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唐柳村少年 斜阳西下,宁静的小村庄,孩童的嬉笑打骂声此起彼伏,在父母的呼喊与叱喝声中一个个消停下来各自归家,炊烟袅袅升起,古桥下流水潺潺,河岸杨柳轻抚着水面,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麦田。 正是秋分时节,火红的麦苗茁壮成长,清风拂过,扬起一阵麦浪。 这是楚国南部的一个村落,因村子里面的人都是唐姓和柳姓,故唤作唐柳村。 村子外那一望无际的麦田所种并不是普通的麦稻,而是灵麦,又唤仙谷。 仙谷是专门供给仙家大人们的,因此地土地肥沃,空气和土壤中含有大量的火属性灵力,非常适合种灵麦,故而方圆五十里全都种上了这种麦谷。 仙谷每三年一结果,每到结果成熟之际就会有仙家的大人们来收取,每一粒仙谷都蕴有大量的能量,身体瘦弱的人如果不小心食了轻则病痛,重则爆体而亡。 唐柳村虽然是属于楚国境内,但却不归楚国管辖,是隶属于乾易宗门下。 乾易宗是楚国数一数二的仙家大派,唐柳村周围方圆五百里都是属于乾易宗管制。 这里的人们对乾易宗多是怀着一种敬畏向往和感激之心,乾易宗不仅免掉了村子里所有人的税收,还每年给不少银两供唐柳村的人们衣食。 现在是秋分时节,再过个一两个月乾易宗的仙家大人们就会来此收仙谷了。 唐柳村的每家每户都藏了不少仙谷,留下自己食用,少量服用有增强体质之效。 对于这些乾易宗是从来不计较的,他们只要按时能够收割仙谷就好。 ……………………… 唐宁斜倚在自家院子的老槐树下,此时的他一身汗水将衣裳全部浸透。 今天是本月的最后一天,村子里有个传统,每个月的最后两天所有人都不用干活,只管好好的休息。 对于他这样大的孩子来说,休息的日子自然是和伙伴尽情玩耍了,这不,从早上开始耍了整整一天,刚被唐母喊回来吃饭。 明天又得干活了,唐宁看着蓝天万般不舍。 他今年九岁,长相嘛!还算清秀,看上去有些瘦弱。 “小宁,吃饭了。”唐母在屋子里喊道 唐宁赶忙跑进去,不为别的,今天有肉吃,每月的最后两天休息日唐母都会弄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辛苦的一家子。 还没到屋内,一股兔子肉的香味就传到了他鼻子里,这是昨天唐父上山打的。 “一听到吃跑的比谁都快,你看看你,一身的汗,就知道瞎玩,也不知道去砍柴。”唐母口中抱怨道,眼里却满是溺爱。 唐宁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唐母在生他的时候大出血,差点出了事儿,好在接生的媒婆是个非常有经验的老手才顺利生产,但也落下了病根,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 唐父坐在门口抽着烟叶,他烟瘾很重,每天不抽两袋浑身都难受,因为长年劳碌的关系,三十出头的他看上去已经像四十岁的人了,连发丝都白了一片。 “爹,吃饭了。”唐宁坐在桌子前的凳子上喊着。 “你先吃吧!我不饿。”唐父头也不回的说道 唐宁早就忍不住了,拿起碗筷哗啦哗啦的就开动,一口气连吃了三碗,吃完后还打了个饱隔。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唐母笑着说道,摸了摸他的脑袋。 “咳咳,我和你六叔公说好了,他与仙使大人们相熟,后年让他带你去见见仙使大人,然后去落云山脉。”唐父咳嗽了两声开口说道,可能是长年抽大烟的关系,他落下了个咳嗽的毛病,有时候咳得还挺厉害。 “啊?”唐母一听面色有些黯淡,小声道:“孩子还小呢!” “小什么小,错过了这次他下次还有机会吗?咳咳…”唐父有些生气,说完大声咳嗽起来。 唐母立刻过去手轻轻柔柔给他拍着肩背。 唐宁听见唐父这么说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有期待,有难受,有不舍。 六叔公是唐柳村的村长,落云山脉是乾易宗宗门所在处,乾易宗每十年一次开山收徒,能入乾易宗这种机会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不可错过的,一旦进了乾易宗就意味着从此鲤鱼跃龙门,彻底告别凡人生活,进入仙家,而其家族也必将兴盛。 可唐宁家中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进入乾易宗就告别了凡尘,就算家族兴盛又有什么用呢? 乾易宗山门招徒的第一条件就是满足其年龄界限,必须在六岁和十六岁之间,所以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 “吃饱了你自己先去洗洗睡吧!我和你娘…咳咳…说点事儿。” “哦。”唐宁点了点头,站起身到外面打水洗澡。 “从今天起,孩子每天吃的东西要好一点,去落云山脉的路费…还有六叔那里也不能太…。“ “咱们现在有…上次二蛋那…。” “大山叔…我和他说…” 唐宁在院子里听到屋子内唐父唐母隐隐约约的话语,心内一时竟无比惆怅,好像掉了什么宝贝一样。 洗完了澡回到房间,躺倒床上,想着父亲说的话,后年和六叔公去落云山脉。 落云山脉在哪里呢!那里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自己去了之后是不是也可以和那些仙家大人们一样?可自己去了爹娘该怎么办呢? 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村子,村子外面的人是不是很凶恶,自己走了爹娘会想自己吗?还有茹茹…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他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刚拂晓,鸡一鸣唐宁就醒了,下了床到外面剁草料,剁完草料把草料放在盆里,端着盆来到猪圈,猪圈里面有三头猪,这是他们家最值钱的宝贝,三头猪是两公一母,全家都盼着这母猪下崽。 把草料放进猪圈内,洗了手来到屋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碗筷,早饭和以前一样,稀饭加白面馍馍,可等他来到桌前,却发现今天居然还多了个鸡蛋。 他想起父亲昨天说的话,心里又里一阵难过。 唐父唐母这个时候早已看仙谷去了,仙谷这东西好是好,但非常难养,很是娇贵,每天要定时给它灌水,给它施肥。 更要防止畜生去偷吃,要是畜生去啄了仙谷,非但仙谷损坏,自身也会暴毙。 连体质弱的人都受不了,何况畜生呢! 村子里给唐父分了三亩地的仙谷,派给他家照看。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照看仙谷是头等大事,绝对马虎不得的。 吃完饭后唐宁换上套鞋、背着篓子,拿了把柴刀放在篓子里,一路小跑到邻居柳二伯家门前。 “茹茹,茹茹,你弄好了没。”唐宁大声喊道 没多时一个小姑娘从屋子里小跑了出来,来到他面前,小姑娘长得非常好看,柳叶眉,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樱桃小嘴儿,皮肤白皙若雪,像是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她身上也背着一个小篓。 小姑娘叫柳茹涵,从小和唐宁一起玩儿,村子里两人的关系最好,唐父和柳父关系也特别好,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事儿,小姑娘是唐宁的未婚妻。 两人订得是娃娃亲,柳茹涵比唐宁小几个月,当时唐母和柳母在有身孕时两家人就说好了,如果是一男一女就订下亲家。 村子的人没那些文绉绉的事儿,什么字据、条约啊之类的。 反正说过的话就是作数的,红口白牙的事儿。 可能是天妒红颜吧!柳茹涵长得是没的说,村子里不管大人小孩都说这孩子最好看,性子也温顺。 但从一生下来她就是个哑子,说不了话,请了好几个外面的大夫看都说治不了。 她还有一个哥哥,三岁的时候夭折了,所以柳二伯对唐宁特别好,把他当儿子一样对待。 “咱们走吧!”唐宁拉着她小手向后山走去。 两人今天的任务是上山砍柴,顺便摘一些果子,唐宁从小就跟着父亲一起上山砍柴打猎,山路虽然崎岖但对于他来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唐宁拉着她的手一路轻轻哼着曲子,脚步轻快,柳茹涵则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温暖的阳光穿过树叶照在他们两个小小的身子上,一片祥和宁静。 走了一段路,两人来到一颗梨树下,唐宁将篓子卸下来,双手抱着树干一点点的爬了上去:“茹茹,你在下面接着点。” 柳茹涵双手抱着篓子站在树下,唐宁将那支树枝上的梨子纷纷摘下,柳茹涵左右走动着将它们一个个收入篓中。 这支折完,唐宁又爬到另一只树干上,将这支树枝上的梨子摘下,一直摘了三四个树枝,他才爬下来。 篓子里已经装了十几个梨子,两人靠在大树下一人啃了一个。 唐宁背上篓子继续前行。 走不多时到他平时砍柴的地点,拿出砍柴刀对着一颗树咔咔的砍了下去,柳茹涵也拿出刀对着另一棵树砍起来。 不一会儿将两颗树伐倒,唐宁将篓子装满柴木,已是满头大汗了。 柳茹涵也是一头的汗,说到底毕竟还是两个孩子,又是个体力活,不累才怪呢! “茹茹,歇一会儿咱们就回去吧!”唐宁拿出两个梨子递给柳茹涵一个说道 两人靠在一个树底下一边啃着梨子一边歇息。 吃到一半柳茹涵拉了拉他的手指了指左边草丛,不用她提醒唐宁也听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响。 响声越来越大,唐宁感觉到不对劲了,不像是人的声音,拉着柳茹涵的小手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拿起柴刀警惕的看着那片丛林。 第二章 变故 耳听着一声大叫,灌木丛中跳出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猪,身上还带着鲜红的血迹。 想也没想唐宁立马拉着柳茹涵往后跑去,受了伤的野猪会兽性大发,变得十分疯狂,逮到人的话多是不死不休。 野猪喷怒的一声大叫,朝着两人的方向追了过去,两人在前面跑着,野猪在后面追,唐宁不时变化着方向。 在被猛兽追赶时切忌不要一条直线跑,那样很快会被追上,这是唐父以前和他说过的。 唐宁拉着柳茹涵左转右转,可两个孩子的速度怎么可能比的上野兽呢,距离越拉越近,他此刻也是慌不择路,根本分不清方向。 眼看着野猪就要追上,唐宁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大力,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人就倒了下去。 原来在奔跑中柳茹涵一不小心脚下一滑踏了空,从山上滚了下去,偏偏她又是个哑子,发不出声。 唐宁原本拉着她的手,自然就被她带了下去,两人从山上滚下,慌乱之中唐宁抱紧了她身子,越滚越快,越滚越远,在磕磕绊绊之中人很快失去了意识。 鲜血从脑袋上流下,滑过脸颊流淌到挂在脖颈的玉佩上,玉佩发出一团绿色的光芒将两人身体笼住,伤口立时复原。 …… “怎么都到吃饭时间了,孩子还没回来呢!孩子他爹,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唐母满面忧容 唐父皱着眉头,抽着烟叶:“应该不会…咳咳…孩子又不是第一次上山,天天都去的,能出什么事儿啊?可能是在山上摘了许多好吃的果子,高兴的忘记了时间吧!再等一会儿,还不回来我去找找。” “友山,友山。”门外传来柳父焦急的喊声,话音刚落人已到了唐父唐母面前:“小宁回来了么?” “没有,怎么?茹茹也不见了?”唐父眉头皱的更紧了 “是啊!我刚才问了大家,有人看见两个孩子上山去了,现在都没回来,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柳父搭着手来回渡步,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走,咱们现在就上山找去。”唐父坐不住了,立马起身说道。 ……………… 唐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柳茹涵一个人在边上不停的抹眼泪,梨花带雨的脸上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又是茫然。 “茹茹。”唐宁喊了一声,身体坐了起来。 看见他醒了,柳茹涵眼神一下亮了许多,止住了哭声,不停的用手势比划着什么。 此时太阳已经西落,唐宁察觉到脸上湿腻腻的,他用手抹了一把,咦!有血迹。 可是并没感觉到疼,又看了看身上,奇了怪了,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怎么会这样,从这么高的山上掉下来居然没有受伤? 再看柳茹涵,身上也没有伤痕。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从没到过啊!周围全是参天巨树,唐宁起身拉着柳茹涵的手:“走,咱们找路回去,太阳都下山了,天黑了就不好了。” 两人在树林间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天色渐渐昏暗,夜幕降临,唐宁感觉有些饿了,想回家但又看不清路。 他心里很是害怕担心,不知道爹娘现在怎么样了,自己没回家,爹娘肯定要急疯了。 “咕噜咕噜”,柳茹涵的肚子传来咕噜的叫声,唐宁握着她的手:“今天咱们不回去了,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先找个地方过一晚。” 借着月光两人来到一块大岩石下,倚在一块,柳茹涵靠着他吸着鼻子偷偷抹着眼泪,唐宁心下也很害怕,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风声吹着树叶哗哗作响,更添了几分阴森诡异气息。 唐宁将她搂进怀里:“行了,别哭了,我爹娘肯定会来找咱们的,说不定他们一会儿就找到咱们了。” 柳茹涵伏在他怀中,小鼻子还在一抽一抽着。两个人小身子抱在一起,没过多久竟沉沉睡去。 另一边,山上山下灯火通明,人群涌动,全在高喊着两人的名字。 傍晚时分唐父和柳父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有发现两人的踪迹。 确定两个孩子出了事儿后,柳父下山告诉了村长六叔,六叔立马安排了十几个人上山一起去找。 又派人挨家挨户通知村子里的人,让各家各户的大人准备火把晚上全部上山搜寻。 “小宁小宁。”唐母举着火把撕心竭力大声喊着 “小宁,茹茹,小宁,茹茹。”山上山下喊声一片 ………… 月挂枝头,麦田里倏然出现几个身影。 “动手吧!”为首一名身材挺拔,剑眉星目的男子淡淡说道,挥了挥手,几人立马散去。 …………… “啊!”身后女子猛然一声尖锐的大叫惊住了所有人。 “秀英,怎么…”唐母回过头,还没等她说完,一只骷髅头就附在了她脖颈上。 “咔擦。”一声清脆的声响,唐母半边脖子被一口咬掉,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啊!啊!” “什么东西?啊!” “莲花,我和你们拼了。” “宣儿,快跑啊!快跑啊!” “娘,娘。” 尖叫与怒吼伴随着孩子无助的哭声响彻在村子内。 一只血红色的乌鸦悄无声息的附在唐宁身上,一口琢了下去。 尖利的牙齿刚划破皮肤,脖颈上的玉佩发出一团绿色的光芒。 乌鸦像是收到了什么惊吓,振翅离去了。 尖叫怒吼和哭泣声渐渐停息,小村庄又恢复了宁静。 …………… 麦田里一面色白净男子满脸戏谑神态:“真不知道师傅要我们来干什么,随便派几个小子就可以了嘛!真是的。” 话音方落,一黑衣男子躬身恭敬说道:“师叔,所有地方都找过了,没有找到。” 面色白净男子道:“就知道是白跑一趟,怎么可能嘛?雨露老人的遗物会在这群凡人身上。” 另一魁梧男子道:“别抱怨了,这可是师傅花了很多功夫才打听到的消息,此地之人很有可能就是雨露老人的一支后代。” 面白男子道:“就算真的是,这都多少年了,哪还有什么遗物啊?师傅这个人啊!听风就是雨,要不然这么好的事他老人家怎么不自己来?” 魁梧男子道:“要让师傅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说他,看不给你点苦头吃,行了,师兄,咱们回去吧!” 为首男子点了点头,正想说话,眼神猛然一凝,身形一闪人已到了半空中。 一炳十几丈长的巨剑从天而降以势如破竹之势斩向男子。 “彭”的一声,男子头顶现出一双白色的枯骨挡住了巨剑,巨大的力量将他从半空中一直压了下去。 其他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身体就化成了冰柱。 以他们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地面结上了厚厚的冰层。 其中面白男子和魁梧男子在双腿被冰冻的瞬间身体一震,跃至半空中。 冰面上出现一白衣女子,左手抬起,食指和中指一并,被化作冰柱的几名黑衣男子身体立马四分五裂开,散碎一地。 半空中男子头顶骷髅,手架着巨剑,身体一直从半空被压至地面。 双脚刚刚触碰到地面,就立刻结上厚厚冰层,向他周身蔓延而去。 “哈”,男子一声大喝骷髅眼中红光一闪,冰层纷纷化去。 男子奋力将巨剑顶开,身形一闪跃至半空中。 冰面上白衣女子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青衣男子与她并列站在一起。 “血骨门的人!竟然敢到乾易宗辖内作恶。”青衣男子眉头一皱 “哼”,半空中男子冷哼一声,身体化为一群血鸦向四面八方飞遁而去。 见他就这么走了,另外两人脸色微变。分别向着东西两个方向遁去。 白衣女子双手结印,半空中凝成一个六棱柱冰晶体将一名魁梧男子身形冻住。 “咔擦,咔擦”冰晶慢慢裂开,血雾从冰晶里飘出,又重新凝聚成那魁梧男子模样。 此刻的他脸色煞白无比,还未等他回过神,一把三尺赤红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他胸前穿过。 魁梧男子强忍痛楚,双手结了一个印式,只见半空中鲜血迸裂,其人化成一道血光朝远方而去。 青衣男子皱了皱眉:“这些魔宗的人功法果然诡异,这样还能遁走,不过受了我致命一剑,已经活不成了。” “不去追吗?” “算了,他们修为功法不在你我之下,既选择不战而逃,说不定前面有人接应,故意引我们前去。“ “以他们的修为为什么会到这里,只为屠戮一群凡人?” “此事有点古怪,回去再向宗门禀告吧!先看一下四周还有没有活口,问问情况。” 白衣女子点点头,两人化作遁光而去,良久,又复归于麦田之中。 青衣男子摇了摇头:“方圆十里之内没有活口,我们走吧!这次任务时间有些紧。” ……… 云遮雾绕的山顶,一面色白净男子翘着双腿,满不在意神色道:“真是倒霉啊!居然那么巧碰上乾易宗的人。 剑眉男子道:“应该是路过,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让我们走脱。” “是啊!不过铁师兄,以你的功力我们为什么要逃呢!” “你不是也逃了吗?”铁姓男子大有深意看了他一眼:“以你的实力,也没有必要逃吧!” 面白男子笑了笑:“我哪能和铁师兄比呢!就是苦了习师弟了,不知道他能不能逃掉,我看见他似乎被乾易宗的人困住了。” 两人说话之际,一个魁梧身影从半空中摔落至山顶上,只见其捂着胸口满身血迹,一脸痛苦的神情:“师兄,救…救我。” 铁姓男子走到他面前:“伤势太重了,同门师兄弟一场,还是由我结束你的痛苦吧!” 第三章 街头 鲜血染红土地向着低洼处流淌而去,脚下昔日的师弟已身首异处,双目睁着老大,似死不瞑目。 铁姓男子面色冷漠的看着面前这颗头颅。 “呦!师兄,你把习师弟杀了,这下可怎么向师傅交代呢?他可是师傅在尘世间的唯一后人啊!”旁边面白男子一脸戏虐的笑容。 “是我杀的?不是你杀的吗?”铁姓男子面无表情,头也不回。 “哈哈哈。”面白男子大笑了几声:“师兄别生气,方才师弟我只是戏言而已,习师弟被乾易宗的人偷袭,不幸遇难。咱们现在该想的是回宗门之后如何安慰师傅他老人家。”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身为大师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自会向师傅请罪。” “师兄也无须妄自菲薄,我想师傅不会太怪罪于你,对方修为远胜你我,这种情况,换作是谁恐怕都是难以避免的。” 铁姓男子沉默不语。 面白男子继续说道:“我听说师傅给了你一件灵甲,师傅对你的偏爱可真是羡煞我们这些师弟了。” “你要喜欢,给你好了。”铁姓男子右手一翻,手中出现一副黑色满是鳞片的衣甲,扔给男子。 面白男子接过衣甲笑道:“多谢师兄,咱们走吧!别让师傅久等了。” ……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街道上的行人个个捂着大衣,缩着身子,偶尔也有几匹快马匆匆而过,快到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置办年货。 小家小户们东边剁肉,西边杀鱼,手里拿着满满的货物在雪中匆忙前行,大家大户则骑着大马,拉着骡子不急不缓。 “走开,小乞丐,别站在我店前,影响了我的客人要你的小命。”一名男子在自家店前喝骂道 被喝骂的男孩赶忙离开,他的身体看上去有些瘦弱,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拖沓着脚步,双手紧抱着身子,在雪中瑟瑟发抖。 小男孩就是唐柳村的幸存者唐宁,从跌落山谷的第二天开始,他的生活便发生了巨变。 漫山遍野的死人,血迹,以及被啃的尸体。 已经忘了是怎么走出的山谷,走出的那座山,走出的那个村子。 不愿回想,不敢回想,可是每天都会清晰的梦到那个场景。 被吸干了血只剩下皮骨的父亲,被啃掉半边脖子的母亲,只剩下一半头颅的柳叔叔,还有村子里的唐五伯,柳四叔,六叔公… 发生了什么。 村子里没有活物,狗,鸡,鸦,鹅,甚至猪圈里的三头猪都被吸干了血,只剩一副皮骨。 身体很冷,很饿,很想就这样倒下去,闭上眼然后不再睁开,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可心里有种东西一直在支撑着他,他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走了多久,他抬起头,面前是一座装饰奢豪的酒楼,其内不时传出大笑,怒骂之声。 犹豫一会儿,他向里面走去。 “干什么的,这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还没迈出那一步,门口两个大汉就一把将他推开,巨大的力量使他不由自主翻了个跟头。 “我,我想要点东西,我,我妹妹病了。”他爬起来低着头怯声道 “滚。”一个大汉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将他踹飞:“再敢向里走,打死你个臭要饭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来这要饭?” 他捂着肚子滚了两圈,挣扎着爬起来。 “还不滚。”那汉子又上来一脚踹在他身体上。 这一脚将他整个人踹飞一两丈之远,身体躺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下次再敢往里走,看老子不打死你。”大汉恶狠狠的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双手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躬着身子向前走去,走了一段路,迎面来了一个挑着担子的汉子。 隔着一丈远,唐宁就闻到一股香味,是葱花饼的味道,他的喉咙不自觉的滚了滚,两人交错而过,他的喉咙又滚动了几下。 “哎,是葱花饼吗,给我来几个。”后方一个人突然喊到 “是咧!”旁边汉子答道 “老远就闻到香味了,给我来五个。”后方那人快步走来。 汉子放下担子,掀开布帘,拿出五个油饼给那人,唐宁眼睛漂了一眼,鬼使神差的手伸了过去,两手抓起好几张,拔腿就跑。 “哎,站住。”汉子喊了一声立马追了上去,他拼命的跑,但很快被追上,被按在地上。 “你个好死不死的乞丐,抢我的东西。”汉子边说边去拿他怀里的饼,唐宁躺在地上将油饼抱在怀里。 汉子没办法,起身,对他拳打脚踢,一边喝骂,唐宁死死抱着就是不松手。 汉子打了一会儿停了下来:“算了,要打死了你我还得判刑,算我倒霉。” 唐宁听着他脚步走远才慢慢站起身来,拿出怀里的葱花饼,完好无损,还热乎着。 此刻他感觉身上非常疼痛,额头上也火辣辣的疼,他忍着疼痛快步向前走去。 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个破庙,他走进去,里面横竖躺着十几人,全是衣衫褴褛。 唐宁径直走向一处角落,一个同样蓬头垢面的小女孩正躺着那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庙门口。 原本无神的双目看见他后一下亮了不少。 “茹茹,你看,有吃的了。”唐宁拿出怀里的葱花饼,把她扶起来,撕下一块喂到她嘴里。 女孩吃了一口,唐宁又撕了一块递到她嘴里,看着她将整块吃完又拿起旁边的木瓢捞了一瓢水送至她嘴边。 喂完她后唐宁才自己啃食起来,两人出了村子后就一直沿路乞讨,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了。 随着入冬以来,天气越来越冷。 前几天柳茹涵身体终于吃不住病倒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是挨不过这个冬天了。 这一路上唐宁也见了不少和他们一样饥寒交迫的人,很多都是眼睛一闭就不再睁开的。 两人能抗到现在,可能还是和从小吃食仙谷有关,身体比普通人略好一些。 六块葱花饼很快就被两人吃完了,两人已是两天没吃东西,这几个饼下肚稍微缓解了一下饥饿。 唐宁将柳茹涵搂在怀里,靠着身体取暖,旁边传来女人轻微的哭泣声。 他偏头看去,只见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们,双手抱着一个包袱,身体轻轻抽动着。 这个女人是和他们一道来到这里的,都是沿途乞讨而来,她有一个孩子,两三岁大,前几天病了。 她哭声不大,但唐宁却能感觉到那份无言的悲痛与绝望,从她的哭声中唐宁推断,是她的孩子走了。 或许是不忍,或者是兔死狐悲,唐宁也不禁也流下了眼泪,今天走的是那小孩儿,明天可能就是自己,可他走了,还有他娘亲伤心,自己走了,谁会在意呢? 柳茹涵缩在他怀里,看见他满面泪水,抬起小手给他擦了擦。 唐宁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心里更是害怕,怕她有一天不再睁开眼,留下自己一个人。 这个庙里的十几人全是老弱病残,大部分人他都见过,是一路乞讨来到这个地方的,本来是有三十多人,因各种原因到达这里的只有这么十几人。 此地名叫南沙郡,大家之所以往这里来,是因为此地的太守是个远近闻名的好人,仁人爱士,清正贤明,在他的治下,南沙郡的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在这样的世道下,这里对于他们这种无家可归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希望之地。 他们到这里已经有十几日了,这附近有一个姓许的大善人,乐善好施,每日辰时都会供应粥饭给他们这样的人,只是这两天,因为下雪的关系没有再布施。 唐宁搂紧柳茹涵,他心里其实有一个目的地,只是还没找到那个地方在哪,他这一路问过很多人,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在哪,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听过。 但他知道,他必须去到那个地方,洛云山脉。 只有去了那里,他才能知道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只有去了那里,他才有可能报的了仇。 一夜之间将村子屠戮一空,还有那些凄惨奇怪的尸体,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只有传说中那些仙家大人们才有这种力量。 夜幕渐渐降临,天色黑了下来,庙里很安静,生存的艰辛和困苦让这里的人早已变的麻木,自然不会像外面的普通人家那样其乐融融,更没有嬉笑怒骂,唯有那个女人还在轻轻的哭泣。 第二天一早,天刚泛白,唐宁睁开眼,轻轻扒开柳茹涵抱着自己身体的双手,抽身离开。 今天天气似乎不错,雪已经停了,但寒意却更浓,大雪过后的几天总是特别的冷,他双手抱着单薄的身体往前走去。 不知道今天许大善人有没有开粥布施,现在大概是卯时,虽然许家每天是辰时准时供粥,但他需要早些去排队,要不然可能排不上队,领不了粥米。 走了四五里地,来到许家的布施点,唐宁靠着一个墙角坐了下来,墙角的位置相对能暖和点,可以抵挡些寒风。 这里早有十几人在等候,都是衣衫褴褛的乞讨者,各自据着一个地方缩着身体等待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陆续有人来到这里,原本的十几人很快变成一两百人。 “来了,来了。”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紧接着人群开始涌动起来,排成了长队。 前方走来七八个身穿黄衣的人,手里提着大木桶,这些人走到高台之上,放下工具,开始整理。下面的人则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上面一人走向前开口道:“好了,现在所有人排着队,一个个来,不要争,也不要抢,人人有份。我们是许文林许家的,每天这个时辰都会来。” 唐宁跟着队伍一点点向前移动,等前面的人都领完粥米后他右手拿出木瓢伸过去。 盛粥的男子拿着瓷碗盛了一碗倒进他瓢里,唐宁左手又拿出另外一个木瓢。 盛粥的男子看了他一眼。 “我,我还有个妹妹。”唐宁低着头小声说道 男子又给他装了一瓢 “多谢大哥。”唐宁说道离开队伍 第四章 颠沛 唐宁坐在墙角边把自己那份吃完,又将两个木瓢合起来,捧在手里快步向庙里走去,天气本就寒冷,如果粥米凉了的话,再加上她的身体又病了… 他低着头紧紧捧着木瓢。 “大胆。”耳旁传来一声叱喝,随即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木瓢滚了出去,粥米洒落一地。 唐宁赶忙爬过去,将地上的粥米收拢,用双手捧起,一点点放进木瓢里。 “放肆。”又是一声大喝,唐宁的身体往下一沉,一只脚踏在他背部。 “王都头,何事。”另一个声音响起 “大人,有一个小乞丐挡住了去路。” 唐宁偷偷抬起头,只见一顶火红的大轿子横在前方,里面一人掀开帘子,正看着他,那人约莫三四十年纪,仪态端正,甚是儒雅。 那人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吧!” 背上的汉子放开了脚,唐宁爬起来,捧着木瓢低着头走过去,他心里很是慌乱,有点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是何方人氏?”那人开口问道 “小人是安宁郡唐柳村人。”唐宁小声答道 “安宁郡人,为何到此?父母可安在?” “爹娘被人杀了,跟着人到的这里,他们说到了这里就有饭吃。” “哎!”那人叹气道:“百姓流离,稚子颠沛,是王道缺失也。王都头,你寻个地方将此子安顿吧!” “大人,这…”他身旁一汉子面露难色 “本官既承教化一方之责,平素导民以仁义为本,今有民穷困无能生计,岂可视之而不顾耶?”那人对汉子的态度似乎颇为不满。 “是,大人。” “此事务必办妥。”那人说完将帘子拉下,轿子升起徐徐而去。 待轿子远去,汉子走到唐宁面前:“小子,你运气不错,跟我走吧!” “我还有个妹妹?能不能带她一起去。” 汉子皱了皱眉,不耐烦喝道:“叫你走就走,啰嗦什么,你以为我们是专门养乞丐的吗?” “那,那算了,我不去了。”唐宁被他一喝,吓住了,小声说道 他当然不能留下柳茹涵一人呆在那里,她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咦!”那汉子有些诧异:“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挺有情义,算了,带一个就带一个吧!。” “谢谢,谢谢你。”唐宁一听这话,喜出望外,连声说道。 “行了!你谢我做什么,要谢就谢沈大人,我只是奉命而已,要是我才不愿管这种闲事。” 两人来到庙前,唐宁走到柳茹涵身边,轻轻推了推她,柳茹涵缓缓睁开眼,此刻她的神色已是非常虚弱,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茹茹,咱们走吧!”唐宁小声说道 柳茹涵点了点头。 唐宁趴在她前面,将她双手搭在自己肩上,背起她向门外走去,刚踏出门槛时,他回头看了看这里的人。 他们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有的和柳茹涵一样病怏怏的躺在那里有气无力,有的卷缩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有的在低声呻吟。 他又看了眼那个女人,她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喃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一刻,唐宁心里涌出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有庆幸,有哀怜,有疑惑,甚至还有一点不舍,随后他走出了这道门 门外,是另一个绚丽的世界,从此,他踏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而这一幕,却成了他今后人生中不可磨灭的一段记忆,在他困惑迷茫的时候常常想起。 唐宁背着柳茹涵跟着那汉子走了许多路来到一处宅院。 “小翠,小翠。”汉子推门进去大声喊道 “来了,老爷。”一个小丫头急忙跑过来应道。 那小丫头看上去比唐宁略大一些,十二三岁的模样。 汉子回头看了一眼唐宁:“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生怕别人看不见啊?” “你这死鬼,这么多天不来,一来就大呼小叫的,要死了啊!”前面迎面走来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扭着小蛮腰,声音娇滴滴的,看了唐宁一眼:“这两个是谁?” 汉子迎上去,陪着笑脸:“这不是来了吗?” 女子却丝毫不买账“我问你这两个是谁?” “路边的小乞丐,沈大人碰见了,非要我给他们安排去处,你说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那么多人,你管的过来吗?这不是没办法嘛!接过来住一天,保证一天,就把他们送走。” “好你个王德胡啊!”女子一听立马不乐意了,潵起泼来:“乞丐你往我这边塞,你怎么不往你家那位送,我是看透你了,你个没良心了,你说我跟你,过了一天好日子没,现在乞丐你都往我这儿塞了,我是过不下去了。”说着就哭闹起来 “不是,不是往这塞,就是住一天,明早就走的。”汉子慌了手脚,赶忙解释道 “那我问你,我们的事你到底有没有跟你家那位说,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最多三个月,现在都半年了,你一个八尺高的汉子,连这点事儿都做不了主,我真是跟错人了。”女子边哭啼边说道 “马上,马上和她说,你放心,最多一个月,保证办妥。” “什么,还要一个月,我告诉你,王德胡,我最后再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你要是不说,我自己找她去。” “保证说,保证说,好了,别哭了,说件高兴的事儿给你听,你上次不是说莆田的绸缎好吗?我这次特地拖朋友给你带了四匹,再过两天应该就到了。”汉子哄着女子扶着她往一侧房间走去 唐宁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发声直到两人离开 “跟我来吧!”名叫小翠的小丫头开口说道,带着两人来到东边的一个房间:“你们就住这吧!” 小翠说完转身离去,唐宁赶忙避到一边,待她走后才推开房门走进去,房间很简单,一张木板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 唐宁把柳茹涵放下,将她身体靠在床边。这一路上都背着她,好在她身子轻,背起来并不是太吃力。 柳茹涵看着他,手指轻轻比划了一阵。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呢!”唐宁坐在她身边说道:“今天早上我去……” 柳茹涵听他讲完早上的遭遇低下头,神色黯然 门外脚步声响起,小翠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这是奶奶给你们吃的,吃完我带你们去洗个澡换身衣裳。” “谢谢你们。”唐宁哽咽道,突然有种想要哭的感觉,好像真的回到了家一样,自从那天之后,这几个月两人是受尽了欺负,几乎所有人都把他们当成了过街老鼠,不是打就是骂。 “你们别看奶奶平时骂骂咧咧的,其实奶奶人很好的,对我们下人也好。”小翠说道:“你们先吃吧!我等一会儿再过来。” 唐宁将盘子拿到床边,盘子里放的是一些糕点和水果,他拿起一个红色的糕递给柳茹涵,又拿起一个自己尝了一口。 绵绵脆脆的入口即化,别说两人流浪以来,就是在家之时也未曾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一个两个三个,一盘糕点很快被两人吃完,唐宁打了个饱嗝,已经很久没吃的这么饱过了。 “茹茹,你吃饱没?”唐宁啃了个果子问道 柳茹涵点了点头,摸了摸肚子表示饱了 “你们吃好了吧!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打热水的地方。”小翠拿着两套衣裳进来,将它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以前旧衣裳,我们这没有男孩子的衣服,你随便穿着吧!” 唐宁跟着她来到柴房。 小翠指着旁边的大木桶:“这个是洗澡用的木桶,你自己搬到房间里去,用好了再搬回来,那边是烧水的锅炉,旁边有火折子,你自己起火,还有那里,井里有水,你自己打,明白了吗?” 唐宁点了点头:“知道。” “你们不要乱跑,中午我会给你们拿饭菜去的。” 小翠离开后,唐宁来到井边,只见旁边放着绳桶,他将桶扔进井里提了一桶水来到柴房倒进锅炉,看着好像不够多,他又提了一桶倒进锅炉里。 接着拿起火折子起火烧热,等水烧热将柴火抽出,将大木桶搬到房间里。 “茹茹,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唐宁和柳茹涵说了一句又跑到柴房,用瓢将锅炉里的水盛进小木桶里,提着小木桶回到房间,将水倒进大木桶。 之后来到井边打凉水,回到房间倒进大木桶里,来回几次将大木桶的水灌满。 唐宁用手试了试水温,温度合适:“茹茹,你先洗吧!” 柳茹涵走下床小手指了指外面,可能是吃饱了有气力的原因,她的气色比早晨时好了不少。 唐宁出去关上门守在门外,好一会儿门开了,柳茹涵站在门内。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一头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眼似秋波眉目含情,五官精致的就好似戏曲里走出来的人一般。 唐宁进了房间,柳茹涵将门关上,用门梢锁了。 ”茹茹,我还没洗呢!你也去外面等会吧!”见她把门锁了唐宁开口道 柳茹涵走到床边爬上床,背对着他。 ”茹茹,你还是到外面等会吧!”唐宁感觉很别扭,两人虽是从小在一块儿玩,也曾光着身子下水洗澡过,可那都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儿了,现在都好大了。 柳茹涵没理会他。 唐宁没办法,只好快速脱掉了衣服钻进桶里,脱衣服的时候一下三回头,生怕她偷偷转过身来。 他身体泡在温水里,肆意享受着,许久才离开木桶穿上衣服。 “茹茹,我洗好了。”唐宁穿戴完毕开口道 柳茹涵转过身走下床走到他身边,用袖子在他脸上擦了擦,把他脸上没擦干净的水珠擦掉。 唐宁将大木桶里的水一瓢瓢盛进小木桶里,然后倒掉,盛了好几桶,大木桶里的水差不多盛干净了。 他将大木桶搬回柴房,做完这一切,时间已到了正午。 小翠端着饭菜来了,一进门她就一个劲盯着柳茹涵看。 两人吃完饭,唐宁让柳茹涵躺在木板床上休息,他自己则到院子里转了转。 傍晚的时候小翠给两人送饭菜来,并让唐宁和她去取被子。 “她是你妹妹吗?”两人走在路上小翠开口问道 “算是吧!” “长的像狐狸精,和书里说的狐狸精一模一样。” 唐宁抱着旧被子回到房间,铺在床上,两人躺了上去,自出村子以来这是第一次睡被子,感觉好暖和。 一躺上去,柳茹涵就往唐宁怀里钻,双手紧紧搂着他,这些日子两人天天都是搂着一块睡的。 唐宁和她说了会话,没多久,两人便沉沉睡去。 第五章 马帮 清晨,和煦的阳光照进屋子,唐宁打着水回到房间,两人洗漱完毕。小翠走了进来:“老爷让你们过去。” 两人跟着小翠来到客厅。王德胡坐在上边和旁边的女子正说着什么,见两人进来他停了下来。 唐宁拉着柳茹涵小手走到他前面。 “咦!”王德胡惊叹了一声:“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小小年纪就能出落成这样,难怪昨晚小翠不停的说长的像狐狸精。” “你不是看上了吧!要不把她留下来,等她彻底出落了,给您王大人做个小房?”旁边女子满是醋意的说道 王德胡汕汕笑道:“怎么会,我怎么敢呢?” 柳茹涵低着头,听到要把她留下来,紧紧拉着唐宁的小手。 “那我就走了。”王德胡对身边女子说道 “哎,你急什么,吃了饭再走。”旁边女子拉了拉他手。 “不了,路挺远的,我早些去,不然晚上赶不到。”王德胡说完向门外走去,唐宁拉着柳茹涵跟在他后面。 门外槐树下系着一匹黑色壮实的大马,王德胡解开树上的绳索,翻身骑上马背,看向唐宁:“上来。” 唐宁走到马前,眼前的这匹高头大马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庞然大物,正当他想着该怎么上去时,王德胡一手抓着他往上一拉,随即人就到了马背上,王德胡又将柳茹涵拉上马 “抓紧了。”王德胡说道,打了一下马腹,马轻轻走动。 唐宁手紧紧抓着王德胡衣服,他哪里坐过马儿,马儿晃动时他吓了一跳,可坐了一会儿,随着马儿有节奏的颠沛,慢慢的感觉挺舒适。 柳茹涵坐在唐宁后面,双手环在他腰间,死死搂着。 三人跨着马出了城,王德胡马鞭“啪”的一声打在马腹上。 马儿速度加快,开始奔驰起来。 唐宁坐在上面,身子一颠一颠的,看着身边一转即逝的风景。 马儿奔驰了一个多时辰后停了下来,王德胡翻下马身:“下来,让马休息一会儿”。 唐宁学着他的样子翻身下马,却彭的一声摔了下去,他拍拍屁股爬了起来,掂起脚双手将柳茹涵接了下来。 王德胡从马鞍中拿出水壶给马灌了几大口,自己喝了口,递给唐宁。 唐宁喝了一口,又给柳茹涵喝了口,复还给他。 王德胡靠在一个大树下,唐宁和柳茹涵靠在另一棵树下,马儿散漫的到处走动着寻草吃。 这里杂草丛生,没什么人迹,不远处能看见几亩麦田。 过了一会儿,唐宁走到王德胡面前,小声问道:“王大叔,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唐宁应了一声,正要往回走,王德胡叫住了他。 “诶,小子,我听你和沈大人说,你父母被人杀了,知道是什么人吗?” 唐宁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你们是怎么躲过一劫的。” “那天我们去山上砍柴…” “全村的人都死了?”王德胡听完皱紧了眉头。 “王大叔,你知道落云山脉在哪吗?” “落云山脉,你问这个干嘛?”王德胡一听之下神色凝重起来 “我爹说过,原本想让六叔公带我去落云山脉的。” “带你去落云山脉?你家是做什么的?”王德胡神色越发凝重。 “我家是给那些仙家大人们种仙谷的,每过几年他们就会来收。”唐宁说道 “原来如此,我曾听说过那些宗门确实会在世间选一些地方用来种植仙药。” “王大叔,你知道落云山脉在哪吗?”唐宁满脸希翼的问道 王德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过,那是仙家乾易宗的宗门,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到底在哪,我在江湖上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只是听说而已。” “哦。”唐宁点了点头,神色黯淡。 王德胡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其实我爹娘也是被别人杀害,那时候我和你差不多年纪,这些年我苦练功夫,好在终于手刃了仇人,你知道我带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唐宁摇了摇头。 “马帮,他们帮主是我早年闯荡江湖时结交的一个朋友,带你去那,是因为我和你一样的遭遇,希望你学武后能报仇雪恨,不过现在看来,你的仇家似乎并不简单。” “多谢大叔。” “用不着谢我,按我的性子才不愿管这种事,只是沈大人吩咐了,我不得不办,反正送你们去哪都一样,就稍微麻烦一趟好了,正好见见老朋友。” 唐宁回到柳茹涵身边坐下,柳茹涵原本在搓着小手哈气取暖,唐宁来了,她就将热乎乎的小手捂住唐宁的手,给他取暖。 休息了一会儿,三人再次启程,一路上歇歇停停,到了傍晚时分,太阳落山之际,王德胡在一处府门前停了下来,对两人说道:“就是这里了。” 唐宁翻下马身,这一天经过好几次练习,他已经可以熟练下马了,至少不会摔着,两人站在王德胡身后。 面前的这座府门很是高大,上方刻着两个金色的大字,马帮。 门口站着两个黑衣男子,腰间别着大刀。 “干什么的。”其中一人走向前问道 “这位兄弟,麻烦向你们崔帮主通报一声,就说西舟王某来了。” “你等着。”那男子说道,回身向里走去。 没多时,里面走出六七人,为首一人一袭白色大褂,面白无须,一副书生模样。 “王兄。”那人朝王德胡一抱拳 “崔兄。”王德胡抱拳回道 那人拉起王德胡手臂笑道:“襄城一别已十载有余,不想你我兄弟今日能在此复会,真乃人生一快事,来,来,来,快随我进庄,今夜必要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王德胡跟着他进去,唐宁和柳茹涵也紧跟着王德胡。 一行人穿过第一道门,沿着主道来到第二道门,门前有四人把守,穿过第二道门到第三道门,门前有八人把守,第四道人有十六人,第五道人有三十二人。 唐宁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府院,连听也没听说过,光是走到大厅他都感觉走了好久。整个府院占地数亩,房租有近百间,其余的什么亭台楼阁,花园水榭随处可见。 几人到了一大殿内,书生模样的男子坐在上座,其余几人各自在下位落座。 唐宁拉着柳茹涵的小手站在王德胡身后。 男子手指着王德胡向其他人介绍道:“诸位,我来引荐一二,这位是西舟铁臂王德胡。” “久仰久仰。”几人纷纷抱拳示意。 “王兄,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万里独行徐和立,这位是妙手回春葛仙志。” 男子一一介绍完:“王兄,为何近年来杳无音讯?” “实不相瞒。王某早已厌倦了江湖生活,不想再过打打杀杀的日子了,现今在南沙郡苟且存身,为一小吏。” “哎!”男子叹息了一声:“人各有志,王兄既已看破名利,避世红尘,实是可喜啊!可惜崔某俗务缠身,只能徒有羡鱼情,对了,这两位小兄弟是?” “崔兄,今日王某来此,除了相会朋友之外,另有一事相托。” “请说。” “希望崔兄能收留下他们两位。” “此小事耳,来人。”男子喊道 门外走进来一人躬身行礼道:“帮主,有何吩咐?” “准备一间客房,先带这两位小兄弟下去休息” “你们先下去。”王德胡对二人说道。 两人离开大殿。 “王兄,这两位小兄弟是何许人?” “不敢瞒崔兄,王某现跟随沈丛楠大人当差,前日沈大人祭祀回府,道路遇一乞讨者,沈大人悯其孤弱,要求王某安排去处,故此来劳烦崔兄。” 男子点头道:“君子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沈丛楠天下知名,仁义之士,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小子身世遭遇和王某有几分相似,也是父母被人杀害,因此将他送来,望他能刻苦练习武艺。” “此事交给崔某好了,马帮今后就是他的容身之所,不说这些,今日难得相聚,来,咱们先去痛饮一番。” 唐宁跟着那男子来到一所房间内。 “你们今晚在这休息,不要到处跑。”那人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 这房间比起王德胡的那间房要大许多,木箱,柜子,铜镜,梳子等等洗漱用品一应俱全,被子看上去也是崭新的。 唐宁打开窗子,窗外是一片竹林,此时是寒冬,竹叶已然泛黄。竹子和其它普通树木有所不同,一般要等到春夏交接之时,有新的绿叶长出,老叶才会掉落。 恰好一阵寒风吹过,竹叶哗哗作响,唐宁身体哆嗦了一下,赶紧关上窗子。 回头看去,柳茹涵却已脱了鞋钻进被窝里,唐宁走过去坐在她旁边:“还没吃饭呢,干嘛就睡觉啊?” 柳茹涵比了几个手势,唐宁明白她的意思,说要先把被窝暖和一下。 “茹茹,咱们以后可能就呆在这了。” 柳茹涵点了点头。 “王大叔是带我来这学武的,不过我还是想去落云山脉,我们先在这呆着,以后要是我找到了那地方,咱们……” 话未说完房门推开,一个丫鬟模样打扮的小姑娘走进房间,将手里端的托盘放下,然后退了出去。 唐宁走上前看,不出所料盘子里放着饭菜,另外还有一壶热水。 两人吃了饭菜,洗漱完了将门栓拉上,躺到床上。 柳茹涵拍了拍身边捂热的地方让唐宁睡过来,唐宁脱掉鞋子靠了过去将她搂在怀里。 柳茹涵双手抱着他,小身子往他身上又挤了挤,脸蛋蹭着他脸蛋。 “不知道明天他们会让咱们干些什么,王大叔说让我学武,不知道和谁学,最好…”唐宁和她说着话 夜幕来临,月亮高升,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第六章 练功 “哒哒哒。”门外敲门声响起,唐宁睁开眼,正想起来,身子却被柳茹涵死死缠住。 唐宁轻轻推了推她:“茹茹,茹茹,快起身,有人来了。” 柳茹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身子往他怀里又挤了挤,脸蛋轻轻蹭他脸蛋。 “有人来了啊!”唐宁又说了一遍 柳茹涵这才听清楚了,松开抱着他的小手。 唐宁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房门,外面天方泛白,浓雾缭绕,王德胡矗立在门口,门打开,他走了进去:“我马上要走了,过来看下你们。” 听闻此话,唐宁心里突然有些不舍,他们相处时间并不长,只有一天而已,可这不舍的感觉却是那么真真切切。 他虽然嘴上总说着是因为沈大人的命令,可唐宁明白,他是个好人。 他明明可以随便找个地方安排他们住宿,却把他们接到了自己家里。 明明可以随便找个铁铺,店铺打发他们,却不辞辛劳的送他们来到这里,只因唐宁说过一句,父母被人杀害,他便记下了,送他来习武。 “你在这里好生跟他们学习武艺,就算报不了仇,学一身好武艺,养活自己总不成问题,了了见老朋友的心愿,沈大人交给的任务也完成,我走了。”王德胡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 “王大叔。”唐宁喊住他 王德胡回过身。 唐宁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谢谢你。” “谢沈丛楠大人吧。” 唐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柳茹涵走过去小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灰尘。 唐宁拉着她手将门关上,又钻进被窝里,柳茹涵抱着他,脸蛋儿和他贴在一起。 两人在被窝里腻歪了一会,天色越来越亮,门外隐隐传来人的说话声。 又过了一会儿,说话声越来越大。 “茹茹,咱们也起床吧!”唐宁开口说道,话音刚落门外敲门声响起。 两人下了床打开房门。 一个黑衣男子站在门外,身材挺拔,神色冷峻,身后背着把黑色长剑:“你是王德胡昨天带来的?” “是。”唐宁点了点头 “跟我来。”男子说完转身离去。 唐宁拉着柳茹涵小手赶忙跟上。 两人跟着他一路走出了府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男子钻了进去,两人也跟着他钻进马车里。 马车启程,唐宁拉着柳茹涵小手坐在一侧,男子坐在另一侧,双手放在双腿上,上身挺的笔直,马车晃晃荡荡,他的身体却纹丝不动。 “我们去哪啊?”唐宁小声问道 男子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唐宁不敢再问 不知行驶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男子起身下了马车,唐宁自然跟着下来了。 这里是一处山谷,周围被群山包围,莺啼鸟鸣之声不绝于耳。 不远处一群和唐宁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肩上担着两个水桶健步在山路上。 树叶微微响动,一个男子从半空掠过一个翻身停在他们面前。 这男子同样一身黑衣,嘴里叼着根竹签,嘴角似笑非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呦,齐师兄,你怎么有空来了。” “这两个人交给你。” “不是吧!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收人啊!还一个女娃,咦,长的还不错。” “是师傅的命令。” 男子撇了撇嘴:“跟我来吧!” “这里是你们住的地方,我的名字是秦洛,你们可以叫我秦总教头,你们今天先休息一天,随便走走看看,明天开始和他们一样练功,那边是厨房,你们看着他们什么时间吃饭,跟着他们一起吃。”男子将两人带到宿处开口说道 “那个,秦总教头,我跟着他们一起练功,那她呢!”唐宁小声问道 “是哦,我差点忘了,还一个女娃,该怎么办呢!这样吧!明天我再安排她。” 男子走后,唐宁和柳茹涵进到房间,这个房间比起马帮内的客房就大大不如了,小而简陋,好在还算干净。 在房里呆了一会儿,接近中午的时候,唐宁看见那些人纷纷向一厅房而去,便拉着柳茹涵也向里面走去。 刚一进去,人群目光就刷的一下朝他们看了过来。 被好几十号人盯着看,感觉很是别扭,唐宁低着头走到一个人身后自觉排着队。 “你是谁?怎么从没见过你。”唐宁前面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问道 “我是今天才来的。”唐宁小声道 “怎么今天还会有人来,不是已经过了招人期限了吗?”那孩子疑惑道 唐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道:“我也不知道。” “她是谁?怎么还有女孩。” “她是我妹妹,跟着我一起来的。” “哦,我叫顾承乾,比你早来两个月。” “我叫唐宁,她叫柳茹涵。” 柳茹涵一直低着头,小手紧紧拉着唐宁的手。 唐宁跟着队伍向前走,到柜前领了自己的饭菜,找到角落的一个桌子坐上下。 柳茹涵跟在他后面,两人吃完饭回到房间。 “咦,你们住这啊!”正准备走进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唐宁回头看去,一个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的男孩望着他们,正是刚才和他说过话的顾承乾。 “你们住这里啊?”顾承乾问道 唐宁点了点头。 “我住这,在你们旁边。” 这条走廊上一共有四间屋子,唐宁住的是第三间,顾承乾指着第二间说道 “你不需要练功吗?”唐宁问道 “每天吃完饭后有一个时辰可以休息,我正好没事,能到你们屋子坐一下吗?” “进来吧!” 三人进了房间,顾承乾坐在凳子上,柳茹涵紧靠着唐宁坐在床边。 “这里的人都是两个月前到的吗?”唐宁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了,有些已经呆了一年,有些呆了两年,还有些呆了三年。” 唐宁点了点头,难怪刚才在厅堂的时候他看见好些人明显要比他们高大好多:“是不是所有人都要呆满三年才能离开?” “也不是所有人,大部分人都得呆三年,他们每年都有一次考核,考核通过了就可以成为马帮的正式弟子。” “正式弟子?” “对啊!只有通过了考核的才是正式弟子,会进一步传授功法,要是三年都没有通过考核就只能成为马帮的外事弟子。” “你知道马帮是做什么的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告诉你。”顾承乾神色得意:“马帮是咱们楚国最大的绿林帮派,楚国所有马匹的买卖交易都有马帮登记,这一代马帮帮主叫崔逸林,江湖人称剑雨书生,他是公认的剑术宗师,也是楚国四大高手之一。” “剑雨书生?” “没错,因为他的剑术极高,施展起来剑如雨一样又快又密,加上他本人总是一副书生打扮,所以人称剑雨书生。”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西舟铁臂王德胡?” “西舟铁臂?没听过,对了,你们从哪来的?” “我们是从安宁郡过来的,你呢?” “我是东盛郡来的,我家是开镖局的,我爹让我来这学习上乘武艺,回去接管镖局。” 整整一个中午,两人都在聊这聊那,唐宁来这后什么都不懂,能找个人问问当然求之不得,顾承乾是个开朗的性子,能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博学,自然知无不言。 直至下午练功时间到了,顾承乾才离开,并和唐宁说好晚上还来。 下午的时候唐宁拉着柳茹涵在这附近转了一圈,傍晚吃完饭,顾承乾如约而至,两人又谈了许多。 晚上,有人送来了一套青色的衣服,并告诉他明早什么时辰到哪个地方集合。 第二天一早,顾承乾就敲门叫醒了唐宁,其实不用他叫,唐宁早醒了,因为今天就要和他们一起练功了,而昨天晚上顾承乾说过如果晚到的话会受到严厉的处罚。 他是早醒了的,可柳茹涵睡的正熟,两人身子紧紧搂一起,他又挣不开,所以在床上多躺了一会儿。 “唐宁,唐宁。”顾承乾敲着门在外面大喊。 柳茹涵睁开眼。 “茹茹,我要去练功了,你再睡一会吧!” 柳茹涵松开手,唐宁出了房门,跟着顾承乾来到一处山脚下,等他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二十多人排着四个队列站在那里了。 唐宁排在顾承乾后面,陆续有人加入到队列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衣男子来了,所有人都挺直了身体。 唐宁昨天听顾承乾说过,穿着这种黑色衣服的即是马帮的正式弟子,这个人名叫习啼,是他们的教头。 所有弟子都是按习武时间长短分开练功的,这个地方是新进弟子的练功处,练功满一年的在另一处,两年的又再另一处。 唐宁算了下这里的人数,包括他自己一共三十二人。 习蹄走到他们前面,眼睛扫了一遍所有人,他神色严肃,不苟言笑,和唐宁昨天见过自称总教头的秦洛截然不同,有点像送他来的那个姓秦的男子,可气势上又不如他。 他特意看了唐宁一眼,但没说什么,想来是秦洛和他说过了。 “开始。”他开口说道,所有人向山上跑去。 唐宁跟着他们在后面小跑着,这是每天练功的第一个功课,跑山。 跑了没多久,他就感觉有些受不了了,大口喘着气,勉强跟着前面的顾承乾。 顾承乾也在喘气,只是没他那么厉害。 从这里上山然后从东边那里下山回到原点,总共十里路。 跑山不同于跑平路,体力消耗要大的多的多,唐宁从小就跟着父亲上山,山路走过不少,可从来没跑过。 “你别急,注意要控制呼吸。”顾承乾开口说道 又跟着跑了一会儿,唐宁感觉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头晕目眩,虽然这个时候整个队伍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但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他不得不脱离队伍靠在树边蹲了下去,身体里面翻江倒海一般,难受的紧。 看着队伍越来越远,他很想站起来追上去,可力不从心,四肢无力,腿脚发软。 面前递来一只水壶,唐宁抬头一看,正是习蹄。 唐宁接过水壶喝了一大口水,习啼拿过水壶道:“前面只有一条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 说完向着队伍追了上去,他的脚步跨的很大,一步有一丈远,人就像鹤一般,轻飘飘的,每次落地脚尖只轻轻一点又跨出下一步。 唐宁休息一会儿,感觉身体好多了,站起来向前走去。 走了很久,前面还是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不知道路还有多远,只能喘着大气一直往前走。 等到他下山回到原地的时候,只有习啼一个人在那里。 此时他全身早已是被汗水完全浸透。 习啼拿出两个馒头给他:“这是早饭,他们已经吃过了,休息一刻钟,准备下一个功课。” 第七章 梦境 吃完馒头,在地上躺了一会儿,看着习蹄向前走去,唐宁知道休息的时间到了,赶忙爬起来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个院子里,院子很大,摆了几十个大水缸。 习蹄指了指角落两个水桶:“这两个是你的,南边有一条河,你去那打水,这里随便选一个空缸,灌满就行了。” 唐宁点点头拿起那两个水桶,出了门朝南面小跑而去。 没多远就看见一人提着两桶水健步迎面而来,仔细一看,竟是顾承乾。 “你还在做这个功课啊?”唐宁开口问道,以为他们早就做完这个功课了,毕竟自己跑山用了那么长时间,现在看见他们还在这个功课,心里还挺高兴的。 “你以为灌满那一大缸容易啊?”顾承乾停下来说道 “你现在灌了多少?要跑多少趟能灌满啊?” “我灌了一半了,你两只水桶装满跑十躺差不多了。” “河边靠这近吗?” “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了不就知道了,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点。” 唐宁提着空水桶向前走,一路上陆陆续续看见不少人迎面而来,有走的快的,也有走的慢的,不少人都是走一段歇一段。 走了许多路终于到了河边,将两个水桶打满水提着它们往回走,走到一半就不行了,停下来休息,他从小上山砍柴,扛着柴打水回家,这种事没少做。 可拿着这么沉的两桶水走这么长路,还真没有过,从河边到院子至少有二里路。 而且是提着不是扛着,他以前砍柴回家都是抗在肩膀上的,省力很多。 休息了一会,他提起水桶继续向前走去,当他提着水桶第三次回去的路上,碰上顾承乾,顾承乾已经将水缸里的水灌满,完成这个功课了。 好在还有很多人没完成。 随着时间的推移,路上的人越来越少,完成功课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只剩他一个人了,当他提着水桶第六次回去的路上,习啼走了过来:“去吃饭吧!时间到了,吃完饭休息一个时辰,下午继续。” 他放下水桶,两只手臂像是灌了铁水一样,提都提不起来。 走到饭堂时,已空无一人,想来其余人已经吃完了,不知道柳茹涵有没有吃,唐宁回到房间。 发现柳茹涵竟不在房内。 咦,到哪去了呢!自己不在,她一个人应该不会乱跑的。 正准备出去找时,唐宁又想起昨天秦洛好像说过今天安排她做事情,那么应该是被秦洛带走了,还是等她自己回来算了 他一头栽在床上,身体已是非常疲累,一倒下立马睡着。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个温软的身子挤了进来,鼻尖传来一种熟悉的幽香。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骑着高头大马,在血红色的天地里不停奔驰,往下一看,那匹马竟是一匹骷髅马,而马脚下踩着的是累累枯骨。 唐宁猛然睁开眼,才发觉刚才那是梦境,柳茹涵伏在他怀里。 见他醒来,柳茹涵身子又往他怀里挤了挤,脸蛋儿和他贴在一起轻轻磨蹭着。 “茹茹,你早上去哪了啊?”唐宁开口问道 柳茹涵抬起头用手势比划了一阵,唐宁没大看懂,柳茹涵又重复了一次。 “你是说,早上跟人到外面去买菜,回来后再洗菜是吗?” 柳茹涵点点头。 “茹茹,那些人对你好不好啊?有没有骂你?”唐宁很是担心,她说不了话。怕别人会看不起她,欺负她 柳茹涵又比划了一阵,大意是她不知道怎么买东西,只是跟着人拿东西和洗菜。 “茹茹,我好好跟着他们学,等咱们出去了,你就在家呆着,别去外面干活。” 柳茹涵脸蛋儿贴着他,点了点头。 “唐宁,唐宁。”外面敲门声响起 唐宁下床打开房门,顾承乾走了进来:“我睡醒了,挺无聊的就到你这来玩玩,你在干嘛呢!怎么白天都锁着门啊?” 唐宁进来的时候没锁门,肯定是柳茹涵锁的 “我在睡觉啊!” “那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早醒了,对了,我今天看你提水桶时走的挺快的,是我们这些人里第一个完成功课的,很厉害啊!” “哈哈。”顾承乾神色颇为得意:“那当然了,我从小跟着我爹习武。” “你们是不是都是从小练武的?我感觉你们都挺厉害的。” “当然不是了,大多数都和你一样,刚来的时候好多人还不如你呢!其实我第一天也挺累的,过段时间习惯了就好了。” “是吗?他们刚来的时候也这样吗?” “是啊!要不然你以为呢?诶,你妹妹来这是干什么的啊?” “她,帮忙买菜,洗菜。” “她叫什么名字啊?” “柳茹涵,她说不了话。” “哦。” 两人聊了一阵,下午,众人在山脚下集合完毕,习啼吩咐了一声,便各自做各自的功课去了。 唐宁回到路边拿起他的水桶,这个功课只有他一人还没完成。 约莫一个时辰后,当他将两桶水依次倒进水缸时,水缸终于灌满并且向外溢出了不少。 唐宁躺在地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休息了好一会,他向着下一个功课地点走去,这个功课地是一处梅花庄。功课的内容是站在庄上做半个时辰马步。 他当然蹲不了这么久,每次蹲到腿脚发麻从上面摔下来歇息一会儿又继续。 如此累计半个时辰后,开始下一个功课,高踢腿一千次。 当他踢到两百次的时候,习啼告诉他吃饭,今天到此为止。 他们这些新来的弟子每天功课有五个,跑山,提桶,蹲步,高踢腿和打正拳,唐宁只完成了三个。 傍晚吃完饭回到房间,他径直走到床边直接往上一趴。 柳茹涵爬上床坐到他身后面,轻轻的给他捏肩捶背。 “茹茹,你吃了没有啊?”唐宁躺在床上,柳茹涵柔柔的小手落在他背上。 柳茹涵点了点头。 门推开,顾承乾走了进来,看见唐宁躺在床上,柳茹涵跪在那里给他捏肩捶背。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里满是艳羡,拿了个凳子坐到唐宁旁边:“还是你好,带了妹妹来,累了还有人伺候,早知道我让我爹买个丫鬟就好了。” 唐宁趴在床上头也没回,他实在懒得动了,身后柳茹涵小手不轻不重的落在他背上,很是舒服:“你今天什么时候完成功课的啊!我看你好像很早就完成了,一直在那玩。” “没有啊!也不是很早,在吃饭半个时辰之前吧!主要是上午的功课累点,下午功课还好,我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就完成了。” “你上次说过每年都有一次考核,你知道考核是什么时候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咱们练功满一年吧!” 唐宁坐起身:“你不是练过武吗?能不能在这里打一下给我看下。” “我练的是外家功夫,内功心法没练过。” “内功心法?是什么东西?”唐宁第一次听说这个,好奇的问道 “内功心法,就是练内力的,内力越深厚施展起招式来,威力就会越大,如果一个人内力不深,再厉害的招式威力都不会太强。” “那你先把你练的外家功夫给我看看行吗?” “行是行,只是这里太小了,这样,我打一套我们顾家的拳法吧!”顾承乾站起身,摆好架势,一拳一拳的打出去,每一拳都虎虎生风,气势十足。 一套拳打完,顾承乾收拳,长呼了一口气坐下来。 “你这套拳能教我打吗?” “可以。”顾承乾很爽快的说道。 “那现在教我吧!走,咱们找个空旷点的地方去。”唐宁跳下床说道 “现在啊?”顾承乾面露难色:“还是明天吧!我呆会还得洗衣服呢,我有好多天的衣服没洗了。” “那好,明天你再教我。”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顾承乾离开,唐宁打水洗漱完躺到床上,柳茹涵将门梢拉上,吹熄了灯火钻进他怀里。 朦朦胧胧之间,唐宁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断的下沉下沉下沉 似乎过了很久,他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天是灰蒙蒙的,地是灰蒙蒙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就好像浓雾缠绕着天地一般,什么都看不清,什么声音都没有。 “是梦吧!”唐宁心里想道 用手用力掐了掐大腿,有点痛。 不会吧!做梦怎么会感觉到疼痛呢?唐宁有点懵了,抬起手,啪,一声嘹亮的声音,脸上立即传来一阵疼痛。 不是做梦,是真的。唐宁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尽管什么都看不到。 他心里怕了,抬起手又用力的甩了一巴掌,还是那个声响,那份疼痛感。 不可能,不可能的,自己明明躺在床上,怎么会在这里,他不相信,不敢相信。 啪,啪,啪。一阵响亮的声响,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怎么还不醒,怎么还不醒。”唐宁不停的用手扇着自己巴掌着急说道 他嘭的一声坐到了地上,脸上已然肿起一块。 “茹茹,茹茹。”猛然间他站起身大声朝着四周呼喊起来 喊了许久,可天地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要回去,我要回去。”他口里小声说着,不顾一切的向前奔跑而去。 四周灰蒙蒙的,就像浓雾一样始终缠绕在他周身,他向前跑着,跑着,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筋疲力竭,倒了下去。 他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好似刚才一切都是幻觉,他根本就没走动过,一直在这里。 他绝望了,身体很疲倦,连动动手的气力都没有,他闭上眼睛。 睡一觉吧!睡一觉,或许醒来的时候自己又回到那个鸟语花香的世界,最重要的是,回到她身边。 第八章 破梦 唐宁睁开眼,眼前仍是那片灰蒙蒙的世界,他绝望的大吼了一声,起身疯狂的向前奔去。 他很确定自己真的睡了一觉,并且时间还不短,因为身体气力已经恢复一些,可他仍身处这个世界。 不要呆在这里,他不想呆在这里。 往前跑,一直往前跑,直到他再一次精疲力竭倒了下去。 泪水从眼角涌出,滑过脸颊流淌到地上,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这不是梦,自己真真实实存在于这个地方。 躺了很久,他爬起来拖着疲累的身子向前走去,这个地方总有尽头,一直向前走,总会走出这个地方,他心里想道 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的双腿都在颤抖,他支撑不住,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歇了好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 走走歇歇,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某一刻,他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好像只是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他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柳茹涵那张精致无瑕的面庞,两人身子搂在一起,脸蛋儿还贴着,身上是一床红色的棉被。 唐宁看着四周,感受到身体的暖和,脸蛋上嫩嫩滑滑的感觉,是柳茹涵肌肤的真实触感 回来了,自己回来了。 唐宁手摸了摸左脸蛋,平滑如玉,没有丝毫红肿,他兴奋的差点吼出声。 柳茹涵悠悠转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他。 “没事儿,睡吧!”唐宁小声说道,此时天色尚早,还未泛白。 柳茹涵微微偏过脑袋,然后闭上眼睛。 唐宁看着头顶上的墙壁,睡意全无,也不敢睡。 害怕一睡着又堕入那个可怕的地方。 他看着周边四侧,地面及窗子还有怀中的她,突然发觉,原来自己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这么美好。 在此之前他的心里一直想着报仇,而此刻他明悟了,有一个比报仇更重要的东西,就是柳茹涵。 报仇可以先放下,但她绝对不能离开自己。 在那个地方,当他确认了不是梦境的那一刻,第一想到的不是报不了仇,而是她。 担心她以后受人欺负,担心她醒来后发现不见了自己会害怕,担心她找不到自己伤心难过。 唐宁将她搂在怀里,思绪飞扬。 自己终于回来了,可那个梦是怎么回事呢?他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梦,如果是梦,那个梦也太真实了。 真实的就像亲身经历一般,里面发生的每一个片段他都清楚地记得。若不是脸上没有红肿,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去那鬼地方走了一遭 而且自己在那个地方呆了很久很久,到底怎么回事?真的只是个梦吗?唐宁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自我安慰做了个奇怪的梦。 黑暗慢慢被驱逐,天光泛白。 唐宁轻轻拍了拍柳茹涵肩臂:“茹茹,我得起床了。” 柳茹涵睁开眼,爬下床,给他准备洗漱物品,又去给他打水。 “茹茹,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再睡会吧!”唐宁说道 柳茹涵没理他,打了水来,唐宁洗漱完后出门。 柳茹涵看着他离开,直到身影完全消失才将门关上锁了,自己重新爬回床上。 唐宁来到山脚下,此刻空无一人,现在离集合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左右,他之所以提前来,是想在别人来之前先热身,锻炼锻炼。 没办法,他本来底子就差,和那些从小练武的没法比,又晚来了两个月,不刻苦的话,永远赶不上他们。 在山下踢了两百个高腿,打了两百个正拳后,他向着山上小跑而去。 跑了一会儿跑不动了,就快步走,计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就下山,预留一刻钟的休息时间给自己。 当他回到山脚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看着他从山上下来,满头大汗,众人都诧异的望向他。 唐宁排到一人身后,大口喘着气,顾承乾走过来:“你干嘛去了啊!我今天在你门前喊了半天都没人应。” “我老早就来了。”唐宁答道 “你那么早来干嘛啊?对了,你刚才干嘛去了,怎么一身的汗。” “我底子比你们差,又来的晚,所以觉得要多用功一些,早些来打打正拳,跑跑山。” “哦,这样啊!”顾承乾点了点头 两人谈话之际,习啼来了,随着他一声令下,跑山开始。 所有人向山上跑去,唐宁也在跑,只是跑着跑着他便跑不动了,和其他人距离越拉越大,渐渐的看不见他们了。 跑不动的时候他便停下来慢慢走,恢复了一些气力又继续跑,还昨天一样,等他下山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第二个功课了。 习啼还是在那等着他,拿出两个馒头给他,休息了一刻钟,开始第二个功课。 依旧是还没做完,中午休息时间到了,吃了饭回到房间搂着柳茹涵睡了一觉。 下午继续完成未完的功课,总的来说今天比昨天有些进步,到结束之时他的高踢腿功课已经完成。 傍晚吃了饭回到房间趴在床上,柳茹涵小手轻轻柔柔给他捏着锤着。 没一会,顾承乾来了,唐宁立马拉着他,让他教自己顾家拳。 三人来到山脚,柳茹涵也跟来了,唐宁原本不想让她来,这地儿挺冷的,怕冻着她了,可她非得跟着。 “你这样,手臂摆正,腿不是这样,后腿要稍微躬着点,发力的时候靠整个身体,手再往上打一点。” 唐宁有模有样的学习着,顾承乾一点一点纠正他,柳茹涵坐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晚上,熄灭了烛火,锁了房门,柳茹涵钻进唐宁怀里,将脸蛋儿贴在一起。 唐宁搂着她身子:“我爹以前说,你是我们家媳妇儿,以后别人再问你是谁,我不说妹妹了,就说是我没过门媳妇儿,行不?”唐宁道。 柳茹涵连连点头,眼笑眉飞。 “茹茹,那这么说定,不许变了,等咱们再大一点就成亲。” “咱们成亲以后,我攒钱买一个大院子,家里的钱都给你管着。” “要有钱咱们还可以开一个酒楼,我是掌柜,你当掌柜夫人,不过你别干活,老抛头露面的不好,别人看多了会起坏心眼的,咱们请几个伙计,你就在家呆着,我陪着你。” 明月高空挂,寒鸦枝上飞。 劳累了一天的唐宁在畅想未来中沉沉睡去。 柳茹涵脸蛋磨蹭着他,眼睛痴痴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是脸上不时露出会心的笑容。 …………………… 又是那种感觉,天地旋转,身体下沉。 唐宁睁开眼,一片灰蒙蒙的世界,又来到了这里。 他的心里已不再害怕和慌乱,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儿,但自己终究会回去,这就够了。 他分不清这是哪儿,四周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到处一个样,根本分辨不了具体方位。 如果是上次离开的位置,那他继续往前走,总会找到这里的尽头。 但若是昨天出现的位置,说明他每次都会出现在这个位置,往前走就没有任何意义。 不管如何,先向前走走看。 现在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梦那么简单。 往前走,一直走,走了很久很久,唐宁停下来。腿脚都有些麻木了,歇息了许久,他继续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天旋地转,他睁开眼,向窗外望去,天色还未泛白。 怀中的柳茹涵正熟睡着,他将她抱紧了些。 窗外,清脆的莺啼之声传来,他不知道具体时间,感觉应该和昨天醒来的时间点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会在这个点醒来。 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在那个地方歇息了三次,每次都是走的腿脚麻木才停下。 过了一会儿,天光泛白了,唐宁叫醒柳茹涵。 柳茹涵醒来下床给他打水准备洗漱用品,看着他离开不见了才关上门,躺回床上。 唐宁来到山脚下,练习高踢腿,打正拳,跑山。 回到山脚,留下了一刻钟的休息时间,习啼来了,一天的功课开始了。 傍晚吃完饭,跟着顾承乾学习顾家拳,晚上搂着柳茹涵睡觉。 梦境如期而至,他来到那个地方。 和前两天一样,他在行走之中结束了梦境之旅,他很想知道那个地方的尽头是哪。 这样的日子过了七天,他在那个梦境里走了整整七日,依然一无所获,他也曾想过办法,比如说做个标记。 他试过在地上刻线的方法,但没有用。 无论是在一开始出现的地方刻线,还是在最后离开的地方刻线,到了第二天什么都没有了。 到了第八日,他不再固执,坐在原地整整呆到梦境结束。 第九日,他决定利用这个地方做些对自己有用的事情,他开始练习顾家拳。 之后的日子他每天白天做功课,晚上在那个地方练拳。 三四十日后,他已经可以跟上大多数人的速度,每日的功课也能按时完成。 对于顾家拳他更是滚瓜烂熟了,用起来行云流水,让顾承乾诧异不已。 这期间他还碰见了一次秦洛。 是在早上他提前起来跑山的时候,没想到秦洛还记得他,勉励了他几句。 秦洛顺嘴问了问柳茹涵的情况,他问什么唐宁自然答什么了。 “好好照顾你妹妹,她挺粘着你的,上次我说给她安排屋子单独住,小姑娘死活不肯,急得都快哭了。”秦洛笑着说道 “她不是我妹妹,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儿。”唐宁答道。 “啊?”秦洛瞪大眼睛,愣了愣,随即大笑而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四个月,这天,唐宁和众人如往常一样集合在山脚下。 第九章 内力 唐宁和众人集于山脚下,过了一会儿,习啼和秦洛并排走了过来。 众人有些诧异,因为之前秦洛从没来过,不知今天怎来了。 “大家应该都认识我,可能有人已经忘了,我再重新介绍一次,我名秦洛,是你们的总教头。此次来是向你们宣布一件事,从即日起,你们就是马帮的一员了,此后将开始新的功课。”秦洛说完下面众人个个面带喜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一片。 “今日休息一天,明日开始新的功课。”习啼向前一步说道。 众人更欢喜了,来这里后天天做功课,不曾想今日可以好好歇息一天。 唐宁回到房间,敲门道:“茹茹,茹茹” 很快,脚步声响起,房门打开。 唐宁拉着她的手躺到床上。 柳茹涵钻进他怀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唐宁抱着她:”刚才习教官说了,今日休息一天,我想等下去镇子上给你买几件衣裳好不?” 其实年前的时候唐宁就想着要到镇子上给她买几件衣物,只是一直没时间。 如今柳茹涵已不再干洗菜买菜的事了,跟着一个大叔每天记录账本,那大叔的结发妻十分喜欢她,因此特别找人说情将她调去学习记账。 两人这几个月也存了好几两银子的积蓄了,唐宁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的薪俸,全交给她,让她管着。 柳茹涵比划了一阵。 “你也要去啊!那好吧!你呆会去和闵大叔说一下,和他告个假。” “什么?哦,对啊!还是去了那个地方。” “是很无聊啊!我就练练顾家拳,我又不会别的功夫,我现在拳法打的可好了,连承乾都不是我的对手。”此时天色尚早,唐宁和她说着话。 梦中的情况唐宁之前就和她说过了,柳茹涵一开始还挺担心,后来见没什么异常才渐渐放心。 经过这么多天的“梦游”,唐宁也摸索出了一点规律。 他发现每次梦游的时间都在子时和卯时之间,约莫三个时辰左右,而且很奇怪的一点是,他在那个梦境里也会睡着。 有时练拳练的累了,他便躺下睡一觉,他并不知晓自己一觉睡了多长时间,只是每次一觉醒来时精力就会完全恢复。 柳茹涵脸蛋磨蹭着他,听着他说话。 她才不管他那奇怪的梦是什么呢!只要他没事儿就行。 她也不想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落云山脉之类的遥远东西,只要两人像现在这样天天在一块儿就好了。 等过些年两人成了亲,她还是这样天天伺候他,给他暖被窝,打水洗漱,弄饭做菜。 只要这些,就够了…… 天高气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唐宁握着柳茹涵小手走在街道上,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百变的脸谱,灵活的皮影小人儿,颜色各异的风筝,串成一线的冰糖葫芦,还有那卖艺人的吆喝声,评书人的拍案声。 两人从来没有这么悠闲的逛过镇子,只觉得一切都很有趣。 什么都想看看,什么都想买些吃两口。 两人逛了许久,一直玩到天黑才回来,收获也是挺丰富的,除了给柳茹涵买了两件新衣裳,两人还买了一大堆有意思的小玩意。 晚些时候顾承乾过来了:“你们今天到哪去了啊!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本来想找你去玩的。” “到镇子上买东西去了。” “哦,走吧!我陪你练拳去,我昨晚想到了一招,能增加拳法的威力。”顾承乾跃跃欲试。 每天晚上,唐宁都和他一起练拳,实际上拳法早已在他之上,只不过承他所授,心下过意不去,所以每次都故意输给他一招半式。 “今天算了吧!明天要开始新的功课,想好好休息一晚。”唐宁说道 “别啊!我这一招想了很久的,陪我去试试。” “那好吧!”唐宁不好推辞,和他一起出门练拳去了。 第二日,众人来到山脚下,等了一会儿,习啼走了过来:“你们如今已是马帮的一员,今天要开始新的功课,练习马帮的入门武功,五行拳。” “你们好好看着,我示范一遍,然后跟着我一起练。” 习啼说完动作起来,他的速度很快,众人勉强才能看清一点,一套拳打起来极是飘逸灵动,如行云流水一般。 “这是五行拳中的鹤行拳,讲究心随意动,顺其自然。” “今日先练习鹤形拳,现在跟着我开始。” 习啼一拳一脚打出去,众人依葫芦画瓢的学着,一连打了五遍他才停了下来。 “你们按照刚才的动作自行练习。” “这一式不对,不是手腕用力,要整只手臂使力。” “这一式打出去应该稍微弯曲一点。” “起跳落地的时候要左腿先着地,身体前倾。” “转身的动作要快,转半身后打,不是全转。” 习啼在周围巡视着,不断纠正众人的错误动作。 练习了一早上,正午吃过饭,休息一个时辰,下午继续。 晚上和顾成乾一起练拳,而后入睡,进入那个梦境。 时光荏苒,一转眼又过了三四个月,唐宁日复一日的认真练习着。 这日,天光还未泛白,唐宁从梦境中醒来,一动不动的盯着屋顶。 最近一段时间,他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好像总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游走一般。 他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奇怪梦境的后遗症,或是他练功出了问题,他不敢告诉别人,甚至连柳茹涵都瞒着了,免得她知道了担心。 一开始他以为是幻觉,那东西时有时无的,他不太拿的准,可近几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确实有一股东西在他体内游走,暖暖的,从头顶到脚底周而复始的流动着。 他决定今天去找习啼问问,看看是否练功出了问题,如果不是练功的问题那就可以确定是那个梦境搞的鬼。 早上做完功课,吃了饭,唐宁来到习啼的房间门口,犹豫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房门打开,习啼站在门内看着他,神色有些疑惑:“是你啊!有事吗?” “恩。”唐宁点了点头 “进来说吧!”习啼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像是确实有事 唐宁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原来秦洛也在,还有一个络腮胡男子。 “怎么了,有什么事,现在说吧!”习啼关上门道,秦洛和那络腮胡男子都望向他。 “我这几日身体不大舒服,总感觉体内有东西在动,所以想问问是不是练功出了问题。” “有东西,不是吃坏了肚子吧!练功应该不至于。”秦洛开口说道 “我没吃什么别的东西。”唐宁小声说道 “我来给你看看,是不是着凉了。”络腮胡男子站起身一只手抓住唐宁的手腕,将中指搭在他腕处。 唐宁任由着他施为。 “咦!”络腮胡男子手指搭在他腕处,惊疑了一声,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眉头越皱越紧,神色凝重。 “怎么了?”习啼问道 络腮胡男子没有答话,好一会儿才睁开眼,双目睁的老大,满脸不可思议之色,望着他就像看怪物一般。 “怎么了?”秦洛也十分好奇 络腮胡男子转向两人,吐出两个字:“内力。” 此言一出,两人大惊失色。 “不可能。”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秦洛走上来把住唐宁的左手腕,习啼把住唐宁的右手腕。 好一会儿,两人放开手,三人面面相觑,满脸震惊。 “确实是内力,因为不知如何控制,内力在体内乱撞,导致身体膨胀的错觉。”秦洛率先开口道 “他平时表现怎么样?”络腮胡男子问道 “初来之时根底全无,天赋很高,只三四月五行拳已略有小成。” “那也不该如此,区区几月时间就凝聚出内力,实在闻所未闻。” “你近来有没有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或是古怪的人?又或吃过古怪的东西?”秦洛看着他问道 他这一问,唐宁立马想到那个梦境,但他略一思考就摇了摇头:“没有。” “事有蹊跷,我派人去向帮里禀告,这几日你不用再做功课,也不要离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随时告诉我们。”秦洛下了决定,手指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一掌按在他胸口间,唐宁感觉到身体里那股游动的东西往某个地方钻去。 秦洛将手掌收回:“我将你的内力逼回了丹田之中,你现在还不知如何控制内力,这几日就不要再练习五行拳了。” “哦。”唐宁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吧!”习啼开口道 唐宁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屋顶。 内力。顾承乾倒是时常说起过,只是没想到竟是这么一种东西。 他猜想会出现这种情况肯定跟那个梦境有关,虽然习啼说他天赋颇高,数月之间五行拳略有小成,但他自己明白肯定没到那个地步。 那个奇怪的梦境到底是什么呢!能让自己这么快就凝聚出内力,若是说…… 唐宁正思考之际,房门被推开,柳茹涵走了进来,锁了门,爬到床上,钻进他怀里。 唐宁抱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茹茹,我和你说个事儿。” 唐宁看了看窗外然后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今天去找习教头,他们说我体内凝聚出了内力,很不同寻常,我觉得跟天天做的梦有关系,那个东西很古怪,你不要和别人说。” 柳茹涵听完点点头,扭了扭身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又往他怀里挤了挤。 唐宁将她抱紧了些。 傍晚时候,顾承乾过来了,奇怪唐宁怎么下午没去做功课。 唐宁正想找他问问内力的事儿。 “你知道体内要凝聚出内力的话一般得多长时间吗?” “不好说,少则三四年或四五年,多则八九年,十几年,跟练的功法也有很大关系,这个很复杂的,对了,你还没说下午怎么没去呢?” “我去找习啼了,他说我体内已经凝聚出内力,叫我不要去了。” “别开玩笑了。” “你说真的?不可能吧!你说真的。”顾承乾猛然一个箭步冲上来扯着唐宁的衣袖质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几天前就感觉身体里有东西在游动,暖暖的,他们说是内力。” 顾承乾双目圆睁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盯着他,唐宁亦是一头雾水。 第十章 拜师 两日后,帮里派人下来了。 ”就是他吗?“唐宁来到习啼的房间,一名身材挺拔,神色冷峻的黑衣男子看着他道。竟是当初送他来这的那位齐姓男子 ”恩。“秦洛点了点头:”他来到这不过七八月时间,体内就凝出了内力,我觉得事情蹊跷,便向帮主禀报了。“ “跟我走。” 男子站起身走了出去,唐宁跟在秦洛的身后小声问道:“去哪儿?” “帮主要见你。” “我要带着茹茹一起去。” “什么。”秦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有些好笑道:“先去见帮主,别的事明天再说。” 唐宁停下脚步摇了摇头:“不行的。” 秦洛看着他一副宁死不让步的模样笑了笑:“那好吧!快点。” 唐宁赶忙跑去帐房,齐姓男子见他飞快的跑开,停了下来,望向秦洛。 “接他那小媳妇去了。” “啊?” 柳茹涵正趴在桌子上拿着一本账目对账,唐宁猛然推开门,径直来到她身边,拉着她小手就往回跑。 “干什么?”旁边闵先生吓了一跳,开口问道 “有事儿。”唐宁来不及多说什么便出了门。 “茹茹,咱们要离开这儿了,刚才来了一个人,是上次送咱们来的那个,现在要带我们出去。”唐宁拉着她小手一边小跑着一边说道。 柳茹涵不停的点头。 两人到了山下,秦洛和齐姓男子早在那等着,见他到了,两人翻身上马,秦洛将唐宁和柳茹涵拉到马背上。 马蹄如风,一个时辰后四人到了马帮,齐姓男子和秦洛领着两人进去。 穿过大门,齐姓男子随手招了一个丫鬟来,看了眼柳茹涵道:“领这个小姑娘去好好休息。” 柳茹涵小手紧紧拉着唐宁的手,唐宁小声道:“你先去吃点东西,我一会儿就过去。” 柳茹涵这才不情不愿跟着那丫鬟去了。 又穿过数道门,三人入了正堂。 唐宁站在两人身后举目望去,堂中端坐着五人,主位上坐着的正是他曾见过一面的崔逸霖崔帮主。 “师傅,师叔,人带来了。”齐姓男子向众人行了一礼 “恩。”崔逸霖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唐宁面前,打量了他一番,笑着说道:“果然是根骨奇佳,难怪能这么短时间就凝出内力。” “虽说根骨不错,可在数月之内凝出内力,也未免太耸人听闻,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崔逸霖身后一人开口道 “武学之道,各有机缘,江湖上的奇人异事难道还少吗?无论怎样,这是他自己的机缘。”另一人说道 “你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崔逸霖一脸温和的笑容 “我叫唐宁,家在安宁郡唐柳村。” “为何来马帮?” “我爹娘被贼人杀害了,随人乞讨来到此地,有幸遇上太守,是王德胡大叔带我来的。” “哦,我想起来了,有一日王兄托付我两个孩子,没想到是你,既然如此,唐宁,你可愿拜我为师?” “愿意。”唐宁点头道 “恭喜师兄又收下一奇才。” “此子资质颇高,能得师兄指点,日后必成大器,不定又是一代宗师。” 身后几人纷纷说道。 “来人,上茶。”崔逸霖也甚是高兴。 “拿着茶给帮主,喊师傅。”秦洛在旁边小声道 唐宁从一个丫鬟手中拿过茶水,走上前双膝跪地,奉上茶:“师傅。” 崔逸霖拿起茶泯了一口放下:“唐宁,你既已拜在我门下,以后就是我崔逸霖的弟子,你要谨记,我辈行走江湖,当以侠义为主,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切不可恃强凌弱仗势欺人。” “是。” “今日只是个入门礼,十日后,我会召集帮里弟兄,届时再正式拜我门下,这位是你齐云斐师兄,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向他请教。” “齐师兄。”唐宁转过去向他行了一礼。 “云斐,日后要多照顾你师弟。” “是,师傅。” “这几位都是你师叔,这是莫千山师叔,这是殷贤正师叔,这是董海师叔,这是候玉堂师叔。” 唐宁一一行礼。 “对了,我记起王兄当日带了两个孩子来,还有一个和你一起来小姑娘,她现在如何?” “她是我媳妇儿,跟着我一起来了。” 崔逸霖愣了一下随即大笑,旁边几人也是一脸笑意。 “小小年纪就如此,将来必是个风流人物啊!师兄,这一点和你可不同。”莫千山笑着说道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崔逸霖摆摆手让他退下 “洛儿,那些孩子的事情你就不用管啦!先去一趟上河郡,那边有一批吴国来的上等好马,你去接收一下,其中有一对白玉雪马,是清河王看中的,别出什么岔子。”殷正贤开口道 “是,师傅。” “好好休息一日,明天出发。” 唐宁出了门问了个丫鬟寻得柳茹涵所在,便直奔而去。 “茹茹,你知道他们找我干嘛吗?”一进屋子,唐宁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柳茹涵小手握着他手,摇了摇头,看着他高兴的模样,她也开心的紧 “你还记得上次王大叔带咱们来的时候吗?那个崔逸霖帮主已经收我为徒了,再过十天就要正式宣告全帮上下了。” “以后不仅能学更好的武功,每个月的薪俸也能涨好多。”唐宁坐在床边道 “涨了薪俸之后咱们就能存更多钱了,以后买一个大屋子,不用再住别人的地方了。” 柳茹涵大眼睛看着他,手指比划了一阵。 “恩,咱们现在应该是先住在这儿。” “你说屋子里那些东西啊?放那算了,过几天咱们再买,不过,承乾还不知道咱们来这儿了呢!还有闵大叔,也不知道你到这儿来了,是该回去和他们说一声,特别是闵大叔和闵大婶,咱们找个时间回去一趟,买点东西看看他们。” 唐宁和她说着话,中午的时候有丫鬟送来了饭菜,没一会儿,齐云斐过来了。 “齐师兄。”唐宁打开房门看见是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齐云斐点了点头走了进来:“唐师弟,十日后你就要正式拜入师傅门下了,到时不仅有马帮内部大大小小的弟兄,还有江湖上师傅的一些好友也都会前来,马帮是名门正派,礼数是万万不能少的,你可知拜师礼?” 唐宁摇了摇头:“请师兄指教。” 齐云斐从怀里拿出一卷书递给唐宁:“这是礼记,你要熟读,且先将拜师礼一节读透,以免在宾客面前闹出笑话。” “是。: ”还有这个。“齐云斐掏出一个木牌:”你还不是马帮正式弟子,不可随意出入帮中,若有人阻你,你便将木牌递给他看,但不要交给他,这几日你最好不要外出,师傅可能会随时传唤你。“ 唐宁接过木牌:”我记下了,多谢师兄。“ ”若有什么事,只管到西苑找我。“齐云斐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唐宁每天只在房间里看齐云斐给他的那本礼记,偶尔带着柳茹涵在帮内随便转转。 拜师当日,果然是宾客满棚,热闹非凡,楚国各路江湖豪杰纷纷前来道贺,马帮内所有外驻弟子几乎都赶回来贺礼,外加上一些交好的乡绅、权贵,酒席摆摆整整数十桌。 唐宁自然是这场盛宴的中心人物,好在这几日读熟了礼记,倒也算得上举止得体,只是有一件事比较尴尬。 就是他全然忘了这天发生了什么,他确实忘了,忘得彻彻底底一干二净,只记得很忙碌。 至于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原因很简单,他喝多了。 崔逸霖的朋友大多是江湖上的豪杰,不乏嗜酒之徒,这种场合饮酒唐宁自然不能推却,再加上崔逸霖不阻止,于是一杯接着一杯………他从没饮过酒 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十分沉重,看了下四周,确定是在自己房内,再往旁边一看,柳茹涵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忙碌什么。 “茹茹。”唐宁喊了一声。 柳茹涵回过头见他醒了赶忙将糕点果盘端到他面前,又倒了杯茶递到他嘴边。 唐宁想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又麻又软,竟使不出一丝气力。 柳茹涵见他想动身,连忙用手压着不让他起身。 唐宁张口就将茶喝完,他感觉浑身口干舌燥。 喝完茶柳茹涵又将糕点,瓜果喂给他吃。 过了许久,唐宁觉得身体有了些许气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上没穿衣服,是赤条条的躺在被子里。 窗外月光照进来洒在地面上,柳茹涵将果盘茶水收拾了一下,吹灭了灯火,钻进被子里,往唐宁怀里挤了进去,脸蛋蹭着他。 “茹茹,我好像喝了好多酒啊!怎么身上还有这么大气味,把你身上也沾上了。” 柳茹涵紧紧搂着他,唐宁伸了下身子,也不是很在意自己身上没穿衣物,两人每天都是抱着睡觉的,再说她本来就是自己媳妇儿。 “我睡了多久啊?有一天了吧!” 柳茹涵伸出三根手指。 “啊?我睡了三天啊?这么久?”唐宁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柳茹涵点点头。 唐宁将她抱紧了些:“就这一次,以后保证不会喝这么多酒了,就算是成亲,也不喝。” 第十一章 巡检 第二日歇了一天,第三日齐云斐过来了,带来崔逸霖的传话,让唐宁醒了就去见他。 唐宁跟着齐云斐来到马帮后院,进了房间,崔逸霖手中正拿着一卷书目不转睛的看着,见两人来了合上书卷笑道:“怎么样?落日红的味道如何?” 唐宁猜想落日红应当就是那酒的名字,颇有些局促的低头道:“弟子失态了。” 崔逸霖摆了摆手:“行走江湖,剑和酒二者不可缺一,若有闲暇时间也别忘了读书,修身养性。” “弟子记下了。” “我听云斐说,你还不知如何控制内力,我这里有一本紫云秘录,是高阶内功心法,你要日夜勤加练习。” 唐宁接过书籍,书面泛黄,封面写着四个大字,紫云心法。 “谢师傅。” “你既是我的弟子,自然不能不学剑术,这本流星剑谱是我早年从一位剑术高手手中夺来的,你要用心钻研,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来问我。”崔逸霖又拿出一本书卷递给唐宁:“今日既然来了,就在我这,我们师徒三人吃个便饭。” 唐宁心里想着出门的时候没和柳茹涵说不回去吃,她一定等着自己,但师傅发话,他不好回绝,只能点头答应。 “云斐,帮中的事情可还都顺利?你殷师叔的性子倔,不过他人是极好的,我听说前日你和他起了争执是吗?”三人坐下后崔逸霖问道 “只是意见不同,故而商量了良久,并未争执。”齐云斐说道,他身子挺的笔直,如一颗苍松 唐宁这几日也打听了帮内一些情况,崔逸霖虽说是马帮帮主,但他其实并不管理帮中具体事务,帮中事务都是交给殷正贤、董叔海、莫千山、候玉堂四位长老打理。 至于他为什么不管理帮中事务,据说他是个武痴,一心醉于武学,对这些琐事看不上眼。 “恩,你要多听听你几位师叔的,那些事情能放就放,多花点时间在武学之道上才是正途。” “是。” “宁儿,上次听你说,你爹娘被贼人杀害,可知是什么人么?”崔逸霖看向唐宁 “并不知道,那日弟子上山砍柴,遇猛兽袭击,掉下山崖,次日归家才发现爹娘遇害。”唐宁隐瞒了其中一部分道。 他实在不愿意再提起这件事,再者就算说出那天的实情也无济于事,他现在已经不再去想落云山脉之类的事情,只想着安稳过一生。 “你爹娘可有仇家,是何凶器所致?” “爹娘为人本分,是个庄家人,并无仇家,凶器为普通刀剑。” 唐宁干脆隐瞒了下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生活,若是全盘说出,必惹他人疑虑,再者他这么快凝出内功,本来别人就觉得蹊跷,加上那些事,想不遭人“惦记”也难了。 “想来是落草的贼人,如今世道不宁,好在你大难不死,必是有福……。” 房门推开,几个丫鬟将酒菜端了进来。 三人吃完饭菜,天色已黑,唐宁告别了崔逸霖、齐云斐,回到房间,柳茹涵正坐在桌前眼睛直直看着门外。 见他回来,她赶忙迎上去,唐宁将门关了,拉着她手:“茹茹,今天师傅要我留下吃饭,你吃没吃啊?” 柳茹涵点点头。 “我跟师傅说过了,咱们明天就回去,看看闵大叔,闵大婶,你说买点什么东西好?” ……………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两年,院子内,一名身着黑衣的弟子走向前对唐宁道:“唐执事,帮主请你去议事厅。” “好。”唐宁将剑收回剑哨,他在马帮挂的是执事的名头,主要分管嘛!额,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清楚。 两人来到议事厅,那名弟子退了下去,厅内,崔逸霖坐在上位,旁边坐的是殷正贤,下面矗立着一名黑衣男子,正是秦洛 “师傅,殷师叔。”唐宁向两人行了一礼。 “宁儿,这次为师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情要交代你。”崔逸霖开口说道 “师傅尽管吩咐。” “这两年里你的武功进步很快,为师想是该让你出去见识见识了,在江湖上行走经验是非常重要的,你虽然年纪尚小,但早些接触总不会错,正好马上要年巡了,你就和秦洛一块去吧!” “是。” “恩,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出发。” “徒儿告退。”唐宁退了出去 年巡是马帮一年一度的定期巡视检查,马帮势力遍及楚国,在多地拥有堂口,这些堂口全隶属马帮,但平时却是各行其事,因为路途遥远,马帮对这些堂口的具体情况也不甚了解,所以便有巡检。 巡检的工作就是将下面堂口的具体情况向帮内汇报,再简单点说就是去查看他们有无欺上瞒下弄虚作假的行为。 唐宁回到自己房间,柳茹涵正坐在凳子上织着衣服,唐宁坐到她面前:“茹茹,我跟你说个事儿。” 柳茹涵放下手上的针线看向他 “刚才师傅把我叫去了,让我跟着秦师兄一起去巡检,估摸要去两个月。” 柳茹涵一听急了,连连比划手势。 唐宁面露难色:’你也要跟着去啊?可是,我们是去做正经事,又不是去玩,师傅不会同意的。“ 柳茹涵更急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双手不停的比划。 ”你别急,你别急嘛!“唐宁赶忙拉住她手:“那我再去问问秦师兄。” 柳茹涵点点头,泪珠儿还在眼里打转。 唐宁没法儿,只好硬着头皮来到秦洛的住处,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唐宁就在门口等着,好一会儿,秦洛回来了,看见唐宁在门口等他,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啊?” “那个,秦师兄,我问你个事儿。”唐宁低着头道 “说吧!什么事儿?” “那个,咱们这次去要多久才能回来啊?”话到嘴边,唐宁又咽了回去,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说不准,可能一两个月,也可能两三个月。” “哦。” “还有事吗?” “没了。” “真没事了?” “没了。” “那我走了,我约了人,晚上去喝酒。” 看着他渐行渐远,唐宁轻轻呼了口气。 回到房内,刚才还暗自松了口气的唐宁,此时看着柳茹涵那双满是希翼的眼神,又有些内疚。 “茹茹,我找着秦师兄了,不过我没好意思和他说。” 一听这话,柳茹涵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唐宁忙给她擦着眼泪:“你别哭,我保证尽量快些回来行不行?” 柳茹涵不理会他,只是一直哭。 唐宁也是慌了神,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干嘛好,一个劲的给她擦眼泪。 直到晚上,两人熄灯入睡,唐宁紧紧抱着她,她才停了下来,小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唐宁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两人从来没分开过,每天都在一块儿,天天都是抱着睡的,这一下突然要分开,还这么久。 但他心里明白,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 “秦副堂主,弟兄们都到了,还不出发吗?”马帮聚英堂内,一名黑衣男子开口道 秦洛打了个哈欠:“再等等吧!昨日帮主吩咐让唐宁师弟跟着我们一起去,他还没到。” “这唐宁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仗着帮主弟子的身份,让咱们这么多人等他,小小年纪就如此骄纵,日后还了得。”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影,一人愤愤不平道 “估摸可能是睡过头了吧!阿敛,你去看看怎么……” 秦洛话没说完,唐宁人已出现在门口小跑进来道:“对不住秦师兄,我来晚了。” 秦洛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我还以为你睡过头,忘记了呢!走吧” 唐宁红了红脸,他当然不是睡过头,反而一大早就起来了,只是柳茹涵一直拉着他不准他走,费了好大气力才说服她的,因此匆匆来迟了。 第十二章 遇袭 一行人出了门上马疾驰而去,马蹄如风,三日后到了第一个目的地,南沙郡分舵,舵主刘伟齐早早领着人在府门口等着了。 “秦老弟,许久不见,英姿更甚往昔啊!”刘伟齐朝秦洛拱了拱手哈哈笑道 “刘舵主过誉了,你才真的是风采依旧。” “咦!这位小兄弟是?”刘伟齐看着秦洛身旁的唐宁疑惑道 “刘舵主,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帮主新收的弟子,唐宁师弟。” “哦,原来是唐小兄弟,恕刘某眼拙了,往年我因有事外出,未能参加盛会,故不相识,来来来,各位弟兄一路辛苦,刘某已准备好了酒菜,天色将晚,先到府内歇息一番。” 众人随着他到屋子里大吃了一顿,刘伟齐和他身边几人频频劝酒,秦洛本是好酒之徒,自然是来者不拒,其余人也是喝的酩酊大醉,就连唐宁也不列外。 喝多了之后来到厢房倒头便睡下了,这几日他委实不曾睡得好觉,除了车马劳顿的原因外,更重要的是独自一人很不习惯。 以往每日抱着柳茹涵温软的身子入睡,忽然变成自己一个人,总感觉少了什么,因而每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今日喝了许多酒后,倒是很快呼呼睡着了。 第二日,众人来到议事厅,分主次一一坐下,刘伟齐和秦洛聊着闲话,不一会儿,门外两人抱着一叠账本来了。 刘伟齐向他们示意了一下,两人将两叠账本放在秦洛面前。 “秦老弟,这是今年的账目,我带你去牧马场看看吧!” 秦洛点了点头,一行人又随着刘伟齐一路奔驰来到牧马场,只留下三人在那里核对账目。 整个牧马场占地数百亩,养着各种马匹一千三百匹。 刘伟齐一一介绍着这里的情况,今年产下多少,卖出多少,进了多少新种马匹,待众人回去之时又是太阳西斜。 吃过晚饭,一行人来到秦洛屋子里。 “怎么样?”秦洛开口问道 “账目大致能对的上,只有一些小问题,我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不知道。”一人答道 “什么问题?” “有五匹上好的玉雪马不知去向,三百匹白马的账目是三千两,可这种马的市价最低也要一百二十两一匹,差了六百两,还有账目三百两价格进了三十匹清马,实际上只进了二十匹,另外还有大概一千六百两银子的账目对不上。” 秦洛点了点头:“好了,到这里为止吧!明日启程去西河郡。” 次日,秦洛带着众人向刘伟平辞行,刘伟平一路送出府门,临别时,两个小厮送了每人一袋银两,唐宁看其余人都收下,他便也收下了。 “秦师兄,那些对不上账的账目要怎么办?”唐宁骑着白驹和秦洛并行,开口问道 “回到帮里后如实禀告。” “那帮里会怎么做?责罚他们吗?” 秦洛笑了笑:“不会。” “为什么呢?账目对不上,说明他们弄虚作假,为什么不追究责任?”唐宁不解的问道 “以后你就明白了。” 唐宁顿了顿:“那他们私送给咱们银子的事情呢!要向帮里禀告吗?” 秦洛看了他一眼:“用不着,放心吧!这种事都是公开的秘密,大家都知道的,说不说都一样,没人会在意那点银子。” “哦,秦师兄,我还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账目对不上,你为什么不找他问个清楚呢?” “用不着问他,这种事情以后你慢慢就清楚了。” “小心。”唐宁还待再问,秦洛猛然喝道 话音未落,数十只箭矢从四面八方急射而来。 突然的变故惊住了众人,好在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久经仗阵,迅速反应了过来,纷纷拔出配剑。 唐宁拔出配剑连续挥出几剑,格挡掉迎面而来的数只箭矢,眼前形势让他来不及多做思考,只是本能的做出反应。 “啊!啊!”后面传来两声惨叫,紧接着的是马儿嘶鸣的叫喊声。 唐宁回头望去,只见后面两人身上中箭堕下马去,面色也迅速由黝黑转为乌黑,脸上一片死气。 “箭上有毒。”见此情景一人脸色大变喊道,慌乱之中附近杂草丛中杀出十余人,身穿黑衣,面带黑罩。 “走。”秦洛大喊道,拨马回身 “休走。”一声大喝自上传来,唐宁抬起头,只见一人自上跃下夹带着呼啸的风声斩向他,利剑在阳光照耀下寒光闪闪。 原来这些人一早就躲在树枝上,大树高耸,树枝茂密,不仔细看自然发觉不了。 看来是专门冲着自己这些人来的,唐宁心里想道,身体微微一侧,躲过这剑。 那人没想到唐宁竟能如此轻易的躲过这一击,心中微惊,剑势一顿,横斩过去,猛然间一股冰凉感传来,彻入心扉,身体里的力量似乎一瞬间被掏空。 一把长剑不知何时贯穿他胸口,好快的剑,那人看着胸口的这把长剑一脸骇然,随即失去意识。 唐宁将剑从那人身体抽出,一跃离开马背,手中利剑以迅雷之势斩向一人。 剑光一闪,唐宁与那人交错而过,身形未顿斩向第二人,那人正要转过身追击唐宁,却发现自己腹部开了一条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唐宁一气连斩三人,周围黑衣人大骇,纷纷望而却步。 流星剑诀乃上乘剑法,以快见长,剑势飘忽势若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流星剑谱最后一句如是说道 唐宁趁此机会回身刺向与秦洛纠缠的一人,他刚才就注意到这些人中属此人武功最高,应该是这群人的首领。 秦洛在他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尽落下风。 唐宁身形很快,几息间便到了他身后,明晃晃的利剑向他背心刺去。 铛。那人身子微傾,右手两只手指夹在剑尖上,竟传出金属碰撞之声。 唐宁大惊,手中利剑被他两指夹住丝毫动弹不得。 咔咔,剑尖处传出断裂之声,情急之下,唐宁运起全身内力集中在手臂,通过剑身瞬间发出去。 剑尖崩裂,黑衣人猛然收回右手,只见他手掌间一个血洞贯穿其掌。 “剑气。”黑衣男子眼神一凝,左手一掌击向唐宁。 唐宁一只手掌和他对上,两掌相对之间,一股巨力传来,他身体不由自主倒飞出去,狠狠摔在地面,身体内五脏六腑一阵翻涌,他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不自量力。”黑衣男子冷哼一声,收回手掌 “当心。” 黑衣男子转过身,只见三个银白色圆滚滚的东西朝他飞来,想也没想,他迅速向后退去。 “轰”一声轰然大响,漫天尘土飞扬。 唐宁感觉有人拉住自己,随即身子一轻,人已身处马背上。 “追不追?”看着唐宁一行人策马奔腾渐行渐远,一黑衣人问道 “算了。”为首男子摆摆手:“目的已经达到,穷寇莫追,赶紧打扫一下这里,别留下证据。” 他看了眼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左腿,冷哼一声:“掌心雷,没想到他们会带着这种东西,算他们命大。” “刚才那小子是什么人,情报上为何没有一点提及。” “我也不知。” “小小年纪就能使出剑气,了不得。” 众人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分舵,刘伟齐见此,大惊失色,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便亲自带着人马前往众人遇袭之地。 唐宁醒来的时候秦洛几人都在,正讨论着什么,见他醒来,秦洛走向前:“好些了么?” 唐宁点点头,他之前在马背上就已昏厥了过去,现在醒来,仍是感觉脑袋发昏,身体难受,但比刚才确实好了不少。 见窗外天色已黑,唐宁明白自己至少昏厥好几个时辰了:“秦师兄,这是在哪?” “这里是分舵,放心吧!没事了,你好好休息,刘舵主已经派人去向帮内汇报了,这几天咱们在这,等帮里的命令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唐宁看了一眼众人,皆是一脸愤恨之色。 出发的时候是十六人,现在包括自己之内只剩下七人。 “秦师兄,你知道是什么人伏击咱们吗?” 秦洛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 “会不会是刘舵主呢?” 秦洛脸色一变:“为什么这么说?” 其余几人也一脸凝重的看向他。 “因为咱们刚刚查出他的分舵有作假行径啊!” 一听比言众人都神色一松,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们还以为唐宁真的发现了什么了,若是真的是刘伟齐的话,那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不会,你对这方面还不懂,简单的和你说吧!其实每个分舵都会有这种账目作假的情况,帮里对这种情况也是默许的。他们有他们的难处,就好比和当地官府打交道,自然免不了要花银子贿赂,只要不是太过分,这种事其实都是公开的秘密了。“ 唐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朝着前方一大汉说道:“张大哥,多谢你了。” 方才救他上马就是这位名叫张猛的大汉。 张猛摆了摆手:“唐小哥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再说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向帮主交代。” “秦副堂主,舵主回来了,请你们过去。”门外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刘舵主回来了,我们先过去看看他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你先这休息休息。”秦洛对唐宁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他现在确实难受的紧。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一进议事厅秦洛就开口问道 “找到你们遇袭的地方了,除了打斗的残余痕迹,其余什么都没有,方圆五十里我都派人搜索过了,没碰到你说的那群可疑人。”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对我们的动态很清楚,所以才会提前在那设伏。” “如果他们是一早就盯上你们,了解你们的行动时间和路线应该是很容易的,这么一队人马,又没有乔装,随便派个探子跟着就知道了。” 秦洛点点头:“为首的那人爪功甚是了得,内功深厚,年纪约莫在四五十岁,你这一带有没有这样的高手。” “爪功厉害的高手,这一带应该没有这样的人,你们在这安心住下吧!这几日我会派人去调查的,或许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第十三章 青楼女子与江湖小卒 在南沙郡分舵歇息了几日后,莫千山长老亲自带着帮里一众精锐来了这里,目的自是为了彻查众人遇袭之事。 唐宁因受了内伤,莫千山便安排他回帮里养伤,并派了两个人一路护送他。 三日后,唐宁回到帮里,第一时间去见了崔逸霖。 “师傅。”唐宁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事情我都知道了。”崔逸霖开口道:“你的伤势怎么样?” “休息了几日,已无大碍。” “没事就好,行走江湖总会遇到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这是难免的。”崔逸霖递给他一个小瓶子:“这是乌易丸,服了你的伤势会好的快些。” 唐宁接过药瓶:“谢师傅。” “好好休息去吧!” 唐宁回到房间时,柳茹涵正忙着织衣服,见他回来了不禁大喜,放下手中的针线小跑到他面前,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微微嘟着小嘴,一副委屈模样。 唐宁拉着她小手走到床边躺了上去,征征看着头顶上的白色墙壁,有些出神。柳茹涵钻进他怀里,脸蛋不停蹭着他。 这些天他有很多话一直憋在心里,没有人可以说。 “茹茹,你知道不,前些天我们遇上一群人的伏击,好多人都死了。” 柳茹涵抬起头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我没事儿。”唐宁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受了内伤的事,不然她肯定又哭哭啼啼的了。 听到唐宁说没事儿,柳茹涵才放下心来,她对别人是生是死才不关心呢!只要他没事儿就行。要早知道这么危险,自己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去的。 “我杀人了。”唐宁继续说道:“杀了四个。”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一点也不怕。但是后来我回到分舵,想起来的时候很害怕,有两次我做梦都梦到他们。” “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伏击我们。”唐宁顿了顿长呼了口气,好似下了什么决心:“茹茹,等我们成了亲,攒够了银子,咱们就离开这儿,去开个酒楼,你说好不好啊?” ………………… 灯红酒绿的解忧楼,一片莺歌燕语之声。 解忧楼是清河郡最大的青楼,背后老板乃是清河王小公子,因此有许多达官贵贵胄来此,使得解忧楼更是声明远播。 这里是他最爱来的地方,怀中的女子名叫秋禅,是他早年的相好,那时他还只是籍籍无名的小子,每有闲钱就来此消遣。 而现在他已是清河郡分舵舵主,在这清河郡也算的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想着往昔的点点滴滴,谢安世不禁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仿佛自己还是二十年前的那个毛头小子。 “谢大爷,谢大爷,谢大爷。”秋禅连喊了三声他才回过神来 “您这些天怎么老是神思不属的?”谢安世抱着怀中的女子,眼神有些迷惘:“秋禅,大爷我马上要走了。” “去哪儿啊?” “不知道,反正不会在楚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秋禅愣了愣。 “我是说离开这里,做我的夫人。” 秋禅怔怔的看着他,眼圈渐渐红了。 “哭什么?”谢安世笑了笑:“我已经帮你付了赎身费了,呆会就收拾收拾,搬出去吧!南园那边有一个宅子,你先住过去。” 秋禅再也忍不住,趴在他胸口喜极而泣, “挞挞。”门外的敲门声打破两人温情。 “谁啊?” “舵主,是我。”门外一男子回道 谢安世拍了拍怀中女子的玉臂,秋禅赶忙起身穿上衣服,擦了擦眼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什么事?”谢安世开口问道,他知道这个时间到这里来找自己,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陈冬那老小子给帮里写了封信,是告发你的。” 谢安世大惊失色:“信有没有送出去。” “没有,他派小六去送信,小六转手就给了我,还好我们对他早有防备,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信在哪里,拿来给我看看。” 谢安世看完信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暗道侥幸,幸亏他派的是小六,要是别人,若是这封信送到帮里,自己计划必然功亏一篑。 ……… 陈冬在屋内来回渡着步,作为清河郡分舵的外事堂堂主,主管后勤工作,这些年来分舵的帐务问题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一直以来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这一次问题远比他想象中要严重的多,整个分舵的财物几乎已经被搬空了。 巡视队伍马上就要来了,要是发现这种情况他这个外事堂主自然少不了受牵连,再三思量之后,他决定向帮里写信告发谢安世搬空分舵财物的真相,以及这么多年其欺上瞒下,私吞分舵巨额财银的证据。 这件事情他让小六去办了,小六是他家里的管家,跟随他多年,做事勤恳,对分舵里的事情一无所知,让他去最好,换别人不放心 “堂主,谢舵主请您立马过去一趟,说有要紧事。”门外一下人喊道 “好的,我立马过去。” 要紧事?莫非他发现了分舵财物的事?陈冬心里想道,打开门,一抹剑光闪过,眼前一黑,人倒了下去。 “唐宁,唐宁。”一大早,唐宁睁开眼,就听见屋外有人喊自己,声音听上去还有些熟悉。 柳茹涵也被这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往他怀里挤了挤。 唐宁在她脸蛋儿上轻轻琢了下:“茹茹,起床了,外面有人喊我。” 柳茹涵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打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名满面嘻笑的少年,背负着双手,赫然是顾承乾。 “承乾,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见着是他,唐宁也很高兴 “我现在也是马帮的正式弟子啦!”顾承乾一脸得意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前几天就来啦!我来找过你,听说你到外面去了,昨天知道你回来,今天就来了,对了,我还拜了董文海师傅为师。” 唐宁看了柳茹涵一眼,承乾来找过自己,怎么她一点没提这事儿。 “唐宁,我听我师傅说你进步神速,我这一年也是武功大进,咱们再来切磋切磋招式。”顾承乾跃跃欲试道 唐宁笑道:“过些天再说吧!你才来几天,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吧!我带你到处去玩玩儿。” “好啊!” “茹茹,咱们一块儿吧!”唐宁道,拉着柳茹涵小手,三人出了院子到镇子上逛到半夜才回。 之后几日顾承乾每日找唐宁切磋,以唐宁现在的水准他当然不是对手,但他却毫不气妥,越败越勇,每有新招或找到破解唐宁招式的方法就立马找他比划。 时间过了飞快,一晃两个月过去了,这日,一则消息震惊了马帮上下。 清河郡分舵舵主谢安世跑了,整个分舵都被搬空了,刚听闻这则消息时莫千山等人还只是将信将疑。 到了傍晚,又有几条清河郡分舵的消息传来,他们才确信了这是真的。 太荒谬了,马帮自建立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不仅人携金叛逃,连饲养的一千多匹马也卖掉了,帮里对这件事情竟一无所知。 要把一千多马匹全卖掉绝非朝夕之功,而帮内此前却一点消息都未得到 崔逸霖几人在议事厅商量一番后,连夜派人前往清河郡调查此事,又派出一只精锐队伍搜捕追杀谢安世。 前往清河郡调查的队伍在一个月后送了书信回来,已查明谢安世多年来欺上瞒下,私吞金银多达三万余两,更令人震惊的是两个月前伏击唐宁一伙的背后主谋竟是他。 谢安世叛逃是早有计划之事,多年来私吞分舵财物导致账目漏洞越来越大,已然快纸包不住火了。 在年初谢安世便计划好了,将分舵现有财物一一转移,马匹全部廉价卖出,换成现钱。 因为害怕巡查组发现,所以买通江湖上杀手截杀他们,并特意选择在南沙郡动手,以免怀疑到他。 事情也如他所愿,巡视队伍被伏击后,果然没有再继续巡视下去,后面的调查队伍也没有怀疑到他身上。 伏击巡查组是他一手策划,目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完成他叛逃的后续计划。 据初步估计,谢安世此次叛逃带来的财物损失近八万两。 书信送到帮里,崔逸霖大怒,下令动用马帮一切力量寻找谢安世,并另外派出了三只精锐队伍,加上此前一只共四只队伍追捕谢安世 另一方面继续派出巡查组严查各分舵,决心整顿风气,防止再一次叛逃事件。 因为谢安世一事,这次的巡查工作异常严厉,还牵连了不少人,这是后话且不说了。 半年后,一只追捕队伍在吴国发现了谢安世的踪迹,并最终找到了他,带回了他的首级。 据说谢安世已在那里安了家,开了个药材店铺,还娶了夫人。他被杀的那天,他夫人也自杀了,后来又有人说他那位夫人本是清河郡内的一位青楼女子。 第十四章 异香 时光荏苒,一晃又是四年。 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穿过窗子洒在屋内的角落。 唐宁睁开眼,将怀中的人儿搂紧了点。 两人身上盖着大红被褥,已是入秋时节,天气微寒,两人将被子裹的紧紧的。 早在一年前,两人就搬出了马帮后院,在附近买了栋小屋子,又种上了许多花草,屋子不大,但柳茹涵每天打扫的十分干净整洁,将房子装扮的颇为雅致。 唐宁嗅着她身子骨里散发的沁人心脾的香味,有些蠢蠢欲动。 他不禁想起多年前在王德胡家那个名叫小翠的小丫头说的话。长的像个小狐狸精。 当时唐宁还不大明白,现在看来那小丫头还真有几分眼力,可不就是戏里唱的狐狸精么,只是如今这小狐狸精长大了,长成大狐狸精了。 眼看着她杏脸桃腮,肤如玉脂。新月般的柳眉,小巧可爱的鼻琼,樱桃般小嘴,特别是那双望穿秋水的眼睛,水灵灵的,像是会说话一样儿,整个人就似粉雕玉琢成的一般。 柳茹涵身子是极香的,这种香味奇异,说不清楚到底是一种什么味,只是觉得十分舒坦,沁人心脾。 她身上的这种香味大概是在三年前出现的,要再具体的话应该就是她第一次月事之后。 说起那次可把唐宁给吓坏了,一觉醒来看见她身下大量出血,还以为是受了什么内伤或是奇难杂症呢! 直把唐宁吓呆了,又是给她输内功,又是到处给她找药吃,最后惊动了崔逸霖。 崔逸霖了解事情本末之后,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但他不好言语也不知该怎么说清楚,于是便找了个大夫,让大夫去看一看。 大夫三言两语简洁明了的说了一通,唐宁这才知道原来不是什么病症,每个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纪都会这样。 事情到此本来可以结束了,不想那大夫竟是个饶舌之人。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马帮上下,时人引为笑谈。 毕竟是帮主弟子,又是高层公认的奇才,在帮内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这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不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柳茹涵慢慢转醒,睁开双目,往唐宁怀里蹭了蹭。 “茹茹,你别动嘛!”唐宁将她身子紧紧抱着,不让她乱动弹。 两人虽有肌肤之亲,却并无夫妻之实。主要是唐宁觉得还没成亲万一怀了孩子会被人笑话。 成亲日子已经选好了,就在来年六月三日,是崔逸霖挑的,说是婚娶的好日子。 柳茹涵将脸蛋儿和他紧紧贴在一起,他对唐宁是千依百顺的,只是有一件,不许他在外面整夜不回来。 有一次唐宁受邀吃酒,结果吃多了便在那睡了一晚,第二天回家见柳茹涵坐在桌子前,眼睛哭的红肿肿的。原来她见唐宁一直没回来,一夜没睡,就坐在桌子旁等他。 那次后唐宁不管外面有什么事儿,再晚都会回家。 两人将近正午时分才起床,柳茹涵给他做了饭菜,下午便去了帮里。 如今他在帮内当任内事堂纠察一职,内事堂主要职责是搞后勤工作,他作为纠察自然是监督这些人。 这个职位理论上来说是很威风的,但他年纪尚小,且性子温和,因此众人并不如何敬畏他,至少比起前几位纠察来说。 他自己也落得轻松,什么都不管,每天只是象征意义的随便转转,到处走走。 “唐纠察,什么时候过来的啊!尝尝这个,兴田郡送来的蜜桔,可新鲜了。” 唐宁来到外货厅,外货厅主管立马迎了过来笑着说道,从旁边一大袋一大袋的蜜桔中拿出几个递给他 唐宁尝了一个,确实鲜美多汁,甘甜可口:“什么时候送来的?” 兴田郡的蜜桔是楚国有名的鲜果,连皇室都十分喜爱,列为贡品,每年都会上贡不少。 “昨晚刚到的,来啊!拿两个袋子,给唐纠察装两袋。”管事说道 立马有人拿了两个小袋子装了满满的两小袋给他。 唐宁也不推辞,接过袋子道了声谢又往别处转悠去了。 走着走着正好碰见顾承乾,他如今在帮内领了给执事之职,和唐宁不一样,他可是十分尽职尽责。 “唐宁,晚上去吃翠仙楼吃酒不?”顾承乾走过来拿起一个蜜桔放进嘴里。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我一个人去多没劲啊!一起去吧!反正你又没事儿。” 唐宁仍是摇了摇头:“茹茹在家等我呢!你找别人吧。” 顾承乾摇了摇头,一副无可救药的模样看着他,双手伸进袋里搂了满满一手蜜桔离开了 …………… 日子过的古井无波,一晃又是数月,这日,崔逸霖把他叫到议事厅。 厅内主座上是崔逸霖,旁边坐着董学武,下方站着一人,约莫三十四五年纪,乃是聚英堂副堂主李锦棉。 李锦棉是接任秦洛之位的,秦洛在一年前被调往清河郡分舵当任舵主。 现在聚英堂堂主乃是唐宁师兄齐云斐。 “师傅,董师伯。”唐宁向两人行了一礼。 “宁儿,为师这次唤你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崔逸霖开口说道 “师傅请吩咐。” “最近吴国又有一批好马要运来,原本这件事是要你云斐师兄去办的,但他近日另有要事在身,走脱不开,为师想,也该让你们年轻孩子多历练历练了,这些年,你武功精进不少,不过一味的苦修是没有用的,须知江湖上不少好手都含冤在经验一道上,正好有这个机会,为师想让你去将这些马匹带回来。” “是。”唐宁应道 “以你现在的武功造诣,相信即使遇到强人也能对付,为师派李锦棉协助你,有不懂的你要多向他讨教。”崔逸霖道:“李锦棉,你在帮里多年,此事有经验,要多教教他才好。” “是,帮主。”李锦棉答道 “这次你董师叔有意让他徒儿顾承乾跟着去,为师知道你和他关系不错,你们一起去吧!” “承乾的武功比起唐师侄来是大大不如,这次让他跟着去见识见识,对他以后也好。”董学武笑着说道 “你们去吧!好好准备一下。” “是,弟子告退。” “李堂主,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出了议事厅,唐宁开口问道 “若是你没有意见,我想就五日后辰时出发。”李锦棉道。 实际上他内心是有些不平的,一个毛头小子乳臭未干,何德何能居然要自己协助他,帮主未免太过任人唯亲了。可不平归不平,他还不至于在脸面上露出什么颜色,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这点忍耐力还是有的。 “这次往返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短则三月,长则五月。” 唐宁点了点头,向李锦棉拱了拱手:“这次要多多麻烦李堂主了。” 李锦棉皮笑肉不笑:“都是为马帮效劳,谈不上麻烦不麻烦。” 两人分道后,唐宁回到家中,心中忧愁,不知道该怎么和柳茹涵开口,她肯定不许自己去的。 许久才硬着头皮和她说了,果然,柳茹涵立马泪眼汪汪。 接下来的几天,唐宁终日呆在家里,哄着她,终是勉强说服了她。 因为担心她一个人在家里,怕万一有个什么登徒浪子的。唐宁还特意厚着脸皮去找崔逸霖要两个人看家。 崔逸霖见唐宁来后院找自己,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一听原来是这事儿,心里委实觉得有些好笑,便让柳茹涵住到后院来。 不想柳茹涵竟不愿搬去马帮后院,就要待在家里,唐宁拧她不过,只好复去找崔逸霖要了两个人。 出发前一晚,唐宁楼着柳茹涵轻声道:“茹茹,我明天走了,你一个人在家注意些,我请了两个人来帮咱们看家,明早就来,你平时没事儿别出门,要买什么东西就让他们去买,我尽快回来的。” 柳茹涵没搭理他,眼泪像雨点般的向下流。 “还有一个。”唐宁小声道:“我走后,可别这样睡,多穿些,晚上门窗锁紧些。我给你的那个暗器你时刻带在身上,睡觉时就放枕头边上,万一有人你就射他。” 柳茹涵点了点头,嘟着小嘴儿眼汪汪的看着唐宁,梨花带雨的小脸儿,可怜兮兮的模样。 第十五章 无名 “唐宁,唐宁。”一大早,顾承乾就在外面喊了起来,和唐宁不一样,得知自己即将出去执行任务,他可是一连兴奋了好几天。 昨天一晚翻来覆去的没睡着,想着自己终于能像父兄那般踏足江湖,独当一面,今天一早就跑到唐宁屋外来喊他了。 唐宁在天色还未泛白时就醒了,他每天只睡三个多时辰,不是不想多睡,而是睡不着,每次进入那梦境,醒来后精力神都十分充沛,毫无惫态。 轻轻吻着怀中人儿,两人身子紧紧的缠在一起,柳茹涵趴在他怀里睡的香甜。 唐宁看着她熟睡的姿态,粉妆玉琢的模样,心中爱煞,吻了吻她脸蛋儿。 良久,听见顾承乾在屋外喊他,唐宁轻轻拍了拍柳茹涵香肩:“茹茹,茹茹。” 柳茹涵睡眼惺忪,习惯性的往他怀里挤了挤。 “茹茹,起来了,承乾在外面喊我呢!”唐宁小声说道。 柳茹涵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两人穿上衣服,开了门。顾承乾正站在大门外,准备拍门。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说了辰时集合么?”唐宁开口道 顾承乾笑道:“我这不是怕你睡过头忘了时间吗?” “进来吧!先坐会儿,待会儿有两人要过来。” ”谁要过来啊!” “还不知道呢!是齐师兄的人,我怕茹茹一个人在家里不安全,请他们帮我照看着点。” 顾承乾无语了,酸溜溜的道:“你可真是大人物,难得外面跑一趟,还让人给你看门。” 唐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接话。 过了会儿,果有两个汉子来了,在门口高喊了声唐纠察。 唐宁赶忙出去迎接,两人各自报了姓名,一个名程军,一个名王亮。 “麻烦你们了,我因有事外出三五月,家中未婚妻子独自一人放心不下,所以请两位大哥帮忙照看下。”唐宁开口说道 “不妨事,我们也是无事可做,前日齐堂主和我两人说了,唐纠察只管放心,你不在之日,我们两人会替你看守这儿,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就是了。”程军说道 他早听闻这位帮主弟子天赋异禀,深得帮主器重,从此事上便可见这话并非空穴来风。 齐堂主有事缠身,聚英堂上下都认为这件事会落在李副堂主身上,没想到帮主最后竟然委派唐宁为主事,让李副堂主协助他,得知这个结果,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唐宁纵然有些天赋,可毫无江湖经验,若让他从旁协助还说的过去,竟让他主事,实在有些欠妥,毕竟是笔近万两银子的大买卖,如何能让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肆意逞能。 和程军不同,王亮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儿,在他看来,帮主让唐宁主事,李副堂主协助这事儿其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应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帮主既然有心栽培他,让他主事实属正常,虽说年纪尚轻,但有道是英雄出少年,况且李副堂主又不是亲信心腹,上面无人照应,就算没有唐宁,他也够呛。 他早听闻唐宁是个惧内的人,从不出去喝花酒,倘若人家叫他吃酒,实在推脱不过他也是能吃一斤只喝三两。 听人说他这未婚妻子是个哑巴,但长的却是花容月貌,人见人怜,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寻常人想见一面那是极难的。 这次受齐云斐之命过来给他家看屋子,王亮心里是自有另一番计较。 在马帮这么多年,他算是看清楚了,不管个人能力如何,也不管多么努力,为帮里做了多少事,只要上面没人,便不会有人提拔。 这次正好是个机会,能和唐宁拉上关系,他想的很清楚,帮主确实很器重唐宁,如若不出意外,未来马帮高层中他肯定有一席之地。 自己若能趁早靠上这颗大树,将来怎么的也能多受点照应。 唐宁和两人客套了一番,将柳茹涵拉出来和两人见了一面,让两人以后诸事多多关照。 看见柳茹涵王亮眼前又是一亮,只见她眼如秋水,肤若凝脂,果是玉貌妖娆,整个人儿就如粉雕玉琢的一般。 无怪唐宁惧内,原来家中藏着这么一个天姿国色的美人儿,王亮暗暗决定以后要好好表现,给这位夫人留个好印象,不愁唐宁不关照他。 唐宁又拿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两人,两人如何肯收,几番推辞,最后勉强收下。 临行之前,柳茹涵双手紧紧拉着唐宁,不放他去,唐宁好说了一通,才得以脱身而去。 第十六章 冲突 “小二,小二,赶紧的,弄点吃的来,把爷们的马喂饱,准备六间房间,我们要住店。”彭越客栈内,一群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男子推门而进,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络腮胡汉子大声喊道 “好嘞,您稍后。”店家一看一下来了这么多人要住店,不禁眉开眼笑,赶紧吩咐手下的伙计将外面的马匹牵去后院,自己则来到众人面前 “客观,要些什么饭菜。本店的清蒸鲈鱼,红烧猪蹄可都是远近一绝,还有招牌菜乌鸡白凤,保证爽口。” “行了,你看着上吧!”络腮胡汉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熨几壶温酒来。” “好嘞,马上就到。”店家应了一声,吩咐着人手准备去了,他是何等眼力,如何看不出来,这些人都是跑江湖的绿林,这等大老粗,可是上好的肥羊。 此一行人自然是唐宁一伙,从离开马帮至今众人已奔波了一月有余。这几日连日大雨,地又偏僻,众人只得在路过的破庙过夜,好在今日总算来到了城镇,找到客栈,终于可以睡个好觉。 “哎!这鬼天气,可着实冷死人。”一人抱怨道 “木堂主,此去宁平镇还有多远?”唐宁甩了甩衣袖上的水迹开口问道。 宁平镇是吴楚交界之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那里。 “照这样的速度,还有十几天就能到了。” “店家,准备好客房。”外面传来一声大喊,随即一行七八人走了进来,和唐宁等人一样,一个个浑身透彻,狼狈不堪。 “敢问几位客官,需要几间房。”店家迎上前问道 “废话,没见着我们七个人吗?当然要七间了。”一男子不客气的说道 店家面露难色:“可是小店只有四间房了,刚才那边几位客官要了六间,要不您们委屈下,稍微挤挤?” “我们出双倍的钱,先给我们腾出七间房来。” “那,我和那几位客官商量商量,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让出房来。” 店家走到唐宁等人面前:“客官,那几位客官需要七间房,您看能不能让出三间。” 不等他开口,众人也已经听到,木锦棉开口说道:“店家,你好不晓事,你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们先来,又这么多人,怎么能把房间让给他们。” 店家还未答话,那行人中走出一位锦衣少年,来到众人面前拱了拱手对着木锦棉说道:“这位朋友,在下是四季山庄沐平波,奉家父之命,来此间有一要事,现今天色已晚,大雨未歇,方圆几里只此一间客栈,还请给个薄面,沐某感激不尽,几位的吃住就算在我们身上。” 四季山庄在楚国可谓无人不晓,专职锻造兵器,江湖上能喊出名头的神兵利器几乎都出自四季山庄之手,其庄主沐朝波更是楚国四大宗师之一,人称铁手石心。 沐平波言语虽然谦逊,但神色甚是倨傲,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 “原来是四季山庄的少庄主,我等是马帮弟子。”木锦棉站起身冲他抱拳说道,眼睛却看向唐宁。 他只是协助唐宁,这种事情当然要唐宁做主,且他不愿意得罪沐平波,万一闹出摩擦,他不好交代,推给唐宁是再合适不过 “沐少庄主也看见了,我们十二人只要了六间房,若在让出三间,实在是不够住,望见谅。”唐宁开口说道 沐平波皱了皱眉。 “你们算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我们少爷都发话了,由不得你们不让。”沐平波身后一大汉见他面露不快,一声大喝,越过沐平波一只厚重的大手成鹰爪之状抓向唐宁,其势之快竟隐隐生风。 睁睁之声不断响起,马帮弟子见这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纷纷拔剑出鞘,他们自然看得出这人手掌厚重沉稳异于常人,出手之时筋凸骨显,太阳穴微微鼓起,分明是铁爪功大成之相。 唐宁身未动,剑已出鞘。 没有刀剑相击之声,亦无桌椅碰撞之响,大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甚至有几名马帮弟子还保持拔剑的姿势。 那名大汉离唐宁仅一步之遥,双手成鹰爪之势一动不动,顶在他面前的是一把看似甚至有些破旧的铁剑,离他眉心只有三寸之距 冷汗从他的额头溢出,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他几乎可以听到汗滴落地的轻微声响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他出手到现在形成的对峙局面 这几天的天气实在太糟糕了,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十分烦闷,所以在听见面前这小子不敬的语气后,他忍不住出手了,想驱散这几天压在心头的烦闷,虽然以前碰到类似情况也这样干过,但这一次他是想真心的想教训教训这些后生晚辈 作为一个成名多年的江湖好手,他明白,这次是碰上硬碴了。 一滴鲜红的血从大汉的额头上流淌而下,那收敛不住而洋溢的剑气划破了他的皮肤。 他顿时有些后怕,若不是刚才本能的止住身形,恐怕现在已身首异处。 在一众人惊愕的神色中,唐宁将剑收回剑鞘,他并不想节外生枝,卷入这些无谓的是非争斗,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徒增杀戮。 “放肆。”锦衣少年喝道 大汉赶忙退回他身后,这才惊觉冷汗已浸湿了后背 “在下驭下不严,我庄家将性情鲁莽冲撞了各位,还望各位不要见怪,回头我定严加责罚。” “沐少庄主,我们是无法让出房间的,还请另图他法。”唐宁开口说道 “敢问这位兄弟名讳。”沐平波冲他抱拳道 “在下唐宁。” “多谢唐兄手下留情,刚才冲撞了唐兄,实在抱歉,我们自当另寻客栈,告辞。”沐平波说完转身带领众人离去。 “咦,你们看着我干嘛?都坐啊!吃了东西,好好睡一觉,抓紧时间赶路。”唐宁诧异的说道,一抬头发现众人都盯着自己 众人这才发觉失态,纷纷坐下,只是看向唐宁的眼光比从前多了些敬畏。 原本众人对唐宁主事是十分不满的,认为帮主任人唯亲,而这一路上唐宁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之处,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还有多久到宁平。 可刚才那一剑着实将众人惊住了,剑一出鞘,剑气便纵横而出,快若雷电,只这一剑实力便已稳压众人 “各位客官,本店是小本买卖,赚的可都是辛苦钱,还请各位手下留情啊!”店家端着菜肴小心翼翼的说道,刚才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没成想这两伙人一言不合就拔剑相见,好在没打起来,要不他这小店怎禁得起折腾,至于原先想的“宰杀”一顿却是再不敢想了。 “放心,不会少你的钱。”唐宁开口道 “那就好,那就好,您们慢慢吃。房间就在楼上,已经整理干净。” 众人吃过饭菜,酒足饭饱便上楼休息去了,顾承乾和唐宁一个房间。 一进房门,顾承乾就一脸兴奋说道:“哇,唐宁。你刚才那一手可太厉害了,我都没看到你是怎么出手的,你注没注意刚才那些人吃饭的时候都偷偷瞧你呢!原先他们对咱们可是多有不满,还说什么帮主做事不公平,现在好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这样说了。 唐宁笑了笑:“没什么,只是那人太大意了,若是他有防备,我不一定能这么轻易制住他。” 沐平波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的心绪有些不宁,彭越客栈发生的一幕一直扰乱着他的心神,马帮竟然派出了这样的高手来到这里,让他怀疑是不是消息走漏了,不是他多疑,只是事关重大,不能出半点纰漏,否则整个四季山庄都有灭门之祸。 哒哒哒,敲门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他走过去打开房门,门外站着一位白须青衫老者。 “师叔。”沐平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少爷让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老者开口问道 “适才师叔都看见了,这个名叫唐宁的人剑术如此之高,可我之前却从未听说过此人,此时出现在这里,一切都太巧了,我担心是不是马帮得到了消息?要不要向父亲禀告一声。” “少爷过于杯弓蛇影了。”老者笑道:“若是消息真的泄露了,恐怕来的就是崔逸霖了,那少年剑术虽高,但观其剑气还未达到炉火纯青之境,尚未能收放自如,依老夫看,少爷功力并不再其之下,能够忍一时之气,暂避锋芒,若是老爷知道,也定然老怀宽慰。 沐平波苦笑道:”难道在师叔眼中我就如此纨绔吗?我虽有些骄纵,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且此等大事,我当然得以大局为重。” “看来少爷这几年的苦没有白吃,少爷过去的确太过骄纵了,不然老爷也不会舍得将您带去漠北之地,受炼心锻骨之苦,老爷就您一个血脉,他是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您身上,只希望少爷能够脱凡入仙,完成老爷一辈子想做而未做到的事。” “我知道,师叔。其实我在漠北之地就曾亲眼见过一次那些飞天遁地的仙人,也明白凡世之中的一切对他们来说不过一捧黄土,无论是位高权重的王侯还是自怜自贱的走卒,在他们眼里,都是体型稍大一些的蝼蚁,只有成了他们中人,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少爷聪颖过人,其实心里早就否定了消息泄露的猜想,请老夫过来,也不过是借老夫之口坚定内心罢了,这也难怪,毕竟入仙家的机缘就在眼前,有些草木皆兵也是人之常情。” “多谢师叔指点。” “少爷请宽心吧!这是老爷苦心积虑经营二十余年才得到的情报,别说马帮,就是在山庄内也只有你我老爷三人知道而已,适才老夫已经派人去监视他们了。” “师叔费心了。” “老夫在山庄已四十余年,少爷也算是老夫从小看着长大的,老夫就倚老卖老多说两句,此事若顺利,少爷登了仙门,还请少爷收敛点倨傲的性子,这也是老爷最担心的,毕竟在这俗世老爷还能照顾着少爷点,可去了仙家地方,一切就得靠少爷自己了,所谓倨傲,并不能带来任何实质的好处,反而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正有本事的人哪怕胸有惊雷,也会面如平湖。” “小侄记下了。” 第十七章 风雨 (十七、十八二合一章) 足声急骤,夜雨穿林。稀松的树林里不时传出拳脚相击,短兵交接之响。李英民猛然转身一记裂碑手打在对方胸口之上,以他的功力,全力一击的裂碑手威力足以裂金断石,此时正中要害,纵然对方内力深厚,也必然非死即残 那黑衣人受此重击,身体飞出一丈多远,当即一口鲜血喷出,可他却不管不顾悍不畏死的纠缠上来。 一抹寒光闪过,黑衣人头颅飞了出去。李英杰一刀结果了这个黑衣人,此刻的他身中三箭,浑身血迹斑斑,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大哥,怎么办?邢将军的亲兵队怕是顶不了多久的,羽衣箭队很快就能追上来。”众人围做一团,李英杰着急问道 李英民万万想不到对方不仅出动了供养多年的死士,竟然还调动朝廷的精锐部队,他们这些人哪怕武功再高,又如何能抵挡得住羽衣箭队的冲杀。 “三弟,你的轻功最好,这里往左三十里外有一个镇威镖局,总镖头姓顾,你将这东西交给他们,通过他们的手送给家主。” “大哥,往前十几里就是清水郡了,只要进了城,羽衣箭队总不敢公然进城抓捕吧!”一名白衣男子开口道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他们是志在必得,连羽衣箭队都调动了,逃进清水郡又有何用,我敢断定,此刻周围几个郡县已经贴上了我们的通缉令,现在去清水郡,只能是自投罗网。” “要不,我们和他们拼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混账。”清脆的一记声响,李英民一巴掌狠狠甩在打在他脸上:“说什么胡话,肉体凡胎怎么能敌得过羽衣箭队,这个时候还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三弟,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大哥。我知道了。” 李英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这深山之中羽衣箭队想找到我们也绝非易事,说不定日后还能相见,切记,不要暴露了你的行踪,特别是不要让人知道你将那宝物交给镇威镖局。” “大哥,你们保重。”白衣男子重重抱了一拳,转身几个纵跃消失在丛林。 “快,将痕迹打扫一下。” “大哥,不如就露点痕迹给他们,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行踪,以免往三弟那边追了去。”李英杰开口道 “羽衣箭队是何等精锐,在这丛林之中怎么会发现不了踪迹,只是如果痕迹过于明显,他们反而会起疑,我们要尽量装作潜行的模样,给三弟争取时间。” ………………… “谁?”顾庸言猛然睁开眼,从床上一跃而起,顺势拿起了挂在床头的大刀,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俊秀的脸庞掩不住一脸疲惫神态,仔细看去,身上的白衣有几处破损,还带着些许血迹。 顾庸言心中大骇,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对方竟然能悄无声息接近他一丈之内,而他却丝毫未觉,轻功之高可想而知。 此人行迹如此可疑,莫不是逃犯?顾庸言心下警惕,若果真是逃犯,到此只是要些钱财的话,他却是可以给予,破财免灾,他并无多大把握能够战胜此人 “这位朋友,不知深更半夜私闯家宅所为何事?” “顾总镖头,深夜到访,冒昧之处还请见谅,是在下有一桩紧急生意要与顾镖头协商。”白衣男子颇为客气的说道 “若是生意的话,明日大堂之内顾某自然恭迎阁下,又何必半夜私闯顾某家宅。” “事急,恐等不到明日,请顾镖头听我一言,我有一物件,望顾镖头能押送到卞京惠南王府,报酬一万两。” “惠南王府,不知是什么物件,以阁下的武功何必找震威镖局。”顾庸言不喜反惊,报酬一万两,抵的上他镖局数年的收入,他不信会有天降馅饼的好事,且事情竟然牵扯到惠南王这样的高层,一个不慎恐怕会有杀身之祸。 “是什么物件,我暂不能说给顾镖头知道,知道了太多反而不好,会招来祸事,只能告诉你,这物件对惠南王至关重要,顾镖头若能送到惠南王府,惠南王府上下都对你感激不尽,以后但有所求,惠南王府都竭尽全力。” “阁下是何人可否明言。” “我是惠南王府的家仆,名字不足道。” “对不住,镖局有规定,不接来历不明之物,震威镖局是座小庙,恐有负您的重托,请阁下另寻高明,至于今日之事,顾某自当守口如瓶,只当阁下从未来过。”思虑良久,多年的江湖经验及直觉最终战胜了贪念,顾庸言开口道 对方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一万两的报酬以及和惠南王府扯上关系的机会,特别是后者,若能得到惠南王府的关照,镖局会迅速壮大,这是他一直所期盼的。 只是这事着实透着诡异,涉及的事情绝非一个小小镖局能承受。 “那我告辞了。”白衣男子并未强求,一个纵身从窗子上跃了出去。 见白衣男子离去,他松了口气,又感觉有些不甘,随手关上窗子,在房间内负手渡了几圈小步。 顾庸言深深叹了口气,他老了,早已没了当年的壮志与勇气,只想安稳度日,挣点小钱过过自在日子,不想卷入未知的是非之中。 心中感慨了一番,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感觉到背部好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转身,发现自己的大被下竟然放着一个小小的黄色盒子,旁边还留着一张纸条。 顾庸言赶忙点起灯,拿起纸条一看。 “顾总镖头,银票一万两,将其送至惠南王府,另有重谢,若不从,便是惠南王的敌人,惠南王将与震威镖局不死不休,此事重大,勿告他人,切记。” 顾庸言心中骇然,原来对方早已将东西放至他身旁,那么刚才他能察觉到对方也是对方故意做出的声响。 再一看,纸条下面果然还压着一张一万两的银票,是金银钱庄的银票,金银钱庄是楚国最大的钱庄,他们的银票在楚国任何钱庄都可以兑现。 他这是上了贼船了,对方完全不容他拒绝,否则要承受惠南王的雷霆之怒。 ………………………………… 快如风,烈如火,劲弩弯刀,身穿皂衣,面带黑罩,脚踏马靴。正是楚国大名鼎鼎的羽衣箭队。 “大人,逆犯已全部授首。”一名军士开口说道 骑跨在马上的军官点了点头,看向身旁的青衫男子。 那青衫男子同样骑跨在马上,听闻此言,起身在双脚马背上轻轻一点,人已纵跃而去。 良久,青衫男子回到军官面前:“指挥使大人,逆犯还少了一人,且在下并未找到大将军交代之物,请大人下令,搜查整座山每个角落,哪怕把整座山倔地三尺也务必找到那件东西。” “朱先生,若是那东西在逃走的逆犯身上呢,且这么大座山掘地三尺你不觉得太过分吗,你把我羽衣箭队当成什么了?本将直隶于圣上,可不管你那大将军什么命令。” “大人勿燥,在下当然知道将军忠于皇上,可宫中要求您协助大将军,若事情未办成,将军如何向她交代,敢问大人,是您与圣上亲近,还是她与圣上亲近。” 骑跨在马上的军官一言不发,若有所思。 “此事若成,大将军会奏告陛下,加封大人千户候,子孙世袭候爵。” “朱先生总该告诉我那东西是什么吧,不然本将如何找得。” “是一块令牌。” “令牌?”军官恍然道:“莫非是?” “没错,现在大人知道为什么大将军志在必得了吧!公子已年满十五了。” “朱先生不是说还有一名逆犯逃走了吗?若令牌在他身上该如何?” “无需大人操心,宫中那位已派人密令周围郡守,此刻通缉令已经贴满各郡全城,他跑不了,天一亮,我就进城,以大将军之命调令清水郡兵马将此山团团围住,不准外人出入,至于大人,只要尽心搜寻即可。” “好,就依朱先生所言。” 两人没有发现,在他们上方,茂密的枝叶中,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 金山涧,其势之险要有飞鸟难渡,猿猴愁攀之美名,上有蛇蝎猛兽,下有冲波瀑布,让人望而生畏。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里住着一伙强人,偶尔出去觅食,烧杀抢掠,平时则躲在山上逃避军官的围剿。 今日,金山涧迎来了一位外人。 “呦,今日是什么风把老兄你给请来了,你现在名利双收,不会是想念老弟我才来的吧,你对我们一向是避之不及啊!”金山涧的大当家名叫黄石,是一个满脸胡腮的中年壮汉,此刻他正一脸笑容的对着来人揶揄道 语气虽然轻松,但心中却微微有些紧张,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不经意间惹到了来人,两人之前虽有些交情,但那已经十几年前的事了。 “有一桩买卖要找你合作。”来人开口说道 “以你的能力还用的着我吗?你老兄都完不成的事情,找我有什么用呢?” “事情很简单,只是我不方便出手。” “什么事情?” “震威镖局内有一件我想要的物件,但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拿了,我需要你的人马,你们对付镖局里的人,我扮成你们的人,拿到东西就走,事成后白银一万两奉上。” “呵呵,小事一桩,但我很好奇是什么物件让你都觉得很烫手,还要装成山贼。”黄石呵呵笑道 “不该问的最好别问,会招来麻烦,你放心,那东西对你没什么用。” “好吧!什么时候动手。” “现在就动手,别带太多人,只要几个好手就行,要速战速决。” (第十八章,镖局血案) “唐宁,你看,过了这座山就是善堂镇了,往前走五六里就是我家镖局了。”顾承乾骑跨在马上神色略有些兴奋 这一次出行很顺利,一众人自吴国接到了马匹返回途中路经清水郡,顾承乾便说要回家看看,还拉着唐宁一起。 唐宁本来不愿跟来,他心里只想着能快点回家,但耐不住顾承乾几次劝说,后来转念一想,众人带着马匹走的慢,自己追上去也浪费不了什么时间,便和木锦棉商量了一下跟着他过来了。 “我记得你有好几年没回家了吧!”唐宁说道 “嗯,四年了。只有刚刚成为马帮弟子时回过一次,嘿,说不定我老爹都不认识我了,上次我爹写信跟我说已经有人向我们家提亲了呢!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小妹就要嫁人家了,小时候她最喜欢粘着我了,现在都快要嫁人了。”顾承乾颇有些感慨 “哦?提亲是什么人?” “能到我们家提亲的当然是有能耐的人啦!他是清水郡张老夫子的亲孙,今年十八,这届新中的秀才。”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赶路。 “咦?怎么这么多官兵?”前方一座大院门口围着二三十名官兵,顾承乾脸色一变,快马赶了上去,唐宁紧跟其后。 “什么人?”两人纵马来到门口,一名军士将他们拦下。 唐宁抬头一看,门梁上写着震威镖局四个大字,门内几名身着黑衣的男子正搜寻着什么。 “这是我家,你们这么多人围着干什么?”顾承乾开口道,神色已有些不安 “你是顾镖头的儿子?”另一名官兵问道,看样子像是这里的头 “你是谁?震威镖局犯了何事?” “我是清水郡的捕头王长水,和顾镖头也算有些交情,听他说过你,昨夜有人闯入了镖局,院里三十四人全部遇害。”王长水小声道 “不可能。”顾承乾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怔怔道,猛然冲了进去。 “站住。”院内一人听到门口的动静,见一少年撞开官兵冲了进来,一声大喝只手向他抓去。 唐宁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掌一翻挡住那人抓向顾承乾的大手,那人见唐宁出手,化爪为掌击向他。 两人对了一掌,各退一步。那黑衣男子有些讶然的看向唐宁。 两人这一交手,另外几名黑衣男子也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唐宁看着这些人,神色凝重。 那黑衣男子内力深厚,不似普通的官兵,刚才那一掌两人都是仓促之间而发,并未用全力,可强大的掌力扔使自己不自觉的后撤一步才稳住身形 “大人,这是受害者的家属,那少年是顾镖头的儿子顾承乾。”王长水赶忙进来说道 “嗯?还有幸存者?”另一人开口问道 “这位顾小公子平日不在镖局,被顾镖头送往外面学武,不知今日怎回来了。” 顾承乾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只是茫然的顾盼着左右,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院子内充满了血腥之气,几十号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大院的各个角落,死状各异。 有的身中数刀,有的被一箭封喉,有的全身骨骼尽碎,残手断脚散落一地。 一个三角眼男子开口问道:“他是震威镖局的幸存者,那你呢!小子,你是什么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内力,师承何人?” 唐宁道:“我们是马帮弟子,从吴国回马帮路过此地,顺道来看看,我师傅是崔逸霖。” “原来是崔帮主的弟子,果然是名师出高徒。” “敢问几位大人,此事是何人所为,可有眉目?” “告诉你也无烦,应该是伙山贼,我们已经锁定了他们巢穴,派人去擒拿了。” “啊!”猛然间,屋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唐宁赶忙冲进去,只见屋内主座上,一个血人斜倚在那里,眼睛蹬的老大,竟是被人生生剥皮而死,桌子上躺的一名年轻女子,头发凌乱,白花花的身上满是伤痕,还夹参的些许秽物。 顾承乾跪在那血人面前,双手搭在其双膝上,双眼赤红目眦欲裂,斗大的眼泪顺流而下。 唐宁不忍多看,缓缓退出屋内。 他感觉有些奇怪,既是山贼,必是为财而来,可看样子顾镖头生前像是受到了严刑拷问,莫非是有什么财物被他藏了起来遭到山贼的逼问。 也不该如此,是什么东西能够让顾镖头置女儿清白而不顾,眼看着山贼摧残,忍受着严刑。 再者这些黑衣男子的出现也着实诡异,不像是普通官兵,可王长水却称他们为大人,说明定是官府中人。 可得到消息就马上派兵去围剿山贼,又不像是官府中人的作风。 那些官家人哪有这样负责任的,且围剿山贼需要不少兵力,昨夜发生的案子,今天就调兵围剿,未免太快了。 没多时,门外走进来一名青衫男子。 “人抓到了吗?”一黑衣男子开口问道 青衫男子道:“白跑一趟。” “怎么,跑了?” “有人先我们一步,那些山贼全被杀了,咦!这个小子是谁?” “马帮崔逸霖的弟子,还有一个在里屋,是这家镖头的儿子,他们说是从吴国回马帮,顺道过来看看的。” “你们是马帮的?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或者什么人和你们接触过?”那人问道 唐宁摇了摇头:“我们是刚刚到的,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另外一个呢?是这家镖主的儿子?我有些事儿要问他。” “在里屋。”一黑衣男子答道 几人来到屋内,顾承乾低着头跪在那里,手中紧握着一把短刃刃口,鲜血不断顺着他的手掌流淌而下。 唐宁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官差知道些情况,他们有点事儿想问你。” 顾承乾点了下头,唐宁自觉走了出去。 良久,几名男子走了出来,青衫男子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他要留下来。” “你们是要扣留他吗?” “是他自己要求的,当然,我们带着他也有些用,有一些事情还需要搞清楚。” “山贼不是全被杀了吗?” “可真正的凶手还在。” “我能见见他吗?” “可以,我觉得他很不错,或许能够加入我们。我听他们说你武功不错,英雄出少年啊!我跟崔逸霖也是旧相识,将来有机会的话会去马帮拜访。” 唐宁走到顾承乾身边:“要不我也留下来?也许能帮点忙。” 顾承乾声音嘶哑:“不用了。” “这里的事完了就回去吧!”见他不说话唐宁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一路快马追上了李锦棉等人,和他们说了遍事情经过,众人大惊,没想到会有这等变故,还这般凑巧 李锦棉让他赶紧回帮里知会帮主和顾承乾师傅董文武,唐宁又一路快马赶了十几天路程回到帮里。 未曾想崔逸霖外出了,这是常有的事情,崔逸霖很少插手马帮事务,每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偶尔会外出游玩,短则十几日,长则三四月,据说他好游名山,每与一些隐士高人谈经论道,切磋武艺。 唐宁便将事情与董文武交代了一遍,董文武听完只是深深叹了口气,并未多言。 窗外竹林不停摇曳,夜风穿过莎莎作响,寒冬已去,万物复苏,竹叶脱掉了金黄的衣服长出了绿油油的嫩叶,虫鸣之声不绝于耳。 屋内,芙蓉暖帐之中,大红被褥之下,两个身子紧紧缠在一起。 柳如涵像泥一般瘫在唐宁怀里,小嘴儿贴在唐宁脖子上喘着粗气。 唐宁回来已有月余,也不知是不是人们说的小别胜新婚,没两天便忍不住身体的欲望,第一次一切水到渠成。 后面却是仿佛着了魔一般,对这事儿越来越上瘾欲罢不能,每天精力好似用不尽,不折腾的一丝气力也无绝不肯罢手。 第十九章 风暴 南宫暮雪面无表情,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闭上眼,缓缓吸进一丝空气,从中能辨别出两百多种气味,是她这十几年所接触过的所有人和物的气息,她的内心古井无波。 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哪怕是一草一木,一花一石。而她可以很轻易的分辨出其中特异之处,这是她的独门秘术,尽管她并不是很喜欢,因为有些气味实在是令她生厌。 直到那股奇异的清香传至鼻间,她看向对面的小院,发现那棵老槐树竟长出了一枝新芽,嫩绿蓬勃,她的嘴角微微扬起。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一切冥冥之中有天意,她本如这颗枯死的老槐树,可今日这颗老槐树竟枯木逢春,不正如她一样,于绝境之中找到了一丝生机。 这次的伤势比预料中还要严重一些,经过十几年休养才得以恢复,她本是稿木死灰,即使没有这次意外,也只是待死之徒而已。 但现在,她或许要感谢那些人。 ……… “朱先生,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幽暗的密室内,一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很是粗犷,五官端正,眼神凌厉,不怒自威。 室内散发着淡淡幽光,四周陈列着数十颗夜明珠,每一颗都有婴儿拳头大小。 “禀大将军,事情已基本查实,对方很狡猾,不过在我们这一个多月的追踪调查之下依然露出了马脚,我有九成把握确信是此人所为。”身着青衫的男子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 “你准备什么动手?” “不能操之过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要雷霆一击擒杀此人,否则以此他的能力一旦察觉有异,决心潜逃的话就是再多人也难以追捕,我已有全盘计划,只是需要些时间。” “小儿的事就拜托先生了。” “请大将军放心,必竭我所能。” 知味楼内,顾承乾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一口将杯里的酒干尽,回到马帮半月有余,他每日都饮酒度日,醉生梦死。 唐宁来到他面前还未坐下,一个伙计就追了过来:“唐少侠,您可来了,您看,顾少侠整天在这吃喝,上次付的银子早就吃完了,掌柜看在你们马帮的面子上才没赶他走,他都已经欠了三天伙食了。” 唐宁从口袋中掏出十两纹银递给他,打发他走。 顾承乾抬起头,双眼中满是血丝,他笑了笑拿起酒杯:“唐宁,你来了,来,咱们喝一个,这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你不喝,实在太可惜了。” 唐宁坐下倒了一杯,一口饮尽:“回去吧!承乾。” “回去?回哪去?”顾承乾看了他一眼仰头吟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你不想振兴震威镖局吗?它是你爹一辈子的心血。”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顾承乾摆了摆手 “我和你一样,我爹娘还有村子里的人全被杀了,现在不也挺好的吗,不瞒你说,我现在连报仇的心思都淡没了,只想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可能,过几年,我会离开马帮,开个酒楼什么的。” 顾承乾没答话,只是一杯一杯不停的喝着酒,很快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唐宁无奈,知道多说也无用,起身离开往家走去。 “小哥,这位小哥。”刚走出门口就被人叫住,唐宁回头一看,只见一獐头鼠目的男子向他招手。 唐宁有些奇怪,他从未见过此人,不知他叫自己干嘛。 “小哥,我有些好东西让你看看,包你喜欢。”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递给他,还不时偷偷左顾右看,模样着实滑稽。 唐宁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春月秋花。 翻开几页,里面均是一些不堪入目的图画,还附带着文字,也算是图文并茂了。 “怎么样?我说是好东西吧!是我从宫廷内阁搞出来的,二两一本,您别说贵,要知道我们可是冒着杀头风险干的买卖。” 唐宁有些好笑,不就一本春月图册嘛,还宫廷内阁搞的,再说他这模样也没什么说服力,朝廷虽然禁止这东西,却不至于杀头,顶多就打顿板子。 将春月图册递还那人,唐宁转身离开。 “要不您再考虑考虑,一两银子怎么样?”那人犹在身后喊道 唐宁走了几步,顿了顿回头扔了一两银子给他,拿走那本图册。 呆会回家和自己的茹茹照着图画一个一个全试一遍,他心里想着。 碧空如洗的天际,一朵乌云自东而来,一场风暴正在悄然酿集。 有人说幸福的定义在于你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此刻而言,唐宁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彻底迷醉在柳茹涵的温柔乡中,眼看着怀中呼吸均匀已入梦乡的人儿,他不禁为自己的英明决定感到十分得意。 那一两银子买的春月图册可谓绝对物超所值,尽管柳茹涵娇羞欲拒,可挡不住唐宁欲望,两人整日间荒唐胡闹,不知疲惫。 屋外艳阳高照,屋内荒唐方休。柳茹涵实在累了,两人身子紧紧抱在一起,她趴在唐宁肩上喘着气,任由着唐宁吻着脸蛋儿,没一会儿就睡去了。 唐宁将卷在两人身子上的大红被褥又紧了紧,他也知道自己怀中的人儿这几日累着了 可一闻着她身子骨里发出的香味唐宁就忍不住,非得折腾得气力全无才肯休。 再过三四个月两人就要成亲了,他倒不是很看重这种形式,反而觉得有些麻烦,但婚事是去年崔逸霖帮他们定好的,也只能如此。 要照他的意思,最多请几个相识的吃顿酒就罢了,再者自己茹茹也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 第二十章 七日断肠散 莫千山走进醉春风,他心中感觉有些古怪,不知道这王郡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以早他就收到官差的帖子,说王郡守要在醉春风宴请他,请他务必赏光。 马帮生意遍布楚国,来来往往也结识了不少权贵,和当地郡守的关系自然要搞好,每年都要奉上不少银子,双方是利益关系,谈不上深交,但郡守私人宴请多么多年还是头一遭。 “莫老弟啊,终于把你盼来啦,我还以为你不给愚兄这个面子呢!”王郡守拉着他的手笑道,热情异常 “大人说笑了,大人亲邀在下,怎敢不从命。大人包下了整个醉春风,却如何不见其他客人?”莫千山见大厅空空荡荡奇怪道 “哈哈哈,今日是专为宴请老弟你的。”王郡守笑道 莫千山心里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哦?不知郡守大人有何事?” “不瞒莫老弟,我不过是借花献佛,有一个人非常想结识你,特托我做个中间人,他就在里间,你跟我来吧!”王郡守负手走在前面,莫千山紧跟其后,来到一个房间。 王郡守推门而入,只见里面主座上坐着一名青衫男子。 “来,莫老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朱光烈朱先生,现任于左大将军帐下,朱先生,这位是莫千山莫老弟,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去处理一下。” “莫老兄,久仰大名了。”朱光烈非常和气的请他坐下,亲自拿酒壶给他满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 “来,这第一杯酒我敬莫兄。马帮这些年做的事情利国利民,连大将军都称赞过,我祝马帮生意越来越兴隆。”朱光烈一口饮尽,莫千山也跟着喝完。 “好好好,莫兄果是豪爽之人。”朱光烈鼓掌道,既如此,我也不好欺瞒莫兄:“其实我们喝的那杯酒中有剧毒,名叫七日穿肠。” 莫千山脸色大变,道:“朱兄说笑了,你我往日无冤,况且你也喝了一杯。” “不错,我是喝了一杯,但我已事先服了解药,至于仇怨吗?确实没有,只是我想请莫兄帮一个忙,故出此下策,莫兄若不信,可运功一试。” 莫千山内功一运,发现丹田内果有异动,霎时面如死灰。 朱光烈缓缓说道:“七日穿肠散无色无味,由十八种毒花毒草炼制,服下后即刻产生效果,会造成丹田内有虫爬之幻象,之后每日各种幻象俱增,第七日全身溃烂,生不如死。” 莫千山面色铁青,万没想到着了此道,从进门开始他就有不好的预感,但不曾想对方竟如此果决狠毒。 他之所以轻易落入对方陷阱,一者王郡守与马帮关系不错,二者,他与对方从未蒙面,无冤无仇,三者,他亲眼见对方将酒喝下,因此未曾防备 “莫兄想挟持在下吗?可惜解药在下并未带在身上,七日穿肠散中有十八种毒草,就算知道哪十八种也没用,配出的解药先后顺序一旦有误,服下无异于堆薪救火,即刻变会毒发。”见莫千山眼神不善,朱光烈开口道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莫千山紧盯着他道 “刚才不是说了吗?希望莫兄帮我个忙。” “什么忙?” “擒杀崔逸霖。” “什么?”莫千山大惊失色。 “我和崔帮主也算是旧识,但他实在过于贪心了,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杀了他,对马帮有利无害,留着他,才是连累马帮。” “拿了什么东西?得罪了什么人?请明言。” “一块牌子,乾易宗的令牌。” 莫千山惊道:“乾易宗的令牌,莫非那个传言是真的?” “传言很多,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不过,我今日有时间可以全部告诉你。”朱光烈笑道:“从哪里开始说呢!就从乾易宗说起好了。” “乾易宗位于落云山脉之中,每十年招收一批弟子,要求年限在六岁和十六岁之间,落云山脉横跨楚,吴二国,纵横不知多少千里,其间毒蛇猛兽数不胜数,整座山脉终年云雾缭绕,瘴气环伺,非人力所能窥探。” “不要说找不到乾易宗的位置,就是找到了也没用,整个宗门被无上法力者用大阵笼罩,除非成为他们中人,肉眼凡胎是看不见的。” “乾易宗每十年招收一次弟子,只有那时才会大开山门,平时则禁闭山门,以免世俗之人打扰,由于年龄限制,所以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但仙家之人讲究机缘,万事留一线,为了补偿那些身具仙根而不得其门错失机会者,每大招弟子五年后便会发出十块门牌。” “这十块门牌由渡缘使随缘发放,两个月前,渡缘使者在芒砀山将其中一块给了一位樵夫之子,第二天,惠南王收到消息,派出了府中八名家将去抢夺,随后,大将军也得到消息,派出府中私养的食客。随即,大将军进宫面见皇后,皇后密令羽衣箭队协助,羽衣箭队截住了回府的惠南王家将,却有一人携门牌逃脱。” 莫千山听得入迷,连身中奇毒之事也忘了。 “下面是我的推测,崔逸霖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肯定在惠南王和大将军之后,他前往芒砀山没有找到门牌,但他发现了那个逃走的家将,他杀死了家将,得到了家将把门牌藏在震威镖局的信息。” “为了不暴露自己,他找到金山涧的山贼,屠杀了震威镖局,造成山贼抢劫的假象,后来担心这些山贼被官差擒拿供出自己,又杀死了所有山贼灭口。” “可惜,他还是太小看官府的力量,或许是时运不济,天有不测风云,因连续几日的暴雨,河水暴涨,有一个布袋浮出江面,里面装裹着一具尸体,正是惠南王府的家将,他被人用布袋裹着背着石头沉入江底。” “对方这样处心积虑的处理尸体,说明这具尸体有暴露他的某些证据。” “虽然事隔多日,尸体已经轻度腐烂,但我们找了皇宫专职验尸官和各派高手解剖尸体,得到了他的死亡时辰和死因。” “他外表无任何兵器伤痕,只有一些磕碰之伤,未服毒药,面部表情正常,临死之际没有遭受什么痛苦。” “切开他的身体后发现他的心脏被一切为二,外表没有任何兵器伤痕,内脏却被破坏,且没有中毒迹象,着实诡异。” “他身上衣物一切如故,只是死因可疑,由此我们推断凶手之所以大费周章将他沉入江底是因为他的死因能够暴露凶手的身份。” “直到一位武学名家说出他的死因我们才怀疑到崔逸霖,那个家将是被剑丝杀死,剑气化丝,凝虚为实,不重其表,直攻其内。” “如此高明剑术者,天下有几人,首当其冲当然是四大宗师之一的剑雨书生崔逸霖。” “我们开始调查他,发现那段时间他正好外出,后来又发现他早年就与金山涧的贼首相识。” “回到芒砀山,我们在不少茂密的木林树枝上发现了人或深或浅的脚印,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这个脚印的大小和崔逸霖正好相符,于是我们锁定了崔逸霖就是勾结金山涧土匪,杀害震威镖局三十四人抢走乾易宗门牌的那个人。” “大将军原本要调集兵马以雷霆之势诛杀马帮所有人以泄心头之愤,是我告诉他,此乃崔逸霖一人之过,马帮何辜,不知情的众人何辜,他们并非共犯,也非从犯,实是无罪,故今日出此下策请莫兄帮忙,既是帮自己,又是救马帮。” “如若此次不能擒杀崔逸霖,马帮所有人都得死。” “你说的不对,至少关于乾易宗的说法不对。”莫千山缓缓道 “哦,何以见得?” “你说乾易宗十年一开山门,招收六岁到十六岁的弟子,可师兄已年近四旬,且孑然一身,无子无侄,他冒这么大风险要门牌有何用?” “消息千真万确,大将军的堂兄,皇后的亲兄正是乾易宗弟子,这么多年偶尔会有书信与皇后,皇后信任大将军,大将军信任我,若说有误,也是皇后亲兄胡言,但以他的身份断不会如此。 “大将军对门牌势在必得,小公子年已十五,错过这次机会此生就再无机缘入仙门了,五年前乾易宗大开山门时他就已错过一次。” “莫兄,我一片赤诚,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就看你的选择了,救自己也救马帮。”朱光烈看着他说道 “你要我怎么做?”莫千山低声道 “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这个药丸可以暂时压制你体内的七日穿肠毒性,事成之后,再将解药奉上。”朱光烈拿出三颗红色的药丸。 “事成后你们会怎么样对马帮。” “我以合家老幼的性命起誓,马帮一切如旧,绝不针对其他人。” 莫千山收起药丸,转身离去。 “莫兄。”朱光烈叫住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发簪放在桌上:“我知道你与崔逸霖兄弟情分深重,你若舍生取义,可要好好想想。” 莫千山身体一颤:“你把珠儿怎么样了?” “令千金聪明可人,我非常喜欢,接到府中暂住几日而已,放心,她很好。” “你最好说话算话。”莫千山紧握双拳,一字一顿道,杀气毕露 朱光烈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已经三个了,除了殷正贤马帮四个长老三个都已尽归我方,崔逸霖这次插翅难逃,可惜殷正贤外出难以联系,等他回来本官再将他请来,故计重施将他拿下。” “不,这样最好,这三人和崔逸霖一样表面上仁义君子,实际上都是利己之徒,胁之以利害,策反他们易如反掌,然殷正贤此人为人刚正,我对其并无十足把握,若强逼于他,恐徒生变数。” “朱先生高见,不愧是大将军府的第一谋士,本官佩服,不知朱先生准备何事动手。” “兵贵神速,宜早不宜迟,迟则生变。” 第二十一章 威逼 屋外艳阳高照,屋内大红鸳鸯绣被翻腾,良久方歇。 唐宁搂着她轻声道:“怎么一点长进都没啊!才这么一会儿。” 柳茹涵伏在他身上大口喘着气儿,香汗淋漓,水汪汪的双目似要掉下泪来,一副委屈的模样。 唐宁吻着她脸蛋儿:“上次不是说好了要多生几个胖小子的,咱们一个都没生呢!都怪你不努力,咱们今天哪都不去,就呆在家里生孩子好不。” 柳茹涵身子娇弱,经时常唐宁正意气风发间她就不行了。 偏生唐宁又是气血方刚年纪,对她一点免疫力都没有,总是折腾的气力全无才肯罢手。 柳茹涵脸蛋蹭着他,身子和他紧紧缠着,她也没办法,这种事儿又不是自身能决定的,还说自己不长进。 南宫暮雪看着对面老槐树上新生的绿枝,嘴角又不自觉向上微微扬了扬,很多年了,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份喜悦了,上次这种感觉还是她修为大进之时,距今已五百多余年 她这一门颇通卜算之术,讲究和天道,顺自然,修为到了她这个境界隐隐可以窥探一丝天机,能够感知自己的气运。 现在的她就如同这颗老槐树,不,或者说,她就是这棵老槐树,她能感觉到自己气运渐渐变强,她在等,等这棵老槐树彻底焕发生机,重新活过来。 “今晚动手。”朱光烈自顾自的喝了口酒不急不缓的说道 “需要我做什么?”顾承乾看着他,身体微微颤抖,终于等到这一天,他早已迫不及待,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一天,他甚至不敢闭眼,他害怕,一闭上眼就梦到那一幕。 “有个人需要你处理,崔逸霖的弟子唐宁,听说他天赋异禀,短短几年就已得崔逸霖真传,剑术甚至在其师兄齐云斐之上,要想对付崔逸霖,此人不能不除,你和他关系匪浅,你知道该怎么办。” 顾承乾愣了一下迟疑道:“可是崔逸霖做的那些事与他无关,他并不知情。” “他是崔逸霖的亲传弟子,自然是站在崔逸霖一边,也就是我们的敌人,你难道不想报仇了吗?” “或许,他可以为我们所用。若是由他骤起而袭之,崔逸霖必无防备,可一举擒杀。” “哦?你有什么计划?” “他有一未婚妻子,视之为心头珍宝,马帮人人都知晓,只要我们擒住她,用她做人质,不怕他不听从我们。” “你有多大把握。” “至少八九成。” “那就交给你吧!事若不成,咱们即刻动手” 唐宁走进醉春风,偌大的酒楼一个客人也无,小二将他引进一间包房内,看到顾承乾坐在那里,他径直走了过去。 他本来正美美躺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茹茹肆意胡闹,门外突然传来叫喊声,两人赶忙穿上衣服,要是被人知道这大正午的还在床笫间流连,得被人取笑死。 打开门方知是醉春风的店小二,说顾承乾有要事找他商议。 唐宁在他面前坐下,顾承乾给他倒了杯酒,两人喝了一杯。 唐宁见他身姿挺拔,面容清爽,不复前些日子的醉态,以为他终于走出那日的梦魇,心里甚是为他欣慰 “承乾,什么事啊?”唐宁放下杯子问道 “刚才你喝的那杯是毒酒。”顾承乾神色平静的说道 “什么?”唐宁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问道 “七日断肠散,每日幻象俱增,第七日,全身溃烂,生不如死。” 唐宁见他神色不似说笑,脸色大变,心里更是有如惊涛骇浪涌动,看着他怔怔问道:“为什么?” “唐宁,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害你,只要你答应帮我杀了崔逸霖,解药我会给你,事后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顾承乾仍是那副模样,好似只是在品论桌上的菜肴 “为什么?”唐宁不明白,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变成了这样,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幻觉。 对面坐着的这个人已不再是他从前认识的那个爱笑的少年,而是另外一个披着同样面皮的恶魔。 “不明白吗?你当然不明白,你不明白我对崔逸霖的恨意有多大,这几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生剥他的皮肉。”顾承乾一动不动,不急不缓的说道,眼神中透露极尽疯狂之意,像是一头择人而食的野兽。 “震威镖局三十四人被灭门,是崔逸霖主使的,是他,严刑逼供我爹。” “不可能。”唐宁连连摇头:“承乾,你不要被人蛊惑,受了别人利用。” “我有确凿证据,并且我知道崔逸霖屠我震威镖局是为了一件仙家宝物。” “你疯了。”唐宁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不会帮你的。” “我知道要说服你很难,但你没有选择。崔逸霖必死无疑,要对付他的不只我一个,我明白你最在乎的是什么,要想她没事,就和我们合作。” 听他说完,唐宁瞬间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想了没想,一个跃身破窗而出落在地面,对面一锦衣少年跨马而来,他纵身一脚将大汉从马上踹下,骑上马奔驰而去,只留下那锦衣少年的惨叫之声 柳茹涵眼睛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盼着他回来。刚才唐宁匆匆而去,她最担心的就是又有什么事要他外出。 这次他要是再出去自己说什么也要跟着,要不就不许他去。 他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给他弄好吃的,没人给他暖被子,没人给他洗衣服,日子肯定苦死了,更别说晚上一个人睡觉,自己不在,他睡不着的。 身后突然传来异响,柳茹涵回过头,突然感觉一阵窒息,一只大手捂住了她口鼻。 王力三下五除二,利索的将眼前这个粉凋玉琢般的人儿装进了麻袋,他干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熟练无比,但还是第一次绑票这么好看的一个美人儿,那些红楼中的头牌们和她一比,就好似污水比清莲,俗不可耐。 若不是惧于朱先生的手段,他还真不想把这美人儿交出去。 王力正准备抗起麻袋,眼前一花,一名道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口,王力本能的抬头看了一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麻袋无风自立,化为齑粉,柳茹涵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道姑,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又看了看倒下的黑衣大汉。 “跟我走吧!”那道姑缓缓伸出一只手开口道,声音清淡冷漠,如同她这个人一样,似万年不化的冰山。 柳茹涵摇着头往后倒了几步。 南宫暮雪见此心内大喜,未曾想她还未修行就已自行生出抗体,竟能抵抗自己的幻言之术,果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妄魇之体。 她左手一翻,手上出现一只精巧的小木船,向上一抛,小木船迎风而涨,瞬间涨到百丈撑破房顶停于半空,木船四周七彩流光缭绕,数十里外清晰可见。 遁光一闪,南宫暮雪现身船头轻轻一招手,柳茹涵平地而起,直上船头。 周围人群望着突然出现在半空的七彩木船目瞪口呆,又见一女子飞上船头,皆山呼仙人 木船一闪而逝,消失不见,只剩下街道下跪拜的人群。 唐宁目瞪口呆,直至木船消失才反应过来,他的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自己的茹茹跑了。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本能的拍马去追,他不知道方向,只是纵马一味往前奔驰。 第二十二章 令牌 朱光烈和顾承乾瞠目结舌,看着眼前这个流光溢彩的巨大木舟一闪而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刚才那个飞上船头的人是谁?”木船消失好一会儿,朱光烈才回过神开口问道 “好,好,好像是唐宁的未婚妻。”顾承乾结结巴巴的回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不可思议与后怕之色,他们要去劫持的居然是一个能飞天遁地的仙人。 这,实在太梦幻了…… “现在就动手,迟则生变。”良久,朱光烈才从内心的惊涛骇浪中平复过来 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他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但他明白,拖的越久变故越大。 崔逸霖看着窗外,澎湃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这就是仙人之威,跟传说中比起来,亲眼见到其威能更加令人震撼和神往 移山撼岳,排江倒海,于他们而言不过等闲之事,凡世之人武功再高,权势再大又有何用,和他们一比真乃驽马比麒麟,寒鸦比凤凰 “师兄,外面来了大批甲士,已将马帮围住了,为首的人说要见你。”莫千山推门而进匆忙说道 崔逸霖回过头,面沉如水:“终于来了,不要急,我早有应对之策,你们跟我来。” 崔逸霖率先向门外走去,耳后传来破空之身,他纵身一跃,数十根又细又密的银针打在门梁之上,莫千山三人将他围在中间。 “天罗针。”崔逸霖瞳孔一缩,看着莫千山手中的暗器道。 “师兄,事到如今,你就束手就擒了吧!天罗针是五毒门的至宝,专门对付像你这种内力深厚的高手,一旦发功,毒性便发作,而今你身中六针,除非大罗神仙亲至,否则难逃一死,你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太贪心,去抢那仙家宝物,以至于今天的杀身之祸,我们也是为了马帮着想,迫不得已。” 崔逸霖看着眼前三人,万万想不到这三人会背叛自己,他与这几人相识三十余年,可谓亦师亦兄亦友。 他凄怆道:“我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未尝一败,没想到今日竟然会死于自己的师弟之手。” “崔兄,许久不见。”门口进来一青衫男子,正是朱光烈。 “没想到你竟然能策反我三个师弟,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若论武功,我远远比不上崔兄你,可若论对人性的了解,崔兄你远远比不上我,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却忘记了江湖,说到底是人心与人心的斗争,我真的很好奇,如此痴迷武学的你为什么会冒杀身之险去抢夺那令牌呢?对你而言,那东西只是鸡肋而已。” “哼,谁不愿意更上层楼,武学的尽头就是仙术,哪怕万一的可能性,我也要尽力一试。” “把令牌交出来吧!我可以承诺,让你有尊严的死。”朱光烈淡淡道 “哈哈哈。”崔逸霖仰天大笑:“你们以为凭着天罗针就能让我束手待毙吗?未免太小看我崔逸霖了。” “动手。”朱光烈大手一挥,轰隆一声,屋外一下涌进来七八人,有的破窗而入,有的直接破墙而入,各执兵器同一时间从四面攻向崔逸霖,这些都是大内的高手,此次奉命出京只为活捉崔逸霖。 崔逸霖拔剑出鞘,长剑一挺,剑尖上生出半尺吞吐不定的白芒,白芒越来越大,覆盖了整个剑身,一时间屋内白光大闪,耀的人睁不开眼。 这招正是崔逸霖的成名绝技,剑芒,内力覆盖其剑,化无形为有形,剑身有若燃烧一般。 朱光烈几人飞退,崔逸霖剑光一闪,整间屋子轰然倒塌,竟是一剑将整间屋劈成两半。 朱光烈还未稳住身形,只见一剑直冲面门而来,其势之快竟产生了残影,一名八字胡男子手持三叉戟迎了上去,却未想到这剑只是虚晃一剑,剑锋一转直逼那八字胡男子。 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之色,慌忙将三叉戟护住己身,崔逸霖一脚踏在纵身而起的八字胡男子肩上,借他之势一个纵身跃上墙头,回身一剑,剑气将几名追击者逼退。 与此同时,数十只箭矢如雨一样射向他,崔逸霖一把剑舞的密不透风,脚下丝毫不顿,身影纵横在几个屋顶之间。 “果然不愧是一代宗师。”朱光烈面色一沉:“崔逸霖强行催动内功,毒性攻至五脏六腑,现整个城已被封锁,他撑不了多久,我们只需紧跟其后,来个瓮中捉鳖即可,记住,一定要抓活的。” ”是。“几人俯首应答,纷纷跟了上去围追堵截。 彭的一声,唐宁应声落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抬头一看,马儿横躺着口吐白沫,一人一马追了一天,马儿吃不住,终于累倒了。 唐宁茫然的看着四周的大树,脑袋里一片空白,看着口吐白沫的马儿心头满是悲凉,忍不住掉下了眼泪,痛哭流涕。 他自认从小到大与人为善,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虽然杀过几个人,但那是别人要取他的性命,他才不得已反击。 对顾承乾他一直视之为朋友,待之以诚,万万不曾想这个朋友今日竟会下毒害他性命,对柳茹涵,他视之为心头珍宝,恨不得把一切都给她,没想到她竟然会登上仙船,弃他而去,连一声道别都没有,就那样飘然而去,将他弃之如敝履。 唐宁全身缩成一团捂着胸口,痛如刀绞。 朱光烈面色铁青,看着眼前的这个通道,没想到崔逸霖还留了这么一手,在自家房内床下挖了一条地道。 众人眼见着他逃进自己房间,却没了动静,冲进来一看四周空空如也,搜寻了一会才在床下发现这个密道,待到派人下去追捕,下面传来一声巨响,地道塌陷了,想来应该是崔逸霖事先已在地道内准备好了火药。 这地道不知通到哪里,若直通城外,让崔逸霖逃了出去就麻烦了。 ”你们跟了他这么久,难道就从来没听他说过吗?“朱光烈脸色不善质问道 “我等实不知啊!刚才的情形你都看到了,我们和他已恩断义绝,若有所知,必然相告,且合家老幼性命尽在你手,怎敢不效死命?”董文武开口道 “就算他内力再深厚,天罗针毒性发作,想必也撑不了多久,即使出了城也跑不了多远,让王郡守带人挨家挨户的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岳老四,你带人尽快将地道打通,看看到底通向哪里,其他人和我出城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崔逸霖找出来。” 天色已暗,夜风吹的树叶哗哗作响,滂沱大雨倾盆而至打在身上,他却丝毫不觉,唐宁披头散发躺在地上,任由雨水冲打,远处隐隐传来两声狼嚎。 他心如槁木,面如死灰,只想这样躺着然后静静死去,至于是被狼吃还是狗啃都不重要,反正他也没几日能活了。 马蹄如飞,蹄声渐近,白马从唐宁身旁奔驰而过,一个身影从上面滚了下来,这人一袭白衣被血染透,还不断口吐鲜血。 唐宁转头一看,感觉此人有些眼熟,再一看,赫然就是自己的师傅崔逸霖,不知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唐宁赶紧爬过去,抱着他,猛然响起今日顾承乾说过要他协助杀了崔逸霖,莫非? “师傅,师傅。”唐宁喊道手放在他鼻息间,只感觉他气若游丝,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性命只在瞬息之间了。 崔逸霖缓缓睁开眼,看清了唐宁,原本无神的双目一下亮了不少:“好,好,好,宁儿,为师交,交给你一件事。” “师傅,别说了。我现在带你走。” 唐宁将他抱起,却被崔逸霖手一把拉住,紧紧握住他的手,口里吐着鲜血:“听,听,我,我说,是天意,天不绝我。” 崔逸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颤颤抖抖的递到唐宁手中:“天南郡广义城西水湖畔有一,一户人家,女人叫,叫木清,是你师娘,孩子叫崔,崔不凡,带,带他去,带他去。” “师傅,我带你去找他们,走,现在就去。”唐宁低着头抱起他哽咽道 “盒里有路,路线。”崔逸霖一把将他推开,无力的挥着手,口里吐着鲜血含糊不清道:“走,走,快走。” 唐宁再度冲过去想要抱起他,一支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中崔逸霖胸口,崔逸霖眼睛看着唐宁,一只手轻轻的挥动着,示意着唐宁快走。 “师傅。”唐宁一声大喊,抱着他泪如雨下。 “真是便宜他了,就这样轻易的死了。”一个人影缓步走来,声音冰寒彻骨 “顾承乾。”唐宁咬牙切齿盯着来人一字一句道:“你先下毒害我,又杀我师傅,今日……。” “如果那是毒酒,你早已毒发生不如死了。”顾承乾面无表情 “七日断肠散,每日幻象俱增。”唐宁想起他的话,为何自己一点异象也无 “现在你相信了吗?” “什么?” “屠我全家三十四口的幕后凶手就是你的师傅崔逸霖,你手上的盒子就是证据,不信你打开看看,里面是一块令牌。” 第二十三章 落云山脉 唐宁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有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一个乾字。 “那是乾易宗的门牌,有了它,你就可加入仙门。崔逸霖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杀了我全家三十四口,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他还有个孩子,别人都以为他孑然一身,却没想他早已娶妻生子,瞒了这么多年还偷偷建了地道,果然老谋深算,看来他打这木牌的主意也不是一年半载了。” 果真是师傅杀了他全家?唐宁心绪不宁问道:“茹茹是不是你们劫走的?” “要有那么大本事,也不会让崔逸霖这狗贼逍遥这么久。唐宁,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赶紧走吧,去乾易宗,或许还有机会见到她。”顾承乾淡淡道 “师傅要我交给师娘,我不能有负他的遗愿。” “别傻了,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块木牌弄的家破人亡吗?崔逸霖不过是利用你,你知道崔逸霖为什么一直将这木牌带在身边,不交给他孩子吗?因为他做贼心虚,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查不到他,又害怕别人怀疑他,不敢贸贸然离开马帮去见他妻子,更害怕别人顺着他查到他妻子下落。” “就为了这一块木牌,崔逸霖瞒着所有人娶妻生子,瞒着所有人偷偷建地道,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今这木牌就在你手上,你却想着为他做嫁衣,难道你不想再见到你未婚妻子了吗?” “这场雨下的正好,大雨过后足迹会被清洗掉,暂时没人查的到你,趁现在赶紧走,马帮所有忠于崔逸霖的人已被除掉,明天你的通缉令会贴在各个郡县。”顾承乾说完转身离去。 唐宁怔怔的看着他离开,又看着倒在地上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崔逸霖,伸手将他眼睛合上,跨上那匹白马飞奔而去。 走了好一段路,唐宁停了下来辨明了方向,折了跟树枝狠狠刺了下马屁股,马儿吃痛,一声大叫,往相反方向奔去 现在走大路肯定不行了,顾承乾说明日自己的通缉令就会贴在各个郡县,如今只能走小道,翻山越岭。 先得弄点吃的,不然得活活饿死在山上,唐宁往前走了几里路,看见一大户人家张灯结彩,便翻墙进去,摸进厨房,这户人家应该是这几日弄酒宴,厨房里还留有不少东西。 在里面找了个布袋,装了满满一袋食物,都是馒头包子之类,又拿水壶灌了两壶水,悄然离去。 天南郡他上次路过一次,因此知道大概方向,在自己的西南边,晚上走了一宿,天亮后就找个隐蔽的地方睡觉,且不说全城都有他的通缉令,单说一个少年郎背着一个破麻袋不走官道大道,在山间小道独行就让人生疑。 唐宁昼伏夜出走了近一月才到天南郡,食物快吃完了就到附近的人家里偷点,有时候饿一饿也能挺得住,好在山间有溪流,不仅能保证饮用水,还能经常洗漱洗漱。 城门口贴着他的通缉令,门口有士兵把手,怎么进城是个大问题,他在城外一大户人家中潜伏了三日,藏着马车下面,跟着这户人家的马车一块进了城。 进城后他扮成乞丐来到广义县,装作是投奔亲戚的,打听到西水湖畔木姓人家的住址,等到晚上偷偷翻门而入。 唐宁不敢敲门,怕引起左领右舍怀疑,只好撬开门鞘进去,方一踏入房间整个屋室突然亮了起来。 “等了你好几日,终于来了,还以为你被官兵抓住了呢!”顾承乾将手上的火折子吹灭说道 唐宁看着他,想起那一日他也听到了自己与师傅的对话:“师娘和师傅的孩子呢?” “你觉得呢?”顾承乾面无表情:“放在这里,会腐烂的,味道不好闻。” “为什么要这样做?” “崔逸霖屠我全家无非是为了能让他孩子去仙门,我会让他得逞吗,他死的太痛快了,所以我在他妻子孩子身上收了些许回报。” 唐宁双拳紧握,怒不可遏:“为什么不通知官兵,木牌在我手上,这个功劳足可让你平步青云。” 顾承乾笑了笑:“你准备杀了我吗?以你的功力很容易办到。” 唐宁双目死死盯着他,却发现自己只有怒气并无恨意,更无杀心。 “下一步要去哪?乾易宗吗?关于劫持你未婚妻子的事情我很抱歉,虽然没有成功。”顾承乾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向门外走去。 跨过门槛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低声道:“唐宁,保重。” 唐宁回过头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好一会儿,他拿出那个小木盒子打开,手摸着那块刻有乾字的木牌,这牌子看似木质却非木质,也非石质,貌似粗糙摸上手却光滑无比。 “崔不凡,不凡,不凡。”唐宁口里念叨着轻轻叹了口气,师傅是多么希望他的孩子能脱离凡世啊! 木牌下面有一张纸画的地图,赫然是洛云山脉的地理位置。 唐宁将木牌和地图收好,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便离开了,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个月后,云雾缭绕的山中,一团羹火升起,两个仗剑少年围着羹火交谈着什么 “哦?这么说崔逸霖是机关算尽,自食恶果了?倒是便宜了你,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仙家机缘,被你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恐怕有些人要气死了。”一锦衣少年开口说道 另一少年听此言皱了皱眉,这人自然是唐宁,只不过他的扮相要比旁边的锦衣少年差太多了,衣服破旧,头发凌乱。他是一路逃亡过来的,能安全到达这洛云山脉之中已经很艰难了。 这锦衣少年是他进山后偶然间遇到的,两人还曾有过一面之缘,差点交手,不是别人,正是四季山庄的贵公子沐平波。 “算了,不说你师傅了,你说你的未婚妻被掳走了,既是仙家手段,说不定这次你和她能够相逢,不过嘛!她还是不是你未婚妻子就不一定了,嘿嘿。” “什么意思?” “你想啊!我们为了这块令牌费了多大心思,而她则是直接被仙师选中带到仙山,那肯定是天赋异禀啊!唐兄,不是我泼你冷水,以后你们的地位差距会越来越大,这种事情我见过很多,可以同患难却不能同享福。”沐平波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唐宁吃了一口架在火上烧烤的蛇肉,没有答话。 “为什么你也是一个人进山,没有人陪着你一起。”好一会儿唐宁开口问道 沐平波诧异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唐宁愣了。 “看来你真不知道。”沐平波说道:“洛云山脉之中毒虫鼠蚁无数,很多都能致人死命,且山中终年瘴气环伺,普通人只要吸入一点点就会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你看这些雾,以为真的是雾气吗?这些都是瘴气。” 唐宁往嘴塞肉的动作一顿:“为什么我们没事?” “因为这块门牌啊!佩戴在身不仅能避免瘴气入体,而且可以防范蛇虫鼠蚁叮咬。” “还有这种好处。”唐宁摸着怀里的木牌道:“果然不愧是仙家宝物,咱们此去乾易宗山门还有多久?你认识路吗?” 沐平波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连这都不知道吗?你是怎么来的?” “怎么了?我有份地图,标记了洛云山脉的位置,我顺着地图标记的位置来的。” “你把门牌拿出来。” 唐宁从怀里取出木牌,这才发现木牌和以前不一样了,原本木牌的上的乾字竟然发出了一丝亮光。 “这块门牌不仅能挡瘴气,避蛇虫,也是乾易宗的指路灯,没有人知道乾易宗具体位置,就算找到了也没有用,听说整座宗门被无上法力的大阵笼罩,肉体凡胎就是到了门口,既看不见也进不去。” “我们只需跟着这块门牌的亮灯指示走就好了,越靠近乾易宗,门牌上的乾字亮的就越多,反之则越少,待到乾字每一笔一画都亮起后就说明到地方了,届时只需要耐心等待,七月十五自然会有人接咱们入仙门。” 原来必须等到七月十五才能入仙门,这也是师傅为什么没有急于将木牌交给自己孩子的原因之一吧!唐宁心里想道 “入了仙门后是不是就可以和他们一样飞天遁地呢?” “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一个武林门派想成为其正式弟子尚且需要层层选拔,何况仙家大派呢,入仙门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你知道为什么世人都知道有仙门,却很少有人真正看见过飞天遁地的仙人吗?” 这沐平波看似老成持重,其实也是个孩子心性,见唐宁什么都不懂,便忍不住卖弄自己的博学,将自己所知甚少的一点“内幕”消息全部抖了出来 “为什么?”唐宁着实好奇 “听说入了仙门就要断绝与俗世的一切往来,终身只能在门里修道,除非是有特殊任务才可下山,如荡妖除魔啊,诛邪除逆啊!” “是这样吗?难道见父母亲人一面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仙凡两隔知道吗?入了仙门就要斩断俗世的联系。” 两人一个一无所知,一个不懂装懂,带着对仙门的憧憬和未来的幻想一直聊至深夜 二十四章 入门 第八个。唐宁看着远处走来的翩翩少年心里默念道,手中的那块木牌整个“乾”字已全部点亮,他是三天前来到这里的,和沐平波一起。 这个地方和别处并无不同,到处是参天古木,四周环绕着雾气,不,是瘴气。 此刻,七八个少年少女或单独或两人一组盘坐在各个角落,彼此间都保持着一定距离。 是他。沐平波小声嘀咕道。 “你认识?” “平阳长公主的爱子,楚德。” “你说七月十五会有人来接咱们进仙门,今天是六月几号了。” “别着急,慢慢等吧!” 又过了十几日,另外两人也到了,此时十人隐隐分成了三拨,那个平阳长公主的爱子楚德加入了唐宁和沐平波两人的队伍,另一拨是两男一女,还一拨是两男两女。 处在这样一个未知的坏境中,人会很自然的抱成团体,虽说唐宁、沐平波、楚德平素未曾蒙过面,地位也天差地别,但三人都出自楚国,故乡之情在这里就显得很亲切了。 其他几人都是齐国和吴国的人。 三人一起行动,偶尔会抓几只蝎子或抓条蛇改善改善伙食。 这日,众人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一人,是的,他就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丝毫预兆,人就出现在了那里,身着一袭朴素的青衣,衣服上有两团白云,好似活物一般,在衣服游来荡去,一会儿游到后背,一会荡到前胸。 这人二话没说,右手一翻,往上一抛,一只巨大的扇子出现在半空,那人站立在扇子上手掌一挥,众人只觉一股不可抗衡之力牵引着自己,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上飘去,直到众人落于扇子上那股力量才消失。 这就是仙家手段吗?隔空摄人如反掌,众人既是害怕又惊奇,一个个兴奋不已 那人左手一翻手上出现一道黄色符纸,向前一掷,符纸消失不见。 没一会儿,扇子向前飞去,感觉似乎穿过了一层水幕般,眼前豁然开朗,现出另一个世界。 巍峨的仙山奇峰连绵不绝,矗立在云雾之中,迎着金黄色的霞光,可以看到许多漂浮在半空的仙殿。 山涧间有几只仙鹤饮水,峭崖上有数只石猿攀爬,湖面上,落霞与孤鹜齐飞,亭台楼阁,飞瀑水榭,仙气氤氲。 前方不远有一门,高约千丈,通体金光流转,门上刻着三个大字,乾易宗。 好一副仙家气派。 唐宁回过头只见扇子尾端穿过“水幕”,空气中一层层“水波”荡漾。 那人将几人送至一座矮小的山峰,一句话没说就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谁也没敢多问一句,好在没过一会儿,就来了个胖胖的道人,和那个一言不发的男子一样,身着青衣,衣上两朵白云。 那胖道人来到众人面前,手一伸:“把身上的门牌给我。” 众人不敢有违,纷纷将木牌交给他。 只见他右手一翻,门牌消失不见,手上出现一个红蓝交加的石头,指着唐宁:“你,过来。” 唐宁见他指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许忐忑,乖乖走过去,胖道人握着他的手在他手掌上一划,唐宁的手掌立马出现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握着它。”胖道人将石头递给唐宁,唐宁依言握住石头,原本红蓝交加的石头发出微弱的幽光。 “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从哪来?”胖道人拿出一个竹简问道 唐宁一一回答。 “行了,下一个。” 众人依葫芦画瓢,胖道人问完最后一个人,拿出一张符纸贴在竹简上,向前一掷,符纸带着竹简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我的名字叫莫如亭,以后我们可能会是师兄弟,但现在不是,你们可以叫我莫仙师,从今往后就由我指导你们修行。” “这块石头名叫测仙石,作用是测试你们是否具有灵根和灵根资质。你们能够点亮乾易宗门牌来到这里说明你们都是身具灵根之人,至于资质如何,等你们成功蛻凡之后自然就知晓了。” 莫如亭拿出几块木牌,发给众人:“这是你们的房间门牌,按着这门牌去找你们的房间,里面有专门给你们准备的衣服,今天就到这吧!明天辰时在这里集合。” “你们换了衣服可以在这座山上随便转转,但别跑太远,房间在那边。” 众人照着他指引的方向分别找到自己的房间。 唐宁推开门,房间不大,但整洁明亮。床头放着一套墨色的衣裳,桌子上摆着一个小瓶子。 他将衣服换上,拿起瓶子看了看,瓶子上贴着一张小纸条:辟谷丹,一粒可保十日不饥,勿多食。 唐宁将瓶盖打开,把里面的丹药悉数倒在手上,一共三十粒黑色圆形药丸,嗅了嗅,没什么特殊的味道,感觉和药店的普通药丸差不多。 他好奇的尝了一颗,还没等细细品味,药丸入口即化,顺着咽喉就进了肚子里,唐宁躺在床上,想起去马帮前的练功之地,何其相似。 不知道茹茹在不在这里,亲身体验过仙人的手段后,再想起那天她飘然飞上船头的情景。 她应该也是身不由己吧! 唐宁闭上眼又想起村子里横尸遍野的画面,原本他一心想加入乾易宗,却无门可投,当他完全放弃只想安心过自己小日子的时候,又阴差阳错机缘巧合下来到这里,不得不说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滑稽,而这,或许只是刚刚开始。 在房间里度过了一天,第二日一早和众人来到莫如亭指定的地方,等了许久,莫如亭才挺着个大肚子来了。 “说是指导你们修行,但我并没有这么闲,因为我自己也要修行,以后我每个月只会来四次,初一、初十、十五和三十,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和困惑的,可以在那几日问我。” 莫如亭负着双手说道:“因为你们还没有蜕凡,不是正式弟子,所以宗门的规矩就不和你们说了,你们可以在这座山上随意走动,但仅限于这座山,现在有什么不知道就开口问” “什么是蜕凡?”一名少年问道 “问得好,蜕凡就是蜕去凡身,人只有经过蜕凡之后才能修行,吸收天地灵气。没有蜕凡之前私自修炼很容易导致走火入魔,元神俱灭,因为身体吸入天地灵气之后会承受不了,这些天地灵气是躁动的,进了身体以后会全身乱蹿,人受不了就会爆体而亡。” “我们什么时候能蜕凡?”又一人问道 “现在还不行,你们的骨骼经脉还未彻底成型,承受不住蜕凡时身体承受的压力,至少要等到骨骼定型,不再变化。” ”怎么样才算骨骼定型?蜕凡之后是不是就能和你们一样学习仙术,上天入地了?“ “普通人一般满十八周岁,骨骼就定型了,经过修炼的人可以早几年,至于蜕凡之后的事情嘛,之后再说,我只管你们蜕凡之前的修行。” “要是蜕凡失败了会怎么样?”唐宁小声问道 莫如亭看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失败了就会死。” 众人脸色一白。 “我方才说了,蜕凡时身体需要承受很大压力,若承受不住,那么全身骨骼经脉都会被碾碎,蜕凡没有明确的时间规定,宗门里有座蜕凡池,你们想什么去和我说一声就好了,每个人都有一次机会,也只有一次机会,成功,则入仙门踏大道,失败,则身死。” “昨天我们进宗门,感觉穿过了一层水幕是怎么回事?” “那是护山大阵的屏障,一个小把戏,你们肉眼凡胎自然看不透,等到真正修行之后就知晓了。护山大阵是宗门的最大倚仗,用来防止外人攻山。” “还有人有要问的吗?没有就听我说。”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再提问,莫如亭拿出几本书开口说道:“这是乾易宗道基简易版,里面是修炼心法,当然主要是打坐吐纳之法以及导气法。” “不管是绝世天才还是榆木蠢货都得从道基开始,这是一切修行的基础。” “所谓修行,就是吐纳天地之气,改善自身体质,然后一步一步控制天地间的力量。” “通过打坐吐纳导气之法增强自己的体质,而后经过蜕凡对身体的改造,吸入天地灵气为己用,并掌握天地灵气,达到自在长生,就是修行的目的。” “修行在个人,你们自己好好领悟,有不懂的再来问我。”莫如亭将书发给众人:“看见那边那个石坛了吗?一共三百层台阶,是专门供你们蜕凡修行之用,每上十个台阶压力就会倍增。” “还有那边那条瀑布,潭里的水冰寒刺骨,你们也可去瀑布下修行,对你们改善体质亦大有帮助。” “这套锻骨拳你们要勤加练习,同样对你们增强体质大有好处。”莫如亭又拿出几本书一一交给众人。 “现在你们看好了,我只示范一遍,看清楚了,以后再叫我示范我可不会搭理了。”莫如亭说完一拳一脚打了出去,约莫半时辰后他打完收功。 “没什么事就各自修炼去吧!记住,好好修炼,不要闹事,不然给你们丢下山去。” “莫仙师。”见他要走唐宁赶忙喊道 “什么事?” “您认识一个叫柳茹涵的女孩儿吗?和我差不多大,是个哑子,半年前来的。”唐宁小声问道 “没听过,别光想着攀亲附旧,好好修炼。”莫如亭斥道 第二十五章 灵根 唐宁半躬着身子气喘如牛,满头大汗,此刻的他感觉仿佛有一块三百斤的大石压在自己身上,令他举步唯艰,每移动一步都在突破自己的身体极限。 一百二十六。他心里默默数着,比七天前多走了十三步,这三百层台阶才走了一半不到,而越到后面阻力就越大。 他来此已有半年,每日勤勤恳恳,按照乾易宗道基的吐纳导气之法修行,锻骨拳也未曾松懈,别人只练一遍,他每日都练三遍。 可资质天赋上的差距却不是努力可以填补的,更何况别人也未曾懈怠,他们这十人之中天赋最好的已经走到了一百六十四阶,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 一名瘦高男子从他身边走过,气息急而不乱,步伐沉稳厚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目不斜视,神色坚毅。 这人名叫齐铭玉,听说是齐国皇族,和唐宁等人不同,他是在五年前仙门大招的时候被选入宗门的,再此修炼了五年,三百层的台阶他最高走到过两百七十八层。 和他同一批入门的弟子大多都已尝试过蜕凡,要么已经成为正式弟子开始真正的修行,要么已然身死。 连指导他修行的仙师都说以他的身体体质足以对抗蜕凡时身体所承受的压力,只要坚定意志,不受心魔幻术的影响,成功蜕凡问题不大,且蜕凡拖的太久不利于以后的修行。 没错,蜕凡时除了身体会受到巨大压力,还会受心魔影响,产生幻象。 对付心魔别无他法,只有坚定意念,坚守本心。 这半年来唐宁也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别看莫如亭说的轻松,实际上蜕凡一关凶险无比,每批上山的弟子几乎有一半都会命丧蜕凡池。 当然,这只是对普通弟子而言,听说有些背景深厚的弟子借助各种宝物可以很轻易的成功蜕凡。 唐宁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了好几口气,缓缓的抬起左脚往上迈了一步…… 一直走到一百二十九层台阶,他已完全直不了身,双脚如灌了铅水般重若千斤,一阵风吹过,身体好似遭受了重击瞬间失衡,整个人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好一会儿才起身慢悠悠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眼一闭,就这样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眼醒来,看着外面太阳还未下山,便出门找了一处空旷地带一拳一脚踢打起来,一套锻骨拳下来将近半个时辰,太阳已西落,回房途中正好遇到沐平波。 在洛云山脉之中两人关系一度非常不错,但上山之后却有些渐行渐远,倒也不是因为哪一件事,只是…… 很难说具体原因,这种关系很微妙,双方心知肚明却不点破,沐平波笑着打了个招呼:“听说了吗?昨天又有一人蜕凡失败,身死蜕凡池中。” “哦?昨天有人去尝试蜕凡了吗?我没听到消息。” “那人叫石磊,五年前上山的,走到了两百五十六阶,整整八个月无法寸进,知道已是自己身体极限,再修炼下去也无用,于昨日蜕凡,我听说他死的时候整张脸都被抓破了,完全走火入魔。” 人的身体好比一个容器,天生就有大有小,有的容器能装一斤水,有的只能装八两,水满则溢,他们这个阶段的修炼是改善和增强体质,并不是改变,也无法改变,只有蜕凡才能重新改造体质,所以蜕凡艰险无比。 两人一路聊着在各自的房间分道扬镳,唐宁刚推开门,突然间天色大变,原本晴朗的天空被巨大的乌云笼罩,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风势越来越大,拔树掀瓦,一道道粗大的闪电轰鸣不停,众人纷纷走出房屋看到这一奇异景象,只有这座山和旁边那座山被乌云笼罩,大风闪电声势骇人,而其他的山头晴空万里,毫无异象。 很快,陆续有几道遁光从山头划过,落在旁边那座山上,化作几个身影漂浮在半空中。 “各殿各院弟子各司其职,勿要惊怪。”一个威严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清晰的落入众人耳中,仿若就是在你耳边私语一般。 异象持续了半柱香时间消散而去,天空又恢复了晴朗,众人三五成群的讨论着刚才的异象。 “刚才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有人攻山门,开启了护山大阵导致的?”有人开口说道 “护山大阵何止这点威能,再说谁敢攻山门啊!我看是有人私自争斗,刚才那几个身影像是戒律科的人。”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一看就知道是某个大修士在修炼某种秘法引发的天地异象。” “真是胡言,那座山乃是蜕凡池之所在,是为了给新近弟子蜕凡而专门设立的,山上除了蜕凡池就是辅助弟子蜕凡所需的药草园,看守的全是低价弟子,那些大修士都是自己开山辟府,怎会在那座山上。” “我胡言?哼,是你自己孤陋寡闻罢了,凡天地灵宝成型,或修士秘法大成都有可能引起天地异象,不信你去查阅乾易物志,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众人争论不休,唐宁在旁听了一会儿便回房修炼吐纳导气之术去了,不管是修士秘法还是弟子私相争斗都与他无关,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从小便不喜与人攀比,别人是人活一口气,他呢!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行。 之所以努力修炼,一方面是蜕凡的压力,另一方面他还是想着蜕凡之后去找柳茹涵,这半年来他多方面打听,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乾易宗没有这个人,半年前没有新进弟子入山。 或许在别的山门,天下仙门不止乾易宗一家,等自己蜕凡后再去别的仙门找她。 ………………………… 到第二日,消息便传开了,关于昨日异象之事,说法最多的一种是: 一名弟子在蜕凡时引发的天地异象,这人名叫庄心乾,是五年前仙门大招时被选上山的,身具风、雷两种隐灵根,这种隐灵根测仙石根本测不出来,两种隐灵根在蜕凡时被激活,所以昨日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昨日的那几个身影都是清玄殿的大修士,说话那人正是原清玄殿殿主,现乾易宗掌门魏德玄。 据说宗门高层对此人非常重视,庄心乾蜕凡成功后直接被掌门魏德玄带走,当晚便与宣德殿殿主、请玄殿殿主、元易殿殿主议事。 乾易宗宗门是三殿三院制。 三殿分别是宣德殿、清玄殿、元易殿,三殿没有高下之分,共掌宗门大事,宗门内的精锐基本都集中在这三殿,三殿各有其职。 宣德殿掌宗门刑罚,清玄殿掌宗门调任,元易殿掌宗门财政,所以昨日来的都是清玄殿的大修士。而现掌门魏德玄正是原清玄殿殿主。 三院分别是内务院、外务院、戒秘院。 三殿下属每殿设有五部,三院下属每院设有六科。 初十,莫如亭来了,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没等众人发问,他便主动说起。 “那人叫庄心乾,你们应该见过,平常老老实实的一人,没想到竟是这等天之骄子。身具风、雷两种异灵根,别说你们没见过,没听过,我们也是闻所未闻,乾易宗开山四千八百年宗门内从来没有谁具有这种灵根,当真是前无古人。” “被掌门直接收为弟子,入清玄殿,享宗门一级资源,免一切闲杂事务。” “什么是一级资源?”一人开口问道 “元易殿掌财政,包括资源配给,宗门内各殿各院各部各科弟子一切资源供给都由元易殿分配,为了保证宗门的延续,资源当然要向精锐弟子和有潜力的弟子倾斜,等你们蜕凡后,宗门会根据你们每人的不同灵根资质给与不同的资源待遇,至于闲杂事务。” 莫如亭自嘲的笑了笑:“你们看我,现在干的就是闲杂事务,我是属于外务院教务科的,宗门每十年都会招收一批新人上山,我的任务就是伺候你们衣食住行,答疑解惑,直到你们所有人蜕凡,要是你们在蜕凡之前出了什么意外,还要追究我的责任。” “一级资源相当于什么呢!这么说吧!掌门和三殿殿主三院院主享的就是一级资源,基本是属于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的那种。” “风、雷灵根真的那么厉害吗?” “灵根是修行的前提条件,没有灵根就无法感知天地灵气,俗世之中约莫一千人会有一人具有灵根,而一万个有灵根的人之中都不一定有人具有异灵根,更别说双异灵根。” “不过呢,你们也无需气妥,说不定你们之中也有人是异灵根呢!就算没有也无妨,只要努力修行宗门一样会重视的。”莫如亭说了些勉励的话:“你们现在主要面对的问题还是蜕凡,蜕凡不成功一切都白说,那庄心乾不正是蜕凡成功才激活了体内隐藏的异灵根吗?若他蜕凡失败不一样是泯然众人,身死道消。” 第二十六章 蜕凡 铛铛铛,连续三声清澈洪亮的钟声响彻在山头的每一个角落,唐宁愕然抬头,只见石坛之上一名墨衣高瘦男子垂手而立,钟声环绕着整座山峰,余音不绝。 所有人都看向石坛之上,不用细看唐宁也知道那人是谁,整座山上有这各实力,最有可能走完三百石阶的只有一人,齐铭玉。 石坛上的金钟正是他敲响的,只有走完三百层石阶的人才有资格敲响这钟,这是一种荣誉。 乾易宗开宗四千八百余年,能敲响这钟声的人也不过数十而已,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记载到了乾易传纪里,而今天乾易传纪又要再添一人。 乾易传纪是一本专门记录乾易宗弟子的人物传纪,所被记载的人不一定修为多高,但必然有其过人之处,传纪分为纪、传、志、表四部分,记载着这些弟子的平生及其或轰动一时或光怪陆离的事迹。 很快,便有几名仙师脚踏各种飞行法器而来,落于石阶下方,这三百层石阶是宗门专门为还未蜕凡的弟子修炼而设计的,一旦蜕凡过后步入修行的弟子踏上石阶便会引发石坛的禁制攻击。 “徐师兄,你一向喜欢打听那些奇闻秘事,知不知道咱们宗门有多少年没人敲响这金钟了?”一名仙师摸着下巴看着石坛之上若有所思的问道 “两百三十六年。”另一人呵呵笑道:“是一位名叫徐光列的师叔,修至筑基大圆满之境,曾在五十年前被视为最有可能踏上金丹大道的弟子之一,可惜还是没能过那道坎,在冲击金丹境时失败,之后没过几年就身死了。” “咱们宗门这些年收了不少资质优异的弟子嘛!一年前那个双异灵根的庄心乾,很多人都认为是宗门大兴的征兆,听说这三十年所收录的几批弟子资质普遍较高,比之前要好上不少呢!” “收到好苗子可不止咱们乾易宗,我听一位师叔说,上次仙门大招时水云宗就收到了一位奇才,天生自带神通。” 唐宁站在石阶上听着他们侃侃而谈,看了一眼石坛上的金钟,抬脚一步一步向上走去。 这时那个那个瘦高男子齐玉铭也向下走来,和那几位仙师见礼,几位仙师也都笑呵呵相迎,嘘寒问暖了一番。 ……………………… 几十丈高峰的瀑布,水声哗哗作响,声势浩大,有如千军呼啸、万马奔腾,水潭之下几个少年屹立在彼一动不动,任由瀑布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忽然之间有一少年双腿一软,身形一颤,立时被激流冲走,向着水流下方飘去,另几人却视若无睹,巍然不动,想来早已司空见惯。 唐宁站立在瀑布之下,紧闭双眼,紧咬牙关,瀑布上的水流哗啦啦的打在他身上,冰寒透骨。 从他入乾易宗算起,来此已经六年,同来的十人有七人已经蜕凡,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成功了,实际上七人中有只有三人成功蜕凡,其中包括和他一起来的沐平波。 那三百层石阶他只走到了两百四十六阶便无法寸进,他知道那已经是自己身体的极限了,所以这一年来他每日只练习锻骨拳还有便是来这瀑布下锻炼毅力。 一年前仙门大招,乾易宗又招收了百余名弟子,听说这一届的苗子总体上比上几届都要好,不乏资质上佳者,但这些与他都没什么关系。 良久,唐宁睁开眼,一步一踉跄的离开水潭回到屋内,他需要好好休息一番,因为明天他就要前去蜕凡池进行蜕凡冲击了。 他想着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可无论如何就是无法安睡,他闭上眼,想起以前的种种,恍似一场梦,在这生死难断的最后一天,他想了很多很多…… 最终,他来到桌前提起笔想写些什么,又叹了口气,放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莫如亭如约而至:“怎么样,准备好没有,看你精神好像不是很好,要是没准备好就别去了。” 唐宁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莫如亭点点头:“那好,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这座山峰往另一座山头去,一直走到一座小山前,见一名青衣男子矗立在山门侧。 “许师兄,这是今日来蜕凡的弟子唐宁。”莫如亭将一份竹简递交给山门前的青衣男子 那男子接过竹简看也没看一眼,右手翻出一面红色的小旗子,口中念念有词,向着身后那座小山一指,轰隆一声响,整座小山一分为二朝两边移去。 莫如亭拍了下唐宁肩膀:“进去吧!里面就是蜕凡池,别太紧张,只要记住坚守本心,别被心魔影响沉溺幻象之中,多坚持一会儿就过去了。” 唐宁点了点头走了进去,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是无益的。 又是轰隆一声,整座小山合二为一。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长二丈,宽一丈的水池,池水呈深红色,犹如鲜血一般。 “把衣服脱掉,赤裸下去。”青衣男子开口说道,拿出一个黄铜色的铃铛递给唐宁:“这是镇魂铃,把它系在手腕上,当你被心魔所趁沉溺于幻象时,这个铃铛会提醒你,切记,一旦听到铃铛响起,就说明你已身处幻象中,你所面对的一切都是虚幻,要及时清醒过来,镇魂铃会提醒三次,到时如果你还醒不过来,你就会被永远困在幻象中,渐渐走火入魔。” 唐宁依言将铃铛系上,走了下去,端坐在池水中央,深红色的池水围绕着他,有丝丝凉意。 青衣男子将四根香烛点上,放在四个角落:“蜕凡池的池水是由八十一种灵草提炼,熬制出来的,有莫大威效,能重塑人的骨骼经脉,如果身体承受不住,骨骼经脉就会被池水熔碎,当你的骨骼经脉重塑之时身体会承受巨痛,你要保持清明,一旦失去意识就会爆体而亡,这四根凝神香能稍微帮助你保持清明。” “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唐宁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青衣男子右手翻出四杆小旗,手一挥四杆小旗洛于水池四方,随即他双手结出一个印式,四杆小旗发出耀眼的白光结成四面白色的光墙将水池围了起来。 一滴滴红色的雨水从上方落下打在唐宁身上,他还在纳闷哪里来的雨,池水就突然沸腾了起来,向着他身上涌去。 如同嗜骨的毒蛇,一瞬间,唐宁整个人就被蜂蛹的池水淹没。 他的身体被红色的池水包围,这些池水就如火山的熔浆一般要将他熔化。 “啊!!”唐宁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嚎叫,这些红色的池水顺着他身体的每个毛孔渗透进他隐藏在皮肤下的经脉和骨骼中,将他的经脉一根根撕扯、熔化。 唐宁在池水中痛苦的翻滚,不断哀嚎,他身体的每一根经脉,每一处骨骼都在熔炼,那种感觉就如同上万只蚂蚁在一点一点撕咬你的身体。 他的身体缩成一团,不断颤抖,双目如血,状似疯魔,他从水池的一边滚到另一边,又从那一边滚到对面,最后全身缩团一团在角落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嚎叫。 他还保持着头脑清明,但身体的巨大痛苦让他意识模糊。 深红色的池水顺着他的毛孔侵蚀着他的身体内部,一根根经脉被熔碎又被重塑,之后又熔碎又重塑,周而复始。 他在嚎叫与翻滚中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是一片赤红,分不清东西,辨不清南北,他的意识在一点点下沉。 “啊!”唐宁猛然睁开眼,怀中一个温软的身子动了动,好像有些不满,用脑袋蹭了蹭他脸蛋。 和煦的阳光透过茂密的竹叶穿过窗子洒在屋内的角落,窗外竹影摇曳,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温软如玉的身子,大红的棉被将两人紧紧裹着,门窗上,房梁上贴着大大的红色喜字,唐宁看着这一切,感觉熟悉又陌生。 怀中的人儿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婴宁,缓缓睁开眼睛,扭了扭身子,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几下。 唐宁闻着她身子骨里散发的沁人心脾的异香,看着她秋水灵动的眼睛,不自觉就朝着她唇瓣吻去。 柳茹涵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咬着唇瓣,一副委屈之极的模样。 唐宁忍不住吻向她,将被子往上一蒙。 接下来几日,两人在家里荒唐无度,一直到第三日,唐宁才想起要带着柳茹涵去拜会师傅崔逸霖。 两人穿上衣物,时间已到了正午,唐宁拉着她的手走出家门,正要上马,耳边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唐宁意识一阵恍惚,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这些人影渐渐模糊起来。 第二十七章 破幻 唐宁猛然看向身下那匹黑马,自己什么时候在家门口栓过马。 柳茹涵拉了拉他的手,唐宁看着她,晃了晃脑袋,将她拉上马,向马帮而去,一路上总感觉自己落下了什么东西 唐宁带着柳茹涵来到马帮后院崔逸霖的房间,两人向着崔逸霖跪下拜了几拜,崔逸霖笑着将两人拉起身:“不用多礼了,看着你成亲为师也高兴。” 师徒寒暄了一番,唐宁又带着柳茹涵依次拜会了几位师叔及师兄齐云斐。 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看到了顾承乾,他坐在那里,看见唐宁,满面笑容跑来:“嘿,唐宁,今天我在翠仙楼叫了一桌酒,你晚上记得去吃啊!” “我就不去了吧!你自己吃吧!”唐宁看了看柳茹涵,面露难色。 “那怎么行?今天这顿酒就是专门为你摆的,不止我一人,都是马帮的弟兄,还有木锦棉啊一些人,你成亲我们请你吃顿饭你还不给面子啊?” “那好吧!我晚些过去。”唐宁只得答应 晚上,一群人推杯换盏,杯光交错,看着顾承乾、木锦棉一群人,模糊之中一些记忆片段涌入脑海。 他隐约看到一个少年手持刀刃跪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面前,又看见这个少年于雨中踏步而来,面无表情,对着他说了些什么,他身边还躺着一个人,但他看不清这些人面容。 第二日醒来,又是在熟悉的房间里,唐宁看着窗外摇曳的竹影,越看越觉得不大对,过了一会儿柳茹涵醒来,他又沉溺到温柔乡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就是五年,唐宁搓着双手在房门外焦急的走来走去,顾承乾拍了拍他肩膀:“别紧张,没事的,这个接生婆是这个郡最有经验的,不会出什么岔子。” 唐宁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内心还是焦虑不已,他时不时趴到门口去听动静,却什么也听不到,更使他内心不宁。 良久,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唐宁心里激动不已,赶忙向房间跑去。 正当他要推开房门之际,耳边忽然传来清脆悦耳的风铃之声,他瞬间停住了脚步。 他回过头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一切,他隐约想起,曾几何时,有人和他说过,铃铛响起,一切空幻。 “唐宁,你怎么了?还愣在这干什么?你没听到吗?你孩子出世了。”顾承乾开口说道。 唐宁怔怔的看着他,这张熟悉的面庞变得有点模糊:“你听见了铃铛声吗?”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铃铛声?你不是傻了吧!” 唐宁没有答话,只是一动不动看着他,脑海中又浮现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屠我全家三十四口的幕后凶手就是你的师傅崔逸霖。” “唐宁,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赶紧走吧,去乾易宗,或许你还有机会见到她。” 模糊的画面一点一点变得清晰起来,那个少年走过门槛顿了顿低声道:“唐宁,保重。” “恭喜唐公子,母子平安。”房门推开,接生婆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将婴儿递给唐宁,满脸笑意的说道 唐宁看着正嗷嗷大哭的婴孩,又看着房内满头大汗,虚弱至极的柳茹涵,一时间感觉天旋地转。 接生婆将婴孩交到唐宁手上,柳茹涵看着唐宁与他怀中的婴儿,满脸都是开心幸福的笑容,唐宁如同一个木偶般走了进去。 之后的几个月,他全身心都在这对母子身上,柳茹涵的身子也慢慢恢复了,渐渐地,他放下了在马帮的职务,用手头的钱开了一家酒楼,因为是崔逸霖弟子,且在马帮干了这么多年,跟马帮弟兄都相熟,众人也很捧他的场,生意非常不错。 就这样,又过了好些年,这段时间,他的脑海里总是想起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看不清楚,听不真切。 “唐宁。”听见有人叫自己,他回过头,看见顾承乾站在那里,一脸怪异的看着他 “你又怎么了?我叫了四五遍你都不理我?” “哦,有点走神,没注意。”唐宁笑了笑说道。 “你这段时间老这样,没事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东西,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诶,跟你说个事,明天带上你娘子和逸儿到南郊玩去,我家馨儿老缠着我带她去,我就想着带她们母女玩玩儿,咱两家一块去呗,你也正好放松放松,别一天到晚紧张兮兮的。” 唐宁想了想:“那好吧!” 第二日两家六口人,两辆马车就朝着南郊去了。 唐宁坐在马车里拉着柳茹涵的手,抱着儿子唐逸,这孩子长的和他很相似,眉眼都像极了他。 “爹,你什么时候教我练剑啊!我想学剑。”孩子看着他奶声奶气的问道 “还没呢!你才多大!过些年爹再教你。” “爹,我不想一个人睡,我跟着你们一块睡行不行。” “不行,男子汉就要一个人睡觉。” “那你怎么天天都抱着娘睡,我也想抱着娘睡。” 马车一路跌跌晃晃来到南郊,唐宁拉着柳茹涵小手抱着儿子下了车,将儿子放下:“你去和馨儿玩去吧!” 唐逸高高兴兴的一路蹦蹦跳跳去到顾承乾一家面前,拉着小姑娘的手就走了 顾承乾和他妻子走过来笑呵呵说道:“馨儿昨天听说逸儿也来,可高兴了,闹腾了一晚上。” 四人跟在两个孩子后面一路说说笑笑,到了正午时候,唐宁见两个孩子还在水塘边玩耍,便过去叫他们来吃饭。 两个孩子在水塘边闹腾着,打起水花一片。 “在干什么呢?”唐宁走到他们边前蹲下身子笑着问道 “爹,你看那朵花,我怎么都摘不着。”小唐逸指着水里的倒影奶声奶气的说道 “傻小子,那是倒影,是假的,你看,那朵花在上面呢!”唐宁指着树上的花笑着说道 看着树上的花和水中的倒影,他征住了,猛然间他想起了一些东西。 耳边传来清脆的铃铛之声,他将手穿过水幕,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看着水中那朵花低声喃喃道:”镜花,水月。” “怎么还不走啊?”顾承乾走过来问道,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走喽,去吃饭喽!” “诶,唐宁,你说咱们定个娃娃亲怎么样?”顾承乾回过头说道 唐宁看着他笑了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顾承乾抱着两个孩子一直向前走去,见唐宁还在原地发呆问道:“你在那干嘛!怎么还不过来啊?” “我去不了了。”唐宁开口说道,看着不远处望着自己满面温柔的倩影。 “我会去找你的。” 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直到视野中的所有都消失不见。 唐宁再次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他有些诧异,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他记得已经有好些年没来到这个梦境了。 刚才明明已经看破了幻象,应该回到蜕凡池的啊! 还是说,这仍是在幻象之中? 还没等唐宁想明白怎么回事,四周环绕的灰蒙蒙雾气便涌动起来,向着他的身体里蜂拥而去。 “啊!”那些灰蒙的雾气钻进他身体里,唐宁感觉自己身体膨胀的快要爆炸了,大叫了一声后便失去了意识。 蜕凡池外,青衣男子看着池中翻滚的深红色池水平静下来,又听着唐宁大喊一声后晕倒,便撤去了水池的禁制,看着昏迷的唐宁他皱了皱眉,将两指点了点头唐宁额头发现并无大碍,于是将他带了出去。 莫如亭看着青衣男子扶着唐宁出来赶忙问道:“许师兄,这是怎么了?” “蜕凡成功了,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因为对抗幻象,心神交瘁,体力不支晕倒了。”青衣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随口说了一通:“蜕凡时很危险,镇魂玲响了三次他才从幻象中脱离出来,带回去修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哦,那我带他走了。”莫如亭点了点头,将唐宁带回了房间。 唐宁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他起身推开门看着远处身着墨色衣服的弟子,又看见石阶上举步维艰的人,瀑布下咬牙坚持的熟悉身影,这回应该不是幻象了吧!只是自己不是应该在蜕凡池吗?怎么到这来了。 唐宁正想着突然发现自己与平日有所不同,远在百丈之外的石阶上的人和瀑布下被水流冲刷的身影他居然能看的清清楚楚,不仅看得清面庞,甚至还能看的清他们面部细微表情。 唐宁闭上眼睛,静下心,他甚至能听见藏在地底的虫鸣之声以及那些埋藏在黑暗中将要破土而出的东西,是青草的气息。 这天地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他还能感觉的到这周围到处有一股宛如实质的东西,他尝试着和这些东西接触,这些东西便朝着他的身体涌去。 这些东西进入了他身体后,在他身体里到处游走,顺着他身体每条经脉游动,所过之处暖洋洋的,极是舒服。 第二十八章 炼气 “是不是感觉很玄妙?第一次吸收这些天地灵气。”莫如亭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笑着说道 “莫仙师。”唐宁睁开眼发现莫如亭就在他身边,赶忙行了一礼 “以后别再这样叫了,唐师弟。”莫如亭握着他的手说道:“你已经蜕凡成功,今后就是乾易宗的正式弟子,你我以师兄弟相称即可。” “额…莫师兄。”唐宁将他请进屋内问道:“刚才师兄说的吸收天地灵气是指?” “你已经蜕凡成功,难道没有感觉到身体的一些变化吗?比如耳聪目明,蜕凡池重塑了你全身的经脉骨骼,严格的来讲,你现在已非凡躯了。你能感觉到周围生命的涌动,四周那些漂泊的宛如实质的气体就是天地灵气,而你刚才就是将那些灵气吸入体内。但这还远远不够,你还需将这些灵气炼化,才是真正属于你的,否则这些灵气很快就会流失掉。” 唐宁豁然开朗,那本简易版的乾易宗道基提过到这些东西,但他一直不解其意,今日这么一感受总算明白了:“莫师兄,还有一事请你指教,我不是应该在蜕凡池中吗?怎么一觉醒来却在我自己房间了,这是怎么回事?” 莫如亭哈哈一笑:“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你在蜕凡过程中心神交瘁,身体透支,晕阙而已。我见此就把你带回来了,你已经昏睡了三日了。” 唐宁一听又向莫如亭行了一礼:“多谢莫师兄。” “无需多礼了,今天我来找你,是要带你去进行正式弟子的交接登记以及领取你的薪俸,原本这些在你蜕凡后就应该去的,但你昏迷了三日,也就拖了三日。” “哦,那请师兄带路吧!” 两人出了门,莫如亭左手一翻拿出一个小木鸟,向上一抛,小木鸟迎风而涨,变成一只长一丈的比翼鸟。两人坐了上去,莫如亭道:“这是宗门发放的,其实也没什么多大用处,勉强代替步行。” 比翼鸟腾空而起离开这座山峰向着前方更高更巍峨壮阔的山峰飞去,约莫一刻钟后,在一座阁楼前停了下来。 “唐师弟,前面就是内务院事务科的办事处了,乾易宗所有弟子的人事调动都要到这里进行登记。”莫如亭介绍道 两人进了阁楼,里面极是宽敞,莫如亭带着唐宁来到一人面前说道:“林师兄,这是新蜕凡的弟子唐宁。” 林姓男子看了唐宁一眼问道:“什么时候进山的?” “六年前。”唐宁如实答道 “六年前。”男子嘀咕着走到一个柜阁前,打开柜阁,翻找了一会儿,拿着一张纸卷念道:“唐宁,唐柳村人,道纪丁六三五年入乾易宗,年十六,灵根资质中等偏下。” 男子拿起笔在纸卷上又写了几句说道:“享宗门丙级下等资源。” 说完将纸卷合上,放回书柜。 “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阁楼二层,正中央处有一鹤发老者盘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李师叔,这是新蜕凡的弟子唐宁。”男子对着老者恭敬的行了一礼,唐宁也跟着行了一礼。 那老者眼也未睁,只是微微一点头,手一挥,一张长宽各一丈的白色纸卷展开在他面前,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红色名字。 “随便找个空白处滴血写自己姓名就可以了。”旁边男子小声说道 唐宁咬破手指,在纸卷下方写下名字,字方写完就见纸卷中冒出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头将自己鲜血舔尽。 唐宁吓了一跳,林姓男子开口道:“勿需担心,只是个鲜血祭祀,无害的。” 鹤发老者手一招,白色纸卷消失不见,一块黑墨色的石头浮在他面前。 “和刚才一样,将血滴到上面。” 唐宁如实照做,将血滴到石头上,黑墨色的石头突然红光大放。那一瞬间,唐宁感觉身体好像被一分为二,有什么东西被拉走了一样。 石头消失不见,两人下了楼,林姓男子拿出一个竹简递给唐宁:“去内勤科领薪俸吧!” 唐宁接过竹简,和莫如亭出了门前往内勤科,路上唐宁向他询问了自己身体的怪异之感是怎么回事。 “哦,那是命魂石,每个弟子都要留一个在宗门内,这样宗门就能知道在外执行任务弟子的情况了,如果人死了,命魂石就会消失。乾易宗在外面有很多大产业,需要宗门弟子去处理,一旦外出弟子和宗门失联,至少能知道生死。” 两人来到内勤科,唐宁将手中竹简交给内勤科一名弟子。 那人接过竹简看了一眼,打开了物资室,拿出一大推东西一一交给唐宁。 “这是储物袋,里面有三方大小的空间供你盛放物品,切记,只能放死物,不能放活物,我在里面放了咱们宗门服饰。”那人拿出一个黄色袋子说道 “这是乾易宗门规,你要熟读,小心别被戒律科的人找麻烦。” “这是乾易宗道典,完整版的,可不是那种简易版的,你看完后就知道如何炼气修行了。” “这是你的薪俸,你领的是宗门丙级下等资源,灵石,一月三块,养气丹,一月三粒,这里面有三十六块灵石和三十六粒养气丹,是你一年的用量。” “这是紫金葫芦,你可用它做代步工具,这是你的身份木牌,收好了,以后若是外出执行任务,这木牌就是你的身份象征。你的身份信息都在木牌里,一探便知。还有这个,你的房间,你现在是正式弟子了,安排你到金竹峰住下,那里灵气充裕,对修行有好处。” “至于你在宗门内的职务,我查一查吧!看看哪里有空缺需要人的。”那人拿出一本书册翻查起来 莫如亭暗暗推了他一把,给他使了个眼色,唐宁原本还有些纳闷,一见他脸色立马反应过来了,他在马帮干了那么久,这种事也算轻车熟路,只是上山呆了六年,有些榆木了。 唐宁当即从刚领到的薪俸里拿出三块灵石放到他面前,那人笑了笑把书合上:“你的运气不错,内务院药草科现急缺人,对于新人来说,这可算是个肥差了,药草科可是个油水相当富足的地方啊!” “多谢师兄。”唐宁开口道 “你有三个月时间,这三个月你可以在宗门内到处转转,多了解了解,三个月后去药草科报道,你在这领的是基础薪俸,每年来领一次。去药草科后另有薪俸,由药草科发放,还有一些其它零零碎碎的事情,我也说不完,你以后自然会知晓。” “哦,差点忘了,莫师弟,这是你的。”那人拿出一个小袋子交给莫如亭 “各院各科都有他的奖惩规定,我们教务科当然也不例外,教员负责的弟子中每有一人蜕凡成功就有相应的奖励,当然,如果你们在蜕凡之前出了什么意外,教员也有相应的惩罚。”两人出了内勤科,莫如亭主动开口说道 唐宁点了点头表示了解,莫如亭一直将他送到新住所才离去。 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自己的新衣服换上,乾易宗所有弟子都是这种样式的青衣,别小看这一套衣服,看着普普通通,实则暗藏玄机。 这套衣服不仅能避寒避热,避火避水,并有自动清洁除尘的功效,且材质坚韧,不惧刀劈斧砍。 将灵石丹药木牌紫金葫芦等等放进储物袋中,唐宁拿出乾易宗道典开始研习。 花了一天时间将整部道典看完,自从蜕凡之后,他身体确实发生了很大变化,就连看书也是一目十行。 乾易宗道典详细记载了修行炼气之法门,虽然其中有很多地方晦涩难懂,他不解其意,但修行炼气之法他已经大致知道了。 修行界将修士修为统分作八大境界,分别是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炼虚期、合体期、大乘期。 其中每个大境界又有上中下三个小境界之分,而炼气期共有十层,一至三层称为炼气初期,四至六层称为炼气中期,七至九层称为炼气后期,十层称为炼气大圆满。 唐宁按照道典中的指示方法盘坐下来,感受其周围天地灵气的躁动,而后照其心法将这些灵气引入体内并将其炼化。 他默念着心法,感觉到灵气从毛孔中渗透进去在身体里盘桓,慢慢的,他能看见自己身体的经脉骨骼内脏以及血液的流动,一切越来越清晰,他甚至看见了那些被引入的灵气在身体里游动。 这就是道典中所说的内视吗?唐宁兴奋不已,随着他视角越来越清晰,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身体里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除了经脉、骨骼、内脏、血液以及吸收来的灵气外,还有一股绿色气体盘桓在他体内。 而那些引入的天地灵气都绕着这股气体游动,这是怎么回事?道典里没讲过这种情况。 唐宁有些疑惑,但没想太多,依旧按照道典里的炼气之法,将吸收入体内的灵气炼化,按照道典里的控制之法,他引导这些灵气在身体内循环游走,沿着全身走了三十六个周天后,这些灵气与他全身合二为一,完全被他炼化为己有,全部缩于灵海穴中。 灵海穴位于丹田上三寸,是修士最重要的命门之一。 唐宁睁开眼,感觉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妙不可言,原来修行是这么一种美妙滋味。 他看着窗外,才发现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至少过了三个时辰了,而他却全然不知,难怪道典中说修行不知岁月,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二十九章 药草科 唐宁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七天,每日都在炼气修行,他现在终于明白灵石的重要性,不得不说这玩意儿真是个好东西。 灵石里面蕴含着大量的灵气,吸收起来比平日吸收天地间稀薄灵气要快上数倍,且其中灵气精纯度也数倍于天地灵气,炼化起来极快。 一块灵石就够他一天的修行了,现在想起来,他为了讨个好差事送给内勤科弟子三块灵石,不禁有些肉痛,也不知道药草科是个什么地方,希望能物超所值吧! 唐宁收起剩下的灵石出了门,驾起紫金葫芦往藏书阁所在而去。 他按照道典中御物的记载,默念着心法控制着体内灵力,将其灌入到紫金葫芦里,紫金葫芦迎风而涨,他坐上去控制着灵力把持着方向,葫芦腾空而起向南而去。 飞行了一段时间来到藏书阁门口,唐宁收起葫芦走了进去。 他这次来藏书阁就是要查查那盘踞在自己身体里得绿色气体究竟什么来路。 这几日他翻遍了道典也没找到相关记载,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东西不简单,因为他发现这绿色气体竟能吞噬自己炼化的灵气,他每次炼化的灵气有十之一二都被那东西吞食。 回想起那日蜕凡池内破除幻象之后的遭遇,那些灰蒙蒙的气体涌入到他的身体里,他就感觉不寒而栗,好像身体里有个随时要爆炸的玩意儿,不搞明白他心不安。 “师兄,我要在藏书阁内查阅一下书籍,希望行个方便。”唐宁进去后,见一人守在门口,上前说道 那人撇了唐宁一眼:“你是新来的吧?” “是,我是于七日前蜕凡的,这是第一次来藏书阁,不知道有什么规矩没有?”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一块灵石你可以在这里面待一天,要是想把东西带回去,来我这里登记领取拓本,同样交付一块灵石费用还有三块灵石押金,拓本还回来押金就退还你。当然,只限一楼,要上二楼,需要院级以上的证明。” “明白了。”唐宁点了点头,递给他一块灵石。 走在藏书阁内他再次体会到了灵石的重要性,这东西就相当于凡世间的金子,应该说比凡世间金子更珍贵,毕竟金子只是一种货币体系,而这东西不仅可以当货币使用,还能当“饭“吃。 这座藏书阁长三十丈,宽二十丈,里面各种书册典籍应有尽有,各类书籍琳琅满目且各有分类。 唐宁首先找到修行一类的书籍查阅…… 在藏书阁待了三日,查阅了许多书籍,他始终没有找到关于自己体内怪异灵力的资料,最后只得无奈离开,可恨白白浪费了三块灵石,那可是他一个月的薪俸啊! 离开时他拿了本低阶法术大全的拓本,又花了四块灵石,藏书阁的弟子告诉他,要记得按时归还拓本,以七天为限,之后每过一天就从他押金中扣除一块灵石。 七天,自己怎么可能学得完这些法术,为了节省灵石,他准备将这本书手抄下来,拓本,呵,去你妈的拓本…… 接下来的时间里,唐宁每日不是炼气修行,就是练习那些低阶法术,偶尔也会出去在宗门各处转悠熟悉熟悉环境。 有时候一个人在房间里想到柳茹涵他会很担心,他现在可以确定自己茹茹是被修士劫走的,且从那天那座通体流光溢彩的百丈大船来看,那人显然手段颇高。 他很清楚蜕凡的凶险,所以担心她。 那么一个手段强大的修行者劫走她至少说明她是能修行的,总不会无缘无故劫走一个凡人吧!只是害怕会对她不利,但就算是利用她也得等到有利用价值。 他现在只想着努力修行,然后找机会出山门到别的仙门去寻她,希望她能顺利蜕凡等到自己。 唐宁深呼吸了口气,摒除杂念,双手缓慢结成一个印式,默念着心法,控制着身体内的灵力,当印式结成之后他的面前出现一个拳头大的小火球,火球在空中向前平移了一段距离消失不见。 还是失败了,唐宁摇了摇头,这是低阶法术中颇为实用的火球术,他已练习数日,却还是没一次成功的。 法术的施展需要施法者全神贯注,对心法的理解,对灵气的操控,对印式的熟练度都有很高的要求。 双手印式共有十二种,各种法术印式各不相同,十二种印式任意组合千变万化,火球术属于低阶法术,双手需结成子亥午丑四印。 唐宁发现,法术其实就是灵力的一种变化形态,是把灵力转化为实质的一种方式,因此对灵气操控要求度是最高的,只可惜自己还达不到那种操纵自如的地步。 练习术法很是消耗身体灵力,没多久,他就感觉体内灵气不足,心力交瘁,只好盘坐下来休息,吸收天地灵气补足自身消耗的灵力。 三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这日,正是唐宁去药草科报道的日子。 他先来到内务院的办事处,进去后找到一名办事处的弟子将木牌递给他:“这位师兄,我是三个月前蜕凡的弟子唐宁,今日到内务院药草科报道。” 那人看了木牌一眼起身说道:“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拜会你们科的执事马师叔。” 两人出了厅殿,驾起各自的飞行法器,朝着药草科方向而去,在一座破茅屋外停了下来。 “马师叔,马师叔在吗?晚辈陈宫带领药草科的新弟子唐宁前来拜会。”办事处的那名弟子在茅屋外喊道 没多时,茅屋中走出来一位秀丽可人的黄衫女子,满脸的冰霜让人望而却步:“家师这几日有事外出,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 陈宫赶忙迎上去;“原来是方师姐,这位是新蜕凡的弟子唐宁,今后就是你们药草科的人了,我带他前来拜会马师叔,安排他的职务,既然马师叔不在,方师姐安排也是一样的。” 他说完又转过头对唐宁说道:“这位是马师叔的弟子,方丽婷师姐。” “方师姐。”唐宁上前喊道 方丽婷点了点头,对陈宫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那我就告辞了。”陈宫说完便离去了 “你叫唐宁是吧!跟我来。”方丽婷带着他来到一处山谷,指着山谷下方一片颜色形状各异的药草说道。 “以后这里的药草就归你看管,你每日只需给它们浇水施肥,别的不用多管,这些药草成熟之后自然会有人来摘采。那座屋子里有浇水施肥的器具,你若想住那屋里也行,不想住也行,只是别忘了每日的职责。” 方丽婷说完又掏出两本书:“这是药草辨识大全和药草护理详解,你需尽快看完,对你多有益处。” “你的薪酬每月三块灵石,一年一考核,到了年底部科里会根据你的表现发放给你。” 方丽婷又交代了几句护理这些药草时的注意事项,待她走后,唐宁来到山谷下的那处药草园,看着那些红红绿绿完全认不出的药草他一时有些发蒙。 这药草园约莫三十亩左右,里面少说也有十几种药草,每种药草都需要不同的护理方式,这还不得折腾死人啊!自己哪来的空闲时间修行。 …………………… 高山峻岭之间,双鹤齐飞,小桥流水之下,常有文人临流而坐,抱膝品茶。 此地乃是距乾易宗山门千里外的一处地界,名金山桥。 掌门魏德玄须发皆白,身材挺拔,气血红健,身着八卦仙衣无风自动,颇有仙风道骨之气。 魏德玄身后立着三人,分别是现宣德殿殿主罗清水、清玄殿殿主史名随、元易殿彭万里。 “掌门,究竟出了什么事,上宗竟然派白锦堂前辈亲来,这可是近千百年未有之事,自从咱们乾易宗没落之后,上宗就未曾派过元婴修士来巡查,且离五十年巡查之期还早着呢!”清玄殿殿主史名随问道 魏德玄叹了口气:“不瞒师弟,我也不解其意,只是上宗钧旨如此,吩咐我等一切听从白前辈调度,我等只管听命就是了。” “听闻这位白前辈修行才三百一十六年便成就元婴,之后仅百年便更进一步,后又两百年突破元婴后期,曾在修成元婴之后斩杀三名同阶修士,威名著于上宗,即使在俊杰如云的太玄宗内部,也是天之骄子般的人物,竟会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之所。”宣德殿殿主罗清水道 魏德玄道:“天元地大物博,天材地宝数不胜数,咱们新港地寡人少,先天资源匮乏,与他们不可同比。” 几人正说着话,极目之处,一个小黑影浮现在天边,转瞬之间,小黑影变成庞然大物遮天蔽日,原是一只金色大鹏,它身长百丈,双翅一振,便在山林间掀起一阵阵强风,拔木摧林,引得万鸟鸣叫。 “晚辈魏德玄携乾易宗弟子罗清水、史明随、彭万里恭迎白前辈。”魏德玄朝着金色大鹏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口道 一名白衣男子出现在三人面前,此人身材修长,面若冠玉,一脸亲和的笑容使人如沐春风。 白衣男子身后站在一名身着绿色衣裙的娇小女子,芳容窈窕,一双灵动的大眼不时转动,好奇的打量四周的一切。 第三十章 金身 “不必多礼了。”白锦堂轻轻一挥手,盘旋在半空中的大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成一只苍鹰大小,落在他肩头 “这新港似乎变化不少,我两百年前曾游历至此,那时饥民成群,野有饿殍,一副破败景象。” “前辈两百年前竟来过新港?晚辈不知,实有失迎之罪。”魏德玄立马说道:“两百年前此地邪道昌盛,再加上凡世间皇权动荡,故连年灾祸,民不聊生。” 这时,白锦堂身后的绿衫女子走上前将他肩头的大鹏鸟捧在掌心轻轻抚摸,那大鹏鸟露出极具人性的神情,似乎很不情愿又无可奈何 白锦堂看了绿衫女子一眼:“还不拜见几位前辈。” 绿衫女子微微行了一礼:“晚辈颜敏一拜见魏前辈、罗前辈、史前辈、彭前辈。” “不敢不敢。”魏德玄几人连声说道,又还了一礼 “这时小徒颜敏一,生性顽劣,从未离过宗门,这次缠着我带她下山看看,也就随了她的愿。”白锦堂说道 “魏前辈,你们乾易宗山门是不是在一个叫,叫什么,哦,洛云山脉的地方?”颜梅一开口问道 “是,没想到仙子也知晓洛云山脉。” “哦,我听人说过,我想跟你们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你们宗门有没有一个叫唐宁的弟子。” 魏玄德回头望着身后的三殿殿主,几人面面相觑,白锦堂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史明随开口道:“乾易宗现有弟子一千八百五十二人,不知仙子所说的这个唐宁是何时入山门,多大年纪。” “什么时候入山的,我不知道啊!年纪嘛,我想想。我算一算,现在大概,恩,二十二三左右。” “等史某回山查探一番再告知仙子。” “那好,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哦!还有,你们知不知道楚国的南沙郡在什么地方,那里有一个什么养马的帮派。” “仙子要去楚国南沙郡?待史某回山门后派一个人领仙子同去。” “额…不用着急,等你先查探完贵宗有没有唐宁这个人再说吧!” 魏玄德迟疑道:“敢问仙子,这个唐宁是不是得罪过仙子?” “没有,没有,他没什么得罪我的,他,是我一位故人。” “好了,闲事休谈,魏掌门,直接去你们乾易宗吧,白某这次来奉命勘察青州境内所有丁级外院的秘境。”白锦堂开口道 魏玄德问道:“前辈大驾新港,是否需要通知青阳宗和水云宗。”= “不用了,待我先探查一下秘境情况再说。” ……………… 唐宁在竹屋内认真研习着药草大全和药草护理,一道遁光自极目处浮现,转眼到了竹屋前,一个身材挺拔五官端正神色冷峻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 “杜师叔,他就是唐宁,今天刚来的药草科。”方丽婷站在男子身后说道 “跟我走。”杜姓男子二话没说,一挥手,唐宁瞬间察觉到一股强大至极的灵力围绕在他周边,包裹着他身体向前飞去,而他自己则完全动弹不了。 这股灵力挟持着他越过山谷,跨过数座大山来到最高的那座山峰,只见峰顶中央处矗立着一座古香古色巍峨雄阔的大殿。 “跟我来。”男子说道,两人一前一后入了大殿中 殿中正坐着四名男子,上方主座上的是一位须发皆白,身着八卦宫仙衣的老者。 “掌门,人带来了。”杜姓男子对着主座之人恭敬的行礼道 掌门?唐宁大惊失色,赶忙行礼,这个陌生男子一句话不说就把自己从药草科带到这里是为了见掌门,是掌门要找自己? 唐宁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要被惩处?还是要提拔重用自己?难道是掌门知道自己体内那那股绿色气体与众不同? 魏玄德朝杜姓男子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开口问道:“唐宁,我问你,你是否认识一位名叫颜敏一的女子,与她如何相识且一一说来。” 掌门威严的声音传来,唐宁愣了一下:“颜敏一?弟子不认识什么颜敏一。” 魏玄德和三殿殿主对视了一眼。 “你再仔细想想,或许你年龄尚小的时候见过她,你有没有听家中长辈提起过此人。”下方一男子开口道 “弟子家住唐柳村,从未出过村子,村子里都是唐姓和柳姓,不可能有姓颜的女子,也未曾听长辈提过此人。”唐宁如实说道 “既如此,你且退下吧!勿要多想,也勿要和人提起此事。”魏玄德道 “是。”唐宁恭谨应道,走了出去,门外那杜姓男子还在等着他,见他出来,二话没说又将他带了回去。 “看来此子确实不识得颜敏一,且看那颜敏一话语也不像认识此子,却对他很是重视,着实奇怪。”魏德玄疑惑道 史名随说道:“也可能颜敏一和他相识时用的是化名,我观此女性子古灵精怪,倒是做得出这等事。” “白前辈说过她未曾离开过宗门。” 罗清水开口道:“掌门在担心什么?是不是太多虑了,就算颜敏依和那弟子相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须如此上心?” “我担心那唐宁早前因些许小事得罪于她,若她问我们要人我们交还是不交?别人来我们宗门要人,我们便将门中弟子交出去任人处置,到时你我都将身败名裂,乾易宗也会沦为玄门同道笑柄,还有何面目立足?若不交,白前辈更是得罪不起。“魏德玄叹了口气。 “宗门势弱,难啊!因此我问明情况,也好未雨绸缪做出应对。” 听他此言,三位殿主也是一脸凝重,深感事情棘手。 唐宁回到竹屋,方丽婷还未走,见唐宁回来,她开口问道;“唐师弟,杜师叔带你去做什么?” “杜师叔带我去见掌门,掌门有话问我。”唐宁说道 “带你见掌门。”方丽婷声音提高了好几度,脸若冰霜的面庞也有了变化,双目圆睁,诧异不已:“掌门问了你什么?” “掌门叮嘱不能和别人说。” 方丽婷狐疑的看着他,却没再追问下去,过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唐宁拿出药草大全继续研习,他现在发现这些成册的书籍可真是个好东西,上面图文并茂,文字通俗易懂,所有药草的形状特征功效一目了然。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天昏地暗,一道金光照进竹屋,耀的人睁不开眼,唐宁一惊,赶忙出门。 只见整个乾易宗宗门都被什么东西罩住了一样,天空黯淡无光,后山之中,一个百丈金身浮现,金光大放,将整片天空照耀的金光熠熠。 那金身渐渐凝实,显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来,是一个男子,长发随风舞动,面若冠玉,百丈金身屹立于后山之上,庄重肃穆。 唐宁朝那高大的身影看了一眼,便觉得头痛脑疼,一股莫名的力量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呜呜呜。”连续三下洪钟大吕般的撞击声清晰的响彻于宗门的每一个角落,护山大阵开启了,整个乾易宗被一个蓝色的光幕笼罩。 “喝。”那百丈高的金身一声轻喝,威严的声音传遍宗内,他双手结印,整个山门一阵天摇地晃,好像要四分五裂开来,宗门头顶的蓝色光幕更是剧烈晃动,光芒瞬间暗淡了下来。 就在众人感觉大难临头,天崩地裂之际,那金身突然消散,随即乾易宗头顶的蓝色光幕也消失了。 唐宁趴在地上,瘫软如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全身上下一点气力也无,他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刚才那巨大金身的一声轻喝,让他感到天地间的巨大灵力压力,压的他连抬头的动作也做不到。 此刻,整个乾易宗都是如此,修为稍低的弟子直接躺了,就是筑基弟子也不好受,面色惨白,汗如雨下,如同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魏玄德轻呼了一口气,眼里浮现骇然之色,不想元婴修士的神通能如此恐怖,好在他于金身出现第一时间就开启了护山大阵,否则这乾易宗还真承受不住这威能,但让他更为担心的是不知道秘境之中发生了什么变故,竟让白锦堂一个元婴后期修士大展威能。 “掌门,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秘境之中有变故。”殿外几道遁光飞至,有人开口问道 刚才大阵一开启他们就去掌控各处大阵阵枢了。 “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待白前辈回来后自会告诉我们。”魏玄德说道 这时,又一道遁光来到殿内,颜敏一朝魏玄德行了一礼:“魏掌门,刚才师傅传密音与我,让你们将青阳宗和水云宗掌门请来,他有要事宣布。” “是,我这就去,颜仙子,刚才是不是秘境中发生了什么事?”魏玄德问道 “我不知道,师傅只叫你们去请水云宗和青阳宗的人来,其余的师傅没和我说。哦,对了,魏掌门,我打听的事,你们查了没有,乾易宗有是否有名唤唐宁的弟子?” “正要告知仙子,宗门内确实有一个名叫唐宁的弟子,六年前上山的,不知道是不是仙子要找的那个人。”史名随说道 第三十一章 秩序 “六年前?那应该是了。”颜敏一双目一亮:“他现在在哪?” “在药草科任职,如今应在莲花峰,我派一人领仙子前去。”魏玄德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颜敏一话音刚落,人就化作一道遁光而去 “掌门,这姑娘是何人,唐宁又是何人?”内务院院长耿通满脸疑惑。 天地间那股无形压力消失,唐宁恢复了些气力,从地上爬起来,只见远方一道遁光激射而来,停在他身旁,现出一女子身形。 那女子看模样也就十八九岁大小,身着绿色衣裙,身材娇小,面容姣好,两只大眼睛十分灵动。 女子一出现便上下打量着他,手掌拖腮围着他转了几圈,一遍打量一边摇头,好像在观赏动物一般。 唐宁被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憷,正要开口问话,就听那女子问道:“你就是唐宁?” 听口气似乎早就认识自己,唐宁有些奇怪,他可没见过这女子,点了点头:“是,不知……” 还没等他说完,那女子便皱着眉抢先道:“我不喜欢你。” 话方说完那女子便化为一道遁光离去,唐宁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满心疑惑,心里念咕着莫名其妙,今天的怪事怎这么多。 …………………… 乾易宗正殿内,水云宗宗主宋明义、青阳宗宗主汪絮泉、乾易宗宗主魏玄德三人聚于一堂分主客入座。 “魏兄,这白锦堂前辈来到新港,你怎的不早通知我们,我们也好一道前去迎接,现在得他老人家召唤才来,岂不失礼?”青阳宗宗主汪絮泉略带责备道 ”是啊!魏兄,你我三宗同属太玄门丁级外院,理应相互照应,同气连枝,上宗使者来此,我们不去迎接恐有失迎之罪,且来的还是这么一个大人物。”水云宗宗主宋明义附和道 “两位误会我了,这是白前辈自己的意思,白前辈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探查秘境,不想大张旗鼓人尽皆知。” 汪絮泉道:“这位白前辈可是享誉盛名,我听说在上宗不少高层都非常赏识他,这些年他主张在玄门内摈弃门派世家之争,形成统一战线,与魔宗制定协议,得到很多人支持,不少人都为其鞍前马后、摇旗呐喊。” 宋明义点了点头:“不错,三十年前我去青州城,正逢镜月宗掌门袁啸青前辈寿辰,大宴四方,我也侥幸入得一席,席间袁前辈与另几位大前辈纵论天下英豪,提到新一辈骄子中,袁前辈对其赞赏有加,不乏溢美之词。 “哦?竟有此事?袁老前辈当真如此?魏某几十年陋居山门,却未听过。” “这还能有假,莫非我还敢造袁前辈的谣不成?袁前辈还说。”宋明义下意识的看了眼四周小声道:“袁前辈还说别看太玄门位列四大玄门之一,执天下玄门牛耳,但这么多年完全是在吃老本,高位者大多都是尸禄素餐的老糊涂虫,若再不思变,太玄宗迟早毁在他们手里。” 宋明义说完三人一阵沉默,好一会儿魏玄德才开口道:“也就袁老前辈敢这般说,他性子刚直,资历老,又是太玄门嫡传弟子,他的话在上宗还是有分量的,即使诸多抱怨,上宗对他亦无可奈何。” “袁老在上宗修行三千余年才下放镜月宗,他对上宗的感情深厚啊!看着上宗有衰败之相,他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汪絮泉说道 宋明义正要开口说话,殿外走来一人,身着白衣,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正是白锦堂,三人赶忙站起身行礼。 白锦堂摆了摆手,坐在上方主座上,示意几人坐下后开口道:“今日请三位掌门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你们。” “白前辈,可是关于秘境之事?适才白前辈大展神威,是否秘境之中出了变故?”魏玄德立马开口问道 “不错。”白锦堂点了点头:“我刚才去秘境之中查探了一番,情况不容乐观,外层的封印已经松动,现秘境之中已有不少魔物,而且看样子他们来的时间还不短。” 一听此言,三宗掌门大惊失色,坐立不安。 “无需过于担心,现在秘境之中还都是些低阶魔物,高阶魔物受天地之力的排斥没那么容易来到此界,我刚才加固了一下封印,有一个强大意念透过封印试图攻击我,因此闹出些动静。” “白前辈,依您之见,整个封印还能支持多久?” “那些魔物想要完全破开封印不是那么简单的,但外层的封印已经松动,之后的几十上百年会有魔物源源不断的从异界通过裂缝去到各个秘境中,现在整个天元各个封印点的情况都差不多。据老祖们估算,不出意外的话,封印支撑万余年是没有太大问题的,老祖们也在想办法强化封印,但在此之前,要确保魔物不会从秘境中逃出来。 “乾易宗本来就是为了守卫、镇压这处秘境而建立的,当年发现这处秘境,祖师秦乾易便从上宗调到此处守卫秘境,因而开创了乾易宗。若魔物破开封印,乾易宗知道自己的职责,会战至最后一人。”魏玄德开口道 “青阳宗同属太玄门丁级外院,会同乾易宗一起全力抵御魔物。”汪絮泉赶忙表态 “水云宗亦不会退缩。”宋明义道 白锦堂点了点头:“若事不能为,力不可及,保存实力才是上上之选,无意义的牺牲是没有必要的。如果封印全部被破除,魔物大举入侵,到那时,就要收缩战线,做好旷日持久的生死存亡之战准备。 “那是最坏的情况,目前还远未到那个地步,当然,我们不能一味的防守,任由魔物破坏封印,老祖们已下了喻示,首先要夺回秘境。” “现秘境内都是低阶魔物,你们可组织些低阶弟子进去,当成历练也好,为将来战争做准备也行,死伤肯定在所难免。但知己知彼,才能加大以后战争的胜率,秘境会陆续有高阶魔物入侵,你们要做好准备。” “是,我马上谕令组织弟子们入秘境除魔。”魏玄德开口道 “不用着急,刚才我进去时有魔物攻击我,我一时怒起将秘境内的魔物全部除掉了,且这处封印点被我加固之后,短期内不会再有魔物入侵到秘境。” “白前辈,晚辈斗胆想请教您一件事,我知道您一直主张放弃摈弃门派世家之争,形成统一战线,甚至联合魔宗,依您所见,此事能成否?”宋明义突然开口问道 白锦堂笑了笑:“这些年我走过了许多地方,看到不少事情,也明白了一些东西,玄门与玄门之间的利益之争,玄门与魔门之间修行理念之争,人族与妖族的种族之争,其实都是没有必要的斗争,这些斗争都是在加剧内耗而已。” “我希望玄门之间放弃利益之争,联合魔宗与妖族组成一个联盟,重整秩序,因为我们外部还有更强大的敌人,那才是真正的敌人。如若是为了灵石,地界,亦或修行资源,这些都是可以和谈的,但他们不是为了这些,他们是要彻底消灭抹除我们,将整个大陆当成他们的给养。” “我的想法得到了一些人的支持,也有一些人说我大放厥词不切实际,我明白玄门与玄门之间,玄门与魔门之间,人族与妖族之间的斗争现在已远不是利益之争这么简单。仇恨的种子在双方之间早已生根发芽,每一位大修士手上或多或少都粘有对方亲族的鲜血,这些仇恨不是说几句话,讲几句道理就能摆平的。 “有一位我很尊重的前辈,他曾经告诉我,只要路是对的,就不要害怕它遥远。从我想清这些事情,决定去做努力做一些事情开始,我就想过,我会被人嗤之以鼻,甚至被认为是有异心,被玄门同道排挤。” “但情况比我想象要好的多,不少人都支持我,不止在太玄门中,在其他几大玄门,在居无定所的散修中,甚至那些魔宗和妖族也有人认为这些是对的,虽然这些力量还很薄弱,但来日方长。” “这次封印松动,对天下修士来说是一次大危机,也是一次契机,很多原本对我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认为我是妖言惑众的人,态度开始有微妙的转变。其中不乏很多大修士,不少持中立态度的人也开始接受这种观点,他们之中甚至有和魔宗或妖族之间存在血海深仇的。” “如青州的袁啸青前辈,他早年的结发妻子死于魔宗之人手中,幽州的俞合宜前辈,他的父母都死于和妖族的斗争之中,这些拥有不小影响力的大修士都认为应该停止斗争,尽管现在他们还不能完全接受与魔宗、妖族和谈,组成大联盟,但他们一致认为各玄门同道要联合起来。” “这是好的开始,组成大联盟重整秩序是最后的目标,我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第三十二章 老孤峰 颜敏一坐于一颗大金桂树下,左手将金色大鹏搂在怀里,轻抚着它的脑袋,右手摘花折叶,嘴里嘟嘟囔囔含糊不清。 白锦堂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又跟谁置气了?” “他,他怎么配得上。”颜敏一回过头气呼呼的说道,使劲晃了晃脑袋,逃脱了白锦堂的“魔爪”:“师傅,你别在摸我脑袋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白锦堂笑道:“你还不是揉着大鹏的脑袋,它都修行近千年了,怎么了?和为师说说,你一来就打听那个叫唐宁的是怎么回事?不是你和人偷偷私定了终生吧!” “才不是呢!我只是,哎,师傅,你别问了,这是秘密,不能跟你说的。师傅你事情办完没有,咱们什么时候回宗门啊!” “这么快就想回宗门了,当初闹死闹活的要出宗门,还跟为师发小脾气。” “我才没有要死要活,也没有发脾气,我只是想出山门玩玩。哎呀师傅,你别再摸我脑袋了,你再摸我生气了。” …………… 唐宁双手缓缓结印,一个个碗大的火球浮现在周围,他心神一动,火球朝着一个凹坑砸去,扬起一阵尘土。 唐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低阶法术他已经练习的差不多了,剩下就是掌握熟练度,只要坚持不懈,相信总有一天能修至大成。 来药草科已近两年,在十个月前他迎来了自己人生中又一次蜕变,修为突破一层,达至炼气二层。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就好像河流冲破了堤坝,整个人精气神都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一年零五个月,突破炼气一层,这个修行速度在整个宗门内即使不是垫底,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怪就怪盘桓在他体内那股绿色气体,他炼化的不少灵气都被其吸收,导致他的修行速度直线下降。 本来就资质不佳,吸收及炼化天地灵气比别人慢上不少,还要分一部分给它…… 他也曾尝试着和那股奇怪的气体联系,试着驱动它,却一无所获,真是如狗皮膏药一般,黏上他了,甩都甩不掉。 一只木鸟出现在天边,慢腾腾的朝他这个方向飞来,稳稳当当的在他面前停下,上面跳下一人。身着乾易宗青衣服饰,俊朗的脸庞,眼睛明亮而有神,神采奕奕,正是许久不见的沐平波。 当年两人一起进入洛云山脉,厮混了好几个月,而他也先一步蜕凡成功,之后两人便没了联系。直到约莫一年前,药草科的另一名弟子带着他来找唐宁。 药草科共十五名弟子,执事马温是一名筑基修士,他的徒儿方丽婷则是药草科的大师姐,修为也是药草科里最高的,练气九层,马温是个“甩手掌柜”。平素部科里的一切都是方丽婷做主。 整个乾易宗共有十一处药草园圃,通归于药草科名下,唐宁看管的这处药草园是较为低级的灵药灵草,此处的十几种药草大部分是炼气期丹药的主药草,用于炼制养气丹和凝气丹的。 当初唐宁用三块灵石贿赂那位内勤科弟子得来的这份职务,现在看来勉强算得上物有所值。 “嘿,唐宁,”沐平波走到他面前,打了个招呼,递给他一张纸条。 唐宁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各种药草数量。 淸露草十株,金玉花二十株,凝虚草十五株,瑰灵草十株…… 唐宁皱了皱眉:“这次怎么要这么多,一下采走百多株药草,要是上面来人细查,我不好交代。” 沐平波笑道:“这是徐师兄交代的,上次炼丹出了些差错,李师叔责备了他一番,徐师兄准备闭关苦修一番,提炼下炼丹水准。 唐宁仍是皱着眉,盯着手中纸张上的清单一语不发。 两人职务上“来往”一年多,沐平波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当即拿出一个黄色小袋子递给唐宁,口中说道:“帮个忙,就算上面来人检视,不过走个过场,还真能追究你责任不成?” 唐宁接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装着满满的一袋灵石,共二十五块还有一瓶凝气丹:“那好吧!你等等。” 他走到药草园内,照着纸张上的清单采摘药草,沐平波是丹药科弟子,和药草科算是一个系统的,如果说药草科算是个肥差,那丹药科就真是富得流油了。 修行界公认四大“暴利行业”,炼丹、炼器、制符、阵法,而这四大行业以炼丹为首,最是暴利。 炼丹师在修行界地位超然,就拿乾易宗来说,丹药科执事秦浩然是首席炼丹师,在宗门内,就连三殿殿主对他也都是礼敬三分。 丹药科是个大科,有一百余人,当然并非所有人都是炼丹师,更多的是像沐平波这样的“杂役”,专门处理丹药科杂事,譬如帮炼丹师准备炼丹所需药草,处理废丹等等 炼丹师自然不缺灵药灵草,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无限制的使用那些药草,且从部科里取用药草炼丹,那么炼出来的丹药大部分都要上交宗门。 因此有一些炼丹师私下联系到他们这些药草科的弟子,以“低价收购”炼丹所需的药草,炼制丹药后出售,以养气丹来说,一粒就要一块灵石,适用于练气初期的弟子,而凝气丹市面上一粒要四颗灵石,适用于练气中期的弟子。 丹药对于修行者的帮助可比灵石要好得多,首先丹药里蕴藏着大量灵气,入口即化,节省了引气入体这一步骤,且灵气炼化起来顺畅无比,要比吸收来的灵气快上数倍。 私卖药草算是药草科弟子的一大福利,虽然宗门禁止这种行为,但也没有人那么较真去查,乾易宗各部各科都有它的灰色收入,这是公开的秘密。 宗门有它的指标,只要科里上缴的数量达到指标数,其余的便不会管你。 唐宁将采摘的药草交给沐平波,沐平波清点了一下道了声谢,坐着他的木鸟慢腾腾的离开了。 待他走远后,唐宁将装有凝气丹的瓶盖打开,数了一数,里面一共五颗凝气丹。 将凝气丹小心翼翼的收好,这些丹药他现在还舍不得食用,等到练气中期再服用才能发挥凝气丹的最大药效,现在服用的话,太浪费了。 丹药对于修行者而言并非越高级越好,而是要适用于自己。 人的身体就好比容器,修行者亦是,丹药里蕴含的灵气就好比是水,水满则溢。 他的身体一次性只能吸收一颗养气丹里蕴含的灵气,若是食用凝气丹效果也是一样,虽然凝气丹蕴含的灵气是养气丹的数倍,但他吸收不了那么多。 唐宁回到竹屋,提着两只水桶和一只大袋子来到药草园里,水桶里装着满满的两大桶赤红色液体,袋子里是一大袋金黄色粉末。 这赤红色液体是一种灵液,能够周全药草的成长,使其不受虫蚁侵蚀,金黄色粉末是一种稻谷的粉末,里面含着微弱的灵气,是这些药草的“食饵”,能够帮助药草能加茁壮的成长。 唐柳村从前种的仙谷名叫金火谷,这些金黄色粉末就是金火谷捣碎后的粉末。 他将赤红色液体和金火谷粉末洒在药草上,来来回回反复三遍,实际上,按部科规定是要早中晚各洒一遍的,唐宁图省事,一次性洒了三遍。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反正大家都这么干,不是他一个人,上行下校,要怪就怪那些师兄前辈。 忙活完这些事,唐宁从储物袋中拿出紫金葫芦,注入灵气,葫芦迎风而张,他坐了上去,骑着紫金葫芦朝着西面而去。 老孤峰位于乾易宗最西处,最开始并不叫老孤峰,这是后人给它起的名字,至于原本叫什他并不知晓,只知道这座山峰起先是饲养护山灵兽之所,祖师秦乾易有一灵兽,开创乾易宗后这灵兽就成了护山灵兽。 二千五百年前护山灵兽死亡,因此地灵气稀薄,无人愿意驻足,后人称之为老孤峰,起初常有弟子在此行一些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后来渐渐的有一些人在此做上了偷偷摸摸的买卖,发展到如今,老孤峰俨然成了宗门内弟子的交易坊市。 只要是宗门内有的东西,此地应有尽有,且价格实惠,童嫂无欺,毕竟都是一个宗门的,什么东西稍微一打听就都知道了,谁也坑不了谁。 唐宁下了葫芦,穿过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摊市,径直来到一个摊主面前,那摊主尖嘴猴腮,眼睛不时的漂来漂去,一副标准的奸商嘴脸,他的摊子旁边竖着一块大大的木板,上面写着:各种炼气期丹药,价格公道。 “哟,唐师弟,又来了,有什么需要的。”摊主满面笑容的说道,其名唤作吴大通,是外务院护山科弟子,按理说这么一号人和丹药没有丝毫关系,也不知他究竟有什么神通,凡筑基以下丹药他竟能都搞到手,定时到此售卖。 大部分乾易宗弟子丹药都是从他这购买,俨然成了丹药科的代售人。 第三十三章 巡检 别看吴大通这幅尊容,却是货真价实的炼气七层修为,从蜕凡到如今修行不过十四年,这等修行速度在乾易宗虽算不上顶尖也够一流之列,和他同期入山的弟子现在大多都还停留在五六层,少数一直卡在第三层无法寸进。 练气期共分十层,前三层称为炼气初期,四五六层为炼气中期,七八九层为炼气后期,十层则是大圆满。 修为每到三六九层就会遇到灵气卡顿,修行界称为瓶颈,就好像水缸里装满了水,只有换成更大的水缸才能继续装水。在三六九层之前,修行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循序渐进水到渠成。 突破瓶颈需要一定的机缘及悟性,那是一个难以言喻的过程,言语无法形容,只能自己领悟和感受。 “吴师兄,我要两瓶养气丹。”唐宁开口说道,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大袋灵石,有些不舍的递给吴大通。 灵石袋沉甸甸的,好似唐宁现在的心情,这可是他攒了近一年才攒到的六十块灵石,就这么交出去了,他脸上满是肉痛之色。 “唐师弟。”吴大通喊了一声,唐宁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还紧拽着袋子的一角,赶忙收手,尴尬的笑了笑掩饰自己的窘态。 吴大通接过灵石袋打开看了一眼,随后满脸笑容的将两瓶丹药交给唐宁:“希望唐师弟在修行路上越走越远,一帆风顺。” 唐宁接过瓶子查看了一番,确定六十颗养气丹没错,苦笑道:“我知道我自己的资质,能突破三层就算不错了,修行之路实在没有太大的指望。” “唐师弟此言差矣。”吴大通突然正色道:“若修行只以资质论成就,那我等还修行个甚,当初蜕凡得知自己灵根资质之后直接放弃就好了,到凡世间快活一世岂不乐哉,何苦在这枯燥的山门十年如一日的炼气修行。” “别人不说,就说咱们乾易宗前代掌门慕容奇,灵根资质下等偏上,不照样结成金丹,成一方翘首。再说我,资质不过中人,和我一起入山蜕凡的弟子许多灵根资质都在我之上,现在他们不少人都卡在练气六层,这辈子能不能突破还是未知之数,反而是我先一步到了练气后期之境。所以修行,灵根资质只是一个参考而已,若把它视为一切,则本末倒置。” “吴师兄说的是,是我执迷了。”唐宁道了声谢,骑着葫芦回到自己的药草园,自从来到药草科后,他就在这安顿下了,再没回过金竹峰的那个住所。 吴大通说的话没有错,但修行不是凭几句话的激励就能一蹴而就的,还是得脚踏实地一步步的来,引气、炼气一点点的积累。 盘坐在竹床上,吃下一颗养气丹,乌黑光泽的圆丹入口即化,立时身体里出现一股澎湃的灵气,这灵气温顺而纯粹,在周身缓慢游走,唐宁按着乾易宗道典里的心法将其炼化。 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正午,他虽蜕凡成功,却也不是金刚之身,口腹之欲可以忍,只需辟谷丹充饥即可,但每日的睡眠还是要的,昨日将那颗养气丹的灵气炼化完时天已泛白,故此一觉便睡到了现在。 门外一个黄衫女子负手望着山谷下的药草园,唐宁急忙迎至她面前解释道:“方师姐,久等了,昨天修行太晚,睡过头了。” 方丽婷看了唐宁一眼,她内心对这个药草科新弟子是有几分好奇的,盖因两年前这个表现平平的弟子竟然被掌门单独召见,还谈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事。 秘事,恩,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 须知乾易宗一千余名弟子,有几个能受掌门召见? 这些人不是天赋异禀的新星弟子,就是立下大功劳的风云人物,这两样无论哪样怎么看都和眼前这个人没什么关系。 掌门单独召见那是何等殊荣,药草科还没有哪个人有过这等待遇,别说她自己,就是自己师傅,一个筑基修士也从未受过掌门单独召见,当她把这件事说给师傅听得时候,师傅只说了句:“莫要多事。” 经过这两年的观察,她肯定这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弟子,资质愚钝,相貌平平,该拿的拿,该贪的贪,泯然众人,修炼了两年才是炼气二层的境界,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受掌门正视。 “这两天元易殿的人会来巡查,你们都注意一点,别被抓个现行。”方丽婷开口说道 药草科的执事是一个名叫马温的筑基修士,唐宁来此两年从没见过他,就连药草科一年一次的奖惩大会也不见他出席,因此药草科的实际管理人就是方丽婷,诸多事情凭她一言而决。 这不是药草科的独有现象,整个乾易宗都是如此,各个科的执事是筑基修士,他们只顾修行,下面的杂事都交由下面一个弟子去处理,而指派的这个弟子便成了科里的实际掌权者。 凭心而论,方丽婷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不说多好,至少不会难为他们这些下面做事的人,偶尔还提点他们一二。 “是,我知道,差点忘了恭喜方师姐。”唐宁开口道,上一次见方丽婷的时候她还是炼气九层,而今天再见她已是炼气十层修为,虽然只是前进一步,这一步却是一条鸿沟,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修行者困死在炼气九层。 到了炼气十层只需将身体灵气积到大圆满,便可尝试筑基,一旦筑基成功寿元便会暴增一倍,一般的筑基修士寿命在两百到三百岁之间,而炼气之境寿元最长者也不过一百五十岁。 “修行是修士的根本,宗门职务的职责不可怠慢,但也不能因此懈怠了修行,你要多加努力。”方丽婷说完踏着一把红色飞剑离去。 炼气期修士最多只能借助法器的力量腾空飞行,只有筑基成功才可灵气外放,结成灵气护罩,御气飞行。 法器有上下之分,方丽婷的那把红色飞剑便是一件极品法器,而唐宁的紫金葫芦则是最下品的法器,紧紧能够借助其飞行而已,毫无战斗力。 下午约莫申时,唐宁正在药草园丽给药草浇水施肥,来了两个脚踏飞剑的青衣男子,停在山谷上方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没错,那两人正是元易殿的巡查人员,是不是感觉很随意,既没提问题,又没记录,看了几眼就走了。 实际上若不是宗门规定每一处的财物都必须到场视查,他们压根都不会来看一眼。 唐宁管理的这处药草园皆是低阶药草,能进元易殿的都是资质上佳的精英弟子,他们不缺丹药,更看不上这些低阶药草丹药,且就算他们认真查,也查不到什么。 呈报上去的药草数量和实际种下的药草数量压根不对等,譬如,部科里从元易殿领取了一千数量的药草种子,可种下的却是一千五百颗种子,一千的数量呈报到宗门,届时上缴一千数量的药草就可以了。 剩下的五百除去管理者私下倒卖的一些,其余都是部科里的。 像唐宁这些弟子并不知道部科从宗门领了多少,也不知道具体要上呈宗门多少。 这些只有马温和方丽婷知道。 况且药草种子是有存活率的,和炼丹一样,炼丹有一定的失败率,这种东西很难扯的清楚。元易殿的弟子知道这些,所以不会浪费时间,只有在一些重要的财物上才会细查,且会留有一定的余地。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对于尺度的把握部科里的实权管理员是非常清楚的,哪怕有一些小的亏损,对不上账的地方。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随便找个理由圆一圆,上面也不会太过追究。 之后的日子唐宁每日除了花两个时辰给药草园浇水施肥,就是修行,不到两个月,从吴大通那里买来的丹药就用完了。 这日,唐宁从入定状态中醒来,睁开眼吐了一口浊气,尝过了丹药的好处,再回到最开始的修行状态,引入天地灵气,炼化这些灵气,感觉灵力增长慢如蜗牛。 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得想个办法赚点灵石,唐宁坐在竹床上背靠着墙壁思考着,他琢磨整个事情很久了,有什么法子能赚灵石。 现在药草园这一块他有三个顾客,沐平波只是其中之一。 若是自己也会炼丹就好了,就不需要将药草廉价的卖给他们,炼成丹药贩卖,那可是暴利。 他也曾想过自己偷偷试炼炼丹,可这东西是个纯手工活,技术含量非常高,从来都是师徒之间口耳相传。丹药的成分,药草的剂量,火候的掌控,温度的把握还有心法秘诀,这些东西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不是蒙头瞎搞就能搞出来的。 如果能像吴大通一样,成为代售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自己没有他的人脉,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能够搞到那些丹药。 除了丹药,还有什么法子? 唐宁坐在竹床上苦思冥想。 第三十四章 筑基 直到太阳西下也没想出什么切实可行的法子来,心情烦闷的他走出竹屋,驾起紫金葫芦往东而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挂念还未蜕凡时那座低矮的山峰,想回去看看。 路过锦翠峰时见山头上人潮涌动,众人围着一处洞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唐宁有些好奇,停了下来走向前去。 “师兄,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唐宁拍了拍前面一位男子的肩膀开口问道 那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戒秘院禁秘科的魏锦文师兄要在此冲击筑基之境。” “看,有筑基修士来了。”他话音刚落旁边有一人喊道 唐宁回头一看,果见有道遁光朝这座山头而来,弟子上报申请冲击筑基之后,宗门便会派筑基修士前来护法,以防有人干扰。 “所有人退后三十丈。”半空中一个黑面大汉开口说道,声音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呼啦啦的如潮水般向后退了几十丈之远,黑面大汉拿出一个金灿灿的圆环,向上一拋,圆环迎风而涨,变成一个直径四十丈的大圆环,环绕着洞穴缓缓落下,圆环一落地便金光大放,形成一个金色护罩将洞穴罩在其中,而众人自然被隔绝在外。 修士冲击筑基之境,有这等近距离的观摩机会,唐宁自然不愿错过,和众人一起站在圆环外等待着。 “没想到是清玄殿的李耀师叔,这就是他那件灵器金光环吧!果然不愧是姜藴鸠师叔的得意之作,符文结构非常复杂,至少有五种符文浇筑,内有三层空间结构链接,严丝合缝,仿若自然天成,要是能拿回去仔细观摩就好了。”旁边一人惊叹道 “李耀师叔本就是禁秘科出身,因表现优异才被调去清玄殿,他来为禁秘科弟子护法不是合情合理吗?听说他是宗门内最年轻的筑基中期修士,颇受清玄殿殿主看重,结丹有望。”另一人说道 “切,尽是些道听途说的假消息,才筑基中期就结丹有望了,多少筑基后期修士都不敢说自己结丹有望,结丹之艰难凶险远非筑基可比。” “哦?那你这个炼气弟子还不是一样说有朝一日要筑基结丹,一飞冲天。这个金光环你就别指望了,它原是一对,李耀师叔拿出来的只是其中一个,这对金光环是上品灵器,可攻可守,威能无穷,就是再给你一百年你也炼制不出这等灵器,还是老老实实炼制你的飞剑吧!” “谁说炼制不出,待我筑基之后就可以尝试炼制灵器了,到时候你可别求着我帮你炼制,别忘了,你的那件上品法器飞虹剑还是我炼制的呢!” “你还真好意思说,炼制一把飞剑,把我这几年的积蓄全花完了,你自己说,你用了多少材料,炼制了多少次。” “多花了点灵石而已,瞧你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好多人高价找我炼制法器,我还不炼呢!免费帮你炼制一把飞剑,你还啰啰嗦嗦,真是不知好歹。” “你得了吧!找你炼制,还高价?当初要不是你不停缠着我,我才不会把材料交给你炼制呢!结果呢!一份又一份的材料被你炼废了。” “你听没听说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现在水平已经提高很多了,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菜鸟了。” 两人絮絮叨叨的争论着,唐宁在旁听着倒也觉得有趣,约莫半个时辰后,洞穴周边大量灵气开始翻滚涌起,渐渐的形成一个个灵气漩涡。 这些灵气漩涡不断壮大,唐宁能感觉到里面的灵气非常庞杂躁动,似乎有什么在牵引着它们。 灵气漩涡还在不断的壮大自己,洞穴上方猛然出现一道强大的灵力,这道强大灵力一出现,周遭灵气漩涡便如老虎扑食般疯狂的朝洞穴中里涌去。 那些躁动的灵气涌入山洞,灵气漩涡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壮大的速度越来越快,以山洞为中心周边越来越多的灵气不断涌入灵气漩涡中。 灵气漩涡越来越大,与其他灵气漩涡碰撞合并,最终在洞穴上方形成一个直径十余丈的巨大漩涡,还在不停膨胀。 灵气疯狂涌入洞穴之中,这一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洞穴之中传来一声轻微的闷哼声,众人都是耳清目明之人,自然听得清楚。 “情况不大对啊!才刚刚开始身体就顶不住,这样下去肯定要失败的。” “魏师兄年寿已过九十,人越来越衰老,他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次是殊死一搏,徐师叔说他这次筑基成功几率不超过一成,可惜了。” “他这次筑基若失败,今后就没机会了吧!到了他这个年纪,身体开始走下坡了,往后只是待死而已。” 众人纷纷议论着。 洞穴上的灵气以越来越快的速度疯狂朝洞穴中涌起,倏然间,洞穴上方出现一个蓝色的光幕将洞穴笼罩,蓝色光幕之外又出现一个更大的蓝色光幕将洞穴上方的那个光幕笼罩。 “咦,这是?四门水云阵吗?看来魏师兄还是有所准备的,连四层水云阵都用上了。” ‘啧啧,四门水云阵啊!这东西价格可是贵的吓人,魏师兄是把棺材本都拼上了,穆连城,看来你们禁秘科油水很足嘛!连这东西都买得起。” “油水足?这套四门水云阵四千五百灵石,靠那点钱买得起这个?魏师兄把相识的人全借了一遍才凑够这套水云阵,连我都掏了两百灵石,魏师兄说了,此次筑基不管成功失败,都把阵法卖了还钱,哪怕有些损伤,便宜点卖就得了,先还一部分,其余的慢慢还。” “这位师兄,这四门水云阵到底是什么?”唐宁实在忍不住问道 那人看了唐宁一眼道:“四门水云阵是五重幻水阵的简易版,还有三门水云阵,五门水云阵,价格不同,威能不同,主要功能是隔绝各种灵气,隐匿自身气息,最开始是用于躲避仇家追杀用的,后来有人发现用这东西来抵抗筑基时天地灵气的侵袭有奇效,于是大行其道。” 唐宁向上看去,果见上空漩涡的大量灵气朝洞穴涌去时,透过蓝色光幕的时候灵气弱了一些,速度也慢了一些,且一层一层依次递减,四层光幕将洞穴里外裹的严严实实,抵御着灵气的侵袭。” “那五重幻水阵是什么?”唐宁追问了一句 那人脾气倒也不错,解释道:“五重幻水阵是由一位名叫欧阳子的阵法大师所创,但凡修士进入其间便会被幻境所困,且里面没有任何灵气充补,威能之强大,足以活活困死一名金丹修士。” “一个阵法竟能困死金丹修士?”唐宁大惊,在他看来,金丹修士上天入地,神通之大,不可揣摩,那阵法再强不过一件死物,怎能困死上天入地有大神通之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蓝色光幕虽然有效的阻挡了灵气的猛烈侵袭,可自身也受创不少,最外层的那层光幕已淡若不见,而山洞之中的闷哼声不时传来。 而灵气漩涡膨胀还未停止,终于,最外层的蓝色光幕承受不住灵力的侵蚀如水一般化去,彻底消失。 “看样子不大行,即使是有四门水云阵,也挡不住如海灵气的侵袭。” “我也觉得悬,要想成功筑基还是得靠自身,四门水云阵不过是辅助而已,魏师兄还是急了,低估了筑基的风险,也可能他自身并没有到百尺竿头的地步。” 灵气漩涡膨胀到直径二十丈左右停了下来,开始更加猛烈的向洞穴涌去。 第三层蓝色光幕没坚持多久便消失了,洞穴中传来痛苦的呻吟声,随着时间的流逝,四层光幕全部消失,洞穴之中轻微的呻吟变成了哀嚎。 “为什么还不停,一旦心魔幻术出现就晚了,要拼死一搏吗?” “已经不可能筑基了,漩涡中的天地灵气还很充足,他身体承受不住的。” 洞**惨烈的哀嚎声越来越大,连半空中那黑脸筑基修士都摇了摇头。 “啊!”没多时,只听得洞**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云霄,一切复归于平静,洞穴上的巨大灵气漩涡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这是?死了吗?哎!若是早点停手,以后还有机会也未可知,这是何必呢!” 半空中的黑脸筑基修士手轻轻一招,金灿灿的大圆环腾空而起,迅速缩小成巴掌大小落于他手上,黑脸修士收起圆环化作一道遁光远去。 “看来是真死透了,但凡有一线生机,李耀师叔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唐宁身旁一人说道 “妈的。”名叫穆连成的男子呆了一会儿,低声喝骂一声:“这混蛋还欠我两百灵石。”说完便往山洞挤去。 只是他显然慢了半拍,阻隔众人的金光护罩一消失,众人便如潮水般的都向洞穴中涌去了。 “魏锦文师兄的遗物谁都不许动,包括四门云水阵,那是他借我灵石买的。”人群中有人大喊 第三十五章 瓶颈 唐宁没有再去那座低矮山峰,而是回到了药草园,躺在竹床上,今日之事,他感慨颇深,魏锦文确实死透彻了,爆体而亡,洞穴里只剩一团碎肉。 一个炼气期大圆满的修士就这么死了,他不禁产生了疑惑,自己的修行还有没有意义,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花了六年时间走了一趟鬼门关,终于蜕凡成功,在这里庸庸碌碌呆了两年才炼气二层。 炼气十层于他而言是一座遥不可及的山峰,可就在刚才,他亲眼见到一座高峰轰然倒塌,荡然无存。 从一开始,他上山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自己茹茹,带着她回去,可如今,自己却被困在了这里,连山门都出不去,他有些害怕,怕自己会这么浑浑噩噩的终老与此,他看不到希望。 他十分沮丧,一方面觉得自己在蹉跎岁月,一方面又觉得和其他人比起来实在孤陋寡闻,那些什么阵法、灵器他一无所知,终日困在药草园,坐井观天。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又是五年。 唐宁坐在阴暗角落,手中拿着一卷古书,目不斜视。良久,他将那卷古书合上放回原位,随手又拿起一卷。 走出藏书阁时天已泛白,他回到药草园,将药草每日所需的浇肥施养工作做完后,躺在竹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他已经有两年没有炼气修行了,原因无它,遇上瓶颈了,自从两年前他察觉到之后,便没有再继续无谓的修行,每天除了给药草浇水施肥,便四处闲逛,偶尔到藏书阁坐坐,一呆便是一天。 即使之前无数次听说过修行瓶颈这道坎,也从很多人嘴里从各种书籍里听过看过突破瓶颈的各种实例,但他依然束手无策。 这种感觉很奇妙,怎么说呢!他的精神很饱满,身体里内灵气很充沛,灵气运转十分流畅,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外人也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但他总觉得身体里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这么说也不确切,难以用语言形容。非要说的话,就好像水缸里的水已经满了,水灌满了水缸却溢不出来。 这两年他什么也没做,终日只是睡觉、看书、还有便是护理药草。以及每年写一份卷宗汇报递交部科,详细阐述过去一年的点滴,包括药草园的护理情况,药草数量、存活率等等。 他来此七年,每年末必写一份卷宗汇报,至今已写了七份,记录了七年来所作一切。 值得一提的是一年前宗门小比,乃宗门难得的盛事,他观看了全部比试,对那些弟子施展的神通妙法艳羡不已,偶尔也参与到他们的比试胜败赌局中。 ………… 一觉醒来,烈日正浓,唐宁伸了个懒腰走出竹屋,想了想便驾起紫金葫芦朝东而去,飞行了许久,他在一座低矮的山峰上停了下来,正是那座专给未蜕凡弟子修炼的山峰。 说来奇怪,乾易宗山门每座山峰都有它的名字,独独这座山峰没有,或许在那些宗门高层的眼中,未蜕凡的人不能算门内弟子,这座山峰也不配作为乾易宗的仙山吧! 就像宗门内很多弟子瞧不上凡世间人,在他们眼中属于低等物种,和动物没多大区别,早已忘了自己原先也是凡身。 也有人私下给这座山峰起了个名字,叫化龙峰,从这座山峰走出去,便乘九霄化龙。 “唐仙师,唐仙师。”那些未蜕凡的弟子见到他纷纷驻足向行礼。 这两年里他没事便往这边跑,来的比外务院教务科的弟子都勤,有时候一呆便是一天,这里的人因此认识他。 教务科的人还打趣说让他干脆申请调到教务科算了,以他的爱岗敬业,评个优秀弟子不为过。 唐宁躺在绿草茵茵的山坡上,看着天边云潮涌动,他并不是留恋这座山峰,只是喜欢这里的云霞,每次到了这里,他的内心一片安宁,没有丝毫拘束和修行的压力,仿若自己只是一个看风景的过客。 “啾,啾。”不远处一只纯白的飞雁在天空不停盘桓,鸣声凄怆,它绕着山峰飞了两圈,猛然间一头撞上了一处峭壁,血洒岩壁,身体直挺挺的落下。 “啊!”一声惊叫声传来,一小姑娘跑上前去,轻抚着白雁的羽翼,泪眼汪汪,手上的果子掉落一地 唐宁看着奇怪,这鸟儿怎的竟自寻死,他向前走去。 那小姑娘约莫十岁左右,身材娇小柔弱,轻抚着白雁的尸体,哭的梨花带雨,见之心怜。 “这只雁儿怎么了?看上去像是故意撞上峭壁寻死。”唐宁站她身后轻声问道 小姑娘一回头见是唐宁,惊呼一声:“啊!唐仙师。”她赶忙擦了眼泪,站起来,低着头双手姣着衣角。 她五官清秀,眉似柳叶,眼睛水灵,站在那里衣服怯生生的模样,倒好像是唐宁强逼于她一般。 “这只雁儿怎的自寻绝路?”唐宁又问了一遍 “它,它。”小姑娘说着眼泪夺眶而出:“它的伴侣被几个师兄用石子打下炖了吃了,我怕它难过,去摘了些果子给它吃,没想到……” “它们是我爹养的,带过来陪我的,都是我不好,要不是…” 唐宁听完脑中又浮现刚才它的悲鸣和最后冲向峭壁决绝的身影,心下大震。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这是一位不知名姓诗人所作的词,在凡间广为流传,唐宁怔怔的看着那只白雁,不自觉的轻吟出来。 他仿若置身一片汪洋之中,一颗石子落下,在海面激起了一层层涟漪,涟漪越扩越大,平静的海面开始躁动,掀起一个个浪花,继而转成惊涛骇浪。 唐宁立身于海面,在****中任凭风浪吹打而巍然不动。 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那只白雁生前的画面,它悲鸣的凄呛声和它冲向峭壁决绝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海面恢复了平静。 此刻,唐宁内心通明,身体内灵气缓慢的运转,很快遍及周身,他竟就这样突破了炼气三层的瓶颈,达到炼气四层境界。 困扰了两年的瓶颈一朝突破,唐宁心中却没有丝毫欣喜之情,他走向前,蹲下身子,用手在草地上扒出一个洞道:“将它葬了吧!” “唐仙师,这,这些我来就可以了,不用劳烦您。”小姑娘呆了呆赶忙说道 “没事。”唐宁已是炼气四层修为,挖个洞自然小菜一碟,灵力包裹着双手,不一会儿就挖出了个大洞。 他将白色大雁的尸体放进去,想了想道:“咱们去把另外一只母雁的羽毛尸骨找来吧!把它们葬在一起。” “可,可是……”小姑娘有些迟疑 “走吧!没关系,你只要找到那几个人就可以了,把尸骨找回来就行。”唐宁宽慰道。 两人来到弟子住所,小姑娘很快找到那几人,是三个半大的孩子。 见到唐宁,它们有些紧张,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是你们吃了那只白雁?”唐宁开口问道 一听这话,三人更是紧张,面如死灰。 “是,是,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一个孩子低着头解释道 唐宁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我不是来追究责任的,也没有这个权利,只是想问你们件事,那只白雁的羽毛和你们吃剩的骨头扔哪了。” “埋在一颗老槐树下面了。”另一人小声答道 “带我去吧!” 唐宁和他们一起来到老槐树下面挖出了羽毛和吃剩的骨头,唐宁让三个孩子回去了,带着小姑娘回到那片草地将羽毛和骨头埋下。 做完这一切唐宁深呼了口气驾起紫金葫芦而去。 “唐仙师,多谢您。”小姑娘突然说道 唐宁笑了笑,紫金葫芦缓缓升起,朝着药草园而去,草地上那小姑娘还在看着他。 应该说谢谢的是我。 回到药草园,唐宁盘坐在竹床上按照道典心法引气修行,整整有两年没有修行,这次意外突破瓶颈,不仅给了他希望,更给了他信心,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卡在这第三层瓶颈。 如今,他要加倍努力修行,争取早日筑基,然后下山去找自己茹茹,那只殉情的白雁给了他极大震动。 灵气绕着他周身运转,猛然间,他发现一直盘旋在自己灵海**那股绿色气体竟蠢蠢欲动。 唐宁大惊,要知道这股绿色气体从他蜕凡开始就一直寄于他的体内,还分食他的灵力,这七年来就如同一潭死物般纹丝未动,不想今日竟有了动静 莫非是因为突破第三层的缘故?他心里想道,开始试着驱动那股绿色气体 那股绿色气体受到他神识驱动,竟运转起来,沿着周身缓慢运行。 这绿色气体与炼化的灵气都沿着他周身运转,但却完全不相融,泾渭分明。 哪怕唐宁神识驱动着身体里炼化的灵气将绿色气体包围起来,两股灵气缠绕一起,两者仍是互不兼融。 唐宁仔细观察着绿色气体的运转,没有发现其他问题,但可以肯定,自己可以控制它了。 这绿色气体到底是什么呢!感觉和炼化的灵气不是同一类东西,可它又能吸收炼化的灵气,说明它应该具备灵气的某种功效。 想到这里,他心下一动,有了一个主意。 三十六章 灵力 唐宁走出竹屋,体内运转起绿色灵气,默念心法,双手结子亥午丑印,周边灵气开始涌动集凝聚,形成一个物象化的火球,这火球约莫一尺大小凝于半空,他心神一动,火球便朝着一个空地砸去。 似乎没什么奇特之处,唐宁看着被火球砸出打凹坑心里想道,再仔细一看,凹坑附近还散落着几颗小火球,在灼灼燃烧。 咦!这可是个新情况,以往火球术施展起来,火球立马就消失了,顶多残存一点小火星,从未像现在这般,大的火球四分五裂成若干小火球。 唐宁蹲下身子拿起一个小火球,滋,炙热的高温立马将他的手掌烫焦一片。 哇!好烫。 唐宁立马将火球甩掉,手掌已被高温烫的皮开肉绽,他明明已经用灵力将手掌包裹才敢去拿那火球,怎么还被烧烫成这样。 按理说灵力保护着手掌,不应该被这么一个鸡蛋小的火球伤成这样,似乎刚才触碰火球的瞬间手掌上的灵力就被化开了一般。 唐宁望着那些小火球,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再试一下,仔细观察究竟怎么回事,就当他伸出两只手指准备夹起火球时,猛然发现。 自己被烫焦的右手已经恢复如初,哪还有一丝皮开肉绽的痕迹。 唐宁愕然的看着自己右手,呆若木鸡,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处在幻境之中。 好多时,他才回过神来,不怪他如此惊诧,实在是情况过于诡异,闻所未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那些小火球,终于伸出手去,拿起小火球,这次他全身心投入,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变化 当手掌触碰到火球的刹那,他就察觉到了,手上包裹的灵力在消融,滋,他的手上被立马火球烫焦一片。 他甩掉火球,看着自己皮开肉绽的手掌,几息之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手掌被烫焦的部分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迅速愈合,没一会儿,便愈合如初。 唐宁抚摸着自己手掌,发现原本被烫焦的那一片肌肤竟滑嫩无比,和其他部位手感大不相同,放佛新出生的婴儿肌肤一般。 他陷入了沉思,脑中思绪飞转,首先,那个火球术是他运转绿色灵气施展的,火球四分五裂成了若干小火球,这是以前没有过的,说明体内的那股绿色灵气和普通炼化的灵气在施法效果上不一样。 而他包裹手掌上的灵力则是普通炼化的灵气,这种灵力碰到小火球后被迅速消融了,这是否和体内绿色灵力吸收自己寻常炼化的灵力有关系呢? 那小火球附加的是绿色灵力,这么说的话,不是被消融,可能是被吸收了。 其次,自己手掌的异象是不是也和那绿色灵力有关,因为绿色灵力在体内运转,所以手掌上的伤势快速愈合,不然难以解释为何以前自己身体没有自愈功能,而今天绿色灵力始一运转,便有了自愈能力。 念及此处,唐宁深呼了口气,运转体内的绿色灵力包裹着手掌,伸出手拿起那个小火球,手掌触碰到火球,灵力没有被消融,顺利的拿起了它,手掌安然无恙 唐宁扔掉火球,压制住体内绿色灵力的运转,那些绿色灵气又缩成一团,盘桓在他灵海穴中。 这次他将普通炼化的灵气包裹双手,拿起火球,和前两次一样,手掌一触碰火球,手掌上的灵力便消融了,手掌被火球烫的皮开肉绽,他盯着手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愈合的迹象,只有被烫伤的灼痛感。 于是唐宁运转起体内的绿色灵力,那灵力从灵海穴出发在体内运转了一周后,手掌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很快便回复如初。 果然如此,这两次实验完全验证了唐宁原先的想法,一切异常都是这绿色灵力作祟,它的“生命力”似乎很强大,运转之后,不管是自己身体的自愈能力还是施展起术法都得到了提升。 看着那些还在灼灼燃烧的火球,唐宁结印施了个云雨术,火球上方下起了一阵滂沱大雨将它熄灭。 既然这绿色灵力的生命力如此强大,那作用在木系生长系法上效果会不会更好呢! 唐宁心中想道,立马行动起来,运转起绿色灵力,双手结子午寅辰印,施展木系低阶法术,蔓藤术。 随着双手结印完成,一根根绿色蔓藤破土而出,疯狂生长,转眼间方圆一丈范围被一片绿色覆盖。 唐宁目瞪口呆,以往他施展起蔓藤术最多长出方圆四五尺的蔓藤,而如今,这……眼前的一片绿油油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赶忙点起一把火,将这些蔓藤烧干净,要不然别人看见了实在不好解释,看着漫天的烟火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这绿色灵力生命力如此强大,不知道能不能帮助植物生长呢! 要是可以,那么那些灵药灵草……… 想到这里,他心中激动不已,赶忙来到山后的一处参天林木中,找到一颗树木幼苗,运转起体内的绿色灵力,双手结印施展起回春术,将绿色灵力灌入到幼苗中 矮小的幼苗接受了绿色灵力后开始疯狂生长,唐宁不断将体内的绿色灵力灌入,幼苗很快就长到一尺高,并且中途不停长出新的树枝,幼苗越长越高,越来越壮,很快就超出这片林木的高度,且持续生长着。 唐宁看着越来越高壮的树木幼苗,心内大喜,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感觉全身异常沉重,头昏脑涨,他背靠着大树坐了起来,自查了一下身体,这一查大惊不已。 体内的绿色灵气已经缩回灵海穴,只剩下一小团,而炼化的普通灵气一丝也无,用的干干净净。 原来是灵力枯竭,难怪会头昏脑涨,突然晕倒。 灵气对于修士而言就如凡人身体内的水分,身体内灵气耗尽和凡人身体脱水症状是一样的,十分危险。 唐宁赶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丹药,补充体内灵气,炼化了半日,体内灵气恢复了一些,他站起身来,看着那颗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幼苗,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怎么就将灵力耗尽了。 思考了好一会儿,他心中有了个初步判断,可能是因为施展回春术,将体内绿色灵气源源不断输入幼苗中,绿色灵力耗尽后,开始吸收普通灵力化为己用,最后将身体内的普通灵力吸收完便自动缩回了灵海**。 只不知自己耗尽了灵力,这树现在是多少年岁了,唐宁心中道,双手结印施展了一个金枪术,将这大树伐倒,数着断树的树轮。 一圈,两圈,三圈……这树竟长了六十二岁,唐宁大喜,自己体内的绿色灵力能帮幼苗长成参天大树,那么帮灵药灵草应该也不成问题。 他回到药草园,看了外面的日晷才知道自己这一晕竟然睡了三天三夜,将手头上给药草浇水施肥的工作做完后,他盘坐在竹床上修养恢复体内灵力。 两日后,他出了竹屋,身体状态已达到最佳,体内灵力充沛,绿色灵力在吸收了大量灵力后,又运转起来。 此刻,他并不急于用绿色灵力催化药草,反正时间有的是,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那绿色灵力究竟是什么,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根据“它”那顽强的生命力以及诡异的自愈能力相信能在藏书阁找到答案。 唐宁驾起紫金葫芦来到藏书阁,付了一块灵石之后便钻进了浩如烟海的书册之中,他先是在奇闻异录一类的书册找寻,又在各种灵力体质的书册中翻找,一连在藏书阁呆了十几日,每日除了给药草浇水施肥就是来藏书阁。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那些书册里完全没有关于绿色灵气的记录,也没有生命力强大的灵气记录,倒是在自愈能力方面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一本名为异种妖兽记的书册里面记载,有一些体质特殊的强大妖兽天生自带不灭神通,无论自身受多重的伤只要一息尚存,就能很快的复原过来,一些小伤则会快速愈合。 传闻这种神通的始祖源自凤凰,凤凰在死后有一定几率能够涅槃重生,它的后代没有继承这种涅槃重生的神通,而是发展出了次一级的不灭神通。 这个不灭神通倒是和他的情况有些相似,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能一息尚存,迅速恢复如初,他总不能把自己打个半死吧! 不过强大的自愈能力他是有的,这个是经过验证的。 莫非?体内的绿色灵气和继承不灭神通的妖兽有什么关系?但也没见里面记载这种妖兽的灵力有什么特殊的啊! 唐宁蹲在药草园里,双手结印,对着一株清露草施展了回春术,将绿色灵力灌入清露草中,清露草受到绿色灵气的灌溉,外形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原本的两片叶子变成了五片,且由绿色变成了赤红色,唐宁急忙停了下来,做贼心虚的看了一眼四周。 看着那五片赤红的叶子他脸上笑开了花,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第三十七章 催化 他欣喜,因为绿色灵气和他预料中一样,能够催化灵药灵草,这意味着今后他不会缺药草售卖,他皱眉,因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体内的灵气已经消耗了三分有一。 五叶赤红的清露草至少是五年份的,药效和药草园里其它一两年份的清露草自然不可同比,问题是五年份的清露草他卖不出去。 他管理的这处药草园都是低阶药草,这些药草成熟期只要一到两年,因此每过两年科里便会将这些药草回收,然后播下种子重新种植。 五年份的清露草好归好,他却不能拿出去售卖,不然极容易引起别人怀疑,难以解释。 绿色灵气的事情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难保别人不会强取豪夺,从一开始,他就感觉这东西不简单,因此没有告诉过别人,现在看来好在有先见之明 他缺少一个安全稳定的销售渠道,在这件事情没有得到解决之前,他绝不能将超出普通年份的药草拿出售卖,要是自己会炼丹就好了,配合绿色灵气的催化作用,药草要多少有多少,制造成丹药就不用担心销售渠道的事了。 唐宁心中想道,如法炮制,用绿色灵力催化了七株各种药草生长到两年份,而体内灵力也几乎消耗殆尽,他拿着药草回到竹屋,盘坐在竹床上吞下一颗凝气丹,回复体内耗损的灵力。 大半日后,他体内的灵力已恢复的七七八八。目前来看,现阶段想要实现药草售卖赚取大量灵石还存在不少问题。 主要问题有三:一是销售渠道的问题。 二是场地的问题,最好能有个私密场所,不然老是在药草园里催化草药难保哪一天不会被人发现。 三是灵力耗损的问题。 唐宁看着身旁那十几株药草,心下一动,自己为什么总盯着这些低阶药草呢!其实完全不用管这些低阶药草,走高端药草的售卖路径,这样药草年份的问题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有些药草的的成熟期本来就长,拿筑基丹的主药草火龙果来说,其成熟期周长需四十年,另外如鱼尾草和萤光花等药草成熟期也需要十几年,最好能拿到这些药草的种子,自己种植。 一个晚上,唐宁辗转反侧,心中不停构思着自己脑海中的宏伟蓝图。 第二日,天刚泛白,唐宁驾起自己的紫金葫芦来到叠障峰,走到一个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沐平波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的清秀男子愣了愣神:“唐宁,你怎么到我这来了,咦!你突破第三层瓶颈了,进来吧!里面坐。” 唐宁走了进去,和大多数修士一样,沐平波的房间空荡荡着,除了一张床、一张桌椅,别无他物。 “平波,这次来是有个事找你帮忙,你是丹药科的弟子,和药草科许多人也有来往,我想问问,咱们宗门内所种植的那些药草在市面上是什么价位。你们私下向药草管理员购买又是什么价位,不瞒你说,我虽是药草科弟子,终日却只枯坐于药草园,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唐宁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沐平波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唐宁明白他的顾虑,做为丹药科弟子,长期替那些炼丹师私下廉价收购药草,自己一定也从双方中间捞了不少好处,对这种问题十分敏感。 于是开释道:“我是受人之托来问的,我们药草科有个师兄要调出宗门,直说了吧!他准备从宗门带一些药草到外面售卖,不光是他管理的那处药草园的药草,也准备从其他师兄弟那收购一些,因为不知道价格,这师兄平常和我关系不错,因此托我问一问。” “哦,这样啊!”沐平波点了点头将自己所知悉数告诉了唐宁。 其实唐宁说的话他未必全信,但碍于情面也不好推脱,这不是什么机密要事,很多人都知道,他不说,找其他人打听打听也能知道。 唐宁将各种药草的价格一一记下,沐平波说完后他道了个谢,驾起紫金葫芦离开叠障峰来到青鸾峰,这里有一处药草园,种植的都是炼气后期所需丹药的重要药草,其中就包括炼制筑基丹的主药火龙果以及辅药鱼尾草及萤光花。 管理这处药草园的弟子名叫常剑,炼气九层修为,药草科里除了方丽婷就属他修为最高。 他来到这处药草园,整座药草园被一个蓝色光幕所笼罩,毫无疑问这光幕乃是阵法禁制,整个药草科只有两处设有阵法禁制,一处是此,另一处就是执事马温和他徒儿方丽婷所管理的那处药草园。 唐宁站在浓雾之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黄色符箓,运转灵力,黄色符箓穿入光幕之中消失不见,不一会儿,光幕融消出一个缺口。 这黄色符箓名传音符,因其本身不含丝毫灵力,材质又有穿空破禁之效,故而能够穿越阵法禁制,这玩意儿就相当于凡世间的拜门贴,里面的人收到此符,神识一探便知晓其内信息。 唐宁走了进去,消融的光幕又再度弥合。眼前豁然开朗,同样是药草园,这处药草园和唐宁那个两者那可谓有云泥之别,整座药草园占地约百亩,各类奇花异果争相斗艳,始一踏入各种药草的特有芬芳气息便扑鼻而来。 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走了过来,满脸胡须,浓眉大眼,翁声道:“唐师弟,你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两人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同为药草科弟子,每年奖惩大会上会见上一面,顶多是点头之交,唐宁也开门见山,递给他一张纸条:“常师兄,我受人之托帮人采购些药草,望你能帮帮忙。” 说完便递了一黄色储物袋过去,里面满满的装了一百灵石,是他这几年的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尤其是最近两年,修为到了瓶颈,没有修炼,攒了不少灵石。 常剑接过灵石看了一眼道:“这些药草,其余的都好说,只是这火龙果,三个月前正是采摘之日,马师叔已经将成熟的全摘走了,现在最多只有三十七年份的,比之成熟火龙果药效大大不如,恐难以炼制筑基丹。 “无妨。”唐宁又塞了一小袋二十颗灵石过去:“常师兄,你可有这些药草的种子,与我一些。” 常剑皱了皱眉:“你要种子作甚,部科里不允许私自种药草的。” “我知道,不是我要,丹药科的师兄要,他将要出宗门了,准备要些种子自己在外找一地种植。” “这些药草种子需找一灵气充沛的土壤,还得时常看护,用特制灵草灵水灌溉饲养,他能养的活吗?”常剑道 “这我不知道了,或许他自有妙招吧!” “你等等。”常剑进了药草园里,采摘了唐宁所需的药草,又从储物袋中拿出各种药草种子交给他。 “多谢常师兄。”唐宁接过药草和种子,出了阵法禁制的范围,驾起紫金葫芦回到竹屋。 看着储物袋中的药草和药草种子,唐宁欣喜之情溢于面表,第一步完成的很顺利,接下来就是找个地方将这些种子催化,然后找一个稳定可靠的买家。 其实他本不需要花那么多灵石买这些药草,只需买药草种子便行,可他担心光买药草种子会引起常剑的怀疑,买药草只是个幌子,为的是打消常剑疑虑,反正这些药草再卖给别人也是一样的,买家他都已经想好了。 就是那个有着丹药科代售人之称的吴大通,他既然能搞到那么多丹药出售,说明他跟丹药科某个炼丹师关系匪浅,如果可以的话,唐宁准备找他当自己的长期合作伙伴,当然,需要观察他一段时间,确保他不会乱嚼舌根。 至于催化这些药草种子的场地,唐宁想来想去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地方,最后决定,干脆就在自己的这座竹屋里,这座竹屋目前于他而言是最安全最隐蔽的地方,哪怕方丽婷偶尔来视察,也不会贸贸然进他这竹屋里。 想到便做,唐宁在竹屋里挖了一个坑,将火龙果的种子埋进去,而后施展回春术将体内绿色灵气灌入到种子里。 火龙果的种子受到绿色灵力的灌溉疯狂生长,很快一只嫩芽就破土而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灵力灌入,嫩芽茁壮成长,半个时辰后,嫩芽长成了小树苗,而他体内的灵力也差不多消耗殆尽。 不应该啊!唐宁看着这根火龙果种子长成的树苗,心中诧异,怎么这么快灵力就耗尽了呢!他记得山后的那颗大树可是整整长了六十二岁,他体内灵力才耗尽。 一般火龙果的种子十年成树,成树后十年开花,开花后十年结果,结果后十年成熟。 按理说自己体内的灵力足够它结果成熟了啊!而现在体内灵力几乎殆尽,而这颗火龙果种子却只有一尺多高,这是怎么回事。 唐宁想起那颗六十二岁的老树,想起那株五年份的清露草,和眼前这颗一尺高的火龙果树,莫非……是因为越高阶的药草所需的灵力越多? 第三十八章 合作 山后的老树是普通植物,因此生长了六十二年。 清露草是低阶药草,灵气微薄,所以生长了五年体内灵力便耗去了三分有一,按此推论,它可以生长到十五年。 火龙果是比清露草级别更高的药草,故而只长出了个幼苗。 唐宁盘坐在竹床上,引入天地灵气炼化以补充体内消耗的灵力。 三日后,火龙果树长成了二尺高,唐宁出了竹屋,架起紫金葫芦朝着老孤峰而去,今日,正是吴大通开铺卖药的日子。 老孤峰和从前一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置于各个摊位之前,唐宁径直走到吴大通的摊位。 此刻,其摊位面前正有五六名男子在交谈买卖,唐宁等他摊位无人之后悄然靠近。 “唐师弟,好久不见了,恭喜啊!终于突破第三层瓶颈了,可喜可贺,这次需要多少凝气丹,全是刚出炉的。”吴大通热情招呼道 “我想要两瓶凝气丹,但我身上并无灵石,你看用这些药草交换可以吗?”唐宁拿出从常剑那里买的药草。 吴大通迟疑了一会:“这…唐师弟,你真是为难我了,我这是小本买卖,赚些灵石而已,你的药草行情价格我根本不懂啊!” 唐宁瞄了四周一眼,见身侧无人小声说道;“吴师兄,其实我今日来不是为了买丹药,而是有一宗大买卖要与你商议。” 吴大通看他煞有其事的模样不禁也放低了声音问道:“大买卖?什么大买卖?” “此处不便详谈,吴师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行吧!”吴大通没有过多迟疑,跟着唐宁往前走去。 两人来到一断崖处,四周空空如也,只有天上孤鹰在盘旋高鸣,唐宁站在悬崖边看着下边陡峭的山峰,山风吹得衣服呼呼作响。 “如果说各院各部各科之中有什么东西最廉价,药草科说第二,没有哪个部科敢说第一,拿凝气丹来说,市面上四块灵石一粒,咱们宗门内私下售卖也是四块灵石一粒,而药草呢!” 唐宁掏出那个火龙果,在手上颠了颠,整个果子大部分是赤红之色,只有一小块是青色,这是因为没有完全成熟的缘故。 “火龙果的种子种下后十年成树,成树后十年开花,开花后十年结果,结果后十年成熟。一棵树最多生长出三十颗果子,作为筑基丹最重要且无可替代的一剂主药,市面上售卖一百灵石一颗,而在宗门内丹药科弟子私下收购,却只要二十灵石,吴师兄,你不觉得这太过分了吗?” 吴大通不解其意:“唐师弟,你的意思是?” “咱们合作,我和药草科另外几位师兄都谈好了,你是护山科弟子,宗门内所有要出山执行任务的弟子都要在你们那备注,哪位弟子何时出宗门,你们最清楚不过。我们将药草交给你,你交给出宗门的弟子,让他在外售卖,我们取六成利润,你打点上下人员,取两成,售卖的弟子辛劳一些取两成,如何?” 吴大通听完沉默了许久:“风险很大,私下售卖给同门师兄弟,宗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去管,但若私售外人,难保上面不会追责。” 唐宁笑道:“做生意的哪会没有点风险,私售同门和私售门外性质其实是一样的,吴师兄,我觉得你为人重信守诺才找你,愿不愿意合作请你直言相告,不愿也无妨,只是望你别透露出去,我相信护山科中应该会有不少人对此感兴趣。” “我要考虑考虑,三日后,咱们在此见面,我给你答复。” “那好,三日后我再来,告辞。”唐宁驾起紫金葫芦腾空而起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吴大通陷入了深思。 唐宁回到竹屋,自那日从沐平波口中得知药草的实际价格后,他就有了这个想法。毕竟在马帮呆了那么多年,也常从吴国进马到楚国贩卖,对商品的贸易差很敏感。 他相信自己不是第一个想到用这方法赚灵石的弟子,一定有外出弟子用过这个法子赚差价,但那都是个人的小打小闹,图些小利,没有形成规模,而他要干的就是做成一个稳定的药草销售渠道。 至于会不会被追究责任,管它呢!顶多也就是踢出宗门,还会索命不成?踢出宗门正好,他正愁没法子出去呢!出了宗门靠着体内的绿色灵力更能随心所欲施展,最重要的,出了宗门就能去找自己茹茹了。 药草科这边他有很大把握说服他们,因此并不急于找他们商量此事,还是先等等吴大通的消息。 之所以要拉上药草科众人是为了掩护自己绿色灵力的事情,要不然哪有那么多药草交给吴大通售卖。 而吴大通是他想了许久才决定的合作伙伴人选,找他主要因素有三。 第一,他是护山科弟子,能够知晓哪些人要出宗门,需要他去联系外出宗门的弟子。 第二,他贪财,所以不会拒绝这件事。 第三,他有能力,一个护山科弟子能够长期搞到各种丹药售卖还不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吗? 唐宁料的不差,只过了两日,还未到三日之约,吴大通就主动找上了他。 当时唐宁正在催化火龙果树,吴大通在竹屋外喊他的名字,把他惊的手足无措,赶忙出了竹屋。 吴大通看着山谷下的葱葱翠翠的药草园道:“什么时候开始?” 唐宁笑了:“半年后,我交第一批货给你。” “行,我也要些时间准备准备,半年后老孤峰断崖边见。” “吴师兄,成大功这不谋与众,此事独你我两人知耳,药草科这边并不知道是你在出货,你那边也希望能替我保密。” “我知晓,毕竟是有风险的买卖,知道的人当然越少越好。” 两人又聊了些闲话,吴大通才辞别而去,临走之际,还送给唐宁两瓶凝气丹,已示诚意。 唐宁回到竹屋,继续催化火龙果树,搞定了吴大通,他并不着急去和药草园众人商议,离交货之期还有半年,过早的暴露计划可不是什么好事。 之后的日子,唐宁一步未出竹屋,每日就是催化火龙果树,灵气耗尽就吃一颗凝气丹,补充完后又继续催化,看着火龙果树一点点长高,一点点开枝,长出一片片叶子,直到它长出花蕊,慢慢绽放,而后结成一个个青翠圆润的小果子,果子一日日长大,褪去青色的表皮变成赤红的成熟火龙果。 唐宁看着树上赤红晶莹的火龙果激动不已,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将近五个月时间的催化,火龙果树终于开花结果成熟,整整三十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他小心翼翼将一个个果子采下,收入储物袋中。 火龙果树并不高大,只有五尺来高,唐宁抚摸着它的枝叶叹了口气,双手结印,施展了个金枪术,将果树伐倒,随后又施展了个火球术将果树烧成灰烬。 这样就算是毁尸灭迹了,火龙果树一生只结一次果,所以留着也没什么用。 离半年之期还有五日,唐宁摘完火龙果,将火龙果树毁尸灭迹,出了竹屋,驾起紫金葫芦朝着青栾峰而去,他第一个要搞定的人就是常剑,因为他的药草园最有价值。 站在被阵法禁制隔离的药草园外,唐宁发了道黄色符箓进去,很快蓝色光幕消融出一缺口,他走进去,缺口又弥合上,药草园映入眼帘。 常剑正在药草园里浇水施肥,唐宁便在旁边候着,约莫一个时辰后,他干完手上的活计来到唐宁面前瓮声道:“唐师弟,你又来了。” “常师兄,这次来是有一笔买卖找你商议。” “买卖?什么买卖找我?我顶多就是私售些药草而已。” “常师兄,你在药草科呆了这么多年,深知药草价值,却被那些黑心的丹药科弟子廉价收购,凭什么咱们药草就得廉价贱卖,那些丹药、法器、符箓等等哪一样廉价卖给咱们过,他们本就是暴利,还来压榨我们。师弟我找到了一个路子,今后丹药科的人出多少价买你的药草,我比他们高出一倍,你除去要交给部科里的药草数量,其余的全给我,怎么样?” 常剑皱着眉头问道:“你要卖给什么人?” “我有一个同乡,是和我同一批上山修行的好友,他在清玄殿述职,他有办法将药草带到外面售卖,我把药草交给他,他再找别人出宗门私售,我得五成利润,他得三成,出售的人得两成。” “如果师兄觉得不妥,咱们换种合作法,你得四成、他得三成,出售的人得两成,师弟我做中间人赚个跑腿,只取一成也行。” 常剑眉头紧锁好一会儿开口道:“这样搞得话,宗门会不会追责?” “私售到外面和私售给丹药弟子对于咱们来说有区别吗?难道宗门允许咱们私售草药给丹药科弟子?师兄,你我都清楚,宗门才不会管这些,它只管收取它那一份。” “你若担心宗门追究,咱们就按第一种合作方法,你只管以双倍价出售给我,其他你一律不知道,一律不参与,到时上面追究,你只推给我就好。” “我已经和科里其他师兄都谈好了,他们全都同意,只剩你了。” 第三十九章 中品灵石 常剑沉默良久:“我只管将你要的药草给你,你给我灵石,其余我不管。” 唐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张递给常剑,上面写着他此处药草园里各类药草数目:“这几日我们准备出一批货,当然,我现在没有那么多灵石给你,师兄若信得过我,这批药草出售之后,灵石如数奉上。” 常剑接过纸张,看了一眼说道:“都是药草科弟子,有什么信不过的。” “多谢师兄。” 常剑下了药草园,没多久就将所需药草摘下,悉数装在一个储物袋里交给唐宁:“唐师弟,你这一次需要多少时日。” 唐宁看了看储物袋中琳琅满目的各色药草说道:“短则两三月,长则半年。” 其实他也不知道一次出货,来回需要多长时间,短则两三月,长则半年是他的计划,这就看吴大通找的人选了。 辞别了常剑,唐宁出了青栾峰直奔玉宵峰,开始游说另一位药草科弟子。 两日之间,所有药草科弟子纷纷表态支持唐宁的做法,并交上了药草,只有一人除外。 方丽婷,唐宁没敢找她。 能够说服药草科众人在他的意料之中,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这事有没有风险? 有那么一点,但这风险由唐宁担着,和他们没有关系,收入又能增加一倍,何乐而不为。 但方丽婷不同,她是执事马温的徒弟,药草科的实际掌舵人,掌握着宗门内最重要的一处药草园,谁知道她是不是另有途径,因此没敢和她说。 半年之期已到,天一泛白,唐宁就驾着紫金葫芦来到老孤峰断崖边,没多久,吴大通如约而至。 “唐师弟,久等了。”吴大通开口道 唐宁将一个个储物袋递给吴大通,共十二个储物袋,一百多种各类药草共三千多株,价格约莫一万二千灵石左右,其中包括他自己催化的十颗火龙果。 好在药草量轻,三千多珠药草也没有多重,要换成其他物件定然拿不动。 储物袋属于空间类法物,内有三方空间,虽看着轻便,其实内间重量不变。 “吴师兄,我有个建议,把这些药草分成三份,分别交由三人出售,以防出什么意外,毕竟不是笔小数目,若出了意外,我可就身败名裂了,更别提以后长期的合作了。” “我知晓,但匀成三份分别出售我觉得不妥,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且分别由三人出售,那出意外几率不是更大了吗?放心,我这次找的人绝对可靠,是我多年好友,恰因家中老母病故才得以出宗门回家祭祀一番,旬月之间便回。” “既然吴师兄这么说,那就一切交给你了。”唐宁开口道:“只是有一样我着实担心,这么多药草,他出售之时恐怕会被贪婪不轨之徒惦记。” “这点说实话我也有些担心,咱们总不能找筑基修士帮忙出售吧!别说找不到,就是真能找到,那筑基修士平日高高在上,岂会在意我们这些人,与他们合作,无异与虎谋皮。” “别的不敢保证,我这朋友性格老成持重,非轻佻之人,且修为颇高,除非被筑基修士觊觎,否则没那么容易留得下他,不然纵然是我多年好友,我也不会找他,生意是生意,朋友归朋友,我分得清楚。” 吴大通都这么说了,唐宁实在无话可说只得道:“希望一切顺利吧!” 两人交谈许久,最后唐宁离开老孤峰回到竹屋,从储物袋中掏出鱼尾草的种子开始催化,他在说服药草科众人交出药草的同时,也顺便向他们讨要了各种药草的种子。 现在除了方丽婷所看管的那处药草园,其余十一处药草园所有药草的种子他都尽备。 日子一天天过去,药草园众人不时来打听情况,唐宁每次都笑着说一切尽在掌握中,人很快就回来了。 但其实他自己同样担心,吴大通说旬月之间便回,可这都三个月了,也没见消息。 不会真出什么意外吧!若那样,他可没法在药草科呆下去了,可想而知,众人不仅会责备他搞砸了事情,更会怀疑压他欺骗大家,东西实则被他一人独吞。 随着时间拉的越长,唐宁也坐不住了,多次找上了吴大通,吴大通每次回应都是应该没事,过几日就来了。 和他搪塞药草科众人模样如出一辙。 有时他也会怀疑,莫不是那人携药草私跑了,又或是吴大通诓了他,私吞了那批药草? 唯一让他稍微安心的是,吴大通信誓旦旦的说那人没出意外,至少还活着,因为他的命魂石还亮着。 药草科众人渐渐对他有了非议,由询问变成了质问,口气越来越不耐烦,甚至有人直言问他是不是事情砸了,事情砸了他们可不管,该给他们的还得照给。 唐宁心里压力越来越大,这日,天清日朗,万里无云,时值正午,烈阳高照。 “唐师弟,唐师弟。”吴大通在竹屋外喊道。 唐宁出了竹屋看着吴大通脸上满面的笑容,知晓事情尘埃落地,终于成了,不禁重重呼了口气。 “吴师兄,可是人回来了?”唐宁满脸希翼的问道 “不错。”吴大通笑着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储物袋:“这是你的,一共卖了一万一千灵石,他取了两千两百、我取了两千两百,剩下六千四百灵石全在里面了。” 唐宁打开了储物袋一看:“里面装着数十颗晶莹剔透的石头,和寻常灵石不同,这些石头如水晶般透亮无比,表面呈褐色。” 唐宁拿出一颗,握在手中,感受着那澎湃的灵力,似乎要喷涌而出,与平日所用下品灵石相比,其间灵内含量简直如云泥之别。 “吴师兄,难道这就是那中品灵石?”唐宁惊疑的问道 “当然了,不然这么多灵石得用多少储物袋才装的下啊!”吴大通笑着说道 唐宁往储物袋中看了看,一共六十四颗晶莹剔透的褐色灵石,一颗不少,在修行界中,灵石是最基本的贸易货币,一颗中品灵石价值等同于一百颗下品灵石,一颗上品灵石价值等同于一百颗中品灵石。 而价值一万二左右的药草为什么只卖了一万一千灵石,唐宁识趣的没有多问,平心而论,把他换成售卖人的身份也会偷昧一点,无伤大雅的事情没有必要刨根问底伤了和气。 “吴师兄,你再不来我可要被科里众师兄逼死了,不瞒你说,最近这段时间我都快成过街老鼠了,每天惶惶不可终日,这下总算能舒一口气了。” 吴大通笑了笑,一双小眼眯成了缝:“我那朋友行事谨慎,走遍了楚国境内所有修行坊市,一家卖一点,一家卖一点,将手头上三千多株药草卖完,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 原本他计划三月之内回来,结果这一耽搁,足足花了近五个月时间,好在一切顺利。” 唐宁点头道:“谨慎一些是好的,只要出售顺利,不怕多花一些时间。” “唐师弟,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再出一批货,我好提前准备,寻觅合适的人选。”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我需要问问众位师兄,根据他们各自的药草园情况再定日子,毕竟药草有它的生长周期,宗门定期还要收缴。” “我计划以后一年出一次货,除去所需要上缴的药草,余下的大部分都一次出售出去,至于出售人选方面你要多加操心,需是重信守诺本分的人,修为高强、行事谨慎的最好,若不得其人,咱们宁可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放心,这方面就交给我好了,我找到了合适人选就同你打招呼。” “行,就这么说定了。” “那好,我先走了。” 吴大通走后,唐宁回到竹屋,从装满中品灵石的储物袋中拿出二十八颗。 拿二十八颗是他经过计算的,他取其中两成利润,另外再加上十颗火龙果的价值,本来应该拿三十二颗灵石。 因为售卖人贪污了一些,可能吴大通也有份,说不定售卖人交给吴大通一万一千五百灵石,吴大通自己昧了五百,给唐宁说是一万一千灵石。 唐宁觉得这部分灵石自己应该出大头,因此少拿了四颗,毕竟他也骗了药草科众人,他说取一成利润,实际是拿两成。 总之这个结果应该算皆大欢喜,唐宁驾起紫金葫芦来到青鸾峰,发了一道符箓进去,看到平时对自己避之不及的唐宁主动来找自己,常剑也猜到了所为何事,连忙开了阵法禁制,亲自迎接。 唐宁方踏入药草原内,就见常剑自前方迎来。 “常师兄,这是你的。”唐宁递给他一个储物袋,里面装着九颗中品灵石,常剑的药草价值最高,因此得的最多,一共九百灵石。 常剑打开储物袋看见九颗晶莹剔透的褐色灵石笑道:“我就说唐师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他们都太心急了。” “多谢常师兄信任,若无常师兄支持,其他师兄也不会那么痛快的答应跟我合作。”唐宁开口道。 这倒是真的,当初他游说众人时就频频以常剑为例,将常剑交与他的药草给他们一看,那些犹豫不决的人立马答应了,人都有个从众心理,一看连常剑都这样,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第四十章 接手 “唐师弟,你今后还要不要这些药草,我这除去上交部科里的还有不少,你要的话就一并给你。”常剑瓮声道 “当然要,不过常师兄,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得从长计议,徐徐图之。今后丹药科的弟子来找你私买药草,你照样给他们,但别像往前一样,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多留着点给我,往后我打算一年出一次货。” “行,我知晓,我给你留着,你什么时候要就全给你。” “好的。多谢师兄,我走了,其他几位师兄估计快等不及了,我再不去找他们,他们得来找我了。” 离开了青鸾峰驾着紫金葫芦往玉宵峰而去,唐宁按照药草价值将灵石一一分与众人,少者两三百,多者六七百,最多的自然是常剑,九百灵石。 这些人拿到灵石后无不眉开眼笑,唐宁与他们约好半年后再来收取药草,让他们多囤积一些。 也有人问他这样忙前忙后一趟赚多少灵石,唐宁当然不会告诉他们实话,只说赚了个跑腿费七八百灵石,说少了怕他们不信,说多了又怕引起他们心里不平衡。 回到竹屋,唐宁继续每日催化药草,足不出户。 约莫七八个月后,他如约前往各个药草园收取药草,如果说之前大家对他半信半疑,有所保留,那这次对他是倾囊相授了,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来呢! 唐宁一处一处的收取,共得药草五千余株,数量差不多是上次的两倍,他将收来的药草交给吴大通,至于吴大通选择由何人通过何种方式售卖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还是如平常一样,每日修炼和催化药草,有了第一次交易的成功,这次他心中没那么担忧了,几个月过去,还是没有消息,但这次药草科众人没有像上次那样来催问他,一直过了半年左右,才有一两个心急的人来询问情况。 唐宁自然满面笑容的告诉他们无需担忧,马上就能分到灵石了。 时间又过去两月,一日,吴大通来到药草园,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唐宁知道事情成了。 吴大通递给唐宁一个储物袋:“这次一共卖了一万九千五百颗灵石,除去我的三千八百灵石,还有售卖人的三千八百灵石,里面一共一万一千九百灵石。” 唐宁打开储物袋看了一眼,里面一百一十九颗中品灵石没错。 两人约定好下次出货时间,吴大通离开后唐宁从中拿出四十七颗灵石,其余六十二颗一一发给药草科众人,少者四五百,多者一千二三,常剑仍是最多,一千五百颗灵石。 日子一晃三年过去了,唐宁保持每年出货一次的频率,每次都很顺利,也都赚的盆满钵满,一次约莫能赚五六千灵石,这里面除了他的两成利润外,还有就是他用绿色灵力催化的药草价值。 常言道:天下无透风的密墙,更何况是在人眼皮子底下四面漏风的危墙。 这日,唐宁盘坐在竹床上缓缓睁开眼,眼神明澈,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神采奕奕的劲儿,就在刚才,他突破了炼气第四层,达到炼气五层。 他还沉浸在这份难以言喻的喜悦中,外间传来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 来者不善,唐宁面色微变。来人没有收敛强大的灵力,显然是在警告他 他赶忙出了竹屋,只见外面一名黄裳女子负手而立,秀丽的脸庞脸若冰霜,正是方丽婷。 “方师姐。”唐宁快步迎了上去。 方丽婷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讥讽道:“面色白里透红,天庭饱满,脚步轻盈,神态奕奕,唐师弟,你过的很滋润嘛!” “都是托师姐的福。”唐宁看她这幅模样大致猜到她为何而来 “托我的福?我可没那么大的福分,之前我一直觉得你为人忠厚实在,也认为自己颇有识人之明,现在看来,是大错特错,你不仅聪明能干,还胆大包天,难怪别人都说人不可貌相。”方丽婷眼中寒芒闪烁:“你说是吗?唐掌柜?” 方丽婷很生气,非常生气。 在她最初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她甚至不相信,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地盘上,眼皮子底下,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毫不知情,这太荒谬了。 当她深入调查后,她愤怒了,药草科所有人都参与进去了,独独瞒着自己,他们这是要干嘛?想造反吗? 这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是对自己权威的严重挑衅,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一切得始作俑者竟然是一名炼气四层毫不起眼的小子。 她愤怒无比,决定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然后交给戒律科处置。 可当她了解到这背后的巨大利润时,她一面愤怒,一面心动,若是自己…… 她未曾想这个平时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小子竟这么大胆,真敢这么做,还联合了所有人。 “之前恐方师姐不允,故未敢向师姐禀报,师弟我这几年确实偷偷摸摸利用药草科职务之便做了一些小买卖,皆是因为心有不平,那些丹药科弟子明明赚的盆满钵满,也知道药草的价格,却还廉价私下收购我们的药草,无非是认为我们依附他们,自己没有渠道,好似他们不要就无人要一般。” 唐宁拿出一个储物袋,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道:“此是这几年我从中所获的微薄利润,现悉数上交科里,望师姐恕罪。” 储物袋里装着五十颗中品灵石,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方丽婷作为药草科的实际掌舵人,迟早会发现这件事,希望这五十颗中品灵石能够平息她的怒火,不然唐宁也别无他法了,若真要追究他的责任也只能悉听尊便。 此刻唐宁低着头双手奉上储物袋,心中还有些许忐忑,像是做错事受罚的孩子。 以方丽婷炼气十层的修为,哪怕资质上佳,享受的宗门资源等级再高,最多也就甲级上等,一月一百三十颗灵石薪俸,这是最高级别的资源配给了,她肯定达不到。 以她的薪俸五千灵石对于她来说应该算是不小的数目,关键是唐宁不知晓她私底下那部分能拿多少,但若再多给,他也不舍得,总不能把几年辛苦钱全给她吧! 且这未必是灵石能解决的事,主要还是看她的态度,从这点上来说,五千灵石和一万灵石本质上没有太多区别。 气氛有些微妙,唐宁毕恭毕敬的双手捧着储物袋,而方丽婷仍是负手而立,看也没看他一眼。 十几息后,方丽婷接过储物袋看了一眼,唐宁心中大松一口气。 看着满满一袋晶莹剔透的褐色灵石,方丽婷心中大动,实际上她和药草科众弟子无太大区别,虽说药草科的俗务都是她在打理,但真正掌握大权的还是执事马温,她只是一个替身,一个代言人而已。 方丽婷表面不动声色,仍是那副冰冷模样:“悉数上交?哼,我且问你,你需如实答来,你联合外人将药草科的财物私售宗门外,这里面你取几成利润?” “我取一成,众师兄取他们部分的四成…”唐宁话没说完,见方丽婷冷冷的盯着自己,猜到她大概已全查清楚了,改口道:“这是我对众师兄的说辞,实际上我取两成。” 方丽婷冷笑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你小子不仅大胆,而且奸诈。我再问你,你一次利润多少。” 这次唐宁不敢隐瞒了:“约莫三四千灵石左右。” 确实是四千灵石左右,只是他还有自己催化药草的利润,这个可不能告诉她。 方丽婷沉默了片刻:“你在这片药草园呆了多久?” “将近十年。” “如今你也炼气五层了,我从宗门要了个人手过来,这片药草园你就不要再管了,师傅近期出宗门去了,短时内不会回来,我要专心筑基,你就替我打理师傅的那处药草园吧!” “啊?”唐宁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方丽婷这是要把自己栓在她身边当她的摇钱树啊!不过对于自己来说,却是件大好事,一想到那些专为筑基修士服用而炼制的二阶丹药药草,他心里就火热,连忙点头应道:“是。” “还有,你的那位好友吴大通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今后你们就不要再来往了。” 一听此言唐宁心下一惊,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接管了吗? 或许不只吴大通那一环节,连自己这一份她也要一并接手了。 “有什么要收拾的吗?没有现在跟我走吧!”方丽婷开口道 唐宁看了眼竹屋:“没有。” 两人各自驾起飞行法器一前一后朝南而去,方丽婷脚下踏着的是一把赤红色飞剑,唐宁则仍是那个紫金葫芦,在后面优哉游哉,不急不缓还一边欣赏着沿途的景色。 飞行了约莫一刻钟,到了巨阙峰上,只见整座山峰都被一个紫色的大阵所笼罩,这就是执事马温亲自看管的药草园,是乾易宗最重要的财物之一。 整个药草园占地数百亩,被紫色大阵所笼罩,看不清里面真切。 第四十一张 出局 “那么多灵石还不够买一件好的法器吗?”看着唐宁慢悠悠的落地,方丽婷皱眉道 “额……用习惯了。” 两人站在紫色光幕之外,方丽婷拿出一个黑色圆盘,随手拨弄了几下,紫色光幕消融出一个缺口。 “这里全是二阶灵药灵草,护理之法与你原来那园中药草有所不同,待会儿我教授你如何护理,你要好生记得。”两人走在中间大道上,方丽婷开口说道,两面种着各种奇花异树,颜色缤纷,异香满鼻。 唐宁看的眼花缭乱,发现很多种他竟然都不认识:“方师姐,你刚才拿出的那黑色圆盘是什么物件儿?” “那是阵法的中枢阵盘,能够控制大阵内外,别着急,我自会教授你如何使用它。” “方师姐,这里一共有多少种灵药灵草。” “三十四种,整个宗门筑基期修士所服用的丹药原材料都在这里。”方丽婷瞥了唐宁一眼:“我警告你,别打什么歪主意,这可不比那些低阶药草,宗门管理十分严格,元易殿会不定时来查视,而且师傅对这里一花一草了如指掌,若他回来发现少了点什么,以他的脾气不把你扒皮抽筋是不足以解恨的。” 此话听在唐宁耳里又是另一番意味,这执事马温应该是个暴脾气,且十分吝啬,方丽婷这些年恐怕过得没有想象中那么逍遥如意。 两人走了许久,来到一木屋内,方丽婷开口道:“这是我的住所,你可在这药草园随便找一处空地盖间屋子住下,现在我告诉你如何使用此中枢阵盘。” “这座阵名叫徽角八宫阵,是由小五行阵改易而来,阵法不重杀伐,而在防御,现多用于护卫私人洞府,此阵一共八门,只有一面为生门,其余七门都是疑门,做困敌之用。阵西北处为阵法中枢,八门可随时调至外置,现如今生门在杜门,正东方,我教你如何调整此阵八门方位……” 方丽婷口若悬河讲了大半个时辰,唐宁才勉强明白。 他出了茅屋来到一竹林处,花了大半日时间造了一间简陋竹屋,就此住下。 之后每日到方丽婷茅屋里听她教授药草园的各种药草忌讳及护理方法。 一日,方丽婷领着一名耳大嘴阔的男子来到唐宁面前介绍道:“这是清玄殿陶易然师弟,陶师弟,他是药草科弟子唐宁。” “陶师兄你好。”唐宁开口道 “唐师弟是吧!今后你只管负责从药草科众师弟那收取药草,然后交给我,其余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哦,还有,以前你给他们多少照数给他们,这个还是需要你去办的。”陶易然开口道,神色甚是倨傲。 他不过炼气六层修为,却称药草科众人为师弟,须知其中不少人修为都在他之上,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本性张狂。 能够进入清玄殿,资质肯定是上佳,心高眼阔也是可以理解,但如此倨傲,未免惹人生厌。 唐宁心知这是方丽婷的主意,只是她不好意思开口,因此找来眼前这个清玄殿修士,一是让两人相互见面,方便日后交接“工作”,二是借他之口说出此事。 显然,陶易然就是用来顶替吴大通作用的,他是清玄殿修士,宗门内弟子要出入宗门首先得向清玄殿报备,经允许后才到护卫科备注,最后方可出宗门。 因此谁将要出宗门,清玄殿管理人员是第一个知情人,这个陶易然很可能就是处理这方面事务的弟子。 唐宁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点头道:“好的。” “你以前大概多长时间一次?这次还要多久?”陶易然问道 “约莫一年一次,这次大概五个月后吧!” “那好,五个月后我再来,方师姐,我先告辞了。” 方丽婷点了点头,直到陶易然离开她也跟着离去,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好像事不关己,唐宁却明白,这件事他已经被踢出局,以后只是个纯粹的搬运工…… 又过了几日,唐宁和吴大通见了次面,在老孤峰断崖处,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吴大通似乎还很不甘心:“唐师弟?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唐宁苦笑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有什么办法。知足吧!吴师兄,赚了那么多灵石够你挥霍几年了,我比你更难,为了贿赂方师姐不仅白交五千灵石,还要免费当她搬运工,见好就好吧!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今后你继续做你的丹药生意,我过我的小日子,药草的事到此为止了。” 吴大通张了张嘴,最终只有一声叹息。 …………… 三个月后,唐宁完全熟悉了药草园的事务,而方丽婷也离开了药草园,她已经向宗门报备准备筑基,获得了批准,目今正全力备战筑基。 乾易宗内凡达到是炼气十层的弟子都可向宗门申请筑基准备,获得批准后可放下宗门内一切事务,还可自选一地开辟洞府做筑基之用。 值得一提的是申请筑基准备和申请冲击筑基不同,筑基准备是需要一段时间的,短则数月或一年,长则三五年。 方丽婷走了,唐宁就能大展身手了,他在方丽婷茅屋内找到一些药草种子,每日在药草园催化那些灵药灵草种子,只是这些药草需要大量的灵力,他花了三个多月才成功催化一株龙鳞草。 龙鳞草成熟期为二十年,成熟后呈金黄色,叶纹状似龙鳞,故名龙鳞草,是元气丹的主药,元气丹乃是筑基初期修士用以服用的丹药。 唐宁将龙鳞草收入储物袋,继续催化药草种子。 一日,他储物袋的玉盘突然嗡嗡作响,唐宁拿出来一看,口中默念了一个法诀,玉盘白光大放,空中浮现一道光景,一张黄色符箓从紫色光幕中穿梭进来,在半空中漂浮着。 唐宁操控着玉盘,手指在上面轻点了几下,那道符箓便向着他直飞而来。 这玉盘就是大阵的中枢阵盘,方丽婷离开药草园后便将这东西交给了他,玉盘不过一双手掌大小,呈八角形状,不知是用什么材质锻造,非金非石,光滑如玉,上面有十二个按钮,是操控阵法的关键。 符箓很快飘到他面前,唐宁伸手拿过,一道神识注入其内,得到其中信息,原来是陶易然来了。 他操控着玉盘在紫色光幕中打开了一个缺口,让陶易然进来。 没多久,陶易然到了,他仍是那副倨傲的模样,一见面便仰着头问道:“唐师弟,你药草收取完了吗?” “还没呢!准备再过半月收取。”唐宁答道 一听此言,陶易然脸色一黑,面有不快之色,盯着唐宁:“你这人怎么回事?浪费我时间,我上次不是说了五个月后过来吗?你为何还未收取?” 听他这斥责的语气,唐宁就是再好脾气也不痛快了:“陶师兄,我上次说的是五个月后,难道你连这点理解能力都没有吗?” “你…”陶易然语气为之一顿,指着唐宁:“你竟然这么和我说话。” “怎么?莫非和陶师兄说话还要下跪行礼不成,就是掌门也没有这么大的威风,能逼人下跪行礼。” “好,好。”陶易然指着他,唐宁本以为他要说什么狠话,撕破脸皮,没想到他道了两声好后竟强压怒气道:“就依你所言,半月后我再来。”说完便拂袖而去 唐宁看着此人离去,只觉得应了那句老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人说话蛮横,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原以为是个脾气火爆之人,却没想只是外强中干,既是要和气生财,又何须要表现的傲人一等,最后自取其辱呢! 他没去多想,每日只是依旧做自己的事情,半月后,陶易然又来了,黑着个脸,不发一言,似乎在跟他置气。 这让他有些无语,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幼稚,简直可笑。 唐宁不愿闹得太僵,上次只是一时心气,话赶话说上了,没必要搞的这么难看,于是主动将收取的药草的交给他开口道:“陶师兄,上次师弟说话多有得罪,还望你担待。” “哼。”陶易然冷哼了一声,收起药草,转身走了。 唐宁摇了摇头,这人,怎么说好呢! 心智不太成熟,言语幼稚,小家子气,仿若小孩子一般,但感觉不是一个会耍手段的人。 时光匆匆,唐宁在这里一呆又是两年,两年里,他每日除了修行就是催化药草,偶尔应付一下元易殿修士的巡查以及每年写一份卷宗报告。 不同于在原来那药草园,这些来巡查的元易殿修士颇为认真,每一种药草的数量、生长状态都要过问,每一种药草领取了多少种子,死亡多少,存活多少,上交多少,如今还剩多少都问的很清楚。 唐宁问心无愧,如实回答,不知道的就说自己最近才来不是很了解。 这类巡查一年会有两次,至于那些私下廉价买药草的丹药科弟子这里是一个也没。 陶易然还是和从前一般,每次来全程黑着个脸,一句话也不说,领了药草就走,或者将灵石交给唐宁转身便离去。 几次接触之后,唐宁甚至觉得这人有些可爱,不知道自己这可爱标准是不是一种病态。 第四十二章 大五行转生术 方丽婷也没做的太绝,那些灵石分给药草园众人后,他自己也能得近一千灵石,唐宁明白,这不是辛劳费,而是封口和顶罪费。 这日,他得到消息,方丽婷已经向宗门申请冲击筑基,就在三日后,于锦翠峰上。 他本想前去观看,又听说方丽婷申请的是封闭式筑基。 所谓封闭式筑基,就是不准外人叨扰,到了筑基那日,整座山峰都会戒严,无关人员不得驻足。 唐宁猜想方丽婷于此时筑基可能是想争夺药草科执事之位,半个月就有陆陆续续的小道消息传到药草科,说是药草科执事马温在外不知何故死了,他的命魂石已灭,宗门已派人外出调查此事。 这消息一时也分不清真伪,马温作为一名筑基修士,就这么意外身亡了? 众人将信将疑,而方丽婷于此时筑基,唐宁估摸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对于马温,他谈不上什么喜恶,两人几乎没有交集,只远远的见过他两次而已,但一位筑基修士这样不明不白死了,他不免有些唏嘘。 乾易宗正殿巍峨雄浑,掌门魏玄德座居上位,三殿殿主座居下方。 “药草科执事马温的事查的怎么样了。”魏玄德开口问道 “和庞云一样,应是死于尸傀宗之手,尸体此刻恐怕已经……”清玄德殿殿主史名随摇了摇头 宣德殿殿主罗清水猛地一拍椅座愤声道:“这些魔宗异派近来越来越猖獗了,一年之内竟袭杀我宗两名筑基弟子。” “道消魔涨是天下公认的趋势,近些年,各州郡县魔宗疯狂反攻我玄门道宗,死伤颇大,我得到消息,半月前,靖安岛天云宗被攻破,天云宗弟子死伤过半,掌门左史云殉宗,幸得雷炎宗相救,才勉强保住宗门。”元易殿殿主彭万里亦唏嘘道 史名随道:“掌门无需忧虑,我们新港的魔宗不足为虑,应不至于败落到天云宗那般下场,我已吩咐司隶部弟子调查魔宗巢穴,咱们是不是联合下青阳宗和水云宗,届时出其不意,将新港魔宗一举歼灭。” 他话音刚落一名青衣弟子突然闯进殿内,手中拿着一个紫色玉简,径直交给魏玄德。 魏玄德一看脸色大变,随即双目微闭,良久才发出一声长叹。 座下三殿殿主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罗清水问道:“掌门,此为何事。” 魏玄德睁开双目缓缓道:“刚得到的上宗加急消息,半年前,坐镇凉州的赤松子大修士被妖族大妖给斩了,十余万修士溃败。” “啊?” 史名随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罗清水唇齿半张,鹏万里目瞪口呆。 “现今凉州全境已落入妖族之手,妖族集结重兵,号百万之众,欲侵益州,已连下四郡。益州修士节节败退,益州告急,玄门大震,四大宗门纷纷派出精锐驰援益州,双方各自数十万人马于渭海僵持不下,每日都有大战,目今双方还在召集人马,第二批玄门修士已赶往益州。” “五日前,上宗大执法师赶往益州途中被魔宗截杀,大执法师殉职,形神俱灭,随往的三千弟子只有少数逃生,策划此次行动的首领正是上宗叛逃至魔宗的那名凶人。” 魏玄德说完,大殿内一片死寂。 良久,罗清水开口道:“未曾想妖魔的实力已经强到如此地步。” “这些年各玄门为了利益之争相互攻伐,而妖魔则韬光养晦,现如今终于成了大患,玄门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彭万里道 “上宗喻示,魔宗现在欲趁妖族之乱对我玄门正宗展开大反攻,各州、郡、县、岛港凡是玄门道派要联合起来,重点守卫秘境,决不能让魔宗夺得一处。”魏玄德道:“史师弟,你立即加派人手搜寻魔宗巢穴,我们要先发制人,稍后我会联系青阳、水云二宗,围剿新港魔宗。” ……… 时光荏苒,白云苍狗,唐宁在药草园里一呆又是五年。 这几年,宗门内形势大变,他就是再足不出户,再迟钝也感觉到了,每日进出宗门的弟子越来越频繁,半空中时常有几道遁光一闪而过,那些筑基修士的面容无一不是异常凝重,各种消息早已传遍宗门内外。 说是现在外面十分混乱,不时传出某某弟子身死的消息,其中不乏筑基修士,又有说魔宗大肆攻击玄门,抢夺灵脉和灵矿,几年来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几十场,如今出个宗门都要被反复告诫小心行事。 外出执行任务的弟子人人自危,搞得人心惶惶,唐宁对这些消息将信将疑,他没有出过宗门,每日只在药草园中做自己的事情,外面纵使打的天翻地覆也与他无太大关系。 这日,方丽婷找到他,递给他一纸条文。方丽婷五年前筑基成功,现已是药草科执事。 唐宁接过条文一看,上面写着;乾易宗药草科弟子唐宁,天资卓越,修行不倦,特此批示,令往藏书阁二楼观看经书一日,可挑选适合功法一部,下面批注的是内务院。 “这个是?”唐宁不解的问道 “宗门内弟子只要达到炼气后期都可往藏书阁二楼,挑一卷适合的功法修炼。”方丽婷说道 唐宁于五日前突破炼气六层,达到炼气七层境界,这次的突破水到渠成,连瓶颈的感觉都未触摸到,就那样自然而然突破了,他不确定是不是体内的绿色灵气起到了作用,总之是一件大喜事。 “藏书阁二楼?那里面全是修行功法吗?”唐宁将条文收起问道 “你去了就知道。”方丽婷没有过多解释,说完就离开了。 竖日,天刚泛白,唐宁离开药草园前往藏书阁,座下仍是那只紫金葫芦。 到了藏书阁门口,他走进去,将手中条文递给藏书阁的轮值弟子。 那弟子看了一眼条文,努了努嘴:“上去吧!” 唐宁走上楼梯,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感觉似穿过了一层水幕,眼前豁然出现一个偌大的藏书室,层层列列的书柜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知晓此是阵法禁制功效,此刻偌大的藏书室只有几个人影,唐宁心下一动,或许在这里可以找到自己绿色灵力的来源。 他来到一个书柜前,举目望去,上面各类功法琳琅满目,什么混元一气决,长生木春决,乾坤一转大法等等…… 他一卷一卷拿起观看,这些功法能力各异,但都感觉不是很适合自己。 直到他来到另一个书柜前,看到一卷名为大五行转生术及五行遁法的书册,打开书卷只见其第一页第一行就写着:此术大成后修士一息尚存,不死不灭。 这不就是妖兽的不灭神通吗?唐宁大感兴趣,这术法和自己的特性十分吻合,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一息尚存,不死不灭,但他有极强的自愈能力,和不灭神通极为相似。 他往下看去: 夫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和散消息,安有常则?千变万化,未始有及…… 混沌初开,万物分数阴阳,所以有天地、有昼夜、有雌雄,阴阳调和互补缺失互相调和,生生不息…… 修仙者,万物之逆旅,争天地之灵气、夺生灵之造化。故修士之身与天地万物密不可分,天地五行对应人之五脏,木属肝,火属心,土属脾,金属肺,水属肾,五行轮转,五脏交替,不死不灭,生生不息。 唐宁看完不觉大喜,这不就是专门为自己量身创作的术法吗?别人习之或许千难万难,可他习来是如鱼得水。 他身体中那拥有极强生命力的绿色灵气给他提供了先天优势,强大的自愈能力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习此术法,丝毫不用担心有何差错,若术法大成后,威力定然倍增。 当下,唐宁便将这卷功法收起,准备离去。 正当他起身之时,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消无声息的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肩臂。 唐宁猛然转身,见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由大惊,因为他神识根本无法探测到对方修为,说明对方至少有着筑基后期修为。 他赶忙行了一礼:“弟子第一次上藏书阁二楼,不识规矩,若有鲁莽之处望海涵。” 他还以为是自己坏了规矩,不能私拿书卷 “你要习此术法吗?这是一门禁术,上面的功法只是理论上可行,实际没有人修习成功过。”老者说道 唐宁抬头一看,果见这书柜上写着禁术两字,于是不解的问道:“既是禁术,为何还堂而皇之的放于此处,莫非不能修行,只能观看?” “既是理论上能修行,就说明可以,只是因为没有人成功罢了,我要提醒你,自从这本术法放入藏书阁,因修炼此术法而身死的弟子已有十三位,你确定要修行吗?” 唐宁一惊,竟然有十三名弟子死于修行此术法,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是,我要修行此功法。” 第四十三章 天元 唐宁执意要习此术法不仅是因为倚重身上绿色灵气,更重要的一点,他感觉他能行。 此术法就是为他量身而创的,那些身死的弟子不过是不得其人而已,有时候人的直觉大于一切理性。 老者点了点头:“既然你执意如此,你愿意听我说说此术法的来历吗?” “愿闻其详。” “大五行转生术是由欧阳青所创,他身份特殊,是一个非妖。” “非妖?”唐宁疑惑道 “非妖又名半妖,是指那些身上同时具备人族和妖族血统的人,他们是人族和妖族结合,样貌是人,血统是妖。” “欧阳青的父亲名欧阳烨,是太玄宗修士,祖上世代皆是太玄宗弟子,传到他这一辈已是第七代,太玄门是天下玄门正宗,位列天元四大宗门之一,执天下玄门牛耳。” “欧阳烨天性聪慧,乃太玄门一代骄子,被寄予厚望,以他的天资本可在修行之路上走的很远,可惜造化弄人,他在一次下山执行任务时爱上了一女子,因而葬送了锦绣前程,此女子属冰凤一族,两人相识、相爱并诞下了欧阳青。” “人族与妖族乃是世仇,势同水火,两人的结合乃冒天下之大不韪,更遑论还生下了一个孩子,两人深知从此不容于人妖两族,因此隐姓埋名,居于荒野。” “那冰凤一族仍是凤凰后裔,自恃血统高贵,向来不屑与其他妖族往来,人族在他们眼中更是肮脏不堪。族中后辈竟与人族私通,被他们视为奇耻大辱,因此派出族人追杀二人。” “一场大战,那女子被抓回本族,而欧阳烨负伤逃走,天地虽大,但冰凤一族实力强横,且精通空间纵横之术,他只能带着孩子回到太玄宗,每日面对同门师兄弟的指责最终郁郁而终。” “那必然是个美丽故事。”唐宁听得入迷,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什么?” “一代天之骄子,放弃一切名利,荣誉,只为与一妖族女子长相厮守,甘于隐居山林,我想他们相遇相识相爱的过程一定是个动人的故事。”唐宁道:“对了,那个冰凤族的女子叫什么?” 老者笑了笑:“妖族没有姓,只有名,那女子名青儿。” “青儿,欧阳青。”唐宁喃喃道 “欧阳青资质极高,自襁褓便被抱回太玄宗,在太玄宗长大,他将自己看做太玄宗的一份子,可太玄宗却容不下他。他知自己身份低微,从小行事说话十分谨慎,怕惹怒他人,纵如此,每每被人无故欺辱,众人视他为异族,孤立他,辱骂他,甚至有蛮横者常找他麻烦。” “欧阳烨郁郁而终后,欧阳青处境更是危险,甚至有性命之危,时值人族妖族烽烟又起,不少偏激者欲杀他们这些非妖以祭死于妖族之手的修士,幸得云鹤上人的庇护,云鹤上人乃是欧阳烨师兄,两人师出同门,情同手足。” “云鹤上人念及欧阳烨只有此一后人,恐他遭毒手,便安排他离开太玄宗,到了新港乾易宗,成为乾易宗第二代掌门。” “冰凤一族乃凤凰后裔,没有继承凤凰的涅槃神通,而是衍生成了次一级的不灭神通,但这种不灭神通并不是每一个冰凤族人都能拥有,只有血缘最近的冰凤族人才能继承不灭神通。“ “欧阳青身上有一半冰凤血统,以他的血统纯度是很难拥有这种神通的,但他身上出现了极其罕见的返祖现象,因此继承了不灭神通。” “欧阳青晚年自知大道无望,又觉得自己一身不灭神通与空间纵横术后继无人实在可惜,因而根据人族修士的自身特性创了大五行转生术及五行遁法这一术法。” “你刚才说欧阳青从太玄宗到了新港乾易宗,莫非新港就是我们这?那太玄宗又在什么地方。”待老者说完后唐宁开口问道 老者没说话,递给他一个玉简转身走了。 唐宁接过玉简,开口问道:“敢问尊姓大名。” 老者回头笑了笑:“老夫欧阳乾。” 欧阳乾?莫非……唐宁还待再问,却已不见了他身影。 看着手中的玉简,唐宁神识注入进去,一张巨大的图画出现在他脑海中,是一张地形图册。 其间红黑蓝黄四色相交,图画上密密麻麻的城名、地名。 最中间红色区域处写着四个醒目大字,天元圣城。 图册以天元圣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展开,其后是各个州,唐宁一一看去,除天元圣城外,天下共十三个州。 分别是荆州、梁州、扬州、兖州、并州、豫州、冀州、幽州、青州、益州、雍州、凉州、交州,除此十三州外在地图南北两侧还有天南沼林和牧北草原。 唐宁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新港乾易宗的位置,他耐下性子一个州一个郡一个县一座城慢慢查看,最终在青州版图内找到了新港二字。 青州全境在图画上呈红色,新港位于一条名为清海的蓝色图画内,在图画上新港只是一个小红点,上面用极小的字体写上新港两字,像这样的小红点在清海的蓝色图画内数不胜数,一眼望去少说有数十个。 和青州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相比,新港这个红点小的像一粒微尘,新港再往北一段漫长的距离后,便是牧北草原。 唐宁神识从玉简中退出来,呆站在原地半响未动。 这张图画已完全颠覆了他的世界观念,原来这世界是这么的大,大的让人害怕。 原先他一直以为这世界就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么大,齐楚吴三国鼎立,即使是加入乾易宗后,他也是如此认为,只不过一个是修士世界,一个是凡俗世界。 而现在,猛然得知真相,怎能不让他心神动摇,什么齐楚吴,不过是一个红点大小,唐宁已想不出词汇来形容,蝼蚁憾大树?萤火比皓月?都不足以形象的描述这天地之大。 他有些害怕,第一时间想到了柳茹涵,这么大的天地自己上哪找她啊! 伫立良久,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藏书阁回到药草园,一头便钻进了竹屋,躺在竹床上,脑中不断浮现着出张图画上的那个小红点。 ……… 乾易宗正殿,魏玄德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刚刚接到的加急消息,益州之战败了,十余万修士阵亡,主帅清灵上人负重伤已回上清宗,现益州已落入妖族之手,妖族大振,拿下益州后集结兵力欲一鼓作气攻取梁州。” “什么?“座下三殿殿主皆大惊失色。 “数十万精锐数年之间而尽失益州,何以败的如此彻底?”史名随不可置信的问道 魏玄德道:“妖族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强大,他们得到一件至宝,护城大阵在它面前根本起不了效果,一触即化,故妖族大军攻城拔寨如履平地,数年之间凉州九郡八十一城悉数被攻破。” “究竟是何至宝如此强大,护城大阵在它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上宗未有详说,只知是一把黑色长戟,妖族首领金翅大鹏王手持着它一路攻城略地,无人能挡。” “妖族竟强大到如此地步,连下凉州益州,威逼梁州,四大宗门准备如何应付?”彭万里问道 “现道德宗宗主上官无垠亲率本宗精锐,倾全宗之力,携镇宗至宝太极两仪真卷前往梁州,号令天下玄门,集百万修士,欲与妖族一决雌雄。” 罗清水道:“看来妖族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竟逼得四大宗门之一,道德宗宗主御驾亲征,连镇宗圣器太极两仪真卷都带上了,如此,我们也可稍宽心些。” “天下十三州玄门正宗独得十大州,将妖族魔宗压制于天南地北,偏安一隅,现妖族连下凉益两州,怪不得魔宗蠢蠢欲动,越来越猖獗。” “妖族一直很强,之前玄门能压制是因为他们内部各族各自为战,被玄门逐个攻破,数万年来,玄门之间相互攻伐,妖族则韬光养晦暗自壮大,此消彼长之间,实力已没有当初那么悬殊,如今他们又联合起来,天下之事未可知。” “梁州之战的胜负将决定着天下大势,若玄门战败,后果将不堪设想,好在道德宗宗主倾全宗之力,携圣器亲往,想来他们应该有所准备,只要相持住,玄门正宗仍可保下其余八州,天下大半仍在我们手上。” “梁州是道德宗大本营,于道德宗而言是万万不能失的,可想而知他们会拼死力战,妖族想要拿下梁州不会那么容易。” “如今这天下,当真要变了。” “还有一事。”罗清水开口道:“现秘境之中已渗入不少魔物,当初白锦堂前辈言,让低阶弟子去斩杀魔物,当做试炼,是不是现在组织一番?” “此一时彼一时也,掌门,我认为不可,现今魔宗猖獗,魔物入侵虽是大事,但却是万年之后的事情。目下,秘境之中的魔物不过疥癣之疾,而血骨门傀尸宗却是心腹大患,我认为应先集中力量铲除魔宗之患。”史名随说道 第四十四章 极光舟 魏玄德点头道:“史师弟之言甚合我意,但秘境之中的魔物也不能坐视不顾,我意合三宗精锐弟子直捣魔宗弟子巢穴,剿灭魔宗,而后再使炼气弟子入秘境斩杀魔物,明日,我即与云水、青阳二宗宗主商议此事。” 唐宁盘坐在竹屋中默默修行着大五行转生术,全身上下一会儿青,一会白,一会儿黄,一会儿黑色,一会儿赤色,五色不断轮转,看上去无比诡异,骇人之极。 大五行转生术讲究的是将五脏作为天地五行灵力的寄所,五行轮转,生生不息。 唐宁苦修数月,已略有小成,正如他预料的那般,这功法简直就是为他量身订制的一般,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异常顺利。 他身上五色不断变化,代表着五行在他体内不停流转,忽然之间,他全身青紫,身体极速膨胀,臃肿,整个人似要爆亡一般。 好在没多时膨胀臃肿的身体便消融下去,恢复如初。 紧接着他身体颜色转换成赤红色,唐宁眉头紧锁,额头上汗如雨下,似乎在承受难以言喻的痛苦,倏然间,他睁开眼,眼睛一片赤红,全身上下都燃烧起来,火焰从内到外涌出,整个人一下燃成了巨大火球,一股皮肉的焦味弥漫整个竹屋。 他体内绿色灵气疯狂运转,全身每一处被灼烧的皮开肉绽的肌肤以极快的速度愈合,约莫半刻钟后,他身上的火焰消失殆尽,而肌骨也在绿色灵气的滋润下愈合如初。 唐宁长呼了口气,他终于明白这大五行转生术为什么被列为禁术了,怪不得死了那么多弟子。 他若不是仗着绿色灵气强大的愈合能力,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纵使他如今术法已有小成,修行时也偶尔出意外。 就拿刚才来说,在五行转换的过程中卡顿了一下,火灵未能成功转换为土灵,全身便被火灵力充斥,暴躁的火灵力破体而出。 …… “铛铛铛”连续三声洪钟大铝的撞击声响遍乾易宗每个角落。 唐宁闻此声脸色一变,赶忙出了竹屋,这是宗门的紧急讯号,意味着有重大事情,他清晰的记得上一次这种紧急讯号响起时,宗门后山出现了一个丈百金身,连护山大阵也打开了。 “乾易宗弟子听令。”一个威严苍雄的声音传遍整座宗门:“近年魔宗猖獗,屡屡袭杀我玄门弟子,令各殿各院选其精锐弟子,随我直捣魔宗巢穴,剿灭魔宗,各弟子需奋勇杀贼,扬我玄门正宗之威。” 这是?掌门的声音,决定要和魔宗全面开战了吗?唐宁心想着。 没多时,一张黄色符箓漂进药草园,唐宁操控着阵盘将符箓摄至面前,神识探了进去,是方丽婷留下的信息:速至议事厅,不得延误。 自己也算是精锐弟子了吗?唐宁自嘲了一下,不敢耽误,出了药草园,直奔药草科议事厅,此时厅内除了方丽婷还有另外四人,乃是常剑、郭悠、旬楷、关勋,都是药草科弟子。 “人到齐了,刚才你们听到了,掌门喻示剿灭魔宗,内务院要求各科凡炼气后期以上弟子皆要参与,现你们随我到紫竹峰与诸殿院部科弟子汇合。”方丽婷开口道,率先出了议事厅。 众人赶忙跟上,纷纷驾起法器跟随在后,唐宁座下仍是那个紫金葫芦,远远地跟在众人身后,药草科十三人,包括他在内共五名炼气后期修士,唐宁资质不高,但却后来居上,先许多人一步踏入炼气后期。 究其原因嘛!不是他修炼速度有多快,而是因其未受修行瓶颈困扰太久,特别是炼气六层突破七层,完全水到渠成。 不少人都困在炼气六层这一道坎上,像常剑,十余年前已是炼气九层修士,现仍是炼气九层,始终突破不了那道坎。 飞行了约莫半刻钟,来到紫竹峰上,这里成群结队已集合了不少人,一眼望去,少说有两三百号人,唐宁找到方丽婷等人位置,快步走了过去。 “这可真是平生未见之盛况,自我来乾易宗每日只是在药草园中修忙碌行,最多就是随一二老友在山中对赌消遣,不瞒你们说,我这辈子还从未出过山门呢!不想今日能这么浩浩荡荡的随宗门下山除魔。”郭悠兴奋的说道 旬楷笑道:“谁不是呢!像我等内务院弟子平素哪有机会能出宗门,今日正可一展神通术法。” “你们不要太小看那些魔宗弟子,连筑基修士都命丧他们手上,我看非易与之辈,届时还是小心为上。”常剑瓮声道 关勋道:“那不过是他们埋伏偷袭,以人多对人少,今日全宗精锐尽出,区区魔宗跳梁小丑又何足为道,常师兄未免涨他们志气。” 显然大部分人都认为此战必胜,毕竟魔宗这么多年一直是过街老鼠,藏头露尾,许多弟子甚至都未听说过,也就这些年越发猖獗,名声渐起。 但对于乾易宗众弟子而言,常年枯坐于山上修行,哪知战斗之凶险,魔宗弟子在他们心中不过一群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 “我认为常师兄所言不无道理,魔宗弟子不可小觑,不然宗门何以如此大费周章,倾全宗精锐而出,我等还是谨慎些好。”唐宁开口道 “诶,唐师弟,此言差……”关勋还要再说。 极目之处出现几道遁光激射而来,一闪便到了众人面前,掌门魏玄德身着八卦宫衣,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他身后八人皆神情肃穆,不怒自威。 原本吵嚷的山峰突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乾易宗一共十一名金丹修士,这次倾宗门精锐弟子而出,居然出动了九位金丹修士,只留了两名金丹修士守护山门。 魏玄德一挥手,十条巨大的法舟出现在众人面前,每条法舟长十余丈,宽一丈,舟上五彩缭绕,符文流转,炫目之极。 “哇。” 法舟一出现便引起不少弟子的惊呼。 “休得喧哗,出发。”魏德玄开口道 众人依次上了法舟,方丽婷未和唐宁等人一起,筑基弟子聚齐在另一条法舟上。 每条法舟约莫坐了三十余名弟子,十条法舟腾空而起,倏的一下,直上云霄,速度极快,带着众人向前而去。 魏玄德等人在前方飞遁,法舟紧随其后,其速竟不弱于金丹修士。 法舟很快飞出了洛云山脉,唐宁只见脚下山川、河流全都一闪而过。 他们所乘坐的法舟除了药草科几人外,剩下全是炼器科弟子,炼器科是个大科,约有百余人,非药草科可比。 “常师弟,唐师弟。”炼器科其中一人笑着和两人打了个招呼:“这次咱们两科同坐一条法舟上,也算缘分,届时若遇魔宗弟子还得齐心协力啊!” 这人名叫周潜,在宗门内年轻一辈修士中甚是知名,因其炼器水平精湛,不少炼气弟子都找他帮忙炼制法器。 唐宁这些年帮着方丽婷“做事”,也认识了一些“名人”,尤其是内务院各科室有名望的人,不少都打过交道。 “那是自然,自然。”常剑忙点头瓮声道 “周师兄,你是咱们宗内的知名人士,见多识广,且炼器水平精湛,可知这法舟是什么来头,何以遁速如此之快,携这么多人,其速竟不下于金丹修士。”唐宁开口问道 “呵,可不敢提什么知名人士。”周潜满面笑容道,显然对这些话很是受用:“不过这法舟我确实知晓一些,此舟名为极光舟,是一种运输类的功能型法宝,遁速极快,且防御能力强,金丹修士之下的攻击,都难以对它造成毁灭性伤害,你看这四周流转的符文,这种符文结构非常复杂,至少有十几种不同符文种类,空间结构是多层次复式的,唯一的缺点是没什么攻击力。” “啊!原来是法宝啊!难怪遁速如此之快,几不下于金丹修士。”唐宁惊叹道:“不知这法舟是咱们宗门何人所炼制?” “咱们宗门可没人有这本事能炼制出这等法宝,这是宗门花高价从外面买的。”另一人笑道 “这东西一定很贵吧!”郭悠感慨道 “反正是你难以想象的灵石数目。” “咦!那是我的故居。”突然,一人大声道 “这么高你还能看得见吗?” “当然了,我眼神好着呢!” 众人一路上闲聊着,仿若只是去游山玩水一般。 法舟到了一处山顶停了下来,众人不解其意,还以为已经到了魔宗地盘,个个停止了交谈,气氛一下沉重起来。 等了许久,天边出现数条流光溢彩的法舟,眨眼之间,便到了众人眼前,原来是水云宗的弟子。 这下众人可高兴了,盖因水云宗出了名的美女众多,玄门三宗,乾易宗男修士与女修士比例最为失衡,一千多名弟子只有百余名女弟子。 而水云宗一向阴盛阳衰,女弟子众多,且容貌不俗,究其原因,可能是水云宗的大本营在齐国,而齐国一向盛产美人。 第四十五章 非妖 “你们看,看,左对面那条法舟上中间的那长发女子,肤似白雪,眼若圆月,如花美眷,真是个美人儿。”一人小声说道 “那个也不错,眉如弯月,樱桃小嘴儿,身材婀娜,小家碧玉。”众人纷纷对着水云宗女弟子品头论足 “你们都什么眼光,看那个,可真是倾国倾城的绝代尤物。”一人说道,众人齐齐看去,一时之间尽数呆住 唐宁也转头望去,只见那法舟之上,一美少妇盈盈而坐,纵使她身边美女如云,姿色不俗,此刻众人眼中却只有她一人,所有目光皆聚集在她身上。 那美少妇身材高挑,肤如玉脂,体态丰腴,身着白色轻纱长裙,一双水汪汪勾人心魄的桃花眼,酥胸饱满,盈盈一握的柳腰,还有那雪白修长的脖颈,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她笑语盈盈,眉眼之间满是春意。 不少弟子都看呆了,那美少妇回头一望,芊芊玉指轻掩唇瓣,百媚丛生。 只这一笑,更是让众人癫狂,面红耳赤,只恨不得走上去将她身上那薄裙撕碎。 定力不足者口角痴痴流痰却浑然不觉。 魏玄德看着门下弟子的诸般丑态实在忍不下去,冷哼一声。 众人原本口干舌燥,身体发热,一闻此声,只觉全身如坠冰窟,瞬间醒悟过来,急忙掩饰丑态,一个个收回心神,偷偷擦掉嘴边的口水,但又忍不住偷偷看过去,只是再无刚才那般肆无忌惮。 水云宗掌门宋明义此刻满脸笑容,心中宽慰,新港玄门三宗守望相助,互相扶持不假,但偷偷摸摸明争暗斗也是真,见乾易宗众弟子丑态百出,还逼的魏玄德出手解围,他甚是开心。 “她就是贵宗前些年收入山门的那位银狐族非妖么?果然天赋异禀,不仅天生媚骨,幻术竟如此强大,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竟使我宗弟子堕入幻境而毫无察觉,银狐一族魅幻之术果真名不虚传。”魏玄德开口道,说话之间动用灵力,声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自是提醒众人。 刚才众人丑态百出,自不是被美色所惑,而是堕入幻境,在幻境之中早与那美少妇颠鸾倒凤,行夫妻之乐。 众人听闻此言如梦方醒,偷偷朝她望去,那美少妇掩唇轻笑,声音细软轻绵,极是娇媚,使一些心志不坚者几又堕幻境,只恨不得现在就将这娇娃压在身下。 “雕虫小技,何值一提。”宋明义笑道 两人交谈之间,极目处又出现数艘法舟,却是青阳宗到了,三宗约定再此汇合 三宗宗主商议着待会儿如何排兵布阵,那青阳宗也是个男女修士失衡的宗派,见了水云宗美人儿一个个移不开眼,不一会儿,许多人便被那美少妇吸引,露出痴态,丑态,和乾易宗弟子如出一辙。 乾易宗这边也只是一个个笑看他们出丑,并不出言提醒,直到青阳宗金丹修士发现不对,将他们从幻境中惊醒过来。 “周师兄,你可知掌门所说的非妖是何意?何谓非妖?”唐宁这艘法舟上有人问道 “非妖即是半妖,是人族与妖族结合的产物,样貌是人,血统是妖,非妖历来不受人妖两族待见,未曾想这水云宗竟将非妖收入门下。”周潜说道 “管它非妖不非妖,要是我能和这人儿痴绵一番,才不管那许多。” “就你?刚才哈喇都流到地上了,人还能看的上你?我看周师兄还差不多,一表人才,修为出众,周师兄,不若你上去问问她的名字?打个招呼,或许能成一段姻缘也未可知。”有人说道 众人轰然叫好,纷纷怂恿其前去。 “你们谁想要和她结识就自己去,别蛊惑我,想拿我当枪使,让你们看笑话。”周潜笑道,心里却有些心猿意马。 不一会儿,三宗宗主商议完毕,一声令下,二十余艘法舟腾空而起,破禁而去 一路上众人谈论最多的就是水云宗的女弟子,当然银狐族的非妖是重点谈论对象,法舟行进了两个时辰后在一条浓雾弥漫的山脉前停了下来。 “看来傀尸宗亦有所准备,整条山脉都被阵法笼罩,苗道友,咱们这里属你最精通阵法,依你之见,这是什么阵法。”魏玄德问道 “这云山雾绕的一时也难以断定,但能覆盖这么大的范围我想多半是幻术类阵法,不会具备太强的攻击力,目的是为了掩盖其老巢确切位置。”一名水云宗女修士开口道 “不管什么阵法,我们都要进去探它一探。”青阳宗宗主汪絮泉道 众人乘着法舟冲入浓雾弥漫的山脉之中,进去之后到处都是浓雾,众人即使耳清目明,依然看不清一丈之外。 “此乃一气三元阵,不具攻击和防御力,专用于隐匿之阵。”苗婉君开口道:“众弟子先下法舟,半空中视野受阻,目标太大,容易被袭击。” 法舟降落于地,众人连忙从法舟上下来,围成一团。 “可有妙法能破此阵?”宋明义问道 “一气三元阵有一处中枢,三十三个阵眼,阵枢至少需金丹期修士压阵,才能催动阵法,三十三个阵眼都需筑基修士压阵,我们只需破除一处阵眼,就能知道阵法的灵气来源,从而找到阵法中枢,只是这阵覆盖范围太大,要想找到阵眼也绝非仓促之间可行。”苗婉君说道 不少弟子纷纷结印,或用清风术将浓雾吹散,或用火球术将雾气蒸发,但雾气很快又凝聚上来。 魏德玄全身金光大绽:“众弟子听令,以四人为一小队,三人围绕一人,居中一人负责清除浓雾,依次交替,徐徐前进。 众人清晰的看见魏德玄身影,听见他说的话,赶忙结成队列。 唐宁左面是关勋,右面是炼器科一弟子,三人围成环形,将常剑护在中央,常剑则不断施法将浓雾驱散。 啊?众人行进之中只听的一声大喊,随后轰的一声火光四起,几名弟子瞬间被火球淹没,众人一时惊慌,未敢前行。 “怎么回事?”汪絮泉开口问道 “符阵,傀尸宗摆下了火符阵,被几名弟子触发。” “这样下去不行,谁知道傀尸宗布下了多少陷阱,不如我们兵分三处,谁找到了傀尸宗宗门所在便发信号。”宋明义说道 “现在情况不明,尸傀宗既有准备,不知集合了多少人马,分兵行事极有可能被逐个击破。不如由我带一只精锐队伍前去探查,就算不能找到傀尸宗宗门,找到一处阵眼,破去这一气三元阵也是可以的。”汪絮泉道 “好。”魏德玄道 三人商议了一下,由汪絮泉带领五名金丹修士,二十名筑基修士向前探查。 众人继续前行,队伍之中不时传来惊呼声,或触发了符阵,或被傀儡攻击,那些傀儡埋伏于地底,树梢,密林间,让人防不胜防,好在走前面的都是筑基修士,没什么大的伤亡。 众人小心翼翼行进了约两柱香时间,后方突然一道遁光极速激射而来,彭的一声,一道丈粗的巨大红色光柱射向那道遁光。 一人掉落下来,马上有人迎了上去惊呼道:“彭师弟,你不是在宗门内吗?怎么跟过来了?” 魏德玄赶忙过去:“怎么回事?” 那彭姓弟子口吐鲜血,显然受了不小的伤,也不知道那红色光柱是何物,竟能能一击击伤筑基修士:“掌门,血骨门正率其门中精锐猛攻我山门,严师叔依托护山大阵与他们周旋,派我来告知你们。 “啊?”乾易宗几人一听面色大变,魏德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他终于明白,傀尸门这一气三元阵只是为了迷惑他们,为的是给血骨门攻打乾易宗拖延时间 “宋道友,情况紧急,我要带本宗弟子速回宗门,你带着两宗弟子在这接应汪道友他们,之后视情况自行决定去留。”魏德玄开口说道 “你们先去吧!”宋明义点头道 “乾易宗弟子听令,速回山门救援。”魏德玄大声言道。 众人急忙上了法舟,十艘法舟腾空而起,在空中又有三艘法舟被三道巨大红色光柱击中,唐宁所乘的法舟正好是其中之一,红色光柱击在法舟上,激起法舟上符文疯狂运转,法舟一阵晃动,那些符文顿时消散不少。 法舟冲出浓雾,众人心有余悸,一人问道:“这红色光柱究竟是什么东西,威力竟这么强大,之前一击将筑基修士击落,打在法舟上,竟差点将法舟打散,完全不知从何处发出的。” “应该是某种傀儡的攻击,傀尸宗善制傀儡,尤其是人形傀儡,这是他们的独门秘术,他们会将强大修士的尸体制成傀儡,修士生前越强大,制成的傀儡就越强,刚才那些傀儡应该是躲在某个暗处,他们的指令是专门攻击空中的目标,所以法舟被攻击。”另一人皱眉说道 第四十六章 玄光盾 众人乘法舟在后,魏玄德等人心急如焚,各施神通,全速遁行,早已不见了身影。 待众人回到宗门,哪里还见着魔宗弟子的影子,只有巨大的凹坑,被削平的山峰,烧成碳焦的林木,还有躺在血泊中的一些尸体,有乾易宗弟子的,也有魔宗弟子的。 众人下了法舟,回归各自原来的职位,唐宁这处药草园还好,因为有阵法禁制的关系,没有遭到损伤,可其他几处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不仅是药草科,丹药科、符箓科、炼器科等均有损失。 第二日,消息便传开了,原来,掌门带着众弟子走后没多久,魔宗血骨门就开始攻击宗门,乾易宗的护山大阵名叫玄天一法阵,全力开启连元婴修士一时半会儿都攻不下,这阵有四处阵法中枢,可留守宗门的只有两位金丹修士。 因此发挥不出这玄天一法阵的全部威力,在血骨门的疯狂猛攻下,大阵被攻破了一个角,严守一和姜明两位金丹修士率领留守弟子退入一清殿,利用一清殿的小型阵法禁制与魔宗周旋,一清殿乃乾易宗的根基所在,里面有一个庞大的聚灵阵,将整座洛云山脉灵气聚到宗门内。 其余次一级的重要据点也有人守卫,如丹药科的地火室,炼器科的材料室,禁秘科的研究室,情报科的情报室,密保科的档案室等等…… 在血骨门攻山门之初,严守一便派彭趋赶去通知魏玄德,只不过他一个筑基修士,遁速如何比的上极光舟,因此耽搁许久。 而等魏玄德等人回山门时,血骨门众人早已撤退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残桓断壁 ………… 乾易宗正殿,魏玄德颇有些焦头烂额,宗门内许多重要所在都被血骨门破坏,一时难以恢复,且护山大阵被攻破,阵法损坏不轻,急需找人来修缮,这可是乾易宗安身立命的东西,不能有丝毫马虎,可一想到那巨额的费用,他就脑壳疼 “此次我玄门三宗率精锐之众围剿尸傀宗,本想一举将他们歼灭,却无功而返,我宗门损失惨重,三位师弟,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罗清水道:“此次无功而返,盖因魔宗准备充足,占据了先机,打了我们一个出其不意,血骨门趁我宗门空虚,进攻山门,致使我们不得不火速回援,水云宗青阳宗见我等撤离,也相继撤离,我等倾精锐而出,却连尸傀宗虚实都未探得,还被血骨门攻破山门大肆破坏一番,着实可恨。” “毫无疑问玄门之中出了魔门细作,而且极有可能是金丹以上的高层修士。魔宗对我们的行动了若指掌,尸傀宗准备充足,我等一走,血骨门就攻击山门,若说巧合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具体行动时间只有金丹修士知晓,炼气弟子是临时召集的,筑基弟子也是提前半日通知,只是不知这个细作出在我们三宗哪一宗门。”史名随蹙眉道 彭万里道:“细作不一定是金丹修士,或许是哪位金丹修士走了风声,金丹修士是宗门的顶梁柱,投靠魔门他们能得到什么呢!” 罗清水道:“我们新港玄门三宗从不招收散修,宗门弟子都是自小便入山修行,怎么会混入魔门细作呢?且金丹修士无一不是在宗门修行了数百年者,玄门又势大,焉能投靠魔门。” 魏玄德叹道:“哎,此次宗门损失颇大,其余先放一边,彭师弟,宗门的财力你最清楚不过,劳你跑一趟,请个阵法大师来,将咱们这玄天一法阵修缮,这大阵是我们宗门安身立命之本,一日不修缮完备我始终不安,至于价格,你和他们多商量商量,念在同属玄门,我们又是小门小派,尽量少收些。” 一听此言彭万里也是叹了口气:“这种级别的阵法大师放在哪门哪派不是稀宝?咱们清海上的这些港岛恐怕还找不到这般人物,需得到青州内陆去请,给灵石人家还不一定乐意来,哪还有什么商量价格的余地。” 魏玄德顿时无语,良久悠悠道:“具体情况你自己掌握吧!除此还有一事,昨日我与水云、青阳二宗宗主见面,他们对秘境之事很上心,我想咱们宗门最近要休养生息,魔宗之事暂且放下,我意让门下弟子进入其间试炼一番。” 史名随道:“就让后辈精锐弟子进去试炼吧!这异界魔物不同于我们天元修士和妖族,在秘境之中随便一种低阶魔物比起炼气弟子都强上不少,若实力不济的弟子进去,只会白白送命。” “那好,我与水云、青阳二宗宗主商议一下,不日开放秘境。” ……… “听说了吗?宗门要开启试炼之地,届时所有炼气后期的弟子都要进去参与试炼,不仅咱们宗门,还有水云宗、青阳宗都是如此。” “这么大的事当然听说了,我还知道宗门弄了个积分制,可用积分换取奖励,我听人说奖励十分丰厚,有极品法器、各种符箓、各种法阵等等都可用积分换取。” “积分制是什么东西?怎么能获得积分?” “听说试炼之地中有不少异界的入侵魔物,每杀一只魔物就能获得一积分,杀的越多积分就越高。” “那如何能知道是你杀的呢?难道要把尸体也带上吗?” “每只魔物体内都有魔晶,就像妖兽体内的妖丹一样,将魔晶上交宗门就能获得积分,一颗魔晶一个积分。” 唐宁走在老孤峰上,听着旁边人议论着试炼之地的事儿,这几日关于试炼之地的消息已传遍了宗门,正如两人所言,宗门要开启一处试炼之地,并启动积分制,还拿出了许多奖品。 他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试炼之地,不仅是他,连方丽婷对此事也一无所知,还牵扯到什么异界魔物,又是三宗联合行动,奖励确实丰厚,但奖励越丰厚证明风险越大。 他本不想参合这事儿,但宗门要求无特殊情况的炼气后期弟子必须参与,他亦无可奈何,所以来了老孤峰,想买一件趁手的法器。 之前他一直是用紫金葫芦代步,不买法器是因为觉得用不着,反正都在宗门内,快一点慢一点也没关系,自从上次去参与围剿魔宗,这次又要参加试炼,感觉都是危险的事儿,没有件好的法器还真不行。 唐宁来到一个摊前,他识得那摊主乃是炼器科弟子,而他摊前也摆着数件法器,多是飞剑之类,还有大刀,长戟、大锤…… 唐宁随意拿起一把飞剑把玩着,将灵力注入进去,飞剑嗡嗡作响似要破空而去 “这位师弟,这可是上品的飞虹剑,咱们都是宗内弟子,我也不胡乱说话,一口价九百灵石,要不要?”摊主开口道 “有没有好一点的?”唐宁说道,这摊上摆的都是些中品上品法器,他既然决定要买,自然要买好一点的了,身上也还有些灵石 “哦?师弟想要更好的?”那摊主眼神一亮,假意皱眉道:“只是师弟你也知道,因为这几日宗门要开启试炼之地,大家不知其中凶险,都想买一把好的法器以防身,所以不少好的法器都有人预定了。我们炼器科虽然是炼制法器的,但也需颇费时日,咱们自己人,我也不掖着藏着,最近这几日,极品法器十分抢手,货很紧,这价格上嘛…” 唐宁笑了笑:“我知晓,只要东西合意,价格不成问题。” “好,师弟快人快语,通情达理,不知师弟需要什么类型的?” “最好是防御力强的吧!”唐宁道。 其实法器之道并非越强越好,主要在于修士自身,一件适合的法器才能发挥其最大威力。 打个比方:一个炼器五层的弟子使用一件极品法器威力可能还不如他使用一件中品或上品法器。 因他的修为不够,发挥不出极品法器的最大威能。可能方一出手体内灵力就被吸干了,发挥不出它的功效,而一件中品法器,却正好适合他发挥。 以唐宁炼气七层的修为,其实用上品法器正好,但他自恃体内绿色灵力和大五行转生术,故而极品法器也可一用。 那摊主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玄黑色的盾牌,灵力注入其间,盾牌速度变大,直到半人大小,摊主将盾牌立于唐宁面前,满脸笑容道:“师弟,此乃玄光盾,取乌极玄石而制造,由墨钢符文浇筑,复式结构链接,坚硬无比,乃防御法器中的极品,我试给你看。” 摊主双手结印:“空中出现几把金枪,纷纷击在黑盾上,只听一阵乒乒乓乓之声,金枪消散,而黑盾上一丝刮痕也无。” “怎么样?”摊主自豪道 唐宁看着那半人大的玄黑盾牌,盾牌表面有着漆墨一般的道纹,手摸上去,竟光滑如玉,刚才的金枪攻击确实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唐宁点了点头:“就这个吧!多少灵石。” 摊主笑了,露出一口白牙:“一口价,二千五百灵石” 第四十七章 试炼之地 唐宁皱了皱眉,二千五百灵石,哪怕是极品法器也着实多了些。 那摊主见他犹豫模样赶忙说道:“师弟,这防御类的法器炼制起来本就繁琐,市场上价格一般都高于其他类型法器,更何况又是这个时期,你信不信,你今日不买明日就没的了,二千五百灵石虽然不少,可谁知道那试炼之地是个什么情况,这玄光盾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 唐宁没多说什么,从储物袋中拿出二十五颗中品灵石交给他,那摊主数了数,满脸笑容的收入囊中,一脸奸相。 买下玄光盾唐宁又买了各类符箓少许,回到药草园,盘坐于竹屋,继续修炼起大五行转生术来。 日子过的飞快,关于试炼之地的传言也越来越多. 这一日,唐宁正在药草园内练习着五行遁法,他原本白皙的脸庞一下变得蜡黄,随即整个人消失遁入地下,而后在另一处地面钻出。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遁入地下后,周围全是黄土白石,而他自己也放佛化成了那些黄土白石,在里面行动丝毫不受影响,如鱼游水一般。不得不说,这五行遁法当真玄妙。 唐宁面带喜色,这土遁术总算是成了,如此进入试炼之地也算多了分保障,哪怕遇到什么危险,纵不敌,亦可逃遁。 他正暗自欢喜间,储物袋的阵盘突然一阵晃动,拿出来一看,只见一张黄色符箓漂了进来,他操控着阵盘将符箓摄到手上,神识探入其间。 是方丽婷传话,让他去议事厅。 他出了药草园,来到议事厅,常剑、郭悠、旬楷、关勋都已经在了,他又是最后一个到的,和几人打了招呼,没一会儿,方丽婷来了。 “想必你们都听说了,关于开启试炼之地的事,方才院里下了正式通知。要求无特殊情况的炼气后期弟子都要参加试炼,试炼之地中有各种异界魔物,你们的任务就是将那些魔物清缴干净,每一颗魔晶值一个积分,可用积分换取宗门奖励,届时还有水云、青阳二宗弟子和你们一道,试炼之地在三日后开启。” “那试炼之地的魔物实力如何。”常剑蹙着眉瓮声问道,别看他五大三粗的,性子却极是谨慎,第一次时间想到的就是敌我实力差距 方丽婷道:“那魔物是异界产物,通过空间裂缝进入试炼之地,很难用我们的修行体系评判它们的实力,但你们应该能应付,不然宗门不会让你们去。” “我们要在试炼之地待上多久?”关勋问道。 “试炼之期为一个月,一个月后,宗门会接引你们回来。。” 唐宁问道:“那些异界魔物通过空间裂缝进入试炼之地,那试炼之地是否本身就是一处独立空间?” “不错,试炼之地确实是另一处空间,和我们所处的并非一处天地,实际上试炼之地正是我们与异界连接的空间通道。” “那么会不会有陆陆续续的魔物支援过来?说不定它们支援的队伍会有更强的魔物。”唐宁继续问道 “不会,它们要通过空间裂缝来到试炼之地非常艰难,需要找到稳定的空间节点,而且受到天地力量的压制,所谓我的蜜糖,彼之砒霜,天地间的灵力对我们来说是修行至关重要的瑰宝,于他们却是剧毒之物,它们要想通过空间裂缝进入此间,所付出代价十分巨大,所以都是批次量入侵。” “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就各自回去准备吧!我提醒你们,不要掉以轻心,进入试炼之地后全靠你们自己,以你们的修为就不要去争什么魔晶了,尽量和别人抱团,保住小命最要紧。”方丽婷道 众人口中称是,离开议事厅各回各的药草园。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试炼之地就于今日开启,唐宁脚踏着玄光盾来到药草园议事厅,没一会儿,几人都到齐了,方丽婷领着众人来到乾易宗后山。 这座山名字就叫后山,位于乾易宗主峰之后,平时整座山峰被大阵所笼罩,闲人不得入内,现今众人总算明白为何不准闲人踏入了。 此刻后山中成群结队、熙熙攘攘有百余号人,唐宁几人随便找了个地方落脚,方丽婷上前和一位男子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离开了。 没多久,几艘法舟破空而来,是青阳宗的弟子到了,这青阳宗弟子服饰也是一袭长衫青衣,两团白云游来游去。 何以区别青阳宗弟子和乾易宗弟子?很简单,肉眼凡胎自然瞧不出区别,但经过蜕凡的修士一眼就能知晓,青阳宗弟子青衣上那两团白云实际是青阳两字,而乾易宗青衣上两团白云是乾易二字。 又过一会儿,水云宗弟子也到了。 水云宗弟子一来,这山上可就热闹了。 趁着师门长辈还未道,不少自命不凡的男子或主动或遭人怂恿,带着一副和煦的笑容上前与其中意的女弟子攀谈。 而这其中最让人瞩目的就是上次使众人一见难忘的银狐族非妖了,她身边围满了男子,而那美少妇笑语盈盈的答话,似乎与众人相谈甚欢,如此一来,吸引了更多男弟子涌过去。 那美少妇着实魅力惊人。眉似柳叶,眼角含春。让人移不开双目。 不多时,便有两个男子因她吵了起来,那二人都欲在她面前表现自己,话里话外似有似无提及自己的天赋成就家世,皆想压对方一筹,故此发生口角。 那二人一人是乾易宗弟子,一人青阳宗弟子,两人争吵得到同门的支持,眼看要愈闹愈大,几道金光从天边激射而来,一闪就到了眼前,三宗掌门到了。 众弟子赶忙退开。 “今日,我玄门三宗弟子进入试炼之地,当齐心剿魔,扬玄门之威,我等亦准备了诸多奖励之物,在此,我宣布,今后三宗除魔行动会定期举行。”魏玄得说道,大手一挥:“试炼之地,开启。” 他身后五名金丹修士化作五道金光落于山峰五个角落,五人手结各种法印,倏然之间,天地变色,原先晴空万里,现而阴云密布,狂风大作。 众人头顶黑云涌动,像要吞噬天地一般,狂风愈来愈强,吹得人睁不开眼,继而电闪雷鸣,一道道粗大的雷电击下,好不骇人。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持续约莫半刻钟,五名修士一声大喝,五道灵力注于半空中,汇于一处。 那五名金丹修士盘地而坐,食指和中指并列,强大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从两指见注于半空中,五人虽分坐五个角落,灵力却灌注于一点。 众人头顶滚滚黑云,狂风愈发强大,都要将人吹的移步,粗壮闪电不停击下,人人皆心中不安,也不知这试炼之地是个什么所在,开启它竟引起这般异象。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五名金丹修士额头上微微有汗滴落下,显然心神耗费颇大,而他们灵力交汇的那个点却毫无动静。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五名金丹修士有的已面色潮红,急忙吞下一颗丹药,潮红之色才慢慢退去。 “开了,开了。”有人小声道,只见灵力汇聚半空的那个点慢慢撕裂开一个小口子,紧接着那小口子越来越大,众人惊奇不已,往那撕裂的口子里看去,什么也看不见,只觉深邃无比。 口子越撕越大,在一丈大小左右停止了撕裂的趋势。 “快些进去。”掌门魏德玄喝道。 众人不敢有违,纷纷进入,一进那口子人便不见了,想来是到了试炼之地。 唐宁和常剑、关勋、郭悠、荀楷一起前后依次进入,唐宁在常剑之后紧随其而后,踏入那道撕裂的口子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出现在一处密林中,身边哪还有常剑身影。 周围是一片参天巨木,每一颗都高达三四十丈,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绵延不绝 “常师兄?常师兄?”唐宁运转灵力扯开嗓子高喊了两声,却无半点回响,只有一群鸟儿吱吱喳喳的叫喊,想来是把它们给惊着了。 这个发现也不小,竟有鸟儿,他原本以为这试炼之地是一片死寂空间,看来这儿和自己所处的天地并无多大不同,一样生机盎然,只是没有开灵的存在而已。 唐宁拿出巴掌大的玄光盾,默念御物法决,注入灵力,玄光盾迅速涨成一人大小 唐宁脚踏着它缓缓升空,当务之急是和其他修士聚合一块,再图他计。 玄光盾升至半空,脚下一片郁郁葱葱,这密林也不知道有多大,竟一眼望不到头。 现在也不知什么情况,他寻了个方向,踏着玄光盾向前而去,希望能碰到别的修士,飞了半刻钟左右,还未飞出这密林范围。 唐宁正要停下观察之际,忽见左前方地面有一物激射而来,他定睛一看,竟是一把三叉戟,那戟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他人出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诸多妙法,难以施展,急忙御着玄光盾下落,那三叉戟堪堪从他头顶划过,在空中一个回旋,回到主人手中。 第四十八章 缠斗 唐宁下落着地,只见不远处一魔物杵在那儿,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手持三叉戟而立。 看着唐宁,它咧嘴一笑,露出血口獠牙,甚是恐怖。唐宁紧盯着它,不敢大意,体内绿色灵力流转,大五行转生术运行,全身一阵青、一阵白、一阵黄、一阵赤,一阵黑不断变化。 秋风略过,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几片树叶落下,那魔物动了,身形一晃,人已到唐宁面前,三叉戟明明晃晃朝他刺下,快若闪电。 唐宁面色大变,这魔物不知何物,身形竟如此之快,他几乎没看清其动作,五丈距离瞬间就到他面前,三叉戟已朝他刺来。 来不及结印,唐宁心神一动,玄光盾化作一丈大小立在他身前,咔擦一声,三叉戟击在玄光盾上,直接刺入盾牌之中,卡在里面。 唐宁心下大骇,开什么玩笑,这玄光盾乃极品防御法器,防御力之强就算炼气十层修士一时也不能将其攻破,竟被这三叉戟一击就击破了。 那魔物可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将三叉戟从盾牌中抽出,又一戟击在同样位置上,直接将玄光盾击穿,唐宁在他抽出三叉戟之时就以跃开,双手结子亥丑午辰未寅戊印,他身边灵力迅速汇集余一处,随着结印完成,一只约莫六尺长的火凤凝于半空。 这正是火系高阶法术火凤术,唐宁自从修成大五行转生术后,再习诸般五行法术可谓如有神助,原本感觉晦涩难懂的术法奥义一看之后了然于胸,习起来简直易如反掌,粘手即来。 这火凤约六尺来长,鸿头鸡嘴,蛇颈鱼尾,栩栩如生。 “鸠。”火凤一声清鸣,朝着那巨口獠牙的魔物袭去。 那魔物两击将玄光盾击穿,见火凤袭来,又咧嘴一笑,也不见其动作,凭空一条水龙便出现,和火凤撞击在一起。两者相撞,水火相融,弥漫出一阵烟雾。 无需结印?和妖族一般天生神通吗?唐宁微一皱眉,嘴角又微微扬起,自己的火凤可没那么脆弱。 那魔物见水龙与火凤撞击后互相消融,弥起烟雾,正要动作,忽然四面八方若干小火凤朝它袭取去,那魔物仓促之间无法应对,只在周身结成一个水罩,将它罩住,若干小火凤相继撞在水罩上。 原来那火凤和水龙撞击后并未全部消融,而是四分五裂撞散一地,唐宁体内的绿色灵力生命力极强,撞散后的火凤仍然具备生命力,在他的神念引导下突然袭击魔物。 水罩挡住了大部分小火凤的袭击,但仍有少数透过水罩切切实实的击在了魔物身上,将它腹中击穿一个洞,绿色血液直流。 若是修士受此一击,不死也重伤,可那魔物却看不出伤的多重,任由绿色血液直流,伊伊啊啊大叫,说些唐宁听不懂的话语,显然十分愤怒 唐宁看着他伊伊啊啊的乱叫。突然觉得一阵寒气袭来,但见以那魔物脚下为始点,寒冰之气铺天盖地而来,一路冰冻住脚下的土壤和树木,眼见那寒冰之气就要覆盖到自己,唐宁往后一个纵跃,一跃两丈多高。 就在他跃起的瞬间,原先站立之处已结成了厚厚的冰层,寒气还在追赶着他,唐宁连续几个纵跃退后了五丈左右,那寒冰之气终于停下。 唐宁默默计算着距离,冰层覆盖了七丈,这应该是那魔物的极限了。 那魔物见唐宁脱离了寒冰之气的范围,身形一晃,手持三叉戟咿咿呀呀朝他冲来,唐宁飞速后退,双手结子亥丑午辰未寅戊印,此乃火系高阶法术火浪潮涌 魔物行动如风,手持利刃三叉戟,连玄光盾都经不住它两戟,决不能让它近身,只能依靠术法牵制它,寻找机会。 一人一魔相距十五丈,那魔物行动快如闪电,唐宁这次看清了它飞奔而来的身影,两人距离越拉越近,唐宁双手结印完全,灵力汇聚在他身前,形成一道高七八尺的火浪。 那火浪成型后,周边热浪滚滚,温度急速上升,火浪携泰山压顶之势朝着魔物扑去。那魔物未见惊慌之色,一道丈高的巨大冰墙迅速伫立在他面前 火浪扑在冰墙之上,犹如两个庞然大物扭打在一起,火浪冰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漫天烟雾生起。 烟雾笼罩周边一切,阻隔在两人面前,唐宁受视线所阻,看不见那魔物的身影,心觉不妙,一边后退一边结印,他料想那魔物不会放过他,说不定借着烟雾已向他杀来。 果然,那魔物倏然在半空出现,手持三叉戟向他刺来,唐宁耳边传来破空之声,往下一看,只见五条巨大的冰柱从下方向他袭来,每根冰柱有一丈长,尖锐无比 原来这魔物在冰墙与火浪碰撞消融的瞬间,利用烟雾掩住身形跃至高空,从上面攻他,而私下偷偷却凝成数根冰柱袭他下路。 唐宁心神一动,玄光盾护在身前,那些冰柱击在玄关盾上,每一击都将盾牌击的砰砰作响,却悉数被玄光盾牌挡住,这玄光盾虽然被三叉戟刺穿了大洞,但挡下冰柱还是没有问题的。 唐宁结印完成,几根粗壮的巨木破土而出,纵横交叉生长,将他身体一圈一圈环护其中,这是木系高阶法术木盾树,在他绿色灵力的施展下,威力何止倍增。 绿色灵力生命力极强,用在木系法术上可以说事倍功半。 七根粗壮的巨木纵横交错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木球,将唐宁护在其中,每一根巨木都有丈长,一尺粗,这个木盾的厚度达到七尺。 魔物从天而降,三叉戟狠狠的刺入球状木盾中,只听擦咔一声,三叉戟刺了进去,卡在里面,那魔物哇的一声大叫,三叉戟的戟尖竟慢慢变长,一下刺穿了木盾,戟尖扎进唐宁的臂膀中。 唐宁大惊失色,万没想到这么厚的木盾竟被一击刺穿,而这戟尖竟可以无限延长,魔物一声大喝,手中三叉戟猛的一挑,将唐宁整条臂膀硬生生切断。 那魔物收回三叉戟,又要一击刺下,唐宁趁它收回三叉戟时机,施展木遁之术离开了那个巨大木盾。 魔物一击下去,发现人不在里面,转头一看,唐宁在它身后不远,一只手捂着断臂 唐宁额头豆大汗珠滑落,此刻他体内绿色灵力疯狂运转,配合大五行转生术,断臂处以肉眼可见速度生出白骨血肉,很快一条臂膀便重新生出,只是这只“新臂”少了那青色长衫的遮掩,显得很不协调。 那魔物看着白骨血肉生出,眼睛瞪的老大,一时惊呃,竟任由他恢复如初,忘了攻击。待那臂膀长全后它才反应过来,身形一晃,眨眼间到了唐宁眼前,三叉戟随即刺下。 唐宁面如潮涌,生出一条臂膀体内灵力消耗极大,见它攻来,再不敢硬接这三叉戟的攻击,身体一缩,遁入地下,在离原地三十丈之外现出身影,先是一个脑袋钻出地表,而后脖颈、臂膀、整个人出来了。 那魔物一击被唐宁遁入地下逃走,又见他在另一处出现,显然不打算放过他,咿咿呀呀的向他冲去。 唐宁向后一跃两丈之远,双手结印,魔物冲向他,在两丈之前突然停了下来,只见地底两双粗壮的手臂紧紧抱住了它的双脚。 上当了。唐宁见此心中大喜,结印完成,以魔物为中心上下三丈,出现一个巨大漩涡,干旱的地面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沼泽,正拖着魔物往下沉去,而他自己却早已远远跳开,此乃土系高阶法术,地狱沼泽。 此术以唐宁现有修为全力运转,体内绿色灵力所能施展的范围也不过三丈左右,因此他只退后了两丈,在巨大漩涡化为沼泽之际跳开。 那两双环抱着它的双手乃是两张高阶法符,名黄巾力士符,唐宁在现身之际,于地底埋下了两张符,魔物向他冲过去时踩中并触发法符。 那魔物口中咿咿呀呀大叫不已,想要挣脱沼泽,但被黄巾力士死死的抱住他双脚,越陷越深。 唐宁不敢有丝毫大意,趁着魔物深陷沼泽,双手结戊午亥丑卯辰巳子印,随着他结印完成,一道丈高的巨大水浪凝成,朝着魔物冲击而去,乃水系高阶法术大波浪术。 魔物虽然双腿被缚,天赋神通仍在,它周身立马形成一个巨大的水形护阵,水浪打在水护阵上哗哗作响,悉数灌入沼泽之中,更加深了沼泽的深度。 魔物一点一点被拖入沼泽之中,眼见不能跃出沼泽,它便施展神通,以它为中心,寒冰之气蔓延开来,欲冻住地表,使身体不复下沉。 唐宁见此,双手结印,施展火鸟术,漫天百十只火鸟朝着魔物冲去,那魔物动弹不得,只能在周边结成水护盾,冰墙阻挡火鸟的攻击。 火鸟前仆后继扑了上去,这些火鸟生命力极强,撞上去四分五裂后又化作更小的火鸟攻击上去。 唐宁从储物袋内掏出一把符箓,什么火球符、金枪符,土爆符,水弹符,一股脑的全丢上去。 五光十色的术法瞬间爆裂开来,没一会儿就冲破了冰墙和水护盾的防御,纷纷击在魔物身上。 第四十九章 吸食 那魔物不甘的嚎叫一声,手中三叉戟奋力向唐宁掷去,被他遁入地下躲过,在地底穿行了一段距离,才慢慢现出身形,先是一颗脑袋钻出地面,见那三叉戟跌落于地,而那魔物已身首异处,身上多个透明大窟窿,整个脑袋血肉模糊,死的不能再死才彻底现出身形。 唐宁重重吐了一口气,此刻他面色白如薄纸,体内灵力已耗去十之八九,此次战斗他先后使用了数种高阶法术:火凤术、火浪潮涌、木盾术、大波浪术、火鸟术以及运转大五行转生术生成一条臂膀。 以他现今体内的灵力量最多使用十次的高阶术法,方才他急中生智埋下黄巾力士符箓算是最后一搏,若是那魔物未曾触发符箓,他就利用土遁术逃之夭夭,论战斗力他是及不上那魔物的,缠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进入试炼之地第一战,遇到的第一个魔物就如此强大,唐宁不禁忧心忡忡,他倚仗着绿色灵力和大五行转生术以及陷阱符箓才侥幸击杀此獠,不知别的弟子遇到该当如何,恐怕凶多吉少。 更重要的不知往后还会遇到什么厉害的魔物。 再看玄光盾,被刺穿了两个大洞不说,盾牌已出现撕裂痕迹,那三叉戟也不知是何材料炼制,竟如此锋锐,好似神兵一般,配合上那魔物鬼魅一般的身形,两者相得益彰,可谓恐怖。 唐宁走上前,欲要拿起那把三叉戟,此战他的玄光盾算是报废了,又用了诸多符箓,那可都是大把的灵石啊!只换得一颗魔晶着实血亏,好在有这三叉戟,算是弥补了损失。 他捡起三叉戟,手刚一触碰到,那三叉戟便化作一地齑粉,唐宁目瞪口呆,看着地上这一滩齑粉,还是那三叉戟的模型,风一吹,便随风散去 好一个狠辣的魔物,宁愿毁掉这一神兵利器,也不将其留给自己,唐宁咬牙切齿,痛恨不已,认定是那魔物动的手脚。 他却不知,那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的魔物乃是夜叉一族,手中三叉戟并非某种材料炼制,而是其血骨所化,自娘胎中便携带,是其共生之物,食其精血而成,与其说是一把武器,不若说是与他同生共长的兄弟。 人在戟在,人亡戟亦亡。夜叉一族天生精通水系冰系神通,身形矫健,行动如风,快若雷电,更有其共生之物三叉戟,在魔物之中亦大大有名,是这秘境之中最强的魔物之一,唐宁一来就遇上它,算是倒了大霉。 唐宁看着一地齑粉被风吹散,又看了看报废的玄光盾,一时间心如刀绞,意似油煎,长吁短叹不已。 好一会儿他来到魔物面前,看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心想那魔晶应在它身体之中。 他从未见过魔晶,也不知魔晶到底是何物,但料想应该和妖丹差不多。 唐宁用灵力包裹双手,以手作刀,划开魔物尸体,在其胸口前取出一个黑色的圆球。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魔晶了,他拿在手上把玩着,突然感觉身体内绿色灵力蠢蠢欲动,紧接着好似有一种什么东西钻入体内。 是吸食,绿色灵力在吸食这颗魔晶内的灵力,这魔晶是魔物所有灵力的来源,是其毕生灵力的结晶,绿色灵力平素吸收唐宁体内炼化的天地灵气壮大自己,没想到竟也能吸收魔物的魔晶。 只见那原本玄黑光亮的魔晶渐渐通透,好一会儿后,玄黑色光亮的魔晶变得透明无比。唐宁轻轻一碰,魔晶立时化作齑粉。 而他体内的绿色灵力吸收魔晶后不仅恢复如初,比原先似乎还增多了一些。 唐宁大喜,这绿色灵力也不知是何物,最初以他体内灵气为食,后来发现能够帮助植物生长,现在又能吸收魔物的魔晶壮大自己,古怪之极。 不管怎么说,这算是个新发现,照这样推断,体内的绿色灵力能吸收一切形式的灵气壮大自己,既如此,不如想法子多猎杀一些魔物,取其魔晶,看看效果。 他盘腿坐下,吃下一颗丹药恢复体内的灵力,这绿色灵力甚是霸道,若它自己将枯竭之时,它就会吸收普通灵力化作己用,可它从来不会反哺。 现在唐宁体内的绿色灵力占比约莫是体内普通灵力的五分之一,若是它的灵力量能达到和体内普通灵力一样的话,对自己会是非常强大的一个助力。 他以前就想过此事,但却没什么办法,一直以来都是靠吸食体内的普通灵气壮大绿色灵气,现在知道它可以吸收魔物的魔晶,其价值无异于发现一个新大陆。 本来他对这次试炼之地很抵触,特别是与那魔物一战后,现在嘛!他巴不得能在这里住下安家。 大半日后,体内的灵力已然恢复,唐宁站起来,虽说发现了个“新大陆”,他兴奋无比,可也不能贸贸然行动,这些魔物可不是闹着玩的,实力强大,别反成了它们的腹中餐。 最好还是能找到别的修士一起,联合行动击杀魔物,分取魔晶,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唐宁再不敢御空飞行,在空中目标太大,很容易被魔物盯上,因此施展土遁术小心翼翼向前而去。 此时,许多进入试炼地的弟子纷纷与魔物交上手。 …………… 峡谷之巅,一名身着乾易宗道服的男子与牛首马身蛇尾的魔物遇上,那魔物四脚踏着烈焰,嘴吐黑色云雾,朝着男子冲去。 男子大惊双手结印,三尺高的土墙平地而起,那魔物牛角一顶,土墙瞬间崩塌,男子向后一跃数丈,不料魔物更快,瞬间追上男子两只硕大的牛角将男子胸脏顶穿。 丛林深处,一名水云宗女弟子神色凝重,小心翼翼,正行走间,身旁一株艳丽的花骨朵突然绽开,犹如一张血盆大嘴直接将女子吞入。一阵咀嚼后吐出几根人骨,血盆大嘴合上后嗖的一下没入地底,随后一只巨大黑色青蛙钻出地面,那大青蛙身后拖着一根常常的尾巴,那花骨朵原来是它的舌头伪装而成。 黄土之间,一名青阳宗弟子正与一魔物激战,那魔物状似蜥蜴,身长一丈,头似乌龟,浑身上下覆盖着厚厚的鳞片,那弟子诸多法术打在魔物身上,均被鳞片挡住,丝毫未见效果。他面色一狠,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双手结印,那口鲜血于半空中爆裂开来,血色雾气弥漫,这弟子借着血色雾气飞速逃离而去。 绿草青青,浮云悠悠,一名身着乾易宗道服的男子悠然的躺在草地之上,双手交叉垫在脑后,一副懒散模样,看着天边云卷云舒,一头黑色巨狼朝他缓缓而来,此狼双目赤红,一身三首,那男子转头看了眼三首黑狼,又继续望着天边的云朵。 三首黑狼猛然朝他袭去,中间那狼首张开大口,一道丈粗的巨大火柱喷出,也未见那男子有何动作,人消失在原地,再一看他人已出现在三首黑狼上方。 “身化泰岳,猿魔压顶术。”那男子轻声道,整个人坐在三首黑狼身上,只听“嘭”的一声,三首黑狼高两丈的身躯直接被压垮,地上出现一个三丈深的凹坑,漫天尘土飞扬。 巨坑之下,那三首黑狼全身骨头尽碎,口吐鲜血,三只狼首无力的垂落,竟这样死了。 男子从三首黑狼上站起身,叹了口气,取出魔晶道:“哎,看来这里还不够清净。” 古木参天,白云深处。同样是一名乾易宗弟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那只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手持三叉戟的魔物,此刻,那魔物全身伤痕累累,鲜血直流,气喘吁吁。 它大叫一声冲着男子而去,两人相距三丈,身形一晃,便到了男子跟前,手持三叉戟刺去,那男子面色不变,身子微一倾斜躲过三叉戟,魔物手中三叉戟不停刺下,均被男子轻易躲开,那魔物身负重伤,坚持不住,身形越来越慢。 男子身形一动,人消失原地,在巨木的枝干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魔物自语道:“看来没有多大参考价值了啊!” 话音未落,男子出现在魔物身后,手掌之间雷电闪烁,魔物反应不慢,身后筑起一道冰墙,男子手掌之间雷球轻而易举的击穿冰墙,贯穿魔物心脏。 魔物应声倒下,体内雷弧嘶嘶作响。男子拿出玉简记下:面似蓝靛,发若珠砂,巨口獠牙手持三叉戟。身形快、攻击强、精通水、冰神通,身体强度一般。 刚记完准备拿起三叉戟,又见其化为齑粉,便继续记下:死后三叉戟消失。 杨柳依依,流水潺潺。溪涧之间一名全身金光绽放,手持着一根金枪,脚下是一只马身鸟翼,牛面蛇尾的尸体。 试炼之地,优胜劣汰,强者生存。没有了宗门的庇护,一切都显得那么残酷。 弱者成为魔物的盘中餐,活下来的就是日后各自宗门要重点培养的中坚力量。 第五十章 试炼(上) 唐宁施展土遁术一路走走停停,行进了半日,一个人影也未遇见,倒是在途中又碰上一只魔物,状似马而背生鸟翼,四蹄粗壮,高约一丈,那魔物从天而落,伏地休息,他远远看见,不知实力几何,但见其背有双翼,能够飞行,料想一旦动手,自己怕是吃亏不少,所以未敢招惹,遁地溜了。 这试炼之地不知多大,也不知有多少魔物,唐宁出了那处山脉,见天地广阔,心中思量。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有三种选项。 第一,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宗门开启回归之门。第二,与其他修士联合起来。第三,独自猎杀魔物。 这第一计太缓,且非长久之计,你不找那些魔物麻烦,那些魔物未必肯放过你。 第三计太险,自己只是个炼气七层的修士,哪怕倚仗着绿色灵力和大五行转生术,恐怕也非那些魔物对手,别的不说,单说那蓝面獠牙的魔物,自己就不是其敌手。 还是找到其他修士联合起来最好。 只是若是同其他修士一起,自己就无法吸食魔晶中灵力了,出去后魔晶又要上交宗门,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壮大绿色灵力的法子,就这样放弃了,实在可惜。 思来想去,唐宁还是决定找到其他修士一起,毕竟小命最要紧,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况且掌门也说了,日后会定期开启试炼之门,举行三宗除魔活动,待日后修为高了,实力强了,再单独猎杀魔物比现在冒险好得多 想通这点,他不再犹豫,施展起土遁术朝一个方向前行,一路上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一个时辰过去了,却是一个人也没遇到,这几百号人同时进入的,想找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他心中正抱怨,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再一看,只见一个全身毛茸茸的不知名魔物,缠住了他的双脚,正在往他身上盘旋,意图将他全身裹住。 唐宁大惊,他此刻正在地底,没想到受到此物袭击,急忙向地面而去,等人出了地面那魔物已经缠上了他双腿,唐宁双手结印,丈大的发球瞬间凝结而成,朝着魔物砸去。 火球砸在魔物软绵绵的身子上,那魔物吃痛,从他身上退了下去,再看唐宁双腿血肉已经那魔物啃食,只剩森森白骨。 他开始尚未察觉,此时一见双腿血肉全无,顿觉全身吃痛,好在那魔物退去后,血肉又重新生长出来。 那魔物身长六尺,全身软绵,似无骨脊,眼鼻全然不见,状似蚕虫。 先前一发火球术将那魔物打落,又钻回地中。 唐宁站在原地,等着那魔物出手,他屏气凝神,察觉着脚下土地之中有异动,猛然一跃。 他方一跃开,那只魔物就从地底下钻出,想再次缠上他身体,唐宁人在半空尚未落地,双手结印,几只粗壮的巨木破土而出,纵横交错,将魔物软绵绵的身体固定在交叉的巨木中,正是木系的高阶法术木缚术。 那魔物六尺长的身体被死死卡在交叉的巨木中,它一张嘴,一股黄色的粘液朝着唐宁直射而来,速度极快。唐宁刚落地,躲闪不及,腹部被这股粘液击中,血肉迅速消融,这粘液不知何物,有着极强的腐蚀性,方才双腿血肉应当就是被这粘液腐蚀掉的。 好在唐宁身具强大的自愈力,腹部血肉一边消融一边生长,看上去诡异无比,再看那魔物,快要脱困而出了,刚才那一道粘液有不少喷洒在巨木上,丈粗的巨木以极快速度腐蚀,虽然这些巨木有再生能力,但显然比不上腐蚀的速度。 唐宁自然不会任由放它逃离,手中结成火凤印,火凤凝结而成,清鸣一声,朝着魔物冲去,魔物口吐一道粘液击在火凤身上,丝毫未见功效,火凤撞击在魔物身上,瞬间魔物身体被大火湮灭,没一会儿,就烧成了灰烬,连巨木一块也被烧成了木炭,只剩下一颗玄黑亮泽的魔晶。 唐宁走过去将魔晶拿起,这蚕虫状的魔物比起那手持三叉戟的魔物无论神通还是战力都要弱太多,只是伏于地底,偷袭伤人,修士一时不慎,或被其袭杀,唐宁不就是被它缠住了双腿,若不是倚仗自愈力,恐已成它腹中餐。 看来这地底也不见得安全,真是处处危机,唐宁心想道。 体内绿色灵力正在吸食魔晶中的灵力,半个时辰后,玄黑亮泽的魔晶已成透明状,化作一地齑粉。 感受到体内绿色灵力在吸食魔晶后壮大少许,他露出满意的笑容,遁入地下,往前行去,虽然这地底也有危险,但总比地面上的危险小一些,能遁地的魔物应该还是少数的。 且就算再遇上方才那魔物,自己也并不惧它,那魔物无非倚仗一手黄色粘液的极强腐蚀性,自己的绿色灵力及大五行转生术正好克制它的腐蚀。 行进了一段距离,忽闻地面上有打斗之声,他心下一动,慢慢靠近,并不急于现身,找到一岩石后面藏住身影,偷偷钻出脑袋,观察形势。 只见一人一魔缠斗在一块,那人虎背熊腰,身高近九尺,一身蛮肉,满脸凶恶,手臂比一般人大腿还要粗,身着水云宗道服,唐宁看着心下一惊,这人长的未免太骇人了,那雄壮的体魄,几乎脱离人的范畴了。 再看那魔,反而更像人,只是长了一张马面,马首人身,手持一根铁锁。 一人一魔也不知斗了多久,此时两者战斗显然到了白热化阶段,那魔物手持铁锁不断挥舞,打在水云宗弟子身上,却只是擦出些火花,传出金石相击之声。 那水云宗弟子身体仿若石铁铸成,并不管石锁的攻击,一味向魔物逼近,那魔物似乎惧怕其近身,不断后退,一根铁锁随意变化长短,铁锁击在水云宗弟子身上只是佯攻,实则欲用铁锁捆住他 那水云宗弟子显然知道魔物的想法,任由铁锁攻击,只是那铁锁一旦要缠上他身体,他就立即抽身,一人一魔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你退我进。 唐宁在旁边算是看明白了,那水云宗弟子不知习得什么功法,一身横肉无惧刀枪攻击,力大无穷,意欲与那魔物肉搏,而那魔物手中铁锁也颇为玄妙,不仅能随心变化,似乎还有其它功效,一直想锁住水云宗弟子,一人一魔各有所忌,一时僵住。 至于二者为何不用神通法术,可能之前交手过,知道对其无效吧! 他遁入地下,偷摸来到魔物身旁,伺机动手。 此刻那水云宗弟子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在唐宁眼中,两者斗了个旗鼓相当,只有他自己知道,实际上他已落入了下风,而且想不到破局之法。 他修炼的功法名叫大明王不动磐石术,是一种专注肉身的修炼功法,水云宗专门为他量身选择的,确实适合他特殊的体质,练至现在,已有小成。 身体不惧刀枪斧钺,水火金石。可这马首人身的魔物却是古怪的很,不但无惧他的大明王吼,而且手上的铁锁十分克制他的功法。 铁锁对他的肉身起不到任何伤害作用,但每次打在身上他都感觉到自己泥丸宫神识海震荡不已,这铁锁竟然能直接攻击他的神识。 他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沉重,精神有些恍惚,动作也越来越慢,他空有一身气力却使不出来,每次他逼近魔物,那魔物就欲用铁锁将他全身捆住。 他不敢让铁锁缠住自己,这铁锁甚是古怪,若是缠住全身,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每次铁锁一缠上他,他都靠自己蛮力挣脱。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得想个办法走脱,他心中已有逃离之意。 铁锁不断鞭打在他身上,神识不断被攻击,他脑袋疼痛,觉得身体越发沉重,眼神都有些不太清楚了,有时眼前甚至会出现铁锁的残影。 铁锁再一次缠上他的腰身,向他上身缠去,他一身大喝,整个身体又粗壮几分,全身发力挣脱了铁锁,向后退去。 他正要举手挡住铁锁的攻击,未想那魔物并未向他攻来,他定睛看去。 只见那魔物身边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样貌清秀男子,身着乾易宗道服,而那魔物全身被粗壮的巨木纵横捆住,那些巨木每一根都有一丈长,一尺来粗,将那魔物一圈又一圈死死缠绕。 那魔物怪叫一声,手中铁锁击在缠绕他身上的巨木上,一击下去并未击穿巨木,而缠绕它身上的巨木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那清秀男子手中迅速结印,数以百计的火鸟纷纷攻向魔物,瞬间一片火海。 不用说,此人自是唐宁,他一直埋伏在魔物身边,见魔物铁锁缠住那壮汉,心神皆在其上,手中又没了武器。便果断出手,用木缚术困住魔物。 随即一个火鸟术将其化为灰烬,连同那些巨木一起。 此刻地上只有一地焦炭和一具残缺的焦尸,至于那铁锁与三叉戟一般同样化成了齑粉。 第五十一章 试炼(中) 那水云宗大个子跨着大步走来,拱手道,声如钟鼓:“多谢道友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在下水云宗弟子于飞熊,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唐宁看着这个足足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大汉,山丘一般魁梧的身躯,一身蛮肉似要破衣而出,心道:熊倒是不差,还飞熊…… “在下乾易宗唐宁,道友言过了,唐某纵使不出手,那魔物也耐你不何。”唐宁拱手笑道 “道友不知,那魔物铁锁甚是古怪,能直接攻击人的识海,不瞒道友,其实我已是强弩之末,道友若不出手,不出半柱香功夫,我就要死于其手。” “哦?这我却是不知,那铁锁竟能直接攻击人的神识?唐某从此地路过,见道友与那魔物缠斗,因而遁入地下,埋伏于魔物身侧良久,见那魔物全心对付道友,没有防备,才出手袭杀。” 唐宁说道走过去将那魔物焦尸开膛破肚,取出魔晶,从储物袋中拿出二十颗灵石递给他道:“这魔物虽是我杀的,只是乘其不备而已。这魔晶于我有用,但不知其价值几何,些许灵石,望不弃收下。“ 于飞熊连连摆手道:“道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焉能不报恩而受禄,莫要再说此言,不然在下实在无颜相对。” 唐宁见他如此也不做作,将灵石收回:“那唐某就收下了。” “道兄法术精深,在下佩服之至,只是有一事不明,望道兄赐教,刚才道兄施展木系术法将魔物困住,魔物铁锁击巨木,何以巨木能再生?在下也曾见过门内师兄弟施展木系法术,却从未见过,也未听闻术法施展后有再生之功效。”于飞熊蹙着浓眉不解问道 一听此言唐宁心下一惊,对啊!自己一直都没想过这个问题该如何和别人解释,自己通过体内绿色灵力施展的术法生命力极强,火凤火鸟等都是如此,特别是作用于木系法术上,效果更是显而易见。 在他心中这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之事。 可忘了这在别人眼里会是何等诧异 唐宁心中讶异,面上却不动声色:“这是唐某修炼特殊功法所致。” 他记得藏书阁那日欧阳冶曾说,大五行转生术只是理论上可行,并无人练成,现如今他是唯一练成此术的人,为今之计只能把一切推到术法上,绿色灵力的事是一定要保密的 “哦。”于飞熊点了点头:“想必一定是十分玄妙的术法。” 在修行界,盘问别人的隐私是大忌,因此他没有问是何术法 “此地危险重重,既有缘相遇,不若同道而行,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唐宁开口道,他只是个炼气七层修士,而于飞熊也不过炼气八层修为,这试炼之地不知有多少强大的魔物,实力不济者当然最好抱成一团,方能保命 于飞熊忙点头道:“在下正有此意,蒙道兄不弃,你我同行,若遇魔物,两人总比一人强,最好能多找些人一起,这样无论是猎杀魔物还是自保,都多几分保障,只是现在我灵力损耗不少,需静养一番才能行动。” “那我为道友护法。” “多谢道兄”于飞熊盘地而坐,吞下一颗丹药,开始闭目修行,恢复体内灵力 唐宁跃上一大树枝头,背对着他,拿出魔晶,体内绿色灵力运转吸食魔晶内灵力,半个时辰后,魔晶化作一滩齑粉,手一扬,随风散去。 许久,于飞熊睁开眼,体内灵力已恢复如初,两人商议了一下,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乘风万里,雷御九霄。无人踏足的山峰,姹紫嫣红开遍。 其间狂风大作,雷光闪动。一名身着乾易宗道服的男子手掌轻轻一辉,将一魔物的脑袋削下,随即拿出玉简记下:状如马白身黑尾,头生三角,色白赤青,虎牙爪,能御雷、火、土三属性神通。 “既然不准备动手,又跟了那么久,该收集的情报也收集的差不多了吧!请道友现身一见。”男子将玉简收下,看着前方淡淡道 此刻他前方除了几株野草野花外空无一物,男子话说完见无人应答,全身雷光大放,雷弧不断跳跃。 “呵呵呵。”几声阴沉的轻笑声传来,男子前方十丈处慢慢现出一人身影,身着青阳宗道服,此人面色异常苍白,身形清瘦,似乎重病缠身的模样,鹰目薄唇,目光阴沉,轻咳了两声笑道:“咳咳,果然被看穿了啊!还以为是诈我呢!” “阁下跟了我一日,有何指教?”乾易宗男子说道 “咳咳,没有,只是有些好奇而已,乾易宗数千年都未见的天才,身具风雷二灵根,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强。”男子开口道,声音柔弱,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身具风雷二灵根,乾易宗上上下下只有一人,号称乾易宗四千八百年未有过的天才,掌门魏德玄之徒,庄心乾。 “要试试吗?” 对面男子闻此言,原本有些佝偻的身体渐渐挺直,双目精光大放,战意逼人,微风佛过,那男子轻咳了两声,眼中精光慢慢消失:“咳咳,不,算了,还不是时候,若不全力施为,你我之间难分胜负,若殊死相博,有一人倒在这里,实在太可惜。” 他话音未落,人倏然一下消失,庄心乾眼神一凝,那男子已出现在他身后,最后一“惜”字清晰从耳侧传来。 “虚空碎步,青阳宗姬无我。”庄心乾头也不回道:“没想到你也会来,你不是一向只对禁忌之术有兴趣吗?听闻你为了研究禁术,偷入藏经阁被禁足。” 姬无我笑了笑:“那些老家伙都太顽固了啊!有那么多好的功法不去解析研究,每日故步自封,管中窥豹可见一斑,玄门大宗都像他们一样,难怪日益消弱,庄兄,你不认为新港对于你我来说实在太小了吗?” 庄心乾默然不语。 姬无我道:“现今天下纷纷攘攘,妖魔气势大振,多大的天下啊,正是你我扬名之时,难道你愿意困守这弹丸之地,和那些老家伙一样每日为了那点俗物杂事,蝇头小利,熬到两鬓斑白?” “你要说什么?” “以后再说吧!下次再见面你我应该都是筑基修士了,届时还请庄兄赐教。”姬无命人影一闪已在十丈外,又一闪出了十丈,几下闪动人消失在视野中 红枫银杏,郎才女貌。周一文手中三尺长剑迎风而涨,瞬间变成一把三丈长的巨剑,巨剑红光大放,携破竹之势斩下,剑未落,剑势已环绕周边,吹的树叶呜呜作响。 那魔物一声大叫,双手举顶,生生托住了巨剑,周一文见此冷笑一声,掐了一个手诀,巨剑红光更盛,耀的人几乎睁不开眼,那魔物呜咽一声,双腿已陷入地下数尺,终顶不住巨剑之势力,被斩成两半。 周一文心中得意,看了眼不远处体态丰腴的美少妇,那不堪一握的柳腰,肤如玉脂的脖颈,望穿秋水的双眼,眉眼之间尽显春色,正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 周一文不禁觉得身体发热,口干舌燥,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他暗暗吞了吞口水,定了定心神,走向前将魔物体内魔晶取出,来到那美少妇身旁 走的近了,闻着她身子散发的幽香,周一文更是觉得是上天眷顾自己,自从上次围剿魔宗见她之后,他惊为天人,日思夜想,恨不得日日将这妙人儿压在身下肆虐,未曾想这么快又见面,还是在这试炼之地。 当他看见她时,他就知道,是天意,是天意让自己得到她。 不然何以这么多人,偏偏自己单独遇见,正好一只魔物出现,他奋勇而出,斩杀魔物,一展英姿。 或许真要感谢这只及时出现的魔物,能让自己得偿所愿,他心中想道 “南宫师妹,这是那魔物的魔晶。”周一围将魔晶递给眼前朝思暮想的美人儿,在乾易宗后山试炼之地未开启时,他就与她攀谈过,得知她名字南宫霏月 “这魔物全凭师兄之力斩杀,未曾谢师兄解围,怎么反将魔晶交给我。”南宫霏月笑语盈盈,声音软绵无力,好似就在你耳边轻语 “这魔物虽是我斩杀,却是师妹先看见,先来后到,理应属师妹,你我同属玄门,我不过是出手相助而已。”周一文一脸正色道 “那多谢师兄了。”南宫霏月接过魔晶,笑面如花,芊芊玉手划过他的手心,就像在他心口饶痒痒一般 周一文看着这美人儿娇媚的模样,薄纱裙下玉腿若隐若现,心窝好像有虫蚁爬一般,恨不得此时冲过去将她就地正法。 他看了眼四周,突然心生一计道:“南宫师妹,此地险恶,你我既有缘相遇,一道而行,共同斩杀魔物可好?” “一切依师兄之言,还望师兄一路上多多周全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