秋日里的戈壁寒风裹挟着黄沙,将封国使团的那些尸体盖上一层黄沙。 “林大人,我们再喝一杯吧!”张庚来到林原的尸体旁,将酒囊的木塞打开,将这封国酒倒在林原副使尸体面前的地上。 “各位同僚,一起喝一杯吧!”张庚将酒囊中的酒就全倒在这戈壁之上。 张庚丢掉酒囊,骑上马往封国而去。这一日他将永生不忘。 封国原山。 殷年听身后的脚步声笑了,但为何只有两个人! “少爷!” “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其他人呢?”殷年回过身皱着眉头看着林恩与孙仁。 “肖伯他们在后面,他让我们先回来见您,对了,少爷您怎么在这里?”林恩很好奇为何少爷会出现于此。 “殷少爷还不是为了你们,刚才快吓死我了!”那书吏颤抖着双腿从岩石后站起来,不知是蹲久了还是被吓得腿软了,一个趔趄就摔倒在溪岸旁。 两人红着脸将书吏从岸边拉起来,看来昨夜未归,让少爷担心了!但现在还不能将发现矿源的事告诉少爷。 “少爷有流匪往鄢城方向而去!”林恩将晨间遇见流匪的事情告诉给少爷。 “看见了!”殷年脸色表露的很平淡,便对其余五人说道:“你们尽快回去将今天所见的事情禀告知县大人,让知县大人做好准备!” “小的,明白!” “路上小心!”殷年叮嘱到。 五人朝来时路小心的往回走。 等五人走远了后殷年便对两人说道:“真的没事?” “少爷真的没事!” “你们与肖伯他们分别多久了?” “快两个时辰了吧!”林恩想了想,在丛林中很难分辨时间。 “那我们便在此等着吧!”殷年便叫二人休息,将身上的包裹递给林恩:“这些是些干粮,你们俩凑合着吃些!” 林恩接过包裹手有些颤抖,些许迟疑后便说道:“少爷,我们还是等他们到了一起吃吧!” 半个时辰后,山中传来声响! “看来肖伯他们也到了!” 很快四人气喘吁吁出现在小溪上游处,成飞看着少爷与林恩两人站在那里,他停下脚步站定在那里,他没想到这世间竟真有如此之人,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孔平见成飞站在自己前面没有动弹的样子,便催促道:“怎么了?走了!” “走了!”成飞笑得有些灿烂,便小跑跟上肖伯。 “肖伯,你们没事吧?”殷年先看了一眼肖伯后,在看着肖伯身后的三个少年,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小年,没事!”肖伯摇着头后便说道:“小年,找到矿源了!” “真的?”如果是也太走运了些吧!殷年严重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他们两个没告诉你吗?”肖伯眼神中含着深意的看着两人,肖伯不知道这个感觉是真还是假! “没有,确定是石炭矿源?” “我们炮制您的方法放在火上,竟很快就能燃烧,还燃烧许久而不灭,就是石炭放出的烟让人难受!”肖伯将昨夜几人效仿殷年烧碳的事讲给殷年听。还顺手吧背上装着石炭的包裹放在地上,这是他们特意在黑色石壁上取下来的黑石。 “是石炭!”殷年打开包裹后看到表面光滑的石炭,这比上次刘县丞捡到那块黑石不知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肖伯你们先吃些干粮我们便赶回鄢城!”天色不早了,今天必须回到鄢城,恐流匪进城闹事。 等四人休息差不多后,六人便往鄢城而去。 路上,肖伯安排自己和林恩殿后。 “林小子,你停一停!”肖伯叫住林恩。 “肖伯有何事?”林恩停下来。 “林小子,我问你为何没将发现矿源的事情告知少爷?” “肖伯,我可没其他的意思,主要是我手上没石炭,恐少爷不相信小子!”林恩最开始的确有想过不将此事告诉殷年的,可肖伯将他与孙仁给支走,没办法与其他兄弟一起商量,后来就遇到殷年在找他们,他才压制住心中那愚蠢的贪念。 “暂且相信你!小子记住了,跟着少爷尽量少动些歪脑筋!” “小子受教了!”刚才他从肖伯的眼神中感受到一闪而过的杀气。 “走吧!少爷肯定在前面等我们!” 林恩确定肖伯没有杀自己后,手才从袖中伸出来,跟上肖伯。 鄢城县衙内。 许知县听到有流匪往鄢城而来,便将三人召集到县衙中议事。 皱起眉头看着议事厅下首的三位,便向陈县尉开口问道“陈大人,可有对策?” “现在只好全力迎战了!”陈县尉觉得既然知道流匪的人数与意图就好办了,做好准备就是,毕竟这些只是流匪。 “人手可有问题?”许知县觉得五六十个流匪可不太好对付。 “流匪而已,知县大人不用着急!” “从何说起?”许知县不知道陈县尉为何有如此魄力。 “这个还得从小年制定流民事宜说起,施行之后鄢城现在相对稳定,也没流民闹事,如果有人来打破这样的情况,流民第一个反对!所以我们就将此事告知流民,让他们与官府站在一起反击这些破坏规矩的流匪!”陈县尉每日在流民营巡视,这些情况看在眼中,流民们这几日看到官府出的告示,便知道官府在用心关照他们。 “那好,陈大人就去做准备,我便再拟一则关于流匪的告示,希望像你所说的吧!” “我这就去准备!”说完陈县尉便起身离开县衙。 殷年对于这些流匪起先还是蛮同情的,但听到他们将在明州犯下的事当做玩笑讲出来时,殷年觉得这些人该死。 “你不知道,我当时冲进房间就将那男子用锄头打翻在地,你们不知道他家娘子长得可标致了,不愧是城里人,现在想想还是令人回味!”一长相丑陋的流匪流着口水说到。 “那后来呢?”一众流匪追问道。 “还能怎样!杀了呗!当时还真有些下不了手,可惜了!”丑陋的流匪叹着了口气。 “不该呀!”一瘦小的流匪感慨到。 丑陋的流匪对那瘦小的流匪说道:“你要是看到她拿出剪刀刺你,你觉得该不该?” “那也是杀得好!”瘦小的流匪附和着。 肖伯看着少爷握紧的拳头,叹了口气,肖伯没想到就在不久前六人与这队流匪不期而遇。六人便躲藏起来,流匪首领见天色不早便在附近安营扎寨,肖伯感叹道幸好这些人不是正规军队,不然他们六人今天便交待于此。 等了许久,这些流匪疲倦的睡去。 殷年他们开始摸黑往鄢城县前行着,殷年一路没有说话专心的看路,今夜他便让这些流匪葬身于此。这里是原山的边缘地带离鄢城不过半个时辰。 亥时殷年终于回到鄢城,殷年便让成飞等人回家报平安,免得家人担心,自己则带着肖伯与林恩去到县衙。 许知县本已入睡,听到小吏前来禀告殷少爷要见他,他赶忙披上长袍来到议事厅,看到殷年坐在下首处。 许知县关心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大人关心,刚到!” “如此晚前来所为何事?”许知县看出殷年的状态有些不对。 “大人,我知晓流匪扎营的位置,今夜便可除去!” 许大人眼前一亮:“小年,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所以现在就是要大人您召集捕快,将其一举剿灭!”殷年不想再等半刻。 “来人,将所有的捕快都召来!” “喏” 很快鄢城县便热闹起来,当百姓听到去杀流匪后又安静下来了。没有人想去凑这个要命的热闹。 没想到最先到县衙的是殷父与肖凡,他们听闻成飞说到此情况后,拿着朴刀就往县衙而来。 不到半个时辰鄢城县所有的捕快到齐,再加上殷父、肖凡、还有昨日那个叫云浮流民手提一把杀猪刀,总共三十三人,陈县尉看着这三十三人没有说话。 殷年在前面带路,没点火把,没有人说话,只有走路的声音,有人害怕,有人兴奋。 殷父看着走自己前面的儿子有些想要去关心,但又感觉儿子与他隔得很远,自己没法去关心,有些事还得他自己去消化。 流匪营地中,火堆中的木材发出吱咋的声音,那个瘦小的流匪点着头,今天是他守火放哨,可这瞌睡总是找上自己,他今天眼皮跳的厉害。他记点第一次跳这么厉害的时候是母亲去世的时候,第二次跳这么厉害时是喜欢的小花饿死的时候。他不知道今天为何? 梦中一把杀猪刀突然出现在眼前! 第二十三章 送钱的来了 那把杀猪刀的主人将刀从瘦弱流匪的脖颈处抹过。 云浮看着手上这把杀猪刀感慨:“真是把杀人的快刀!” 流匪营地中的流匪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被这些捕快们杀得干净。 捕快点燃火把清理战场,将这些流匪的人头割下,明日悬于鄢城城门处示众。 殷年捂着鼻子,血腥味实在太冲,他在寻找那个丑陋的流匪尸首,查看下来还是没能找见。 “逃了?”殷年皱着眉头,再次核实的确没有。 “陈大人,有一流匪逃了。” “不碍事,一个流匪而已,没什么威胁!”陈县尉拍着殷年的肩膀。 殷年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是那丑陋的流匪逃走的话,应该会叫醒这些同伙起来反抗才是。 丛林间奔行的丑陋流匪心中很是害怕,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群如夜魅的捕快出现在营地中,开始杀死自己的同伴。他本想叫醒同伴反抗,但叫醒同伴肯定会暴露自己,自己一个人逃不更好吗? 身边刚好是一丛灌木,便一骨碌爬进丛林中,开始亡命的远离这些夜魅。 跑着跑着突然脚下一空,丑陋流匪心中顿感不妙,一瞬间整个人便掉下了山崖。 殷年听见原山中传出的惨叫声,他就知道那丑陋的流匪没救了。那边便是原山龙首崖,看来这流匪是真的运气差。 “陈大人,那小子便回去了!”殷年向陈县尉告辞,自己还是不适合留在此处,血腥味太重。 见殷年要回去,殷父也放下手中的血淋淋得人头喊上肖凡一起跟上殷年回家。 “等等!”云浮提着那把全是血的杀猪刀喊到。 殷年停下脚步,看着云浮跑近。殷父与肖凡将手搭在刀柄之上。 “何事?” “在下佩服公子的胆识!”云浮见殷父与肖凡警惕的眼神,便将杀猪刀别在腰间。 “没什么!” “云某为昨日之事向公子道歉!”今日他代陈叔去花溪边新流民营地服劳役,才了解到这些流民章程都是这眼前的少年造就的,从书吏处听到将在新营地修建些能御寒的简易房屋后。便觉得这位公子是真的在为流民着想。 殷年微笑着说道:“没事!一起走吧!” 肖凡举起火把,照亮来时的路,一行四人往鄢城走去。 鄢城城楼前挂着五六十个人头,每一个路过的人惊恐的绕着城门走。 许知县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流匪的人头。那些人头表情惊恐,割下来的人头上挂着黑褐色的血痂更是恐怖。 殷年坐在院子中,身边围满了人。 殷年将石炭放在燃烧的木柴之上,很快石炭开始冒出黑烟,从石炭下面开始燃烧,殷年再加入一些石炭,只见石炭燃烧得很旺。 林恩、肖伯六人看着几人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时笑了,可能他们忘了前晚他们也是这种表情。 半个时辰后,拳头大小的几块石炭才彻底变成灰烬。殷年也不知道这石炭竟这么能燃烧,就这几块拳头大小的石炭就相对于小半担木柴。 殷年看完燃烧后的很是吃惊,看来自己的想法没错。感慨读书还是有些用处。 “肖伯,鄢城到发现石炭的洞穴大致多久?” “如果如昨日一般走的话大致需要三个时辰!”肖伯想了想不太确定。 殷年听到后便点了点头:“明白了!肖伯,洞穴附近可是在花溪上游?” “是的!” “那这就容易多了!”殷年听着院外花溪的水流声,便感觉这声音就是银子在其中流动着。 花溪虽然叫做溪,但它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小河,虽有些地方无法行船,运石炭就没事,反正绑在木筏上的不是人就行。 花溪再往下游走便是徐州,将石炭运至徐州,花溪就成了一条赚钱的“银河”。 殷夫人看着自己儿子像是犯癔症般傻笑着,心中有些担心的问道:“年儿,你这是?” 殷年看到母亲一脸担忧的样子便解释:“没事母亲!我就是想起一些高兴的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殷夫人看到年儿收回心神后,便安心下来了。 但是原山中肯定还有流匪,这就有些棘手了。 凌澎骑在马上看着细柳营这五百人,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堂堂功臣之后,陛下竟让他来剿灭明州流匪。想起自己交往甚好的王玉宝现在就在大司马的军中做校尉。想到这些他就来气,便催促这五百军士加快脚步向明州赶去,他誓要将这些影响自己心情的流匪杀光。 殷年也没办法便将石炭这事先放置在一边。 这大半个月来,早上锻炼身体,中午就教林秀儿几人认字,午后便到县衙了解流民营建造速度。 深秋的天气也越来越冷了,眼看就要入冬了,殷年也看着花溪旁的流民营也快要完工了。 殷年来到县衙议事厅,许知县笑的很开心! 许知县看着一脸平静的殷年便问道:“小年你就不好奇本官为何如此开心吗?” “大人,便说来听听!” 许知县觉得自己也有些失态,便收起笑容一本正经说道:“太守大人已经将粮食运来了!明日便到,同来的还有一封任命书!你猜猜是谁的?” “恭喜大人高升了!”殷年看着一脸神秘的许知县,便猜是许知县高升了。 许知县连忙摇着头:“不是我!不是我!你再猜?” 殷年看看议事堂中再无其他人之后,便一脸质疑:“不会是我吧?” “对,就是你!” “怎么会是我?”殷年开始怀疑起来,第一自己还没入太学,不可能会给官身,并且即使入太学还得考察过后才能得到官身。第二没人举荐也不可能拥有官身。想到这些殷年皱起眉头。 “小年,你就不要想多了,明日过后我们便是同僚了,以后还得叫你一声殷大人!” “许大人,到底怎么回事?”殷年百思不得其解。 “就是我们四人将前些时日你所做的事情呈于太守,太守将其报到吏部,吏部便给下官身,但这官身来的也太快了些吧!”许大人还是搞不清楚为什么这官身来得如此之快。 他搞不清楚,但宫中那位搞得很清楚,那一日赵勉无意在奏折堆中看到一份从徐州来的奏折,便好奇的打开,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奏折中,他觉得好奇便往下看,竟看到鄢城流民安置事宜与诛灭流匪出自同一人之手,又看到年纪竟只有十四岁。依稀记起巨岩关的那个少年不就叫殷年吗? “看来是朕看走眼了?”赵勉便摇着头自嘲着。 用红色朱砂毛笔添上几字,便命成少监将批阅好的奏折送至吏部。 殷年有些恍惚,自己就这样有了官身,隐约间他猜到为何自己的官身下来的如此之快的原因。 殷年便与许知县了解些流民事宜之后,便如往常一样坐上马车。 “少爷,今日您脸色有些不对!是流民出现什么岔子了吗?”林恩娴熟的驾着马车,他刚才见到少爷一脸怅然的从县衙走出来,有些好奇便问了少爷。 “没事!” “嗯!”林恩也没在问,这些时日来他已将自己心中疑虑打消了。少爷每日教授他们识字读书中能看出来,少爷不是在利用他们。 凌澎带着细柳营这五百人已经在原山中快半个月,他没想到剿灭一群流匪竟能费如此长的时间。 这群流匪进入这丛林茂密的原山中后变得踪迹难觅,每当自己带着五百军士还没靠近,这些流匪便做鸟兽散。虽能捉到些尾巴,却总是没法将其全歼。现在所带的干粮已快耗尽,必须找一地方补给。 斥候来报,不足二十里外有一小城,凌澎便决定出山补给。 凌澎下山后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路旁。 凌澎已经许久没见过这玩意了,记起在京城时自己还嫌马车这东西不适合将军乘坐,在原山跑了半个月腿都快断了。当时来明州是还以为可以骑马战斗,没想到那些流匪见到官兵后便全都往原山这深山老林里钻,没办法只能弃马步战。 “这位好汉,饶命!”林原见到一个彪形大汉走过来,一看便知是流匪头领,这一身破烂的军服。定然是其从明州某位将军身上扒下来的。 “嗯?”凌澎很好奇这少年为何喊好汉,便皱起眉头问道:“为何叫本将军好汉?” “将军?流匪成军了?”林恩觉得今天他与少爷要交待在这了。 “老子是正宗的将军,少拿那些流匪与本将军相提并论!” “好了,还是我来说吧!”殷年有些好奇便从车厢中出来了。 “少爷!”林恩有些担心少爷被其掳走。 “这位将军,所为何事?”殷年看着这身制式盔甲是做不了假的,虽然是有些破烂了,但明州守备军都尉是不可能拥有如此精良的盔甲。 “还是你家主人有眼力见!”凌澎瞟了林恩一眼后,便对殷年说道:“小子,马车借我一用,我要去县衙!” “将军请上来吧!林恩回县衙!”殷年便让林恩驾着马车回县衙,这样看来这个冬天花溪便可以成为“银河”了。 “还未请教将军高姓大名?”殷年看着这个不过二十五六的勇猛将军,突然觉得他有些和蔼。 “小子,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凌澎瞧了一眼这不过束发的少年,话语中有些不屑。 第二十四章 我有良策 殷年没有一丝生气,觉着可以将石炭这事提上日程了。 两人在马车中呈现两种状态,凌澎看着这个对他一脸微笑的少年,感觉很别扭。 “你这是?”凌澎皱着眉头为这个怪异的少年,如果是一般的少年见到他则会很害怕。 “将军我有一个赚钱的法子,您看能否合作?” “什么?合作?”凌澎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少年竟然要与自己合作赚钱,没搞错吧? “对,将军您没听错!”殷年见到这位将军一脸不知所谓的看着他,便再说了一遍。 “你凌爷爷可不是让你小子随意诓骗的!”凌澎很愤怒,这小子竟然会如此诓骗他,难道当他傻子吗? “原来是凌将军呀,幸会!”殷年做了一揖:“在下不可能诓骗凌将军,在下手中的确有一个一本万利的生意,还望将军考虑考虑!” “可是真的,小子说来听听!如果你是在诓骗我,小心本将军将你扔下马车!” “怎么会,在下见凌将军一身神勇,便知将军不是等闲之人,将军可是在这原山中剿灭流匪?” “算你小子会说话,本将军的确在原山中剿匪,这与你小子的生意何干?” “这可有重大的关系,将军深知这原山方圆八百里,那些流匪藏入其中可不太好寻吧!” “的确不好寻,你小子可有何良策?”凌澎见这小子很自信,不像有假。 “将军是将流匪赶到鄢城附近?还是将军带兵路过于此?” “肯定是本将军将流匪赶到此处!”这小子问的这些话让凌澎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就好,也就是说流匪的处境要比将军麾下更窘迫!” “的确是,那与生意有何关系?”凌澎觉得这小子将话题越扯越远,怎么就又扯到流匪身上去了。 “在下的赚钱的法子的确关系到这些流匪!”殷年觉得自己可以创造一个机会,让流匪明日之前现身,并且离鄢城县不远。 “哦!说出个一二来?”凌澎觉得这小子肯定在组局,自己便是这局中重要的一环。 “将军别急!让在下细细道来!”殷年看着凌将军从开始的一脸愤怒到现在一脸好奇的确转变得很快:“既然凌将军一人下山,在下便猜想将军您是不想暴露自己麾下的位置,这样的话说明附近有流匪。将军既然这样下山,在下又猜将军麾下补给应该匮乏了。既然连将军麾下补给都匮乏,那么那些流匪早就没了余粮。今日便可以在城中将我县从徐州运粮回来的消息散布开来,在下相信这城中必然有流匪的探子,您说对吧!凌将军!” 凌澎听完殷年此番话后便恍然大悟:“你小子的意思就是,流匪听到这些消息后,明日定会在城外对运粮车队进行伏击,我军便来个瓮中捉鳖,剿灭这些流匪!” “凌将军真是智谋超群!”殷年拍了拍凌澎的马屁。 “的确,那你小子的赚钱的法子又是?”凌澎听到殷年这些话,心中甚是舒坦,但他还是没忘了赚钱这事! “赚钱这事不急,还望将军将这些流匪剿灭,剿灭这些流匪后,在下便会告知将军这赚钱法子!”殷年也考虑过不将石炭的存在告知他人,但他没权没势却做这样生意,怕是没几天就会遭殃。殷年第一眼见到这一身制式铠甲时,就知道这凌将军不是普通将军那么简单。还不如拉这位凌将军站在身后充当门神。 凌澎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眼前这少年给惦记上了。 “那好!”凌澎觉得这事等到那些流匪剿灭之后再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将那些流匪剿灭才是他的重中之重,毕竟已经离京如此之久还没将这些流民剿灭,不知道陛下会怎样看待他。 马车很快就到了县衙,殷年便与凌将军进入县衙。 见过许知县后,殷年将刚才所讲的计策再一次说与许知县听,便让知县大人定夺此事。 “这不是拿押运的粮食做赌注吗?这不可行!”许知县听完殷年计策后纠结着,这些粮食可是这几千流民的救命粮,不容得出半点岔子。 “知县,你觉得不除去这些流匪,你这知县的位置坐的稳吗?这些流民能安稳吗?”凌将军冷笑着:“哼!你难道是忘掉明州府的惨状了吗?” “凌将军、许大人这件事要做到万无一失的话,现在便派人告知押运队伍做好被袭的准备,这样即能保住粮食又能剿灭那些流匪。然后派人在鄢城各处探查可疑之人,找到流匪的探子。跟着他,将位置报与凌将军,这样便能在明日战斗时,凌将军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指定的地点剿灭流匪!” 殷年也考虑到凌将军的麾下在二十几里外,如果夜晚行军目标更大。流匪探子也要回到流匪营地这也需要时间,这样就没有时间差。明日一早凌将军便急行军,肯定能赶到。 “小子真有你的!”凌将军听完这少年的计划后用力拍了拍殷年的肩膀。 殷年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震散了,这两掌下来殷年已经不知道肩膀为何物了。 凌澎见这少年满脸通红,身体有些发抖。就将手伸过去想安慰这个少年。 殷年见那只巨手伸来,就忍着疼痛往旁边挪了挪。凌澎将手停在半空中,尴尬且不好意思笑了起来。 “那就这样吧!”许知县已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便没有反对。 “还有知县,让你的人装些粮食。”凌澎想起今天下山来到底为了什么。 “凌将军放心,我马上去吩咐!”许知县便安排刚才所说事宜去了。 “对了,你小子叫什么名字?倒有些才学!”凌澎看着这个被自己快拍出内伤的少年。 “咳咳,在下姓殷,单名一个年!”殷年痛的说话都有些颤抖,现在他不敢动,如果是骨折了就遭了。 “咳,这名字挺好,本将军便记住了,你不是刚才在马车里问我的名讳吗?现在本将军便告诉你小子,在下是京城衡国公之后凌澎!”凌澎想起刚才这殷年在马车中问过自己的名讳。 “衡国公凌匡!”殷年一惊,难怪这凌澎如此傲慢,原来是公卿之后。凌匡在先皇时抵御凉国立下赫赫战功,却在二十年前突发疾病卒于边关,先皇封其为衡国公。 “正是父亲名讳!”凌澎有些自豪,当时父亲便是那代封国将士的主心骨。 “将军不愧是国公之后!”殷年轻轻动了动肩膀,现在好受些了,还好没骨折。 “没想到你这乡野小子还知道的蛮多的嘛!” “将军没什么,就是平常看的书多些!” “就这小小的鄢城县可有什么书?” “的确!”殷年也没有解释。 “看你小子聪明,以后就跟在本将军身边,做本将军的幕僚如何?”凌澎觉得这样的的年纪却如此聪慧的少年京城也少见,不如先收在门下当幕僚,这也是件善事。 “多谢将军厚爱,在下当不得!” “为何?”没想到这小子面对如此好前途无量的招揽,竟如此不看重?如果没有推荐与招揽一辈子也别想走上官途。 “初春后在下便会入太学,成为太学生。” “嗯?”凌澎今天对眼前少年的形象已经推翻不知多少次,习惯就好。 许知县走了进来便向凌澎行礼道:“凌将军一切也备好了。” “好,那便多谢知县了,明日本将军会将那些流匪彻底剿灭,还明州公道!” “那下官先在这里祝贺将军了!”许知县便又做一揖,他希望眼前这傲慢的凌将军像他所说的一样吧!他不希望那些粮食出现任何差池。 “那知县明日便等我的捷报吧!”凌澎便转身向县衙外走去,突然回头看着殷年:“殷小子刚才那事考虑下,毕竟京城不是等闲之地!” “将军大人,在下会考虑的!”殷年强忍着痛做了一揖,手都快举不起来。 “那本将军就告辞了!”凌澎便背过身走了。 “告辞!”殷年与许大人看着凌澎带着几个扛着粮食的巡捕向原山疾行而去。 等凌澎走远了,许知县一脸担忧。 “小年,信得过吗?” “大人,这凌将军虽然人比较傲慢,但对付这些流匪肯定是信手拈来,不需要担心!”殷年劝解着许知县。 “本官还是有些担心,那可是整个流民营这小半年的口粮啊!就交由此人之手?”许知县摇着头。这样傲慢与无知的将军自己还是第一次见,但就像他说的如果不相信他,自己便会步明州太守后尘。 “大人,那小子也告辞了!”这肩膀还得回去看看,好像已经肿的很厉害。 “去吧!” 殷年走到马车处,想伸手去扶着车辕上马车,痛苦的摇着头。林恩见状不对,便将找来马凳扶着少爷上马车。 “少爷您没事吧?”林恩见少爷连上车都困难便有些担心。 “没事,走吧!” “少爷刚才那人真的是将军?”林恩很怀疑刚才那个将军到底是不是真将军。 “的确是!”殷年在颠簸的马车中,艰难的侧过身子。 殷年脱下上衣,露出有些瘦弱的上身,侧过脸看着肩上肿得有些发紫的肩膀,无奈的摇着头。 殷夫人在饭桌上见到年儿没有动筷,便关心道:“年儿,为何不吃饭?” “母亲,没事!”殷年不自然的给母亲挤出一个微笑,殷年强忍着疼痛拿起筷子。 第二十五章 承务郎 今日押运粮车的捕快们走的很慢。 山岭间的群鸟不敢回巢。捕快队长有些紧张,虽然知晓流匪的位置,但他却不知道这些流匪的人数,这些流匪能血洗过明州的,这人数上他不会占优。能否坚持到官军的驰援还是个问题。 昨夜他将大多数粮食都藏匿起来,现在这运粮车队中大多不是粮食,为了制造出与粮食相同的车轮印,他便在麻袋里面加入泥土。毕竟这些粮食不可出差错,不然鄢城那六七千人也会成为如明州那般的流匪。 流匪头目是一络腮胡壮汉,在这冬日里袒露出那身腱子肉,这样才能彰显他在这流民中的地位。 他们这些流民是真的快被那些官军拖垮了,从京城来的军队比那些明州守备军难对付太多了,这半个月来,自己这群人只能在原山中东躲西藏。 没办法前些日子便派探子到鄢城探查虚实,准备攻入鄢城抢夺粮食。可昨夜探子回报会有运粮车将粮食运进鄢城,他决定将其劫了去,开始以为这是官兵下的套,但又转念一想,这官兵怎能预测到自己会今天劫粮,他派出人去四处警戒,没有发现官兵,他才安心。 凌澎在斥候带领下,开始慢慢摸近这些流匪,据斥候所报告,这些流匪不过三四百人的样子,这些人虽然都饿成不成人样,却十分亢奋。 原本明州一役之后,这些流匪增长到两千多人,最开始是明州守备军进行剿匪,但那些守备军没什么战力,还被流匪打得措手不及。之后就是凌澎便带领细柳营来到明州,这些流匪遇到细柳营便只丢下尸首。在没办法之下只好遁入原山之中,东躲西藏,还得谨防那些官军偷营。 那络腮胡壮汉见运粮车队已近,便一马当先冲下山坡。 捕快见山中吼叫着冲向运粮车队的流匪,立马组织队形,希望援兵早日到来,己方二十几个能战之人无法面对这二三百人的冲阵。 凌澎催促着麾下,他已经听到远处的厮杀声,这一战对于那些运粮的捕快没留任何生路。 战场中前面的捕快被大汉用板斧砍翻倒地,这些捕快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快呀!“凌澎知道他吹下牛皮,这一战若是出了闪失,自己不仅会被打脸,还会助长流匪嚣张气焰。 流匪头目见细柳军已经靠近,便下令将车上粮食扛走。 流匪扛起麻袋就开始往山中逃去,那络腮胡首领把板斧别在腰间,扛起三包麻袋便往深山中逃去。 凌澎见这些流匪想要逃,取下五石强弓,这弓对于凌澎有特殊意义,这是他父亲当年射中凉国大司马的那张弓,搭箭瞄准流民。 手中五石强弓被拉成满月状,一箭射出,洞穿一个扛着麻袋的流匪,流匪应声倒地,麻袋中的泥土散落一地。络腮胡首领见满地的泥土,瞬间像着了魔定在那里,原来他还是被算计了,将肩上的麻袋丢在地上,取下腰间的板斧愤怒的向官军杀去,那些流匪也见势不对,冲向官军,反正也是一死还不如拉一个垫背的。 凌澎拿起长枪便于拿板斧的大汉战到一起,这络腮胡大汉哪是凌澎的对手,不到五回合便人头落地。 细柳营如秋风扫落叶般,便将这两三百的流民斩首于此。 凌澎看着地上的麻袋,用长枪刺穿,带出来的是泥土,凌澎有些疑惑。 便见军士将受伤的捕快队长架到凌澎跟前! “这是怎么回事?”凌澎指着这些泥土,便质问这捕快队长。 “将军,这些在下主意,即便将军未能及时赶到,这些流匪抢夺去的也不过是些泥土!”受伤捕快队长捂着受伤的腹部,刚才在战斗中被一个流匪用叉刺破了腹部,现在看来没伤到重要的脏器。 “看来你还是挺有想法!那那些粮食现在在何处?带本将军去见见!”他要见到那些粮食才放心,毕竟自己当初夸下海口。 “那将军随我来!”那捕快队长便撕下衣服将受伤处包好,这一战下来,自己手下的捕快队长都消耗殆尽,看了几个重伤巡捕队长被细柳营的军医照看着,心里倒也放下心。这些人都是徐州府捕快,原以为这次只是普通的押运任务,却将性命丢在那些流匪手上。 “等等!军医过来给这位看看!”凌澎见这捕快队长在自己包扎伤口,便喊道军医。 “不用了,将军这伤在下自己了解,要不了命!还是任务要紧!” 军医将刚缠好的伤口,再次打开。 “将军,这位捕快大人还好只是肚子被洞穿,其他并无影响!”军医又换了干净些的布将伤口包扎好! “既然没什么问题,你便指出粮食所在之处后,本将军会将这些粮食运到鄢城县,你便与殿后官兵一起吧!” “谢将军好意,在下还能走。这是太守大人交与在下的任务,必须要在下看到这些粮食放入鄢城流民粮仓中,不得有任何差错!”捕快队长知道太守大人是真的关心这些流民,虽不知道当初为何将徐州城外的流民驱逐,但太守绝对是迫不得已。 “那好,你就带我去,我让我的人装车后,与你一起到鄢城。”凌澎叫人将其放在板车之上,让麾下小兵拖着他去找粮食藏匿的地方。 县衙中,许知县有些焦躁的来回走着。 “老许呀!还是坐着吧!”刘县丞的眼睛都快被许知县给转花了。 “对呀,老许别着急吧!我还不相信这些官军打不过那些流匪?”蒋主簿也劝导这如陀螺般来回转动的许知县。 “不急,那可是七千流民小半年的救命粮,要是被流匪劫了去,不仅能壮大流匪,这些鄢城流民也可能成为流匪!这让本官如何不急!” “报!知县大人,粮食凌将军已经押运过来,凌将军让知县大人不要上火,流匪已经被剿灭,如果原山中还有,那也是少数几人而已!”这传令兵便是凌澎麾下。 “真的?” “的确是真的!”传令兵看着这鄢城知县还有些质疑。 “这就好,这就好!”许知县放下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 殷年坐在下首,展颜一笑,那石炭的问题今日便可提上桌面,现在鄢城县衙的官员都已到齐,不久那京城衡国公之后凌澎将军便回来到这县衙,今日便能将这生意给谈下。殷年下意识的动了动右肩,还是钻心的疼痛。 凌澎走进县衙,这一次不如昨日般,今日手上一杆长枪,彰显他的与众不同。 “凌将军快快请坐!”许知县便抬手请凌将军坐入右上首。 “这次呢!本官便在此处祝贺凌将军完成剿匪!”许知县见凌澎坐入右上首位置后,便作揖开口祝贺凌澎。 “这还得多谢许知县的信任,还有殷小子!” 那个受伤的捕快队长将一封任命帖交予许知县手中后,便退了下去。 “殷小子昨日我的提议可想好没?”凌澎便对殷年说着。 “这个,还得等许大人将这任命帖给我了再告诉你!”的确昨夜殷年没法入眠,不是为其他的事情,就是那肩头的火辣辣的疼痛感越发强烈。 “这官身便是给殷年你的,将你的任命帖拿去吧!本官在此先恭喜你!” 殷年便向许知县、陈县尉、梁主簿、刘县丞分别作揖。 “小子,便在此先谢过各位大人信任!” “小年以后我们便同朝为官了,不用拘礼!”许知县看着这十四五岁的殷年眼里满是赞赏。 “让本将军瞧瞧!”凌澎一把夺过殷年手中的任命帖! “承务郎!下八品武官闲职!原来是个没品没职的官,本将军还以为是什么大官,本将军看你小子还是跟着本将军吧!以后像这样的官本将军给你十个八个!还有就你这身板还武官!我怕是连只蚂蚁都弄不死吧?”凌澎笑得很开心,竟然是最末品的官,还不如做他幕僚。 凌澎可不知道的是这可是陛下亲笔提下的官身,承务郎这个闲职一直没有安排,赵勉便将这个闲职赏赐于殷年,此中缘由嘛!此后见到了他便告与殷年。 殷年边将凌澎手中的任命帖过回来!便向凌澎作揖道:“凌将军,在下已经想好,不管下八品还是闲职,我便是这承务郎!” “那好,还是有骨气,本将军便不与你小子计较!你小子不是昨日说有生意与本将军合作吗?这不是本将军已将流匪诛灭,快快道来!”凌澎虽然被殷年拒绝,可他也没生气,这小子可要比他想象中优秀,这承务郎虽官职低微,也无实职。但在京城中也算是一个香馍馍,这个官职大司马卫惶曾经做过。 “那好,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就将此物告知各位大人将军!”殷年便从身边包裹中拿出几块石炭,刘县丞看到这光溜的石炭又想起那个不详的故事! 殷年便叫门外的林恩将早已烧好的木炭端进来,殷年小心的将石炭放置在木炭之上,众人看着冒烟的石炭开始慢慢燃烧起来,眼睛里的疑惑慢慢变成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神奇之物! 第二十六章 祥瑞 “这黑石怎么可以燃烧?”看到这些黑石燃烧的凌澎很吃惊,这可是石头,他从未听说过石头可以燃烧。 “这邪物还真能燃烧!”刘县丞虽然听说过那个不祥的故事,但当他第一次见过这玩意燃烧,还是吓了一跳。 “各位大人,凌将军,这便是在下所说的生意,这东西在古籍中名为石炭,在下已做过对比,就这几块石炭堪比一小担木柴!”殷年从包裹中拿出几块石炭分到各位大人的手上。 “本将军见过许多江湖骗术,你小子是在行骗于我?”凌澎拿起手中那块黑石,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不就是块黑石的石头吗? “小年就这几块石炭,能拿来干嘛!”许知县看着手中的石炭皱着眉头,他并没有怀疑殷年做假,在这一点上他是无条件信任殷年,但就他包裹中几块能做什么生意。 “在下也不会诓骗各位,在下手中也不只这几块石炭,而是有一个石炭矿!” 殷年一语惊的几位手中的石炭掉落在地上! “真的有一个石炭矿?” 几人像盯着宝藏般盯着殷年,害怕错过他嘴里任何一个字。 “在下运气好,的确知道!”殷年脸上带着笑容,看来自己那“银河”计划就快实现了,有官府与国公之后作保,就差进山开矿。 “那你小子为何叫上我们?”凌澎对殷年让他们如伙很吃惊,这样天大的好事为何他不独享,却告与他们。 “在下觉着有些事情还需要与各位大人合作才能完成!” “原来你小子早就将本将军放入你的计划中了!是与不是?”凌澎感觉他还没出现在这鄢城县中已经被殷年算计在其中。 “是,也不是。原本在下是在等原山的流匪散去后,与许大人他们合作,却没想到那日将军您却劫了在下的马车,还有你那身制式盔甲很难让人不注意,虽然有些旧,但这可不是守备军都尉可拥有的,在下便将剿匪良策说与将军,这样除去一患,可保证原山开矿的安全。还有将军这国公之后身份,又除去许多麻烦!”殷年道出这些后,看着一脸恼怒的凌澎。 “本将军不喜商贾,对于你小子所说的不感兴趣!”凌澎虽感慨这黑石的妙处,可他不喜被人算计。 “难道将军觉得此物造福不了封国百姓?难道将军反感留在青史之上?”殷年摆弄着石炭。 “的确能,留在青史之上?从何说起?”凌澎越听越迷惑。 “将军可是要回京城述职,可将此物献与陛下!在下相信这祥瑞之物在冬日的京城会成为抢手货,这祥瑞是将军献上的,必定在青史中留名。”殷年见凌澎还有些犹豫,便又加大火力:“这祥瑞从国公府出,便不再是商贾之事!这是利天下百姓之事!难道将军不感兴趣?” “再容本将军想想!”凌澎看到殷年放弃这天大的好事,有些懵。 凌澎想不到的是,殷年早就想将此事推脱出去。对于他来说有人在前面顶着更好,那些达官贵族看到是衡国公家的产业,便不太会为难这石炭行当。 “本将军就为了百姓接着便是!”凌澎一拍桌子说着,只见那桌子腿被其震断,那桌子便四散开倒在地上。 殷年看着大堂之上桌子腿,心中有些发怵。身子往后缩了缩。 “那你小子觉得我们三方如何来分这杯羹!” “在下觉得,将军五成,县衙三成,在下便两成吧!将军觉得如何?”殷年早就算好了,这两成也是很很大的一笔家当。 “许知县觉得如何?” “本官觉得甚好!” “要如何做还得你小子来布置!本将军相信你小子早有腹稿,对吧?” “看来在下在将军眼下早已无处遁形!”殷年打趣到:“在下觉得尽早将这石炭进行开采,冬日临近,为了鄢城县中的百姓与流民在这寒冬不受冻。” “可行!”许知县对于殷年这决定很赞同。 几人在大堂之上为这石炭商榷许久之后确定下来,这些便全权交由许知县去处理,凌将军回京之后会派遣管家前来接手,殷年便会让肖伯带人去到那石炭矿源处,还将石炭的运送方式说与众人听之后,几人便对这运送方式拍手叫好。 封国与夏国边境上,有一人牵着匹瘦马,看着眼前的这座封国边关城墙,眼睛有些湿润,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带着一百多人出了封国边关,归来只身一人。 “我们回来了!”他回首看着那被白雪覆盖的戈壁。那里有一百二十五个封国男儿永远留在那里,埋骨于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国家。 他牵着马踏雪往封国落阳关而去! “等等,通关文牒!”封国落阳城关守城伍长拦住这一身风尘的中年人。 “没有!”中年人将双手插进袖中。 “没有?没有就滚回你夏国去!”那伍长将刀横在身前。 “烦请去找一下你们姜将军,就说张庚找他!”张庚往后退了一步。 “我怎能信你?”伍长很不相信这风尘的中年人认得将军。 “这个拿去吧!”张庚从袖中拿出保存很好的议和书给与伍长。 伍长见这议和书便皱起眉头,使团不是从承运关出的吗?为何从落阳关归,他再往后望没见其他使团成员,便将信将疑的骑上马去城中将军府而去。 不到一刻钟,姜将军便骑马而至。 姜将军下马,看着有些虚脱的张庚:“张大人真是你!其他人呢?” “就我一个!走吧!进了城再说吧!”张庚骑上他那匹瘦马跟着姜将军往将军府而去。 将军府,姜将军听完张庚的讲述这些时日来的事情后,双目充满愤怒,手中的酒杯被其捏碎。 “这些夏国贼,欺人太甚?” 夏国皇宫,耶律洪听着黑衣人讲述那陈州封国使团的惨状之后,便皱起眉头:“你说没发现张庚的尸首?” “是的,陛下!” “哼!看来这杨功没有赶尽杀绝,留了这张庚一命!也只有这人做的出来!最近可有不妥?”耶律洪的疑心很重。 “最近杨功与三皇子殿下有些接触!” “你说他与元启走得近?”耶律洪闭上眼睛。元启这孩子从小不喜武治天下,推崇文治天下。但才能不输老大。这杨功看来已经选择站在老三的队伍中了。 “下去吧!”耶律洪叹了口气。 冬日里的封国京城中,已经开始下雪,梁离站在下雪的院子中。她在想为何年哥哥为何还没来京城,她快在京城中待不下去了。那些与父亲相熟叔伯家中的小姐都弱不经风与文采斐然。找不到一个与她说的上话的人,也没人与她练习拳法,那些小姐见到她后都躲着她。 这让她很郁闷,她问过父亲小年哥哥何时才能来京城,父亲说春天小年哥哥会来。她多希望现在就是春天,但飘进她眼中的雪打破了她的幻想。 “小年哥哥你快来京城吧,离儿以后不欺负你了!” 冬天真是个思念的季节,也是个忙碌的季节。 鄢城县已经开始对原山深处的石炭开始开采了。那些黑石从原山中顺流而下,来到鄢城中,鄢城百姓与流民开始用上这石炭,第一次让他们很惊奇,这些黑色石头能烤火做饭。 流民们也住进了新的流民营,原来的流民营被一层层的石灰给盖着,即使这新营地也每五日便撒上一次。 鄢城县贴出告示,流民可在原山边上开垦田亩,三年之内官府不会收赋税。每日那些老弱病残都会在原山脚下找寻平坦之地开荒,现在忙碌是他们最舒心的事情。 殷年每日都在锻炼,寒症已经好太多了,最近寒症对他已经没多大的影响。他每日还是教林秀儿他们识字。 现在流民情况已经差不多稳定下来了,他便不必每日去县衙。 每日最快乐的事情便是看着从院门外花溪中绑着石炭的木筏顺流而下。 现在县衙在原山矿源处已经搭好营地。开始还有几次因为不知如何开采这些石炭,有些流民被埋入其中。最后还是殷年想办法后没再出事,每挖掘一段便用木头做支撑,事故率大大减少。 殷年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在头上,披着青色大氅的他抬头看着天,漫天的雪花飘入鄢城原山之中,这是殷年回鄢城后的第一场雪。他闭上眼。感受雪花在脸上融化的感觉。 他想着离开家的四年里,他很幸运认识梁先生、梁夫人、还有那个欺负他的梁离儿,他很感谢这四年二哥与肖伯在身边,他也感谢让他成长夜枭们,虽然有时他们还会出现在噩梦里!这四年他也觉得父母也老了许多,以后陪在身边的时间将会更少! “少爷!快快进屋吧!”林秀儿看着少爷站在大雪之中,她有些担心。 殷年回头,一家人都在,殷父与肖伯笑着,殷夫人与秀儿眼中满是担心,林恩他们见少爷在看他们,想起少爷今天所教授的字还没记,赶快低头假装看书。小尘挣开母亲的怀抱,跑入大雪之中学着小年叔叔的样子,抬头等雪落在脸上。 殷年笑了,原来这便是安宁,他希望这样的安宁天下人都拥用它。 第二十七章 都是朕的 “此为何物?”赵勉好奇的瞧着桌上的黑石,他已经看了几次,先以为此物为墨,可哪有墨会如此光滑。便不解的问凌澎。 “陛下此物为石炭,能取暖做饭!” “就这个?”赵勉反复打量着这块石头。 “是的陛下,如果陛下不信可命内侍将其放入火炭之中便知!”凌澎已对石炭的使用方法了然于心,这次带着细柳营军士用车运回一些石炭,这些便是献与陛下的祥瑞。 很快内侍将燃烧的火盆放置好,赵勉便将石炭丢入其中,看着青烟升起,慢慢燃烧起来,这东西就是呛人了些,其他的还好。比木炭随时添加好多了,每次赵勉安心的批阅奏折时,总有内侍添炭,很是扰心。 “便是将军发现的?”赵勉可不觉得这大老粗会发现这石炭,凌澎虽为国公之后,但不是什么心细之人。 “陛下,臣......”凌澎本想说这便是自己发现的,但赵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像是已经看透了他,他没想到陛下如此年纪便能有如此威压,他只好从实说出:“陛下,这是鄢城县承务郎发现的,承务郎告于臣,这东西让臣发现会好过于他发现!臣无意隐瞒,还望陛下开恩!” 说完凌澎便跪拜在地! “起来吧!朕明白!”赵勉没想到又是这个殷年,他明白承务郎为何将这样天大的好事让与凌澎。 “谢陛下!” “这样的好事那殷承务郎怕是给你不少好处吧?”赵勉阴恻恻的说着。 “陛下,承务郎允给在下五成,鄢城县衙拿去三成!”凌澎不敢隐瞒,他再傻也明白为何陛下会知道这承务郎叫做殷年。这承务郎的职位也空缺十几年,殷年一朝成为这香馍馍的主人,看来是陛下是有意为之。这职务在朝堂之上的官员没多少人羡慕,但在军中就不一样。 “有些多了,你便给朕三成吧!还有这叫石炭的黑石也算是祥瑞,既然承务郎能给你,那你便能给朕吧!” 赵勉脸上带着笑容看着殿下的凌澎,凌澎虽然觉得陛下在抢劫。但他也觉得陛下这样做也没什么错,这封国便是陛下的。 “陛下,臣觉得这样便是最好!” 赵勉满意的对凌澎说道:“退下吧!” 凌澎离开后,赵勉看着火盆中越燃越旺的石炭,这承务郎殷年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大了,他对殷年也越来越好奇!赵勉在想在巨岩关时为何没能和他多聊聊呢? 殷年可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说他,今日便要将这石炭运至徐州城去贩卖!他正在为这石炭价钱犯愁。 “少爷可想好了?”成飞看着沉思的少爷,这些天来原本瘦弱的成飞已经精神许多,他对少爷教他识字不太感兴趣,但对银钱这些身外之物他很感兴趣,这次去徐州城他便自高奋勇的说他要随蒋主簿前往徐州,做这石炭生意。 “成飞你怎么看?”殷年转过头看着这个喜欢商贾的少年。殷年与这个少年相处下来,觉得这成飞对商贾之术无师自通般。 “少爷,真让我说吗?” “让你说就说吧!” “少爷,我们这是第一次去徐州买这石炭,徐州城的百姓官员也不知此为何物,您便将石炭价钱提高些,待以后石炭的产量变高些后,再将石炭价钱调在一个稳定价钱上。少爷现在您是这石炭产业的开拓者,这一石石炭卖五贯可行!毕竟少爷您也说这些石炭是祥瑞!祥瑞就应该有祥瑞价钱!这样徐州城中大户人家才觉得买的值!” 殷年看着财迷般的成飞,原来真的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闪光点。 “哈哈,虽然很有道理!但这石炭可不止要卖于大户人家,那些贫苦人家才是最需要这石炭!” “少爷,现在这些石炭的产量要卖给那些贫苦人家有些杯水车薪!”成飞觉着少爷关心暂无温暖的贫苦人家,这让他有些感动,感动归感动! 殷年看了看着船上的这些石炭,的确少了些。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夏国京城应安楼,杨功对面坐着一个翩翩公子。 “杨寺卿可知道孤在这京城中如履薄冰,为何要投入孤的门下?”夏国三皇子耶律元启端起刚温好的酒,看着冒着热气的酒杯,浅笑着看着杨功。 “三殿下,下官只是欣赏殿下的才能!”杨功从这三皇子眼中看到一丝不可信。 “如果是欣赏才能的话,为何不投在太子门下,却选择投在孤的门下?你可想过孤是没可能成大夏之主的,太子继位后最先清除便是孤在朝堂中的党羽!”耶律元启轻呡一口杯中烈酒,这酒还是有些烫了,得放久些。 “三殿下,可知下官父亲如何死去吧!太子与陛下的性格相仿,这样帝皇下官可不太喜欢拿命去伺候!”杨功想起父亲被抬回家中的样子。一口将热酒喝下肚。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但这样残暴的君主不侍奉也罢。 “听说你伏击了封国使团?” “的确是下官谋划的。”杨功有些不胜酒力。 “为何留下封国主使?”耶律元启浅笑看着这鸿胪寺寺卿。 “因为下官明白谁才是害死下官父亲的人!” “嗯,饮尽!”耶律元启觉得手中酒冷热刚好,话到此处也刚好。便举杯饮尽杯中酒。这酒好,这人嘛!有些醉。 杨功最后被仆人架上车后,刚才眼中的迷离一瞬间消失,这样挺好,这大夏是该有些改变了。 封国巨岩关,殷牧回到明德坊的那处院子,这里早就空无一人,也没人入住。就连这大半个巨岩关的人都走的走、逃的逃。 今日殷牧见到她了,并且还是在云将军府上与那女子撞了个满怀,她还是那么的好看。那时殷牧竟忘记他去将军府做什么,他之后便匆忙离去。 现在便灰溜溜来到这破烂的院子中,看着这些破烂的桌椅,他有些失神。 云升觉着今日殷牧很奇怪,刚进将军府便离去,走的很匆忙,像是失了魂。 “阿爹,刚才那人好怪!”云若笑着看阿爹。 “你说那小子!”云将军看到自己女儿后,便明白殷牧为何匆匆离去。 “对呀,那个人女儿见过一次,那次也是匆匆一瞥,原来是阿爹的部将呀!”云若还记得那个年轻的校尉很稳重,为何今日有些冒失。撞到自己连句道歉也没有,竟比自己还娇羞,便跑出将军府。 “那小子的确是你阿爹我的部下!怎了?” “阿爹,没什么!”云若浅浅一笑,那人有些可爱。 冬天里鄢城到处充满了劳作的身影,这些流民大多数决定留在鄢城县,这里便成为他们新的家。冬日已不再饥寒交迫,这样的日子对于他们才有盼头。 县衙议事厅中,殷年看着那个从京城来的管事皱起眉头,凌将军府上的管事对其毕恭毕敬。 那人看着这一屋子的趾高气扬的说道:“咱家是陛下指派到鄢城县来管理皇家产业的辛少府,现在起陛下便是这石炭矿的主人了!” “少府大人,为何这石炭矿怎成了陛下的了?”凌管事皱起眉头说道,这不是他们国公府的产业吗? “难道你主人没给你说吗?陛下便是这祥瑞的发现者,陛下是这石炭矿的主人吗?还有这石炭矿陛下占六成,国公府两成,其他便是殷大人与这鄢城县的!”辛少府冷笑的说着,这封国都是陛下的,怎容得了这石炭矿不属于陛下。 殷年皱起眉头没想到陛下如此霸道,竟将这石炭收入皇家产业。 “各位可还有疑问?” “陛下深明大义,为臣者不敢有疑惑!辛少府还是请讲陛下是如何打算的吧!”许知县向京城方向做揖后,便问及陛下如何对待陛下自己的石炭产业。 “陛下倒是没讲!但派下臣前来,那么各位便明白否?” “那以后便由少府大人来主持这石炭产业吧!本官便将手中所有的账目与进程交由少府大人手中。”殷年也没其他反对,自己少一事算一事。等下便让成飞将账目交由这位辛少府手中。 “既然殷大人这样说了那便好!”辛少府看着这个不过束发年纪的殷年。他不知道陛下为何将此人放在承务郎那个位置上。这个瘦弱的少年从那看都不是当将军的料子。 这场无聊的会谈结束后,殷年便回到花溪旁的院子。 殷年来到成飞他们的房间,看到成飞还在为石炭生意焦头烂额,由于石炭的产出越来越大,石炭可以供给与一些普通百姓。这些还得要把控价钱,这让这不过十三岁的成飞很难受。如果他要降低价钱,徐州那些大户人家会活吞了他。 “不用想了,有人替你受气了!”殷年觉得成飞在商贾这方面还是有些年轻。 “少爷,怎么了?”成飞听到少爷所说的话皱起眉头,以为是少爷在安慰他。 “是真的,你便将这些天的账目送到县衙去,那里有人与你核对账目,以后这些我们便不用管了。” “少爷,谁呀?谁要做这个挡箭牌?凌管事?不像!那到底是谁?”成飞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恩人很是感激。 “你见到就明白了!” 第二十八章 冬猎 “大人,少爷叫小子送来所有的账目都在这了!”成飞看着这个脸上无须的辛大人。 “你就是管理这石炭收支的管事?承务郎也是太儿戏了!”辛少府看着这个不过十三岁的少年,眼中透出惊讶,他没想承务郎将这样的少年放在这位置。 “大人,正是在下!”成飞听到这大人说话有些尖声尖气。他便明白少爷所说的背锅的是谁了,原来是皇家啊。 成飞笑着将这账目中那些注重的地方告与这位宫中的大人。 在这天气中云浮跟着陈叔一起到鄢城县各处,眼看除夕临近,这已是陈叔一年中最忙碌的时间,鄢城百姓都要在除夕前杀上一头年猪。 这些时日来云浮看到这鄢城县对流民们的态度,原来他们也可以被照顾,在这冬日里不用忍饥挨冻。他觉得那殷少爷还真的是为流民着想,这样的年纪听说已经做官了。 “云浮,过来杀猪!”陈叔他们把一只猪拖了出来,便喊道云浮,现在的云浮已经比他杀猪还好。 “来了!”云浮提起那把杀猪刀,便走了过去。 众人将那头两三百斤的肥猪按在长凳上,云浮准确的一刀将那头肥猪给送走了。 极北之地连州,这寒冷的冬天里,拓跋余端着属下递来的马奶,他感叹这几年来冬日里已经越来越冷,每年都会冻死许多牛羊,这让他们拓跋部族人口减少许多。 离国军队每年入冬后便出现在这冰天雪地中,对他们进行猎杀。今年还没听说离国军进入极北之地,这对拓跋部族算是个好消息。 今年秋天他们连州拓跋部与黄州裴元部一起向离国边关发起攻势。 他们两部在试探这离国边境的军防,为下次凛冬到来之前南下做准备,极北之地已经不适合游牧了,得将部族与牛羊往南边迁移。秋天那场试探后,拓跋余明白了自己的部族的实力无法与那些离国人相比。 拓跋余想着这些在大雪下的族人,心中升起了十几年来那些离国人冬猎的仇恨。 “王,那些离国军队来了!”拓跋庆冲入王帐,带进来的风吹火堆中火花四处飘荡。 拓跋余没想到他们躲在离离国这么远的地方,这些离国人也能找到。以前这些离国人只会在冬猎中屠杀那些小部族,没想到这次朝着他们拓跋部族而来,看来事有蹊跷。 “离国军队有多少人马?”拓跋余冷静的问这拓跋庆,也许这些离国军队只是路过。 “王,至少两千人马!” “看来这些离国军队只是路过,他们离我们有多少里路!” “二十多里路,直接往王帐而来!” “将族中可战的族人召集起来,吃掉这支离国军队!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他走了!”这个山谷中有十万拓跋族人,能战的族人差不多也有一两万人。吃掉这支离国军队绰绰有余。 离国军队中,离国宣威将军李奇这已是他第三次参加离国冬猎,前几日在连州大湖将一个小部落给剿灭。并抓到一个舌头,那舌头说这山谷中有一支部族,他便带着麾下大军在这舌头的带领下往这山谷前来。可惜他没看到前面那个在风雪中舌头的讥笑。 “叫前面的舌头再快些!”李奇催促着。 在这样的凛冬里行军可一点都不好受。这些骑兵只好将手放进裤裆中,这样才能保持手指灵活性。 那舌头骑着马加速着,将那些离国军队甩在后面。他是牧人出生,骑马是他们的天赋。如果不是身上的镣铐铁链自己早就跑了。 拓跋余骑着马藏于山坡之后。斥候看着这些离国加速就要经过这条狭长地带,便报于拓跋余。 听着离国骑兵的声响,拓跋余狂笑起来。这次这些离国人便留在此处吧! “拓跋男儿冲呀!” 拓跋余一马当先迎着风雪冲向离国骑兵的中军。拓跋庆从另一面带领拓跋族男儿冲进离国骑兵的前军中。 李奇将军看着这些从山坡冲下来的敌军知道坏了,自己这是中了埋伏,只好仓促迎战。见这么多骑兵便知此乃连州拓跋部。 李奇提起马槊挑翻一个个敌军骑兵,他现在要找到拓跋余并杀掉他。 战场的另一处拓跋余用他手中的那柄巨大的狼牙棒敲碎挡在他面前的离国骑兵。这让他十分畅快。 这些离国骑兵在惊慌中被这些拓跋族族人打得措手不及,有些离国骑兵还没拿好武器就被一刀斩落下马,落马没死的被马蹄踏入雪地之中。 拓跋余见一将军提着马槊向刺来,他将手中狼牙棒抡起来挡住这一击。巨大的冲击力震的李奇虎口出血,但他管不了太多,收回马槊向拓跋余挑去。拓跋余见挑来的马槊,将狼牙棒杵进雪地里,左手用力提起缰绳,战马在巨力下站立起来,险险躲过马槊。拓跋余顺势用右脚将狼牙棒踢起,向着李奇的面门而去。 李奇用手中的马槊扫开狼牙棒。拓跋余得势不饶人,又将手中的狼牙棒横扫过去,这巨大的力量将李奇震落下马!倒落下马的李奇口吐鲜血。提起马槊向马上的拓跋余刺去。拓跋余驾马躲开,将手中的狼牙棒砸向李奇。脑袋与狼牙棒碰撞在一起,李奇的整个脑袋被砸的稀碎。 这场战斗来得也快,去得也快。拓跋族族人开始打扫战场。 大雪之中拓跋余举起手上那柄沾满红白之物的狼牙棒狂笑着,这一战打得实在是痛快淋漓。 封国泰和宫。 “陛下也快弱冠的年纪,是应该考虑册妃立后了!”太后已经不是第一次催促陛下早日成婚,原本陛下与刑部尚书之女庞真儿早就应该成婚,便可庞真儿立其为后。可陛下一直没有应答。一直以国事为大推脱着。 “母后,还是在等等吧!”赵勉这册妃立后便是个形式,他并未见过那庞真儿,有些抵触父皇指定的婚姻。 “陛下,本宫知道陛下反对这场婚姻!但当今封国缺少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 “母后,这事不急,容朕再想想吧!” 太后见陛下不为所动,摇了摇头,又开始织起锦来。 赵勉走出泰和宫,与一个不认识的人成婚,并相处接下来的几十年有些不可想像。 今日的京城有些放晴,他想起他和龄儿还有一个约定,便往慈宁宫而去。 鄢城县,殷年今日之后便是束发的年纪,他来到这世间的第十五年。现在的他很清闲,入春后他便要入京,他要与父母多亲近亲近。 看着母亲在为他生辰忙碌着,林秀儿在厨房帮厨。小凡缠着肖伯,让肖伯教授拳法。 殷年在考虑着入京的人选。京城对他来说便是进入未知之地,虽然梁师在京城之中,但是他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在京城处陛下赏赐与二哥一处府邸,殷年便可在此落脚。 但带哪些人去就有些困扰他,林恩、孙仁、刘建、成飞、孔平等五人中殷年想带去三人,林恩有些决策,孙仁有勇,刘建有些腼腆但在识字学文上可深造,成飞好商贾,孔平虽木讷却做事周到。成飞要留在鄢城,这石炭产业还需他。孙仁虽有勇,但这身功夫得与父亲多加学习,这殷氏刀法可名不虚传。 现在的殷年虽有官职在身,但与没有一样,他听凌澎说过,他这官职品级在京城一捞一大把,没实职,还是一个武官官职。想到这些殷年便无奈的摇着头。 过了除夕便是永贞十一年。 赵勉穿着一身便服,赵龄儿跑在前面在这一间铺子停留下来看看,等下又到另一间铺子看看。好奇的找寻着各种新鲜的物事。成少监跟在赵勉身后,微笑的看着陛下与公主。 “哥哥,快来看这个!”赵龄儿看着从桥下顺水流走的莲花舟。 “马上来!”赵勉快步走上桥,看着这些莲花舟冲的很远。 “哥哥,我们也去放一个吧!”赵龄儿摇着赵勉的胳膊撒着娇。 “好的,我们便去寻寻!”赵勉笑着同意赵龄儿。 两兄妹顺流而上,在一处空旷地,找到这些放莲花舟的人。赵龄儿见有人在卖莲花舟便跑过去了。 “小姐,可是要卖这莲花舟,这莲花舟可以写下小姐心愿,来年定会实现!”卖莲花舟的老婆婆看到这个穿着华贵的小姐,便笑着说道,像这样的贵族小姐才对这些东西很好奇。 “婆婆,还有其他的吗?”赵龄儿看了看这些莲花舟平平无奇有些配不上自己。 “既然小姐要的话,老妇这里还有几款,就是价钱贵些!”卖莲花舟的老婆婆笑起来和蔼。 “价钱不是问题,婆婆还是快快拿出来吧!”赵龄儿催促这个笑起来和蔼的婆婆。 “小姐,您看这款,这个用的是刺绣蒙的舟身,这个是用云锦蒙的舟身,还有这个用的......”卖莲花舟的老婆婆的从他装莲花舟的箱子中每拿出一个,便给赵龄儿解释。 “就这些吧,婆婆多少钱?”赵龄儿觉得这些都好看,便指着箱子中全部的莲花舟。 “小姐,您确定?”卖莲花舟的老婆婆有些吃惊!这小姐还真是大手笔。 “确定,婆婆算算多少钱?” “那好,小姐喜欢的话,二十两!老妇将这箱子也给小姐您!”卖莲花舟的老婆婆就像见了财神爷一般看着赵龄儿。 “成伯拿钱给这位婆婆!” 成少监将箱子提到河边。看着公主在莲花舟写下各种心愿。 “哥哥,给你也写一个!”赵龄儿看着手中最后的那个莲花舟,有些不舍的递给皇兄。 赵勉接过笔与莲花舟,在莲花舟上写上四个字“天佑大封”后,便将莲花舟放入河中,看着它随水流飘得很远很远。 第二十九章 离别 封国的除夕灯会,在除夕前就已经开始。 赵勉与赵龄儿放完莲花舟便去看灯会,朱雀大街很宽,四驾马车可并行六辆,甚是宽敞。除夕前后六日京城取消宵禁,让今夜的朱雀大街之上人满为患,各种喜气灯笼飘在街道两侧。 梁离也出府来到这朱雀大街上,一身公子装,显得特别英气!梁伯跟在小姐身后。 梁离看着各种造型新奇的灯笼让她眼前一亮,这些在巨岩关没有的,等小年哥哥来了之后定让他陪自己看。 突然前面人群中一阵骚乱。 “抓贼啊!”一个丫鬟在贼人身后喊道。 百姓见到贼人前来,便让退让出一条路,没有人出手拦住贼人。 梁离见贼人前来没有让路,梁伯焦急的拉了拉梁离,他已看到贼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一脸凶狠的冲向小姐。 “小......公子小心!”梁伯十分担心,小姐这样的年纪与这样的贼汉是打不过。 梁离很久没打架,感觉对身体控制有些生疏。 贼人看到一个少年挡道,应该是吓傻了吧!直接冲撞而去,想着将这少年冲倒在地。 梁离可不会让贼人得逞,她就向贼人冲过去,可没想到这贼人阴恻恻笑着。 “还真有不怕死的!”贼人见这少年好似不要命的冲来,便将匕首刺向少年! “少爷!”梁伯看到这一幕感觉天塌了,小姐虽然平时对殷少爷是毫无问题,毕竟殷少爷不过束发年纪。 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年轻公子将梁离推开,他面对这个凶狠的贼人。 “贼人,汝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凶!”赵勉沉着脸看着那个贼人。 “小子敢挡本大爷的道,找死!”贼汉已不再掩饰将闪着寒光的匕首刺向赵勉。 赵勉向后退了几步,躲开贼人的攻击。那贼人这一刺未能立功,便开始胡乱的挑刺着,他可不想停留,京城那些巡城近卫军会很快到来。 赵勉看着这贼人使用匕首没有章法,侧身躲过,右手抓住贼人拿匕首的手臂,用力的一扭,贼人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上。便将贼人的手给扭断,再用脚踢飞这贼人。那贼人四肢并用想将自己撑起来,可惜试了几次没能起来。 “好!”那些围着的百姓看到这一幕叫好。 赵龄儿从人群中挤了进来,刚好看到哥哥将贼人制服。也跟着大家拍手。 赵勉走到梁离身边:“这位小公子,虽你有心捉贼,可还得量力而行!不然以后就没有人会救你!” “谢公子教诲!”梁离向赵勉做了一揖。 “哥哥,真厉害!”赵龄儿抱着赵勉的胳膊。 那个丫鬟从那个贼人身上拿下小姐的手袋。拍了拍手袋,将手袋交给小姐。 “妾身谢过两位公子!”那小姐屈身作揖。 “举手之劳!”赵勉做揖道:“小姐看看有什么丢失没有?” “谢公子提醒,这里面没有贵重的东西!就是这手袋有些意义!”那小姐掩面轻笑。 “就好,就好!” 赵勉看着这个身着琵琶襟上衣,烟云青裙,身披纯色短氅,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小姐!赵勉觉着这便是他梦中的女子。 丫鬟拉着这个小姐便要走。 “公子,愿还能相见!”这位小姐便被丫鬟牵着走远。 赵勉像被人下的定术般,看着那个梦中的女子走进人群中。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被那个漂亮的姐姐把魂勾了去!”赵龄儿在赵勉眼前摇着手。 “等等,还未问及名字!”等赵勉回过神来那女子早已消失在人潮中。赵勉摇着头暗叹失策。 很快近卫军便赶来,将贼人带走。 “公子,在下也该回去了!”梁离便向失落赵勉告辞。 “这位公子以后行事小心些!”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赵龄儿早已看出这小公子是女儿身,以后出宫也可找她玩耍。赵龄儿也想像她一样扮做男儿身。 “梁离!这位小姐以后有缘再见!”梁离故作潇洒的回答。 等梁离走远后,赵龄儿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小姐还挺会装的,好玩等下次再次必要找她玩。 “龄儿,你笑什么?”赵勉搞不懂皇妹再笑什么,没看到他在失落吗? “哥哥,那个公子是女儿身!” “你怎么知道的?”赵勉可没有感觉那小公子是女儿身。 “她身上用了屏远阁的香囊,这香囊只有女子佩戴!” 封国鄢城县殷家饭桌上。 殷年感受到父母温柔注视他,今日自己便是束发的年纪。 “父亲、母亲,这些年来辛苦您们了!”殷年微笑着望着殷父殷母。等几日后他便要再次离开鄢城。 “年儿,生而为父母不辛苦!只要你们都好好就行!”殷夫人眼睛有些红润,虽再有不舍,却不会阻挡孩子们寻找去处。 “你母亲说的对,大家吃饭吧!” 离国平沙关中,离国骠骑将军朱泓在等宣威将军李奇归营,每年冬猎便会在除夕前三日全部归营,今年其他的将军都也带着麾下归营,却一直不见李奇与其麾下归营,这让朱泓猜测可能李奇部已经全部殉国。唯一有这种可能的便是遭遇连州拓跋部,就李奇部的战力在连州上可算最强战力,横扫连州那些中小部落如斩草芥。 连州拓跋部,王帐前堆满从离国军队身上扒下来的铠甲与各式兵器。整个拓跋部开始进入狂欢,在伏击不远的山坡上拓跋部将那些离国人的头颅砍下来筑成一座两丈高的京观。 王帐中,拓跋余手中拿着一只烤的流油的羊腿,撇过跪在帐中的是那个舌头。 “你为何成为那些离国的狗?”拓跋余从羊腿上啃下一块肉。 “草原上的王,小的只是想为我脱托部报仇!”那个舌头全身被离国的铁链镣铐绑着,身上许多地方流出绿黄色的脓。 “怎么会知道我拓跋部会在此处?”拓跋余挥手让人将这个舌头身上的镣铐打开。 等那些镣铐与铁链被拿走后这个舌头便慢慢爬起来坐在王帐中间,现在的他不敢乱动,不然这些冻疮就会爆开。 等坐直后便开口道:“草原上的王,你可知道当年这处山谷便是我脱托部的地方,后来我们脱托部游牧到大湖旁!秋天我见到王的拓跋部族人往这里来,如果在下没算错的话今年冬天草原雄鹰便会停留在这里过冬!昨日在下庆幸自己没算错,便让这些离国狗死在草原雄鹰的利爪之下!” “你叫什么名字?”拓跋余将手中的羊腿丢给那个舌头。 那个舌头用满是冻疮流着脓的双手颤抖着拿起那支羊腿,这便是得到草原上的王给的赏赐。 “草原上的王,小的叫脱托莫干!”脱托莫干流着泪水,啃着那支羊腿,身上那些冻疮在他奋力啃着羊腿时爆开。 “脱托莫干,以后你便是我拓跋余的部属!可好?”拓跋余看着脱托莫干奋力的啃着羊腿,笑着对他说着。 “王,小的万死不辞!”脱托莫干抱着羊腿磕着头,脑袋上冻疮在冲击力下,爆的满地。 “来人,带脱托莫干下去疗伤吧!”拓跋余看着满地绿黄色的脓并没有觉得恶心,冻伤在草原之上是常事。 “谢谢我的王!”脱托莫干艰难的爬到拓跋余的脚边,匍匐着虔诚亲吻了拓跋余的脚背。 脱托莫干被拓跋族人抬下去疗伤。 抬出王帐后,外面的风雪很大。脱托莫干对着飘雪的远方说着:“阿妈、阿爸、可黑、那亚、见里......我给你们报仇了!”脱托莫干知道这世界只有强者才配活着! 八日后,殷年已经要去往京城了,这次一同前往京城的五人,肖伯说他还是跟着少爷,殷父同意了。母亲便让林秀儿一起前去,说林秀儿在身边打理房内之事。毕竟是在京城还是要有一个丫鬟,虽然殷母没有将林秀儿当成丫鬟。 殷年便告辞家人,坐上马车往徐州而去。 路旁送别的小亭子中,许知县、将主簿、刘县丞站在那里,陈县尉领着十几个捕快站在亭外,殷年下马车,微笑着走进亭中。 许知县等四人端起酒杯向殷年饯行,他们打心底感谢殷年为他们解决流民的事,还为鄢城县带来石炭这样的祥瑞,虽然现在都说祥瑞是陛下找到的。 “殷大人,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本官在这里感谢你为鄢城所做的事情!”许知县端起酒杯与殷年干杯后将杯中酒饮尽。 “殷大人一路顺风,愿前程似锦!”蒋主簿将杯中酒饮尽。 “殷大人,我没什么好说的,都在酒里!”刘县丞虽然开始不喜这小子,但这两三个月下来,已经被殷年折服,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小年,此去京城凶险,京城不比鄢城,那里的人虚伪凶险的很,自己谨慎小心些。这些捕快会将你送到徐州!”陈县尉看着不过束发年纪的殷年,他已经将他当成自家子侄。可惜现在的殷年还没有能对付京城中那些大小狐狸的能力,希望他以后会有的吧! “谢各位大人前来送别,对了,小子的父母还需各位大人多多照顾!” “没问题!” “那小子在此谢过各位大人,来饮胜!”殷年端起酒杯与各位大人将酒杯中的酒喝光,第一次喝酒很冲、很辣,眼泪便流了下来,用袖子轻轻抹去。 “那各位大人就此别过!”殷年向各位大人做了一揖后便登上马车。 “驾!” 第三十章 春风料峭 马车在道路上行驶着,由于是第一次喝酒,殷年很不适应,肖伯放慢马车的速度。 “少爷,没事吧!”林秀儿担心的看着少爷泛红的脸。 “没事,有些醉而已!”殷年靠在车厢之上闭着眼。 按照这样的速度还得两天才能到徐州,对于去京城太学入学殷年有些忐忑,太学生都是些达官贵人之后,像他这样的毫无根基的人来说,怕是很难融入太学院中。 殷年从许知县口中得知梁先生是原户部侍郎,由于在先皇时期的改革派,先皇仙逝之后,改革派便被朝堂之上那些官员弹劾,由于当时陛下年纪尚小,太后当政,太后不愿引起众怒,便将那些在朝的改革派官员调离,当时梁先生便辞了官去到巨岩关。 夏国东宫,太子耶律元部将手中那杆长戟丢给东宫右卫率,右卫率拿住重戟后退几步。 “近些日子孤的三弟有何异动?”耶律元部从内侍手中拿过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水。 “禀殿下,三殿下常常出入应安楼,其他并无异动!”右卫率手持重戟立于耶律元部身后。 “看来还是与那些腐儒谈经论道!”耶律元部扭了扭有些酸软的脖颈。 “殿下,臣发现出入应安楼多了一人!” “谁?”耶律元部停下动作,有些不解,现在怎么还有人会去投靠他那三弟。虽然将他当做皇位争夺的最大威胁者,可这三弟还是太弱了。 “新上任的鸿胪寺寺卿杨功!” “杨功,不就是上次陛下在金銮殿外斩杀的杨近山的小儿子吗?”耶律元部不知道为何父皇会将这个人推上鸿胪寺寺卿。耶律元部知道的是这杨功可算是这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各间传闻其为草包。 “殿下正是此人!” “可知其真如坊间传闻般?” “殿下,下臣不知!”右卫率看到太子眼中闪过寒意。 “那便去查!”耶律元部裹了裹侍女披在身上的大氅,往殿中走去。 “喏!”右卫率跪俯在地上领命,他能感受到太子殿下变得与陛下越来越像了。 离国平沙关中,离国骠骑将军朱泓已经确定宣威将军李奇已经不可能归来了,这次冬猎已经算是失败了。 冬猎是陛下当政时立下的,陛下是想在有朝一日攻入封国京城时,背后不会受到这些鞑靼攻打所制定下来的规矩,这十几年冬猎下来这极北草原之上的中小部落已经扫的差不多了。 等春天来时他将带领部下再次出现在草原上,这次他的目标便是横扫拓跋部。 凉国,老皇帝虽熬过了冬天,却没等到春天在龙榻之上驾崩了,五个皇子开始夺嫡争位。整个凉国出现了四分五裂的事态。 越国皇帝回到越国京都已有月余,现在的皇帝已经苍老了许多,皇宫各处正在修缮。这一场战争耗费越国的国库。 越国各地出现饥荒,有些州县还出现易子而食的情况,这些都是越国皇帝没想到的事情。 殷年今日未能到达驿站,只好在原山中露营,春风料峭。 燃起两堆火,殷年与肖伯他们围在火堆左右,另一堆便是护送的捕快。 殷年看着眼前五人,这些人便是自己在京城中最亲近的人。 “少爷,为何带我们几人去京城,孙仁与成飞怎么不去呢?”林恩把藏在心中的问题抛出来。 “这个带你们去就是先到京城打好前站,以后稳定些便将大家接到京城同住,为何不是孙仁与成飞的话,孙仁就像阿爹所说他得留下学会殷家刀法,成飞得留下打理石炭事宜!” “明白了少爷!” “京城凶险,到了京城大家还得小心行事!”殷年觉得陈叔说得对,京城这个地方就像一个笼子,笼子中各类猛兽会吞掉他们这些进入笼子中的人。 各位点头应到。 京城梁府,梁先生看着梁离眼中难得出现怒色,昨日贼人之事梁伯也告与他。离儿平时小打小闹还没什么,若不是此次有贵人相助,他宝贝女儿便离开他们而去,想到这些梁先生后怕,自知不能再惯着离儿。 “你可知错!”梁先生厉声道。 “爹爹,这次女儿知错了!”梁离觉得此次只是自己低估了贼人而已。 “听你的口气还有下次!”梁先生皱起眉头,女儿还是被宠溺过了。 “没......没有,爹爹!”梁离看到爹爹有着怒气,便服软到。 “你一个女子,不该逞能的就不要逞能!都怪你爹爹我没能管教好,至今日起便就在府上,不得出府半步!” “爹爹!”梁离摇着梁先生的手臂撒着娇。 “没用,就这样!”梁先生不为所动。 梁离见撒娇没用便气呼呼的往闺房走去,反正小年哥哥就要来京城了。 梁先生看着离开的女儿,回到京城这些时日来,他没想到这个朝堂的漩涡又想将他卷入进去。那些朝堂之上的人见不得一个不受控制因数出现在京城中。几次明里暗里的算计都被他躲了过去。 御书房,赵勉看着从夏国归来的鸿胪寺寺卿张庚,他已知晓使团的事情,这件事必须找夏国讨个说法。 张庚将议和书从袖中拿出来呈上去。成少监接过这议和书后,小心递给赵勉,赵勉看着这用大封男儿换来的议和书,没有打开。 “张爱卿,辛苦你了!” “陛下,此乃下臣分内之事,何来辛苦!”张庚面对赵勉很平静,这几个月来实在是经历了太多。 “朕的大封好男儿们却永远留在夏国了!”赵勉得知出使的上下一百二十六名男儿永远留在不属于自己的国度之上。心中升起的无边的怒气。他要夏国付出代价,他明白不是现在。 “陛下,为国捐躯便是为臣者职责!望陛下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这件事朕也派人去做了!”赵勉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浊气。 “下臣谢过陛下!”张庚跪拜在地。 “爱卿起来吧!朕倦了!” 张庚走在朱雀大街上,京城他回来,可惜他们没有一起回来!他往西市怀远坊而去,林原曾告知他,他的妻子便在怀远坊。 他来到怀远坊问了坊正后,知晓林原所住之处。 站在院子外,张庚迟迟没有敲响院门,他不知道该怎么对林原的妻子说话,毕竟回来只有他一人。 在张庚犹豫时,眼前院门被打开了,那年轻妇人看着这位官家,有些发愣,这一身鸿胪寺的官服自家老爷也有。 “这位大人,您找谁?” “这里可是林原林大人的府上?我与他是同僚!”张庚躲过妇人的眼睛。 “大人可为何事?”林夫人也觉得好奇,自家男人生前与同僚没什么往来,为何今日会有人找来。 “林大人生前让我归来后看看你们母子俩!”张庚低头看着地上的石板。 “大人,进来坐吧!”林夫人将门打开,让张庚进入府上。 张庚进入府内便看到一个不过五六岁的稚子看了看张庚,再往门外看了看,失落的跑走。 “大人,坐吧,幼子怕生,还望体谅!”林夫人端着茶递给张庚。 “没事,嫂夫人这便是要离开京城了吗?”张庚看着林府上下都打理过了。 “的确是,我家老爷说他要是没能回来,便让我带着幼子回青州去!”林夫人眼睛有些泛红。 “嫂夫人,林大人很想念你!”张庚不忍见到林夫人落泪便扭过头去。 “妾身明白,老爷总是那样傻!什么都替我们母子想好,从来不考虑他自己!”林夫人的眼泪滴落在地上。 “嫂夫人,这个便是林大人的玉佩和一封信,便交还给你。”张庚袖中拿出林原交给他的玉佩。这是他们在夏国时相互交换的,谁活着便将各自手中的东西交予其家人手上。 林夫人拿过那块玉佩与林原的亲笔信,慢慢的抚摸着那块玉佩。 “张大人,谢谢你!”林夫人向张庚道谢到,自家老爷从入京以来没有与任何人成为真正到朋友,这一次看来自家老爷是交到一个真心朋友了。 “嫂夫人,是我不好,未能将林大人他们带回来!”张庚红着眼睛说着,林大人说过的话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三日后,殷年来到徐州城,这里的城池不如巨岩关般高大威严,城中有些地方飘着石炭那青色的烟。 殷年入住在徐州城必居客栈中,徐州城很是繁华,徐州太守蔡云均便是百姓口中清官。殷年从窗外看着人流如织的街道,这比起巨岩关,徐州城可是大得太多了。那京城会是怎样,殷年很难想象。虽然殷年有时看着像个小大人,但他也不过束发年纪的少年而已,他也会好奇。 林秀儿推开门走进殷年的房间。 “少爷,要不出去走走?” “那好出去走走吧!”殷年笑着回答林秀儿。 这次他们俩没有带其他人,殷年也好奇打量这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巨岩关为兵城,不让拥有这些奇怪的东西,比如那挂着的各种动物形状的灯笼。 “少爷,吃这个!”林秀儿拿来两串红色的果子,递给殷年。 殷年咬下去,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快磕断了,殷年皱着眉头看着这串果实,原是将这红色水果冰冻过的。 殷年看着林秀儿又跑到其他铺子去了,殷年笑着跟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局势 徐州太守府太守蔡云均听下人来报,那个鄢城神童来到徐州城。 “你去必居客栈请殷大人来府上吧,如若问起便说本官今夜邀他前来府上共进晚宴。”蔡云均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少年解决了鄢城流民的事情。对于这件事蔡云均觉得自己得感谢这个少年人,幸亏有他徐州才没像明州般出现流匪。 “喏!”管家便走出太守府邸,往必居客栈而去。 “少爷,有人找您!”林恩敲响殷年的房门。 殷年回到客栈不久,他不知何人要见他,放下手中书籍,走出房门来到客栈外。便见一人站于客栈外,向殷年做揖。 “殷大人,我家老爷今夜邀你前到府上共进晚宴?”老管家微笑的看着殷年,他没想到老爷口中的才子会如此年幼。 “还望告知是哪位大人要见在下?”殷年在徐州城也未有相熟之人,没猜到会是谁要邀请他。 “殷大人,原谅老奴没说明白,我家老爷便是徐州太守!老奴是太守府管家。” “那好,那管家先回去告诉蔡大人,就说在下今夜便去赴约!”殷年觉着这太守大人到底为何会邀他一起共进晚宴,可能是解决流民之患吧! “殷大人,那老奴这就回去告知老爷,告辞!”管家做完揖便步履匆忙的走远。 殷年还是没能想到为何徐州太守为何会邀请他去府上。 夜晚很快就到来,殷年穿过人头攒动的街道来到太守府。管家站在府前请殷大人进入太守府上。 管家将殷年领进会客厅,太守蔡云均坐在上座。 殷年做揖道:“蔡大人!” “没想到殷大人竟如此年少有为,请坐吧!”蔡云均伸手邀请殷年入座。 “蔡大人过誉了!”殷年便坐于下座:“不知大人为何邀小子前来府上?” “没其他,本官就想见见治下的才俊。”蔡云均看着这个束发年纪的殷年,有些感叹这样的少年不常见。 “大人,在下算不上才俊!” “本官看了你那流民治理疏,甚是好!特别契合鄢城县的情况!有这样的才能怎么不算才俊!” “这只是小子鄙见,这些还得是鄢城县衙的各位大人功劳!”殷年看着这位五旬上下的徐州太守蔡大人,百姓对他的风评很好,从进门开始他就没在蔡大人身上感受到那种上位者威压,倒让殷年感觉这蔡大人很是平易近人。 “你小子还很自谦吧!”蔡云均觉得这殷年很是有趣,像这样的年纪不自傲的很少,便招手让仆人将殷年杯中倒上酒:“吃菜吧!” “听说这次你去京城!”蔡云均眼中带有一丝深意,他从上次官帖之后,就开始打探殷年的过去,当他得知此子为原户部侍郎梁凌远的弟子后,便知道这少年要在京城立住脚可能有些困难,他现在做的便是拉拢殷年,等他被那些京城的狐狸盯上后回到鄢城时,那时再招揽在他座下不就很好嘛。毕竟改革派在京城已经没了跟脚。出来这样一个惊艳的弟子,那些老狐狸肯定会在花朵还没开放时给掐断,他们做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大人,小子是要去京城!” “那你可要小心些!”蔡云均还是提醒道。 “为何各位大人,都让小子小心些,难道这京城是龙潭虎穴?”殷年还是不解,为何各位大人都这样提醒他。 “你可知你先生是原户部侍郎?” “小子也是最近才听说!蔡大人,这有何不妥?”殷年虽然知道梁先生的生平事迹。也知道先生是改革派的前驱者。 “你既然知道,那就该知道那些保守派就见不得朝堂之上出现些他们不喜的声音!像你这样的身份在你还没成长起来,他们就要打压!” “政见不合不是常见的事吗?朝堂怎会成为一言堂?”殷年虽见过陛下,也见过朝堂之上那些人做的一些事,就如这流民之乱。 “你不用好奇,的确是!”蔡云均想起当年他还在京城之时,身为礼部侍郎的他虽他不是改革派系,但他也不算保守派,却因为政见不同被平调到徐州做了太守。虽明面上说是平调,其实就是贬职,排除异己。那时陛下还很小,太后掌权,太后对于派系相争无能为力。 殷年皱起眉头,难怪陛下会出现在巨岩关之中。 蔡云均见殷年有些心不在焉,接下来两人便聊了些家常,结束了这话题。 半个时辰后,殷年告辞蔡云均便往客栈走去,这街道还是那么的热闹,上元节徐州城内没有宵禁。那些白天看到各种样式灯笼在晚上点亮,街道上变得很明亮。殷年没法融入这些热闹中,他想起蔡太守所说的话,朝堂之上容不得两种政见。他就明白为何陛下会将这承务郎的官职给他。原来这便是陛下的用心,看来陛下也想改变现状。 月色下的凉国皇都没有往年上元节的气氛,皇都上街道没有行人,城门紧闭。 凉国新任皇帝曹睿坐在御书房中看着各处来的邸报,他的几个皇弟带着部属都在往京都赶来。美名其曰入京吊唁父皇,只要是明眼人便知道各位皇弟的狼子野心。 曹睿将手中邸报扔到御书房的殿上,本于他亲近的三弟也在其中。御书房里外的太监侍女看到暴怒的陛下纷纷跪俯在地。 父皇在位之时,他便就是太子,虽才能谋略不如各位皇弟。但待人亲厚,父皇也看出这点,便让各位皇子回到封地。让他免于宫斗,可没想到这些皇弟在父皇驾崩后举兵来到皇都。 如果此时凉国内乱便会给邻国与北方那些鞑靼可趁之机。到时凉国危矣。 曹睿叹了一口气后:“让丞相进宫见朕,如果丞相问起,便说朕有要事要商!” “喏!”内侍领命便退出御书房。 现在曹睿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只有丞相能助他,那些皇弟已经快到京城。 曹睿闭上眼睛小憩等待丞相的到来。 半个时辰后,丞相邹吉便到了宫中,他跟在内侍身后,他知道陛下在担心什么。他也拿不准他的办法可用否。 “陛下,丞相到了!” 曹睿睁开眼睛:“快宣!” “宣丞相觐见!” 丞相走进御书房看着面色有些不太好的陛下,有些动容,陛下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虽资质有些平庸,但待人接物上有先皇风采。 “陛下,深夜召老臣前来可为何事?”丞相虽然明白陛下为何召他入宫,但陛下没讲明,那为臣者就不该去揣测圣意。 “丞相,现在朕的那些皇弟就在眼前,朕感觉有些无能为力,望丞相教我!”曹睿见到丞相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陛下,各位殿下不是前来凭吊先皇的吗?” “朕的各位皇弟是来凭吊父皇的,但他们凭吊父皇是假,他们想要朕这个皇位是真!”曹睿以为丞相没明白他的意思便向丞相解释这其中利害。 “陛下,老臣明白,老臣的意思便是让各位殿下入京前来凭吊先皇,当各位殿下到京城后便让各位殿下的部下不得入国都,到那时起,陛下就能单独面对各位殿下,陛下便让各位殿下先在城外内耗,如果各位殿下确有歹意,那时再用兵也不迟,毕竟陛下的位置只有一个!倒可将各位殿下的封地收回!”邹吉原本觉得那些殿下会在封地自立,没想到这些皇子全部都想陛下的位置,带兵前来国都,这样可比他们自立要好太多。 “怎么让朕的皇弟们内耗?丞相教我!”曹睿听丞相说得云里雾里,还是没能明白丞相的意思。 “陛下,就是挑拨离间!陛下可以皇位向某位殿下做保!然后将此消息四散开来,并且陛下还得会演的像真的,这样其他的殿下便会相信这场戏是真的!”邹吉向陛下解释道。 “丞相,此计有些危险,如果皇弟们真的能赢呢?”曹睿还是很担心。这可不是万全之策。 “陛下,可将大司马暗中从端州调回来国都,即使有变故,也留有后手!到那时其他皇子殿下的手上兵力是挡不住大司马的铁骑!”邹吉对曹睿说道,这便是更好的准备。就让那些殿下内耗拖延时间,即使那时哪位殿下可夺位,只要陛下没有驾崩,那皇位还是陛下的。 “朕明白了,丞相好计谋!”曹睿现在就放心来,就如丞相所说现在他的那些皇弟没有明示要这皇位,但各自带着私兵来到国都,这不就逼宫有是什么,他便让他们跳出来,这样他就可以将这些皇弟一网打尽。 “陛下,这戏还得陛下演得好!” “这些朕明白,还得多谢丞相救朕,现在朕感觉此事十拿九稳了!”曹睿向丞相行礼。 邹吉见陛下向其行礼,便跪俯在地上:“陛下使不得,陛下乃天子,老臣只是做了为臣者该做之事!”邹吉冷汗都吓出来了。 “丞相快快请起,朕这礼你受得起!”曹睿走到丞相面前将丞相扶起。 “陛下,老臣便告退!” “去吧!”曹睿回味着丞相的计谋。 邹吉走在宫墙之间,冷汗直流!刚才陛下那一礼让他吓坏了。 皇宫中曹睿觉得这个计划有些地方还是不太完善,就如这保密性!想到这儿,他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第三十二章 布局 邹吉还没走出皇宫中,御林军沿着宫墙间立阵而出。 邹吉回首看着御林军首领站在他面前。他脸上很沉静,慢慢的闭上眼睛,看来陛下还是不信任他。那句伴君如伴虎的确没说错,他就要交待于此。 “丞相,陛下让你近些时日便住在皇宫之中,等此事过后丞相就可回府上!” 丞相听到御林军首领这句话后,有些出乎意料。 “陛下还说,让末将问丞相可有话带回府上?” “将军便给府上报句平安就是!”邹吉想过身死,却没想过陛下还是宽厚。 “丞相,末将肯定会带到!”御林军首领做揖便要带领御林军往宫外去。 “将军等等,本官问问将军深夜出宫做甚?”邹吉将他心中的疑问问出来,他有些搞不懂陛下派御林军出宫做什么! “丞相,陛下让令末将出宫去将那些皇子殿下在国都中的亲信抓起来!” “不可!如此做便会打草惊蛇!将军就在此处等等!本官便去面圣请陛下收回成命!”丞相觉着陛下如果走了这步棋,那面临就是满盘皆输! “那末将便在此处等陛下手谕!”御林军首领拱手,如丞相所言,如若出错他也逃不了干系。 曹睿见丞相前来求见,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 丞相急匆匆的走进御书房,一脸诚恐对陛下说道:“陛下,此事不可为!” “丞相,慢些说,此事为何不可为?” “陛下,此事如果做了,那些殿下将会不再信任陛下!” “朕好似明白了!那多谢丞相提醒!那丞相这些时日便在这宫中住下,朕在此事上的还多与丞相交流!”曹睿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最开始本想将丞相给除去,让这个计划更周密些,便设了这个局,就是看丞相是否向心与他。看来这试探下来,不用斩杀丞相也可行。 邹吉虽不知这是个局,但从陛下的表现上已经看出些端倪。 封国京城,御书房中,赵勉自从除夕之后便开始打听那女子的下落。 “陛下,有消息了!” “快快说来!”赵勉瞬间来了兴致。 “陛下,城门将说是那晚那小姐就出了城门!后来便没见过!”成少监将得到的消息告知陛下。 “什么,你说那女子不是京城之人,那便在京城外各县去找寻,朕就不信她是突然冒出来!”赵勉虽觉得蹊跷,但这样的女子在各县中应该好找。 “陛下,这事太后已经在过问了,老奴该如何给太后答复?”这几日来太后从公主处得知陛下有爱慕之人后便召他过去,问起此事细微。 “这些还得朕亲自说与母后,你便不必放在心上!”赵勉虽知道母后是对这件事很在意,但这总归是他自己的事情,对于刑部尚书之女他还是没有想立其为后的打算。 “对了,听说那承务郎已经在来京城的路上了,可有消息还有几日进入京城?”赵勉先放下那女子的事情,自从殷年踏上来京城之时,他便也知晓。这些都是从辛少府处得知的。 “陛下,老奴得知承务郎离京城不到三日路程!”成少监便从上次传来的情报推算着。 “那些这些时日京城百官可有动作?”赵勉想知道这些时日朝堂上的悠悠诸公可有何动作,他们这些狐狸连他这皇帝都敢欺骗,这些时日由于是上元节不上朝堂,赵勉还是得知道那些爱卿的动作,他最近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他还得需要些信任的人手。他想将这朝堂掌握在自己的手上。 “陛下,各位大人还是如往常一样在府上会客!只是这几日丞相与各部官员来往有些密切!”成少监将这几日等到的情报禀告给陛下。 “丞相!”赵勉虽不知丞相为何如此做,但他确定丞相派系在上次刘福在朝堂之上的羞辱,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去报复刘福。这些年来赵勉早就知晓丞相派系的那些计俩。 “陛下,还有一事便是梁吉梁致远,这梁吉入京以来便与其旧党来往密切!”陛下从巨岩关回到京城之后便让他盯着梁吉。 “来往密切?”对于一个远离朝堂已十年余的人,赵勉没什么怀疑,但他从梁致远为殷年要了一个太学生的名额来看。赵勉就知梁致远并没想再入朝堂,现在只是在给他弟子殷年铺路而已。 “以后就不用盯了吧!” “喏!” 殷年越往北行,殷年便看到更多的百姓生活。其中不乏富庶些的州县,也只不过百姓在冬日中不会忍机挨冻而已,其他州县大都有些贫苦。 炀州离京城不过三日路程,炀州是封国产粮大州,炀州是一片平原,这里水网密布。 殷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原来这便是封国的立国之本。 现在这个时节百姓们已经开始在田间劳作,老农驾耕牛在田间拖着铧犁耕耘这这片田地。 老农见一位公子站在官道田埂旁,便停下手中活计。 “公子,你已看老汉耕田都快半个时辰了!” “老人家小子只是看看!老人家您继续吧!”殷年微笑的对老农说着。 “老汉觉着一位公子看着老汉我耕地总是不好的!” 说完老农将犁扛在肩上,牵着牛从田走出来,他也该回家用饭去。当老农走过殷年身旁时,老农见这少年公子没有像县城中的那些公子哥般躲让,这让他有些好奇。 “公子还挺特别的!” “老人家,从哪点看出小子的不同?”殷年微笑着。 “什么不同?就是公子没有公子哥的傲气!” “老人家,小子有一个问题可能问否?”殷年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好奇这么好的田亩一年的产出是多少! “公子请问吧!老汉知之必答!”老农将肩上的犁放在路旁。 “老人家您这田一年的产出为多少?州府的税率几何?” “老汉这田为四亩五分,产出二十石!州府税率为十五税六,公子问这些是何意!”老农不知这公子为何问起这些,像这样的公子不该对于这些农事好奇。他们不是应该是想看村中那家小娘子好看吗? “老人家,税收之后可有富余?” “公子这个得看收成,老汉所说的二十石是收成好的丰年,这样的年成肯定有些富余的,如果遇上旱涝年,那就有些困难,你不知虽说我们炀州是朝廷最大的粮仓,这税收也是封国七州中税收最高的!” “各地不同税率?”这让殷年有些好奇,还有这么一回事。 “的确是的!其实就炀州与青州税率高于其他州县而已!” 殷年知道炀州是产粮大州,可青州为何税率不同? 虽然殷年不解,但是老农牵着他的牛便走了,他还要回家吃饭,不让家中老伴会生气。 殷年怀着不解便上了马车。 离国京城中,皇帝吕续看着从平沙关回来的军报,看到李奇及部属被拓跋部全歼后,勃然大怒,他已经在冬猎上经营了十数年,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失败,去年秋那些鞑靼在进攻边关,这也让他很是暴怒,看来还是要给这些极北鞑靼一个教训才是。不然有朝一日他往封国攻去时,这后背会很是不安全。 吕续从即位起便开始谋划这件事,封国他志在必得。 吕续刚从凉国得到消息,凉国老皇帝已经驾崩,这对他来说便是天大的好事,他与这凉国老皇帝已经争了快大半辈子了,这次上位还是他那没啥权谋的大儿子,这不是给他机会又是什么。 他已经早已对凉国云州的马场有了占有之心,这些年来这凉国为何压他离国一头便是凉国铁骑。两次战争都败在骑兵之上,这让他觉着可耻,其实群雄之中他离国的骑兵也是名利前茅的。却总是被凉国压着一头。吕续觉得拿下云州之后,离国的骑兵必将横扫群雄。 吕续前些时日听说封国有支战无不胜的水军,这让他有些忌惮。能深入越国京都生擒越国老皇帝逼其停战,这样的一支水军谁不害怕,可能不怕的只有凉、夏两国吧!因为他们是在沙漠戈壁之上建国。 最近的刘福喜欢站在旗舰之上,看着手中这支水军,他看着那些自豪的水军将士,他也跟着自豪,单凭孤军深入便是奇功,得让各位将士们高兴些。 虽然太守李云也劝说过别让水军将士太过安逸。这样会变成一群骄兵。但刘福觉得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该打仗时绝不含糊。 这些时日以来,殷牧便没再去将军府,因为他不敢见那位小姐,虽然云将军几次派管家前来找他去将军府,都被他推脱掉了。 他明白自己还是不敢面对她,可能是自己还没勇气,虽然每次会冲动的想要她成为自己的家人。但自己也害怕不能给到她一个安稳的家。因为他的命便是在战场之上,因为他已经爱上战场的味道。 云若这些日子已未见到殷牧,上次父亲邀其来府上过除夕夜,他也没来,这让云若觉得这可爱的人已害羞过头了些,今日她便来到这间破旧的院子前,她敲响院门。 “来了!”殷牧听到有人再敲门,他猜想这次便是将军府管家又来了,便跑出房间去开门。 打开门出现的是那熟悉的面庞。 “怎么会是你?” 第三十三章 入京 “少爷,京城到了!”林秀儿掀开帷幔兴奋向睡眼朦胧的殷年喊着。 殷年睁开眼睛,透过马车帷幔缝隙看见路上有许许多多行人往前面走着,时而有马车经过,跟着马车往前望去春日的阳光中城墙就耸立在这平原之上,虽不及巨岩关高险,却给殷年带来些威压。这座城墙矗立在这片平原之上已有三千多年,它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出现在这片土地上的王朝兴起败落。 马车走的很慢,殷年望着这有五六丈宽,护城河水透着深青色,殷年感觉这河水之中有无数在战争中逝去的灵魂看着他。 殷年看着这高大斑驳的明德南城门,他能感受岁月留在这千年国都的印记。 到了城门处,肖伯将文牒交由城门检查的士兵手中,士兵随意的翻看之后,便绕着马车走了一遍,这样的检查他每日经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次,见过许多王爷大臣,对于像承务郎这种上不了品级的小角色也是无数。 这些人在京城之中,胭脂楼掉下一根竹竿砸到十个人中,有九个都比这不入流的官职还大。没怎么检查便让马车通过明德门。 肖伯大马进入明德门便是玄武大街,玄武大街虽不比朱雀大街,但是这辆马车在这玄武街之上显得很小。 殷年听着马车外人声鼎沸的街道,很好奇的挑开马车窗户的帷幔,各种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出现在他的眼中,一个杂耍人被围在人群中喷火,那些围着的百姓为他欢呼着;不远处一个小孩爬到一个壮实手臂上的竹竿顶端,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殷年看着那些他只在书中看到的事物。 他们的此行便是位于西市的永平坊陛下赐予殷牧的宅子。 殷年看着这高大的坊门,觉得当初在巨岩关的坊门在此就如一侧门。坐马车进入永安坊必须有这里面的房契,肖伯将房契交于坊正手中。 坊正是一个与肖伯年纪相仿的老汉。他眼神有些问题,将房契几乎放在脸上,他这不是在看字,这是在看这房契上密押,这京城中的房契个人不得转让,这些得有官府介入,还有有官府的密押才行,坊正再三确认之后便将这房契交由到肖伯手上。 “老汉就说嘛!为何那处院子迟迟没有人住进,原来是一位校尉的府邸,这就不奇怪了!”坊正虽觉得奇怪,他们这一坊中从来也没出现过官员,这还是永安坊第一次出现官员府邸。原本那间府邸住的是一个外商,一年前被官府捉拿去后便没再归来,这府邸便被查封。 “那以后还得坊正照顾些,老弟也是初来乍到,坊正还得给多多讲解下这京城的规矩,这样好让老弟我不走弯路!”肖伯从袖中拿出些碎银送到坊正手中,坊正接过后熟练的放进袖笼中。 “这个便包在老汉身上,老汉知之必答!”坊正脸上堆满笑容,很少有人会出手如此大方。这永安坊中大都都是贫苦人家,很少有那些东市坊正来钱快。 “坊正,老弟问你这永安坊离太学有多远,需要多久?”肖伯便先问少爷所要去的太学院的位置。 “太学院的话?”坊正想了想:“太学院在东市安兴坊,从永安坊去到太学院有马车的话要一个时辰左右!” “那到升平坊需要多久?”这些都是少爷安排他问的,升平坊是梁先生府上所在的坊。 “升平坊也在东市,这里到升平坊也需要半个时辰!”坊正没想到这刚到京城便问这两处的人,不是权贵又是什么?升平坊中都是朝堂之上大人的府邸。 “那这京城宵禁是何时开始?何时结束?” “这京城宵禁不同于州县,平时宵禁开始为亥时起至次日卯时结束!所有坊在亥时必会关上坊门,这些还望兄弟告知府上老爷!不同于州县的便是在上元节没有宵禁,还有就是战事得胜后一日没有宵禁!”坊正将这些认真的告知给肖伯,毕竟他是拿了钱。 “多谢坊正提点,还得坊正带在下一行人前往府邸!” “这本就该老汉做的事,兄弟就不用客气!”坊正便在前面带路。 很快一行便来到一座府邸前,上面府匾或许有许久没搭理,上面附着一层灰尘。 殷年下了马车,看着这处不太大的府邸,以后他便将此处度过一些时日。 “这便是殷家少爷吧!”坊正一脸谄媚。 “这府邸主人便是小子的兄长,以后还得坊正多多关照!”殷年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 “少爷,这些都是在下应该做的!”坊正从这少年走下马车时,便就猜想刚才那老兄弟便是这府邸的新管家。问那太学院的缘由便是这少爷了,他便推开这府门:“少爷这府邸为两进院子!院子虽不大,但里面布局很好,对了里面东西自从官府贴封之后没人动过,算是蛮齐全的......”坊正便开始给这位少爷讲府邸的布局。 许久后坊正才离开府上。 殷年便坐在大堂上首处,看着这处府邸,这便是来到京城了。 巨岩关殷牧看着云将军身旁的云若,便想起三日前。 殷牧盯着云若,他万万没想到这云大小姐会来找他。 “怎么就不能是我了,殷校尉!”云若浅笑着,她看到有些呆滞的殷牧觉得好笑! “我已经在着站了许久了,怎么殷校尉院中藏人了?”云若见这呆子没回神便打趣。 “藏人,怎么可能!”殷牧觉得云姑娘这句话很好笑,他是个洁身自好的好人,怎可做出这样龌龊之事。 “那为何不请本姑娘进府上坐坐?”云若觉得这可真是的呆子,这样的事还得自己说透。 “云姑娘,请进吧!”殷牧听到这句话,脸上有些红润,云姑娘说的是此事,原来是他会错意了。 云若走进这座破旧的院子,原来他住在这样的环境中。 殷牧便将热茶递到云若手上。 云若见这还冒着热气的茶,觉得这殷校尉也不是一根木头。 两人在这处小小的院子中很是尴尬。 “在下为上次的莽撞向云姑娘道歉!”殷牧便先打破尴尬。 “上次的事,我已经记不得了!”云若为了不让殷牧在此陷入尴尬中,便将此事忘在脑后。 “殷校尉,觉得何为缘分?”云若吹了吹杯中的热茶。 “这世间的缘分有许多,不知云姑娘说的是哪种缘分?” “就是我们这样的缘分!”云若轻轻抿了一口热茶。 “在下以为,与云姑娘的缘分就如雾与云的缘分!” “云与雾,怎讲?”云若没有懂殷牧的意思。 “云与雾挺像的,云是自由洁白,它在蓝天之上。而雾便只会存在于山间!”殷牧低着头说着,也许他想成为云,但再像也不会与云有交集。 “不对!我们都是雾!”云若将茶杯放到桌上,便往院子外走去。 走到院门处便停下来:“爹爹说了,三日后家宴他要见到你!”说完便与丫鬟上了马车。 “小牧,为何前几日为师让你到府上,为何不来?”云升放下手中的筷子。 “将军,标下觉得在将军的家宴不适合出现外人!”殷牧也放下手中的筷子,不敢直视云升的眼睛。 “那此次为何出现在为师的家宴之上呢?”云升脸上的笑容令人寻味。 “将军,既然将军与云小姐都邀请标下,那便可以前来!”殷牧不敢抬头,一是不敢直视云将军,二是不敢面对云姑娘。 三人便在这样的状况之下结束了家宴,殷牧在家宴结束之后,匆匆的离开了将军府。 将军府书房。 “女儿,你觉得这殷牧怎样?”云升虽手中拿着兵书,但眼睛看着女儿,他这个女儿从小就很懂事。原本是在京城,听说停战之后便来到此处。云升身下除了这个女儿以外就在没有子嗣。当年云若她娘生她时难产去世。当时在边关的他,却连她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那可怜的妻最后一刻还在问丫鬟将军何时归。这便也致使他一辈子没再娶妻纳妾,他这一辈子便只属于云若的母亲。 “爹爹,他便是个呆子!”云若想起殷牧脸上带着浅笑。 “嗯,确实有些呆,为父觉得礼部侍郎的大公子荀进不错,礼部侍郎也给为父来了几次信,你也该考虑自己的婚事了,你看京城中谁家还有这么大的姑娘!”云升早就看出来女儿对小牧有些别样的感情,小牧也是这样,虽然他并不想将两人拆散,这也说不上拆散。这也是他作为父亲替女儿着想,他不想女儿像她母亲一样守着一个朝不保夕的人。 “爹爹,我早就说了不,我不喜欢荀进就是不喜欢,您就不要再逼女儿!”云若在京城时早就听闻这荀进的事情,就是一纨绔。 “那你就喜欢那个呆子吗?”云升看见女儿一副反感的样子,虽然他也听说过荀大公子的一些事情,但这荀大公子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殷牧虽是才能出众,但终归他是为战场而生的,虽是觉得般配,可今后苦的便是自家女儿。 “对,女儿就是喜欢那个呆子!” 第三十四章 师徒 翌日殷年便出府邸往梁府而去。 殷年看着这升平坊的坊门比他所在的平安坊要高上许多,不愧是东市朝廷官员官邸所在坊间。 殷年问了坊正梁府所在之处,道谢后就走了不多时来到梁府大门前。 梁府的大门不似一路过来那些府邸的朱红色大门,梁府大门上的朱红色已然暗淡斑驳。 殷年敲响大门,一如往常开门的是梁伯。 “殷少爷,快快请进!这些天老爷都在念叨您!”梁伯请殷年进入梁府后,推上大门。 “梁伯,许久没见这些时日可好?” “谢殷少爷关心,老汉好着呢!”梁伯在前面带路,觉着这殷少爷还是那么爱嘘寒问暖。 “梁先生来京城这些时日可好?” “来京城这些时日老爷便与老友一起饮酒做诗,一切都好,就是近些时日被小姐烦着,没有再出过府!”梁伯在前面带着路,老爷在书房,他便将殷年带到书房去。 “小离?梁伯为何?”殷年脚下有些停顿。 “殷少爷,等下便您问老爷吧!”梁伯已经将殷年带到书房外:“老爷,殷少爷来府上了!” “让他进来吧!”梁先生将手中的书放下,他没想到殷年这小子来京城如此早,这离太学院纳学不是还有一旬的日子吗? 殷年推开书房门,便向梁先生行礼。 “先生,近来安好?” “安好,过来坐吧!”梁先生向殷年招手,让他坐得近些。 殷年坐下之后,便打量着梁先生的书房,这里的书让他清明的眼睛中多了一丝火热。 “我在京城也听说你小子的一些关于治理流民的事情,做的不错!”梁先生虽在京城,也打听到一些殷年在鄢城的消息,特别是在流民这件事上的确做的不错。 “先生,您过誉了,小子也是误打误撞而已!” “你小子也别太谦虚了,这些本就做的好!”梁先生浅笑着,这孩子就是很谦虚,学识这些很出众,这些时日他也见过那些老友口中得才能出众之人,与他们相比殷年是在他们之上。 “先生,这些书小子能借看吗?”殷年还是盯着眼前书架之上的书籍。 “可以!”梁先生点着头,他没想到这孩子还真是个书迷:“你小子在鄢城这些时日应该学到不少吧!” “先生,小子的确学到许多书中学不到的东西!”殷年便想起一句话:“先生,这句读万卷不如行万里路的确是真的,小子看到些流民为活下不惜出卖身体,也看到那些流匪对于自己犯下的罪当成吹嘘的本钱!小子想要改变这些!” “有学到就行,还有改变这些暂时不要去想太多,改变是长远的事!”梁先生觉着殷年的确看到了许多,也从中学到许多,至于他所说的改变还是为时尚早,这条路不好走。 “小子明白了,谢先生提点!” 殷年觉得先生说的很对,的确对于现在的他还是太早,还是把这些放在心中,让自己有了一定的能力了再拿出就好。 “这本就是为师应该做的事!”梁先生浅笑的看着殷年,这样的孩子终归是大封的未来。 “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殷年听出梁师的说出这句话后便跪着在地上。 “请起来吧!以后你殷年便就是我梁凌远的弟子!但此后这师徒关系我们师徒两人知道就行,现在为师这身份在这京城走不通!”梁先生还是将此事告与殷年,现在的他在那些保守派眼中就是一个靶子。 “弟子明白!”殷年也懂梁师的意思,这一切便是师父为他的前程着想,但他想将梁师的名字告知天下。 “对了,师父为何没见小离儿呢?”殷年问起梁离,毕竟刚才问过梁伯,梁伯没有回应。 “哼,小离就在房间,到了京城就开始变得有些胡来,上元节在朱雀大街敢与身强体壮的匪徒打架,不是有人出手,这次来你便见不到她了!”梁先生说起这事还是来气,这样对的让他很是后怕。 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今天的她不像往日般莽撞,如同大家闺秀般走了进来。 “爹爹,女儿听说小年哥哥来京城了便来见见!”梁离儿像梁先生行了一礼。 “怎今日如此文静?”梁先生先看看殷年,再看着离儿,看来是这小子的问题。 “爹爹,女儿不一直就这样吗?” 殷年感觉梁离今天这样太反常了,虽然有时也会这样,但那些大都都是装的,今天有些不像是作假。 “爹爹,小年哥哥,离儿已经知道错了,我应该就像那些叔伯家姐姐一样去学习琴棋书画!”梁离儿又向梁先生、殷年行礼,这样说话真的不好受。 “好了,为父知道了,不就来看小年吗?你们去吧!”梁先生觉得这样的女儿也没有那种她该有的灵性,现在殷年来京城了便可以放心些。 “谢谢爹爹!”梁离向梁先生再行礼:“小年哥哥,我们走吧!” 梁先生看着两个孩子走出去后,叹了一口气,看来只有殷年才能治她。 两人走出来后,坐在假山旁的亭子中。 “小年哥哥,你喜欢这样的离儿吗?”梁离坐的很淑女,没了平时的懒散。 殷年看着这样的离儿很是不舒服,他还是喜欢那个欺负他的小离。 “不喜欢,一点不喜欢!我喜欢女侠的离儿!” “那就早说嘛,害得我去学那些什么所谓的礼仪!” 梁离儿将裙子提起来,这样穿裙子让她不好受,那些繁琐的礼仪让她畏手畏脚。殷年见梁离儿提起裙子便去阻拦,这样还是有些不雅。 “小年哥哥,这京城中的小姐都没有自己想法,这让我很孤独!”梁离儿回归本性就像男子般靠在亭子的护栏之上。 “那我们离儿就不学那些礼仪,我们离儿要活的通透!”殷年便如同从前般支持梁离儿,这便是离儿的性格,他喜欢这样的离儿。 两人便在这小亭子中讲起各自这些时日来的趣事,当梁离讲到朱雀大街上元节时的美景,殷年一脸向往,便告诉梁离明年上元节他会和她一起去。当梁离讲到那贼人的凶恶时,殷年则一脸惊恐。 梁夫人与梁先生透过窗看着这一对璧人,原来这样的离儿才是最快乐的,梁先生温柔的将梁夫人眼角的泪拭去。 这三天来对于赵勉很是煎熬,那个女子总是出现在自己的梦中,让他每日无法入眠,原来这便是一见钟情! 这几天那些去寻找的人没有会消息,他就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他不信鬼神。 赵龄儿最近喜欢穿着男装在宫中四处玩耍,原来这样穿着真好,少了繁琐的礼仪。她已经让人去寻找那位见到的女扮男装的小姐。但还是没有消息,她想和他一起这样走在这京城的大街之上。 梁离不知道有人在找她,自从上次从朱雀大街回来后便被父亲禁足,这让她见到小年哥哥实在是太开心,她便告诉母亲今日要与小年哥哥去街上玩,没想到今天母亲没有阻拦,便让她跟着小年哥哥出去玩,母亲还叮嘱小年哥哥照顾好她,只是走时看见母亲眼睛有些红润。 殷年在梁离的带领下出了梁府,走出升平坊来到东市,殷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大的市场,实在是太吃惊了,他本来有在书上读到过关于东市的记载,但真的出现在眼前时,就感觉不太一样。 “小年哥哥,这还不算什么!等下到了朱雀大街那里更大!”梁离笑嘻嘻的看着她的小年哥哥,原来小年哥哥也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呀。 “离儿,这些我也在书上看过的,你让我在看看吧!”殷年停下来,的确他也只是个乡下人,虽然平时故作成熟。原谅他也没见过这样的盛世美景,据记载这东市长宽都八百八十八丈。这样的面积已经是几个鄢城县县城的大小了,这还只是京城的冰山一角。 东市里各种叫卖声,各种口音,有从越国以南来的昆仑奴,有从夏凉而来的异域面孔。还有高昌国来的商人,最远的便是从极北之地来的鞑靼。这些场景引人入胜,封国不愧是所有商人向往的地方。 梁离儿拉着殷年的手将他拖离这东市,这京城最好看的便是皇城外的朱雀大街,那里的巨大灯笼应该还没有拆除,可惜这便是白天,看不到如上元节那种人头攒动的样子,还有那被点亮的灯笼。 殷年看着这些灯笼,这些要比徐州城的灯笼大多了,好看得太多。看着这宽敞的朱雀大街,这让殷年再次感叹,虽然也不知道这是他进入京城后第多少次感叹。殷年看着朱雀大街的尽头。那里耸立着一座城墙,高高的城墙上站着身穿金色盔甲的兵士,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京城。那便是皇城。皇城前没有百姓在哪里,听闻书上说只要近皇城三十步的人会被墙上的御林军射杀。 皇城没有人进出,因为早朝早已经过去,如果早些时候便可以看见皇城外停着很多马车,那些马车都是朝中各位大臣的。 第四十五章 寻找 凉国皇宫中,曹睿看着这些披麻戴孝的皇弟们,假模假样的在父皇棺椁前痛哭。 曹睿看着与从小与他亲近的三弟,他没想到这次前来的三弟竟是他五个皇子中最强大的。这样看来三弟早就想将他从太子的位置赶下来。 礼毕之后,曹睿便与三弟临安王曹锟同行。 “三弟,为兄这五年来很是怀念与你在京城的时日,这五年来三弟可在临安府安好!”曹睿没有回头,轻声的问着,就如寻常百姓家的长兄关心幼弟般。 “多谢陛下下挂念,孤在临安府过的很好,就是想起国都有些怀念!”临安王曹锟也没看走在前面的皇帝。的确原来是有些与他亲近,没有那争权的打算,可就在被父皇遣返封地后的这五年中,他才知道权力这玩意握在手中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朕有时候觉得这个位置并不属于朕的,是属于三弟你的,如果三弟想要拿去便是!”曹睿回头真挚的看着曹锟说着。 “陛下,此事不可!”临安王万万没想到皇兄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他很想坐上那个位置,现在还不行,现在去坐上的话肯定成为众矢之的。万万不可接受。也许这便是皇兄的试探。 “三弟,父皇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让为兄坐在皇位之上,现在为兄倦了,也不是治理大凉江山的人选,不想让这大凉毁在朕的手上!希望三弟懂我!”曹睿的表情做不了假,对于曹睿来说演技这东西,在太子时期早已练就的炉火纯青。 “陛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那么多皇弟为何讲与我听?”曹锟早就猜到这便是皇兄借刀杀人的计谋,但曹睿表现给他的的确又让贤的样子。这让他很难下决定! “那好,三弟何时觉得可行便来找朕,朕必让贤给三弟!”曹睿看着这变得贪婪的三弟,鱼正在吃饵,再等等。 “陛下,那孤便先告辞!”曹锟拿不定主意,还得让幕僚奚安参谋,此次来京就是幕僚奚安的意思。他离开国都到封地后这一切政务都是从小跟在身边的奚安在打理。 曹睿看着三弟离开,在宫中走的很慢,走着走着笑了起来,今日再见三弟时,觉得三弟的野心并不是最大的。三弟这一切表现看来,这一切都是三弟背后那双手推着他,三弟的生母是宫中奚贵妃,这奚贵妃背后站着便是奚氏家族,这奚氏家族虽不在朝堂之上,却有着凉国最大的商铺。把控着凉国银钱来往。父皇当初与奚氏联姻,也是想将奚氏产业抓在手中,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曹锟要比曹睿小四岁,也不过弱冠年纪,他对这皇位很想要,奚氏更想要他登上皇位,这次从临安府带出来两万私军。虽律法上规定王爷封地不得拥兵三千,若是超出三千,视为谋反。 当初他在临安府见到这些私军时,第一反应便是父皇会将他斩首,没想到奚安却让他不必放在心上,告与他其中大多数上是辅军,大凉兵制上规定一个朝廷正规军可拥有三个辅兵。只是临安王府这些辅兵都是以正规军来操练的。也不只是临安王府,其他王府也是这样,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凉国国都外,五座王爷军营排列着,相互防范着。 临安王曹锟回到他的王帐,奚安觉着今日王爷甚是高兴。便皱起眉头,感觉有些问题,刚准备问王爷,却是王爷先开口。 “奚安呀,你觉得让贤这事合理吗?” “王爷为何问到让贤,难道是陛下讲让贤于王爷?”奚安突然听到王爷说让贤这事,便觉着此事蹊跷。 “不愧是奚安!”临安王曹锟点着头称赞着奚安。 “王爷可答应了?”奚安不安的看着临安王,如果答应肯定会进入陛下设好局中,这个局他还是能看透。 “孤怎能答应,这不是找你商议了吗?”临安王看着一脸担忧的奚安,便知此事不简单,虽然他也明白他这皇兄没安好心,但当时他被表象迷惑,现在隐隐知道些什么! “就好,陛下好一招借刀杀人!”奚安明白这次便是皇帝将王爷当成对手,将让贤之事告与王爷,便就是让王爷站在另外四位王爷的对立面。 “王爷,这事不能答应!王爷还得表现不知此事!”奚安觉得王爷已经进入皇帝设的局中。 曹睿回到御书房中,这一次他要在这个位置坐得安稳。他要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上,他不喜这些皇弟们强大,不齐心的大凉早晚会溟灭与历史的浪潮之中。 曹睿便派人去国都各处散出消息,陛下有意将皇位让贤与临安王。那些皇弟肯定会深信,毕竟今日他们见到皇帝与临安王有说有笑离开的。 离国皇宫中,离国皇帝吕续看着疆域图上的凉国云州,这次他接到消息便是凉国大司马秘密带领大军离开端州,端州拱卫这云州,这一处便是凉国的边防要塞,这凉国大司马的离开,那便是离国大军拿下云州最好的机会,吕续感叹上天如此眷顾他离国,不知何以为报。 “来人,将这份军报飞鸽传书给大司马钟远道,令他用最快的速度拿下这云州,朕经营这么多年是该有些回报了!” “喏!” 封国京城,殷年这些时日大多数的时间在梁府,不是陪着梁离四处玩耍,便是与梁先生对答。殷年在梁先生学到许多关于太学院的东西,毕竟他就要进入太学院学习了,梁师有些太学院的规矩还得让殷年明白,还是不能让他的弟子出糗。 殷年听到太学生能如御史台般弹劾朝中大臣时很是吃惊,殷年虽然曾经了解过,当时他还以为这些只是前朝之事,没想到本朝也沿用此法。 殷年知道太学教授的课程有礼、乐、射、御、书、数六艺,还有各类朝堂政务处理等等。太学便是封国官员摇篮。 殷年今日便要去吏部报到,毕竟他身上还有官身,虽说只是个下八品的承务郎。 殷年看着这高大的府门,上面匾上两个巨大的字“吏部”。门前有披甲兵士,时常有书吏进出,殷年便踏上台阶。 “那里来小子,出去!”守门兵士将手中的长枪指着殷年,眼中带着轻蔑混杂着杀气。 殷年身上没有官服,被这样对待是正常的。 “这便是在下的官帖,还得需大人查看!”殷年从袖笼中将官帖拿出来递给这位守门的兵士。 守门兵士一脸不相信的接过官帖,他从来没见过会有如此年纪小子竟然会有官身。随意的打开官帖,看着上面的文字与官印,看来没有做假,再看到这少年只是下八品的闲职,觉得这便就正常了,当他看到承务郎这官职时有些不忿,承务郎这个官职应该像大司马一样的身格,怎么眼前这位大人却只是一个柔弱的少年。 “原来是承务郎大人!”虽然他心中不忿,但还是笑着交还给殷年官帖:“大人还得在此等候片刻。小的这便去通报!” 殷年看着兵士的背影,观察这吏部的样式,进门后有一块巨大的石牌立在院子中,书吏在院中频繁的走动着。 很快一人便跟着兵士来到府门前,那人身穿朝服,年纪不过三十,留有短须,向殷年行礼。 “你便是承务殷大人了!”他很早就听说上将这搁置十几年的官身给封出去了,没想到这官身的主人却是如此的少年:“在下是吏部员外郎黄陵!” 殷年回礼后:“黄大人,幸会!” 吏部员外郎黄陵将殷年领进吏部,他明白这承务郎来此意思,承务郎虽是他们吏部出的,但由于承务郎为虚职。并且还是兵部的虚职。 “殷大人这你这职务是在兵部上任,此次来吏部只是来登记一下!” “本官明白!”殷年便在官职下签名画押。这便是成为一名朝堂官员。 员外郎黄陵将一身官衣放入包裹中交由殷年手中,这便算是上任了。 这趟流程很快就结束了,过几日便要去兵部报到,后面便就太学院纳学。 封国皇宫赵勉看着京城各处传来的消息,看着那位小姐真的消失了。这让赵勉觉得手下的人办事不力。感慨还是得找些得力的人才行,这样的办事效率很低。 赵勉这些时日就被此事打乱他的步伐,无论是处理政事时,还是睡梦中。 “看来朕与那位小姐还真没缘分了?”赵勉放下手中的纸张。 “陛下此事可能只是缘分未到,现在陛下还是得以政事为重,关于那位小姐的事情老奴便亲自去做!”成少监这些时日来看到陛下有些茶不思饭不想,这便是少年人该有思春。但现在的陛下还不能只在儿女私情之上。偌大的封国还需要陛下。 “那就好,少监还是你懂朕,的确朕还得以政务为重,这些时日疏忽了。”赵勉将这手下的纸张丢进燃烧着石炭的火盆之中。 “那就去吧!”赵勉拿起奏章开始批阅起来。 “喏!” 第三十六章 太学院 这世间之事总是环环相扣。 凉国国都,陛下让贤与临安王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对此事将信将疑,官员们四处查证。 其他王爷虽各自有所芥蒂,但此刻他们坐在了一起。 “王兄,此事当真?”年纪最小的六皇子对此感到十分疑惑,他实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他的幕僚建议按兵不动,如果这闹剧成真了怎么办,这不就是功亏一篑了吗?今日二王兄请他们来此商量对策,他便将心中的疑问抛出来。 “六弟,王兄我虽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但还得防范着,大家都知道三弟与陛下从小关系较好,闹这一出也不是全无可能!”二皇子看着在场的所有的皇子,他虽然也不太相信,他也觉得这些便是皇帝的阳谋,可是人心隔肚皮嘛。 “那王兄的意思便是我们兄弟间得联合起来吗?”四王爷本来闭着的眼睛睁开,今日本来他并不参与此事之中,但没办法这些日子想起那日皇帝与临安王一起的情形,是局还是得入的。 “便是如此!咱们四人在父皇在位是便不受宠,现在得联合起来,以后各凭本事吧!” 此时的临安王曹锟正在为此事犯愁,看来陛下已经将他从各路王爷中提出来,被迫便站在各位王爷的对立面,现在他不止要防着陛下,还得提防着各位王爷。 凉国御书房中,丞相邹吉看着皇位之上的陛下,今日便是陛下召其来到御书房,这时日在宫中也没能接触任何人,每日有内侍送饭食和打扫庭院。他也没过问其他。刚才陛下将这几日发生的事讲与他听了。 “丞相,你觉得朕现在派人去挑起战火怎样?”曹睿看着沉思的丞相,觉得还是不太刺激,大司马的军队还需要七八日的样子才能赶到国都,他不想拖延时间,时间一长纰漏就越大,还不如派些死士让他们先乱起来为好。 “陛下,此事还得陛下决定!” “丞相如此说,便是没问题!朕就看看这些皇弟间的内斗吧!” 夏国京城,虽已入春但各处还是飘着雪,张功走出应安楼,经过这些时日与三皇子的接触下来,觉得三皇子虽看似文人,却有着一腔抱负。虽不如太子般外露。却是在隐忍着,他希望有朝一日将这大夏来个翻天覆地。这些便是父亲设好的局,明面之上大哥执掌杨家,让世人觉着他便是一草包纨绔。可惜父亲看不到了。 耶律元启也经过与杨功的相处下来,早就已经放下对杨功的固有认知,坊间所传闻的纨绔形象被抛在脑后,这样的人就像他一样在韬光养晦,该上场时决不含糊。并且这杨家还是大夏世家,当初以为杨功只不过是杨家弃子,没想到他便是杨家现任家主。这便是杨功加入他的阵营最好的敲门砖。 夏国东宫中,太子耶律元部听着右卫率的报告后,觉得这杨家的弃子为何得到三弟的器重,难道是二弟对其升起的同病相怜。 “殿下,怎样做?” “就这样随他去吧!任他也翻不起风浪!”耶律元部很自信,现在看来这杨家并未站在三弟那边,这便是最好的结果,让他们去闹。 成少监站在一处别院门前,这些时日在京城外各处寻找着那晚的女子,这如大海捞针般,排除一般家室的小姐,毕竟平常人家小姐怎会有如此气质。这京城外有着朝中各位大人的别院,原来出来打探的人没有注重这点。 成少监四处打听之后,将其他可能出现的别院都已打探过,这便是最后一家,这家别院的主人便是刑部尚书。成少监皱起眉头不会真的会如此巧吧! 敲响大门,门中仆人打开院门。 “这位大人,可为何事?”仆人见这年迈且面无胡须的大人,便施礼问道。 “府上小姐可在?” “大人为何问及此事?”仆人不知为何这位大人会问此事,难成不知此处为刑部尚书的别院吗? “其实也不为何事,本官也无其他想法,还望请如实告知。”成少监笑着问着,看来府上的确住着一位庞大人的千金。 “这位大人,府上小姐确在别院之中!” “那还望通禀你家小姐,就说上元节朱雀大街那位少爷派人前来!”看来这次应该便是了,没想到陛下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与这刑部尚书的千金走到一起了。 “小的这就去通禀!”仆人见此事不做假,上元节前小姐的确去了京城看灯会。回别院时很是匆忙。 很快,院内那日的丫鬟便出来。 “是你!”丫鬟见这就是上元节那公子身旁的老奴,没想到竟然会找到此处,这些日子以来小姐有些茶不思饭不想,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便也猜到为什么了。 “的确,是在下!”成少监便对这丫鬟笑着说到,看来这就是了,里面住的便是未来封国皇后。 “我家小姐让您转告您家少爷,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望不再纠缠于我家小姐!”丫鬟虽知道小姐所想,可现在的小姐不是一个自由之人,身上有着与当今陛下的婚约,不想与他人有过多纠缠。 “还望转告你家小姐,在下会如实告知我家少爷!还有这些时日天气有些寒冷,还望小姐注意身子,那在下便告辞了!”成少监行礼之后便走上马车往京城而去。看来此次陛下就该放下心来。 丫鬟将刚才那人的所说的每一字都告知小姐,当听到那人没有过多的话语之后,庞真儿便停下作画,看来这京城之人都知晓她与陛下的婚约,难得那位少爷找寻自己这些时日。她与陛下本早就该成婚了,但陛下却迟迟未将他迎入宫中。 “倒是误了有缘人!”庞真儿小声说着,再次开始作画,只是心中有些乱。 “小姐,您说陛下是有何隐疾吗?”丫鬟很是不忿。 “慎言,以后便不要再说这些了!”庞真儿虽知丫鬟对她的遭遇不忿,但此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那便是死罪。 “小的知错!”丫鬟跪在地上,她也意识到此事的利害。 “起来吧!以后说话时要在心中过一遍!”这丫鬟已经陪着她十年了,虽平时待其如姐妹,但以后入了宫墙,这些话不可乱说。恐招来杀身之祸。 “小姐,小的以后不会了!”丫鬟此时心有余悸。 “过来,给我研墨吧!” 殷年看着这高大的门楣之上有着三个苍劲的大字“太学院”,据殷年所知这太学院从京城同岁,虽朝代更迭,但这太学院屹立不倒。 殷年将文帖交由守卫查验之后,便过了门楣进入太学院之中,便见到一池十亩见宽的荷塘,荷塘之上没有荷叶,都是些干枯的荷叶杆,殷年能想到夏时手捧书本在荷塘旁的亭子中阅读是多么文雅。 殷年见这荷塘之后便是他以后学习之处,便是那些层楼叠榭的建筑,朴素雅致。 听闻梁师说此次会有两百多名太学生纳学,太学院每三年纳学一次,每一年都会考察太学生的功课,不达标会被踢出太学院。 殷年不像其他人一般三五成群,他便一人前行。纳学便能见太学祭酒,太学祭酒便是太学院山长。听闻梁师讲这太学祭酒彭笠源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学富五车,论经讲道无与伦比,封国当代文宗翘楚。 殷年穿上太学院服饰之后便来到院前空地处,高台之上坐有三人。中间那位头发斑白留有长须的老者应该便是太学祭酒彭笠源。 殷年听着前面那太学院管事讲着太学院的规矩,这些梁师都已经告与殷年。太学院每日巳时教课,酉时放班,一旬有两日休憩,殷年听得认真。 “这位同窗为何如此面生,不是京城人士?”礼部侍郎汤玥检之子汤林见殷年很是面生,凡是京城中像这般年纪的少年他都认识。 “在下并非京城人士!”殷年侧身见这人长相英俊,有着官宦公子气质的同窗,笑着应答。 “我就说嘛!在下部侍郎汤玥检之子汤林,同窗谓何名?令堂身居何职?”汤林知道能进这太学院的都是些官宦子弟。如果这位同窗是地方官员的子弟就好理解了。 “殷年,家父并无官职在身!”殷年笑着答道。 “殷年~没听说过!”汤林没想到竟遇到一个无名之辈,但为何给人一种文采斐然的错觉。看来是看走眼了。与这样的家伙交朋友还是算了吧。 汤林鄙夷的瞥了一眼殷年之后,便没有与殷年再有任何交集,这样的人就不该出现在他的眼中。 身边那些同窗听到这些之后都离殷年远了些。 殷年见到这傲慢的汤林和那些同窗,笑着摇着头,看来在这太学院这些官宦子弟都是瞧不起像他这样的同窗。 那管事讲完之后,太学祭酒彭笠源缓缓从座位之上站起来。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太学祭酒彭笠源引用韩公的《师说》:“各位在你们踏入太学院那一刻起便就是这太学院中的学子,还望抛去以往的身份,不管是王公贵胄之后,还是百姓之流,在太学院中一视同仁,就如前朝韩公所言,希望各位学子尊师重道,学有所成!” 第三十七章 阳春面 “今日可真是败兴,遇到一个乡下小子!”汤林与常在一同吃喝玩乐的朋友们说起在太学院中所遇殷年之事。 “看来汤大公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呀!”工部员外郎之子刘沛打趣着。 这些跟随汤林左右之人都是些朝廷官员的子侄。在各自府上并非嫡出,很难继承家业。只好每日在这京城中游乐。他们便以这礼部侍郎之子汤林马首是瞻。 “各位笑话了,今日这春风楼本公子请了!”汤林一行人便来到太学院外这处烟花之地。 “汤大公子大气,那在下便不客气了!”刘沛摇着他那副沉湎酒色的身子走进春风楼。 春风楼的老鸨见这些贵公子前来,便满脸笑容的迎上去。 殷年没有出太学院的打算,他便在这太学院中闲逛。 转过楼角,便见到那拔地而起藏书阁,占地两亩余的三层楼阁,听闻梁师所说这藏书阁中有许多书籍孤本,有些连皇室藏书阁也没有,这就令殷年很好奇,很想踏入这藏书阁中,低头看了看身上这身衣物,无奈的摇着头,便往太学寝舍而去。 太学院为太学生在太学院中提供住所,殷年还未曾前往寝舍,听闻此处规矩严格。殷年走进这些在太学院后院的阁楼中,刚才问了这寝舍管事,便得知他在丙字楼三寝舍,还领了两套太学生常服。 殷年推开门,里面没人。这寝舍为两人一间,殷年见床铺之上没有动过便知与他同住之人还未来过。殷年便将手上的太学常服放于他的书箱之上。这些常服为纯素色的布衣。殷年看这常服尺寸要长于他身长。有些尴尬,一般太学生入学年纪都是十六七左右的少年,像他束发年纪的很少,纳学第一年的常服都按十七岁制。 殷年见书案上这笔墨,他便开始研墨,将今日所见所闻这事写在纸张之上,完毕之后便吹干纸张上的残墨,小心保存起来。 这一切做完之后便已是酉时,腹中有些空落。 殷年出了太学院,太学院便是京城知名的烟花之地,这时华灯初上,到处莺歌燕舞。殷年目不斜视的来到面摊出,这面摊是一对老夫妻开的,一辆推车,五六张磨损严重的桌子。 老妇见殷年坐在一张桌子前,便上前问这少年郎。 “这位公子,吃些什么?” “婆婆,您这里有些什么?” “老身这有阳春面、馄饨,公子您看来哪样?”他们老两口在太学院外已经摆摊三十多载,很少见过如此不摆架子的公子。 “那就来一份阳春面。”殷年微笑向老妇人点头说道。 “老头子,一份阳春面!”老妇人转头对老汉说着。 “公子稍等!”老汉将盖子打开,锅中的热气冒出来,在灯笼的下冲入半空中,老汉熟练的抓起面放进竹漏中,婆婆将碗放在前面加入些许青盐。 片刻时间这面就好了,婆婆将面端在殷年的桌上。 “公子请慢用!”婆婆将抬手请殷年食用。 殷年便拿起筷子,开始吃这碗阳春面。入口便是爽滑,这是用豚骨高汤煮制的,春日的寒冷瞬间就减少了许多。 “公子可还合胃口?”婆婆看着殷年很是享受这一碗简单的面食。 “挺好!”殷年将口中得面条吞咽之后,能将这这碗简单的阳春面做的如此有吃头,这得需要很多年才能做到。 “今日见公子您好似不喜那风月?”老妇人在此处有了三十多载,想如此的面色不改的太学生很少,像这样年纪的公子本该气血旺盛,在这充斥着靡靡之音的烟花地还能如此淡定的吃面没有。这定力可见一斑。 “婆婆,小子的确不喜这风月!”殷年摇着头笑了,他知道这烟花之地为何在这太学院之外,第一是这太学院中都是气血鼎盛的少年郎,这是最简单的;其次便是这些少年郎以后便是入朝为官者,如果以后还记得这烟花之地巫山云雨的女子,赎身之后便会成为这位大人之妾;最后便是这些太学生家中长辈大都是朝中重臣,这便是她们背后势力攀关系的第一步。 “婆婆,阳春面多少银钱?”殷年很快将碗中的面吃完,分量很足。 “公子,六块铜板!”老妇人觉得这位公子还是很特别,将来定会成大事。 殷年结账之后,便回到太学院。 封国皇宫御书房。 “此话当真?”赵勉从成少监口中得知原来他朝思暮想的那位女子竟是未入宫的皇后,这兜兜转转,让赵勉有些恍惚。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老奴不敢欺君!”成少监便跪在地上行礼。 “哈哈哈!”赵勉忍不住的笑了:“哈哈哈,没想到啊!”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后宫有主矣!” “起来吧,去禀告母后,就说朕决定迎娶庞真儿!”赵勉没在犹豫,这事他也不想在犹豫,他还是想早些见到庞真儿。 太后从成少监口中得知陛下想尽快完婚,让庞真儿成为后宫之主,便皱起眉头,难道陛下转性了。知子莫若母,她是看着陛下长大的,其中必有蹊跷,但此时并不管这些了,既然陛下决定了便就尽快些为好。 “阿伴,今日便去庞府告知庞尚书,下月初六就让两人行天地之礼吧!”太后便将此事交由成少监去办,至于为何成少监唤为阿伴,那时因为成少监入宫之后便陪伴于先皇左右。 “老奴这就去办!” 离国与凉国云州交际处,离国大司马钟远道骑在战马之上,看着眼前这云州边关,这座边关不是很高,对于离国这些精锐这就像张破窗户纸,一捅就破。 前些时日钟远道便收到陛下从国都传来的密旨,密旨上让他去拿下凉国云州,还讲清凉国大司马带兵已经离开边关。这就是离国拿下云州大好机会。钟远道便聚齐兵马,全速向云州方向移动,今日便到达这边境处。 钟远道感受这初春的寒风,今夜这云州边关就要在寒风中消失。 钟远道下令全速进攻,必要打得这凉国军队毫无还手之力,早日拿下这云州。 没有人叫马嘶,只有隆隆马蹄声,地上的那些没被冻上的石子跳动着。 云州凉国守军,将军曹猛被这震动惊醒,经验告诉他这便是千军万马才能达到如此效果,看来这是敌袭,立马下床令卫兵通知全营做好战斗准备,将盔甲穿在身上,提起长戟出了主帐。声音越来越近,他再回头看着那些睡眼惺忪的将士,看着此次要殒命于此了。 他大喊一声迎战,便上马冲了出去。 云州边关的城门被离国细作打开,钟远道骑马冲过城门,看来此次拿下这云州之地将不费吹灰之力,这里陛下已经经略许多年。 曹猛带着手上这些毫无战斗力的将士与离国的精锐之师冲撞在一起,毫无悬念,在黑夜之下被离国骑兵们斩于马下。 曹猛冲了几回后见无法阻拦这些有备而来的离国骑兵,便要驱马逃离这战场,殊不知此刻他早已被钟远道的巨弓瞄准。背后一凉,一支箭从他腹部穿过,插入不远处的冰原上,他低头一看,腹部出现拳头大小的窟窿,战马还在往前奔跑着,只是他拉着马缰的手臂已经没有力气。口中鲜血喷出。在急速的马上摔了下来,这一刻他的一生,不管开心的悲伤的全部在他脑海中回放。最后重重的落在冰原之上。 钟远道见敌将授首,满意的将那把巨弓交由亲兵。 这些凉国将士被离国骑兵斩杀殆尽后,离国军队没有过多歇息,便又开始行军,便向云州牧场杀去,城池留给身后的步兵便是。 凉国国都中,皇帝曹睿皱起眉头,心中顿生不妙,但他也不知道哪里出错了,这些时日他挑拨很有效果,现在三弟的私兵已经消耗殆尽,现在已经逃回封地。其他王爷也没剩下什么兵力,此时没有大司马他也能将这些皇弟们诛杀。 大司马归来可震宵小,拿回那些王爷的所占的州县。 “大司马......大司马!”曹睿突然一惊,想起父亲临终时的话,父亲告诉他不能让大司马离开边关。 “离国!”曹睿痛苦的闭上眼睛,这次他虽然赢了皇位之争,但他还是败了。已然无力回天。 “都怪你们!”曹睿眼中全是怒气:“你们是要找死的话,那朕就让你们死的快些!” 整个京城的近卫军开始出城,杀向各位王爷的大营,除了擒住四位王爷,不留一个活口。 这次调离大司马的事,让曹睿明白为何父皇与离国皇帝争斗这些年中,即使朝堂之上出了任何事,都没有让大司马带兵离开边关。世人皆知为何凉国骑兵天下无双,看来这次云州的丢失,便是折了凉国的国运。 曹睿闭着眼睛听着殿下的四位皇弟的求饶。 “你们知道,朕为何如此暴怒?” 曹睿的声音很冷,这大殿之上就再一次入冬了般。 “皇兄,孤不该带兵来国都!”六王爷痛哭着,原来自己这位大哥并不像传闻中平庸。 “拉出起斩了吧!” “二弟,你说!”曹睿没有表情的看着殿中颤抖的三位皇弟。大殿外一声凄厉的叫声与人头落地的声音传入大殿,四皇弟与五皇弟都吓得失禁,口中喊着求饶。 “曹睿,你真的不顾骨肉之情吗?父皇还没入土?你怎敢?” “都拉下去斩了吧!” 第三十八章 拦路 成少监带着六车礼品来到刑部尚书府前,昨日太后的旨意便是将国婚之日告知庞大人。 庞府管家在仆人的通禀后来到成少监身前便作揖。 “少监大人,快快请进!”管家满脸笑容,刚出门时便见到这阵仗,看来小姐马上就要成为皇后了,这也让老爷放下心。 成少监在管家的带领下进入庞府中。 庞平良见成少监后便满面春风的迎上去。 “少监,辛苦了!”庞平良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很是自然的递给成少监。 “不辛苦,咱家也是按照太后的意思来的!”成少监流云行水将银票放进袖笼中。 “还望少监告知小女与陛下成婚的日子?” “太后说下月初六是个良辰吉日,那时皇家会来迎娶未来皇后!” “是不是太急了些?”庞尚书皱起眉头,以前皇家一直没有将真儿迎入宫中,为何现在却如此着急。 “这些,尚书就不用担心,这些皇家全权去做,尚书只要将爱女照顾好就行!” “这?”庞尚书心中有无数的疑问。 “咱家只是来通禀的,其他的咱家也不知!现在通禀完了,咱家便告辞了!” 成少监带着抬礼品的御林军走出庞府,便回皇宫复命。留下满是不解的庞尚书。 “你去城外别院,让小姐回府吧!”庞尚书叫过管家,管家领命便要走时:“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你去备马车吧!” 殷年在寝舍中度过一夜,昨日那同窗也没见归来。 今日是他进太学院的第一日,今日便是学礼。 礼学博士裴吉看着这坐着二三十个太学生,有些欣慰,这些便是封国栋梁。 “各位竟然进了这太学院中,就得认真些,以后吾便是各位的礼学先生!吾姓裴名吉!”裴吉向这些太学生介绍完,这些稚嫩的脸庞以后也会变成他现在这样。 “谢先生教导!”在场新入太学生们向裴博士作揖。 裴吉抬手让他们坐下。 “你能其中可有人之六艺中的礼有那些?”裴吉左右打量堂中那些太学生。 “先生,学生知道!”汤林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裴吉做揖。 “五礼者,吉、凶、宾、军、嘉也。” “不错,汝谓何名?” “先生,学生姓汤名林,当今礼部侍郎之子!”对于汤林来说这些早已学过,不值一提。 “先坐下吧!在太学院中不讲令尊的官职,在太学院都是平等相待!”汤林表现在裴吉心中期望减少了些,昨日祭酒便也说过在太学院中一律平等,并无贵贱之分。没想到这汤林今日便忘的干净。 汤林坐上时打量这在场的其他同窗,没想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脸鄙夷的看着殷年。 殷年见那汤林看着他,轻笑的点头,这样的人在殷年的心中不在朋友之列。 “那今日先讲五礼中的吉礼,即祭祀天神、地祇、人鬼等的礼仪活动。如郊天、大雩、大享明堂、祭日月、大蜡、祭社稷、祭山川、籍田、先蚕、祭天子宗庙、袼禘、功臣配享、上陵、释奠、祀先代帝王、祀孔子、巡狩封禅、祭高禖......” 这些虽然殷年也看过,还是认真的听裴先生对礼的讲解。 一日如白驹过隙,殷年便拿着的《礼记》回到寝舍,现在的天暗得有些早,殷年便将蜡烛点上,微弱的烛光下,殷年翻看着这本看过许多次的《礼记》。 看得入迷时觉着腹中有些空落,便将手中的书放下,吹灭蜡烛后出了寝舍。 前些日子肖伯在坊正的帮助下,已经将殷府上下所需的东西购置的差不多。 林秀儿坐在台阶之上,看着院门处,看来今日少爷又不会回来。到京城来的这些时日里,少爷每日开坊门时便出去,宵禁时才回府上,见到少爷的时间很少,现在少爷上了太学院,一旬的时日见不到。 她原来不知道少爷为何每日出去,找肖伯打听之后便知道少爷的先生便在京城中,少爷便是去梁先生府上请教学问。肖伯还给她讲梁家大小姐与少爷形如兄妹。这让小小的林秀儿想了许多。 “小妹,别等了,进屋吧!少爷今日不回来!”林恩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小妹,有些担心。 “哥,我知道,你先进去吧!我再坐坐!”自从少爷教他们识字后,她在书中看过一个词名为暗生情愫,她明白这个词便是在说现在的她。 刑部尚书府上,庞尚书喜笑颜开看着眼前的女儿,看来这些年他也没白等,从此后他庞家便是皇家国戚,并且陛下还年轻,只要女儿争气,诞下皇子,那便是封国太子。庞家至少两代无忧。 “爹爹,这样看着女儿作甚?”庞真儿不知为何父亲今日便到别院带他回府上,刚开始还以为是爹爹知道昨日里的事情,但回到府上之后爹爹对谁都是一副笑脸。 “来,吃这个!”庞尚书没有回答,将盘中的菜夹到女儿碗中。 “爹爹,可是皇家有消息了?”庞真儿从爹爹这些表现中便猜到些。 “以后我女儿便成了府上的贵人了,为父有何不高兴!”庞尚书笑了一天的脸,现在笑得更灿烂。 “爹爹,什么时候的事情?”庞真儿皱起眉头。 “今日宫中来人告知下月初六成婚!” “怎么这么快?”庞真儿不明白陛下这些年没有过问过,为何还着急这几日。 “圣意不可揣测!”庞尚书做了噤声的手势,现在的陛下已经对朝廷百官都有些不满,特别是文臣。陛下肯定已经在京城中布局了,也许这府上就有陛下的眼线。不能让女儿还没走上那个位置就让陛下不喜。 “女儿明白!”庞真儿便小口小口的吃这碗中的饭食,觉着她与那位公子是真的没有缘分。 殷年又来到这对老夫妇这吃面,吃完面便如昨日般将六文钱放在桌上后,便又往太学院中走去。 “哟,这不是殷公子吗?” 殷年见一人挡住面前,殷年抬头看这个被酒色消磨得有些虚弱的同窗,没有答话便往院中走去。 “殷公子听不到吗?”那同窗便快步拦下殷年。 “什么事?”殷年见这拦住自己的同窗,冷漠的问到。 “我们算是同窗吧,林某见不得同窗受那饥贫之苦,林某便请殷公子前往春风楼,还望殷公子收下这份善愿。”那同窗面带笑容的看着殷年,这样的穷苦小子是不可能拒绝这样的邀请。 阴暗处几人看着这一出闹剧。 “汤大公子,我看老林快成功了!哪有人会拒绝春风楼的姑娘!”刘沛觉得有些无聊,这样的事情他们以前寻乐子时已经做过了,没人能抵住这“好意”。 汤大公子刚才出太学院时便看到那个昨日所见过的小子,指给他们看,没想到还与这小子还在同一课堂之上。 这时那林公子便打主意让这小子去一趟春风楼,让这乡下小子见见世面。 汤林没有说话,觉得有些无聊便转身走了。 “不去,走开!”殷年便推开这挡路的同窗,心中很是不悦。 那林公子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便用力拉住殷年。 刘沛见汤大公子转身走了后便对林公子喊道:“老林走了!”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林公子见拂了面子,气急败坏的将拳头用力打向殷年。 殷年没让他得逞,闪过身子便走了,这样的人他也不会搭理。 凉国国都,曹睿下令将各位王爷在国都中的党羽全部捉拿下狱,是该还凉国一个清净。他还令人快马加鞭到大司马处传旨,命大司马原路返回。 曹睿闭着眼睛用颤抖的右手摸着疆域图上的云州,即使大司马赶到云州,云州早也被离国大军吞下,但可以守住边关,不能让离国军队再进入大凉其他州县。 既然云州已丢,那便拿那些王爷开刀吧,开弓没有回头箭,是应该将那些斩掉王爷的封地收回来。 “来人!告知天下,先帝三日后入皇陵!”曹睿睁开透着阴鸷的眼睛,这些天来让父皇见到这么多的事情,父皇应该早就不高兴了,还是先让父皇入土为安才好。 凉国丞相邹吉听闻陛下将四位皇子斩于殿前后,便觉后背生凉。 “凉国的天地变了!”邹吉仰着头看着这处宫殿的屋顶。 邹吉听到宫殿外有人来,便看着殿门,推开门的是陛下身旁的内侍。 “丞相,陛下有请!”内侍低头做揖。 “这就便去!” 邹吉也没问什么一路跟着内侍往御书房而去。 来到御书房邹吉便站在外面,内侍便进入御书房通禀。 “宣丞相入殿!” 黄门的声音传过来,邹吉便走进御书房,看见陛下背着身看着挂着的凉国疆域图。疆域图上的云州已经被陛下用朱笔画上无数的叉。 “陛下!”邹吉行大礼,鼻子贴在地上地砖,这是这地砖上怎么有些小便气味。 “丞相,起来吧!” 邹吉听到陛下叹了一口气。 “谢陛下!”邹吉抬头看见陛下的眼睛,换来一身胆寒,陛下的眼神就如一只猛虎盯着着猎物的眼神,他没想过短短半月的时间,宽厚的陛下就变得如此阴鸷。 “丞相,三日后先皇入皇陵你来主持吧!朕这些时日有些累了!” “陛下,那下臣便去准备!” “等等,丞相与朕去看看父皇,我相信他很想见你!” 第三十九章 打探 成飞看着眼前的堆积着的账本,眼睛有些发涩。自从少爷让他将账目交给辛少府之后,这石炭矿的账目全部堆积在这。他本想拿走属于少爷那部分的份额,并将这些银钱送至京城府上。 辛少府还让他来算这些账目,成飞见到快这一季的账本,心中不知骂那辛少府不知多少次。 这些时日中他见到什么皇家产业,辛少府将少爷原有的想法推翻,这些石炭没有走进寻常人家,却被皇家的商队运送到封国各个州府高价卖给那些富贵人家,那些富贵人家听闻这是陛下发现的祥瑞,这些石炭就被一抢而空。皇家赚得盆满钵满。 成飞边看着账本,便拨打手中的算盘。原本他不懂如何使用算盘,在少爷的教授下,他很快就学会了,他弄不懂那些文字,他对银钱却了如指掌。 辛少府看着那些雇工担着石炭走上商船,笑了起来,这些都是皇库的银钱。 当初见到那殷副尉说要先将石炭供应给贫苦百姓时,便否定了,这样好赚钱的方式,用在那些百姓身上实在是可惜。他接手后便让人四处宣扬陛下发现这祥瑞。 “看来这殷都尉不会赚钱!” 殷年打了一个喷嚏,看来是昨夜有些着凉了。 殷年吸了吸鼻子,正准备认真得听裴先生讲《礼记》。 “在课堂之上不加掩饰的打喷嚏,一曰不雅,二曰不礼,三曰不敬!你可知这三曰说的是那些吗?”裴先生抬手示意殷年回答。 殷年在众目睽睽下站起来向裴先生行礼。 汤林笑看这个乡下小子如何收场。 “先生,一曰不雅的一曰是学生在课堂上没有掩饰克制,二曰不礼是学生在此之下没有向先生与同窗抱歉,不敬便是对圣贤之地不敬。” “那怎么不见动作?” “先生,刚才学生见您讲的认真,同窗们也很是认真,便没有打扰!”殷年再次做揖。 “不错,你谓何名?” “先生,学生殷年!” “我知道你,常听闻梁公说起你!百闻不如一见!是个不错的后生!”裴先生看着这个常被老梁说起的小子,示意其坐下。 “先生,缪赞了!”殷年作揖后便坐下。 汤林看着这一幕,皱起眉头,梁公何许人也,他在这京城中为何从未听说过这一号人,从裴先生的语气中听出裴先生很是尊敬。这事还得早些弄清楚。 裴先生重新拿起《礼记》:“夫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这便是讲为人子所该做到的事情,出门时要告知父母,回来同样如此!还望各位受业谨记!” “学生谨记!” 汤林觉得一定要弄清这殷年到底是何身份。 京城的二月来的有些早,城中四处飘荡着柳絮。城外的桃树已经发出花苞。 殷年走在夜晚下的坊间,那些叫卖声还是让殷年觉着陌生。 府门前,林秀儿看着坊门,今天便是少爷散学回府的日子,肖伯做了一桌拿手的好菜。 这几日里,几个哥哥不知为何时常不在府上过夜。肖伯也没有说什么,有时她感觉自己很没用。 林秀儿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坊门,虽然她很好奇少爷今日为何没去梁府,但她还是很开心。 “少爷回来了!”林秀儿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将少爷手上捧着的书本拿过。 “这么冷的天,你为何站在府门处?”殷年感受这府门处的冷风,皱起眉头,这样的天气最容易染上风寒。 “少爷,奴婢也才出来!”林秀儿没敢看少爷的眼睛,其实他已在府门处等了一个时辰。 “我不是说过,我把你们当成自家的弟弟妹妹,以后便不要如此!” “好的,少爷!”林秀儿明白少爷不像其他公子那般对待下人,但他毕竟是少爷。 “以后,我们就如家人般,不用叫我少爷,其他的随你怎么称呼,你不是下人!”殷年其实很喜欢像林秀儿这样的妹妹,对林秀儿已只是兄妹的关系而也。 “少爷,这?”林秀儿还是很犹豫。 “不用犹豫,我说了便是!” 两人走在过道中,林秀儿低着头,撞到殷年的背上,殷年被这突然一撞打了一个趔趄,她手中的书也掉在地上。 “少......公子,没事吧!”林秀儿涨红着脸向前扶住殷年。 “没事。”殷年看着面前的肖伯:“伯父,这些日子打探得怎样?”殷年没有废话,前几日林恩去了一趟太学院,殷年便让他带回消息给肖伯,让他们去熟悉这京城,顺便打探一些关于汤林那些纨绔的底子。既然没办法和平相处,还是做一些准备,这些虽然现在惹不得,但暗地里做好准备才好。 “我已经给他们讲了,今日让他们三人必须回府上!”肖伯知道少爷怎么想的。 “那先进屋吧,等他们回来再说!”殷年便走进宴厅。 这几日对于林恩来说,很惊奇也很新鲜,他才感受到这京城的巨大。肖伯说过今日便回府上,因为今日少爷便回到府上。他们兄弟仨说好在坊门前一起回府。 林恩看着坊门处的两人,相互笑了笑,一起走回府中。 “大哥,你那边怎么?”孔平问着林恩,他这几日在西市各处熟悉与打探消息。 “见到少爷了,再说吧!”林恩没有正面回答。 推开宴厅,少爷坐在上位。 “都回来,坐吧!”殷年浅笑的看着三人,这三人几日没好好打理,与当初第一次见他们有些像。 “少爷,我有......”林恩刚准备说这些日子打探的消息便被殷年打断。 “先吃饭吧!” 的确他们这几日也没吃上什么好的饭食,三人见少爷发话便各自端起碗开始吃起来。 殷年看着他们,感觉自己身边还是差些人。 三人很快吃完了,便又准备开口。 “先去洗澡,换身干净些的衣物,水老夫已经热好了!”肖伯又打断他们,这些孩子还是性子有些急了。 三人看着殷年,殷年点头让他们先去洗澡。 “小年,看来他们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就是这个性子还得磨磨。” 殷年点头,慢慢从盘中夹起菜,还是肖伯做的饭食合胃口。 饭后林秀儿收拾碗筷,三人也换好衣物来到厅中。 “现在可以说了!”殷年看着不再邋遢的三个人。 “少爷,我这些时日在东市熟悉各坊情况与打探,有了些眉目。”林恩说着便从怀中拿出他这些日子画下东市十坊的所住之人的府邸情况交给少爷。 殷年拿过这些图纸,一坊在一张一尺见方的宣纸上。密密麻麻的,虽然有些乱,但是在这些图纸还是描述的很清楚。 殷年点了点头示意林恩接着说下去。 “那汤林,是礼部侍郎的大公子,也是这京城出名的纨绔,喜爱带着他那些跟班去春楼等地,还好欺诈百姓。他虽然是出名的纨绔,但也有对头,听坊间传闻,他与兵部尚书的二公子向来不合,常聚众斗殴!还有常跟着他左右的有工部员外郎家的三公子刘沛与御史中丞家的四公子林恗,这两人父亲算他们中官职比较大些的。他们这些时日常去春风楼。” 殷年在打探汤林时,那汤林也没闲着。 春风楼中,汤林左右手各搂着一个女子。 “你说什么?”汤林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小子竟然是个官,虽然他没听说过。 “千真万确,那小子是个八品下的虚职武官!”刘沛再一次说着,他也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还有官职在身。 “什么官?”汤林推开那两个女子。 “汤大公子是一没听说过的官职,御侮副尉!” “御侮副尉,还真没听说过,哼,一个不入品的官!”汤林觉着这就没事了,不入品而已。 “对了,太学院不是不接收有官职的人进入太学院吗?”汤林看过那太学院的章程,上面还像是只允许白身的人成为太学生。 “是的,还是汤大公子见多识广!”林恗将汤林推开的那个女子抱着怀中,拍着汤大公子的马屁。 “哼哼!这次看他有何办法!”汤林觉得这次差不多,像那样的就不该出现在太学院中,不,是出现在他眼前。 说完便让老鸨将春风楼的花魁云娘叫来,这样的喜事得庆祝。 翌日卯时,殷年便到了永平坊坊门处,今日他便要去兵部述职。他也没想到一个虚职还得去兵部坐班。今日也好不容易休息。 昨夜他与肖伯四人聊到子时,他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坊正打着哈欠,看见殷府的马车停在坊门前,肖兄驾着马车。 “肖兄,今日怎起得如此早?” “坊正还是先开坊门吧!”肖伯笑着回答永平坊坊正。 “原来是殷公子要出门,昨日才回,怎么今日太学院就开课了。”坊正边打开坊门,边轻声问着肖伯。 “太学院没开课,是我家公子去兵部述职,公子说了第一次还是不去迟了才好!”肖伯向坊正小声的解释着。还是让小年在马车中休憩一会。 “既然是公子去述职,那老汉就不打扰了,肖兄可以坐了!”坊正很快便将坊门打开,他可没想到那殷公子不过束发的年纪就已经做官了。 第四十章 兄弟相称 肖伯驾着马车行驶在没有行人的坊间。他最近听闻陛下要与刑部尚书之女举行国婚。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这也是百姓所想看到的,毕竟皇后之位也空缺很久了。 街上的行人渐多,殷年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将身体坐直,身体靠在车厢上有些酥麻,动了动肩膀。 一刻钟后,马车停稳。 “小年,兵部到了!”肖伯拨开帷幔,看着已经醒来的殷年。 “肖伯,我便进去了。您在此处等等!”殷年便下了马车,转头向肖伯说到。 “好的!”肖伯将马车赶到马厩处,解开这匹枣红色的驽马,然后找卖草料的人卖些草料。 殷年拿出官牌在守门兵士眼前,兵士虽诧异,但那官牌作不了假便让殷年进入兵部官署,他这次并不像去吏部官署时没有官牌被拦在官署外。 殷年看着还没什么人兵部,看来自己还是来早了些。 “这位公子,此为兵部官署,还望早些出去!”一书吏向殷年做揖,能进入兵部中的人,一般不是普通的公子哥:“如果是要找家中长辈的话,大人们还要些时间才下朝!”” “在下是来兵部述职!” “述职?”书吏实在是不相信,这少年怎么了,也不是那种得了疯症的样子。像这样的孩子在大封官场上就没见过:“公子可有证据?” “这个给!”殷年冲袖笼中拿出官牌递给这个书吏。 书吏接过官牌,看着玉牌之上的四个字“御侮副尉”。他便明白了,前些时日兵部都在传那御侮副尉的官职已经出,整个兵部都在猜会是谁,可没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这官职可是出过许多大将军的官职。他心中犯起嘀咕,这武职怎就成为文职了,怕是吏部用来恶心他们兵部。 书吏看了看着官牌,再看了看这位公子皱起眉头:“殷副尉里边请,去里面等吧!” “那好,还请前面带路!”殷年浅笑着对书吏点头。 两人走在过道中,殷年跟在这书吏身后。书吏推开一扇门。 “殷副尉,您便在此处先坐坐,等员外郎陈大人下朝回兵部,陈大人会告知您的去处!” “那本官就先在此谢过!”殷年向这个书吏做了一揖。 “殷副尉。这本就是小的该做的!”书吏将茶水递给殷年:“大人请慢用!那小的先告辞了!” “嗯,去吧!”殷年接过茶碗,看着这书吏退出这屋子,看来自己还是来早了些,现在肚中有些不好受。 封国金銮殿,百官站立在殿上。赵勉坐在皇位之上,看着这满朝文武,心却飞得五日之后去了。 “陛下,据在凉国潜伏的探子来报,凉国皇帝将凉国的四位王爷陪葬与凉国先皇,还有离国出兵拿下凉国云州!”兵部尚书出班,将这些情报启奏于陛下。 “看来这凉国新皇还是个狠人嘛!”赵勉收回思绪:“这次得利最多的便是那离国老狐狸!这云州被其拿下这离国骑兵的战力可要成为诸国之最,这不得不防!” 赵勉早就知道这离国老皇帝早就布局着诸国,这些年对极北之地的部落采用那冬猎行动,便能看出这老狐狸早就在打封国的算盘。 “陛下,青州境内这些年已经进入战争状态中,随时可以应战!”兵部尚书陈宽对这还是有信心的,现在北方凉国势弱,可将原本部署与封凉边境处的军队抽调些去青州。 “随时应战?说得很好听,封国男儿虽皆以步战为傲,朕明白骑兵的厉害,再好的步兵在骑兵面前都是下风!”赵勉可知道军中都是以铁骑为尊,封国最缺便是骑兵。 “陛下,这离国应该没怎么快将兵刀向我大封!”丞相出班,他对这离国还是挺了解的,即使出兵,他也知道这离国也拿不下青州,二十年前凉国不也是号称诸国骑兵最强,最后凉国前大司马还不是被衡国公凌匡一箭射落马下。 “这些都得早些做准备吧!让边军操练勤些,朕不想再步上次越国来犯的后尘!”赵勉对于上次越国来犯还心有余悸,不是有水军这支骑兵,现在可能他就没坐在此处了。 “各位爱卿都去准备着,退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拜。 赵勉坐在回御书房的步辇之上,思考着国事。 “哥哥!” 赵勉回神,见步辇停下,赵龄儿出现在他身旁:“龄儿又怎么了?”赵勉摸了摸赵龄儿那小小的脑袋。 “哥哥,你不是说要给我找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姐吗?哥哥,你是找到你想找到嫂子了,对皇妹我的一点都不上心!”赵龄儿瘪着小嘴,她可是很不高兴,自己这皇帝哥哥太小气了些。 “其实为兄已经找到了,这不是这几日没看到龄儿吗?”其实赵勉早就知道那小姐是谁府上的,上次龄儿说那公子是女扮男装的女子后,他就觉得有些熟悉,便命人去了趟梁府打探,听闻梁小姐就是叫梁离。赵勉听闻后便恍然大悟,他原来在去往巨岩城时见过梁离,只是当时他没细看而已。 “那还不是母后让我学习礼仪!”说到这有想起这些也是自己皇兄害得,不就是哥哥迎娶那好看的仙女姐姐吗?为何还要学那些繁琐的礼仪。 想到这些赵龄儿一脸怨念的看着皇兄。 “别,千万别,朕这就说!”赵勉看着一脸怨气的赵龄儿,他便猜到他这皇妹就要将这礼仪之罪扣在他身上。连忙岔开话题。 “那哥哥快说,我已经等不急去找她了!”赵龄儿拉住赵勉的皇袍撒娇着。 “那梁离住在升平坊梁府,朕既然说了,龄儿这几日就安心在母亲宫中认真学礼仪,这是要紧些,这关乎皇室的尊严!”赵勉对这事没有保留,但这关乎大封皇室威严之事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孤明白了,谢陛下教导!”赵龄儿一本正经的行着礼。 “好了,别在你皇兄这来这套!”赵勉看着平时古灵精怪的皇妹,现在装出一副公主的样子,很是出戏。 “那哥哥,小妹便走了!”赵龄儿恢复平时状态。 “去吧去吧!”赵勉开怀的笑着,自己这皇妹虽不过豆蔻,但也生得落落大方,就这脾性还是那么精灵古怪。 殷年在兵部已经坐了快一个时辰了,那个书吏进来添了两次茶水,他觉得今天实在是有些失策。 殷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身体站直起来,进门是一个身体强壮的大人,虽然没有盔甲,但这身朝服被撑的很满。 “员外郎陈大人好!”殷年做揖到。 “本官不讲这个,听书吏说了,你便是新上任的御侮副尉,怎这么柔弱?”员外郎陈珉看着眼前不足六尺的殷年很是吃惊。 “陈大人,今日下官便是来兵部述职的,下官这身体生来就如此柔弱!”殷年早就习惯这些大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嗯?来述职的吗?现在这兵部还没什么要殷副尉所负责的东西,这御侮副尉也只是个虚职,殷副尉就当这就是个名头吧!”员外郎陈珉觉着这殷副尉还是不了解什么是虚职。 “那好,那下官便回府上去了!”殷年见这员外郎陈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也没其他疑问。 “等等!”员外郎陈珉喊住殷年:“既然是兵部的人了,那还得要有兵部的规矩,以后殷副尉一月还是得来趟兵部报到就行。” “下官谨记,下官便告辞!”殷年说完做了一揖。 “以后就不用行文人礼了,殷副尉也是兵部的人了,还是行军礼吧!” “好!”殷年用右手锤左胸。 员外郎陈珉看殷年便走出兵部,便摇了摇头,这样的少年是怎么做到这御侮副尉。 殷年出兵部时撞见凌澎将军。 凌澎见到殷年,便向疾步走到殷年面前。 “凌将军,好久不见!”殷年向后退了半步后,行了军礼。 “殷副尉咱俩还讲这些客套干嘛!”凌澎带着笑容便准备将手搭在殷年肩上,殷年下意识的躲开,这只手已经在殷年心中生出阴影。 凌澎见殷年躲开便明白为何了,不好意思收回手。没办法他这是天生神力。 “我与凌将军还是不熟的!” “怎么就不熟,老子回来想了想你这朋友我凌某交定了!”凌澎觉着这么小的少年竟有如此计谋,还与陛下有故,这样的人不结交,他便是真的是傻子。 “那凌将军这朋友,恕下官无能!” “哎,年兄弟都是为兄的错!”凌澎竟然换了语气与殷年说话,语气中已经没有了自傲。 “嗯,朋友是可以做的,但凌将军这双手,下官可要远离些!”殷年摸着下巴,他也考虑他只身在京城之中还是太势弱了,身边还是需要向凌澎这样的朋友。 “为兄保证,这双手不会向殷兄弟出手!”说着就要去握殷年的手,见殷年手缩回去后,他老脸一红。默默的将手背在身后。 “凌将......” “以后叫我凌兄便是!”凌澎打断殷年的话头。 “那好吧!凌兄可知这京城中哪有......” 第四十一章 牙行 “什么?”凌澎听到殷年所言之后,这殷兄弟看来是要为府上找寻些仆人:“殷兄弟所说的仆人在西市牙行有,但这牙行是皇家产业,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将我府上的下人送几个给你便是!” “那小弟在此先谢过凌兄,可是你凌兄府上的还是算了,凌兄府上培养这些下人已不是件容易之事!凌兄还是告知小弟牙行在西市何处吧?”殷年笑着拒绝凌澎的好意,有些事还是自己去做靠谱些。 “殷兄弟,你是不相信为兄,既然如此为兄便带你过去!”凌澎对于殷年这样的反应虽说有些气愤,但转念一想,如果他像殷兄弟那般才如京城,这样的好事他也会拒绝,因为聪明人都知道:这样的好事一般都是有目的的。 两人出了兵部官署,对于凌澎来说,他在这兵部中也是很无聊,还不如出去陪这殷兄弟到西市牙行看看。毕竟他这殷兄弟可算是在陛下欣赏之人。 “殷兄弟,等为兄将马牵来!” “凌兄去吧,小弟还得去吃些早点,今日出门有些早!”殷年苦笑的向凌澎说着。 两人暂时分别,殷年与肖伯找了家面馆坐下。 “这位公子,您看要来些什么?”一个满面胡须的中年壮汉,用肩上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殷年像是皱起眉头,看到在这处吃面的人很多便放下心。 “店家,两碗羊汤面吧!”殷年看着那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字说着。 “好勒,公子稍等,马上就来!”满面胡须的中年壮汉笑着将面挑起放进羊汤锅中,用筷子打散开。他原本是在战场之上下来的伤兵,这只右腿被凉军砍了去,本来在军中这样的伤势是活不过来的,最后不知是老天见他命不该绝,就给他留了一命。回到京城之后拿朝廷所发的津贴。在这兵部外买下这处商铺,做起了面食,兵部上下时常来赏脸光顾这里。 “公子还请让让,小心烫着!”壮汉右手拄着拐杖,左手张开顶着一个木盘,盘中是两碗冒着热气的羊汤面! 殷年和肖伯侧过身子,壮汉将这两碗面放在殷年与肖伯的面前。 “公子,要是夏秋时节来这,会有青菜的!”壮汉解释着,这冬天就没有新鲜的青菜,有也只有皇家有。 “没事!您去忙吧!”殷年搅拌这面条,这摊主很是大方,上面的有两片很厚的羊肉,这面也很好吃,入口顺滑,汤汁浓郁,难怪这摊主长得如此凶恶,却又这么多人光顾。 “店家,多少文?”肖伯见殷年吃完之后便对那壮汉店家说到。 “两位二十文!” 肖伯从袖笼中取出钱袋,将铜钱递给店家,壮汉双手在身上的衣襟上擦了擦后接过铜钱。 “公子,这面可还合胃口!” “很合胃口!”殷年浅笑的说着。 这时凌澎骑马过来,下马看到殷年与壮汉说话。 “少爷,怎么有空来小人这店中!”那壮汉看见凌澎之后行礼。 “本少爷不是来找你的,你去忙你的去吧!”凌澎对这个原本是他父亲的亲兵的壮汉说到,当年他那条腿便是为了救父亲丢掉的。 “殷兄弟,走吧!” 殷年坐上马车,凌澎骑马对车窗处的殷年说话。 “不是我说,殷兄弟你也是个武职了,下次出门还是骑马吧!”凌澎在京城中还没看到哪个武职官员出门是坐马车的,除非是那些年迈的老将们,上次在鄢城他也是迫不得已坐了一次。 “凌兄你有所不知,小弟还没骑过马!” 殷年见帷幔卷起来,与骑马的凌澎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 西市不如东市繁华热闹,出入这里的大都是京城中普通百姓,很少有外邦人与官员,街面没有东市宽,也没东市干净,那些路旁摊铺见一辆马车与一匹名驹上骑乘的将军,都躲远远的。生怕这两位给碰刮到。 这京城不止有光鲜,已有这样市井之处,殷年望着这些胆战心惊的百姓,看来这些百姓应该被那些地痞流氓打压得厉害。 凌澎带着殷年进入牙行,一进牙行就闻到尸体腐烂的味道,看着那些关在如同牢房的人,殷年皱起眉头。 牙行管事在得知有贵人前来,便迎了上来,便对凌澎殷年行礼。 “凌将军什么风把你吹到下官这牙行来的,上次凌府领回去那几个奴仆可还听话,这次凌将军可要那种奴仆,下官给你挑挑,还有一批刚从明州来的货,要不要看看!” 凌澎看着这嘀嘀不休的牙行管事,很是心烦,难怪家里管家到这牙行来之后,那几日人都有些恍惚了。 “这些还得多谢凌将军的威猛之势将那些流民.......” “好了!”凌澎实在受不了了:“这次来牙行来卖奴仆的人是我这位兄弟,你有什么就亲自向他说,本将军去那边坐坐!” 说完就往院中的石桌走去。 “这位公子,下官好像没见过呀!”牙行管事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这让本就丑陋的脸更加恶心。能让凌将军亲自陪同的人,定不是是凡人。 殷年刚才也受过这致命的语言攻击,很是无奈,他也想向凌澎一样远离这嘈杂的牙行管事。 “我叫殷年!”殷年只好强挤出些笑意。 “原来是殷公子,那殷公子可想要怎样的奴仆,丫鬟,家仆等等应有尽有!” “再看看吧!”殷年轻捂口鼻,看着那些如牢房中人。 “公子,我......” “公子,选我吧!老汉会养马......” 头发斑白的老汉双手就要触到殷年时,那牙行管事用手中的木棒狠狠的打下去,木棒断裂开来,那老头双手无力的垂下,十分痛苦的倒在地上。 “你们算什么,还想在本官眼皮子地下,伤害殷公子!”那牙行管事脸上那谄媚瞬间消失,恶狠狠的盯着那些官奴。 刚才还嘈杂的院子,变得很静,连那被打的老汉也没有吭声。 “殷公子,现在好了,您现在可以慢慢查看!”牙行管事又一副谄媚的看着殷年。这翻脸如同翻书。 “那就多谢管事了!就刚才那个会养马的老汉吧!其他就不用看了,府上刚好差一个会养马的马夫!”殷年面无表情的看着牙行管事。 “公子,真的不要了吗?”牙行管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不用了,还望管事开个价吧!” “这个朱老头,十二两!” “把他的身契拿来吧!”殷年也没有还价。 “还是公子大方!在下这就去拿!”牙行管事笑着转过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半炷香的时间,牙行管事将朱老汉的身契交到殷公子手上。 殷年便将手中的白银给到牙行管事的手上。 “来人,将朱老头请出来!”牙行管事对两个牙行伙计喊道。 很快两个伙计就将朱老头抬出来扔在地上。 “你真是运气好,竟能如此幸运,以前像你这样的都死在这里面了!” 牙行管事蹲着朱老汉面前,祝贺着他。 朱老汉向牙行管事吐了一口浓痰,牙行管事险险躲开。 “本官现在就告诉你,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牙行管事脸色阴沉的夺过身边伙计手中的木棒,就要打向朱老头。 “他已经不是你手上的人了,还是交给我吧!”殷年出手阻止的这牙行管事,便对身边的肖伯说道:“肖伯将他带出吧!” “今天就看在公子的面子上!”牙行管事将木棒丢给牙行伙计手中。 殷年叫上凌澎就出了牙行。 “今日你这可不像在鄢城时那般行事谨慎!”凌澎看着今日冲动的殷年,看来他这殷兄弟还没练成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 “人嘛!有感情才能称作人!”殷年觉得在这牙行实在是待不下去,这些官奴原本也是封国人,家中的男人成了流匪,那些流匪被剿灭后,却将他们的妻儿老小捉拿,成为这所谓的官奴。殷年还是做不到面不改色的看着人在他面前被如此折磨,那些人在这料峭的初春穿着单薄,大多还都是些孩子。 “的确,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凌澎点头同意,但他还是要再次告知他这殷兄弟:“殷兄弟,你知道这牙行可是皇家产业!” “凌兄,小弟也没怎么样!算不了什么吧!” “这京城都知道这牙行是皇家产业,却很少有知道这产业并非是陛下的,这是太后的产业!”凌澎小声在殷年的耳边说出这秘辛。 “太后?”殷年皱起眉头,这怎么又有太后了,自他已才来京城,也没见过所谓的皇家。 “小点声,太后虽已不再掌控权势,但也不是毫无权势!刚才那牙行管事便是太后泰和宫里的太监!”凌澎见四下无人便将这些事情告知殷年。 “还有这层关系!” 凌澎与殷年之后就相互告辞离开。 殷年上了马车。 那朱老汉躺在马车里,见殷年上了马车,奋力的爬起来,跪在马车中。 “老奴给少爷惹麻烦了!” “没事,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你先躺下吧!”殷年见朱老头脸色痛苦的跪在,便扶他躺下。 “少爷,以后老奴这条命便是少爷的了!少爷.....”朱老汉很是真诚的看着眼前这少年人,他想起他和少爷上下年纪的孙子,眼睛泛红欲言又止,他已经给少爷带来许多麻烦,不敢再奢求其他。 “怎么不说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少爷,老奴有一个孙子前些日子被人买走了,老奴甚是担心!”朱老汉支支吾吾的说出他孙儿的事情。 “这个嘛!”殷年觉得现在的他还没那么大能力在这偌大的京城中找一个奴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那牙行管事。 殷年衡量很久,还是等几日后再来问吧! 春风楼,汤林很是感叹昨夜春风,突然刘沛急冲冲的跑进来。 “什么?你说那殷年跟凌澎在一起?”汤林听到这个消息从位置上弹起来:“这殷年到底什么来头!给我去查!” 第四十二章 招揽 牙行与府上不过相隔四坊,马车很快就到了平安坊。 肖伯停下马车,将朱老汉搀扶下马车,他本就有些瘸的右腿,在朱老汉的重压之下,显得更加行动不便。 殷年下了马车却没有回府上,与林秀儿走到这西市的坊间。 “公子,您这是在找什么?”林秀儿很是好奇,刚回府上便被公子叫出府,公子也没有说去干什么。 “来京城后还没在平安坊附近看看!”殷年从来到京城之后大多时间都是在梁府附近游玩。 殷年觉得在那牙行找奴仆可不太算明智,他这所剩无几的钱财是没法支付得起这样一笔费用。并且这些奴仆出入府苑会被有心之人关注,这毕竟是京城! “这位公子,施舍些吧!”一个邋遢的小乞丐跪在路旁,单薄的身体在这春日里瑟瑟发抖,眼神里带着乞求。 殷年笑了笑,从袖笼中拿出一点碎银子,放在那小乞丐的破碗中。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那小乞丐向殷年磕着头。 不远处有个比这小乞丐大些的乞丐见到此幕,便冲上来抢走这小乞丐破碗中碎银子。 “洪七,谁叫你出现老子的地盘上,还不快滚!”那大乞丐将碎银子在手中抛着,便用脚踢向这名为洪七的小乞丐。 小乞丐眼中有愤怒,有委屈。但没办法这些年纪大些的乞丐专门欺负像他们这样的小乞丐。 “你还我!”洪七没有动,任由那大些的乞丐踢打:“听到没有--还我!” “不还你能怎样!”大乞丐讥笑的看着这洪七,脚上却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走吧!”殷年见到这一幕后,又从袖笼中拿出些碎银子给那大乞丐,让他拿着这些离开。 “那就多谢公子!”大乞丐笑咪咪的向殷年道谢,转过头对洪七说道:“没想到你小子运气不错!” 林秀儿将地上的洪七扶起来,眼睛有些泛红,她想起曾经在巨岩关内行乞时的样子。 “谢过公子,谢过姐姐!” “没事!”林秀儿轻轻拍打着洪七身上的脚印。 “你叫洪七?” “公子,小子就叫洪七!”洪七看着这个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公子回答到。 “家中还有其他人吗?” “回公子的话,小的没有家!”洪七摇着头。 殷年点头:“你愿不愿跟着我?”殷年试探的问着。 “公子,为何让小的跟着公子?”洪七很是疑惑,他不知道为何这公子会让他跟着他,他在京城这些时日从来没见过有这种要求的人,他也不是像年纪大些的乞丐有些劳力。 “其实,也不是让你住在府上,你的衣食我可以给你,我会给你一些事情去做,怎样?”殷年对洪七说着,这样的小乞丐是他最好的选择,像洪七这样的小乞丐,没人会在意,每日在这街头巷尾打听的消息与跟踪盯梢最好不过了。 “公子还是请直接讲清楚吧!”洪七不是傻子,这公子开出这样的条件,肯定是有目的的,不然为何养着他这样的乞丐,这公子虽然善良却不是傻子。 “既然你已这样说了,我也不拐弯抹角!”殷年长叹一口气后:“其实我想让你以后可为我打听些事情!” “打听事情?就没其他的事情了?”洪七皱起眉头,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就这些!觉得怎样?”殷年试探着。 “公子,那小的便接下了!”洪七没有过多的想法:“还望公子告知在下公子的名讳与府邸!等小的先去与我的那些朋友告知一声,再到府上!” “平安坊殷府,到了之后从后面进府吧!将你那些朋友也带上吧!” “真的?”洪七很不相信这殷公子会让他将他那些兄弟带上,他的那些兄弟也是同他一样无家可归的孩子。 “真的,这些拿着快去吧!”殷年从袖笼中拿出一两银子隐蔽的放到洪七的手中。 “那公子晚些小的必到!”洪七将那银子捏的很紧,拿起那只破碗,消失在人群中。 “走了!”殷年喊着发呆的林秀儿。 林秀儿知道公子和善,虽然公子是打算让洪七他们去打探消息,但是也太大方些了。 林秀儿跟着殷年身后往药铺走去。 巨岩关的午后,虽有些阳光,殷牧的院子中还是有些清冷。 殷牧看着坐在三弟经常做的椅子上的云若,眼中满是喜欢。 这些时日以来云若有事没事就带殷牧这来,她用这样的行为与父亲反抗着。她喜欢的便是殷牧。 “云小姐,你还是快回府上吧!”殷牧虽是不舍,但云将军这些时日已经警告他了,不让他再与云若纠缠。 “怎么,你已和爹爹站在一起了,还是让我回京城与那部侍郎的大公子荀进在一起吗?”云若板着脸,凝视着眼前这个呆子。 “没有!”殷牧躲开云若那如冰的眼神,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那不就得了,我就在此处!”云若没再看殷牧,这呆子就是这样,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心中的那些无聊的想法:“今天你做饭吗?记得多做两份!” 殷牧很是无奈,这些时日与云若相处下来,云若早就打破那端庄形象。 张功有些时日没与三皇子耶律元启一起探讨事情。 “父皇已经老了,已经变得很昏聩!”耶律元启正在抄录礼记。 “殿下,不可说!”张功打量左右,对于这样忤逆的话,殿下平时不会说出口,为何今日却毫无遮拦说出口来。 “陵常,你可不知前些时日那凉国之事,这大好机会竟让它白白流失掉,可惜了!”耶律元启抄到“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处便停下笔。 “这便是上次封国之事,让我们这位陛下变得谨慎而已!” “像父皇这样的年纪,早就该入土了,从凉国那得来消息,现在那凉国皇帝将他那四个皇弟都斩杀,用来陪葬凉国老皇帝,孤听闻此事后,几日里无法安眠!”耶律元启闭上眼睛按着太阳穴。 杨功见此,便站起来到耶律元启身边,帮着三殿下按着太阳穴。 “孤幸有陵常!”耶律元启感受杨功这恰到好处的手法。 “陵常也幸与殿下同行!” “陵常,那事准备的怎样了?”耶律元启睁开眼前。 “殿下放心,如殿下所愿!”杨功没有停下手上动作继续按着。 “那孤就放心了,有陵常在,孤心安矣!”耶律元启在次闭上眼睛,这次他就可以安心的入眠。 凉国暂时安定下来,离国拿下云州之后也再无动作,凉国大司马在边关处看着那些离国军队驻扎着。叹着气感叹,这世间再无凉国铁骑了。 离国皇帝看着疆域图,这是新换上来的疆域图,上面多了一州之地,那便是云州,大司马传回军表,云州此处便是大捷,离国军队折损不过两千人,云州马场完好无损。十年之后离国的铁骑就会踏上封国的土地。 但离国皇帝虽雄心壮志,可这龙体他还是知道的,十年他有些等不起,还好的是他的那些皇子还未有二心。 越国的春日就如寒冬,这青黄不接的日子了,越国百姓锐减两层左右,各处的邸报堆在越国皇帝的案上,这些已经快要将他压垮。 黄州以南已经出现叛军,一路攻城拔寨往京都而来,他从未想过那烟瘴之地的奴人却有如此战力,他只好将骠骑大将军袁成阔调到南方去剿灭那些叛军。 永贞十年的冬天封国降大雪,这对春日里的封国百姓来说是最好的事情。常言道:“瑞雪兆丰年”。每一个人都干劲十足,特别是鄢城县流民来说,三年不用缴税,这对于一个农户来说便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虽然他们开垦的大都是山间荒地,虽然无法种稻谷,但其他的如麦子这些都能种。 许知县看着热火朝天的流民,脸上充满了笑容。 鄢城殷家院子中,孙仁刚从田间回来,看着一脸高兴的成飞,便满是疑问。 “怎了?” “少爷发财了!”成飞这些时日不知怎么就开始变胖了,不再是那瘦弱的身体,就像他自己说的,原来是没有饭食,现在有了就想把以前没吃过的补上,胖才是福气。 “怎么就发财了?难道你将那些账本都算完了?”孙仁很是疑惑,许知县说过就算是他也要算上半月才能算完,并且还不能说没有错。他很不相信成飞会在这一旬的日子中将那些账目算好。 “不止算完了,我还算了两次,没错我才敢说此话!”成飞一脸自豪,现在少爷在京城肯定很需要钱财打点上下。 “这些你给主母可说了?”孙仁看着这开始有些痴肥的成飞。 “肯定说了,我成飞对少爷可是忠心耿耿,我对这些钱财没兴趣,我喜欢的算钱的时候和吃饭的时候!这个世间能吃饱才是硬道理!”成飞早就在那次少爷带人入原山找他们归心。 “那就好!有多少?”孙仁见成飞不像说谎的样子,便好奇的问到。 成飞伸出一根手指,笑嘻嘻的看着孙仁,两只眼睛快眯成一条缝了。 “一百两!” 成飞摇着头:“不对!” “一千两!” “不对,在往上猜!” 孙仁不敢相信,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一......万两!” 天色已经很暗了,林秀儿等在后门处,还是没见声响,看来这次公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第四十三章 归心 林秀儿正要离开,后院的门被敲响了。 “怎么现在才来?出什么事了吗?”林秀儿打开殷府后门,皱着眉头看着以洪七为首七个少年。 “没事,殷公子的意思小的明白,既然是打探消息,那就不该在光天化日下进出府上!” 林秀儿让七个小乞丐进入后院,几个小乞丐东张西望着。 “你们等等,我去叫公子!”林秀儿今日与少爷去药铺抓了些药材回来,对那老人照顾有加,之后可能是昨夜睡得晚的原因,现在正在房中休憩。 她对于府上多的那位仆人也太多的想法,这就是公子,虽然现在她还是弄不懂公子的所为,但她也相信着公子这样做是有原因与目的的。 几个小乞丐见林秀儿消失在走廊之后,便放心大胆的张望着。 “洪七,这就是你说那出手阔绰主儿的府邸,也不见的怎样嘛!”那个大一点的小乞丐打量这府邸后院之后,也没看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何况是真的有钱的公子会住在西市这平安坊中。 “既然来了,就不要说这些,白天时我也说过,不愿意就走!”洪七对于同伴这样说话有些恼怒,白日里他已经给他们说过不愿来的就不来,既然来了就不该有这些抱怨。 “连说都不能说了,看来洪七你被那殷公子蛊惑了吧!”这小乞丐见洪七如此说话,越是好奇这殷公子的这人。 殷年听闻林秀儿讲起洪七已经来到府上,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这洪七很谨慎,看来他没看走眼。 来到后院。殷年看到这些衣不蔽体的小乞丐,微微点头。 “进屋里去吧!院中还是冷了些!”殷年披着母亲为他缝制的青色大氅,冷风还是钻进身体,对于这些衣着单薄的小乞丐们应该更加不好受。 “公子就在外面吧!”洪七看着他们几人的身上那些衣物,时不时可以看到些虱子爬动。便拒绝殷公子的好意。 “没事!进来吧!”殷年微笑着,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那恭谨不如从命!” 洪七认真的拍打了身上,身后的六个少年也学着他的样子清理身上。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他们见过最体谅他们的贵人。 屋内暖和太多了,要是城外那座破庙有如此暖和,四儿也不会在冬日里走了。洪七眼睛中带着丝丝眼泪。 “你们都坐下吧!秀儿去弄些热茶来吧!” “公子,不用了!”洪七觉得这样的公子世间少有。 “今日午间,已经讲过,既然来到府上,那便是我殷年的朋友,就不必拘谨!” “公子,我们决定了,以后便跟着您!还有公子我们不是朋友!若你不弃,我便奉您为主!”洪七说完此话便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 “公子若你不弃,我便奉您为主!”其他五人见此也跪在地上,这对于他们来说这便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再如以前那般,可能终归会像四儿那样在某个冬日里离开这个世界!现在眼前这殷公子感官不错,还不如投于他门下,条件洪七已经说过,打探与跟梢对于混迹在街头上的他们来说很是简单。 大些的少年见几人都跪在地上奉这个与他年纪相当的公子,犹豫了一会,也跪在地上。 林秀儿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很是惊愕。 “起来吧!你们需要些什么就给她说!”殷年让他们站起来,又给他们指了指林秀儿,以后他们便与秀儿联络,殷年也考虑过,但还是觉得他的目标还是很大的,府上丫鬟施舍乞丐再好不过。 殷年说完就离开了,他还得房间补觉。 “我叫林秀儿!”林秀儿见公子离开后,便对几人介绍到。 “公子说以后跟你联络,你应该知道些什么,还得秀儿妹妹教我!” 林秀儿早些听公子说过,便将他知道的事情告知这些少年。 “礼部侍郎公子汤林!”这人洪七知道,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听秀儿姑娘这么说公子与此人有些瓜葛。 “对,现在就是盯着这汤公子在汤府外的举动!可有其他疑异?” 众人摇头! “秀儿姑娘如何联络到你!”洪七既然如此,不要太惹人注目才是,既然公子在查探这汤公子的行踪,那汤公子也不是个吃素的主,在京城这么久,对于那汤公子的事情他还是了解些。 “可在后门处留记号,留好之后便在今日见你处等着,看到之后我会去的!” 林秀儿已经考虑好了,她便用黑炭在洪七面前画了一个叉:“这个便是有事联络!” “明白!”众人齐齐点头。 “这些你们先拿着!”林秀儿拿出一锭银子交给洪七。 他们看到这一锭银子眼睛发光,这公子的确出手阔绰,这一锭银子乍看应该有七八两的样子! 洪七颤抖着双手接过这一锭银子,刚过手,有些沉。 很快几人陆续的离开殷府。 林秀儿盯着随风飘荡的烛光,白日里他问过公子为何?公子说他们才到京城没有根基,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钱开路。林秀儿知道公子从鄢城带来的银两快要用光了,现在只好等成飞将石炭的一成产出弄到京城来。 眼看国婚将近,庞真儿每日都被宫中来的嬷嬷教授各种礼仪,虽然这些礼仪她很早就已经学过,但这是太后的旨意不得违抗。 “小姐,为何奴婢也要跟着学这些礼仪?”丫鬟小翠这些天全身酸软,她很笨总是被嬷嬷们打,这让她很是不解,自己只是个丫鬟学这些繁琐的礼仪作甚。 “小翠,以后你也是宫里的人了,学这些礼仪必须的,因为以后见的是陛下!”庞真儿看着给她倒苦水的小翠浅笑着,还好当初他学过这些,不然她这几日也要如此。 “小姐,您还笑奴婢!” “好了,不笑就是了!” 庞真儿这些日子问过父亲,陛下品行如何!父亲总是推脱着不说。这些日子那上元节时那公子还是经常出现在他梦中,她无数次告诉他,她要成亲了,但他总是不说话的笑着,她想去摸摸他,可是直到他变得模糊,她还没摸不到他。 有时庞真儿也感慨为何那个公子他只见一面,却会如此恋恋不忘。 她在这样的感慨中,趴在梳妆台之上睡着了。 庞真儿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面貌模糊的公子,但这身衣物还是上元节的那身服饰,庞真儿很想看清他,可当她越想记起他的样貌,他就消失的越快,庞真儿看着这无声的朱雀大街,看来真的无法相见了。 “小姐,醒醒!”小翠轻轻摇了摇睡着的小姐,刚才她才出去不久回来小姐便睡着了,小姐这样很容易着凉。 “嗯?怎么了?”庞真儿轻轻醒过来,原来还是梦呀! “小姐,这里凉去床上休息吧!不然与陛下大婚之时可不能染上风寒!” 小翠将小姐扶到床上去之后,便要离开房间。 “小翠,你可还记得那日上元节的那位公子吗?”庞真儿喊住小翠。 “小姐,奴婢已经不记得了,怎么小姐还想着那位公子吗?”小翠来了兴趣,便拖着本就有些疲惫的身体走到小姐的床边,看来小姐真的对那公子动了心。 “没事,只是我也忘了!”庞真儿侧过头,原来世间就是如此,两人本就无缘,就不该有纠葛,早些忘了才好。 “小姐,要不逃吧?”小翠一脸不觉事大的样子,怂恿这小姐。小姐是个不爱将心里话告诉他人的人,既然小姐问起此事,必然小姐是喜欢上那个公子的。 “你去睡吧!明日里嬷嬷们会更严厉的!”庞真儿没有接小翠的话,有些事情本就该忘却。 “那奴婢便回去了!如果哪日小姐想去找那位公子,奴婢会更小姐一起的!” 小翠将门带上后,庞真儿想着小翠所说的话,笑着摇着轻声说道:“傻瓜!” 赵勉没有上早朝,这些时日被母后派来的嬷嬷教些令他不齿之事,母后还给他在宫中找了些秀女,但他都不为动! 泰和宫,太后听完那些嬷嬷讲庞真儿的事情。 听嬷嬷说其生的貌若天仙,端庄知礼仪,精通琴棋书画。这样的女子嫁入皇室成为后宫之主,必成天下佳话。 太后对庞真儿很满意,但是对陛下则不然,这些时日给陛下选的秀女,陛下未曾动过,这让做母亲的太后来说,有些不太满意。 封国丞相府上,丞相王钟逸与礼部尚书孙伯易正在为国婚事宜商议着。 “丞相,封国已是好久没有此般喜事了!”孙伯易看着眼前礼部准备的各种为陛下国婚做的准备。 “的确,自从先帝驾鹤西去前小公主出生时开始吧!已有十三载矣,这便苦了你们礼部!”丞相同样看着礼部各种国婚礼数与开销。 “的确是有些难,毕竟礼部这些年势微,在大殿之上早无话语权,这些年还得多谢丞相您的提携!”孙伯易停下翻阅的手中礼薄,郑重的谢过丞相。 “伯易,你已看到现在的陛下就像刚长大的龙仔,本官恐在这位置上坐不久了!”王钟逸摇着头,这些时日来陛下正在从他手中拿回权力,等不了多久他恐怕就要离开京城,回到乡下去养老。 “丞相,不是还有像本官这样的人吗?您就不要想太多!” “这次国库消耗的怎样?”丞相没有答话,转而问起国库的事情。 “丞相放心,有那从越国弄来的银钱,是很充裕的!”孙伯易看着丞相的脸色试探的说着。 “哼,看来还得多谢那刘大都督了!”丞相还是没有忘记那刘福当日在大殿之上让他无脸见人之事。 第四十四章 算计 汤林看着前面的殷年,心中已经做好了决定,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在太学院中。 他生在礼部侍郎的家中,天生的优越感,让他对于像殷年这样靠着关系上位的穷小子,很是看不起,现在还与他共处一室,不管他是否真攀上衡国公之子,还是原户部侍郎,这些都不是问题。 衡国公府已经势微,那原户部侍郎更并不用说了,并且这些人都与父亲不对付,他相信父亲他们同样不喜这些人,凌澎去岁于大殿之上殴斗官员,梁吉弃臣,何来威胁。 殷年听闻京城各处为陛下大婚之事做着准备,太学院也是如此,后天所有的太学生回到皇城中的朱雀街,为大封皇帝与皇后诵读经书。 这些时日每一个太学生都在背诵那所谓的礼经。 这一次的国婚在大封的历史上已经是空前绝后,虽封国刚从战争中走出来,但这样的盛事可让大封百姓们安心些,这已经不止是场简单的婚姻,也是稳固赵氏皇朝的一种手段。 封国位于四国之间,虽疆域不足其他四国大小,幸而夺天下粮仓,交通便利,贸易频繁。在五国中唯它最富庶。 虽已如此,还是会现流民、流匪。这样看来富有者不是普通百姓,而是这封国上下的王公贵族。 礼部官署大堂之上,丞相、六部尚书、侍郎、鸿胪寺、钦天监、织造局等官员都已到齐,商讨着最后的事宜。 所有的人都祝贺刑部尚书庞平良,庞平良知道那些人是真心,那些人是虚伪,他在刑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已经有了十三年了,当年先皇就是见他不拉帮不结派,才指定家中小女成为国后。 “今日让各位同僚前来就不用本官多说了吧!各自将各部负责的进程汇报出来吧!” 丞相王钟逸看着堂上坐着的同僚们,在这举国盛事之下,没有人会懈怠。 “各位同僚,礼部这边都已经完妥,就等后日了!” 礼部侍郎汤玥检在尚书孙伯易眼色下站起来将礼部进程汇报,这些时日以来算是陛下登基之后最隆重的一次国礼。这让礼部上下官员有些吃不消,还好在要到来之际完成。 “户部此次从国库里调出四千万两白银进行各种纳采!” 户部侍郎说出四千万两白银时,他就十分心痛,这相当于封国两年的税收。还好的的是有水军大都督从越国搜刮来的金银,虽琳琅珠宝等其他贵重之物进了皇库。但黄金白银进国库。 “工部此次已将各处完成,便就等陛下大婚之时了!” 工部侍郎觉得还算轻松,毕竟离上元节过去不到月余,有些建筑与装饰还不曾拆除,这些是陛下旨就用这些,减少些国库支出。 “吏部已将陛下国婚之事,通过邸报传到封国各处州县。” “刑部已将要大赦的囚犯已经挑选出来,就等国婚之日!” “兵部已经调遣近卫军从巨岩关回到京城,已将皇宫至庞大人府上附近搜查干净!保证国婚当日不出岔子!” “钦天监观天象,初六为晴日......” 丞相听着各部汇报,频频点头,看来这次就这样定下来。陛下那里他便去汇报。 邸报早几日从京城出去,通过信使将陛下大婚之事传到封国各地的百姓耳中。 “听县衙官老爷说了,陛下就要大婚了,还想到我们这些人,说是要免除一成赋税!“ 一个老农扛着锄头,看着田中耕种的同村老友。 “听说了,这样的陛下我我们的福气呀,一成赋税,明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就不用挨饿了!” 那老农放下手中的农活,与老友攀谈起来。 “是极,去岁时我们大封还在战场之上赢了越国!” 像这样的事情在封国各处都在上演着。 成飞在辛少府处得到那皇家开的凭据,虽然他很好奇就这样一张普通的凭据,少爷可以在京城找皇家商号兑换出银子。 成飞上下打量这张再普通不过的凭据,管他的还是先将这张凭据送到京城府上。 成飞很想去京城,上次少爷来信他已看到,少爷描绘了京城的壮丽繁荣,他很是向往。 转念一想,少爷将他留在鄢城,更有作为。等以后少爷让他前往京城时,他会毫不犹豫去京城之中。 成飞写的字歪歪扭扭的,但这已是他很认真去写的样式了,小心将那凭证装好,便去县衙寻许知县去了,这信还得让知县大人托人送去京城。 殷年不知为何太学院的管事带他去祭酒院中。 管事将殷年带到院门处后就退下了! 殷年站在院子前,打量四处,祭酒这处院子很是雅致,一片竹林中的院子,院子门前种着花中君子兰,院墙处有一梅枝伸出,枝条上有些嫩芽开始冒出来。 殷年小心的敲响院门,心中有些忐忑不安,站得很是端正。 “进来吧!” 一个很是苍老的声音透过院门,冲进殷年的耳中。 殷年推开院门,院子中祭酒坐在院中,手上拿着一本泛黄的书! 彭老抬眼,脸上看不出表情。 “你便是殷年?” “禀祭酒,学生便是!” 殷年很是认真的行礼。 “有人说你有违院规处!可是真的?” 彭老低头看着手上的书,他不喜不懂规矩之人。 “学生不知!” 殷年见祭酒没有正眼看他,他便不卑不亢。 “不知?你以为一句不知,就能避过吗?” 殷年虽然不知为何,他已经很清楚是何人在算计他。 “学生真不知,还望祭酒明示!” “哼,狡辩,听闻你有官职后,怎还到太学院中!” 祭酒皱着眉头,抬头看着殷年的神态,不像是在说谎! “祭酒,学生并不没有违背院规,院规之上可是说有官职者不得入太学,但学生先得太学院纳学名额,其后做了些事,吏部才下的官职!” 殷年没想到会是在这等着他。 “竟是如此,那你何证?” “祭酒,纳学是何时出的?” “九月十二出,这是太学院的规矩!” “学生是在十月后才得这身官职,这并没有触及院规!” 殷年浅笑着,这便是他为何知道这院规,还会到太学院纳学的原因。 “看来是冤枉你了!” 祭酒放下手中的书,认真看着这个束发年纪的学生,看来他有些偏颇了,只听闻刘管事的片面之词。 “祭酒也是受小人鼓弄而已!” 殷年看得出来祭酒并不知晓此事,看来是有人从中做梗罢了,利用祭酒将院中规矩看重的性格而已。 “定会严查此事!” 祭酒眯着眼睛,他没想到有人会利用他,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忿,但不曾在脸上表露半分。 “如果祭酒再无其它事情,学生便告辞!” “便去吧!” 祭酒轻挥手让殷年离开。 此时的汤林与刘管事在春风楼中把酒言欢。 “此事还得多谢刘管事了!” 汤林举起酒杯。 “汤公子,这些便是刘某分内之事!汤公子不必如此!” 刘管事谄媚站起来,双手端起酒杯,小心的与汤公子碰杯,他不曾想过会得到这礼部侍郎家的公子青睐。 “此事,我不想让任何知道!” 汤林似笑非笑看着这刘管事,这刘管事是刘沛找来的,这人是刘沛的远房表叔。既然像搭上上他这条船,那必须做些事情,刚好这殷年的事情需要处理。 “刘某明白!刘某不认识公子是谁!” 刘管事很是上道,对这样的事情很好拿捏。这些贵公子都是如此,做事很是隐秘。 “那便好,以后有何事说与刘沛!” 汤林就很喜欢这样的人,像这样狗都是很聪明的,伤不到他,他们明白他们需要什么! “那刘某便在此谢过汤公子!” 刘管事等到这汤大公子的承诺之后,便将杯中的饮尽,他还是需要一个好的主子,前段时日听闻家中人说自家那远房侄儿在太学院中,便想着通过自家这远房侄儿搭上这礼部侍郎家的公子。 “为今日的成功饮酒吧!” 刘管事回到太学院中已经是戌时,晕晕沉沉的走回住处,他今日很是很得意,不仅搭上汤公子的船,还在祭酒面前露面。 “原来这一切还是蛮好得到的嘛!” 第四十五章 转变 刘管事躺在木榻之上,房门敲响,昏沉着他爬起。 “别敲了,还让不让睡觉!” 刘管事很是不耐烦,竟有人如此晚来敲门。 “刘平,祭酒大人有请!还请速速前往!” 房外之人说话很是冷淡,祭酒大人告知他让他请这刘管事去,他从酉时等到戌时,才看到这刘管事醉酒的回到太学院,太学院当值不可饮酒。 “什么,祭酒大人?还望这位仁兄去告知祭酒大人,在下立马便去!” 刘平听到祭酒大人有请,酒醒了一半,看来祭酒大人是要夸赞他,但这身酒气不能出现于祭酒大人面前,便让屋外之人去前去通告。 刘平换上外袍,用冷水洗了把脸,便向往祭酒大人所住院子而去。 刘平在院外平复着气息,整理好衣着,推门而入。 彭老坐在大堂之上,大堂两侧坐着太学院各处管事。 刘平看到藏书阁总管事在闭目养神,寝舍总管事品着茶,他的上官冷眼的看着他,他觉得上官是在怪罪他,未将此事告知他,而是直接跳过他直接向祭酒大人揭发!刘平假意的向上官一笑。 “各位都等你许久了!” 坐在祭酒下首的太学院大管事冷言而对。 “祭酒大人,各位管事大人,都是下官的错,还望各位大人谅解!” 刘平向各位行礼请罪,他从各位管事的表情与态度中感觉事情不对,难道那小子没被祭酒大人踢出太学院,但刘沛今日还振振有词给他保证,那小子是有违院规之处。 “刘平,你可知错?” 彭老冷言的看向刘平,对于今日之事必须严惩,不然这太学院的规矩就坏了,以后还怎能在太学生中立威。 “祭酒大人,下官不知?还望祭酒大人提醒!” 刘平见祭酒大人如此说之后,慌乱的跪在地上,残余的醉意瞬间全无!看来汤大公子没有查清此事,就让他告知祭酒大人,这是在害他! “看来你确不知情,若告知幕后指使者,便不用官府拿你!如若不告知幕后指使者,那就本官便让人带你去刑部,我相信刑部的能力,可以从你嘴中掏出来的!” “祭酒大人,此事并无人指使,只是下官在查看各位太学院学生资质时,发现那名为殷年的学生已经是兵部官员后,才将此事告知祭酒大人的,除此之外并无他人知道此事!” 刘平知道此中利害,太学院他惹不起,汤大公子更惹不起。 “看来你的嘴挺硬!大管事已经查过,你并无进出典藏房的记录!这便是本官问的最后一句!如果不说出指使之人,那便去刑部吧!” “下官身后并没有指使之人,此事只是下官失职未查清而已,祭酒大人却如此对待一个兢兢业业为太学院的人,怕是会让太学院同仁寒心!” 刘平见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后,便从地上站起来。虽祭酒大人大封文宗,但好像在为人处事之上太偏颇了些。 “你的为人,作为你的上官还是清楚,听闻你今日当值并未在岗,还饮了酒!” 刘平见上官说起这事后,眉头一紧,这两处很容易就能查出他所来往之人。 “的确有这回事!但这只是违了院规,并不能让下官进刑部大牢,虽在下有些错,可罪不至入刑部大牢,还望各位大人莫失了判断!” 刘平冷笑的看着这一群人,既然如此便撕破脸皮,不就丢了这太学院管事之职,汤大公子可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哼,你便不需出现在太学院之中了!” 彭老闭上眼睛,此人已如此,那便不用留在太学院中,太学院容下这样唯利是图的小人。 “那在下还得多谢祭酒大人了!” 刘平行完礼便走出祭酒的院中。 “祭酒大人,为何如此就放过这刘平,这是给太学中那些鼠辈制造可乘之机!” 大管事本就想要杀鸡儆猴,但没想到祭酒大人却如此轻易的放过刘平。 “都下去吧!” 殷年躺在床榻想起今日之事摇着头,如此粗鄙的算计都已经用上了,本以为这汤林算一个聪明些的纨绔,没想到也不过尔尔。 但此事还是不能放下警惕,既然那汤林当他为玩物,为何他就不能将这汤林做为玩物!让他在这京城多些乐趣。 翌日,整个京城都陷入喜庆之中。 但对于汤林来说这喜庆与他有些格格不入,他很是气愤,没想到最后还被倒打一耙。 “汤公子,小的该何去何从,还望汤公子给小的条明路!” 刘平坐在汤林对面,他觉着此事暴露后他未将汤公子供出,便也是一功。 “连此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汤林对于这样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不会有好脸色看,还想从他这拿好处,怕是想的多了些。 “汤公子,此事并不是小的做错的,这是没有查到根子上!” “怎的?还要本公子来负责吗?” 汤林语气很是不快。 “汤公子......” 刘平语气中带着不甘,他见汤公子的样子好像并不想对他这事负责,皱起眉头,原来这些纨绔便是如此,昨日还与其推杯换盏,今天便能忘得一干二净。 “还要本公子说些什么,如此废物!滚吧!” 对于汤林来说这样的为何与他有何关系,做不好那便是做不好,有的是人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走吧!我送你!” 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刘沛对刘平说到。 刘平有些不甘的离开这春风楼雅间。 “堂叔,这汤大公子脾性便是如此!” 刘沛看着这远房堂叔说着,既然想要攀高枝,那就得承受从高枝上掉下来的风险。他刘沛也是如此,这汤大公子很是难伺候。 “虽此事不欢,还得多谢侄儿的引荐!” 刘平虽心有不甘,但成了狗,便得承受主人怒气。但这主人的气性有些怪异,便是喜欢杀狗。 刘平出了这春风楼后,便就能看到太学院的大门,身影全是落寞。 他也曾想过当上大官,气派的走在朱雀街之上,他也曾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可不知为何就变得如此不堪,宁愿成为别人的一条狗。 他明白是自己在这些年中无法坐到更高的位置的原因,他没人举荐,没入过太学院。原来是这世道如此,让一个谆谆少年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现在才看透的他很是反悔,原来这世间真的会让人改变的不像人。 他走到以前常来的那对老夫妻面摊处,找了一处最不起眼的地方坐下! “刘管事,您已经有五六年没到老汉这面摊了吧!要些什么!” “一碗阳春面吧!” 来时便是一碗阳春面,走时便是如此。 一个太学院学生坐在他的面前。 “婆婆,还是一碗阳春面!” 刘平看着这个少年便想起往事,他原来也是如此。 “殷公子就不来些其他吗?怎一直就这阳春面,公子您还得长身体!” “婆婆您家的阳春面很好吃!” 殷年不好说自己现在手中无余钱,如果有便不会如此了。 “先生,学生能坐这里吗?” 殷年向那个用异样眼光看着他的说道。 “可以,你姓殷?” 刘平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便与刘沛给他描述的殷年很像,六尺身段,面若女子,年纪相仿。 “先生,学生姓殷!” 殷年没有见过此人,但此人不像普通百姓。看来此人身份与太学院有关。 “哈哈,原来是你!” 刘平哑然失笑,没想到那汤大公子对付之人竟会是如此少年。 “先生,认得学生?” 殷年不觉得见过与认识此人,很是疑惑。 “我相信你知道汤林,便知我是何人!” 刘平既然已经看开,那也无其它。 “那在下便知道先生为何人矣!” 殷年笑着摇头,没想到在此遇到汤林的人,既然与汤林有关这人为何出现于此,真的少见。“殷公子便不用叫在下先生,昨夜之后在下便不再是太学院中之人!” “这是为何?” 殷年很是好奇。 刘平将昨夜之事告知殷年,他没想到会如此与殷年对面,看着眼前这殷年有些想笑。昨日还以为踏上一条大船,今日就被丢到江中。但这是让他看清这些所谓权势之人的面目,还让他看清自己。 “原来如此!” 殷年听完此事之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这刘管事。 “刘某对做过那腌臜之事道歉!还望殷公子不要计较!” “没事,此事不是过去了吗?” 殷年点着头,这刘管事也是被那汤林利用而已,不值得放在心上,但这汤大纨绔还是有些让人寒心的。 “面来了,两位慢用!” 两人各自吃着面,不再话语。 殷年吃完之后便将两人的面钱放在那破旧的桌上就走了。 刘平没有说什么,殷年这样的人才算是真正值得跟随的主子,那汤林嘛。 刘平摇着苦笑的离开面摊,太学院便与他再无关系了,他也不想去告发那汤大公子,这样的纨绔并不是他能得罪的,看来是该离开这京城的时候了。 太学院对明日朱雀大街朗诵礼经之事很是上心,这不只关乎太学院,还关乎封国礼仪。 京城没一处关乎明日陛下国婚之事,做着充分的准备,不允许出现一丝差池。 第四十六章 还好是你 永贞十一年二月初六。 赵勉就在这长乐宫太和殿中等待未来皇后到来。心中充满着喜悦与紧张。 今天皇帝一身穿着金红之色的龙袍,龙袍之上五爪金龙贵气而不失威严。 太后今日坐于主位之上,雍容华贵,一脸慈爱的看着身旁的赵勉。 赵龄儿身为公主坐在下首首位之上,赵龄儿看着全无一物的案桌,盘坐的双腿有些麻木,她很希望未来的嫂子早些到长乐宫,现在的她能听到肚中的响动。还好这宫殿中响彻着礼乐,微微动了动身子,都怪她今晨贪了睡,没能吃上早膳。 京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今日里梁离也来到朱雀大街之上,难得挤到人群前面,十里的红妆,马车从朱雀大街排到刑部尚书府前,井然有序,春风卷着地上那些代表喜庆的红色纸片,丝竹之声响彻京城,这声音让她耳朵有些失聪。 虽也如此,梁离眼中满是向往之色,要是有一日小年哥哥也如此迎娶她,不,百分之一就行了,想到这些,她竟有些娇羞。 庞真儿在宫中女官的牵手引导之下进入凤辇,一身金红色的凤袍,头上戴着凤冠,凤冠之上镶着九颗红宝石。凤冠之下是一面金红色的轻纱,这面轻纱挡住庞真儿的那绝世容颜。 庞真儿透过面纱回首看着庞府,隐隐约约很是模糊,就要离开这生活了十八年的府邸,眼睛有些红润。 凤辇缓缓的移动着,小翠与一众女官与太监跟在凤辇左右。前后便是一身穿着金色盔甲的御林军。道路旁的百姓们纷纷的跪在地上,叩见大封皇后。 “皇后千岁,大封永固!” 庞真儿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闭上眼睛,从现在起她便是封国母仪天下的皇后。 当凤辇经过朱雀大街时,六百太学院师生朗诵着礼经,声音盖过礼乐,在这青天之下飘荡着。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殷年看着那华贵的凤辇经过身前,他便想起那个在巨岩关时陛下,脸上浮现出笑容。感叹如此宏大的盛事,这世间少有。 凤辇进入皇城中,便往长乐宫太和殿而去,宫中所有的兵士的长戟之上绑着红绸带,单膝跪在地上恭迎皇后凤辇。 太和殿前有九十九阶台阶,庞真儿在女官的牵手引导之下走出凤辇。 小翠儿便上前牵着庞真儿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太和殿而去。每往太和殿走一步,小翠儿心中便紧张一分,这庄严的大殿中便是封国最有权势之人。 庞真儿从小翠儿的出汗的手掌,便知小翠儿很是紧张。她用力抓紧小翠儿的手。其实她要比小翠儿更加紧张。 殿内,内侍已经通禀过了,所有的人看着大殿之外。 最先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的便是那顶凤冠,那些配饰在摇动着。再上一台阶看到那金凤轻纱,春风吹得轻纱微微飘动着。 赵勉看着他朝思暮想之人慢慢的出现,他的心跳也随之加快。 庞真儿出现在这大殿门前。 “奉上天旨意,今为良吉之日,大封天子与大封之后行天地之礼!愿天地护佑大封!行礼!” 礼部尚书孙伯易,手持圣旨站与殿前,大殿之上众臣跪拜上天! 礼后,庞真儿在小翠的牵着之下,来到大殿之中。皇帝浅笑的站在殿中。 小翠儿看到陛下之时,心中一紧!当陛下对他浅笑时,小翠儿感觉这京城也太小了吧! 庞真儿不知为何小翠儿再放开手时用力了些,她在面纱之下的皱起眉头。 “拜天地!” 赵勉与庞真儿齐齐的行礼。 “拜太后!” 太后看着眼前的两人向她行礼,脸上堆满着慈爱的笑容。 “对拜!” 两人对拜之时,庞真儿透过面纱,那张本想忘记的面孔出现在他眼中,她有些恍惚,看来是她实在是想的有些多了。 “恭送皇后!” 庞真儿在女官的带领之下,坐上步辇去往长秋宫中。 小翠儿跟在女官后面,她很想告知小姐,那日那公子便是陛下。 女官送皇后进后宫之后,便吩咐房中所有宫女太监到殿外候着。 女官便将房门拉上,等待陛下的到来。 庞真儿坐在皇榻上,从轻纱之上看着那模糊跳跃的烛光,她又想起大殿之上那个模糊的面容,嘴角微扬。 小翠心中有些着急,她很想将此事告知小姐。但看着守着的女官,只有干瞪眼。 太和殿之上开始用晚膳。 大殿之上那些舞女长袖弄舞,这些对赵勉没有一丝吸引性,他的心早已飞到长秋宫。 赵龄儿此时顾不得公主形象,有些狼吞虎咽起来,这已经饿了 太后轻咳,示意赵龄儿慢些,学了几日礼仪怎还是这样。 赵龄儿顺声抬眼的看着母后,用力将嘴中的饭食吞了下去,有些哽着。 赵勉看着皇妹浅笑着,他这皇妹还是如此可爱。 一曲舞罢。 大殿之上王公大臣们都站起来举杯向陛下贺喜。 “贺喜陛下!” “诸位爱卿,饮甚!” 亥时百官散去,赵勉在母后的嘱咐后,离开太和殿。 “陛下,慢些!” 成少监见陛下走的有些快。 赵勉今日没有坐步辇,只怪步辇太慢了些。 “少监,懂我的!” “陛下,这儿到长秋宫要一刻钟!陛下还是坐步辇吧!毕竟今夜还挺漫长的!” 成少监见陛下为皇后有些乱了分寸,便开口提醒着陛下。 “那好!” 赵勉停下脚步,那些抬着步辇的内侍跟上。 成少监将赵勉扶上步辇后,便吩咐这些内侍:“你们快些!” 很快赵勉的步辇停到长秋宫外。 “陛下驾到!” 成少监那尖声在长秋宫中回荡,宫女太监都跪拜着。 “都起来吧!” “恭迎陛下!”女官行礼。 “你们便退下吧!”赵勉对这些太监宫女下令到。 “你留下来吧!” 赵勉看着那个皇后的贴身丫鬟。 “谢陛下!” 小翠儿低头像赵勉行礼,她没想到那次与小姐偷偷出别院竟能撞见陛下与公主。 成少监推开门后,赵勉便走进这洞房中,成少监将门带上,这样的事在先帝时,他便做了许多次,已然熟练。 庞真儿听见外面的动静后,便知道陛下已经来长秋宫,身体坐直。 “让皇后久等了!” 赵勉慢慢的来到床榻边坐下,侧过脸见看着这个触动他心的佳人。 “陛下,臣妾无碍!” 庞真儿没有动,她还是直直的看着那道烛光,陛下的声音有些像那位公子。 “朕的意思是,朕让你等你这么多年!” “臣妾无碍!” “真儿,你转过来!” 庞真儿转了过去,这一次离得很近,她看到很真切,那模糊的脸清晰起来!陛下便就是他! “真的是你吗?” “真的是朕!不信你看!” 赵勉轻轻的将那面纱取下,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轻轻的吻了上去。 庞真儿看着眼前的陛下,心跳的很快,眼中带着笑意慢慢的闭上。 其实她早就屈服了,她本就是父亲的政治手段,她长大些父亲见陛下没有迎她如宫的打算后,便让他去到城外别苑中。 她在此之前没有见过其他男子,上元节是她第一次走进人群之中,第一次见到让她心动之人。 “陛下,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的!”庞真儿见赵勉有些把控不住时,推开了他。 赵勉深吸了口气,平复着气息。 “真儿,到这边来吧!”赵勉看着满桌的各式与喜庆相关的东西,他知道真儿肯定有些饿。但上面没有吃食,皱起眉头。 庞真儿坐了许久双脚有些麻酥,有些站不稳,头上那凤冠实在有些重,便往地上摔去。 赵勉见不对,立马将要摔倒的庞真儿抱在环中,四目相对,眼中热烈。 两人就这样看了许久,一个声音让两人都尴尬起来。 门外一老一少已经聊得很热络,突然门被打开。 “少监,去御膳房给朕弄些吃食来?” “领旨!” 这一夜京城各处很是热闹,各处灯火通明。 陛下大婚三日无宵禁,太学院也散了学。 殷年跟在两个女孩子身后,身上挂满了各种东西,他在后悔为何不叫上林恩他们或者不带着秀儿一起。现在他不仅身体快被掏空了,手中的银钱也快被她俩掏空了。 “小年哥哥,快点呀!这边这东西真好看!”梁离从簪子摊上拿起一只簪子:“秀儿姐姐,你看这支很是适合你!” “这支也适合梁小姐!”林秀儿也从拿起一只簪子。 “两位小姐,您们眼光真好,这两只簪子为本店的镇店之宝,您们是都要吗?还是......” “闭嘴!” 两人同时瞪着那摊主,那摊主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小年哥哥,你来看这支簪子适合秀儿姐姐吗?” 梁离脸色一变,便笑着问殷年。 “适合适合!” 殷年脸上挤出笑容。 “公子,这支簪子您觉得适合梁小姐吗?” “适合适合!” 殷年又艰难的挤出一脸笑容。 “那就好,那小年哥哥将这两只簪子买下来吧!” 殷年见到梁离这样的眼神,心中一惊,这眼神四年来他见过无数次,每次这眼神一他出非死即伤。 两个小姑娘就如闺中好友般,一起往下已经铺子走去。 “掌柜,这两样都少银钱!” “这个,这位公子,在下给您打折个八折吧,二两银子!” 殷年在掌柜一脸同情之下买下这两支簪子。 殷年便疲惫的跟了上去,突然身后出现两人,一人将殷年口鼻捂住,一人一掌打在他的脖颈之上,殷年眼前一黑。 两人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配合着将晕过去的殷年架走。 第四十七章 糊弄 两人将殷年带到隐蔽的街巷,将他捆绑好,口中塞上麻核,抬到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中,驾着马车往城外而去。 梁离与林秀儿在卖灯笼摊铺处等了许久还是没能等到殷年。两人很是紧张。 “梁小姐,您就在此处,我去找找公子!” 林秀儿虽然很着急,但是她只是觉得公子只是没有更上来,毕竟这朱雀大街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少爷应该不会出事的。 “秀儿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吧!” 梁离觉得还是她太胡闹了些。让小年哥哥不喜欢。 两个女孩消失在人群之中,她们来到刚才那簪子的摊铺。 “两位小姐,可有何事?” 摊铺掌柜看着这两个满面焦急的小姐。 “掌柜的,看到我小年哥哥去哪里了吗?” “小姐可是问那公子?那公子买下两支簪子后便跟上去了!” 掌柜对这三人印象很是深刻,不知这两位小姐为何问这样的问题。 “确定吗?” 林秀儿焦急的问这掌柜。 “不可能错的,但我劝两位小姐回府上看看!” 掌柜见到那公子疲态,猜想那公子应该回府上休息去了。 两人便挤进人群中往殷府而去,摊铺掌柜看着两位小姐摇着头: “何必呢?” 殷年在马车摇晃中醒来,脑袋很是昏涨,他记得最后被人捂住口鼻,打晕过去。 他动了发麻的双手,无法挣开,口中被人塞住。 原来自己被绑架了! 殷年在不停摇晃的微弱的烛光下打量这四周,一个大汉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凶恶的眼睛。 “这位公子可算醒来了!” 蒙面之人嗡里嗡气的说着。 殷年感受身上那些东西被搜的干净。 他皱起眉头,这些人会是谁的人,汤大少?还是贼人见他是是孤身的公子,成了绑票?他好似在京城中也无与其他人交恶。 “这位公子,在下还是劝你少费些力气!” 那人见殷年在不断的蹭摸着,便将从其身上搜出的短刀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是在找这个吧!” 马车在一刻钟之后停在破旧的屋前,殷年被那个壮汉扛下马车,将殷年丢到墙角。 殷年觉得身上骨头都快裂开,强忍着疼痛。 两个蒙面贼人将火把插在这房子的各处,这破旧的房子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殷年在火把的光亮之下,认真看着身前的环境,这是一处破庙,庙中到处是蛛网。看来这两贼人是临时找的地方。 那个驾马的蒙面贼人走过来,将殷年从地上提起来,放到墙角处,将殷年口中的麻核取出。 “你小子可算走大运了,竟被我们两兄弟捉到!” 那蒙面贼人说话阴恻恻的。 殷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蒙面人,那麻核压的舌头生疼。 “可不知......两位好汉为何绑在下!” 殷年看着两人在庙中升起火堆,他在脑海中滑过无数的想法,暂且没有逃离的机会。 “公子,还是老实的待着吧!” 黑脸贼人看到殷年那四处打量的样子,便冷言相对。 林秀儿与梁离匆忙回到殷府。 “肖伯,公子可曾回到府上!” 林秀儿看着府门处的肖伯问到。 “公子没有回来!秀儿姑娘怎么了?” 肖伯见两人很是焦急的模样,便皱起眉头问到。 “刚才我与梁小姐在朱雀大街和公子走丢了?” 林秀儿心中很是不安,现在只好期望于公子能回府上。 她走到院门后面将画上记号,虽然她知道没什么用处。 梁离便让肖伯送她回府,至少阿爹那里还是在京城有一定的关系可以打听小年哥哥的下落。 肖伯虽然也是紧张,但他也无能为力,等了半个时辰了。 现在林恩几人已不在府上,朱老头见秀儿姑娘的在府门前焦急的走动着。 “秀儿姑娘怎么了?” “朱伯,公子可能出事了!” “什么?” 朱老汉第一想到的是那日少爷为了救他而得罪那牙行管事,他在牙行中很久他明白那管事的脾性,看来是他让公子撞上这样的事。 今日的汤林从散学之后便与他那帮朋友在这风月之地停留。 “什么?” 汤林听到消息之后一脸高兴,没想到啊。 殷年看着两个贼人在火堆旁烤着肉,肚中有些难受,今日一直与两个逛朱雀大街,没有吃东西,现在从火堆上飘来的肉香,让他肚中叫唤起来。 贼人听闻这响动之后便侧过头。 “看来这公子是饿着了!” 另一贼人冷漠的点了点头。 “不能让他饿着了,不然这价格不好谈!” 说着那贼人便将火堆上的肉食拿到殷年的面前。刚要喂到之事便收了回去。 “公子,还是快快告诉你家住于何处吧!你说了,这块肉就归你了!” 那贼人看着手中肉,再看看躺在地上的殷年,像这样的公子哥,他见过许多,没有他不成功的。 “你们捉我有何用?我并非在京城之中有权有势之人,在下觉着你们在浪费力气!” 殷年也没有想去吃那肉,他猜测了许多可能性,原来这两贼人是见自己孤身一人给抓来做绑票。 “嗯?” 贼人皱起眉头。 “你难道没看到我身边没有仆人吗?京城之中那个公子出门不是众星拱月!” 殷年在此看着这贼人疑惑的看着他,他就再一次解释着。 “那这些是些什么!” 另一贼人将殷年身上搜出的物品丢在地上。 “这些加起来,至少也有二十两!你还说自己不是富贵人家的子弟?” 地上那些琳琅满目的饰品。 “两位可见过一个公子会买这些东西吗?” 殷年笑着摇摇头,看到这些饰品他便想起了梁离与林秀儿。 “.......” 两贼人面面相觑,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两位大哥,小的只是一个仆人而已!这是为春风楼中的各位姐姐采买些饰品而已!” “为何会有仆人穿着如此样式的衣服!” 壮汉贼人看着地上那些各类饰品,有些相信,但为何一个仆人会穿着一身公子服饰。 “今日不是陛下的大喜日子吗?为了庆贺这个日子老鸨让我们这些下人穿得如公子般,你们都知道春风楼在太学院旁边吧?” 殷年心生一计。 “只要是京城中人都知道?” 两贼人不置可否。 “太学院中,大都是些名门子弟,老鸨就是让这些贵公子觉着这春风楼与他们气质相符!在下不才,知道春风楼中有许多贵公子的消息,这样两位大哥也不亏!” “刚才我也看了,的确不是什么有钱之人,全身上下银子还不足五两!” 那壮些的贼人脸上十分鄙夷。这少年人应该是春风楼的兔儿爷! “人们常说妓子无情,没想到身在妓子的仆人也是如此!” 那驾马的贼人摇着头,没想到这仆人为了自身的安危,却要出卖那些客人。这样的人不可留,既然他这样说了,先与他做成一桩买卖,最后杀了便是。 “两位大哥可是想好了?” 殷年一脸谄媚,他自己也觉得恶心。 他将林恩他们前几日那等到的春风楼的消息,融汇起来,他便成为了春风楼仆人。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如此着急着求生!” “毕竟小人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人,在那春风楼中受够那些公子哥的气,还没有银钱可赚,还不如与两位大哥一起把这银钱赚了,离开这京城!” 殷年现在就像那真正的小人一般,让两个贼人看不出纰漏。 “你还想赚银钱?” 那壮汉贼人眼神中闪过杀意。那驾马的贼人像他使着眼色。两人便出了这破旧的庙中。 “哥,你相信这小子的话吗?” 驾马的贼人问着那壮汉贼人。 “看那小子所说之话做不了假!” “但我还是觉着不妥!” 殷年竖起耳朵也没能听清两人的对话,低头看着身上的绳索,再看着燃烧的火堆。 第四十八章 生死 “想逃吗?” 驾马的贼人进入庙中看着殷年,腰间的朴刀抽出一半,刀刃之上跳动着模糊的火焰。 梁先生从梁离口中了解的事情经过过后,便在夜色下坐上马车,去那个很久没见的故人府上。 已经不再嘈杂的街道之上,梁先生尽量入定,这京城中的形势还是那人才了解,这些年来两人早就断了联系,他却从来没有想到殷年会出这样的事情。 深夜皇宫里,成少监叫起御厨做了几道小菜送至长秋宫。 赵勉看着眼前小口小口吃着膳食的璧人,眼中充满着爱恋。 庞真儿抬头望着陛下那看得入迷的神情,那白皙如雪的脸瞬间变得入秋日里的火烧云。 烛光中,赵勉抱起庞真儿,走向床榻,放下帷幔。红色蜡烛越燃越旺。 小翠在房外听到声音,脸红如苹果,还好这风很是清冷。 梁先生下了马车,看着牌匾上李府这两个大字,看着这十六年没来的府门,这府门已经越来越大气。 梁伯敲响府门,门房打着哈欠打开府门。 门房打量这眼前的两人,睡眼惺忪。 “请问这位先生为何敲门?” 现在也是子时,主人家也未告知他会有人前来拜访,并且主人家已经睡下了。 “还望你去告知你家主人,就说二十年前的梁吉来找?” 梁吉很平和的说出此话,他与这府上的主人已经认识二十余年,当年的他还是户部员外郎,他与这府上主人认识时,那人还只是给街头小混混。 “稍等!” 门房见眼前这位先生不似有假,虽可能会挨一顿主家的骂,但至少还能留在府上。 梁伯觉着这故人现在过得还算很好,当年虽都是为了先皇做事,但这还是他向陛下引荐的,这样的旧情还是要念的吧。 半刻钟后,门房匆忙的打开府上正门,这便是主家让其打开的,能走正门之人没有一个不是主家看重之人,其中不乏一些朝堂之上的官员。 “这位先生快快请进!” 门房弯腰请梁先生进门。 门房将梁先生带往会客厅,看着那些下人点亮灯笼。 “好久不见,梁兄!为何夜深之时来到府上?” 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披着大氅出现在会客厅。 “真是好久不见!此次前来还得托你为我找到一人的行踪!” 梁先生没有转弯抹角,直接将殷年之事说了出来。 “梁兄,这京城这么大,并且无宵禁,如何能找到一个人,还得梁兄告知此人为何貌,年纪大小!” 李莫浪从梁兄的急切的眼神中能推算出此人对梁兄很重要,这些年来他能在京城中打下这样情报网,还得多亏梁兄将他引荐到先帝的面前美言,让他成为先帝手下最重要的京城情报来源处。 后来先帝升天之后,这个情报网没有人传到陛下手上,但他还是没有放下这件事,现在的他成为这京城中消息通,虽不是与这坊间帮派一样,但打探消息在京城中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许多权贵都慕名来他府上打探消息,这便是他立足于京城中底气。 “其实梁某觉得还是探晓出城的马车,特别是从宣武门出的马车!” “既然如此,那李某便去查探吧!若有消息便向去去梁兄府上通禀!” “那就好,梁某便就告辞了,还望早些有消息!” 梁先生便从座位上站起来。 李莫浪拉了拉身上黑色的大氅与梁先生作别。 见梁兄走后,李莫浪便大脑开始运作起来,这个人情是他应该还的,虽然二十年没有联系,但他不是个寡情之人。 殷年看着那抽刀之人,脸上呈现出惊恐之色,现在的他应该不会表现出淡定。 “大哥,我没有想逃,只是肚中有些空乏!看到那些肉食之后有些要吃!” 殷年咽着口水,眼中尽显恐慌。刚好肚中的声音想起,在这空荡的庙中回响。 “哼,谅你也不敢,给他喂些吧!还有用处!” 那驾马的贼人讥笑的向壮汉贼人说到,刚才在庙外与兄弟商量之后便决定从这小子口中得出那些贵公子的下落,那便可以一捉一个准了。他便收将朴刀收回刀鞘中。 殷年看到那壮汉贼人如喂狗一般喂他,低着头眼中透过杀意。 “吃饱了就将你所知道的贵公子告诉我们吧!” 那个坐在火堆旁的贼人将手中那节枯木丢到火堆之中。站起身将一条绳索丢上庙中的梁柱之上,便将地上的殷年提了过去,将他的脚绑在上那条绳索之上,用力一拉将殷年吊在半空之中。 眼前这少年总给他一些不安的感觉,这样做能让他心安些,也能让他能说些真话。 殷年被这样一提感觉刚入肚中的肉食就要喷涌而出,身体很是不适,由于是倒挂这,整个世界便翻转过来,脸上充血。 “两位大哥,在下知之必答!” 殷年忍着呕吐,艰难的说着话。看着这两人熟练做这样的事情,应该犯案不少了吧! “那我且问你,春风楼中花魁为何人?” “云娘!” 殷年脱口而出,他刚才再将脑中对于春风楼的事情多次确认,做到少有破绽。 “那与你相熟妓子为谁?” 那驾马的贼人看着地上那些零碎的各类饰品,这些饰品在他这人眼中便知这些算些残次品,不值钱。 “与我相熟的姐姐有许多,要说的话便是桃红姐姐,今日便是桃红姐姐让我出来为她买些饰品!” 殷年语速很真切,还配上对那无中生有的桃红小妓仰慕之情。 “那.......就说说这春风楼中有那些贵公子值得去绑!” 驾马贼人看到这兔儿爷那些花花肠子,摇着头。 “如果到手之后,那小的拿两成可行吗?” 那驾车贼人也是很不耐烦。 “一成可以吗?这样我便能为桃红姐姐赎身了! 殷年故意说出这句错漏百出的话,让贼人放松些警惕。 他没猜错,那驾马贼人看着倒挂的兔儿爷便点头到,有些事情还得他将话将出来之后再说。 “既然大爷答应了,那我也没什么隐瞒的,在春风楼中最有钱的莫过于汤大少汤林,时常包下整个春风楼享受其中!” 殷年涨红的脸上满是向往之色。 “说重点!” “此人父亲为礼部侍郎,二位大哥可有害怕?” “一群纨绔有何须怕的,这样的纨绔公子只是一般人不敢碰而已!” 那壮汉贼人戏谑的笑着。 “那就好,我便接着说下去,此人把这春风楼做为家一般,身边时常跟着一些其他家的公子,还有四个奴仆!” “一群软脚虾而已!” “但我劝两位大爷不要在春风楼前动手,楼中的护院便是个中好手!” 殷年一脸正经的说着。 “这些老子比你小子明白!” “那汤大公子一般出门披着的是青色大氅,身长七尺,众星拱月!” “那本大爷已经明白了,愿你没有骗老子!” 说着便将那麻核塞进殷年的嘴中。 “小子,要是本大爷不能有所意外,那你就不必活着了。” 那壮汉贼人便要赶到天亮之前进入京城,到那春风楼外绑走那个汤公子。 这个小子便让其在这庙中自生自灭就行,落在他们手中还想活着,要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殷年听见马车出了庙,他才放下心来,看来这两个贼人便是想这样困死他。 就在两贼人出去谈话时,殷年从些饰品堆在抓到一根簪子,藏在袖袍之间。 殷年努力的想拿出那簪子,右手中指很缓慢的将簪子拿出。 庙中的火堆开始燃烧殆尽,凌厉的春风透过破烂的庙窗吹打在殷年的身上,他打着寒颤,双手已然冻僵,但他还是没有放弃。 像这样吊着,殷年脑袋已经眩晕,嘴中麻核让他恶心,昨夜的肉食从胃中翻腾出来,无法冲口中溢出,只有留进鼻中! 那刺激味道让他无法呼吸,他无奈的挣扎着,眼中的泪水滴落在地上。手中的簪子戳着自己的手臂,想让自己清醒些。 手中的簪子掉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在这旧庙中回荡。 在清醒的最后一刻,他想到了身在鄢城的父母、在巨岩关的二哥、在泉州的大哥、梁先生与梁离、还有肖伯他们。 或许告诉那两贼人府上位置,也许还能保住一命,但从两贼人眼中可知他们不是善茬。 清晨的光亮透过窗棂,看着今日是个晴天!殷年慢慢的闭上眼睛昏死过去。 殷府上下一夜未睡,都在京城各处找寻这少爷。 梁先生坐在殷府堂上一夜未合眼,他不知道何人会对他的弟子出手,一直打翻他的猜想。 如果是贼人掳走的话至少会将信捎到府上,可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却毫无动静。 皇宫长秋宫中,赵勉看着身旁的皇后庞真儿,轻吻那白净中透着红润的脸颊。 今日便是要与皇后去泰和宫给太后请安,午间还得去太庙祭祖。 这对于昨夜劳累一夜的皇帝夫妻连起床都有些困难,更别提这些事情。 宫中女官进入长秋宫中,将浴桶中加入适温的热水,撒上在这个季节很少的花瓣,这些花瓣便是从南方而来的。 两人艰难的下床,两人的脸人很是羞耻。 女官将那如梅花般的白缛小心收好拿走。 两人背对着。 “真儿,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真儿相信陛下!” 说完这句话庞真儿将羞红的脸泡到浴桶之中。 成少监在殿外有些着急,宫里人来报陛下说要盯着的那个殷大人消失了。 第四十九章 绑架 清晨里,天还没亮全,因为京城没有了宵禁,那辆马车毫无阻拦的进入京城之中。 马车停到小巷之中,两贼人蒙着面,躲到黑暗中,盯着那春风楼。 一行人很醉熏熏从春风楼走出来。 相互道别便各自上了马车往府上而去。 “哼,来了!” 驾马的贼人回头看强壮的贼人讥笑着,说什么四个护卫,原来也只是那小子用来糊弄他俩的。 “跟上吧!” 两人跟在马车后面。 强壮的贼人,一个健步上前,将马夫一刀斩杀。 “咔嚓!” 马夫身首异处。 “砰!” 马夫尸体掉在地上。 汤林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把朴刀,刀尖抵在他的脖颈间。 “你可是礼部侍郎之子汤林!” 那蒙面贼人看到汤林眼中的惊慌之色,原来多大的官的孩子也是如此。 “你们找本公子?” “那就好!” 那贼人见没抓错人后,便一记手刀便劈在汤林的脖颈间,瞬间晕厥过去。 两贼人将地上的马夫的尸体丢弃在马车上,并送到一个较为隐蔽处。 将这汤公子装进准备好的马车从南门出。 今日的大街之上没什么人,一刹那的事情。 “陛下据得到消息,殷副尉被我们的人跟丢,直到现在并未接到殷副尉消息回报!” “什么?” 赵勉看着成少监,皱起眉头!何人敢在这偌大的京城中抓走一个少年。 赵勉跺着脚,正在给赵勉整理衣帽的女官,围着他身前。 “下去吧,令朕手下的那些人去搜寻!” “喏!” 成少监行礼,慢慢退出长秋宫。 “陛下,可是为朝事担忧?“ “没事,一点私事而已!” 赵勉听见庞真儿在身后问即所谓何事,一笑带过。 两人便往泰和宫而去。 一夜未眠的殷府,林秀儿将手中刚熬好粥小心翼翼的递给梁先生。 “你就是林秀儿!” 梁先生看着这个与自家闺女大小的小姑娘,的确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姑娘。 “回先生的话,小女的确是林秀儿!” 林秀儿做了一揖。 “不错,的确与我家小女不同!你可知你家公子与京城之中谁结恶?” 梁先生见这少女有条不紊的做着事,处理着事情。再问及她殷年这些天与何人结仇。 “先生缪赞了!公子到京城这些时日来,的确与礼部侍郎之子有所不快!但这期间也无异动!” 林秀儿想了想这公子的确有和那汤公子有所不和,但从这几日的情报来看,这并不像汤公子所为。 “纨绔子弟应该不会用这样的手段!还有呢?” 梁先生思考片刻,对于这样的纨绔子弟还做不到害人人命的恶事。 “还有一事,就是上次去牙行得罪了牙行管事!但上次有凌澎将军一起,应该无所大碍!“ “难道是政敌?或真被贼人奴走?” 梁先生很难想得到其他人会对殷年有所企图。 就在这时肖伯便走进大堂之中。 “梁先生有人找,他说是李先生的手下!” 肖伯觉得来了就是有希望的。 “让他进来吧!” 梁先生知道李莫浪的性格,如果此时没有八层的准确性他是不可能报给他的。 “在下李先生手下,先生有一事告知!” 堂上之人微微行着礼。 “还望快快讲来!” 梁先生面露焦急之色。 “梁先生,昨日从宣武门出城马车数为四百二十一辆马车!能查探的有三百六十五辆,官府用车三十二辆,其他的暂时不得知!现在李先生正在查探二十四辆马车的去向!” “二十四辆?” “没错,二十四辆!这些都有人去查探,李先生望梁先生不要多担心!” “好,你去告诉李先生,说我等他消息!” “好的!” 那人行礼后退出殷府。 梁先生从现在看来的确有人脉更好些! “杀人了!杀人了!” 杨明本想去偏僻处小解,看到满是鲜血的马车栓在破旧的院子中。 好奇对世间万物都是天生的,杨明小心翼翼的靠近马车,挑起帷幔,身首异处的尸体两只眼睛盯着他,吓的倒退几步,脸色惨白瘫倒在地。 久久才回神,杨明怎么也没想到他活了三十几年,竟然真的看到这凶杀案。 慌忙的爬起,往大街上跑去,很快就惊动了街上的捕快。 捕快一把抓住杨明的衣襟: “请问案发何时?案发何地?” 杨明看到捕快大人出现在他面前就如救星,立马跪在地上。 “捕快大人……小的看到……” “你慢些说!” 捕头让他慢些说话。 “捕快大人,小的在清平坊发现一辆马车与一具尸体!” 杨明带领这队捕快往那破旧的院子而去。 走近院子,便一股血腥味冲进捕头的鼻中。 “快些!” 捕头招手让部下更进,进入其中,那匹马踱着步,打着响鼻。马车之上还有刚凝固的绛红色的血斑。 捕头看这马车有些熟悉,用刀柄挑开帷幔,里面那身首异处的人,又手沾了血液,血液没有完全凝固还有些粘稠,这样看这具尸体死亡时间不到半个时辰。 他查看这人的伤口,看来这人被是一刀毙命,还是毫无察觉之下,从这人的手上可见这人也是习武之人。能在这样的条件下还能一击毙命。这说明那人肯定要别这护卫的更加厉害。 “有人知道这是谁府上的马车吗?” 捕头从马车中弯腰摇着出来。 “小的知道!” 一捕快小心翼翼走上前。 “快说!” “小的认识这是……礼部侍郎汤大人府上的马车!” “什么?汤大人府上的?不会错吧?” 捕头皱起眉头,又回到车厢中查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大人,千真万确!” “你去通知汤府管家前来认人!” “领命!” 那捕快便朝院外跑去! “各位认真查找各处,看看有何线索没有!” 说完,捕头推开那具僵硬无头尸体,认真在其身上搜索。他看到那具尸体的喉管中插着一封卷好的信。 他颤抖的取出那封血淋淋的封,慢慢打开,上面出现十几个歪扭扭的字迹: 明日午时,城外南山湖湖亭,十万两银票。 看来这便是绑架了,如果是这个时间的话,那便是汤大公子,京城前头几号纨绔。 “来人,去侍郎府上通知……不、不,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完就跳下马车,将朴刀别在腰间,往侍郎的府上而去。 两个少年往庙中走去,他俩昨日到京城中去看陛下的国婚,他们在人群中也捡到些铜钱。买了些吃食便往回到县里,昨日他们俩在城外的山洞中过了一夜。刚好前面有一个破庙可以进去休息休息。 “大哥,这里有人被吊着!” 郑云推开庙门后四下打量,看在那庙梁之上挂着一人,吓到他倒退几步,撞入郑凯的怀中。 “什么?” 郑凯听到这句话,也吓退了几步。这不可能他俩这么不走运竟然能遇到这样的事。 “弟弟,你可看清了吗?” “哥哥里面没其他人!” 两人也没在那么害怕,便再次进入这间庙中,小心的看着四处,的确没有其他人。 “哥这个人是不是死了?” 郑云回头看着在地上捡各类珠宝的哥哥。 “不要惹事,把这些拿走了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管了!” “哥,快帮我!” 趁郑凯不注意,他便将那绑这得绳子解下手已经有些拉不住了。如果拉不住这人就危险了。不死也要残。 “我说了什么?” 郑凯放下手中的珠宝,跑向郑云拉住那绳索,慢慢的放下来。 两人看着地上的人好像没有呼吸的情况。郑云将少年口中的麻核取出来,嘴中全是食物残渣。 郑云将少年的口中的残渣清干净,赵凯为其测脉。看着郑云摇着头。 郑云摸摸这少年的体温。 “哥,还是热的!能活!” 郑云用大拇指用力按压少年的人中。 许久之后,郑云也没信心了,摇着头就要走了。 “咳咳!” 明天开始正式更新! 因为这个些时间自己处理了些事情,所以没有更新,明日开始开始恢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