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她的视角) 她赤脚站在落地窗前,白色的帷幔被风吹起,划过她的手臂,又触电般的离去,对她避之不及。窗外是一片玫瑰花海,迎风招展,妩媚至极。这本是一片罂粟园,自从她从那个地方回来,爷爷便下令将园中的罂粟除尽。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她也是这么直直的站在窗前,看着花匠将盛开的罂粟花连根拔起。 忽地,电闪雷鸣,那些记忆的碎片狠狠地扎进她的脑海里,她发疯似的跑进雨中阻止。可是,谁会听一个疯子的话呢?他们都说她疯了,就连最疼她的爷爷也将她关在这栋别墅里。所有人都不再愿意靠近她。尖锐的疼痛传来,她低头看见乌黑的泥土粘在她原本雪白的双足,混着鲜血被大雨冲进泥土。朦胧交织的雾气中,她又看见那个影子! 她猛地抓住那个影子…不,不是她找的那个人,她失落得垂下手臂。 (他的视角) 看着她垂下的手臂,他微微蹙眉。丢掉伞将她横抱而起,身后的仆人急忙帮他举起伞。雨水早已浸透她的衣服,将他胸前打湿,可是他毫不在意。伞只遮住了他,雨水顺着伞沿全部浇在了她的身上。他深深地看了那个仆人一眼,只将她抱得更紧。 他站着没动,只问她“想进去吗?”她在他怀中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他紧锁着的眉头。他也静静地看着她,直到一些光芒在她眼中黯淡,直到她点了点头。 (我的视角) 他一定对我不耐烦极了,因为他一直皱着眉头。我不记得我为什么又跑了出去。但想到他很有可能把我丢下去,我只好点了点头。在我使用这样幼稚的思维方式的同时,我同样意识到,另一个我,出现了。比起那个自命清高的我,我更喜欢这样的自己。而且我认为,这才是原本的我。他们说,他是我的哥哥。他们很听他的话,那他和他们应该就是一伙的。 那他也就和他们一样,认为我是疯子。我很满意自己的这段推理,心里有了些成就感。除了今天,他从未靠近过我。但是至少他愿意来看看我,好似,也愿意同我说说话。 折腾了一晚上,也淋了雨,一进屋困意就朝我袭来。我挣脱开他的怀抱,直接窝进了沙发。 圈禁 淡淡的玫瑰花香在空气中浮动,我便在这花香中醒来。隔着白色的帷幔我看见他坐在沙发上,正低头翻阅文件。我挣扎着起身,冰冷的毛巾从额前滑落。“醒了?”他并未抬头。“嗯。”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他似乎专注于手中的文件,并不曾开口。我却觉得有些尴尬,小声道:“那个……很棘手吗?”“嗯?”他有些错愕。“我看你在这页上停留了许久……大概是遇到了麻烦?”我尽量表现得善解人意继续补充道:“苏家生意上事错综复杂,以前爷爷交给我一些任务也很棘手,一张合同看半天是常有的事,你也别太灰心。”“咳……”他不自然的推了推金框眼镜。我见他一时语塞,怕是我刚才的话刺激到他了,连忙转移话题:“我第一次见你戴眼镜,这金框眼镜衬得你愈发……愈发斯文。就是斯文败类的斯文。”我自认为形容的十分贴切,不料他“啪”得一声合上文件,起身朝楼梯走去。 “别别别!”我顾不得那么多,掀开帷幔拉住了他。“你多留几天,有你在,他们对我好很多。”他背后明显一僵,慢慢转过身,低头望着我:“我这一个月休假,哪也不去,就在这里。”他的声音在我头顶传来,原来他比我高这么多。我踮起脚尖想和他平视。“唉?”下一秒却天旋地转,我被他横抱起。“你的鞋子都这么不招人喜欢吗?怎么总是光着脚,明天带你去买新鞋子。”“我可以出去了!”“是,可以了。有我在,你就自由了。” 我将车窗开到最大,任海藻般的秀发在风中飞舞,这就是久违的自由味道吧。阳光在空气中跳跃,我伸出手感受阳光的光影变幻,也许是因为这条寂静的小道只有一辆车在林间穿梭,他并未制止我,只是放慢了车速。车停在一个公园的路口,我见他下车,便也跟了过去,走在他的身旁。 转角处,突然出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站在失控的滑板上冲向我们。“小心!!让一让!!”他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少年继续叫道:“我控制不了它了!”他本能般侧身将我挡在身后,两只手将少年托起,一脚踢开少年脚下的滑板,将少年解救,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但我被他拉到身后一下没站稳,又没看见旁边的石阶,不自主地就要向下倒。就下意识的伸手想拉住前面的东西。下一秒,他坐在草坪上,单手捂着后脑勺,一脸诧异的望着同样跌坐在草坪上的我。他不可思议道:“偷袭?”我低声解释:“我刚才往后退,没注意草坪的石阶,下意识的……”还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情,我把头埋的更低掩盖住笑容。 “哥哥,姐姐,你们没事吧。是我不好……”少年局促的挠了挠头。“下次要小心哦,幸好你遇到这个哥哥。”我准备起身,面前伸来一双修长的手,我看向手的主人仍然黑着脸。见我犹豫,他皱了皱眉。 我借着他的手起身,嘴角又没心没肺的扬起,我一不小心毁坏了哥哥的英雄形象。“谢谢哥哥姐姐……”少年捡起滑板跑远了,我看了看旁边的黑脸先生。“我的错,对不起。”他原来这么容易生气,我心想。过了许久,他仍然没有回答我,我好奇地抬头望着他。 风吹散他额前的碎发,他眼波虽然有我的倒影,却又像陷入了远方——半晌他感叹道:“你看,玉兰开花了。” 玉兰?“嘶!”我痛苦地抱头,一些记忆的碎片如刀刃刺入,我无法承受这样的刺痛,本能的蹲下。“你怎么了?”他扶住我。“怎么——怎么样——”他的人影开始模糊,声音在我头顶盘旋着离去。我陷入那些回忆的漩涡中。又是那个模糊的身影!这次他带着相机出现在校园里,他在一片玉兰花前停下,应该在寻找角度,然而他身后出现一个小跑着的少女,只顾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小心!”我张开嘴,却发现我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他被少女撞得一晃,“同学,对不起,我的错。”冒失的少女道歉,她白色T恤,牛仔裤,长长的黑马尾,几缕刘海因为汗水贴在额头上,我能看清她额前的汗珠,却看不清她的脸。他淡淡道,“没事。”“真的很抱歉,因为有急事,所以……幸好单反没掉地。”少女又微微鞠了一下,抱着一大堆资料,向教务楼跑去。忽然一阵风起,花瓣从树上洒落,周围下起了白色的玉兰花雨,他拿起相机按动快门。他在查看照片时发现了入镜的少女背影,他歪头似乎想了很久,还是留下了那张照片。 画面切换,礼堂里疯狂的尖叫声快要将我的耳膜刺穿。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摄像师准备,看看我们的镜头选择的20位幸运参赛选手在哪里!”礼堂里的人争先恐后的朝着移动的摄像机招手,感受到所有人的疯狂,而我冷眼旁观着一切。“好的,第十八位!第十九位,恭喜!”幸运的观众一个个被选中,现在只剩下了一个位子。而我的回忆也如同摄像机,在扫视全场后,给那个角落进行了特写,少女:“话说——”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少女“嗯?”少女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的运气一直都不错。”“哦?”他挑了挑眉毛,指了指屏幕。“你的好运气似乎不太够。”屏幕上赫然呈现出他帅气的特写。我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可是我能体会到他们的内心活动,或者说我的内心可以看见。有人发出失望的唏嘘声,但还有的是一些女孩子的震惊声。周围的人发出感叹:“我们学校居然还有这么帅的帅哥?”有人说:“不许抢,我已经上表白墙要联系方式了!”也有人说:“你们清醒点,这种等级的早就被抢走了!”那个女孩开口道:“你应该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吧?不然让我来?”年盯着屏幕:“不好意思,运气好的小姐,让你失望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还挺感兴趣的。”说完起身披上外套,向舞台走去。 终于,我梦境般的回忆结束。我虚弱地睁开眼睛,尖锐的疼痛慢慢散去,我却仍然有些恍惚。“好点了吗?”等我回过神来,我急切地拉住他“学校!照片!礼堂!那个是什么活动?是你对不对,我们很早就认识!”他的眼神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你是我的妹妹,我们当然很早就认识。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说得不是我。”我放开他的双手,其实我早就该习惯这种情绪,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可是苦涩仍然在心中肆意蔓延,也因为如此我忽略了他的双手,因为我太过激动,指甲嵌入皮肤,留下的伤痕。 可可(福利) 因为我旧疾复发,他开车返回,新鞋的计划也暂时搁浅。 我有些内疚,便准备做些补偿——“啪!”我尴尬的看着及时出现在厨房门口的他。 他斜靠在厨房门口挑眉:“不打算解释一下?”“额,我赔你一个碟子……”“不是这个,你自己去看看。”他走进来一下把我拉到镜子前。镜子里的我脸上沾着一大片可可粉,甚是滑稽。他站在我的身后:“你这是一边做蛋糕一边偷吃?我说怎么要等这么久……”说着他竟有些笑意,只是这笑怎么看,都像是无情的嘲笑。我灵光一闪,朝他怀里蹭去。 他还没反应过来,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我猛然抬头,抬脚就想溜走。下一刻,天旋地转,我双手被他单手控制在身后。“你现在不怕我了?”另一只手撑在镜子上,他冷着脸低头逼近。我看着他白衬衫沾着大片可可粉,我心里一阵后悔……刚才哪来的胆子……我向后退,腰抵在洗漱台上。 看着继续靠近的他,我越来越心虚,朝后仰去,后脑撞在镜子上,却没有预期的疼痛。原来,他的另一只手垫在我的脑后。“现在知道怕了?”他放低了声音威胁道。也许是因为害怕,我的心跳不受控的疯狂加速,艰难的开口“我赔你……”他松开我的双手,拉着我的一只手按上衬衫上的可可粉,正好是胸口偏右的位置。 “你今天要赔的东西有点多……”他的话太过有歧义,我的脸颊瞬间被点燃。他是我的哥哥,我不断提醒自己,压下心头的悸动。然而—— 下一秒,他拉着我沾了可可粉的手,在我脸上一阵乱涂。鲜少听到他爽朗的笑声,等我反应过来时,他早就放开了我,走出了厨房。 茶茶 “我时常想,我应该不是苏家亲生的女儿。”我单手托腮静静地看着窗外,另一只手缠绕着厚厚的纱布。 几个小时前—— 我小心翼翼地将蛋糕从烤箱中拿出,不料却被身后的佣人撞倒。蛋糕倾覆在手臂上,洁白的手臂瞬间出现一大块红印。佣人只是低头冷漠道:“小姐,对不起。”我早已习惯他们的态度,只是可惜为他做的蛋糕,疲惫感涌来,我捂着手臂缓缓上楼。 “怎么和丢了魂一样?”他已经换下了沾染可可粉的白色衬衫,一身黑色愈发显得修长,双手抱臂,斜靠在楼梯顶端。 “唔——蛋糕失败了。”我站在台阶上望着他,只觉鼻子一酸。我赶紧低头,掩盖住自己的情绪,小跑上楼。 路过他身旁的时候,他并未叫住我,只是侧身让开,也许他也觉得我什么也做不好。 我将自己关进房间,脱了鞋,蜷缩在地毯上,不是早就适应了吗,为什么还会感觉到难过…… 半晌,有人推门而入—— “来,吃蛋糕。”他半蹲在我面前,伸出手却又收回,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也静静地看着他,他似乎并未生气,不过爱整洁的他,袖口粘了些咖啡色的粉末。见我半晌没动,他有些无奈,略作思考,他尝试着开口:“失败了要吸取教训,不能轻易放弃,我们茶茶不是最坚强的吗。”语毕,他神色更加古怪。“茶茶是谁?”我仍没有起身的意思,眨了眨眼无辜道。 “嗯?”他一时语塞:“茶……茶……”他正寻思怎么开口告诉我,茶茶是我的名字。我先忍不住,将脸埋在地毯里偷笑。 “你——”他将蛋糕放在桌上,伸手拉我,却触及我的伤口。 “嘶——”我吃痛。 发觉我的不对劲,他抬起我的手臂,烫伤的红印更清晰,有些地方已经泛起水泡,和雪白的手臂形成鲜明额对比,更加触目惊心。“怎么回事?”他沉声。我并未做声,将头埋下去。“烫伤了,自己也不知道处理一下?嗯?”他隐忍着怒气。或许是埋在心里的委屈突然被他点燃,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他起身,找来医药箱帮我包扎:“烫伤之后就应该及时用冷水处理。也不至于——”他抬起头,看见泪流满面的我明显一惊。 “这么疼的吗?”他语气放缓。 原来哭,这么有用,我心想。 “下次不许进厨房。” “失败了要吸取教训,不能轻易放弃,我们茶茶不是最坚强的吗。”我学着他的口气和神态。 “明天也没有新鞋子。”他淡淡道。 我焦虑起来,不过——我灵机一动,低头抽泣。想起前些日子,厨房的阿姨在花匠叔叔面前哭得浑身抖动,我也模仿起来。他似乎受到了惊吓,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我内心一喜,这招果然有用!我抖动的更加厉害,声音也越哭越大。 可是过了好一会,我发现对面没有任何声响,忍不住睁开眼。他站在我面前,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 “哭完了?”他把我的手包扎好,拉着我坐在桌前。 “这招一点也不好用。”我嘟囔。 “把蛋糕吃完,天还没黑,我们去买鞋子。” 我瞬间眉开眼笑,挖了一大勺蛋糕放在口中。 “哥——” “怎么?” “你下次,也别进厨房了呗。” “……” 在他威胁的目光中我被迫吃下整块叫做蛋糕的食物。 然后急急忙忙想换上衣服,只把注意力放在了避开伤口,却把项链缠进头发里。一向后抬起手臂便是一阵疼痛,反复试了几次,反而越缠越紧。没办法,无奈地打开房门。 “好像,项链缠在头发里了,能帮我一下吗……?” 他眼底滑过一丝诧异,还是没说什么,走了进来。 房门很窄,大概是嫌麻烦,他并没有绕道我身后,而是利用身高差,直接从正面开始帮我理头发。我的视线刚好能越过的肩,看着走廊玻璃的倒映过,这个角度看着就像电视剧里男女主角相拥。 脸一热,我忙移开视线视线。 “不要乱动。”热气喷在我的脖颈处,他的指尖无法避免触及我的皮肤,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我抑制不住汗毛竖起。 压住心底莫名的酥麻的电流,有些僵硬的回答:“好”。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时间,他面无表情的放开我。 “好了,走吧。” 他转身走出,声音还是冷冷的,也许是我的错觉,他的耳尖好像染着淡淡的红晕。 杜撰 十里洋场,川流不息。买鞋只不过是个幌子,其实我只是不想呆在那个富丽堂皇的牢笼。 他似乎也不太理解逛街这个词,我们就这样走着,不知不觉已经穿过两条街道。 我寻思找个话题打破尴尬,我最近似乎总在做这件事,竟越发觉得是打发时间的利器。 “我忘记了一些事,可总觉得我应该去找一个人,他和我一同经历的那些事,或许找到他我就能知道答案。” “在我记得的这些日子,就圈禁在这,谁也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只觉得做为苏家的女儿,我应该不是这个样子,我原来究竟做错了什么事?” “我十几岁就接手了苏家在中东的生意,配合警方扫荡了白家在中东的涉黑交易,接着雷厉风行地全盘吞并白家的残余势力。我记得那个时候呀,整个商业圈都为之震惊,说苏家出了一个商业奇才。” “可是在那之后的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医生说因为原来的我无法面对,所以让另一个我来保护自己。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她。” 我语气平淡出奇,仿佛在讲述另一个的故事。他走在我身侧,也不知听进了几句。 “哥哥,你见过她的。她好像喜欢玫瑰花,好像也喜欢玉兰花。那这样看起来,她很喜欢花。虽然我不希望她出现,但是下次哥哥看见她的时候,可以买一束给她。然后告诉她,不要光着脚跑进泥土里。对了,也要和她说,不要不打伞,这样我醒来会生病。” “你是她哥哥,她应该会听你的吧?” “可是哥哥,为什么我也没有对你的记忆呢,不止那五年。之前在国外很少见到你,我们两好像都没有过什么交集。那这两年你又为什么经常来看我?” “难道是因为我之前太聪明,抢走了你的风头,然后为了苏家的生意都掌管在你手中。你就毒害我,现在才于心不忍,回来照顾我?” 他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赞许的点了点头:“不错。” “不——不错?不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受到了惊吓。 “不错的意思就是——你也不是全然无用,杜撰出这么一出大戏。名字我都为你想好了《震惊!商业巨头苏家的黑暗家族斗争。》或者《头条!苏家哥哥为上位不择手段——亲手毒害妹妹。》想来也是不错的商机,反正你现在无事,我明天就帮你联系平台。” “苏、子、斐。” “你如果成功了,我这次绝不会痛下狠手,你放心。” “我有喘不过气来,而且头好晕,她要出现了。” “哦?气是气不出来她的,即使她出现也挺好,她更不爱穿鞋,我买新鞋给她。” 我气得双颊通红,只觉得他不开口时清新俊逸,一开口便面目可憎。 我正绞尽脑汁想扳回一成,浑然不知危险在悄悄靠近- 遇袭 “苏小姐,别来无恙呀。”身后响起陌生的声音。 我与他一同回头,却发现来着不善。一群人有的拿着木棍,有人提着酒瓶和菜刀,为首的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划痕。他们慢慢逼近将我们堵在狭窄的巷口。 “终于——让我们找着机会了。” “怎么苏小姐和我们走一趟,叙叙旧?” 他听闻看向我,目光带着询问。 我在大脑中搜索好一会,结果显示失败,我并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不认识。” 他点了点头,将我拉在身后。 “不认识?挡人财路可不就是谋财害命,哥几个的命可算赊在你手里好几回了。”说着颠了颠手中的酒瓶。 “山哥,别跟他们废话,直接上。” “过会我送你出去,别回头,一直跑!”他沉声。 “茶茶,过后别回头,一直跑——”声音和脑海中的声音再次重叠,我一阵眩晕,暗觉不妙。 她可别这时候出来添乱,正想着—— 苏子慕一把抓住想抓住我的人的右手,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一拳打在那人小腹后,接着旋身利落的后踢,那人直直飞出,连连撞翻好几个小弟。就在这时,他将我推出人群。 我踉跄了几步,可谁知我身后一群人带着狰狞地笑朝我靠近。 “苏小姐还是乖乖和我们回去,免受这皮肉之苦。”说话那人腆着圆圆的大肚子,说话间脸上赘肉跟着抖动。 他神色微动将我拉入怀中,一个旋转。 我的脸上一片温热,他的手臂被玻璃划破,鲜血溅在我的脸上。 他顾不得止血,按着我的双肩腾身而起,踢翻我身后的黑衣男子,男人贴着地面滑出,直刮得皮开肉绽,在地面留下直直的血印。 我的双眼朦胧,被他的血染红双眼——我知道,他受伤了,她醒了。 周围的人被刚才那人的惨状吓得心有余悸,一时只是向前虚探,其实向后退去。 她慢慢踱步向前,站在人群之中,腰板笔直,风吹散她的长发,遮住她的面颊上的血渍。 “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她一个箭步冲向前,身体在地上滑行,直击那个高瘦人的双腿,霎时高瘦的人被踹翻在地。 她顺势一滚起身躲过那个叫山哥的酒瓶,她趁机反手抓住山哥的手腕向后翻折,抬脚踢向山哥的肚子。 “啊!”惨叫声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不等他喘息分毫,只觉双腿一软,膝盖直直砸向水泥地面。 “啊!”山哥在地上翻滚哀嚎。他的小弟见状蜂拥而上。 “呵!”她冷笑。捡起地上的酒瓶,朝前面人的天灵盖直直劈下,又伸手挡住另一个人的木棍。 另一边,两人缓缓靠近苏子斐准备夹击,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手掌一撑,借助墙壁凌空翻身,躲过两人夹击,在那人身后飞落而下。 那人拿着木棍卯足了劲抬手,在木棍下落时,苏子斐抓住他的裤腰带,借力带动他转身。 “碰——”一声闷响,木棍敲击在他同伴的脑门上。 顿时,鲜血淋漓。 同伴的刀也直直刺入他的胸膛,鲜血顺着刀刃一滴滴低落,那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苏子斐并未停留顺手俯身抄起酒瓶,酒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砸向正准备袭击茶茶的白衣男子。 一声闷响后,酒瓶的碎片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敲击声,随之而下的是淋淋的鲜血。 他快步走到她身边,手搭在她肩膀上借力,抬起修长的腿漂亮地一计横踢将她生身后的人解决。 几乎于此同时,她已相同的姿势解决掉今晚的最后一人。 他们背靠着背着立在月光之下,风吹起他们浸了鲜血的衣服。 半晌,她开口:“哥,疼吗?” 语毕,不等他回答,她只觉脑袋一沉,身体向后倒去。 他回身单膝跪地,将她搂入怀中。 应该是累极,他心疼抚摸她的长发,她还是受了伤,头皮渗出鲜血。 即使这样,她开口竟是问他疼不疼。 他双眼带着肃杀,掏出手机拨通一串号码。 “给我查!” 几分钟后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街角,车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下车,走到他身后。 “属下失职,请少爷责罚。” “是我让你留在那里,你不必自责。” 他双手收紧将她横抱起,轻轻放入车中。 清香 我在混身酸痛中醒来,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又带动头皮一阵疼痛。 尝试着抬手摸了摸头,这熟悉的触感——纱布无疑,我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 得咧,又打架了。 我努力得回想昨晚的事—— “苏小姐,别来无恙呀。” “不认识?挡人财路可不就是谋财害命,哥几个的命可算赊在你手里好几回了。” 看来我那五年确实混蛋了些,居然挡人财路。 因为——我探身看着床下的鞋子。 果然没让我失望,报应来得太快,我也是个穷光蛋了,还想着什么新鞋子。 不会真的要开始写小说?我想得出神—— “啪”直直摔在床下的毯子上,我也懒得起身,继续望着天花板出神。 风吹起帷幔,不停的扫过我的脸颊,我捉住帷幔的底端,顺势滚到地毯的边缘。 一双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帘。 “不疼了?” “怎么不疼。呐,这里青了吧,这里肿了吧。” 我又指了指头,“这里开花了吧。” 见我没有起身的意思,他蹲下身来“现在知道疼了?” “你也不拦着我点——我都被打成这样了——等下,你有没有受伤。” 我探起身,想检查他的伤。 他半蹲着,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探过身来,一个重心不稳,被我直直扑倒—— 他只觉上身一重,海棠般冷棕色的头发在他胸前铺开,头发的清香夹杂着她身体的奶香味刺激着他的嗅觉。 她挣扎着起身,在他身上探来探去。 “这里吗,还是这里。” 他无奈,拦住她软绵绵腰,一个翻身,将她放在垫子上。 “坐好!我没受伤。”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啊?你就这么看着我被打?” “不然呢?” “很好很好——” 我微笑。 再次向他伸出魔爪—— 诱因 【男主视觉转换】 闹累了,她舒适的窝在我怀里,翻动着手中的童话故事,那是格林为每位公主编织的梦境。 我其实不喜欢童话,不是因为它们的虚假,而是因为,明明最终都是泡影却还要体会幸福被剥夺的滋味。 人们常说,回忆像潮水,但当回忆参杂着痛苦和绝望,涌进你脑海中的就是惊涛骇浪。 如果任由它支配,便会变成又一个打开魔盒的潘多拉。 她忘记的不止只有那五年,童年的经历是她患上精神分裂的诱因,而我也只希望她记住好的事情,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 苏家到我这辈其实有四个孩子,两个男孩,两个女孩。 我是苏子斐,苏子茶是她的名字。 她出生没几个月,便随父母定居国外,而我留在爷爷身边。 四年后的一天,司机在接我放学的路上告诉我,叔叔阿姨到访。 带来我的表弟表妹和我的亲妹妹——苏子茶。 我向来不喜欢与同龄人一起玩,只觉得他们过于幼稚而且十分吵闹。 但也有些好奇,我这素未谋面却流淌着相同血液的弟弟妹妹。 我走进小铁门,果然后花园中多了三团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不明物体—— 其中两个头上戴着花环,在荡秋千。 还有一个…… 看着撅着屁股的样子,大约是在玩泥巴? 看来这就是那个表弟。 他虽然沉稳,但也是个孩子,不免想摆出哥哥的姿态。 走到表弟身后,昂首挺胸了好一会,等着那一声“哥哥”。 结果这表弟玩泥巴玩得太过专注,竟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咳咳!” “咦~哪里来得漂亮姐姐!”表弟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漂亮姐姐?他狐疑得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那这声漂亮姐姐,是在叫他?! 他板着脸道:“我是哥哥。” “原来是小哥哥呀,可是哥哥真的好漂亮哦~”表弟奶声奶气。 漂亮是形容男孩子的吗?他深深的怀疑。 还有——这表弟不仅声音软软的,这粉粉的脸蛋,弯弯的睫毛,红嘟嘟的小嘴,怎么长得奶不兮兮的—— “小哥哥,小哥哥!我们一起玩吧。”还未回过神来,表弟拉着他一屁股坐在草坪上。 他白色的T恤上赫然多了一个泥巴掌印。他扶额,想起身离开。 他那奶不兮兮的表弟,又把一堆草举到他面前,嗲声嗲气他:“小哥哥,我不会编。别人都有,就我没有。” 说着,吸了吸鼻子,眼睛竟翻起了泪花:“小哥哥,你会吗?” 看着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而且质疑他的能力,他立马道:“我当然会,我有什么不会的?” “说吧,要编什么,老虎?狮子?狼?” “花环!” “咳咳!”他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表弟,怎么喜欢的东西也奶不兮兮的—— “啊,小哥哥你不会呀!”他失望地耷拉着脑袋,撇着小嘴。 “有什么不会的,我是觉得,你可以提一些更难的东西。比如——飞机啦,坦克啦!”他再次引导。 “真的吗?那我——那我——我——我要一个大花环!” “……” 夕阳西下,佣人们来寻他们回去吃饭。 “走吧。”他起身,酷酷的走在前面。 身后跟着一个戴着花环,花项链,花手链的表弟。 “小哥哥慢慢。”他倒腾的小短腿。 他继续酷酷的朝前走。 “哇!!”石破天惊的大哭,吓得他赶紧回头。 只见他那个表弟摔得四脚朝天。 他无奈的叹气,将他扶起,并拍掉他身上的泥土。 “小哥哥,花环坏坏。”表弟一撇嘴,眼看着又是暴风雨。 他赶紧捂着他的嘴:“不许哭,我再给你编一个!大老虎怎么样?” 啪嗒,一颗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 “好好好,超大花环!” 表弟眉开眼笑:“小哥哥抱!” “自己走。” “小哥哥牵牵。” 他无奈得看着软糯糯的小人,牵起他的手,在夕阳下向屋里走去。 “男子汉要有男子汉的样子,不能这么爱哭。”他忍不住教育道。 “茶茶知道。” “男子汉也不能总喜欢女孩子家的玩具。” “茶茶也知道。” “知道你还……” 等等——茶茶。 他怎么记得他的表弟叫苏子慕。 这个茶茶? 他的亲妹妹好像叫——苏子茶?! 这是他初见她,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孩童。 五年后,父母葬身火海,只有她侥幸逃脱。 十年后,表妹替她挡下致命的一发子弹,在她面前死去。 据说那个与他毫无交集的表妹苏子煦性格极为冷淡却酷爱玫瑰。 茶茶原是带着子煦的那份继续活下去。 这些连同那五年的记忆,有些他盼着她记起,又害怕她连同那些残忍的回忆一并想起。 所以——他望着怀里的人。 忘了便可以重新生活,他不希望她再被仇恨支配。 他会将她的潘多拉魔盒安安全全地藏好,哪怕她现在彻底忘了他。 饿了 我躺着躺着便觉得周身血腥味越发浓郁,我坐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并没有流血的伤口。 我凑近他,使劲的嗅了嗅。他将我的脸推到一旁,也坐立起身,磨平衬衫上被我压出的褶皱。 淡然道:“怎么,你这是饿了?” “不对。” 我卷起他的袖口,几秒后我倒吸一口凉气—— 新伤明显被妥善的处理过,只是白色的纱布上透着鲜红,应该是刚才和我打闹时渗出了血。 然而,让我震惊的却是他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有些像蜈蚣一样狰狞,有些只有淡淡的疤痕印。 “我竟不知生在和平年代,你也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我看着他讽刺的笑着,但不知怎么却红了眼眶。 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放下袖子,只是语气缓和了很多:“我容易留疤,许多都是小时留下的。” “是吗?” 我一点一点地卷起袖子,除了昨天留下的淤青,没有丝毫的疤痕。 “我们是兄妹,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发现自己是易留下疤痕的体质。” “你————”他被我接下来的举动震惊,震惊到忘记阻拦。 他双手撑地,衬衫的衣角被我抽出,纽扣被我迅速的解开。 果然——和手臂一样,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 “还疼吗?”他捉住我伸出的手,将我的手压在地毯上。 他的手掌滚烫附着在我冰凉的手背上,另一只手放轻拂我的伤疤。 “你只要知道,我受过的伤,每一寸都是欣喜的,都是有价值的。” 我那时以为,他的伤是换来了他的成长。 如果我再多问一句,当多年后知道真相后,是否就不会那么心痛。 “少爷,您吩咐的……”宋元端着餐盘很自觉的转了个身又绕出了房间。 但是刚才的画面却在他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他家少爷的衬衫散开,一边的衣角仍压在黑色西裤里,而另一边却压在自家小姐和少爷交叠的手下。 少爷的另一只手托着小姐散落的黑发,而小姐仰着头眼眶微红,莫不是被强迫了? 宋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甩了甩头。 可是那少爷那魅惑的黑色西服,小姐那纯净的白色丝裙,加上伤口那妖艳的鲜红更加凌乱的交织在一起。 直到—— “宋元,你可越发会做事了。” 少爷冰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多年的经验告诉宋元,他即将面临—— “少爷我不是故意……” “我是说,刚熬好的粥是给你看的吗?还不送进去。” “是是是。”宋元转过身来,低着头快步向前。 不过,他到没忘瞟了自家少爷一眼。 嗯,面不改色,衣衫整齐。 “小姐,这是少爷吩咐给您熬的粥。” 宋元放下粥,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过,他也没忘瞟了自家小姐一眼。 嗯,眼睛通红,受了委屈。 只是小姐的脸颊怎么也通红,莫不是身子太虚,昨天打完架竟受了风寒? 宋元不知道,几分钟前—— 被宋元一打扰,我也回过神来,开着他敞开的衣服,别过脸去:“你把衣服穿好。” 听见他整理衣服的声音,我脸颊微烫。 “不想,你竟如此馋男人的身子,连亲哥哥都不放过。” 轰——我的脸颊彻底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