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眼万年 公元585年,朔州鄯阳,随着一声大叫,一妇人撒手人寰,与此同时,一婴孩哇哇落地,稳婆高兴的大叫: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随即走出对门外的大汉道:“唉,自古妇人生产鬼门关,可怜夫人没熬过去,尉家主节哀。”大汉掀开棉布一看:只见婴孩面如黑炭,五官勉强尚能识辨,不尤心一沉,狠下心来对旁边的道士说道:“无量大师,孩子就交给您了,劳烦您把他送的远远的。”大师蹙眉道:“施主请放心,老衲定不负卿。”再说这无量大师途径此地,只见朔州上空紫云笼罩,自古紫云乃真龙天子出世之详照,而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天色忽明忽暗,恐有不详,方打听得知:东南方尉家娘子身怀六甲,来西街请了稳婆。遂来此,对尉家家主说道:“此子恐有不详,天降异像,日后怕是祸国殃民,天煞孤星。需远离此地,精心将养,方能免此祸端。”尉家主见此子面如黑炭,又天降异像,便信以为真。无量大师抱着婴孩日夜兼程,行至一湍急河畔,诵经欲弃之。却被一猎户阻挠,大喝道:“此乃婴孩,尔为参佛悟道之人,何故下此毒手?”无量大师道:“一介莽夫,何知也?此子不详。”猎户怒,从大师手中夺走此婴道:“吾虽不智,吾却知尔欲草菅人命,可敢于吾行至官府乎?”无量大师竖眉怒:“莽夫,莽夫,简直有辱斯文。”甩襟去。此后,猎户见其襁褓中的字,托人打听得知,字为:尉家迟恭。猎户无子,便请了村里的童生教其识字,十岁便为他某得镇上打铁的营生。 别人穿越都是穿越到自己或者是个公主最次也是个丞相之女身上,最后不仅成功复仇还抱的美人归,有的甚至一步登天做了皇后。好嘛,我倒是可以,这是什么鬼地方,下水道?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稻草上,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上面全都是补丁,刚打算去前面的街市打听一下这是哪一年,走了一步就掉进来了。我上辈子肯定是个祸国殃民的主,不然不可能这么倒霉。算了,还是想办法出去吧。我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谁家用来藏食物的地窖吧……听说以前的老百姓都喜欢把红薯土豆之类的食物挖个洞藏起来防腐,今天算是见识了。这里虽然有光,但是很暗,只看得清脚下,我只好用手摸周围的洞壁,看看有没有绳子之类的东西,或者可不可以爬上去。咦,有土阶?我用手摸着土阶一步一步爬上去,生怕一个不慎掉下去,我可不想在尝试一下刚才摔屁股的酸爽。好不容易爬了半天爬到头,突然看到一个大土盖子,我用手和肩膀顶半天,完了,打不开。我想哭,好不容易再活一次,而且是穿越耶,多好玩,结果穿越了还要被闷死在地窖里,传出去多丢人!不对呀,我是掉进来的怎么会有盖子???突然上面传来脚步声,我大喜,原来剧情是这么设定的,翩翩公子搭救落魄小姐,一见钟情,厮守终生,最后得知公子是某某国皇帝,哈哈哈嗝。正当我含情脉脉看着上面还准备抛个媚眼的时然后候,突然啊一声,然后我被一脚踹到脸上重新又掉下去了。在晕之前,我确定我看到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而且我非常肯定我鼻梁断了,这酸爽很得劲,说好的翩翩公子,一眼万年呢? 第二章 打人别打脸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在一个破茅草屋里,抬头就能从房顶的洞看到漫天繁星,茅草屋里空无一人,桌上只有一盏残破的青灯,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从屋外走进来一个男人,瞅瞅我:“醒了?”我望着他,思虑半天:“下雨怎么办?”这下轮到他蒙了:“啊?”他愣了一下来了句:“尔非傻乎?”我无语了:“我……谁说我是傻子了?”他眯起眼睛打量起我:“非人语,尔属实痴傻一十二年整,于梁家二爷窖中醒乎?吾于你曰,白家娘子以尔于吾为娘子也,尔醒,不应不允,自古婚假受之父母。”说完还撇撇嘴,一副我欺负了他似的可怜样儿。我看他跟我讲道理还红着脸如此可爱,下意识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顿了顿安抚道:“行吧,别跟我欺负了你似的,这是你家?”他看了看,无力的笑了笑:“吾娘于前日去,娘子,此后,吾唯尔,此为吾毕生所得,交于娘子。”我数了数,全都是些碎银,加起来不过一两多而已,说白了,葬他娘都不够。我俩到附近山里挖了个坑,我要火葬他不答应,只能妥协,直接埋了,捡块木头,凿成牌牌,最后题了字,立了个碑。 第二天,去山上捡了柴火和木柴,勉强补了房顶,我又去别人家的篱笆园里偷了红薯,加水勉强熬了一顿红薯汤,这是这几天来吃的唯一一顿饭,差点把我自己感动哭。这读书人名叫韩文,靠卖些自己的字画为生,我被他一本书换来做老婆,别说他的字画还挺像回事,可惜没啥用。我打算种些菜什么的,拿去镇上卖,他也没反对。我们相敬如宾,各忙各的,他对我既不反感也不热情,我对他也没兴趣。别说他家倒是有现成的萝卜,可惜,我最反感吃萝卜,估计是他老娘种的,倒不如卖了换钱。 起了个大早,我俩背着萝卜往镇上走,到了镇上还没卖出去多少,太阳就快下山了,我可不想抹黑走夜路,毕竟这夜路可不是现代的水泥路,这古代的夜路说白了就是现在的探险,杂草丛生,险象环生的,周围指不定还会冒出些啥野兽,便赶紧催韩文收拾收拾往村里赶。走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仿佛只剩下我俩的心跳和脚步声。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拉着他快步走,突然听到草丛中传来沙沙沙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慌乱之际我立马拉着韩文蹲在了草丛中。他不悦刚想开口,我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顺从的眨眨眼。接着隐隐约约传来了打斗声,声音越来越大,我低下头透过草丛的缝隙看到脚边有人飞快的跑过,人越来越多,吓得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隐隐听到黑暗中有人说了一句:“确认身份了吗?”有人回答:“是。”那人又说了句:“撤。”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四周又恢复了刚才的死寂。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人拉住我的脚腕,本来就心惊胆战的我再也绷不住失声尖叫起来:“啊……”那人一把把我拽回去,没有了任何动作,被拽回去的我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大声嚷道:“救命啊,壮士,壮士,手下留情,打人别打脸,呜呜呜……” 第三章 是她吗? 我哭了好一阵,直到快要把自己连日以来受到的委屈宣泄殆尽时,韩文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他的脸色估计吓得也不轻,我一把抱住他:“韩文,你真好,我一来就遇到你,遇到你也就算了,现在死了你还陪着我,呜呜呜……好感动,下辈子我再给你做媳妇儿,你乖,呜呜呜……”韩文推开我,指了指旁边:“娘子……”我回神意识到刚才拉我脚腕吓唬我的就是这货,怒火中烧,不管三七二十一,站起身来就给了他两脚:“你大爷的,叫你吓唬我,叫你吓唬我,我踹不死你,呜呜呜……明明知道我胆小还吓唬我。”韩文蹲在那人旁边拉住我的裙摆道:“娘子,此人已死,如此恐不适。孔子云: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待他说完,我蹲下身一把翻过那人,叹了叹他的鼻息没好气的来了句:“死不了这不还喘着气呢嘛,走吧,咱该干嘛干嘛,甭管他。”说着我就背着剩下的萝卜往自家走去。韩文絮絮叨叨:“此乃妇人之见,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此人尚有……”我扭过头刚想数落韩文多管闲事,突然瞄到这人身上有一个荷包,鼓鼓的,于是我又丢下萝卜,转去背他。韩文愣了一下:“娘子,吾……”我知道他想说啥,一把把那人丢掉,抬抬眼:“你来!”韩文笑了笑,摩拳擦掌去背那人,拉半天拉不动,我只好帮他把那人放在他背上,好不容易放上去,韩文双膝齐齐跪倒在地,那人扑通一声再次吃了个狗啃泥。看的我捂脸念了句阿弥陀佛保佑那人还活着。待到我俩把那人连拖带拽的弄回家已经是丑时了。又去弄了些清水把他胸口的伤口洗净,期间那人眉头一直紧凑,我只好放轻动作温柔了些许,又找了些药品,大概是以前给韩文老娘看病抓的药,胡乱的给那人涂上,至于他能不能活过来就阿弥陀佛自求多福吧,这大半夜的我也没地给他抓药去呀,又不像现代医院二十四小时开放。想了想,我又打了盆清水,给他擦了擦脸和手。别说小说里写的都挺真真的,古代的男子确实好看。韩文虽说繁文缛节太多,放在现代倒也算上小鲜肉一枚,而这人五官长得更胜韩文,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眉眼间透出一股清冷,仔细看,这家伙应该是个双眼皮,不知道睁开眼睛又是什么样子,突然有了一丝期待,我翻了翻他身上有一个荷包还有两枚玉佩,淡绿色的质地,一枚上面纹路清晰,刻着一条蛇,蛇腹处被三个小字所替代:穆笙昭。另一枚玉佩上面雕刻的是一只小兔子,非常可爱,很讨喜。刚好我就是属兔的,我拿过来瞧了半天,最后抗拒不住诱惑,拿刀子在上面刻了两个字:白颖,然后挂在脖子上,藏进衣襟里。做完这一切,想了想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于是我就把他拖到床上,自己睡在了地上,看了看一边的韩文像猪一样睡得死死的。累了一天,早就困得要死,一躺下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我刚睡着,床上那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唤道:“韩文。”我旁边的韩文立马起身,闪到床边:“主子。”那人坐起身来看向我:“你说,是她吗?”韩文也望向我:“属下不知。”那人飞身来到我旁边蹲下,慢慢从我胸前拽出那块玉,看了看,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道:“是她,却也不是她。”起身走了出去,韩文立即跟上。 第四章 惯用美男计 待那人和韩文走后,我慢慢睁开眼睛冷笑:“真以为姐这么多年白长的。”却不免深思起来,目前所处的到底是什么环境,对于我的身世,周围的人皆不熟悉,那个韩文对我说的话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别人穿越都有记忆,可我却没有,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刚才我是真的睡着了,但我的恐惧令我睡得很不安稳,所以那人跟韩文的对话惊醒了我。本来对韩文奇怪的一举一动都怀疑的我,更加确定了这韩文绝不是一个普通书生这么简单。一来这韩文在我刚醒的时候急于让我确信我是他买来的娘子,却只字不提我的娘家并且对我礼遇有加,这不像是怕一个傻子清醒和离的做法,更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二来在面对黑衣人时他的从容和淡定不免让我怀疑他的身份,在我决定不救那人时他脸上的慌张暴露了他和那人必然相识。如果说这些只是猜测,那么那人身上的伤口就是我猜测坐实的证据:伤口不到半寸,距离心脏位置很近,却明显错开了心脏,不至于昏迷,更不至于失血过多,反而身体和面部大面积的血迹太过逼真,可就是太过逼真,让我发现这血的味道和浓稠度对不上遇到他的时间。我推测,这个人肯定认识以前的白颖,而白颖不认识他,所以他需要一个接近她的理由。想着想着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妈呀,最难熬的是这俩人明明有钱却不给我吃的,饿死宝宝了…… “主子,”韩文直到和穆笙昭穿过了三座山头才忍不住问到:“我们这是去哪里?”穆笙昭头也不回的答:“打猎!”韩文呆住了,这像是他家主子会做的事?随后发现自己被丢下了,忙叫苦不迭的跟上去。在发现了一头400多斤的野猪时穆笙昭终于停下,朝着野猪抬抬下巴:“去吧。”韩文愣了一下,随即飞身过去三两下扛着野猪过来望向自家主子。穆笙昭转身准备离开,突然顿了下破天荒的解释道:“她醒了,如果问起什么如实回答。”韩文颔首:“是。”回到茅草屋时,天已经快亮了,韩文在院子里杀了野猪,生起火开始烤,穆笙昭也在旁边。我闻到肉味,身体里的馋虫开始作祟,于是装作什么都不知的走出门:“哇,什么东西,这么香!”穆笙昭朝着我招了招手:“过来。”我顺从的坐在他身边,他伸手从韩文手里接过烤肉递给我:“饿坏了吧,颖儿。”我伸手接过,开始大快朵颐,边吃边说:“哇,好香好香,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烤肉了。”兴许是我的话使他非常愉悦,他居然笑了,薄唇微张,嘴角挂着笑,微眯着眼睛看着我,眼里仿佛银河一般,繁星点点,我怔了一会儿,意识过来立刻红了脸,扭过头去:大爷的,赤裸裸的勾引,我居然还盯着人家不放,尴尬死了。他以为我害羞了,大手盖过我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后又帮我把碎发拢到耳畔后,我感到很舒服,顺势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掌。他可能是发现了我的异样,立马把手收回,顺便咳了下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脸已经彻底红透了,这是美男计吗?于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的说道:“那什么,我吃饱了,你们继续。”说完,落荒而逃。 第五章 你不是她,却也是她 穆笙昭笑了笑:“韩文,韩休,这野猪赏给你们了。”从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和韩文一样拱手道:“是,主子。”穆笙昭背手大步向茅草屋里走去,坐在床边:“颖儿,你是她,却也不是她。”我本不想理他,打算装睡到底,听到这句话,我知道他是打算告诉我一些事,于是,转身过面向他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他突然脱掉长靴,掀开我的被子钻了进来,我被吓到,立马起身,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拽了进去紧紧抱在怀里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我看着他哀求的神情心下不忍便没有再动。他看我安静了下来,娓娓道来:“她叫白颖,长安人士,父亲白磬任内史侍郎,正四品。尉迟迥之乱,她父亲因受尉迟迥知遇之恩上书谏言而被牵连株连九族。我得知此事时,她已随白家娘子一同跳崖身亡,据京中线人来报,未曾找到白氏尸首,我夜探内务府,虽面目全非,却并非颖儿尸首,遂来此寻人。之后有人报官称于梁家二舅院里看到梁家义子地窖杀人藏尸,我此时刚到朔州于驿馆稍作歇息,便有线人来报,同朔州知府来此,寻到你时,你已记不起往事,遂在此处隐姓埋名,以防被官府察觉。” 我看他神情恍惚,想了想:“我醒来的时候为何会在街市前的院中,还有那个地窖踹我的又是何人?”穆笙昭被我打断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听衙役说哪个小孩杀人藏尸,后面发现你要逃,就对你用粗,目前在知府衙门,秋后问斩。”我笑了笑:“你本就不信为什么还任由官差抓人?因为他踹了我?”穆笙昭脸色不自然,倒也没反驳。我继续他讲道理:“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同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真真是可爱的紧,妄你还高居官位,殊不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猛地抬头盯着我,目光让我畏惧:“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我愣了愣,我没说错什么呀,难道,这一切我都猜错了。我观这穆笙昭年龄应二十有余,野史记载唐高宗52岁称帝,册封李世民等多位王爷,其中穆笙昭是唯一一位外姓王爷,封号昭阳王,时年十九。此时便应该是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继位时的唐朝年间,难道,我姑算错了穆笙昭的年纪,遭了!穆笙昭看着我变化莫测的面庞冷笑着:“果然,你不是她,虽有这一模一样的皮囊。”我弱弱的问了一句:“你多大?”他似乎气急了,也不想理我,我只好讨好的拉拉他的衣袖:“我错了啦……”穆笙昭没好气的说:“17!我没你想的那么老。” 我瞪大眼瞅瞅他,古代人发育的这么快的嘛,怪不来他们十六岁就要婚假,好吧,我的错。虽然我是一个历史学家,但是也耐不住这冲击感,如果依他所说,说不定我还能查明我父亲的死因,甚至……我不敢想,但照穆笙昭这个年纪尉迟恭肯定还活着,尉迟恭活着的话我就必须接近尉迟恭,才能明白当年我父亲和魏伯伯他们在尉迟恭的墓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大批优秀的考古学家竟无一人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