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到农家
顾佳睁开眼的时候，下意识的先看向胸前，一把生了锈的剪刀，正插在上面。
她愣了几秒，重新闭上眼睛，想告诉自己说，这是一场梦，可胸前的疼痛，很清楚的让她知道，这并不是梦。
简直是我了个大草！
重新睁开眼，胸前的剪刀还在，上面的锈迹斑斑，让她忍不住怀疑，就算是拔掉了剪刀，自己也可能会破伤风死掉。
如今，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剪刀插在了右胸上，没伤到重要的血管，所以出血不严重。
“不管怎么说，这媳妇，我们家不认，她就是个扫把星！”
“别跟老娘扯这个，你们把人抬回去了，现在说不认？休想！”
正琢磨着怎么拔掉剪刀活命，吵嚷声传来，暂且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坐在一个长方形的‘容器’内，随处可见的都是红色，但不是她的血。
“要不是你们家的丧门星，我们家儿子就不会死！你们全家都是丧门星，谁沾上谁倒霉！”
“招了瘟的，你们全家才他娘是短命鬼！”
吵嚷声越来越大，大概还动了手，顾佳想出去瞧一瞧，就觉得这一瞬间，天旋地转的，脑子里被硬生生的塞进了很多东西。
头疼的厉害！
“啊！死人了！”迷迷糊糊中，顾佳瞧见眼前的红被掀开，随即尖叫声传来，让她彻底晕了过去。
“嘎嘎……嘎嘎嘎……”
醒来的时候，身下扎得难受，顾佳用手摸了摸，好像是个草垛。
她睁开眼，头上的屋顶，露着个窟窿，环顾四周，刚才发出声音的，是跟她在同一屋子里的鸭子。
此时，几只麻鸭正看着她，豆子大的眼睛里，似乎蕴含着好奇。
胸前的剪刀已经没了，但血迹还在，瞧着眼下的情形，这是将她直接扔在柴房里了。
昏迷半晌，她的脑子里，多出了许多记忆，那是原本这具身体的，顾佳躺在草垛上，大概捋顺了一遍。
她也叫顾佳，在这样一个小山村里，也算是个好名字了。
她还有两个妹妹，分别是顾来娣跟顾招娣，父母健在，但都在镇上做工，因为她娘生了三个女儿，所以不被婆婆待见。
趁着她父母不在，奶奶余氏，只收了三两银子，就把她卖到别人家，去做冲喜的媳妇。
只可惜，人才刚抬进门，还不到一刻钟，要冲喜的男人就死了。
亏得那家人心地还不错，没拉着她陪葬，而是让人将她送回来了。
至于说为何送回来的顾佳，在胸前插了把剪刀？
只能说这闺女死心眼，想着回到家里，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干脆，一剪子捅了下去。
于是，就把她这个倒霉蛋，给捅过来了。
真特娘的狗血啊！
瞧着头顶露出来的蓝天，顾佳比了个中指，她心里明白，眼下的一切，已经成为既定事实，她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还是要接受。
想着自己前世奋斗小半生，终于是有了房也有了车，可如今，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也是悲催。
“姐，你醒了！”惊喜的声音传来，顾佳转头，只见柴房的门被打开，个子不高的小丫头，从外面走进来。
“大姐，你醒过来可真是太好了，奶奶一直说，要把你扔到后山喂狼去。”到了近前，顾来娣仔细打量了一遍，声音里带着哭腔。
“姐，你饿了吧？我藏了个窝头，你快吃，别让奶奶知道。”
说着，顾来娣从怀中，掏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窝头，塞进顾佳手里。
父母不在，她们姐妹三个的日子很难，每天吃不饱，还要干很多活，偶尔还会挨欺负。
“别担心，我没事了，招娣呢？”啃了口窝头，顾佳差点没吐出来，这种东西，她活了两辈子，还是头一次吃。
粗粗剌剌的，满嘴都是渣子，根本就不好下咽，可瞧着顾来娣期盼的眼神，她只能勉强着咽下。
“招娣上山打草去了，姐，我扶你回屋休息，然后去找招娣。”
顾佳应了声，她虽然吃了几口窝头，可还是饿得不行，要是再待下去，估计会打那几只麻鸭的主意。
姐俩相互搀扶着，从柴房里走出来，院中，坐着一个穿着碎花衣服的小姑娘，瞧见两人，一脸的不高兴。
“赔钱货，你怎么还活着啊？”顾佳看向她，这是原主的小姑，叫顾荷花，因为是老小，所以很得原主奶奶的宠爱。
平时在家里，谁都要让她几分，因此她格外不讲理。
“走吧。”见顾来娣攥着拳头，顾佳劝了一句，她身上疼的厉害，不想惹是非。
“赔钱货，谁准你不理我的？”见顾佳跟顾来娣都不搭理自己，顾荷花站起身来，几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不仅如此，她还伸出手来，推了顾佳一把，正好推在了她的伤口上，疼的她脸色煞白，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小姑，你怎么打人？”见顾佳疼得厉害，顾来娣也急了，推了顾荷花一把后，蹲下身来，焦急的询问顾佳的情况。
顾荷花一个不防备，跌坐在了地上，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听到哭声，余氏骂骂咧咧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刚才外面的动静，她都听到了，那会儿顾荷花没吃亏，所以她没在意。
“短命的赔钱货，老娘倒了八辈子霉，家里有你们两个扫把星！”
到了近前，余氏拎着扫帚，往顾佳跟顾来娣身上招呼。
顾来娣担心顾佳的伤势，赶紧抱住她，余氏手中的扫帚，一下下的落在了顾来娣的身上，让顾佳急得不行，可她也疼得厉害，所以动弹不了。
顾荷花已经站起来了，瞧见自己娘给自己出气，顿时一脸得意，时不时的还上去添两脚，以泄心头之恨。
“赔钱货，我让你死！我让你死！”越打越来气，余氏手底下更重，顾来娣咬牙忍着，拼命的护着顾佳。
“娘，别打了，快别打了！”惊呼声从院门口传来，一个身形清瘦的女人，快步向着院子里跑来。
等到了近前，她死死抱住余氏，不让余氏再打顾佳跟顾来娣。
这一折腾，顾佳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昏过去之前，她看到了两张焦急的脸……
第2章 如今处境
院子里乱作一团，听到声音的街坊四邻，不由得摇头。
谁都知道，顾家的老太太，就是个蛮不讲理的主，明明最能赚钱的是二儿子，可偏偏，她对待老二一家，是最差劲的。
余氏正打的痛快，忽然被人拦下，心里很不痛快，瞧清楚是儿媳妇金氏，顿时来了劲。
“你个遭瘟的小娼妇，生了几个赔钱货，如今胆子大了，都敢动手打长辈了！”
“黑了心的懒婆娘，谁知道你平时都怎么教的？生不出蛋的小贱人，就该趁早把你休回家里去！”
跳着脚，余氏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金氏。
金氏低着头，担忧的看向昏过去的大女儿，想去瞧瞧，可婆婆似乎还没骂够，她要是走了，麻烦更多。
越是骂着，余氏心里的怒火，再次拱了上来，想到那三两银子，她就觉得肉疼。
原本想着，趁着老二家的不在，将她家的大丫头卖了，不管多少的，留下来，来年可以给女儿做嫁妆。
谁成想，这就是个丧门星，刚去了人家，那家的儿子就死了。
闹了一大通，之前的银子还回去不说，还得花药钱，给这个丧门星看病！
“娘，您就别骂了。”老二顾江上前，将媳妇跟孩子拦在身后。
听说女儿被卖，他心里只觉得悲哀，就算是丫头，那也是他跟媳妇的骨肉，娘这个做奶奶的，怎么就一点都不心疼？
平日里，面对余氏的偏心，他从来都不吭声，可这一次……
“好你个顾老二，还真是翅膀硬了，敢跟老娘顶嘴了？”
这么多年，她在儿子面前一直说一不二，忽然被儿子说了，她哪里肯？
“哎呦喂，大家伙快来看啊！顾老二娶了媳妇，就忘了老娘啊！我的天老爷啊！不能活了！”
手里的扫帚一扔，余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了起来，一旁的顾荷花，瞧见亲娘如此，也跟着坐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
见余氏哭了，顾江有些无措，不止是他，连金氏也有些为难。
“娘，您就别闹了，这些是最近赚的工钱，您都收好了，进屋去吧。”
从怀里掏出个口袋，顾江递到余氏面前，听了他的话，余氏停止了动作，也不嚎了，也不闹了。
一把抢过口袋，余氏哼了一声，带着顾荷花一起，进了屋子。
院子里顿时平静下来，顾江看着余氏的背影，眼中再次闪过悲哀。
这会儿，金氏将顾佳抱了起来，带着来娣一起，进了屋子，顾江转头，瞧见妻女的背影，越发愧疚。
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自从媳妇嫁给他，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不仅是她，孩子们也……
整个院子里，就属顾老二一家住的屋子，是最差的，一整天下来，几乎没有多少光。
屋子里有些潮湿，若是烧的多了，就会闷热的不行，烧的少了，潮湿的让人身上起疙瘩。
顾佳再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下湿哒哒的，一股子霉味，直往鼻子里冲，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胸前有伤，这几声咳嗽，疼的她差点又晕过去。
一双手，轻抚在她的背上，金氏端着糖水，正喂给她喝。
这样的环境里，有糖水都是美味。
“娘。”低低叫了声，顾佳记得，昏过去之前，是她拦在了奶奶面前。
“嗳。”金氏赶紧应了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妮儿啊，娘对不住你。”
要不是村里的张嫂子去镇上，只怕她还不知道，大女儿被卖了，还差点没了性命。
“娘，不怪你。”奶奶余氏，看不上自己的娘，当然，也看不上自己的爹，他们在家里的处境，自然好不了。
“饿了吧？”想起了什么，余氏将给顾佳留的包子，递到她面前，“快吃了吧。”
顾佳一直饿着，看见包子，连忙接了过来，刚想咬一口，忽然停了下来，“来娣跟招娣呢？”
“来娣去找招娣了，估计得晚饭前回来。”家里养着鸡鸭，山上的草可以用来做饲料，这些活，向来都是姐妹三个忙活。
“这包子，等她们回来再吃。”虽然肚子里饿，可想到帮自己拦着的来娣，再想到还没见到的招娣，顾佳将包子收好，藏了起来。
“你就吃了吧，你还伤着呢。”女儿的伤在胸前，就算她什么都不懂，也知道那是个能要命的地儿。
“娘，我没事。”顾佳的心里，有些难受，一大家子，竟然就舍得买一个包子，这日子过得，跟自己当初，也差不了多少。
曾经，她用一个五毛钱的馒头，就着白水，就能吃上一天，赶上稍好点，还能沾点辣酱。
见顾佳坚持，金氏摸了摸她的头，叹了口气，这家里的日子，真是要过不下去了，可丈夫……让他分家，怕是难。
“老二家的，在屋里躲什么懒，还不出来干活？”门板忽然被踹了一脚，本就摇摇晃晃的，顿时拍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个体态壮硕的妇女插着腰，站在门前，她抻着头往屋子里看，似乎想瞧瞧有没有私藏。
“大嫂。”瞧着地上坏掉的门板，金氏皱起眉来，顾佳瞧着门口的妇人，那是她的大伯娘杨氏，一肚子坏水，没少坑自己的娘。
“赶紧的，一会儿爷们都回来了，过来干活！”没看到什么，她收回目光，留下一句话，这才走了。
金氏叹了口气，叮嘱顾佳几句，她走到门前，将碎掉的门板从屋里收拾出去，想了想，又返回来，找了块布，遮在门口。
“你现在不能吹风。”虽说挡住的不多，可总比一点遮挡都没有的强。
顾佳坐在炕上，手里面握着藏在被窝里的包子，心里微暖。
等金氏走了，她想着如今的一切，只觉得越来越头疼。
虽说她从这样的苦日子里，熬过来了，可让她再经历一遍，实在是有种想被雷劈的感觉。
可不管怎么说，日子还得过，她穿越到了这儿，又回不去，那就要想办法活下去。
好在，如今不止她自己，现在是一家人了，总会有法子的。
当务之急，是赶紧养好身子，再想别的。
第3章 何为恶毒
临近傍晚，院子里热闹起来，下地干活的男人们，回到了家中。
晚饭已经做好，‘一家人’坐在桌前，等着余氏给分吃的。
这是余氏定下来的规矩，家里的人吃多吃少，都得看她的意思。
这本是不合理的，偏偏，顾老爷子都不发话，也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余氏的手里，拎着个勺子，她先将顾老爷子跟自己的碗里装了食物，然后是大儿子跟小儿子，还有三个孙子。
到了二儿子这儿，她似乎想起了之前的事，手里的勺子一抖，原本还算平的一勺子，就变成了半勺子，哪怕加上一个小孩拳头大的窝头，也根本吃不饱。
幸灾乐祸的目光，落在顾江身上，他一言不发，接过碗来，放在自己面前。
盛完了儿孙的，余氏拿过顾荷花的碗来，盛了满满一碗，其中多半碗都是粮食，不仅如此，还给加了块炒鸡蛋。
今晚上二儿子跟儿媳回来，顾老爷子特意让炒了个鸡蛋，可那盘鸡蛋，并没有放在桌上，而是放在饭盆旁，谁能吃，谁吃不着，都得看余氏的意思。
瞧见碗里的鸡蛋，顾荷花的脸上露出得意来，“谢谢娘！”
余氏没应答，可看得出，她心情还不错，她拿着勺子，继续给盛饭。
大儿媳杨氏跟小儿媳万氏还好，虽然比不得顾荷花，可好歹碗里是平的，瞧得见小半碗的粮食。
到了二儿媳金氏那儿，碗里的食物，比顾江碗里的还要少。
不仅如此，窝头也只有半个，这点食物，就算是个孩子，都吃不饱。
到了这会儿，顾来娣跟顾招娣还没回来，余氏已经放下了勺子，似乎不打算将三个孙女的食物盛出来。
若只是自己的食物少了，也就罢了，毕竟是大人，平日里也素来如此，忍一忍就是。
可三个孩子的食物，竟一点都没有，金氏忍了几忍，还是开了口，“娘，三个妮子的饭……”
话才说到一半，就见余氏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们夫妻俩的碗里，不是有吃的吗？”
这话说的，就太欺负人了，夫妻俩的食物加起来，都不如顾海跟顾涛一人的多。
别说分给孩子们，就是夫妻俩自己，也不够吃的。
“娘，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够吃的。”既然开了口，金氏索性都说了。
“光是这些，都不够当家的一人吃，更何况我们夫妻俩加上孩子们。”
说这些的时候，金氏的心里也发着突，她虽然也能赚钱，可平日里，赚的每一分钱，都落在婆婆的手里。
因为自己生了三个女儿，她对自己一直很不满，总找机会来磋磨自己。
再者，她是儿媳，在婆婆面前，总归是矮上几分的。
金氏的话说完，就听到筷子摔在桌上的声音，余氏指着她的鼻子，大声骂了起来，“生不出蛋的死婆娘，有口吃的就不错了，你这意思，是我亏待了你们？”
还没等金氏辩解，余氏的话越骂越难听，金氏的脸色涨得通红，眼泪不断在眼圈里打转。
“娘……”一旁的顾江忍不住开口，话还没说，就见余氏的手指向了他。
“你这个不孝子，由着你媳妇骑在老娘的头上，赶明再出门，你非得被马车撞死不可！”
这话说的，未免太恶毒了，顾佳站在门外，听着屋里的骂声，脸色越发难看。
原本她在屋里躺着，可听到有骂声传来，就有点躺不住，她所接收到的记忆，跟眼前的一切，都让她很清楚，他们一家的处境，真的很艰难。
等出了屋子，站在门口，她才知道这艰难，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当娘的为了几口吃的，竟不惜诅咒自己的儿子出门被马车撞死，这得是多狠毒的心肠！
顾江脸色惨白，怎么也没想到，亲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就连眼圈都红了起来。
“说什么呢！”大概是余氏说的太过，顾老爷子一拍桌子，“不就是口吃的，那锅里还有，你盛了就是！”
顾老爷子开了口，就算余氏不乐意，也不得不拿个碗，给里面装了半碗只有几粒米的稀饭，跟两个小窝头。
往夫妻俩面前重重一摔，本就不多的米汤，还撒了一些。
金氏看了一眼丈夫，沉默的将碗里的米汤都倒在自己碗里，这才将将够上一碗。
她端着两个半的小窝头，带着一碗米汤，离开了屋里。
没人说什么，毕竟桌上摆着的，也只有咸菜，少一个人吃，还能省下一口。
至于那一盘子鸡蛋，早就被余氏分出去，除了儿媳跟老二一家外，其余的都分到了。
两个儿媳虽然不满，却也知道婆婆一贯如此，只沉默着低头，就着咸菜吃饭。
妻子走了，顾江拿手擦了擦眼睛，两口将窝头吃下，用米汤送下去，这才起身离开。
“饿死的鬼！”身后，余氏的骂声传来，顾江身子晃了晃，出了屋子。
这会儿，金氏带着食物，回到了屋中，她出屋的时候，顾佳已经回了屋子，她怕自己在院子里，会让父母难堪。
“你先吃点东西，娘去看看来娣跟招娣。”都这会儿了，小姐妹俩还没回来，金氏有些担忧。
顾佳想要跟着，可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好，只能点点头。
等金氏离开，她向着门外看了一眼，爹爹顾江就坐在门前，这让她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虽然还没怎么接触，可也瞧得出，娘是好娘，至于这爹，也不过是那么回事。
依着眼下来看，她必须尽快养好身体，改善如今的处境，不然的话，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儿，就有可能再发生。
这一点，顾佳没猜错，经过了之前的事情，余氏一直没有死心，她知道，眼下大孙女不能卖了，毕竟身上有伤。
再者，二儿子跟二儿媳都在，也不好下手，她琢磨着，等这几天，夫妻俩走了，就找牙婆想想办法，把二孙女给卖了。
虽然二孙女还小，可卖掉给谁家做个童养媳，或者小丫鬟，还是不成问题的。
实在不行，小孙女也成，好歹也是能干活的，大不了就少卖些钱，总比留在家里浪费粮食要强……
第4章 野鸡蛋
“大姐，你好点了吗？”软软的童音响起，顾佳瞧着眼前的顾招娣，笑着点了点头。
有金氏在，顾来娣跟顾招娣很快回了家，这会都围在炕边，询问顾佳的情况。
“去洗洗手，然后吃饭。”金氏进了屋，招呼着两个孩子。
分出来半碗米汤跟一个窝头，金氏端到顾佳面前，“大妮儿，饿坏了吧，快点吃吧。”
等顾佳接过，她将剩下的半碗米汤，倒在两个破碗里，又将那一个半窝头也分成两份，给了两个孩子。
如此一来，她们倒是能吃上饭，可金氏却要饿肚子了。
“娘，你也吃。”顾佳从炕上起身，将米汤跟窝头分给金氏一半。
“娘不饿，你快吃，都是娘不好，你身上有伤，却不能让你吃饱。”
瞧着女儿苍白的脸，金氏一脸歉意，她伸出手来，给顾佳拢了拢鬓间的发。
那双手很温暖，让顾佳的鼻子有些发酸，她将之前藏好的包子拿出来，分成四份。
“娘，咱们都吃。”就算金氏不吃饭，该干的活，也还是要干。
依着奶奶余氏的性格，下顿饭能给多少，还不知道呢，这顿要是不吃点，到了明早上，肯定饿坏了。
“娘，吃窝头。”来娣将最小的那块留给自己，把大的那半，推到了金氏面前，招娣也学着如此。
金氏眼中含泪，看着自己的三个女儿，心中十分熨帖。
她拿起一块窝头来，就着眼泪，将窝头吃了下去。
顾江坐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声音，只觉得心中酸涩难耐。
因为顾佳受伤，顾江夫妇在家里住了一晚，等到了第二天早上，顾江离开村子，回了镇上。
金氏不放心孩子，打算在家里留几天，余氏知道了，少不了要骂几句。
对此，金氏只当没听到，默默的忍着，她伸手摸了摸小腹，不由得叹了口气。
顾佳看在眼里，心里打了个突，金氏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若是这会儿怀了孕……只怕是雪上加霜。
想到这些，她恨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快点好，能帮着干点活，也能四处的走动走动，寻些改善生活的东西。
…………
转眼，便过去了小半月，顾佳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就算金氏再舍不得，也得准备回镇上了。
这些日子，余氏每天都得站在门前骂上几句，话里话外的，都是诅咒顾佳快点去死。
可顾佳偏偏不如她愿，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已经可以做一些轻巧的活计了。
“大姐，你快来！”不远处，传来了顾来娣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兴奋，顾佳听见了，向着她走去。
在家里实在憋闷，她好不容易说服了金氏，跟顾来娣一起，上山转转。
这里不同于现代，一切都未曾开采，顾佳走在山路上，觉得精神都好了许多。
到了来娣近前，顾佳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地上的草窝里，竟然有一窝野鸡蛋。
这可是好东西！
“大姐，咱们将这野鸡蛋烧了，然后带回家给娘还有招娣吃。”
她们姐俩上了山，金氏带着招娣到河边洗衣服去了。
余氏不满金氏在家，故意克扣她们的口粮，这段时间，母女四个没有一天吃饱过。
光是瞧着野鸡蛋，顾佳的嘴里，就有了口水，她连忙点头，跟来娣找了东西，将野鸡蛋烧熟。
实在是太饿了，姐俩分着吃了两个，剩下的分开收好，以免被人发现了。
找到了野鸡蛋，草也割的差不多了，姐俩迫不及待的回了家，将野鸡蛋藏了起来。
“姐，我去找娘跟招娣，你歇会。”出去一圈，顾佳的脸色不大好，来娣嘱咐一声，离开了家。
她前脚刚走，余氏带着顾荷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吓了顾佳一跳。
“贱人养的小*，学会偷东西了啊？赶紧给我交出来！”
见只有顾佳在，余氏冲着顾佳就来了，她到了顾佳近前，掐了她一把，疼的顾佳脸色更难看的。
“你说，鸡窝里的蛋，是不是被你拿走了？”顾荷花插着腰，瞪着顾佳，她这才明白，两人为了啥来。
“不是我！”连忙开口，顾佳猛然想起，之前她去茅房的时候，看到大伯家的柱子鬼鬼祟祟的，保不齐跟他有关。
“不是你还能是谁？”见顾佳不承认，余氏又拧了她几把，顾佳意识到，不能在屋子里任打任骂。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一边喊着，顾佳向着门口冲去，顾荷花想要拦着她，被她撞到一旁。
借着这个功夫，她冲到了门外，余氏跟顾荷花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因为她往外跑，还撞到了顾荷花，余氏越发生气，抄起院子里的扫帚，向着顾佳身上轮去，“我让你跑！”
“奶奶，别打了，别打了！”一边躲着，顾佳大声哭喊着，家里的人是指望不上了，只能盼望着街坊四邻听见，能够帮忙说一嘴。
见几下都打不着，余氏气的更狠，让顾荷花帮忙，一起去抓顾佳。
这会儿，杨氏带着儿子站在自家门口，一脸幸灾乐祸的瞧着顾佳挨打。
听到哭喊声，左右的邻居从屋里出来，向着院子里看来，见余氏再打顾佳，不由得叹口气。
金氏在村子里的人缘，还是不错的，几个孩子也都乖巧，很得村里人的喜欢。
“她婶子，多大点事就来打孩子，那小佳身上的伤，怕是还没好呢！”
瞧着不落忍，邻居赵大娘开口，劝着余氏。
“是啊，孩子才那么大，打坏了怎么办？”赵大娘开了口，另一边的张大婶也搭了话。
“这么大的孩子不学好，竟然偷到家里来了！我非得打死她不可！”余氏手底下不停，仍旧往顾佳身上招呼着。
就算顾佳身子还算灵活，能够躲开，十下里面，总会有那么一下能打着。
原本受伤的地方，隐隐作痛着，顾佳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见大伯娘杨氏跟柱子在门口看戏，干脆向着两人跑了过去。
等到了近前，她忽然发现，柱子的嘴边，竟然还有蛋液，她一把将柱子扯过来，挡在自己身前，“奶，偷鸡蛋的贼不是我，是柱子哥！他嘴上还有蛋液呢！”
第5章 谁才是贼
顾佳的话，让正看热闹的杨氏，脸色不由得一变。
她一把扯过柱子，在他脸上胡乱擦了几把，然后瞪着顾佳，“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
余氏举着扫帚，瞧着大儿媳的举动，就知道顾佳说的没错。
她气得不行，手里的扫帚舍不得打孙子，却是舍得打儿媳妇的。
‘嗷’的一声，杨氏发出了惨叫，她连忙转身，躲过了余氏再次落下来的扫帚。
“你个黑了心的懒婆娘，竟然偷到我头上来了！”家里总共就那么两只鸡，余氏向来宝贝那点鸡蛋，如今被偷吃了，她怎能不气？
“娘，不是我干的。”杨氏连忙解释，将儿子推到自己身前，以免婆母再次动手。
虽然余氏也不喜欢杨氏，可毕竟，杨氏给她生了两个孙子，眼看着大孙子在眼前，余氏哼了一声，扔下扫帚，带着顾荷花回了屋。
“告状精！”顾佳松了口气，打算回屋去歇会，却被柱子拦住去路，他一伸手，将顾佳推倒在地。
杨氏在一旁看着，见儿子欺负顾佳，却丝毫没有管的意思，她也恨顾佳的多嘴。
身上疼着，顾佳没那么多精力，去跟杨氏母子纠缠，她琢磨着，先把这笔账记下，等以后再慢慢还。
“别欺负我大姐！”来娣同金氏跟招娣一起回来，见顾佳坐在地上，杨氏跟柱子都站在一旁，连忙快跑几步，将柱子推到了一旁。
虽说她年纪比柱子小，力气却很大，柱子没有防备，被推了个趔趄。
这下子，杨氏不干了，向前一步，就想去打来娣。
金氏瞧见了，赶紧冲过来，拦住了她要落下来的手。
在杨氏面前，金氏的体型，实在是不值一提，可偏偏，杨氏动弹不得。
这会儿，顾佳被顾来娣扶了起来，姐俩站在金氏身边，瞪着杨氏母子。
“都在院子里杵着干啥？还不干活去！”余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杨氏不甘心的瞪了金氏一眼，将胳膊抽出，带着柱子回了屋。
见她走了，金氏松了口气，若真的打起来，她不是大嫂杨氏的对手，况且……
“回屋吧。”将心里的烦忧藏起来，金氏让顾佳先回屋，然后带着来娣跟招娣一起，将衣服晾起来。
顾佳坐在屋子里，想着刚才的一切，心里隐隐有了想法，她觉得，想要改变眼下的状况，最根本的，就是分家。
然而，按照她目前了解到的，想要分家，着实不容易。
先不说什么祖宗礼法，就说她爹顾江，这一关就过不了。
想到这儿，她向着屋外看了眼，要分家，只怕得从长计议。
金氏不知大女儿的想法，回了屋，她关切的问了几句，确定顾佳没事，这才放心。
“明儿个，娘就要回镇上了，你们姐三个在家里，尽量忍着点。”
金氏知道，孩子们在家里的处境不好，可她也没有办法。
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叮嘱几句，忍一忍，或许一切都能过去。
“娘，您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妹妹们的。”顾佳应了声，她身子还没全好，还不能着急。
眼下，也只能先忍着了。
晚饭还跟往常一样，娘四个的加起来，也不如一个人的多。
顾佳倒是不怕，只等着晚饭过后，回屋里给娘还有招娣开小灶。
“娘，放心吧，就算家里吃不饱，我们也饿不到的。”将烧好的野鸡蛋捧到金氏面前，顾佳笑着说道。
瞧见野鸡蛋，金氏脸上露出了喜意，她点了点头，本想让顾佳多吃点，可她坚持，只好吃了一个。
这一晚，娘四个说了很多话，临近天亮，才眯了一会儿。
早起吃完了饭，金氏离开家中，见她走了，余氏的脸上，露出了喜意。
因为昨儿个得了好处，等金氏走了，顾佳带着来娣跟招娣一起上山，继续寻找野鸡蛋。
她已经想好了，找到的野鸡蛋，都先藏起来，这样每天出门来，就都能吃上一个。
来娣有些舍不得，野鸡蛋如果拿到镇子上，是可以换钱的。
可顾佳自有想法，她看看来娣，又看看招娣，一个个面黄肌瘦的。
就算野鸡蛋能够换钱，一旦被奶奶知道，怕是一个子都剩不下，她们照样吃不饱。
这样一来，倒不如直接吃了，不管是她，还是来娣招娣，都面黄肌瘦的，这时候，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
她是大姐，来娣跟招娣都听她的，但凡找到的野鸡蛋，她们都只留三个当天吃，其余的分别藏起来。
之所以如此，是顾佳担心，万一被人发现，好歹不至于被一窝端。
寻找野鸡蛋的同时，顾佳的心里，还存着些别的目的。
以前生活艰苦，所有的心思都在如何赚钱上，后来日子渐渐好了，她也会学着别人看看小说什么的。
小说上，那些穿越了的孩子，经常会在山上找到些值钱的药材，她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自己能否找到？
要真是能找到一种，卖到镇上去，最起码手里能留点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可小说毕竟是小说，她转了大半天，也没瞧见一点值钱的药材。
倒是些不值钱的，时常能看到些，她倒是没浪费，都采来，打算送给村子里的胡大夫。
这次多亏了他，自己才能够活下来。
“来娣，你带着招娣先回去，我去一趟胡大夫家。”要打的草已经好了，她嘱咐几句，准备离开。
“大姐，我也想去。”招娣拽着她的衣裳，奶声奶气的开口，顾佳笑着牵住她的手，跟来娣分开。
身上的背篓里，除了一些药材外，还有几个野鸡蛋。
来娣带着打来的草，先回了家，她肚子有些疼，将草放好后，向着屋后跑去。
经过爷奶屋后头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几句，似乎跟招娣有关，于是停下脚步，蹲在窗下听着。
屋子里，是余氏跟顾荷花的声音，母女两个正商量着，将牙婆请来，把招娣给卖了。
来娣只觉得，一股火向着头上涌，她想冲进屋里去，却也明白，那是没用的。
肚子还疼着，可她顾不上了，犹豫了片刻，她起身离开，向着院外跑去。
第6章 不被卖掉的计划
顾佳带着招娣到达胡家的时候，胡大夫正在院子里晒药。
听见声音，他转过头来，瞧见顾佳跟招娣，笑着同姐妹俩打招呼。
“身上的伤如何了？”打量着顾佳的脸色，胡大夫顺手拉过顾佳的手，给她诊脉。
“已经好多了。”虽然偶尔还有些疼，却不会有任何影响。
“恩，还是要注意多休息，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儿吗？”胡大夫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为人和善，又时常帮助没钱看病的人家，所以在村里很受尊敬。
“也没什么，正好在山上打草，瞧见点草药，也不知您需不需要，就带过来给您瞧瞧。”
将背篓放下，送到胡大夫面前，顾佳笑着开口，“还有几个野鸡蛋，感谢您之前救了我。”
她如此说，胡大夫的眼中，闪过了诧异，他仔细看看，还真是药材，正好其中有一味，是他明天想要上山采的。
“这些药材，帮了我的大忙，我按照市价折成钱给你们。”
胡大夫住在村里，知道顾佳姐妹在家里的情况。
“胡大夫，您这么说，以后我可不敢送药来了，您救了我的命，我怎能要您的钱？”
顾佳连忙摆手，将里面的草药，跟野鸡蛋都拿出来，放在一旁的空笸箩里。
“这……要么药材我收下，野鸡蛋你们拿回去，就算不卖到镇上，吃了也是好的，你受了伤，需要好好补一补。”
顾佳都十岁了，可看着就跟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招娣更是，瞧着连五岁都不到，可实际上，快要七岁了。
“胡大夫，您就留下吧，保不齐以后，还有麻烦您的地方，你也知道我家里……”
父母不在，奶奶又是那个性子，顾佳总担心哪一天，她们姐妹三个再受伤。
依着奶奶的性子，绝对不会掏钱给她们看病，那时候，就只能求到胡大夫这儿了。
她如此说，胡大夫想了想，这才应下，他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来，给了招娣，“那我就收下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就是。”
都是一个村子的，帮点小忙也没什么的。
“谢谢您，要是再有草药啥的，我都给您送来！”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能换来点庇护，总是好的。
“大姐！”正说着话，来娣气喘吁吁的，到了胡大夫家里。
见她如此，顾佳赶紧到她身边，“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大姐，想法子把招娣送去镇上吧，我刚才听见，奶奶跟小姑要找牙婆，把招娣卖了！”
一听这话，顾佳脸色一白，身后的招娣听到了，顿时哭了起来。
胡大夫皱着眉，他知道顾家的老太太不是讲理的主，之前顾佳受伤，就是被她卖掉，去给人冲喜。
结果喜没冲成，人还死了，顾佳也差点没了命。
如今倒好，老大还没好呢，就惦记上了小的，也未免太过分了！
况且，顾家的日子，跟寻常人家没什么区别，还没到必须卖儿卖女的份上，这分明是看人家孩子的爹妈不在，所以起了歪心思。
“大姐，我不要被卖掉。”招娣一边哭着，走到顾佳身边，扯着她的袖子。
“放心，大姐不会让你被卖掉的。”皱着眉，顾佳琢磨着法子，她知道，既然奶奶起了心思，就一定会实践。
可父母不在，只靠着姐妹三个，怕是胳膊拧不动大腿，这可如何是好？
胡大夫站在一旁，也帮忙想着法子，他琢磨着，等明早上去趟镇上，帮着三姐妹把父母找回来。
只要父母在，余老太太的事儿就成不了。
“有了！”正想着，顾佳的声音忽然传来，她转头，看向胡大夫，目光中露出渴求。
“胡大夫，这件事，怕是要麻烦您。”刚说完以后有事，可能要麻烦胡大夫，如今就开了口，顾佳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事，你说？”胡大夫以为，顾佳要让自己帮忙，将父母找回来。
“胡大夫，您精通医术，知不知道怎么能让人浑身起疙瘩，看着像是能传染的病，比如水痘或者天花什么的？”
这个法子，还是顾佳以前在书上看到的，古代人跟现代人不同，现代不管对于水痘还是天花，都有防治的办法。
就算真的得了，也有很多办法可以治愈。
在古代，水痘倒是还好，基本上不会要命，最多就是脸上留下疤，可天花不同，不仅传染，还可能要人性命。
顾佳想，要是顾招娣得了‘天花’，就算奶奶想卖掉她，也卖不成了。
不仅如此，借着这个机会，或许还能让她将她们姐三个给撵出家门！
孩子们都被撵出家门了，还是那样的情况，这种情况下，不分家也得分家！
虽说分家之后，会出现很多麻烦，可只要能脱离了那个家，怎么都是好的！
“这……”胡大夫没想到，顾佳说的是这个事儿。
“胡大夫，求您帮帮我们吧，只有这样，奶奶才不能卖了招娣，不然的话，就算这次不成，还会有下次的！”
“我之前就被奶奶卖掉过，差点就没命了，就算这样，奶奶还是想卖掉招娣，保不齐下次就是来娣，最后又是我！”
见胡大夫面露不忍，顾佳带着两个妹妹，跪在地上。
“你们快起来。”胡大夫连忙伸手，想将三个孩子扶起来。
“胡大夫，您若是真为难，那我们现在就走，哪怕死在外面，也比被卖掉强！您之前救了我姐姐，我们不能给您添麻烦！”
顾来娣感觉到，大姐握着自己的手，略微紧了紧，她赶紧开口，配合着大姐。
“你们起来吧，我帮你们！”思虑一二，胡大夫决定帮忙。
见他应下，姐妹三个大喜，连忙冲着他磕头，被他慌忙扶起。
“你们等会，我这就去查一查，看看该怎么办。”既要起到效果，又得能治好，还不会伤了身体，他的好好想一想才成。
姐妹三个连连点头，瞧着胡大夫进了屋。
“这样，你们听我的。”胡大夫答应了，顾佳松了口气，她凑近来娣跟招娣，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两人。
为了不被买掉，来娣跟招娣自然连声应下，顾来娣觉得，自从大姐‘病’了一场后，似乎整个人都变了。
不过，这样的变化，总是好的……
第7章 牙婆来了
顾佳带来的草药，派上了用场，胡大夫配置的药中，正需要一味。
“这个药你们收好，要是真有那么一回事，再吃下去，这个野鸡蛋，你们拿着。”
等配好了药，胡大夫细细嘱咐一番，还将顾佳送来的野鸡蛋，递过来一枚。
“胡大夫，这野鸡蛋……”
“这个收好，关键的时候用，万一赶上没准备，就想法子先将药吃下去，然后再把野鸡蛋喝了，立时就会起效。”
虽然顾来娣听到了余氏跟顾荷花的话，可在胡大夫心里，总还有几分不确定。
万一只是嘴上说说呢？毕竟是亲孙女。
“多谢胡大夫。”听他说完，顾佳再度跪下，给他磕头。
胡大夫连忙把她扶起来，又交代几句，这才看着姐妹三个离开。
瞧着三人的背影，胡大夫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
有了‘救命药’，姐妹三个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回到家里，该干活干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毕竟晚上还要吃饭，不好好干活，就更没有饭吃。
牙婆是在两天后，来到顾家的，家里的男人们都出去干活了，家里只剩下余氏跟顾荷花几个。
为了防止出意外，余氏提前将大儿媳还有三儿媳给打发出去了。
至于姐妹三个，那会儿正在河边洗衣服，所以什么都不知道。
这两天，她们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牙婆来的时候，来不及实施计划。
一块石头扔到水里，溅了顾佳一身，她抬起头来，见不远处，柱子带着弟弟栓子，一脸得意的瞧着她。
对此，顾佳选择无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赶紧把衣服洗完了，好干别的事情。
见她不理自己，柱子又扔了一块石头过来，栓子学着他的样子，也扔石头，只不过，他没扔进水里，而是扔到了招娣身上。
招娣还小，被打疼了，忍不住哭了起来，来娣挽起袖子，就要去找栓子算账。
“嘚瑟什么？她都要被卖掉了，打一下怎么了？”眼看着要挨揍，栓子赶紧开口，顿时，来娣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顾佳。
“你说啥？再说一遍？”为了确认，顾佳也站了起来，装作要去找他们算账的样子。
“家里来了牙婆，奶奶要把招娣给卖掉，最好把你们三个都卖掉，换肉吃！”
栓子一脸得意，冲着姐妹三个做鬼脸。
顾佳知道，栓子说的是真话，牙婆肯定是到家里了。
她招呼了来娣一声，姐俩带着洗好的衣裳跟招娣，冲冲向着家里走去。
胡大夫给配的药，一直揣在顾佳身上，回去的路上，顾佳连同野鸡蛋一起，给招娣喂了下去。
等到了家，果然瞧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在顾佳的印象中，这辆车曾出现过，那时候，余氏将她的亲孙女给卖了。
“大姐，我怕。”就算有顾佳一再打包票，顾招娣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惧意。
这会儿，药效已经有了，能瞧见她身上起了疙瘩，时不时的，招娣挠上几下。
“有大姐呢，你相信大姐不？”蹲下身来，顾佳安抚了招娣，给她整理着衣裳。
听到顾佳问，招娣怯怯的点了点头，顾来娣将衣服篓子接过，强作镇定的，往院子里晾衣裳。
这会儿功夫，牙婆跟余氏已经谈好了价钱，听见院子里有声音，一起向着院子里看。
“也是你们有福气，正好这次，有人家想要小姑娘，我瞧着你们家的小姑娘，倒是个水灵的。”
这牙婆也是睁眼说瞎话，姐妹三个过得一点都不好，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哪里有一丁点的水灵。
然而，对于她这话，余氏倒是很满意，“那是，要么你再瞧瞧晾衣服那个，那是老二，啥活都能干，给谁家做个童养媳，绝对没问题。”
上一次，老大卖了三两银子，这次小丫头卖了四两，她琢磨着，要是加上二丫头，要她个九两或者十两银子。
这样一来，不仅女儿的嫁妆钱有了，就连孙子读书的钱，都出来了。
别看余氏是乡下老太太，却一直想着，送孙子们去读书，尤其是小儿子家那个。
这要是以后，能考个秀才举人的，自己可就是秀才的奶奶了！
心里面做着美梦，余氏将来娣指给了牙婆看。
“要我说，你家大丫头其实不错，只是上次那事儿一出，没人敢要了，小丫头我就收了，至于二丫头嘛……”
姐妹三个中，顾佳因为大一些，所以模样看的清楚些，这牙婆的手里，不知道过了多少人，打眼一看，就知道长起来如何？
三个孩子中，大姐的模样，是最出挑的，至于老二，有点像顾老二，也黑了点，不出挑。
小丫头还小，但是肤色白生生的，就算不送去做童养媳，卖到哪个大户人家里，总有那些个‘喜欢’孩子的。
到时候，肯定能赚上一大笔钱。
“那就这样，你先把小丫头带走，等找个远点的地方，再把大丫头卖了，总共就这么三个丫头，给留一个。”
听牙婆夸奖顾佳跟招娣，余氏笑着，同牙婆说起想法来。
“也成。”牙婆仔细打量着，点了点头，“那我这次，就把小的带走，这是四两银子。”
瞧见银子，余氏眼前一亮，赶紧伸手接过，用牙咬了一口。
见她这幅样子，牙婆的眼中闪过厌恶，等她将银子收好，两人一起来到院中。
这会儿，衣服晒完了，姐妹三个正打算‘进屋’，却被余氏叫住。
“小丫头，你过来。”尽量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些笑意来，余氏冲着招娣招手。
招娣赶紧往顾佳身后躲，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裳，时不时地，还要挠一挠脖子跟胳膊。
见招娣不听自己的，余氏的脸沉了下来，“还不快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去抓顾佳身后的顾招娣。
“嗳，大嫂子，别吓坏了孩子。”牙婆拦住她，笑眯眯的开口，“小丫头，你过来，大娘给你糖吃。”
在她看来，小孩子嘛，哄一哄就好了，这样人家的孩子，一听到糖，肯定会馋。
似乎是猜对了，招娣怯怯的探出头来，舔了舔嘴，牙婆脸上的笑意更深，继续诱惑着招娣过来。
想到之前大姐说的，招娣松开她，向着牙婆走去，却忽然被顾佳一把拽住，搂进怀里……
第8章 难道是天花
顾佳的举动，让牙婆跟余氏同时沉下脸来，余氏伸手，就要去打顾佳。
“我记得你，你是之前那个牙婆，上次我奶就是把我卖给你的！”
顾佳大声的嚷着，她心里自有算计，这件事情，必须闹得越大越好。
“你喊什么？”没想到顾佳声音这么大，余氏有些慌神，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又要卖孙女。
然而，顾佳却不理会她，继续大声喊着，“奶，这牙婆又来了，你这次是不是想卖掉招娣？”
一边说着，她悄悄捏了顾招娣一把，没太用力，却让顾招娣立时大声的哭了起来。
这是早就计划好的，只要她一捏顾招娣，顾招娣就立刻大声哭嚷。
“奶，求求你别卖掉我，我能干活，我以后连窝头都不吃了，你别卖掉我！”
一边大声哭着，顾招娣抓挠着身上，这会儿，药效发挥的更好了，在她脸上，都能看到几个小疙瘩。
顾招娣一哭，顾来娣也跟着大声哭起来，“奶，你上次卖掉大姐，大姐差点没了命，招娣还小，你别把招娣卖掉！”
“奶，爹娘都不在，您别卖了我们！”顾佳也红了眼，姐妹三个一起哭着，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街坊四邻听见了声音，纷纷向着院子里看，有的挤在门前，瞧着余氏跟牙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说余嫂子，你这也太不地道了，谁不知道你家二儿子最能赚钱，再说了，也不是过不下去了，怎么就非得卖孩子呢？”
说话的，是站在门口看热闹的柳婶，她是个爱管闲事的主，对余氏一直挺看不上的。
眼见着三个孩子哭得凄惨，心里很是不忍，于是帮着开了口。
她这一说话，不少人都跟着附和，余氏恨恨的瞧着顾佳，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早知道就该趁着她不行那会儿，直接弄死她，现在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牙婆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上次来的时候，倒是挺顺利的，可最后的结果，却让她生气。
原本收了十两银子，将大丫头卖出去，到最后全都还给人家了！
这一次倒好，闹得大家伙都知道了，她看向余氏，心里越发厌恶。
“别听孩子胡说，哪里是卖孩子，这是送她去享福呢！”
心里虽然生气，可银子都给了，人还是要带走的。
牙婆看向门口的村民，笑着开口道，余氏听她如此说，赶紧点头，“对，不是卖孩子，是送孩子去享福的。”
“哟，享福啊？怎么个享福法啊？”之前开口的柳婶，再一次说了话。
“那个……在镇上有个大财主，家里没有女儿，就想要个女儿，这小丫头送过去，可就是现成的小姐，有人伺候着呢！”
牙婆眼珠一转，笑着回应道，顿时，七嘴八舌的人们，都安静下来。
余氏心里，暗暗夸赞着，她当然知道，牙婆说的话，都是骗人。
“奶，既然有这种好事，你让小姑去吧，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应该让着长辈才是。”
顾佳幽幽开口，一句话，余氏脸色一僵。
“什么现成的小姐，*还差不多！就该你们姐妹三个去！”
听到顾佳的话，顾荷花一脸的怒意，说出来的话，也十分难听。
原本安静下来的人们，再度七嘴八舌的说起来，无非是觉得，余氏太过心狠，再就是顾荷花这个做小姑的，还没嫁人呢，说话就这么不顾及。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再想想自己收到的银子，余氏一咬牙，伸手向着顾佳怀里拽去。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把小丫头给卖掉！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要被卖掉！”招娣嚎啕大哭着，来娣也上前拦着，顾佳死活不撒手，一时间，余氏竟无法得逞。
牙婆站在一旁，似乎瞧出了不对，从刚才她就注意到，顾家的小丫头，时不时的用手在身上脸上挠几下。
只不过，那会她在顾家大丫头怀里，所以看不真切。
这会儿，因为拉拉扯扯的，小丫头的脸跟胳膊都露了出来，牙婆看的分明，上面一个个的疙瘩，瞧着不像是好毛病……
“等一下！”心里打了个突，牙婆喊了一声，顿时，余氏停下手，转头看她。
“大侄女，你放心，这人我一定让你带走。”那可是四两银子，之前她吐出去一次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行。
“我看，这人怕是带不走了吧？”牙婆冷哼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到了招娣近前，她仔细看了看她脸上冒出来的疙瘩，又捏着衣领，向着里面瞧了瞧。
“我说顾家婶子，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松开手，牙婆向后退了几步，用手绢死劲擦着手。
她的话，让余氏有些诧异，“大侄女，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谁是你侄女？也不照镜子看看？”冷哼一声，牙婆伸出手来，指着顾招娣。
“你自己好好看看，我要的可是个健健康康的小丫头，你们家这个，身上起了痘，别说四两银子，就算不要钱，也是没人要的。”
她这一说，余氏转过头来，看向顾招娣，不止是她，那些看热闹的，也看向了她。
药效已经完全发出来了，顾招娣的脸上、脖子上以及身体的其他地方，都长出了疙瘩。
在远的看不清，可余氏却瞧得清清楚楚，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咋了，怎么起了这么多疙瘩？”
“是呀，不会是什么过人的病吧？”
“这老太太的心也太狠了，孙女都成这样了，还想着卖了换钱呢！”
“就是，顾老二跟媳妇要是知道了，那得多心寒啊！”
瞧见顾招娣模样的人们，不免议论起来，之前那位柳婶，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脚向着院子里走了几步，然后大惊失色。
“妈呀，这不会是天花吧！”这话一出口，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门外看热闹的，齐齐向着后面退了几步，院内的牙婆，都退到了门口。
余氏拉着顾荷花，离着顾招娣远远的，她打量着招娣，心里拿不定主意。
“我说大嫂子，你还不赶紧去找大夫来，给你们家小丫头瞧瞧，要真是天花，那可是会死人的！”
第9章 小的不行卖大的
余氏的眼睛，死死的盯在顾招娣身上，她的心里，除了慌乱外，还有怀疑。
这两天瞧着都挺好的，怎么今天忽然就起了疙瘩？莫不是早在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想法？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能，老二家的这三个孩子，平时说啥是啥，应该没那个心眼。
再说了，这件事她之前只跟小女儿荷花说过，荷花是个精的，绝不会露出来分毫，毕竟是给她攒嫁妆钱。
“老太太，这人，我是带不走了，银子拿出来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管是不是天花，这孩子都不能带走了，谁知道会不会留下疤？
就算送到别处去，人家想要的，也是个哪哪都完好的，有点疤，这价就要不上了。
余氏正想着，忽听到牙婆开了口，她赶紧说好话，希望牙婆能将人带走。
“别跟老娘扯那些个！这人都这样了，怎么带走？你就算卖孙女，也该给个好的，这算什么？”
被她拉扯的，牙婆发了怒，指着顾招娣，立眉瞪眼的。
“那你就把老大带走，之前不是还夸过吗？大不了按照上次的价格，我再给你一两银子。”
不得不说，这余氏还真是个狠心的，大的卖不成，就卖小的，如今小的也没希望了，就又惦记上了大的。
她的话，让牙婆有些犹豫，于是向着顾佳看去，却见除了顾招娣之外，她跟顾来娣两人，都时不时的向着身上挠去。
“不成，你赶紧把银子给我，不然的话，我可要拉你去见官了！”
心里一惊，牙婆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上都痒了，她心里有些害怕，莫非，真的是天花？
顾佳一直打量着她的脸色，瞧见她的脸色变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想法子，让余氏将她们姐三个都撵出去。
一听说见官，余氏怕了，不甘心的将银子拿出来，一脸不舍的握在手里。
牙婆不管这些，伸手一把抢过，快步向着门外走去，似乎走得慢了，就会传染‘天花’一般。
人走了，银子飞了，余氏气得不行，想要打姐妹三个，就听见顾佳的声音传来，“奶，刚才柳婶说，招娣可能是天花，您快给招娣找大夫吧！”
一句话，让余氏举起来的手，顿时放了下去，她又退了几步，不断打量着顾招娣。
“奶，快拿钱给招娣看大夫吧！”一旁，顾来娣也开了口，余氏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娘，我可听说了，天花治不好的，还会传人，得赶紧把这丫头给撵出去才行！”
顾荷花拉住个余氏的胳膊，一脸害怕的开口，她可不要得天花，那是能死人的。
大概是‘天花’吓住了人，之前还在看热闹的村民，已经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个，远远地瞧着。
“对，既然早晚都得死，何必浪费钱？你们两个，把她扔后山去！”
指着顾招娣，余氏的话，让人觉得心都要被冻住了。
“奶，您不能扔了招娣，一定不是天花，您快找大夫给她看病吧，要是扔招娣，那就连我一起扔了！”
一切都在按计划来，顾佳心中暗喜，冲着余氏嚷嚷着，一边嚷嚷，还一边抓挠着身上。
瞧见她如此，余氏不由得想起刚才顾荷花说的话，‘天花’不仅传人，还会要人性命，不能让她们姐妹三个再留下来了。
“既然这样，你们都走，本来就是丫头，就算死在外面也无所谓，就当……就当家里面从没有过你们！”
跟顾荷花一起，拿起了扫院子的大扫帚，娘俩一起，将姐妹三个往门外撵。
之前顾佳嘱咐过，一定不能让奶奶将她们轻易撵出去。
不管用什么法子，能多赖就多赖，能哭多大声，就哭多大声，此时，姐妹三个都大声哭喊着，不愿意离开家。
除此之外，还会哀求余氏，给顾招娣看病，余氏被她们哭的头疼，手下下丝毫不留情，姐妹三个的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伤。
还在看热闹的村民们，见余氏如此，一个个不免摇头。
“娘，您别打孩子！”坐在车板上的金氏，眼看着婆婆跟小姑，将她的孩子们给撵出来。
她一边喊着，一边从车板上下来，向着孩子们跑了过来。
才刚回镇上几天，她就听说婆婆又要卖孩子，这一次是招娣，她气的直掉眼泪，赶紧跟着车，回到了村子里。
一起回来的，还有顾老二，孩子再次被卖的事儿，让他也很难受。
这一回来，就见母亲将自己的三个女儿撵了出来，他的心里，就好像被刀割一样。
闹了一大通，早就有人跑到地上，告诉了顾老爷子，他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回了家。
走得近了，见儿媳妇金氏跪在地上，将三个孩子护在怀中。
“下不出蛋的婆娘，生了三个丧门星，还不让开，不然我可连你一起打！”
眼见着金氏拦住了，余氏气得不行，没想到儿子跟儿媳妇又回来了。
“闹什么呢？还嫌不丢人？”之前余氏将顾佳卖掉，这事儿顾老爷子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银子已经收了，花轿也把顾佳抬走了。
这一次的事儿，他也不知道，可闹得这么大，他就算不知道，如今也知道了。
这卖儿卖女的，本就丢人，如今还要将孙女们撵出家门，他再也忍不住，怒声开口。
听到他的声音，余氏的气焰小了不少，她将扫帚扔在一旁，“无论如何，这三个丫头，我都要赶出去，这小丫头得了天花，两个丫头天天跟她在一起，保不齐就都染上了。”
“咱们这一大家子，还有村里的乡亲，可担不起这个风险，必须将她们撵走！”
余氏的脸上，只有无情，金氏听到‘天花’两个字，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这才注意到，小女儿脸上的疙瘩，一片片的，看着吓人。
“娘，您若是想把她们撵走，那就连同我一起吧，不管是不是天花，哪怕要了我的命，我都会给她们治病！”
收回视线，金氏看向婆婆，以往，对于婆婆她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因为她没有儿子，只生了三个女儿。
再加上，她是儿媳，侍奉公婆是天经地义。
可如今，婆婆不想让她的孩子活下去，哪怕被休掉，她都要护住她的孩子！
第10章 休书一封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软弱的金氏，竟会说出那样的话。
余氏看向她，脸上露出冷笑，“好啊，嫁给老二多年，都没生出儿子来，也该把你给休了！”
“娘！”听到余氏的话，顾老二上前一步，有些焦急的开口。
就连顾老头，也是一脸的不赞同，“胡闹，休妻之事，哪里能随便说出口？”
“这话可是她自己说的，既然这样，那就该成全她才对。”余氏冷哼着，没打算将这事揭过去。
顾佳靠在金氏身边，大人们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向着父亲看去，见他满脸痛苦，却没有别的表示，这让顾佳的心里，十分不满。
事情闹成了这样，他这个丈夫跟父亲的，就只知道站在那儿……哪怕帮着娘亲争论几句，也是好的。
他这副模样，让顾佳明白，自己这个便宜爹，愚孝的令人发指，若娘亲真能离开他，保不齐是一件好事。
“老二，你还等什么，赶紧把休书给她！”余氏一声呵斥，将顾佳从思绪中拉回来。
她看着自己的爹，见他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痛苦，却说不出一个不字。
这让她的唇边，不禁露出了冷笑，她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娘，金氏的脸上，满是痛苦。
可就算如此，她的眼中，仍旧闪烁着坚定，都说为母则强，一贯软弱的金氏，为了她的孩子们，也可以十分坚强。
“顾老二，你要违背我的意思吗？”见顾江迟迟不动，余氏再喝一声，顾老头想要开口，可话到了嘴边几次，最终摇了摇头，进了院子。
原主留给顾佳的记忆中，她的爷爷，一直如此，明明他才是一家之主，却都是余氏说话做主。
或许是曾读过一点书，所以不屑于跟女人争执，也或许，是曾做过什么事，亏欠了余氏。
“娘……就请大夫来，给孩子们看看吧？”顾江跪在地上，跟余氏哀求着。
“看病？就这几个丧门星，早死早好，连你在内，最好都死掉才好！”
余氏毫不留情，说着让顾江痛苦的残酷话语，周围的村民们听到了，都觉得余氏太过冷酷。
可这是人家的家事，况且，不知道顾老二家里的小丫头，到底是不是天花，万一真的是，就必须将他们从村里赶出去才行。
人心都是自私的，他们可以同情弱者，却不会因为怜悯，而将危险留下。
“娘啊！”接连冲着余氏磕了几个头，顾江的声音越发痛苦，地上有些发红，是他的血。
“这休书，他不写我写！”一旁，金氏忽然开口，她虽然不会写字，可村里有会写字的人，能够帮她。
“笑话，我们家休了你，怎么能让你来写休书？”余氏瞪着她，在她看来，儿子休妻，算不上什么丢人的事儿，可被儿媳妇自请下堂，那可不好看。
“连秀才，还请您帮着给我儿写封休书，我送你两个鸡蛋！”眼睛在附近看热闹的村民中一扫，余氏笑着，同人群中的连秀才商量着。
这连秀才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一辈子学到头，才终于得了个秀才。
听到叫自己，连秀才应了声，却有些犹豫，毕竟写休书这事，算不得好事。
余氏瞧出了他的犹豫，将鸡蛋加到了三个，为了将金氏休弃，她也算下了‘血本’。
三个鸡蛋，加上顾老二没出口阻拦，连秀才找来纸笔，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封休书。
要结尾的时候，顾佳忽然开了口，“连大爷，您先等会，我问几句话。”
听她如此说，连秀才有些诧异，却还是停了下来，顾佳看向余氏，她脸上尽是厌恶。
“奶，您真的要把我娘休了，就连我们姐妹三个，都不要了吗？”
一边说着，她一边抓挠着身上，能够瞧见她的脖子上，隐约有成片的红痕。
向着来娣看一眼，也是如此，顾招娣更严重，简直惨不忍睹。
“你们娘四个，一个个都是丧门星，有你们在家，我们顾家好不了！”
眼看着姐妹三个症状‘相同’，余氏毫不犹豫，“等休书拿了，你们赶紧走，别连累了村子里的人！”
“奶，就算您不喜欢我娘，我们可都是您的亲孙女啊！你将我们这样赶走，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顾佳的眼泪，在眼圈打转，让看热闹的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反正你们也活不长了，连秀才，赶紧写完，让他们走！”余氏催促着连秀才，连秀才没急着动笔，而是看向了顾佳。
“成，那我们走，奶奶，我最后叫您一声奶奶，在场的各位叔伯婶娘，大爷大妈，请帮忙做个见证，从今以后，我姐妹三人，与我娘同姓，无论生死，都跟顾家无关！”
“从今日起，顾家所有的事情，也跟我们娘四个无关，我们姓金，不姓顾，连大爷，请您帮忙将刚才的话，都加上。”
话说完，顾佳含着泪，对连秀才请求道，连秀才看了一眼顾老二，又瞧了瞧金氏，最后看向余氏。
“就按照她说的写，反正跟我们无关了，你们娘四个就这么走，要是敢拿我们顾家的东西，我打折你们的腿！”
余氏开口应着，巴不得从今以后，跟她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这时候的余氏还想不到，很久以后，她因为今天之事，悔断了肠子……
听余氏如此说，顾佳在心中冷笑，连秀才摇着头，将顾佳刚才说的话，给添了上去。
写完之后，他念了一遍，顾佳听着没问题，这才看向自己的爹娘。
金氏倒是爽快，上前按了个手印，然后拿着休书，到了顾老二面前，“我只求你这一次。”
一句话，让顾老二想说出口的话，都噎在了嗓子里，他流着泪，终于将手印按下。
两方的手印都在，此事也就彻底成了，金氏倒也不含糊，将休书收好，毫不留恋的，带着孩子们向着村外走去。
既然说是天花，留在村子里，难免被人嫌弃，虽说金氏也不知该去哪，可她一刻都不想在顾家村停留。
余氏心满意足，带着顾荷花回了屋，顾老二跪在地上，看着妻女离去的背影，猛然站起身来，追了上去……
第11章 离开
“娘，爹追过来了。”娘四个一起，向着村外走去，顾来娣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去。
听女儿如此说，金氏停下脚步，看着顾老二来到近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两人成亲多年，自己为他生下了三个女儿。
成亲那会儿，就听说婆婆是个难缠的，可看着丈夫，她就觉得什么都不是事，日子总会好的。
嫁过来之后，确实出现了许多问题，尤其是在她生下了三个女儿之后。
婆婆时常刁难她，姑嫂也都不好相处，偏偏丈夫是个愚孝的，哪怕看着她委屈，都说不上话。
时间久了，再热的心，也都凉透了，尤其是大女儿被卖掉之后，丈夫更让她寒心。
当听说婆婆要再一次卖掉她孩子的时候，她心里想着，再给丈夫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他肯分家，带着她跟孩子们出去过，一切的一切，她都可以原谅。
可最终，她等来的，是一纸休书。
心真的凉透了，金氏看着面前的男人，再没了往日里的热乎气。
见金氏如此，顾江的心里，酸涩难耐，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夫妻俩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媳妇……”好半天，他才终于开口，唤了一声，却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
“休书都已经写了，咱们不再是夫妻了，你以后别叫我媳妇了。”
“至于孩子们，我不会让她们改姓，她们姓顾，哪怕顾家不认，也是你的孩子。”
顾江不知道说啥，金氏先开了口，“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带着孩子们离开了，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再找个大夫给瞧瞧。”
金氏的身上，没有多少钱，因为之前的种种，她寒透了心，所以悄悄藏了些钱。
虽然不多，可看病的话，诊金应该是够的，只是不知道，所有的钱都用上，能不能治好孩子的病？
万一真是天花……
想到这些，金氏抱着顾招娣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要真是天花，大不了他们娘几个，一起去黄泉路上做个伴。
“这些，是我偷偷攒下的，你拿着。”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子，塞进了金氏的手里，“是我对不住你。”
事实上，顾老二不是没想过分家，可一想到分了家，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就有些胆怯。
毕竟，这些年被余氏骂的太多，他一直没反抗过，骨子里的反骨，早就被磨平了。
不过，他还是偷着攒了些钱，本想给媳妇买点什么，或者给孩子们用，却没想到，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
“你保重吧，我们走了。”金氏没有拒绝，她现在需要钱，于是将布袋子收好，留下一句话后，带着孩子们离开。
顾江站在原地，眼看着妻女越走越远，终于泪流满面，他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着。
“娘，爹哭了。”靠在金氏怀中的顾招娣，小声开口，这会儿，药效褪去了一些，不那么痒了。
金氏听了小女儿的话，身子不由得一震，却还是咬着牙，继续向前走去。
“娘，咱们在附近找个地方歇会儿，我跟来娣去把东西拿过来。”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顾佳开口，同金氏说着。
“东西？什么东西？”金氏有些诧异，在她看来，眼下女儿的病更重要，“咱们就别歇了，娘找个地方，咱们先落脚，最好是有大夫，能给你们瞧一瞧。”
这会儿，金氏还没注意到，三个孩子都不挠了，不仅如此，顾佳跟顾来娣的身上跟脸上，一块块的红都已经褪去。
“娘，我们没事，都是假的，谁也没生病。”听金氏说完，顾佳笑着开口，“等一会儿找个落脚的地，我跟您好好说说。”
顾佳的话，让金氏生出了一肚子的问题，她仔细看了看怀中的顾招娣，又看了看顾佳跟顾来娣。
“你们……”她发现了孩子们身上的红，大都已经褪去，只有顾招娣，看着还是有点吓人。
“娘，把招娣放下来吧。”虽然招娣不大，可也挺沉的，估计要走的路还很远，一直抱着的话，金氏也受不了。
况且……
顾佳不由得想起，之前还在家的时候，娘亲金氏下意识做过的动作。
她向着金氏的小腹看去，因为穿的肥大，加上金氏很瘦弱，所以什么都瞧不出来。
听了大女儿的话，金氏将顾招娣放了下来，娘四个又走了一段距离，找了个地方暂且落脚。
“娘，您跟招娣在这儿等着，我跟来娣去去就回，您要是想知道什么，就问问招娣，不明白的，等我回来再跟您说。”
自从知道，奶奶余氏要把招娣卖掉之后，顾佳就开始做准备。
她跟顾来娣每天都会上山，寻找能吃能带的东西。
野鸡蛋找了不少个，被她们分别藏起来，如果遇到药材，就采来送给胡大夫。
听大女儿说完，金氏本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她觉得，孩子长大了，自己该相信她。
眼看着顾佳跟顾来娣离去，金氏查看着小女儿的情况，询问她如今的感觉。
“娘，我没事，大姐不是说了，我们都没生病。”
别看顾招娣还小，说话倒是挺利索的，她从金氏离开说起，说到了顾来娣听见的话，又说起了大姐央求胡大夫的事儿。
“胡大夫真好，帮了我们，要不然的话，我就要被奶奶卖掉了，娘，我怕。”
奶声奶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恐惧，今天的事儿，虽然还算顺利，却还是给顾招娣的心里，留下了阴影。
“有娘在，不怕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卖掉你们。”将顾招娣搂进怀里，金氏红了眼，她庆幸自己的孩子们，都没有得什么病。
想到怀中的休书，金氏脸色黯然，她不知道今后何去何从，只知道为了孩子们，就算在难，她也要坚持下去。
招娣靠在金氏的怀里，因为娘亲的温声细语，心里安定不少。
另一边，顾佳带着顾来娣，顺着山上的小路，摸回了村子。
姐俩将之前藏好的野鸡蛋找到，顺着后山，到了胡大夫家。
眼下，胡大夫家里没人，他正在屋子里整理草药，顾佳跟顾来娣从后窗探出头来，跟胡大夫打着招呼。
第12章 去哪
听到姐妹俩的声音，胡大夫诧异的抬头，见姐妹俩在窗外，连忙招呼她们进来。
“就不进去了，我娘还在等着呢，胡大夫，我们要走了，之前谢谢您了。”
要不是胡大夫，或许招娣就会被卖掉，娘亲的休书，也不能那么顺利就得到。
她们或许还要在顾家过下去，没准哪天，余氏还会再次打起她们的主意来。
“我听说了一些，你们以后去哪啊？”当娘的带着三个孩子，去哪都不好生活。
“还不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这是之前给您留的药材，您都收好了，这还有几个野鸡蛋，您留着吃，我们这就走了。”
对于胡大夫，顾佳是真心感谢，她特意留了几个野鸡蛋，跟药材一起放在桌上。
“你这孩子，这时候还见外，药材我收下，野鸡蛋你们拿走，这拿到镇上，都是钱，再不济，你们自己吃了也行。”
胡大夫连忙推辞，要不是顾佳坚决不要，他是打算给钱的。
“胡大夫，您就收下吧，只怕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一点心意。”
顾佳坚持留下，她又说了几句，然后带着顾来娣，顺着后山离去。
胡大夫站在窗边，瞧着姐妹俩远走，再看看药材跟野鸡蛋，不由得叹了口气。
顾家老太太做的太绝了，这么好的孩子，保不齐以后有别的出息。
再次离开村子，姐妹俩顺着之前的小路走着，两人的脚步很快，所以不多时，就找到了金氏跟顾招娣。
“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金氏一直等着，虽然等的时间不算太长，可心里记挂着，就觉得过去了很长时间。
“娘，您看这是什么？”将背篓里面的野鸡蛋露出来，顾佳的脸上，全都是笑意。
“自从知道奶奶要把招娣卖掉，我们就在做准备，那时候想着，让奶奶把我们撵出去，你跟爹，或许就能跟奶奶分家，结果……”
结果没想到，没有分家，只等来了一纸休书，对于顾老二，顾佳满心的看不上。
她的话，让金氏不由得叹了口气，顾佳连忙转移话题，说起了别的。
“这些野鸡蛋，够咱们吃几顿了，我们刚才回去，就为了这些东西。”
“娘，我自己做主，给胡大夫留了几个，要不是他，或许招娣已经被卖掉了。”
前世今生，顾佳始终记得，别人对自己的好，自己要记在心里，找机会回报。
“你做得对，这是应该的，只可惜，咱们回不去了，不然的话，我应该亲自跟胡大夫道谢。”
已经走出来了，哪怕顾招娣不是天花，金氏也不会再回去了。
“娘，您打算下一步怎么办？”再怎么说，金氏也是长辈，具体的，还是要问她的意思。
“我刚才想过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之前想着，找个大夫给你们看病，可如今，你们都没病，就不用找大夫了。”
一边说着，金氏将自己攒下的钱，跟顾江留给她的布袋子拿出来，点了下钱数。
攒了许久许久，她才攒下八十文，加上顾江给留下的，将近一两银子。
没有住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这点银子，真不够干什么的。
“娘，姥姥家里，还有谁吗？咱们能去找他们吗？”见金氏小心的把钱收好，顾佳犹豫片刻，开口问道。
她的脑海中，关于姥姥家的记忆，实在是不多，所以她也不确定，那边现在的情况。
“那边……”金氏的娘家，还有人在，只不过，嫁到顾家的第三年，金氏就很少跟家里来往了。
三年的接触，金氏太了解自己的婆婆了，如果一直跟娘家来往，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
所以，就算偶尔娘家人派人来信，她也从来不回，直到有一次，她大哥来找她，她求着他，就当是家里没有她这个孩子，将大哥撵走了，饭都没敢留。
金氏的娘家跟顾家比起来，还是要好一些的，家里有哥哥做些小本生意，一家人的嚼用不愁。
嫂子们都很好，没有那种不讲理的，只是金氏自己过得太惨，所以怕给家里添麻烦。
这些年，她有好几次，偷偷的回到娘家村子里，远远的往家里看。
幸好，家里人越来越好，她这才放心，每一次，她从娘家村子，走回到村里，都会哭上一路。
“娘，是姥姥跟舅舅们不好吗？”因为金氏的不走动，所以孩子们对于外家，都不太熟悉。
“他们很好，咱们……咱们这就回去。”思来想去，金氏决定，带着孩子们回娘家的村子里。
她不会住在娘家，毕竟她是被休掉的女人，她希望能在村子里，哪怕找个破屋子能容身都行。
好歹，那里是她出生的地方，真有什么事儿，她豁上了脸，去求一求家里，应该还有条活路。
既然决定了，金氏也不耽误，带着孩子们一起，向着前方走去。
渴了就找条溪流，喝点山上的泉水，饿了就烧两个野鸡蛋，娘几个分着吃。
毕竟就这点口粮，谁也不舍得多吃，万一还没走到，就吃光了，那就得饿肚子了。
这一路上，可没什么东西，是能够买的。
金氏娘家的村子，距离顾家村不算很近，金氏自己带着孩子，也没有能够捎脚的东西，所以走的不算很快。
万幸的是，去村子的路上，顾佳跟顾来娣，抓到了一只野鸡，娘四个终于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赶路。
走了几天，娘四个终于到了村子前，虽然修整过，可还是有些狼狈。
“娘，这就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吗？”顾招娣身上的红，已经完全没了，她牵着金氏手，仰头询问她。
“恩，娘就是在这里长大的。”点了点头，金氏的脚步有些迟疑，不敢往前走。
这会儿天还亮着，来往路过的村民，见村口站了几个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有的眼尖，认出了金氏，上前来跟她打招呼，要知道，金氏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这村子里的人，大都知道，她嫁人之后，跟娘家的联系就少了。
瞧着熟悉的人，金氏的眼圈红了起来，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第13章 娘家
“大嫂子！大嫂子！”金家院外，隔壁的李婶子，冲着院里招呼着。
听到声音，刘氏从屋子里出来，一边说话，一边向院门口走着，“她婶子，有什么事吗？快进来说话。”
金家人所住的村子，并不叫金家村，而叫王家庄，这里的村民，大都姓王。
几十年前，金家的长辈来到了村子里，村民们很热情，并不排外，所以金家人在此落户。
因着金家人都很实在，为人也和善，所以这么多年，跟村民相处的一直不错。
但凡有点什么事，只要彼此能帮上的，都会相互帮忙。
“就不进去了，我有事跟你说。”摆了摆手，李婶子看着刘氏，“我刚才从村口回来，好像瞧见你家二丫了。”
李婶子口中的二丫，正是金氏，她是金家最小的丫头，女孩中排行老二。
“你说什么？”刘氏瞪大了眼睛，眼圈瞬间红了起来，她有好几年，没有女儿的消息了。
自从女儿出嫁，她时常让儿子去送些东西，可在女儿成婚的第三年，她忽然跟家里断了来往。
就连大儿子去送东西，都被她撵了回来，连饭都不留。
她试着让儿子打听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她不相信女儿会如此，所以一直猜测着，是婆家为难她，所以才会如此。
“我说，我在村口瞧见二丫了，还带着三个孩子，哎呦可怜的，一个个瞧着脸色蜡黄的。”
李婶子就住在金家隔壁，跟刘氏年纪相仿，可以说，金氏是她看着长大的。
以前的金氏，水灵灵的，村子里不知多少小伙子，想要跟她求亲。
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嫁到了很远之外的顾家村，之后就跟家里面断了联系。
她曾听说，有人在后山见过二丫，她似乎是偷着回来的，站在那儿往家里看，许久才抹着眼泪离开。
可这些都是听说，谁也不敢确定，就没跟金家人说过。
“我……我这就去看看。”忽然听说女儿回来了，还带着孩子，刘氏的心里，生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向着院外走去，却被李婶子一把拽住，“大嫂子，要真是二丫，你打算怎么办啊？”
“那是我闺女，怎么着也得让她们先回家，至于其他的，之后再说。”
家里是刘氏当家，儿子跟儿媳妇都很孝顺，几乎事事都顺着她。
她如此说，李婶子没再说啥，她陪着刘氏一起，向着村口走去。
这会儿，金氏带着孩子们，还在村口站着，她想要回家，却不敢回家。
“老二，我怎么瞅着，那边的像是二丫？”金诚扛着锄头，问向身旁的金忠，兄弟俩刚从地里回来。
“我瞅着也像，咱们过去看看吧？”听到大哥的话，金忠向着村口看去，兄弟俩一起，向着金氏所在的位置走去。
走得近了，兄弟俩越发确定，站在那儿的人，就是他们的小妹妹，两人快走了几步，到了近前。
“二丫！”金忠开口，招呼着金氏，金家一共四个孩子，两儿两女，凑成两个好字。
老大金诚，老二金忠，大女儿金凤，小女儿便是金氏。
她生的比哥姐要晚几年，从小就很得宠爱，兄弟姐妹间的关系，一直很好。
要不是当初，金氏不跟家里联系，这几年过得，或许不会那么艰辛。
“二……二哥。”听到金忠的声音，金氏转头，瞧见了兄弟俩，顿时，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会儿功夫，刘氏跟李婶子，也到了村口，瞧见女儿，赶紧快走了几步，拉住了金氏。
身体猛地一震，金氏看向刘氏，哽咽着喊了一声娘，刘氏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狠心？嫁了人就不要娘了？”
听到金氏叫自己，刘氏又是心疼，又是气恼，伸手拍了她几下，然后抱着金氏大哭起来。
顾佳带着两个妹妹，站在一旁，她看得出，不管是姥姥，还是舅舅们，对自己的娘亲，都很有感情，这让她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外家的人，别跟奶奶家的人一样，那就都好说。
“娘，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家再说。”金诚向着四周看看，低声劝着刘氏。
刘氏回过神来，松开金氏，擦了擦眼泪，“有什么话，咱们回家说去。”
村口人来人往的，让人看着怪不好的，刘氏拉着金氏的手，就往家里面走。
金氏犹豫片刻，随着娘亲的步子，向着家里走去，身后，金诚看向三个孩子，“好孩子，咱们也走吧。”
顾佳应了声，跟来娣一边一个，领着招娣一起，随着舅舅们回了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啥你不跟家里联系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等进了家，回了屋子，刘氏拉着金氏的手，焦急的问道。
“娘，小姑才刚回来，我去烧点水，让她跟孩子们洗洗，换换衣裳，有什么话，等她们娘几个收拾好了，慢慢说不迟。”
柳氏打量着娘四个，她是老大金诚的媳妇，当初进门的时候，金氏还没出嫁，姑嫂两个的关系，还算不错。
见娘四个很狼狈，柳氏估摸着，她们没少吃苦，于是温声开口，同婆婆说着。
“对，先歇一歇，那你去烧点热水，我……我去给你们卧几个荷包蛋，下点面条。”
女儿跟外孙女回来了，刘氏的心里，十分欢喜，她连连点头，随着大儿媳妇出门。
金氏站在屋子里，四下看看，这屋里还跟过去一样，没什么变化。
没想到多年之后，她又回到了家里，一时之间，金氏心中百感交集。
“娘。”顾佳拉住她的手，无声安慰着她。
“娘没事，咱们到家了。”摸了摸顾佳的头发，干枯的跟草一样，金氏满心愧疚。
要不是在那样的家里，孩子们也不会如此，她也不会跟娘家断了关系。
“娘，小姑那边，怕是出了什么事儿，您一会问的时候，注意着点。”厨房里，婆媳两个忙活着，柳氏想到小姑子的模样，同婆婆说着。
听她说完，刘氏点了点头，眼下老二家的怀着孕，家里不少活都是大儿媳妇干，可她一点怨言都没有，让刘氏的心里十分熨帖。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老大家的，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如今二丫她们回来，你多担待点。”
第14章 家里人
“娘，都是一家人，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听婆婆说完，柳氏嗔怪着开口。
“我瞧着啊，小姑跟孩子们，都受了不少的苦，也是怪可怜的。”
柳氏现在还记得，金氏没出嫁的时候，人有多水灵，可如今瞧着，似乎比她还要长几岁。
“这个孩子，跟她爹的性子一样，是个倔的，以前还跟家里来往的时候，从不说婆家如何，可我知道，她那个婆家，不是省心的。”
当初，刘氏很反对小女儿的婚事，可她自己愿意，就想要嫁给顾家老二，没办法，她也只好同意。
那时候，她就知道，顾家的老太太，不是个好相与的。
柳氏站在灶台前，默默的听婆婆说着，关于小姑的婆家，她也曾听过一些话。
热水很快烧好了，面条跟荷包蛋也都做好了，柳氏帮着婆婆，将面条端进屋里，招呼娘四个一起吃。
“你们先吃着，我去找几身衣裳，等吃完了，你们娘四个收拾收拾，换身衣服，咱们慢慢说。”
把面条放在娘四个面前，柳氏说了声，离开了屋子。
这会儿，金诚正在屋子里，见媳妇回来了，连忙询问几句。
“正吃饭呢，等收拾完了再说，我瞧着也怪可怜的，不知道这是发生了啥事？”
听到丈夫问，柳氏回应着，“你放心吧，真有什么事儿，我也不介意，大不了就是家里多几双筷子，倒是老二那边……”
一边说着，柳氏冲着隔壁努了努嘴，眼下，老二家的怀了身孕，平时又是个咬尖的，她跟小姑相处的不多，也不知容不容得下娘四个。
“老二那边，有二弟在呢，再不行还有娘在，咱们不用操心。”
金诚明白媳妇的意思，他向着墙壁看了一眼，安抚着开口。
柳氏不再多说，挑了些自己洗干净或者没怎么穿过的衣裳，回了婆婆那屋。
另一边，金忠的媳妇万氏，知道了小姑带着孩子回来的消息。
“不是说早就不联系了吗？怎么忽然回来了？”她刚有身孕，比较嗜睡，这会儿才刚睡醒。
“我也不知道，瞧着一个个挺狼狈的，我都快认不出二丫了。”
摇了摇头，金忠坐在炕边，“媳妇，你要有个准备，可能以后，二丫她们会住下来。”
“住下来？怎么会？她可是嫁了人的，回娘家住算怎么回事？”
听丈夫说完，万氏皱起眉来，“你的意思，小姑被休了？”
万氏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再或者就是夫妻吵架。
要是吵架的话，早晚还得回去，除非是被休了。
“别瞎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准备，要真是以后在家里住了，你可不许说啥。”
知道媳妇的性子，金忠叮嘱着，他如此说，给万氏气得不行，从炕上坐起身来。
“金老二，你什么意思？我就这么不讲理是吧？”
“好好好，我的错，你别生气，再气坏了身子。”连忙开口，安抚着媳妇。
被他哄了几句，万氏的气消了些，“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以前就听说，小姑的那个婆婆，不是个好东西。”
“要真是……真是有什么事情，她回来住了，那就住吧，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别整的我好像不讲理似的。”
从嫁进金家起，她就没受过委屈，婆婆好相处，妯娌之间的关系也不错，她虽然咬尖，却不是不懂事。
“我媳妇最好了。”在万氏脸上吧唧一口，金忠的脸上露出笑意来。
…………
大屋这边，金氏跟孩子们，已经吃完了东西，娘四个去了小屋，用热水将自己清理干净。
衣服是柳氏给找的，趁着她们收拾的时候，加紧给改了一下。
金氏穿着的，是柳氏的，孩子们身上的，则是小梅子的。
小梅子是柳氏的女儿，比顾佳要大一些，这几天不在，去了柳氏的娘家。
“衣服还有点大，不过小孩子长得快，过几天就合身了。”
看着收拾妥当的孩子们，柳氏笑着开口，幸好小梅子过去的衣裳都还留着，不然的话，还真就没衣服给她们穿。
“多谢大嫂。”看向柳氏，金氏一脸的感激。
之前她一直担心，自己回来，会让嫂子们不高兴，如今见大嫂态度和善，她安心了一些。
“对了，二嫂呢？”柳氏跟万氏，都是金氏没出嫁之前，就进了门的。
“你二嫂怀孕了，在屋里睡觉呢，等醒了你就看到了。”
笑着开口，柳氏知道，金氏的心里，是有担忧的。
“二丫啊，你跟娘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年，你都怎么过的？怎么成了这样？”
刘氏坐在炕上，有些按捺不住，开口询问着金氏。
听到问话，金氏满脸苦涩，她向着三个女儿看了一眼，不知从何说起。
“姥姥，我娘被顾家休了，我们三个，也被顾家撵出来了。”
金氏不好开口，顾佳索性代替她，将事情说了出来。
以前的那些事儿，脑子里没多少印象，她就挑着自己知道的说。
从父母去镇上做工，再到她被卖了，差点没命，最后说到余氏想卖了招娣，被她们装病躲过去，都说给了刘氏听。
“奶奶怕我们得的是天花，传染了家里，加上卖不了钱了，所以把我们都撵出来了，还让爹给娘写了休书。”
“我们离开顾家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幸好之前在山上藏了点野鸡蛋，这一路才有吃的，才能走回来。”
一边说着，顾佳把背篓拿过来，“我们不敢多吃，饿了就烧两个野鸡蛋，然后四个人分着吃，要不是我捡了只野山鸡，估计早饿晕了。”
顾佳的一番话，让刘氏的眼泪不住的流，她没想到，女儿竟然受了这么多苦，更没想到，女儿的婆家如此狠心。
“遭了瘟的余氏，这么磋磨我闺女，还想卖掉我外孙女，我跟她没完！”
恨恨的开口，刘氏拉住了金氏的手，“乖女啊，你受委屈了，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啊？就不跟家里说一声！”
第15章 决定
柳氏坐在一旁，见婆婆拉着小姑的手哭，也跟着擦了擦眼睛。
谁能想到，小姑嫁了人之后，竟遇到这样的婆家，磋磨儿媳不说，竟然还要卖孙女！
相比之下，柳氏觉得很庆幸，她嫁入金家多年，就只有一个女儿，就算如此，婆婆也从未说过什么。
她倒是想要给丈夫生个儿子，可就是怀不上，眼看着小梅子都十多岁了，肚子就是没动静。
偏方试了不少，也去拜过寺庙，在别人那儿好使的方子，在她这儿就是不成。
“娘，快别哭了，不管怎么说，小姑回家了，以后的日子就好了。”
收回思绪，柳氏劝着婆婆，听她如此说，刘氏点了点头，“说得对，如今回家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这个是小佳吧？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这名字还是当初我给她起的。”
顾佳出生那会儿，金氏跟娘家还有走动，知道女儿生孩子，刘氏特意去了一趟顾家村。
当时余氏嫌弃是个丫头，就没给取名字，刘氏知道后，就给取了个佳字。
后来，金氏跟家里断了联系，再生下来的孩子，就成了招娣跟来娣。
“大妮，来娣，招娣，快叫姥姥，这是你们的大舅妈。”听到娘亲问孩子们，金氏擦了擦眼睛，招呼孩子们过来喊人。
三个孩子凑上前来，喊了姥姥，又喊了大舅妈。
“娘，我听说小姑回来了？”门外，有声音传来，万氏从屋外走进来，进到屋中。
“二嫂。”听见万氏的声音，金氏站起身来，略有些不安。
二嫂的性子，她是知道的，眼下她还怀着孕，金氏怕自己让她不痛快。
“回来就好，之前娘时常念叨着你们，如今你们回来了，娘也能高兴高兴。”
拉着金氏的手，万氏打量着她，“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在顾家受欺负了？”
“二嫂，我没事。”见万氏一脸的关切，金氏放心不少，招呼着孩子们跟她打招呼。
“这是大丫头吧？以前见过的，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看着三个丫头，万氏的脸上露出笑意来，柳氏站起身，招呼她坐下说话，她也没推辞，坐在了炕上。
“你们回来的时候，我正睡着，刚才听你二哥说你回来了，就赶紧过来了。”
坐下来之后，万氏向着炕里挪了挪，让柳氏重新坐下，金氏也坐了下来，挨着娘亲刘氏。
“老二媳妇，二丫以后，就跟孩子们一起，住在家里了。”
老大媳妇一直都在，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老二媳妇刚过来，又是个咬尖的性子，况且还怀着孕，怎着也得说一声。
“娘，家里也不是没地方，等着让忠哥把西屋收拾下，就能住人了。”
金家的院子不小，东屋是正房，原本住着金家老头跟刘氏，自从金老头去世，就只住了刘氏一人。
南边的屋子，分别住着老大一家跟老二一家，西边还有个小屋，虽说早上阳光不太好，下午却还不错。
比起在顾家的时候，环境要好的多。
“娘，大嫂、二嫂，我……我跟孩子们，不打算住在娘家，这村子里，有没有人不要的破房子，能不能跟村长商量下，让我们住在那儿？”
听二嫂说完，金氏犹豫片刻，开口询问道，她这话一出口，其余人顿时一脸诧异。
“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回了家，不在家里住，住什么破房子？”
“西边的小屋是小了点，你带着来娣跟招娣住，让小佳跟我住一屋，这不就行李，我还有个伴，晚上陪着说说话啥的。”
刘氏看着女儿，有些焦急的开口，柳氏跟万氏对视一眼，也跟着劝说金氏。
“娘，我毕竟是个被休了的，住在娘家不好。”金氏犹豫着，将原因说出来。
“能回到村子里，我就挺高兴的了，我记得咱们村里，不是有个没人住的破屋子吗？收拾收拾，我们搬过去住。”
“就是……就是之前得跟家里借点东西，不过你们放心，我可以在镇上做工，慢慢赚钱还给家里。”
“平常的时候，让孩子们帮着家里干点活，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
回来的路上，金氏想了很多，还跟顾佳商量过，顾佳对于娘亲的决定，十分支持。
“这……就算被休回来的，又能怎么着？你又没什么错，谁爱说什么，就说去，我不在乎！”
刘氏拉住女儿的手，刚才听了外孙女的话，她知道这些年，女儿在外受苦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哪里舍得让她再受苦？
“小姑，你就住在家里吧，咱们家没那么多的讲究，你是不是怕你在家里，对小梅子的婚事有影响啊？”
看向金氏，柳氏开口问着，“没事的，小梅子的婚事，早就定下来了，不会有问题的。”
“至于大姐那边，肯定跟咱娘想的一样，让你住在家里，我跟你二嫂，都愿意你回来，你不必有什么担心的。”
说这话的时候，柳氏转头看向万氏，万氏也跟着点头。
自打她怀孕，家里很多的事情都是大嫂做，她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要是小姑跟孩子们能住下来，或许能帮帮大嫂，她心里也好受些。
“这……”金氏有些为难，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顾佳。
“娘，要不就在姥姥家住下来吧，咱们才刚回来。”大人们说话的时候，顾佳想了许多。
就算能在村子里找个破房子，总要修缮一番，他们手里没钱，这就得让姥姥家帮忙。
虽然大舅妈跟二舅妈，对娘亲很关切，可毕竟，隔着那么一层，出些钱给修房子，还得出粮食，买这买那，时间长了，难保心里会有不舒服。
所以，暂且先住下来，等都安顿好了，她会想法子，让她们娘几个有条出路。
到底，顾佳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让她像现在这样将就着过下去，她做不到。
只是无法稳定，她也没办法静下心思考，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得安稳下来。
女儿开了口，金氏想了想，终于点头，“那就先在家里住下，要真有什么事情，我们立刻搬出去，绝不给家里添麻烦！”
第16章 身孕
金氏带着三个孩子，在娘家住了下来。
除了刘氏跟方氏之外，其余人忙活着，很快将西边的小屋给收拾出来。
因为女儿回来，刘氏心里高兴，特意杀了只鸡，多做了几道菜。
晚上吃饭的时候，瞧着一桌子的菜，顾佳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不止是她，金氏的眼圈，也是通红的，她嫁到顾家多年，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分到一两片薄薄的肉。
“快吃吧。”招呼着金氏跟孩子们，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等吃完饭，顾佳带着来娣跟招娣，抢着把家里的活都给做了。
孩子们如此，让金氏十分欣慰。
…………
“娘，您还打算去镇上做工吗？”晚上，顾佳躺在娘亲身旁，低声问道。
来娣跟招娣毕竟还小，有吃有住的，就没什么心事，加上这段时间赶路，也是累坏了，所以都睡着了。
倒是金氏跟顾佳，都有满肚子心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恩，在镇上做工，虽然辛苦些，可好歹能赚点钱，总不能一直在你姥姥家白吃白住的。”
就算她是刘氏的闺女，可家里毕竟还有两个嫂子。
她本是嫁出去的姑娘，如今回了娘家，总归有许多的不妥当。
“可是……”顾佳犹豫着，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金氏转头，在黑暗中看向女儿的所在，“怎么了？”
“娘，您是不是怀孕了？”咬了咬唇，顾佳开口询问道，她能感觉到，这一瞬间，娘亲的身子，有些发僵。
“你怎么知道的？”好半天，金氏的声音才传过来，带着苦涩。
“之前的时候，我看到您伸手摸肚子，猜的。”金氏没否认，顾佳在心里叹了口气。
“娘，您打算怎么办？生下来吗？”她已经被顾家休了，若是明智点，就该想办法将孩子落了。
本就带着三个孩子，再生一个出来，负担只会更重，况且，她们还住在姥姥家。
“都四个月了。”金氏谈了口气，幽幽开口。
黑暗中，顾佳一脸诧异，要不是娘亲说，还真就看不出来！
“大妮，娘对不起你们。”伸手摸在肚子上，金氏的声音，有些哽咽，“娘被婆家休了，以后你们的婚事，都不好说。”
虽然当时，金氏那样坚决，可她始终觉得，被婆家休掉，是丢脸的事儿。
“爹知道吗？”顾佳犹豫着，再度开口。
“知道。”金氏应了声，让顾佳对于自己的爹，越发的瞧不上。
明知道媳妇怀孕了，却还能由着休书写出来，这样的男人，真的是不要也罢。
“娘，我会想办法，养活你们的。”已经四个月了，这时候在落胎，怕是对身体有害。
顾佳握住金氏的手，安慰着她，她心里暗暗盘算着，所有能够赚钱的路子。
最终决定，还是老法子，先去山上转转，然后去镇上看看，等了解的差不多了，再另做打算。
这一夜，顾佳睡得不算安稳，她梦到了自己以前的事情。
那会儿，父母去世，只留下了她自己，别说是房子，几百块钱都留下。
她才十几岁，要不是谎称满了十八岁，都找不到工作。
那会儿，她住的是多人的女子公寓，一个月几十块钱。
每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一个月才能赚上几百块，除了房租之外，每天只给自己留十块钱吃饭。
夏天还好说，穿什么都能过，到了冬天，总得有御寒的衣服，那就得花钱买。
几百块的工资，除了房租，吃饭，根本剩不下多少。
可厚衣服必须要买，一件保暖性很好的棉袄，就要花去她一半的工资。
最难的时候，一个馒头就着白水，就能吃一顿。
那会儿最怕的，就是生病，基本上都是硬扛着，到夜里，她时常就着自己的眼泪，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有残余的泪，她伸手擦了擦，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
那时候那么艰难，她都过来了，如今比起那会儿，不知要好上多少，她就不信，自己不能把日子过好。
院子里有声音传来，娘亲已经起来了，来娣跟招娣还在睡着。
顾佳坐起身来，穿好衣服，离开了屋子，在院子里洗了把脸，直接去了厨房。
大舅妈柳氏正在烧火，她凑上前去，招呼一声，要帮着柳氏干活。
“这里不用你，有我就成了，你去瞧瞧你娘，她去河边洗衣裳了。”
摆了摆手，柳氏指了指外面，顾佳应了声，想要出去，又被柳氏叫住。
“要么……你把院子扫一扫吧，你娘出门去了，你找不着。”
“成，我这就去扫院子去。”点了点头，顾佳出了厨房，找到扫帚，开始扫院子。
“大妮，你把扫帚放那儿，这些活不用你干，你去帮着你大舅妈烧火吧。”
金诚从屋子里走出来，拿着布巾，显然才刚起来，见顾佳在扫院子，连忙开口道。
对于顾佳来说，这不算什么累活，她笑着说了几句，继续忙活着。
刘氏从屋子里出来，瞧着顾佳一下下的认真扫地，脸上露出笑意来。
这外孙女会来事，也招人喜欢，就算以后儿媳妇们有什么不满的，也说不出什么来。
金家的早饭，比起顾家来，不知要强多少，最起码，人人都能吃饱。
“姥姥，等吃完饭，我跟来娣她们上山转转，以后打草啥的，就交给我们吧。”
看向刘氏，顾佳笑着开口，她上山去，除了想帮着家里干点活之外，还有别的打算。
听她说完，刘氏少不了要说几句，在金家，孩子们也会干活，但女孩们能做的，基本上都是很轻松的活。
打草什么的，向来都是男人们做的，他们皮糙肉厚的，不怕上山的时候，刮到划到。
“以前在顾家，这些活都是她们干，娘，你就别拦着了。”
金氏知道，女儿是想通过多做活，让家里人喜欢她们，于是她笑着开口，同刘氏说道。
“那……那你们小心点，别走远了，才刚回来，哪哪儿还分不清呢。”
女儿如此说，刘氏点了点头，叮嘱着顾佳。
等吃完了饭，顾佳将金氏拉到一旁，跟她说了几句，这才带着来娣跟招娣一起，离开家里。
第17章 前路艰难
从家里出来，顾佳带着招娣跟来娣，顺着村子里的路，向着山上走去。
虽说才初到王家庄，对哪里都不熟悉，可之前出门的时候，顾佳是仔细问过的。
走了一段路，瞧见了不少的村民，大概是因为姐三个都是生面孔，少不了被人打量。
招娣还小，所以有点怕生，顾佳牵着她的手，顺着小路，向着山上走去。
“姐，你有什么打算？”来娣开口，询问着顾佳，对于自家大姐，她非常信任。
“我是想着，到山上转转，就跟咱们在顾家村的时候一样，保不齐的，能找到点野鸡蛋，最好抓到两只山鸡，给姥姥还有舅妈补补身子。”
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没走动，再亲的亲戚，也都疏远了。
她们才刚回来，不知道要在这个家里住多久，顾佳想着，若是能给家里常带点东西回去，再多干点活，哪怕时间久了，舅妈们有什么意见，看在那些东西的份上，也会好一些，不至于让她们太过难堪。
听她如此说，来娣点了点头，姐妹三个用了小半个时辰，才进到山里。
或许是因为，在顾家村的时候，山上没什么东西，所以顾佳没报什么希望，只想着能找到点野鸡蛋，或者别的野物，就挺好的。
“来娣，你带着招娣去那边，我往这边看看。”这山不小，若总在一起行动，也没什么收获。
顾佳招呼一声，跟来娣还有招娣分头行动。
除了招娣外，姐俩的身上都有小背篓，可以装些喂牲口的草料，也可以装点别的什么。
顾佳的手里，还拿着个小铲子，她一边走着，一边往地上搜寻着。
一刻多钟，也没瞧见什么，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小声嘀咕了几句，继续向前走着。
到底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又转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有了些收获。
身后的小背篓里，装了十来个野鸡蛋，这让她的心里非常高兴。
想着自己这边有了收获，她喊着来娣跟招娣的名字，等听到回音后，向着她们的方向走去。
“大姐，你有收获吗？”等走得近了，来娣的声音传来。
“捡到了十来个野鸡蛋，你们呢？”一边走着，顾佳的眼睛仍在四周踅摸着。
“这边山上的东西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被人捡了，我跟招娣找了半天，也就三四个，不过，我们把草装满了。”
找不到野鸡蛋，小姐倆也没闲着，她们上山来，还有个任务，就是打草。
这些草拿回家去，可以剁碎了喂家里的牲口，也算没有白来。
“没事，我这儿还有十来个，也不少了。”笑着安慰来娣，顾佳到了近前。
姐妹三个在这附近转了转，将顾佳身后的背篓也装满，这才准备往家里去。
“姐，等回去之后，问一问舅舅，这山上有没有兔子，咱们准备准备，套几只兔子试试？”
以前在顾家村的时候，来娣听人说过套兔子，她自己没尝试过，就想要试一试。
“好啊，要真能套到兔子，肉可以吃，皮子弄好了，给姥姥做个护膝，倒是不错。”
顾佳嘴里答应着，眼睛四下里看着，等明天再上山的时候，就不往这边来了。
“大姐，咱们也去摸鱼吧？”招娣的声音传来，听着嘴里似乎还带着口水。
原来，以前在顾家村的时候，大伯家的栓子跟柱子，就下河抓过鱼。
但他们没拿回家，而是找了个地方，偷偷把鱼给烤了，两人分着吃了。
之后，他们在招娣面前炫耀过，所以招娣就记住了。
“好呀，等回了家，晌午咱们就找条河流转一转。”顾佳琢磨着，山上河里的都转完了，就去镇上瞧一瞧，怎么着也得找条路出来。
回到了家，姐三个将背篓里的草放好，然后带着野鸡蛋，去了刘氏的屋子。
这会儿，金氏正在屋子里，陪着刘氏做针线，她的针线不错，在镇上的时候，隔三差五的，就会卖点针线换钱。
见姐三个回来，还带回了野鸡蛋，金氏十分高兴。
“你们三个，还怪能的，咱们村里的孩子啊，没事就往山上去，到了这时候，想找个野鸡蛋，可不容易。”
瞧见十来个野鸡蛋，刘氏笑着开口，她如此说，顾佳暗暗记在心里。
之前想着，每天去山上找点野物，这样说的话，找野物这事儿，不是长久的活计。
“难怪呢，走了半天，才找到这几个，我琢磨着，有几个总是好的，给姥姥还有舅妈补身子。”
向着金氏看了一眼，顾佳估摸着，娘亲还没把怀孕的事儿，告诉姥姥刘氏。
也是，这事儿该怎么说啊？她们几个回来，舅舅舅妈们嘴上不说，也不知心里都是个什么想法。
要是知道娘亲怀了孕……
顾佳的心里，充满了忧愁，她觉得如今的处境，比她当初要难多了。
“你这孩子有心。”刘氏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开口。
“娘，以前的时候，二哥不是做了点小买卖吗？如今不做了吗？”手里面不停，金氏想到了什么，询问刘氏。
“嗨，这都是啥时候的事儿了，早就不做了，开始的时候还成，可后来啊，有别人也做这个，做的比咱家好，时间长了，就没人来了，也就干不下去了。”
“倒是琢磨过，拿到镇子上去，可咱们能想到的，人家也能想到，也就拉倒了。”
叹了口气，刘氏把之前的事情，跟娘几个说了一遍。
“姥姥，二舅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啊？”顾佳仰起头来，装作一脸的天真。
“也算不得什么生意，就是听人说，豆子可以磨豆腐，咱们就跟着做，一点点的摸索，做出来的豆腐，说好吃也谈不上，可总比炒豆子要强。”
听到外孙女问，刘氏也没多想，笑着开口道。
“这样啊，姥姥，您之前说的那户人家，还在做豆腐吗？”
点了点头，顾佳的心里，隐隐有了些想法。
“恩，还做着呢，你要想吃啊，明早上姥姥买一块，给你做豆腐吃。”
以为顾佳问，是没吃过豆腐，所以嘴馋，小孩子嘛，这样也是难免。
刘氏笑着应承她，反正就在村子里，想买的话，还挺容易的。
第18章 赚钱的路子
晌午吃过饭，姐三个又出了家门，在大人们的眼中，她们是刚来村子里，对哪儿都好奇。
吃午饭的时候，刘氏特意将姐三个找到的野鸡蛋拿出来，夸奖了几句。
毕竟是初来乍到，姐三个对于村子里的情况，不是很清楚。
好在，村子不大，七拐八拐的，倒是也找到了村子里的河流。
有人正在洗衣服，姐三个顺着河流走着，顾佳瞧了瞧，这样的河流里，怕是没有鱼虾之类的。
想要抓鱼虾，要找那种水泡子，方便下网，或者别的什么。
听说抓不到鱼虾，招娣有些失望，顾佳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又重新笑了起来。
瞧着招娣的笑脸，顾佳不由得感慨，小孩子就是好哄，几句话的事儿。
转了一圈，姐三个回了家里。
晚上，刘氏特意拿了几个野鸡蛋，炒了鸡蛋还做了鸡蛋汤，一家人吃得饱饱的，心满意足。
因为之前跟顾佳说过豆腐，到了第二天早上，刘氏拿了几枚铜板，打算去买豆腐。
顾佳起得早，心里面好奇，就跟她一起，去了卖豆腐的人家。
瞧着有些发黄还不太成块的豆腐，顾佳的心里暗暗吃惊。
还以为是什么样的豆腐，让舅舅的小生意做不下去，敢情是这样的，看来，现在的豆腐，跟自己所知道的，还是有区别的。
回了家，她趁着刘氏不注意，偷偷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心急？这豆腐不能这样吃，得做了之后，才能入口。”
瞧着顾佳的模样，刘氏笑着开口，顾佳的嘴里全都是豆腥味，一张口就更浓重，她赶紧喝了好几口水，这才缓过来。
等到豆腐终于端上桌，介于刚才的体验，顾佳略有些迟疑。
“小佳快尝尝，这豆腐趁热吃才行，凉了就都是豆腥味了。”
见她迟迟不动筷，刘氏笑着招呼她，她拿起勺子来，舀了一点点，还是挺难吃的……
“怎么了？不好吃吗？”柳氏见她一直眨眼，便笑着问她，她是不爱吃豆腐的，总觉得豆腥味很重。
“说不出来，感觉少了点什么。”想了想，顾佳看向二舅金忠，“二舅，这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啊？”
毕竟，以前二舅一家做过豆腐，卖过一段时间，肯定是知道做法的。
听到她问，金忠也没多想，将做豆腐的过程，给她叙述了一遍。
等他说完，顾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跟后世的做法，进行了对比，发现果然是有区别的。
这里的做法，跟后世的相比，少了最少两道工序，也难怪会有如此大的差别。
“怎么了？”金氏见她不吃东西，低声问着她。
“娘，那会儿我不是差点没命吗？好像是做了几个梦，梦里就有怎么做豆腐，刚才听二舅说完，似乎不太一样。”
古人迷信，顾佳总不能说，她不是原来的顾佳，所以用梦，来遮掩自己知道的方法。
她声音不算很低，足够屋子里的人听清楚，金氏的脸色变了变，女儿差点没命的事儿，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小佳，你说你梦到过，跟咱们的做法不一样？那你梦里是咋做的？”
方氏看着她，开口询问道，眼下，家里添了好几口人，光指望着种地，怕是不成。
她一直琢磨着，再做点什么，让家里富裕些，这样以后孩子出生，过得也能好点。
可豆腐的生意做不成了，别的她又想不到，如今听到顾佳说，她心思又活了起来。
顾佳也不瞒着，将她知道的法子，给说了一遍，听她说完，方氏转头，看向婆婆，“娘，要不……咱们明早上试试？”
家里面是有豆子的，偶尔拿到镇上去，换点别的粮食。
毕竟，除了换粮之外，也想不到还能做什么。
“那就试试吧。”刘氏的心里，也活动起来，女儿带着外孙女们回来，家里的日子，肯定是比不上之前。
毕竟，一下子多了好几口人，要真能有点赚钱的路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小佳，等到了傍晚，就按照你说的来做，明早上你辛苦点，早些起来，咱们试一试，哪怕做点自己家吃呢？”
看向顾佳，刘氏吩咐着，顾佳连忙点头，她巴不得能帮着家里弄点什么。
事情就此定下来，等吃过早饭，各人忙活着各人的活计，姐妹三个都是有眼力见的孩子，尽量不让自己太闲着，能帮着干点活，就绝不歇着。
等到了傍晚，顾佳看着姥姥找出了豆子，将豆子洗干净泡上，这才进屋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顾佳早早起来，帮着二舅一起，把豆子磨了。
因为她更熟悉过程，所以金忠都听她的指挥，甥舅两个，配合的倒是不错。
昨晚上，顾佳还让金忠帮忙找到了做豆腐的关键，那就是卤水。
都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别看这玩意不能单独用，到了做豆腐的时候，可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以前金忠做豆腐的时候，是没用过的，他们所用的，是别的东西，也能让豆腐成块，但不管是颜色，还是口感，都不怎么样。
可毕竟，那也算是个稀罕物，所以还是有人买的。
从开始到结束，顾佳一直守着，点卤水的时候，她更是很专注，生怕点的多了，影响口感，更怕点的少了，影响成型。
幸好，分寸掌握的还不错，豆腐做了出来，她特意切成了一块块的，然后尝了一小口。
“二舅，你尝尝这个。”豆子的腥味，还是有一点点，可比起昨天吃的，不知要好多少。
昨天的豆腥味，让人觉得恶心，可今天的，却只觉得很特别，能够接受。
“哎呦，这味道不错嗳！”金忠尝了一口，眼前不由得一亮，再仔细看看豆腐的色泽，金忠喜上眉梢。
“这要是拿出去卖，肯定能赚钱！”相比之下，金忠更喜欢做点小买卖，虽然辛苦点，可比起种地来，还是轻省的。
“二舅，咱们留下两块来，其他的切成更小块，不卖，拿出去送给村子里的乡亲，您看如何？”
顾佳想着，这豆腐经过了改良，要想让人快速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进行推广。
虽说是免费送，可一旦对方尝好了，再想吃的话，就得来花钱买了。
第19章 小生意
“送人？为啥？”顾佳的心思，金忠自然不明白，听她说完，金忠一脸的不解。
“这豆子是咱自己家的，也是咱自己做的，没什么成本，以前咱家卖豆腐，后来不做了，如果现在要靠着豆腐赚钱，那肯定得让村里人知道。”
笑着开口，顾佳跟金忠解释着，“咱们村里的人，对豆腐的印象，都是之前的，咱们既然做出了新的，想要宣传出去，就得舍得。”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分成小块的，送给乡亲们品尝，要是吃的好了，他们自然会来买？”
到底，金忠也是做过生意的人，顾佳说了几句之后，他就明白了顾佳的意思。
听他说完，顾佳点了点头，金忠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丫头，倒是挺聪明的，就听你的。”
金忠是个行动派，留下来两块自家吃，其余的，根据村子里的人家，都分成了小块，他跟顾佳一起，出门送豆腐去。
村里人都实在，收了豆腐，就有想要给钱的，金忠自然不收，顾佳笑着上前，说了豆腐的新吃法。
有的瞧见豆腐跟之前吃的不同，便直接尝了尝，然后跟金忠订了几块，说是明天早上去取。
不仅如此，人家还问了价钱，直接付了钱。
金忠没想到，生意这么容易就做成了，连忙笑着应下，将钱收好。
这一趟走下来，不少人家都订了豆腐，最少两块，早在出门的时候，顾佳就跟金忠商量好了价钱，为的就是如果有人问询，不至于说不出价来。
村子里的豆腐，是两文钱一块，金家的豆腐，因为是刚开始尝试，块头也不那么大，所以订了一文钱一块。
等回到家，金忠数了数，一共三十几个铜板，跟之前比起来，可是好太多了。
“小佳这方法太好了，要是咱们继续做豆腐的生意，这一个月下来，就能赚不少钱。”
吃饭的时候，金忠很兴奋，不仅是他，家里的人都挺高兴的。
倒是顾佳，仔细算了算家里的豆子，如果真的开始豆腐生意，首先要做的，不是琢磨怎么赚钱，而是要先收些豆子回来。
“二舅，你先别高兴的太早，咱家里的豆子，支撑不了几天的。”等琢磨好了，顾佳开口，给金忠泼了冷水。
“是啊，家里的豆子，好像没剩多少了，之前去镇上换东西了。”
听顾佳说完，柳氏想了想，有些担忧。
“这个倒不怕，咱们可以花钱收豆子，就是不知道，这豆腐生意，能做多久，好不好做？”
金忠想的多一些，如果花钱收豆子，那豆腐的成本，恐怕就得上涨，虽然不会涨太多，可成本比起之前来，还是要高出不少的。
再一个，今天似乎挺顺利的，可之后呢？万一做豆腐的法子，被别人知道了，再跟之前一样，就又做不下去了。
“其实，除了做豆腐之外，我还知道些别的法子，也是用豆子，或许可以试一试。”
看着金忠皱起的眉，顾佳提议道，她如此说，金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知道舅舅心里着急，顾佳也不卖关子，说了一些别的做法。
一边说着，她一边在心里暗笑自己。
前世的时候，她偶尔看小说，一些穿越的孩子，就靠着做豆腐，做酒什么的，慢慢起家。
那会儿她还觉得有点扯淡，等到了自己，才知道一切皆有可能。
不过，她帮着家里出主意，却并不打算以此为生，如此做的原因，只是希望她们一家住在这儿，不会被嫌弃。
毕竟，是有用处的，不是白吃白喝的人，要真能帮着舅舅的小生意，走上正轨，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儿。
到那个时候，她在琢磨自己的路，也不算迟。
不管是豆腐，还是别的豆制品，不可能只在村子里卖，或许可以到镇子上，到时候，她可以跟着去，开阔下眼界，寻些别的路子。
打定了主意，她暗下决心，要帮着舅舅将生意做起来，最起码，一家人吃喝不愁。
“等明儿个，咱们再早些起来，到时候先把豆腐做出来，其余的，就听你的，咱们试试，万一成了，还能多条路子。”
“至于说豆子，大哥，等到时候，就辛苦你跟我一起了。”
若豆腐能卖起来，就必须考虑在此之前，先将豆子收回来，在本村恐怕不行，要走得远一点。
“都是自家兄弟，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弟弟能做生意赚钱，金诚并不嫉妒，柳氏的心里，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大家都住在一起，各自出力，谁也离不开谁。
事情说妥了，到了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忙活起来，除了怀孕的方氏之外，都不闲着。
“娘，你去坐一会儿，歇一歇吧。”瞧着金氏的脸色不太好看，顾佳招呼着她。
她跟舅妈方氏一样，都是孕妇，这些活计，不适合她来坐。
“娘没事。”金氏是个倔性子，回到娘家住，让她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能干活就绝对不闲着。
可她毕竟是有身子的人，哪怕过了三个月，太累也不好。
这几天，她觉得肚子隐隐作痛，但她仍在坚持着。
“你听我的，这里有我跟来娣呢，招娣，扶着娘去歇会。”顾佳很坚决，吩咐一声，招娣应着，去了金氏身边。
柳氏在一旁，瞧着金氏的脸色，跟顾佳的坚决，有些若有所思。
等找了个功夫，她将婆婆刘氏拉到一旁，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刘氏听完，一脸的诧异，赶紧去找了金氏。
顾佳忙活着，所以没瞧见，这会儿，到了关键的时刻，她负责掌握点卤水的分寸。
已经有村民，到了金家，等着豆腐出来。
卤水点进去，豆腐渐渐成型，一道道工序出来，一块块豆腐送到了乡亲们带来的容器里。
除了昨天预定的之外，还有些没预定的村民来买，幸好早有准备，所以来买的人，都能带个一两块回家。
等做完了豆腐，顾佳开始尝试别的东西，要是有赶上的，就跟昨天一样，送一些给人家品尝。
这会儿，刘氏在金氏的屋子里，招娣被打发出去，她坐在金氏面前，打量着女儿的脸色，忽然伸出手来，摸向她的肚子……
第20章 妯娌
瞧着刘氏一脸严肃的进来，还把招娣支出去，金氏的心里，就有点打鼓。
这会儿看她伸手来摸自己的肚子，金氏下意识的，向着后面退去，“娘。”
她有些不安，她知道，自己的秘密，被娘亲发现了。
“几个月了？”四个多月，已经显怀了，可金氏太瘦，所以觉不出来。
“四个多月了。”早晚都得说，这种事是瞒不过去的，金氏低着头，回应着。
“顾老二不知道吗？”听女儿说完，刘氏皱起眉来，女儿才回来几天，却有四个多月的身孕，她就不信，顾江不知道。
“知道，可又能怎样呢？娘，我都生了三个丫头了，谁能保证这一个，就是儿子？”
“再说，当时那个情况，哪怕要了我的命，我也得保住三个孩子，在那个家里，我们活不下去的。”
婆婆余氏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这一辈子，她都无法忘怀。
回到娘家的几天，午夜梦回之时，她曾梦见过几次。
“造孽啊！”听女儿说完，刘氏重重的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生下来吗？”
四个多月，就算落胎，也不成了，刘氏愁的不行。
“娘，我都有三个孩子了，也不差多一个，只是……”
金氏很担忧，这毕竟是自己的娘家，自己是嫁出去的闺女，如今带着孩子回来，已经很说不过去了。
要是再生一个……
“小佳是个好孩子，要是你二哥的生意能做成，倒也没什么的。”想了想，刘氏叹了口气，眼下，也只能这般期盼了。
“娘，要是嫂子们知道……不然的话，我们还是想法子搬出去吧，反正现在也不太冷，村子里有没人要的破屋子，我们收拾收拾，应该能住。”
金氏的心里，充满了担忧，她看着娘亲，同她商量着。
“你怀着孕呢，孩子们都小，哪里能照顾你？这事儿还是你大嫂先看出来的，她已经知道了。”
刘氏不赞同，就算如今天气不冷，可再过些日子呢？早晚都会冷，到时候怎么办？
况且，就算搬出去了，吃喝怎么办？还是得从家里拿，如果儿媳妇们有意见，早晚都会有意见的。
“先住着吧，等娘想想法子，你这怀着孕，想给你再找个人家，也不成。”
这里的民风，倒不算太封建，女子被休或者守寡，也还是可以再嫁人的。
况且，金氏被休，又不是她的罪过，纯粹是婆家不讲理。
“娘，我不想嫁人了。”过去的生活，让金氏心怀恐惧。
“我就是说说，你别害怕，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听着院里挺热闹的，估计豆腐卖的还算是顺利，刘氏嘱咐了几句，离开了屋子。
金氏坐在炕上，想到娘亲说的话，不由得叹了口气。
站起身来，她到了窗边，向着窗外看去，不少人买了豆腐，离开了金家。
吃早饭的时候，金忠笑着将收入，告知给了大家，除了昨天预定的之外，今天还有其他人，也买了豆腐。
加上昨天的收入，大概有个六七十文，刨出去成本啥的，也还有剩余，算是很不错了。
“小佳还弄出了别的，也都送给乡亲们品尝了，要是都吃好了，咱们以后，就可以做点小生意了。”
这对金忠来说，是极好的事，这会儿他，心里兴奋得不行。
“大哥，咱们今天就去收些豆子回来，顺便带点豆腐出去，往隔壁村送送看。”
这也是顾佳给出的主意，只在王家庄里，格局太小了，就算这豆腐比之前的好吃，也不可能天天都吃。
周边有三四个村子，有的大一点，有的小一些，可若是能把豆腐推销出去，怎么着也比局限在一个村里强。
到时候，还可以考虑去镇上试试，肯定会有人愿意买，如果能找到合作的店铺，那销量会更加稳定。
这些东西，是金忠想不到的，听顾佳说完，他一脸惊叹。
吃过早饭，金忠跟金诚离开家，去附近的村子收豆子，其他人留在家里，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闲着无事，顾佳带着顾来娣上山，想看看能不能找些什么回来。
柳氏没什么事情，去了方氏的屋子，这会儿，方氏正靠在炕上，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
见柳氏来了，她招呼着柳氏坐下，放下了手里的针线。
“老二媳妇，有件事，你瞧出来没有？”压低了声音，柳氏向着门口看了一眼。
“什么事啊？”见大嫂神神秘秘的，方氏笑着问道。
“我瞧着，小姑好像怀孕了。”犹豫一下，柳氏开口说道，方氏听完，吓了一大跳。
“真的假的？要是怀孕了，怎么还能让婆家给休回来？几个月了？”这事，方氏还真没注意到，她月份还小，经常不舒服，所以不太注意这些。
“我也不知道几个月，要不是今早上瞧着不对，我还发现不了呢！你说，是不是顾家不知道小姑怀孕，所以给写了休书？”
为啥写休书，之前金氏说过，都是一家人，自然都向着金氏，所以她说什么，家里人便信什么。
“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别的什么？”方氏有些迟疑，她觉得小姑不是那样的人。
“不会的，小姑不是那样的人，她那个婆家，确实不是好东西，估摸着是不知道，要么就是觉得，她都生了三个丫头了，肚子里这个可能还是丫头。”
说起这个，柳氏的脸色有些黯然，成婚多年，她也就一个丫头。
“哎，小姑也是个命苦的，摊上这样的人家，要是忠哥能把生意做成，一家人的嚼用，应该没问题。”
叹了口气，方氏对于金氏母女四个，倒是没什么意见，就算有，如今也没了，她知道，自家男人能重新做生意，是因为小姑家的小佳。
“大嫂，你怎么想的？”看着柳氏，方氏询问她的意思。
“我跟你一样，小姑她们，够可怜的了，咱们自家人可不能落井下石，就是多几张嘴，还不至于吃不起，不过，要辛苦二叔了。”
家里会做生意的，只有金忠，金诚不擅长这个，但他能帮忙，有大把的力气。
“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做什么，反正咱们平时注意点，可千万别让小姑她们觉得不自在，都不容易。”
第21章 救人
“大姐，你想找什么啊？”瞧着顾佳认真的模样，来娣一脸的不解。
“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顺便做个白日梦。”虽然不抱希望，可顾佳想，带着点理想总是好的。
这会儿，两人的背篓已经满了，里面装着喂牲口的草，还有几枚野鸡蛋。
知道上山找野鸡蛋的，不止她们两个，还有村子里其他的孩子。
姐妹俩能找到几个，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救……救命……”没什么大收获，姐妹俩准备回家，却听到似乎有求救的声音传来。
伸手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顾佳的目光，四下里看着。
“救……救命……救……”果然，确实有声音传来，顾佳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姐。”来娣有些害怕，一把抓住了她，顾佳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继续向前走着，顾佳终于瞧见了呼救的人，他正躺在地上，脸色惨白。
血腥味传来，顾佳这才瞧见，他被兽夹给夹住，似乎伤的不轻。
“救救我……”瞧见有人，对方精神一震，连忙再度开口求救。
将身上的背篓解下来，顾佳没急着过去，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别的陷阱，这才来到那人的身边。
受伤的，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瞧着也就十四五岁，顾佳蹲在他的腿边，看了看夹住他的兽夹。
“来娣，这个东西，咱俩一起，能不能取下来？”转头看向来娣，顾佳询问着她。
两人在顾家村的时候，瞧见过有猎户打猎，身边带着兽夹。
“不太容易，要不然想个法子，去村里求助吧？”瞧见受伤的是人，来娣安心了一些，凑上前仔细看了看。
这个兽夹，她也见过，但没有信心能够掰开。
“这样，你在这儿先看着，我找找有没有什么草药能用的。”
山上有不少的草药，止血的或者止疼的，都有。
顾佳虽然不怎么懂医，可对于一些药草，还是认识的，所以之前在顾家村的时候，才能采药送给胡大夫。
听她说完，来娣点了点头，顾佳起身，在附近转了一圈，找出了一些草药。
“这个，你嚼碎了吃下去，其他的我们再想办法。”今天她们走得远了点，若是回去找人，再回来一趟，怕是这人的腿，就要废掉了。
顾佳决定，尝试一下，万一成功了，再带着他去找大夫，情况或许会好很多。
“来娣，一会儿我想办法掰开这个架子，你看准时机，将他的腿挪出来，能做到吗？”
那兽夹的咬合力，确实很惊人，但也并非一点都没戏，顾佳还是有些法子的，她嘱咐了几句，让来娣配合她。
“小哥，你可信我？”见来娣点头，她又看向地上躺着的小伙子，“我倒是想带着你下山，可若是搬动，你可能会更痛苦。”
“如果找人来，一来一往的，时间很长，我不知道你被夹住多久，我怕这个时间耽误了，你的腿也就废了。”
顾佳觉得，必须将这一切，跟对方说清楚，然后再动手。
“麻烦你了。”听他说完，对方应了声，见他同意，顾佳深呼几口气，搓了搓自己的手。
来娣到了另一边，随时等着姐姐的吩咐，顾佳酝酿片刻，将手扒在兽夹两边，同时做好了准备。
接连喘息几次，顾佳看向来娣，冲着她点了点头，随即配合着自己刚才的准备，开始用力。
这兽夹确实很沉，顾佳庆幸，自己这几天吃饱了，不然的话，就算自己有安排，也弄不开这兽夹。
“啊……”因为兽夹被活动，被夹住的人，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在顾佳的声音中，来娣将他的腿，给挪了出来。
‘啪嗒！’兽夹合拢，发出了声响，男孩的腿，脱离了兽夹。
顾佳不敢耽搁，将刚才弄得药草嚼碎，涂在男孩的伤口上，虽然只能暂时止血，却可以争取一定的时间。
“快，带他下山去找大夫。”虽然不知道，村子里有没有大夫，可总是要下山的。
顾来娣拿着两人的背篓，顾佳只负责想办法，将男孩弄下山去。
万幸的是，两人走到一半，就碰到了村子里的大夫，瞧见姐俩带这个陷入昏迷的男孩，赶紧帮忙，给带下了山。
知道顾佳给他吃的跟用的草药，大夫十分诧异，他打量了顾佳几眼，这才给男孩重新处理了伤口。
“你们是金家的人？”等处理好了，大夫开口，听他问起，顾佳点了点头。
打量着眼前的大夫，瞧他的样子，似乎跟胡大夫差不多大，不同的是，胡大夫看着比较文弱，而眼前这位，这瞧着十分强壮。
“幸亏你懂点医理，知道用些药草，不然的话，肯定会更严重。”
笑着开口，大夫夸赞着顾佳，听他说完，顾佳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能救个人，总是好的，不过……
“那个，我们没钱……”想起了什么，顾佳看向大夫，人是她们救得，该给诊费跟药费的。
“没关系，等他醒了之后，我跟他要，你们不需要拿钱。”
这位大夫，跟胡大夫差不多，经常帮着村里人看病，每个月都有几天，去镇上的药铺坐诊。
有时候，村民生了病，没钱看病，他还特意给减免药费。
也亏得山上就有能用的草药，不然的话，怕是他自己也要饿死了。
“谢谢大夫。”瞧着时候也不早了，将人放在这儿，顾佳还是放心的。
“那个……我们先回家了，明天再来看他。”跟大夫打了声招呼，顾佳带着来娣一起，离开了大夫家。
她甚至忘了问一声，这位大夫姓什么。
姐妹俩到家的时候，金忠跟金诚兄弟俩，也回来了，两人收了些豆腐，也收了些定金。
原来，他们出门的时候，顾佳特意准备了一些新做出来的豆制品，让兄弟俩带上。
收豆子的时候，就可以送给人免费尝一尝，吃的好了，就可能购买。
没想到，还真就派上用场了，只要是品尝了的，都觉得味道不错，愿意交钱订一些。
如此，等到明天，除了要卖给本村的村民之外，还要卖给周边村子的人，收入上，也会多出一些来。
第22章 醒来
晚饭，一家人吃的热热闹闹的，对于未来，都带着憧憬。
顾佳跟来娣救人的事儿，家里还不知道，姐妹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先不告诉家里。
毕竟，她们现在在家中，还属于多出来的麻烦，如果再添麻烦……家里的长辈们，迟早会有意见。
大概是有心事，这一晚，姐妹俩睡得并不安稳，她们不知道，在大夫家的男孩，在半夜的时候，发起了高热。
也亏得大夫医术不错，也提前想到了，早就给喝了退烧的药，发烧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发现，所以到了天亮的时候，终于消停下来。
早起，顾佳帮着二舅金忠一起，将磨好的豆子，做成了各种豆制品。
昨天买过的村民们，今天又来了不少，有的来买豆腐，有的则是买昨天吃过的别的豆制品。
等吃过早饭，金忠跟金诚一起出门，分两拨去了隔壁的村子。
找了个机会，顾佳跟来娣一起，去了大夫家。
为了表达帮忙的谢意，顾佳还从家里带了些豆制品出来。
见她如此，大夫推说着不要，可最终，还是无奈的收了下来。
“大夫，他没醒过吗？”看着躺在炕上的男孩，顾佳一脸担忧的问道。
“看他的样子，不会是昨晚发烧了吧？”顾佳记得，自己看书跟电视的时候，书上或者电视上的人，如果受了伤，就可能会半夜发烧。
“你这小丫头，知道的还不少，确实发烧了，不过现在没事了，伤口也给上了药，就等着他醒过来了。”
听到顾佳问，大夫笑着开口，他正在摆弄草药，顾佳瞧见了，凑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都谢谢您了，以后我们再去山上打草，看到了草药，就给您带回来。”
“对了，要怎么称呼您啊？”顾家村的大夫，姓胡，不知道王家庄的，又姓什么？
“叫我赵叔就行，我姓赵。”笑着开口，赵大夫回应着，“小丫头，你呢？”
“我叫顾佳，这是我大妹，叫顾来娣，我还有个小妹，叫顾招娣。”
暗暗记在心里，顾佳觉得，这位赵叔跟胡大夫一样，都是个好大夫。
“你是怎么知道，给他用那些草药的，学过医术吗？”
想到了什么，赵大夫开口询问道，昨天，男孩被送来的时候，是用了药的。
“没学过，但之前在顾家村的时候，我们村子里也有一位跟您一样好的大夫，有时候听他说，就记住了一些。”
顾佳将此事，推到了胡大夫身上，反正也没人能够作证。
“原来如此，你倒是聪明，怎么样？想不想学医？”金家的事情，赵大夫听了一些，虽说学医不容易，可若是学成了，总不至于饿死。
“学医？怕是不行，我学不来这个。”对于学医，顾佳没什么兴趣，说起来，前世也有过机会，可以进学校系统的学习。
“成，等你以后改变主意了，可以来找我，我教你。”笑着点了点头，赵大夫起身，查看了男孩的情况。
这会儿功夫，昏睡中的男孩，终于醒了过来。
“你醒了？”给他诊了脉，确定没太大问题，赵大夫笑着问道。
“我……我这是在哪啊？”眨了眨眼睛，脚踝上钻心的疼，他这才想起，自己去山上，不小心被兽夹给夹住了。
“这是我家，多亏了两个小姑娘，把你给救了，你不是王家庄的人，家是哪里的啊？”
自己救了他，且不说需要多少药费，总要知道他是哪里的人，也好告诉他家里一声。
瞧着他身上的衣服，还算是齐整，这一晚上没回去，怕是家里人要着急了。
“我……我是镇子上的，那个……我……”一时之间，男孩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从何说起。
“别着急，有什么慢慢说，你先告诉我们，你家在镇子哪里？需不需要帮你告诉家里一声？还是说，你想被直接送回家里去？”
顾佳开口，问了几个问题，赵大夫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诧异。
大概是顾佳开口，帮着他捋顺的思路，男孩张了张口，开口回答问题。
“我叫宝柱，家就在镇子上，我在镇上的铺子里做工，要是方便的话，能把我送回镇上吗？”
看着面前的三人，宝柱试探着开口，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赵大夫身上。
“可以把你送回家里去，你能告诉我，你为何会来村子里，又会去山上吗？”
镇上的孩子，无缘无故的来村子里的山上，还受了伤，赵大夫觉得，自己应该多问几句。
“昨天……昨天我休息，听说镇子上的药铺，要收几位药材，这山上就有，我想着弄一些，回去给药铺，能够换点钱，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会被兽夹夹住了脚踝，要不是被人发现，这一晚上过去，怕是他就没命了。
想到这些，宝柱一脸的后怕，等他回到家，估计还有一顿好打。
“药材？什么药材能换钱啊？”听他说完，顾佳眼前一亮。
“有好几种，什么什么草，还有个叫什么来的……”挠了挠头，大概是被夹的关系，他竟给忘得差不多了。
这让顾佳有些哭笑不得，一个连药材名字都记不住的人，竟然想着上山找药材去卖，实在是……
“行了，一会儿我找个车，将你送回到镇子上，至于药费跟车脚费，到时候需要你家里支付。”
赵大夫也是无奈，他摇了摇头，看着宝柱说道。
“成，大夫放心，肯定差不了的。”他是家里的独子，真要出个意外，父母非得投河不可。
眼下只是受了伤，如果被送回家，不管对方要求什么，只要能做到的，父母都会尽量满足。
“我现在就去，你们两个帮我看一眼。”跟顾佳还有来娣说了声，赵大夫出了屋子。
“你真的记不起来了吗？还是你不想说啊？”顾佳有些不死心，再度询问道。
“我……我真的记不住了，要不然，等回去之后，我打听一下，再来告诉你？对了，我还没谢谢你们了，多亏了你们救我。”
看着顾佳跟招娣，宝柱开口道谢，他记得，昨天在山上，他都要绝望的时候，两人出现救了他。
要不然啊，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第23章 去镇上
“行啊，那你记着吧，以后有机会的话，记得报答。”来娣看着他，脆生生的开口，倒让宝柱不由得一噎。
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他所看过的书上，如果被人救了，说些道谢的话，对方通常都会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之类的。
没想到，眼前的小女子，竟然一口应了下来。
当然，他也只是这么想想，对方救了他，他是真的很感谢，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会想办法报答。
顾佳站在一旁，心思转动起来，既然赵大夫要送宝柱回镇上，自己是不是趁机跟着去看看呢？
她倒是不图什么回报，瞧着宝柱的样子，虽然身上的衣服挺齐整的，但绝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也没什么可回报的。
对于她跟来娣，还真就是举手之劳。
她去镇上，一是看看镇上的情况，如果能弄清楚宝柱说的那几位药材，是再好不过的了。
眼下这个状况，哪怕一天能赚上一文钱，也不算白白度日。
想到这儿，顾佳下了决心，打算赵大夫回来之后，就跟他说一声，看他是否愿意带着她们一起，去镇上看看。
当然，也得回家说一声，希望不会因为这件事，让家里人觉得麻烦。
很快，赵大夫回来了，顾佳征求了他的意见之后，带着来娣回了家。
“姐，真的要去镇上啊？”长这么大，来娣还从没去过镇上。
“恩，去瞧一瞧，要是能问清楚什么药材可以换钱，是最好不过的。”
“我还想着，去看看镇上的情况，家里现在做豆腐，还有其他东西，虽说主要是二舅负责，可毕竟赚的是一家的嚼用。”
“我琢磨着，要是能在镇上，给二舅的生意开条路出来，家里也能多点收入。”
没有隐瞒，顾佳说了自己的想法，听她说完，来娣停下脚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怎么了？”见她不走了，顾佳有些诧异，也跟着停下来，转头看她。
“姐，我觉得……自从你被剪刀扎过，差点没了命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要不是你还长着大姐的脸，我都要以为，你是不是换了个人？”
听到顾佳问，顾来娣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她确实觉得，自己的大姐变了许多。
以前的大姐，也是个好姐姐，可胆子有些小，不仅如此，在家里的时候，很少敢违抗奶奶的话。
自从死过一次，再醒来的大姐，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仅聪明，还比过去强硬了许多。
要不是大姐，她们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或许姐妹三个，已经被各自卖掉了。
“你这么说，我也有感觉，以前总觉得浑浑噩噩的，死过一次之后，脑袋清醒了不少。”
“大概，是因为我死过一次，老天爷看不过去，所以让我变了性子，昏迷那会儿，我还做了不少梦呢，眼下我会的这些，都是梦里面知道的。”
顾佳心中一惊，她差点忘了，如今她所面对的，都是原本的顾佳，所拥有的嫡亲姐妹。
回想她醒过来之后，所做的一切，确实跟原本的顾佳，有很大差别，也难怪顾来娣会怀疑。
如今，原本的顾来娣已经死了，活着的，是她这个从现代来的灵魂。
以后，她会一直如此，让家里人觉得变了样，她必须有些说辞，让一切看上去，都合理有据。
“死过一次，脑袋能清明些？”听顾佳说完，顾来娣有些迟疑。
“谁知道呢？反正我当初差点死了，胡大夫不是说了吗？亏得我命大，不然就真没了。”
生怕顾来娣因此做什么傻事，顾佳赶紧补充道，“你可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咱娘现在怀着孕，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咱娘也活不成。”
“放心吧大姐，好端端的，我还能寻死不成？”笑着应下，顾来娣此时的样子，似乎是疑惑尽消，这让顾佳不由得松了口气。
“赶紧回家吧，赵大夫还等着呢。”拉着顾来娣，两人一起回了家。
顾佳找到金氏，将自己想去镇上的事儿，跟她说了。
“会不会给赵大夫添麻烦？”对于赵大夫，金氏是有印象的，他们家在王家庄，也有很多年了。
她还没出嫁那会儿，赵大夫跟她年岁相当，村子里不少的姑娘，都想嫁给他。
也不知如今，娶得是哪家的姑娘？
想到过去，金氏有些唏嘘，若自己当初听家里的，会不会如今，就不是现在这样？
“娘？”见金氏发愣，顾佳喊了她一声，金氏瞬间回神。
“你们想去，那就去吧，别给赵大夫添乱，这些你们拿着。”
数出来五个铜板，交给顾佳，金氏手里的钱，都是有数的。
顾佳本不想要，可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收下了，万一有个什么……虽说五文钱不多，可好歹也是钱啊。
得到了金氏的允许，姐妹俩收拾了一下，重新到了赵大夫家，这边也收拾妥当了，正准备出发。
见姐妹俩来了，赵大夫笑着点了点头，将宝柱扶到车上后，看着姐妹俩也上了车，这才跟赶车的大爷说了声，向着镇上去。
这一路上，不管是顾佳还是顾来娣，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哪怕是沿途的风景。
顾佳来到这儿之后，除了从顾家村来到王家庄的路上，算是出了个门，再就没去过哪里，这还是头一次去镇上。
顾来娣更是，别看以前顾老二跟金氏都在镇上做工，可实际上，三个孩子谁都没去过镇上。
不是不想去，而是余氏不让，她生怕三个孩子到了镇上，顾老二会给孩子们花钱。
哪怕是一文钱，只要花在姐妹三个的身上，她都觉得心疼。
“你们不会是没出过门吧？”瞧着两人看什么都新鲜的样子，宝柱一脸的惊奇。
“关你什么事？”顾来娣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
“我……我就是问问，你别生气啊。”挠了挠头，宝柱倒是也不恼，大概是因为，自己是被姐妹俩所救。
顾佳看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说你在镇上做工，是做什么工啊？镇上热闹吗？”
第24章 药材
“啊？”忽然被问到，宝柱有些愣神，但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其实……也算不上做工呢，我还是个学徒。”
大概是因为，顾佳跟顾来娣救了他，所以他没有隐瞒。
宝柱是家里的独子，今年十二岁，因为个子比较高，所以看上去像是十四五的。
但凡父母，大都望子成龙，原本想要送宝柱读书，可他从小就不是这块材料。
无奈之下，父母托了人，将他送到镇上的货栈，希望他能学到点什么，将来可以立足。
毕竟是少年心性，让他沉下心来学什么，他有些做不到，可好在，他还算听话，掌柜的跟师傅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货栈每个月，会有两天休假，货栈内的伙计，可以提前商量好，串开来休息。
虽说宝柱是个小学徒，可也有休息的权利，但他只有一天。
可就算是一天，对于他来说，也挺好的了。
赶巧，休息的前一天，他听人说，镇上的药铺，需要几种草药，山上到处都是，采来就能换钱。
宝柱觉得，自己平时吃喝什么的，都是父母供应，想着自己要是能赚点钱，给父母买些东西，他们一定很高兴。
所以，到了休息这天，他来到了王家庄，独自上了山，可直到那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问草药长什么样……
想回去吧，又不甘心，不回去吧，漫山遍野的转着，也没什么意思，于是他打算回家，却不小心，踩到了兽夹。
万幸，被顾佳跟顾来娣给救了，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怎样。
“你倒是挺孝顺的。”听宝柱说完，顾来娣夸了他一句。
“那是，那可是我爹娘！”见顾来娣夸他，宝柱胸脯一挺，一脸的骄傲。
马车继续向前走着，走了许久才到了镇上，顾佳的心思，一直活络着。
她算了一下，要是从家里带着东西，到镇上去卖，耽误时间不说，还可能因为路上颠簸，以至于东西全都碎掉。
虽说不影响吃，可若是卖给旁人，碎掉了总归是不好看的，价钱可能也会被压下来。
如此一来，想要将豆腐卖到镇上的想法，就有些不切实际。
当然，不卖豆腐的话，其他的豆制品也行，但这样一来，就得好好算计算计。
不仅要让这来回的路上，变得值当，还能让价钱相对合理。
除了她自己之外，没人知道她的想法，在宝柱的指引下，一行人到了宝柱的家。
这会儿，家里人急得不行，就连货栈就派了人，来询问宝柱的下落。
马车停了下来，赵大夫下了马车，在开着的大门上，敲了几下。
听到声音，从屋子里走出一个中年男人，满面愁容，他是宝柱的爹。
找了宝柱一宿，连着一个早上，他才刚回来。
“这位，您找谁啊？”只瞧见了门口的赵大夫，男人一边走着，一边询问道。
“爹，是我，我回来了！”宝柱听到了自己爹的声音，连忙开口喊着。
宝柱的爹一愣，快步从院子里走到了门口，瞧见了马车上的宝柱。
“宝柱？”赶紧来到马车旁，宝柱爹瞧见了他被包着的腿，“这……这是咋的了？”
“这位大哥，你别着急，他受了伤，只要好好调养，会恢复的。”赵大夫来到他身边，开口劝着他。
“哦，那……您是？”他不认识赵大夫，瞧着样子，是对方将儿子给送回来的。
“鄙人姓赵，是王家庄的大夫，宝柱昨儿个去了王家庄，不小心被兽夹给伤了，要不是两个丫头发现，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他今早才醒，跟我们说了他的来历，怕你们担心，所以赶紧将人送回来了。”
赵大夫开口，将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听他说完，宝柱爹瞪了一眼宝柱。
昨晚上他一夜没归，可是吓死人了，大半夜的，他打着灯笼出去找。
因为这事儿，媳妇都晕了，敢情这浑小子去乡下了！
“多谢几位，多谢几位。”心里想着，宝柱爹连忙冲着赵大夫几人行礼。
在赵大夫的帮助下，宝柱被挪回了自己的屋里。
瞧见赵大夫给宝柱查看伤势，宝柱爹心中一动，请他帮忙，给自己媳妇看看。
所幸，宝柱娘只是太担心，所以晕了过去，身体没有大碍。
赵大夫给宝柱开了付方子，让宝柱爹按照方子，给宝柱抓药。
当然，若是不放心的话，还可以请别的大夫来瞧瞧。
宝柱爹接过了方子，连连摆手，哪里能说什么不信任，他问了诊金，将钱给了赵大夫。
不仅如此，还拿了些钱，想要给顾佳跟顾来娣。
姐妹俩自然是推辞，不过是帮了小忙，哪里能要人家的钱？
见姐妹俩坚持，宝柱爹只好将钱收好，赵大夫瞧着姐妹俩的样子，暗暗点头。
想到初次来镇上，姐妹俩想要转一转，等离开了宝柱家之后，随着赵大夫一起，向着镇上走去。
“我要去一趟药房，你们是跟着我，还是自己转一转？”
看向姐妹俩，赵大夫询问道，姐妹俩对视一眼，顾佳拿主意，“我们跟您去药房，顺便问一问，是不是真的有药材能换钱。”
她如此说，赵大夫应下，带着两人去了药房，每个月，他都得来上几次，在这里坐诊。
见赵大夫来了，药房里的伙计十分客气，赵大夫帮忙，询问了顾佳想要知道的事儿。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最近很缺两味药材，而这两种，在山上有不少。
虽说从山上收来的，是新鲜的，可只要晒干了，加工好，药效是一样的。
姐妹俩听伙计说完，都十分高兴，顾佳对于那两味药材，是认识的，可为了妥当，还是央着伙计，给找来了两味药材，仔细的记在心里。
问到了最关键的，姐妹俩十分高兴，赵大夫还要停留一会儿，姐妹俩跟他说了声，暂时离开药房。
等之后，她们会回来找赵大夫汇合，一起回村子里。
走在镇子上，瞧着热热闹闹的一切，顾来娣满眼都是新鲜。
顾佳还好，毕竟，更热闹的，她都见识过。
她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镇子内的商户，盘算着该如何寻找能够养活一家人的商机。
第25章 没担当的男人
一趟走下来，顾佳的心里，大概有了些认知。
虽然镇子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什么货栈啊，药房啊，粮油店，饭庄之类的，她观察了一路，竟然还有票庄。
所谓的票庄，类似于现代的银行，一些富贵人家手里有余钱，又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与其放在家里不安全，倒不如存到票庄去，如此一来，还能有些利息，也算是两全其美。
以前看书跟看电视的时候，就知道有票庄这回事，也叫票号，但她没想到，小镇子上也有，还以为只会存在于大的地方。
“大妮……二丫……”身后，男人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颤抖。
顾佳跟顾来娣转头，看到了胡子拉碴的顾老二。
瞧见他，顾佳没什么反应，倒是顾来娣，眼圈顿时红了起来，在她心里，大概是觉得，不管顾老二如何，那都是她爹。
“爹！”来娣唤了一声，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她注意到，大姐没动。
听到来娣叫自己，顾老二连忙应了声，眼见着二女儿走了几步，又不走了，他将目光，落在了顾佳身上。
此时，顾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向顾老二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事实上，对于顾佳来说，顾老二确实是个陌生人。
在顾佳眼里，顾老二很窝囊，明明是个男人，却十分愚孝。
这样的人，让顾佳最讨厌了，前世，她曾有过一个男友，两人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到了最后，她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个妈宝男。
于是，她毅然分手，从此只专注于自己的事业，虽然没了男人，可也过得有滋有味。
“大妮……”呐呐开口，顾江招呼着顾佳，这会儿，顾来娣走到了她身旁，拉住了她的手。
收回思绪，顾佳看了一眼顾来娣，她的眼中，带着乞求。
“爹。”不情愿的招呼了一声，顾佳想要带着顾来娣离开，去找赵大夫。
她已经没了再好好看看的心思，早就该想到，来了镇上，就可能会碰到顾江，没想到，还真的碰到了。
“大妮，二丫，你们……你们现在在哪呢？”见大女儿叫了自己，顾江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喜意，他上前几步，询问着两人。
顾来娣想要回答，顾佳拽了她一下，“没在哪，爹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哪天，被奶奶知道了，再闹上门去。”
顾佳相信，奶奶余氏若是知道了她们娘几个的下落，肯定不会消停。
她的话，让顾江的脸上，闪过了难堪，他知道他娘的性子，确实如此。
“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买几个包子吧？”自从妻子带着女儿离开后，他就回了镇上，每天只能靠着做工赚钱，来缓解心里的难受。
“不用了，爹，我们要回去了。”确实有些饿了，但顾佳不想要顾江的东西。
顾来娣看着姐姐，见她面色发冷，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大女儿如此，让顾江的心里，越发难过，他从怀里摩挲着，掏出一个布包，这是这段时间，他赚的工钱。
“这些，你们拿着，以后要是有机会来镇上，就过来找我，我就在街尾的铺子里。”
将布包递过去，顾江有些忐忑，生怕顾佳不要。
事实上，顾佳确实不想要，可想到怀孕的娘亲，跟肚子里的孩子，她伸出手，将布包拿了过来。
这让顾江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还想说什么，可女儿太过冷漠，他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带着顾来娣，顾佳准备离开，她走出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头看向顾江，“爹，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从刚才开始，顾佳就觉得哪里不对，这会儿终于寻思过来。
爹爹顾江瞧见了她们姐妹，似乎很激动，他询问了她们如今的住处，也问了她们饿不饿，却唯独没问她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当然，这些不重要，男人嘛，粗心一点也是正常，可他明明知道，娘亲是怀了孕的，至始至终，却一句都没问过。
这让顾佳的心里，对于他越发的鄙夷，一个男人如此，实在是没有担当！
“我……”没想到顾佳忽然转头，还问了问题，顾江的脸上，露出了茫然。
见他如此，顾佳冷笑一声，带着顾来娣转身离去。
顾江站在原地，脸上仍旧带着迷茫，他还是没有意识到，大女儿为何会生气……
“姐，你怎么了？”顾来娣跟在顾佳身边，见她一直冷着脸，试探着询问道。
“来娣，刚才咱们见到了爹，你难道没觉得哪里不妥当吗？”
转头看向顾来娣，顾佳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不妥当？”顾来娣想了想，似乎没有明白。
“爹问了咱们如今的所在，还问了饿不饿，甚至给了钱，你心里是不是挺感动的，觉得他记挂着咱们？”
见顾来娣不解，顾佳再度开口，为她解答疑惑。
“是啊，大姐，你到底什么意思啊？”顾来娣点了点头，回应着她。
她如此说，让顾佳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样子，顾来娣这性子，随爹。
“娘怀孕了，这事儿，你知道吧。”之前的时候，顾佳跟顾来娣说过，当时顾来娣很吃惊，她毕竟还小，注意不到这些，也是难免。
要不是顾佳的灵魂，来自于现代，对这些事儿有认知，怕是也想不到。
“恩，大姐之前跟我说过，娘都四个多月了，可那么瘦弱，硬是让人瞧不出来。”
点了点头，顾来娣现在还记得，当时她还骂了几句，说奶奶心狠。
“是啊，娘都四个多月了，就算奶奶不知道，你认为，爹也不知道吗？”
夫妻俩都在镇上做工，住在一起，媳妇怀孕这种事，当丈夫的怎么会不知道？
况且，又不是刚怀孕，都四个多月了，除非是傻子，才会毫不知情！
听顾佳说完，顾来娣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至始至终，爹没问过娘一句，娘的肚子里，可怀着爹的孩子！
“所以你说，我为什么生气？爹知道娘怀了孩子，还由着奶奶写休书，但凡是个有血性的，就该护着妻儿，离开那个家，可他没有。”
“这么久了，他再见到咱们，才想起来问问，可至始至终，他最该问的人，却一个字都没提，你说，让不让人寒心？”
第26章 商量
顾佳的话，让顾来娣的心里，十分难受。
要不是大姐说，她想不到这些，她忽然在心里，为娘亲感到不值。
姐妹俩一路回到了药房，赵大夫的事儿，也办得差不多了，于是带着姐妹俩，准备回去。
“等一下。”走出了一段距离，赵大夫招呼一声，在街边买了几个包子，递给姐妹俩。
姐妹俩自然推辞，可赵大夫坚持，她们只好收下，都握在手中。
“吃吧，估摸着也都饿了。”见姐妹俩的情绪不大好，赵大夫猜测，或许是遇到了什么，只是自己不知道。
他有心问问，可实际上，没什么交情，于是将疑惑藏在心里。
除了姐妹俩，赵大夫还给赶车的大爷，也带了包子，一行人吃完了包子，这才赶路。
一路上，姐妹俩没有说话，尤其是顾来娣，脸色很不好看。
顾佳几次打量她，知道她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自己说的一切。
“小佳，你打算去山上找药草吗？”眼看着快到村子了，气氛实在是太沉闷，赵大夫主动开口，询问顾佳。
“恩，是有这个打算，等去山上瞧瞧，要是多的话，就拿去卖钱，要是少，就算了。”点了点头，顾佳回应道。
“应该不少，你们往南山那边走一走，有几片，估计能弄到一些。”赵大夫时常去山上，所以哪一片大概有什么，还是清楚的。
有了赵大夫的提示，顾佳十分高兴，连声道谢。
到了村口，姐妹俩下了马车，跟赵大夫还有赶车的大爷打过招呼之后，回到了家中。
金忠跟金诚兄弟俩，早就回来了，对于两个孩子去了镇上的事儿，除了金氏之外，再无旁人问起。
找了个机会，顾佳将顾老二给的布包，交给了金氏。
“你爹……还好吧？”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顾老二不惦记金氏，可金氏的心里，对他还是有几分惦念的。
“挺好的，问了咱们现在住哪，我怕奶奶知道来闹事，没告诉他。”
“后来问了我们饿不饿，我想着之前的事儿，心里有些埋怨，就没要他买东西，他就把这个给我了。”
对于金氏，顾佳没有隐瞒，她觉得，既然是分开了，对方还一点不念着，倒不如断的干净点。
“他……他没问问我吗？”听女儿说完，金氏迟疑片刻，开口问道。
“没有，娘，爹不是知道您怀孕了吗？”顾佳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以后再遇上你爹，他要是给钱，就别要了。”顾佳以为，听自己说完，娘亲会落泪，会很失望。
却没想到，她一脸平静，似乎早就想到了，她伸手摸了摸顾佳的头发，同她叮嘱道。
“我知道了，娘，我今天去镇上，听说有药房收两味药材，我问过是什么样的了，明天想去山上看看，能不能弄一些换钱。”
怕娘亲的心里太郁闷，顾佳连忙转移了话题，金氏很感兴趣，也想跟着去。
“娘，您现在怀着孕呢，就在家安心养着吧，我会想办法赚钱，养活咱们的。”
摸了摸金氏的肚子，有些微微隆起，跟正常四个月的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是娘对不住你们。”叹了口气，对于女儿们，金氏始终觉得很愧疚。
“娘，以后别说这样的话，没什么对不起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好好的，才是咱们一家人努力的目标。”
“我今天去镇上看过，本来想给二舅的生意，多找些门路，可一路走去，发现不妥当，这段时间，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多去转转。”
“就算不能给二舅的生意，找到门路，我也希望能给咱们娘们，找条生路出来。”
虽说姥姥家接纳了她们，可顾佳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她还是认为，靠谁不如靠自己。
之前帮着二舅重做生意，就是为了她们在家里的日子好过点，也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帮助，姥姥家的生活也能更好些。
但凡是帮过她的，她都会记在心里，有机会就会偿还。
“娘，等下次我去镇上，想买点布料回来，你给我做几身男孩穿的衣裳，成不成？”
这是回来的路上，顾佳的想法，虽然这个世道，对女人还算宽容，可女人办事，总归没有男人方便。
她还小，扮成个半大小子，还是挺方便的。
况且……瞧着娘亲怀孕，还有些干瘪的身材，就算自己长大了，开始发育了，估计影响也不大。
“要男孩的衣裳做什么？”金氏不知顾佳的想法，顾佳耐心的解释着，听她说完，金氏点了点头。
“我的大妮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女儿想出去找些路子，金氏不反对，她也会有担心，担心哪天，在娘家过不下去。
母女俩说了会儿话，这才从屋子里出来，帮着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等到了第二天，金诚跟金忠出门后，顾佳带着顾来娣一起，往南山走去。
招娣还小，带着她比较麻烦，所以她被留在家里，有点什么事儿，金氏可以支使她做。
“姐，那两味药材，我都给忘了。”昨天的时候，顾来娣也跟着瞧过，记在了心里，可睡了一觉，啥都忘了。
“没事，我记着呢，一会儿到了地方，找到了需要的，我给你两个样本，你照着找就是了。”
笑着开口，说起来，顾佳对于需要的那两味药材，还挺熟悉的。
前世的她，长在乡下，也时常去山上转，不过，那时候的山里，想抓个野鸡找点野鸡蛋，可不是容易的事。
父母去的早，她独自生活，幸好乡下的人淳朴，都会帮衬她一把。
隔壁住着的爷爷，算是半个老中医，懂一些医理药材啥的，喜欢自己泡药酒。
偶尔，顾佳随着他一起上山，帮着他找需要的药材，那两味药材，就是隔壁的爷爷教她认识的。
一味用来泡酒，可以强肾气，另一味可以用来止血。
想到过去的那些，顾佳脸上的笑意，越发柔和。
前往南山的路上，就碰到了需要的药材，顾佳挑选出‘范本’，交给顾来娣，让她按照‘范本’的样子来找。
有了参照，姐妹俩分头行动，寻找需要的药材。
第27章 初次赚钱
眼下正是季节，村子里几乎没人知道此事，所以很快，姐妹两个身上的背篓，跟手里的袋子，就都满了。
想了想，两人商量一下，回了趟家，重新找了些袋子，又跑了一趟。
瞧着院子里满满的几袋子，姐俩的心里十分高兴，若真的能换钱，她们打算将钱交给姥姥刘氏。
眼下吃住在家里，除了娘亲手里的不动之外，也该想办法贴补些家用。
对此，金氏十分赞同，之前的时候，她想将手里的钱，都给自己的娘，但刘氏说什么都不要。
没办法，她只能收好了，以备不时之需。
“小佳，明儿个你去镇上，跑一趟如意绣坊，找一个叫锦娘的人，帮我接点轻巧的绣活。”
本想自己去，可想到顾老二在镇上，加上她身子不方便，金氏只好将此事，托付给大女儿。
“这个你拿着，她一看就知道是我了。”将一条帕子给了顾佳，是金氏的绣工。
“我知道了，娘放心吧。”眼下四个多月，多活动一下，也是好的，所以顾佳没有反对。
知道她要去镇上，刘氏也交代了一些事情，正好家里需要采买些东西，顾佳去镇上的时候，可以顺路捎回来。
“小佳，给我也捎点东西。”方氏想起了什么，从身上掏出个手绢，包着十几个铜板。
她如今怀孕了，难免嘴馋，想吃东西，也不好从公中里出，就自己掏腰包。
“这些钱，应该能买两小包，给我跟你娘一人一份。”她知道，金氏也怀了孕，“大嫂，可不带你了啊！”
“等买回来了，你不带我，我也抢得着。”妯娌两个关系不错，柳氏笑着玩笑道。
“你这孩子，想吃什么跟娘说，还用得着你自己掏腰包？小佳，把钱给你二舅妈，这钱姥姥出了。”
笑瞪了方氏一眼，刘氏将之前给的钱拿回来，换了一小块银角子。
如此，不管买什么，都是够得，还会有剩余。
“娘给出钱，我可就不客气了，小佳啊，你多买点，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方氏笑着接过铜板，同自己的婆婆玩笑着，顾佳瞧着婆媳间的融洽，心里面暖暖的。
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氛围，之前她一直担心，自己去镇上，采买家里的东西，会让两个舅妈心里不舒服。
万一什么东西买贵了，回来怕是不好交代，可如今瞧着，才知道是自己小心眼了，两个舅妈根本就没这个意思。
她们对自己很信任，甚至于，给钱的时候，特意多给了点。
都交代好了，也把钱收好了，等到第二天忙完了家里，姐妹俩带着东西，花了几个铜板，坐车去了镇上。
到了药房外 ，顾佳先进了药房，询问几句，知晓还收药材，这才带着伙计去看了她们带来的东西。
“哟，还不少呢，你等着我叫人称一下。”药材是论斤的，称之前会拿出来，重新装在药房的袋子里。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以假乱真，顾佳明白这些，所以耐心的等着。
姐妹俩昨天的忙活，没有白费，带来的药材，足有十几斤重，湿的不如晒制好的值钱，却也有六文钱一斤。
若是干的，就会涨到十几文一斤，姐俩没那个时间，能得六文钱一斤，已经是心满意足，意外之喜了。
一共是两种药材，另一种是按照个头跟品相来付钱的，姐俩找到的不多，加上有的没保存好，所以一共得到了一百三十多个铜板。
对于姐妹俩来说，这是一笔巨款，因为姐俩带来的两种药材都还不错，所以临走时，跟药房的人约定好，这个月内，带来的都会全收。
将钱收好，姐妹俩兴高采烈的离开了，袋子装在顾佳身后的背篓里，姐妹俩带着钱，按照家里人的叮嘱，将需要采买的东西，全都采买好。
买东西的时候，顾佳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忽然有些感激，感激过去自己看过得电视跟小说。
等东西买的差不多了，顾佳带着来娣，找了个卖肉的摊，她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的，毕竟她不清楚，小说上跟电视上的，是不是真的。
“大叔，有猪大肠或者下水之类的吗？”犹豫了一下，顾佳试探着开口。
听到询问，正在剁肉的大汉抬起头来，打量着她，“有倒是有，可那玩意没人吃，你如果要的话，十文钱，你都拿走？”
瞧着是两个小姑娘，身上的衣服都不怎么好，大汉伸手一指，地上的一个大桶里，装着满满的猪下水。
这些东西，平时都是拿回家喂狗的，因为没有人吃，就算偶尔有，也是那种条件不好，吃不起肉的人。
他们会少买上那么一点，剁碎了之后，拌在本就气味重的食物里，这样的话，吃的时候，就不会觉得无法入口。
大汉以为，顾佳跟顾来娣就是如此，所以没有多要钱。
那一大桶猪下水，放在家里喂狗，可是能吃好几天的。
“我都要了！”顾佳心中一喜，家里的日子，虽不至于太难，肉食却是很少见的，她倒是不指望卖钱，自家吃也是好的。
找了个东西，将所有的下水装好，又付了钱，顾佳想了想，问了大叔几句，找了个铺子，买了些卤下水需要的东西。
她将每一样东西的价格，都牢牢记住，哪怕不指望卖钱，知道成本也是好的。
“姐，你买那些玩意干什么？”做了个干呕的样子，顾来娣一脸嫌弃。
“等之后，你就知道了。”神秘一笑，顾佳此时的心情，要多好就有多好。
“走吧，去如意绣坊，之后就可以回家了。”姐俩到了如意绣坊，顾佳按照金氏说的，将帕子拿给叫锦娘的人看。
锦娘打量着姐妹俩，问了几句，这才找了些绣活，交给姐妹俩，“月末就得出活，但这次的价钱比较好，所以要辛苦点。”
现在距离月末，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顾佳看过图纸，略有些复杂，所以她有点迟疑。
“没有简单点的，哪怕价钱少点的也可以。”眼下，娘亲怀孕，接些简单点的，闲下来做一做，倒是不错。
像是这种，顾佳担心娘亲压力太大，把自己给累坏了。
“那就这些吧，简单，时间也比较宽裕。”锦娘倒是爽快，重新找了些，交给了顾佳。
第28章 尝试
“谢谢锦娘。”翻着看了下，虽然顾佳懂得不多，却也知道，比起之前那份，要容易得多。
“谢什么，我跟你娘从小长大，你该叫我一声锦姨才对，我听说，你爹把你娘给休了？你们现在住在哪儿呢？”
以前的时候，金氏在镇上做工，因为锦娘的关系，可以额外接点绣活做。
最近这段时间，锦娘没见到她，不免有些担忧，这一打听，才知道出了大事。
“我们跟着娘回了姥姥家，怕有人来闹，所以谁都没告诉呢。”
瞧着锦娘脸上的担忧，顾佳这才知道，她跟自己的娘亲，是闺蜜关系。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她啊她，但凡以前肯听一句劝，也不至于如此。”
想到过去的种种，锦娘不由得叹息道，“虽说是回了娘家，可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若是有什么难处，就来跟我说，能帮一把，我绝不推辞。”
“谢谢锦姨。”跟锦娘道了谢，又说了几句，顾佳带着来娣一起离开。
该采买的都买好了，姐俩回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坐上马车准备回家。
赶车的大爷，是个不多话的主，平日里，他就靠着从村子赶车到镇上，再从镇上回村子里，赚上一点钱。
顾佳回来的时候，特意给他带了点吃的，他本是推辞不要，可顾佳坚持，也就收了。
不仅如此，还从之前顾佳给的车钱里，数回来一个，要还给她。
顾佳当然不要，这大爷也不容易，听说是没有儿女，手里也只有一亩不算太好的地，勉强够他自己嚼用。
并非每天都有人去镇上，所以一个月下来，他其实也赚不到多少钱。
一路回到了村子，马车直接停在了家门口，顾佳道谢之后，让来娣回去招呼声，将东西搬回了院子。
“怎么买了这么多，这是什么啊？又腥又臭的？”猪下水这种东西，没处理之前，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这一路回来，赶车的大爷没少转头去看，顾佳估摸着，他是不是以为，自己买了屎回来？
“这个……秘密，等晚上你们就知道啦。”神秘一笑，顾佳笑着开口，她将各位长辈需要的东西，交还给了各位长辈。
然后把从绣坊带回来的活计，交给招娣，让她送回到屋子里。
当着众人的面，顾佳将买药材剩下的钱，交给了刘氏。
“这钱啊，你们娘们收着吧，再说了，这是你们小姐俩的辛苦钱，谁还能惦记这个？”
刘氏向着儿子跟儿媳妇看了一眼，笑着开口，对此，柳氏跟方氏是没意见的。
家里也不是穷的揭不开锅，虽说是多了几口人，可顾佳给出了主意，让家里的生意重新做了起来，也算是有功的。
几十个大钱是不算少，足够这一大家子吃上几天，可那是两个孩子的辛苦钱，谁也不会眼皮子那么浅。
“小佳，那钱，你们就收着吧，偶尔买点零嘴也是好的，以前过得苦，回了家了，也该过得好一点。”
柳氏看了眼婆婆，开口同顾佳说着，顾佳看了看方氏，见她也赞同，这才将钱收起来。
对于她来说，手里有点钱，其实挺重要的，她想要再找些活路，没钱是不成的。
就比如今天，买的这些东西，就花了不少的钱，若是不成功，那些钱就浪费了，可若是成功了，花出去的钱，就能够赚回来。
东西跟钱都分布好了，众人将目光，再度放在了那些顾佳买来的东西上。
“这些我来处理，你们去歇着吧，等我都弄好了，你们再来看。”
跟刘氏要了个大盆，顾佳笑着说道，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去吧，都歇着吧，尤其是二舅妈，这个味道你受不了的。”方氏怀着身孕，这猪下水的味道难闻的要死。
听她如此说，方氏没有坚持，带着东西回了屋，柳氏确认了几遍，确实不用自己帮忙，也跟着进了屋。
金氏怀着孕，虽然没什么反应，可这些活，顾佳是绝对不会让她插手的，于是，她陪着刘氏一起，进了屋子。
“大姐，我们能不能帮你什么？”来娣看了看招娣，又瞧了瞧顾佳，询问着她。
“去帮我打水过来，我要洗东西。”要处理这些猪下水，首先要洗干净，然后用粗盐或者明矾，将里面的脏东西都搓掉。
在镇上的时候，她特意问过，也算过价钱，相比之下，粗盐更便宜些，因为口感很差，除非条件特别不好的，不然很少有买的。
不过，一般的店里，还是会准备些的，有的会手艺的，将粗盐加工一下，可以翻倍卖出去。
碰上盐价太高的时候，就会有人这样做。
顾佳去的店面，正好最近盐价不错，所以粗盐很便宜。
店家看她是小姑娘，手里也没什么钱的样子，所以也没收她多少钱。
水打好了，顾佳将带回来的猪下水，反复洗了几遍之后，开始用粗盐不断的揉搓着。
招娣跟来娣站在一旁，一脸的好奇，屋子里，刘氏等人，也在偷偷看着，想知道顾佳要做什么？
可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索性，也就不去看了，在她们眼中，虽然顾佳年纪不大，却是个很有成算的孩子，若是没有谱，也不会白忙活。
顾佳不知长辈们的心思，卖力的弄着，来娣撸起了袖子，要来帮忙。
两个人干活，总比一个人忙活要快，顾佳也就没拒绝，教她怎么弄，才能将东西弄干净。
招娣就在一旁，偶尔给打个下手，姐妹三个忙活了几个时辰，才算是弄完。
让来娣去厨房烧火，估计跟招娣一起，把东西挪到厨房，开始了下一步的准备。
一时之间，院子里弥漫着一股略怪异的味道，因为顾佳处理过，所以不算是很难闻。
这一折腾，就到了晚上，顾佳始终没离开厨房，就连晚饭，都是她们姐妹三个配合着，在厨房里准备好的。
因为顾佳，今儿个的晚饭迟了些，可厨房里不断飘出来的香味，让家里人不断的吞咽着口水，哪怕多等会，也心甘情愿。
第29章 启发
“姐，这个……这个真的是猪下水吗？怎么这么香啊？”瞧着锅里不停咕噜着的，来娣吞咽着口水。
虽然在金家过得，可比在顾家强多了，可也不能天天吃肉。
如今闻见了肉味，也难怪来娣馋的不行，不止是她，招娣也正可怜巴巴的瞅着。
“是猪下水，只是被我用了方法，给处理了一遍，所以没有了腥臊味，等一会儿好了，你们敞开了吃。”
摸了摸来娣的头，顾佳笑着开口，也差不多了，她让招娣跟来娣把饭菜先端上去，自己则将锅里的食物盛出一些，端着进了屋。
这会儿，一家人都在等着，看见一大碗肉菜，被放在桌上，一个个眼睛都冒着光。
“妈呀，这得花多少钱啊？”咽了下口水，柳氏看向顾佳。
她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顾佳年纪小，有点钱会控制不住，全都给乱花了。
肉价也不便宜，平时买肉，就算买个几斤，也不舍得一下子做了。
可瞧着桌上的一大碗，怎么着也得是两斤肉。
不过，说是肉，可看着又不太像，但肉味是错不了的，所以柳氏心里没底。
“舅妈放心吧，没花多少钱，等吃完了，我再跟你们说，锅里还有呢，敞开了吃吧。”
笑着招呼众人，顾佳也坐了下来，刘氏拿起筷子来，率先夹了一口。
她动了筷子，其余人也就不再拘束，都奔着那一碗肉菜下了手。
“哎呦，可真香啊！”
“真好吃，这不是肉吧？是什么啊？”
“这都赶上过年了，能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一时间，屋子里赞叹声不断，顾佳瞧着众人脸上的满意，不由得松了口气。
从开始忙活到现在，她还没尝上一口，实在是担心自己给做砸了。
可如今瞧着，应该没有问题，顾佳尝了一块，虽然比起前世吃到的，要差一点，可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这一大碗，很快就吃光了，顾佳又去盛了一碗。
“哎呦，吃得太撑了！”
“可不是，我都走不动道了！”
因为多了一道肉菜，哪怕是刘氏，都多吃了几口馍馍，这会儿也是撑得不行。
“锅里还有呢，要是保存好，再吃几顿都没问题。”听到众人说，顾佳连忙开口，顿时，一个个脸上露出了诧异。
他们这一大家子，可是吃了两大碗，竟然还有剩余，还能吃几顿，这得花多少钱啊？
“放心吧，我真没花多少钱，有件事我想跟诸位长辈商量下。”
见大家的脸上带着惊愕，顾佳再度开口，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锅里还有不少，如今天不算冷，估计放不住，这会儿也都是吃饭的点，我琢磨着，跟豆腐一样，送给咱们附近的邻居尝一尝。”
“若是吃的好了，以后再想吃，可以来买，绝对便宜，不比豆腐贵多少的，最重要的是，这可是肉菜啊！”
“真要送人啊？”柳氏向着屋子里的人看了看，似乎有些舍不得。
“恩，我琢磨过，眼下咱们家可以卖豆腐，可以后呢？总不能只靠着豆腐赚钱，谁家也不能天天吃豆腐。”
“最主要的是，既然咱们家能够改良，让豆腐更好吃，那别人家也可以，是吧？既然如此，就不能只守着这一条路。”
“到了现在，我也不瞒你们了，刚才咱们吃的，是猪下水，我用了些办法，去掉了骚臭味，经过处理之后，就成了咱们吃的肉菜。”
“眼下，这种吃法，可是一般人想不到的，借着这个，还能再多赚点，哪怕有一天，豆腐卖不下去了，也还有别的路可行。”
“小佳，你刚才说，咱们吃的是啥？猪下水？你没开玩笑吧？”听顾佳说完，金忠跟金诚一脸的不可思议。
“大舅，二舅，咱们可是一家人，我骗你们干啥？就是猪下水，只是用了独特的办法，所以才会没有了难闻的味道，也能吃进去。”
笑着摇头，顾佳早就猜到，这个结果，会让家里人吃惊。
“先别耽误事，按照小佳说的，把东西先送出去，然后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
见顾佳说的笃定，金忠连忙开口，他比较有头脑，顾佳说的话，他仔细想过，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一家人忙活起来，找东西将食物装好，送给附近的几户人家。
有些太远了，就没去送，不过无妨，明早上再送也是一样的，保存好了坏不了。
等都忙活完了，也都收拾好了，一家人坐在屋里，开始商量起来。
顾佳给算了一笔账，从买猪下水，到粗盐，再到各种材料，每一样是多少钱，每次能用多少，剩下多少，到最后一共多少，折合多少，顾佳都算的很清楚。
或许其他人听不懂，可金忠是能够听懂的，他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真像是小佳说的那样，几副猪下水，可是能赚不少的钱。
不过，等别人知道了猪下水能卖钱之后，价格肯定会涨上去，那会儿能赚到的，可就不多了。
“可就算如此，咱们也赚了一笔，只要没什么事情，利用这个钱，咱们还可以做别的事情。”
前世，顾佳就是靠着小生意，一步步做起来的，如今到了这儿，也一样可以如此。
当然，这些主意，主要是帮着二舅金忠想的，她还要再想别的出路，她们娘几个的出路。
对于顾佳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变的，所以，为了保证她们母女不会有流落街头，无处可去的那天，她必须在想些别的法子，来让自己扎下根基。
“你说的是，小佳，你要是个男孩，那就太好了！”金忠有些惋惜，虽说民风还算开放，可女孩子做生意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依着顾佳的头脑，去镇上找个铺子，从伙计做起，早晚有出人头地的时候。
“二舅，就算女孩也无妨，我还小，大不了换一身男装，去铺子里试一试。”
顺着金忠的话，顾佳笑着开口，等话说完，她忽然一愣。
是呀，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她又不是没有头脑，为什么不穿上男孩的衣服，去镇上找个铺子，做个伙计，慢慢开始呢？
第30章 商议
金忠的话，在顾佳心里扎了根，之前她就跟金氏说过，想做两套男孩的衣服，
看样子，下次去镇上的时候，得记得扯点布回来，这次买的东西多，她把那茬给忘了。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可别放在心上，女孩子出去抛头露面，真让人知道了，还是不妥当。”
“虽然眼下你还小，可早晚会长大，要是被人知道你在外女扮男装的做伙计，怕是婆家都不好找。”
见顾佳似乎动了心，金忠连忙开口劝着，生怕外甥女一个想不开，真去做了伙计。
“二舅，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其实，我去镇上做伙计，对咱们家里，还有好处呢。”
顾佳明白，二舅金忠心里的担忧，这个时代，不同于她原本的时代，女子确实很少抛头露面。
她们大多想着，等到了岁数，就找个人家嫁了，相夫教子的，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真要是有一天，她要嫁人，那个人必须是她能看得上的，有能力的人。
让她就这样嫁到哪个村子里，一辈子给人家当牛做马，还不如现在掐死她呢。
当然，这些话，顾佳只敢在心里想一想，是不敢说出来的。
“咱们还是继续说生意上的事儿。”不管是卖豆腐，还是别的什么，都算是小生意，顾佳将话题引了回来。
金忠看着她，等她继续开口，她想了想，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
“之前我去镇上的时候，曾经考虑过，把豆腐运到镇上去卖，如此一来，就能多一些收入。”
“最好是直接找饭庄合作，给送多少豆腐，收多少钱，哪天送之类的。”
“可是一路颠簸，这个就只能想一想，估摸着，等东西运到了，豆腐也零碎了，卖不了价钱。”
“可猪下水不怕，怎么晃荡都没事儿，咱们可以加在家里做好，咕噜个一宿，第二天运到镇子上去卖，咱们村子周围，也可以去卖。”
“价钱不用太高，毕竟眼下成本不高，赚点就比不赚强，等以后，在考虑别的出路。”
认认真真说着自己的想法，家里人也都认认真真的听着对于顾佳，他们如今都很信服。
“成，那就按照你说的办，豆腐咱们也卖，这个什么猪下水咱们也卖，只不过，叫猪下水不大好听，能不能想个好点的名字？”
金忠看向刘氏，别看娘亲如今是个乡下老太太，以前可是读过点书，认识字的，不然的话，家里孩子的名字，也不会听着跟旁人家的不一样。
“这个……”刘氏低着头，仔细想了想，“让我今晚上好好想想，总得起个好听的名字。”
她如今年纪大了，不如以前脑袋那么好使。
听她如此说，众人笑着应声，又商量了一会儿，这才各自回屋。
“当家的，小姑家的小佳，可真是厉害啊！”洗漱完了，夫妻俩躺在炕上，柳氏颇有些感慨，对金诚说道。
“是呀，一个小姑娘，怎么知道的这么多，我瞧着比老二的脑袋还管用。”
金诚也想过做生意，可他实在不是那块料，过去，金忠曾把一些事情交给他，结果都给搞砸了，还赔了钱。
所以，就算知道做生意赚钱，他也只是想一想，不会轻易出手。
反正一家人感情好，哪怕就老二自己做生意，也跟家里人离不了心，赚来的钱，大部分都贴补了家里。
“这要是个儿子，小姑可就太有福气了。”听丈夫说完，柳氏越发感慨。
“这要是个儿子，顾家的老乞婆，也不敢这么对待我妹子，那个顾老二，整个一个窝囊废，以后被老子瞧见，非要揍他不可。”
想到妹妹被休回家，金诚非常生气，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揪过来揍一顿。
老大这屋说着话，老二那边也没闲着，金忠将顾佳的话，在心里仔细过了几遍，制定了更详细的规划。
在做生意上，他可不比顾佳差，只是过去没有更好地机会，所以完全施展不开。
方氏坐在炕上，已经梳洗好了，她伸手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孩子们，脸上露出笑意来。
等金忠也上了炕，夫妻俩少不了也说说金氏跟顾佳母女。
跟老大那边想法一样，金忠也恨不得揍顾老二一顿。
“只怕以后，顾家知道小佳这么能耐，得后老悔了。”方氏靠在丈夫怀里，同样十分感慨。
她忽然想到金氏的身孕，也不知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是女孩，倒是没什么担心的，要是男孩的话，被顾家知道了，恐怕少不了麻烦。
“怎么了？”听到媳妇叹气，金忠有些疑惑。
方氏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金忠顿时握起拳头，“要是敢来咱们家找麻烦，我非得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不可！”
金家在村子里的人缘不错，真有什么事情，肯定会有不少的人来帮忙。
忙了一天，也都累了，夫妻俩又说了几句，这才沉沉睡去。
这会儿，来娣跟招娣也都睡了，金氏还没睡着，顾佳陪着她，随意的聊着。
说起做生意，金氏总有些担忧，顾佳安抚着她，同她说着自己的想法。
“娘，您也别想太多，左右如今这般，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伸出手来，摸了摸金氏的肚子，“眼下，您安心养胎，其他的事情，就都交给我。”
“妮儿，娘发现，自从你死过一次之后，真的是变了不少。”
顾佳刚来那会儿，一把生锈的剪刀正好插在胸前，也因此，要了原本那个顾佳的命，换来了现代的顾佳。
“娘，如今这样，再不变的话，咱们娘几个就要饿死了。”
安抚着自家娘亲，顾佳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总不能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幸好，她说什么，金氏都相信，母女俩聊了好一会儿，直到金氏睡着，这才停止。
闭上眼睛，顾佳也睡了过去，明天还要上山去找药材，就算有些生财之道，赚的钱也都是家里的。
她要想法子，让自己手里多点钱，然后，去镇上找一条长久的出路。
第31章 初遇
早起，帮着家里忙完，顾佳带着来娣一起，又去了山上。
这一次，姐俩顺着上次的路，走得更远些。
同上次一样，姐俩到了目的地之后，分头行头，顾佳一边将药草装进袋子里，一边搜寻着野鸡蛋之类的山物。
不管昨晚上吃了多少肉菜，多一些野鸡蛋，总是好的。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了过来，顾佳脸色一变，抬头看去。
前边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她不敢贸然过去，也没招呼来娣过来，就站在原地，不住的张望着。
血腥味仍旧不断传来，顾佳有些纠结，她担心这样的血腥气，引来什么凶猛的东西，那样的话，可真是不好处理了。
奓着胆子，顾佳缓缓靠近，等走得近了，她松了口气，是个人。
之前上山，救了个宝柱，这一次又是个人，看样子，王家庄的大山是有灵性的，尤其喜欢年轻的小伙子。
躺在地上的，是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年轻小伙，看上去，跟之前的宝柱也差不了几岁。
跟宝柱不同，他不是被兽夹伤到的，而是身上有伤。
顾佳轻唤了两声，没得到回应，想必是晕过去了。
她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查看他身上的伤口。
伤口在腰腹部，比较严重，还在流血，如果不及时处理，只怕要不了多久，这人就没命了。
不管他是谁，自己是否认识，毕竟是遇上了，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就这样离开。
幸好，顾佳认识一些草药，这山上资源丰富，她想要的草药，基本上都找得到，尤其是她的背篓里，还装着可以快速止血的东西。
不敢耽误，顾佳连忙找出两个形态不太好‘药包’，放在一旁备用。
这东西具体叫啥，顾佳也不是很清楚，似乎一个地方一个叫法。
小时候，老家的后山上，就长着一些，邻居们总会弄一些，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不小心受伤了，血流不停，将东西戳破，直接覆在伤口上，可以快速止血。
眼下情况特殊，来不及找干净的水，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顾佳将药包戳破，把里面的粉末，弄到了伤口上。
顿时，血被凝住，顾佳不由得松了口气，她向着四周看看，不由得皱了皱眉。
刚才又流了一些血，血腥味更重了，她得想法子，先把这个人挪到一边去，最好是个安全点的地方。
想到这儿，顾佳不敢耽误，她伸手环抱在小伙子的胸前，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带离这里。
大概是牵动了伤口，男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顾佳只顾着用力，并没有注意到。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拖动，想说话，却没什么力气。
他看了看顾佳，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好不容易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顾佳将他放好，琢磨着再找些药草给他吃下去，然后再想办法，送到赵大夫那儿。
似乎担心他被找到，顾佳将袋子里的草倒出一些，盖住了他，这才快步离去。
她没有想到，自己带着男孩离开不久，就有人找了过来，并且顺着痕迹，发现了男孩。
等顾佳回来的时候，男孩已经不见了，若不是地上的血迹，只怕她要以为，刚才的是一场梦。
“大姐！”不远处，来娣的声音传来，顾佳连忙应了声，将采来的药草丢弃。
把之前盖住男孩的药草重新装好，扔掉带着血迹的，顾佳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了，这才带着东西，向着来娣走去。
这边有血，她不想来娣过来，反正那人也走了，就把刚才的事情，当成是一场梦好了。
姐妹俩顺利汇合，带来的背篓跟袋子，已经装的差不多了，反正还得再跑一趟，姐俩一起下了山，将东西送回了家。
才到家里，就听说一上午的功夫，不少人来家里问过，想知道送给他们吃的，到底是什么。
还问了价钱，想要再买一些。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那样的肉菜，若平时能吃到，可就太好了。
那会儿，金忠跟金诚都不在，顾佳更是，家里人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最后还是刘氏，说了几句话，将那些人给打发了。
她告诉乡亲们，昨晚上跟今早上吃的，不是每天都能有的，因为需要花费很多功夫，才能够做出来。
如果还想吃，等过几天再做的时候，会提前告知，需要的可以来买，至于东西的名字，就叫金氏烧煮，是独门秘方。
刘氏如此说，不是为了抹杀顾佳的功劳，东西确实是顾佳做出来的，可刘氏担心，顾家人知道了，会闹上门来。
尤其现在，女儿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女孩还好说，男孩的话，顾家很可能会来争抢。
将东西说成金家的独门秘方，就可以避免此事，顾家人就算闹上来，也只能在孩子的身上做文章。
外孙女想出的东西，顾家人休想知道！
听刘氏说完，顾佳点了点头，“姥姥做得对，金氏烧煮这名字，也很不错。”
她所想出来的东西，她也不愿意让顾家来分享。
若不是前世她就叫顾佳，她还真想改个名字，一说顾佳，她就想起顾家来。
本想把姓氏改成母性，可金氏不让，也只好顺着她了。
“等下午再去趟山上，明儿个去镇子上，到时候家里的都交给大舅，二舅跟我去镇子上采买。”
这些东西，最后都要交给二舅金忠，必须让他熟悉一切环节。
等给家里留下几条财路之后，她就去镇上找个店铺，做个小伙计，学学这里的生意经。
不同地方不同习俗，顾佳很清楚，就算前世，她将生意做得很好，可时代不同规矩也不同，所以她需要学习。
至于别的，都是融会贯通的东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该开眼的都瞧见了，其他的都好说。
心里自有想法，但顾佳没说出来，等家里这边都安顿好了，再说也不迟。
“成，都听你的。”刘氏点了点头，只等着儿子们回来之后，跟他们说一声。
如今，家里的小生意，除了听老二的之外，也听外孙女的。
要是顾家人知道，他们将这样的孩子撵出去，怕是肠子都得悔青了。
第32章 善意的谎言
下午吃完饭，顾佳带着顾来娣，又去了山上，跟上午一样，收获颇丰。
只不过，因为上午的事儿，下午的顾佳有些心神不宁，她不知道被她救下的男孩，到底是如何离开的？
有人接应？还是，被伤了他的人给带走了？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顾佳不由得叹了口气，爱管闲事的毛病，哪怕到了古代，也还是一点都没改。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佳将下午想好了的，更完善的计划，同家里人说了一遍。
对此，大家都很赞同，没有任何意见。
晚上睡觉的时候，金氏同顾佳聊天，说起了今天刘氏等人，问她的问题。
毕竟，顾佳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却懂得这么多的东西，这让长辈们有些难以置信，甚至隐隐的有点害怕。
金氏知晓后，自然是维护女儿，她将当初顾佳跟她说的，同母亲以及嫂子们说了一遍。
“想必，是死过一次，开了心窍，也算是老天爷怜悯，教了她一些东西，若非咱们是一家人，这些话，我是不敢说的。”
“不管是哪个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小佳差点没了命，如今意外会了这些，我怕说得多了，老天爷将这样的福气给收回去。”
古人信奉鬼神之说，金氏的话，唬住了刘氏等人，她们终于安心下来，不再胡思乱想。
所有的一切，她们都归咎到了天授之上，是老天爷看顾佳可怜，所以才会教导她这些，让她能够活下来。
听母亲说完，顾佳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早就想到，家里人会对她有质疑。
娘亲如此的维护，让她心头暖暖的，“娘。”
忍不住叫了声，顾佳握住金氏的手，同她撒娇。
“好了，快睡吧，明儿个你还得去镇上，到时候有的忙活呢。”
“对了，你不是要做衣裳？记得买布回来，娘给你做。”
之前的时候，顾佳跟金氏说过，想要做几套男孩穿的衣裳。
她以后时常要往来于镇上，女孩打扮，总归是不方便的。
眼下，手里正好有些银钱，可以买些布料，做几身衣裳出来。
顾佳应了一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沉沉睡去。
金氏还有点睡不着，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微凸的小腹，轻声叹息着。
这一夜转眼过去，到了第二天早上，忙完了家里的事情之后，顾佳同顾来娣一起，带着金忠坐马车去了镇上。
有金忠帮忙，节省了姐俩的力气，她们将药材送到之前的药铺，换了铜钱，然后又去了卖肉的摊子，找寻大量的猪下水。
“又是你啊？那些吃完了？”瞧见顾佳，卖肉的摊主一眼就认出了她。
“嗯，大叔，您的那些猪下水，还卖吗？”点了点头，顾佳笑着询问道。
“卖呀，这次比之前多，但我不多要你钱，还是十文钱，你都拿走，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买来做什么啊？”
这卖肉的摊主，都是拿下水喂牲口的，这么多下水，能喂上几天。
上次顾佳买走了不少，按理说，就算用来吃，也能吃很久，可她又来了，摊主十分好奇。
金忠跟在一旁，神色有点紧张，似乎是担心顾佳说出来，被人知道了赚钱的方法。
“大叔，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下次我来的时候，还卖给我，或者说，以后都卖给我？您要是答应，我下次来的时候，一准告诉您。”
顾佳想了想，玩笑似得开口，她其实不怕告诉这位摊主，毕竟，就算告诉他能吃，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以后也要？这东西又脏又臭的，有什么用啊？行，我答应你，我这个人啊，你打听打听，最讲信用了！”
听顾佳说完，摊主有些诧异，他倒是没迟疑，直接答应下来。
“谢谢大叔，您真是个好人。”笑着道谢，顾佳跟顾来娣一起，将下水装了起来。
顾佳付了钱，把装好的下水，交给了金忠，他毕竟是个大男人，有的是力气。
“大叔，那我们先走了，明后天再见。”今晚回家处理好，明天或者后天，她还会来镇上。
到时候，她会信守承诺，将东西带来，给摊主品尝。
当然，为了防止对方知道之后，涨价太狠，或者反悔不卖给他们，顾佳还藏了个心眼。
离开摊子之后，甥舅三人又去买别的，金忠见走得远了，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跟担忧，问了出来。
“小佳啊，你还真打算告诉他啊？万一他反悔了，或者……或者以后自己卖了，那怎么办？”
金忠瞧得出，眼下这件事，可比卖豆腐要赚钱的多。
不过，也只是眼下，万一被别人也掌握了，或者提高了价钱，这钱也就不好赚了。
“二舅，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他肯定不会反悔的，就算涨价，也不会太多，还在咱们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顾佳是仔细算过的，不超过多少钱之内，他们都是有赚头的。
等这次之后，她会跟二舅说，多囤点料，免得到时候涨价，增加成本。
几个月之内，靠着这个赚钱，不成问题，过年的时候，还能够大赚一笔。
见她如此有把握，金忠也就不再开口，他随着顾佳去了别的店铺，买了需要的粗盐，以及卤制的时候，需要的调料。
离开店铺的时候，顾佳有些感慨，自己落入的地方，虽然是古代，可各种调料跟香料，已经十分发达。
可见，她所在的这个国家，是个还不错的，跟各国之间，都有贸易往来。
等她将家里都安顿妥当，就先来镇上找点活计干，若有机会，将来她会从镇上走出去，一步步的走到外面去。
想到这些，顾佳的唇边勾起笑意，该买的都买了，她请金忠先带着东西，回去等她们，自己则打算去布庄，扯点布回去。
让金忠先走，倒不是怕别的，只是他拿的东西多，还有味道，就算跟着去，也进不了铺子。
倒不如先去等着，也能歇歇脚。
跟金忠分开后，顾佳跟顾来娣一起，找了个布庄，还是金氏跟顾佳说的名字。
毕竟，之前金氏在镇上，对于镇上的一些情况，还是了解的……
第33章 买布
布庄不大，眼下没什么人，顾佳带着顾来娣一起，进了布庄。
有伙计正守在柜台里面，听见声音，掀起眼皮看了下，又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觉得，进来的是两个小丫头，所以根本开不了张。
对此，顾佳倒是也不在意，这样的伙计，她见得多了。
站在店门口，扫视了一圈，顾佳将目光，放在了角落里，她带着来娣，直奔着角落走去。
角落放着的，通常都是店里要便宜处理的布料，或许会有些瑕疵，但对于一些人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儿。
果然，等到了近前，顾佳瞧见了一匹深色的棉布，她上手摸了摸，比她身上的料子要好。
“老板，这个怎么卖的？”她看得出，柜台里的是伙计，却故意开口叫了老板。
顿时，那小伙计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向着店门口看了一眼，没有人。
目光转回到顾佳身上，小伙计皱了皱眉，却还是走了过来，看上一眼。
“怎么，你要买布啊？”有生意做，总不能把生意撵出去，要是让掌柜的知道，非得扒掉他一层皮。
所以，虽然他心里不太高兴，也瞧不上顾佳，却还是开了口。
“恩，这匹布多少钱？”顾佳算过，这一匹布料，别说给她做衣裳了，一家子都够了。
只不过，旁人不需要扮男装，所以只买她用的就行，若是便宜，这一匹就都要了，反正自己还有的长呢！
再或者，给舅舅们做衣裳，如此一来，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一匹都要？”打量着顾佳，小伙计有些诧异，“正常的话，这一匹可不少钱，但之前没存放好，有些地方褪了色，但不影响。”
“这样吧，你要是真的要了，就给我一百五十文吧。”
想了想，小伙计开口道，这是掌柜的定的价，其实还能要的再高点，但瞧着小丫头不大，估摸着也没多少钱。
要真是能拿出来一百五十文，卖给她也成，掌柜的总说，人要心怀善念。
这匹布放在这儿也是放着，卖出去还能换点钱回来。
“如果加上这个呢？”旁边还放着一块小碎花的料子，瞧着没有深色的多，应该卖出去了不少。
虽然有小碎花，但明显能看出来褪色，估计跟这匹深色的布料一样，都是存放不当。
顾佳伸手摸过，也是棉布的，越洗穿着会越舒服的。
“加上那个？嗯……干脆一口价，二百文吧。”没想到她一下子要买走两匹，小伙计算了算，给出了报价。
“我还想要些针头线脑的，麻烦你帮忙算算，一共多少钱。”
做衣服需要针线，也不知家里有没有，顾佳觉得，还是自己备着点。
小伙计一乐，这小丫头要求还不少，“你等着，我去给你拿，就不要你钱了，算是你今天运气好。”
说着，他转身进了里间，除了针线之外，还附送了一些扣子什么的，毕竟衣服上需要扣子。
将之前卖药材的钱拿出来，数好了交给小伙计，顾佳跟顾来娣带着东西，离开了布庄。
二百文钱，买到了将近两匹布料，顾佳觉得，还是非常值得的。
若是这两匹布料没问题，光是这一匹深色的布料，就得个几百文钱。
身上带出来的钱，全都花在了布料上，可顾佳觉得值，所以带着顾来娣，美滋滋的回到了约好的地点。
瞧着两个小丫头抱着布料，金忠有些诧异，却没什么不高兴的，钱是小姐俩赚的，她们母女也没什么衣裳，确实该做几身。
坐上马车，付了钱，一行人向着村子里归去。
这两次，都没有碰上顾老二，这让顾佳不由得松了口气。
今天来镇上，她最怕的，就是遇到顾老二，依着二舅的性子，非得揍他不可。
再怎么说，她也得叫一声爹，到时候总不能真的看着舅舅揍人。
回到了家，将布料放回屋里，少不了的，金氏要问几句，毕竟这么多布料呢！
“娘，你就放心吧，一共花了二百文，虽说是把最近赚的钱，花了个差不多，可还能再赚，咱们娘几个，也该做几件新衣裳了。”
从顾家离开的时候，娘几个除了人跟身上穿的，什么都没带出来。
还是回了金家之后，大舅妈跟二舅妈给找了几件衣裳，改了改，让娘几个穿。
眼下，手里有点钱，虽然不多，可顾佳觉得，又花才有赚，衣服是必需品，将就不得。
有她劝着，金氏也就不说什么了。
深色的布料，可以给顾佳先做两身衣服，她现在还小，长得快。
剩下的，她琢磨着，给大哥还有二哥做一身，也算是还了之前大嫂给二嫂的人情。
至于碎花的布料，先紧着三个孩子做，等做完了她们的，再给自己也做一套，过年的时候穿。
再有剩下的，她看着做，就算出不了衣裳，哪怕是给大嫂还有二嫂做个手绢，也是好的。
这般想着，金氏忙活起来，孩子们的尺寸，她都知道，也心里有数，眼下先给孩子们做。
金氏在屋里忙活着，顾佳带着来娣跟招娣一起，打水准备收拾猪下水。
金忠换了身衣服，跟着帮忙，这些东西，他都得学会，毕竟以后，是家里赚钱的本事。
早在之前，顾佳就说过，如今想的这些，都是给家里赚钱的本事，家里的人学会了，赚的钱供养一家嚼用，顾佳一文不要。
再怎么说，也是顾佳想出来的，听她说完，大家都觉得不妥当，但顾佳坚持。
毕竟，她们娘四个本不该住在家里，如今给家里添了麻烦，应该出力。
再者，娘亲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谁知道以后是男孩还是女孩，生下来还得花钱。
所以她不要，只希望用钱的时候，各位长辈别有什么意见才好。
她如此说，众人应了下来，顾佳的话，有理有据的，一家人也没必要算的那么清。
该如何做，顾佳弄得很仔细，每一步做完之后，都让金忠来一遍。
为了防止别人看了去，特意在厨房里弄，虽然是麻烦些，可除了自家人，谁也看不到。
第34章 坐地起价
金家又要做肉菜的消息，传了出去，晚饭刚过，就有人带着钱，来到了金家。
那会儿，东西还在锅里面炖着呢，院子里弥漫着一股香味，让人不住的抽鼻子。
“老姐姐，可说好了，明儿个送我家里去，可说准了啊！”一个年岁跟刘氏差不多的妇人，拉着刘氏的手。
哪怕得到了答复，还是觉得不放心，非要先给钱才行。
后来还是金忠站出来，跟大家承诺着，明天挨家挨户的去送，要多少收多少的钱，众人这才罢休。
好不容易，院子里消停了，大门关上，金忠的脸上，露出喜色。
这还没出锅呢，就这么多人来买，等到明天，肯定能卖掉不少去。
不止是他，家里人都很高兴，谁都盼望着能多卖点钱，也多些本钱，再多弄些原材料回来。
金忠是个会做生意的，他的脑子里，已经盘算出了不少事情。
他知道顾佳聪明，所以将自己的盘算，跟顾佳说了一遍。
听金忠说完，顾佳连连点头，舅舅的脑袋瓜，可不亚于自己。
商量妥当了，到了第二天，金忠带着金诚一起，挨家挨户的卖豆腐跟肉菜。
因为有了肉菜，所以豆腐没做太多，以免到时候剩下太多，会拉高成本。
如同金忠预料的，肉菜很好卖，每户人家都买了一些。
金忠出门之前，顾佳曾交代了几句，所以，整个村子，只有赵大夫跟赶车大爷那儿，没有收钱。
当然，若下次还想吃，那就收钱了，可就算如此，还是让两人十分感谢。
赵大夫还好，家境本就不错，不是个缺肉吃的，赶车大爷不同，一年到头的，也就过年过节，能吃一口。
如今不同了，有了这道肉菜，少花点钱，就能吃上一顿，回味个几天，实在是太值了！
之前顾佳答应过，再去镇上的时候，会给卖肉的摊主，解答疑惑，所以家里留了一份。
到了第二天大早，金忠带着顾佳，两人再一次去了镇上。
这一次，除了之前的毯子之外，但凡是卖肉的，他们都走了一遍，将下水收走。
顾佳信守承诺，将做出来的肉菜，拿给摊主吃。
“这……这是下水做的？”吃了一口，摊主一脸的不可置信，显然无法将桶里腥臭的下水，跟吃到的美味，混为一谈。
“恩，就是用下水做的，不过，我们家有独门秘方，只有我们家知道怎么做，别人想做也做不出来。”
点了点头，顾佳笑看着摊主，“大叔，你不会反悔吧？”
知道了下水能做好吃的，一般人的心里，肯定要盘算盘算。那摊主也不例外。
不过，他之前就答应过，如今被问起来，不由得尴尬一笑。
“这次……这次还是之前的价，下次就不成了，我得涨价！”
果然，犹豫再三，摊主开口说道，他琢磨着，等明儿自己留一点，让媳妇试着做做看，要是成了，还能多一条路。
这一切，都在顾佳预料之中，就知道他一定会说涨价。
“我之前……之前只是答应以后都卖给你，可没说不涨价！”
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太强硬，摊主又多了一句。
“成，您要涨价的话，打算涨多少？以后还是这些吗？”
顾佳倒是爽快，直接开口问道，一旁的金忠，不由得皱了皱眉。
从一开始，他就不太赞同，将此事告诉别人。
毕竟，你告诉了摊主，就意味着成本会提高，可顾佳坚持，他只好由着她。
如今，事情按照自己所想的发展，他心里难免打鼓。
这家涨了，那别人家呢？以后需要的，可能越来越多，尤其是快过年的时候。
成本提高了，价钱却不能提高，那不是赚不到钱了？
“这个……等让我想想，反正之前的价格不行，要不然，这一大桶……五十文钱！”
好半天，摊主伸出一只手来，试探着顾佳的态度。
“大叔，你这样，可就不地道了，这一大桶，你就算不卖给我，也是扔着，你涨点价不怕，一下子涨这么多？”
听摊主说完，顾佳脸上的笑意更深，这摊主太贪，或许，她该考虑一下别人。
刚才去收下水的时候，有个卖肉的摊主，瞧着也不错，肉也新鲜，不比这边的差。
她还特意观察过他卖肉，似乎不少主顾，都是回头客。
由此可见，那是个会做生意的，并且不在斤两上做文章。
都说无奸不商，可太奸了，有时候坑的是自己。
“这……你这做成了吃的，都能赚钱，多要点又怎么了？”
被顾佳的话一噎，摊主梗着脖子，再度开口。
“这样啊，那算了，就算我们能赚钱，也就是小本生意，您这么高的价钱，我们也没赚头了。”
“之前多谢大叔了，这就走了，给您带来的那些吃的，就当送给您了。”
顾佳也不纠缠，转身准备离去，若他叫住自己，就跟他再谈一笔生意，若是不叫……
这生意就去跟别人谈去，总会有法子的。
没想到顾佳忽然转身走了，摊主一愣，他看了看桶里的下水，又瞧了瞧摆在肉案上的吃食，有些犹豫。
原本就只是试探，他没想着真要那么多的钱，五十文钱，光卖肉就能买不少了。
可没想到，人走的这么干脆，他有心喊住顾佳，又有些不太甘心，或许自己可以尝试着做。
可不喊……万一自己做不出来，这些东西放着还真就是放着。
顾佳走出了一段距离，也没见身后有人招呼，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当时就说，这事儿不能告诉旁人，你还不听我的。”
见她叹气，金忠这才开口，但没有埋怨，只是寻常语气。
“二舅放心，跟他做不成生意，还有别人呢。”听到金忠说，顾佳转头看他，脸上重新露出笑意来。
镇上卖肉的，不止一个，刚才不是走了个遍？她心里有数的。
既然这位大叔，不愿意跟她做生意，那她就换个人，活人总不会被尿憋死。
再者，她的法子，那可是赚钱的法子，谁又会跟钱过不去？
到最后，不过都是互惠互利罢了，两全其美。
第35章 常久
常久注意到，有两个人在他摊子附近，已经站了很长的时间。
他再度抬头看去，见男人身边的小丫头，冲着他摆了摆手，笑眯眯的。
常久常年在此做生意，但凡是有来往的客人，都有些记忆，这两位，似乎刚才来过。
对他们的印象，要比其他人深一些，因为两人买的，是从没有人愿意要的下水。
那玩意实在是腥臭难闻，就算偶尔有人要，也是拿回去喂牲口的。
“小佳，咱们在这儿站着的时间，可不短了，还站下去啊？”
金忠在顾佳的身旁，他发现，自己猜不透外甥女的心思，只好开口询问道。
“恩，在站一会儿，就会有收获了。”顾佳点了点头，笑着开口，她的目光，仍旧落在不远处的肉摊上。
她仔细观察过了，这么一会儿功夫，那肉摊一共做成了六七笔生意，虽说每次卖的都不多，可摊主的态度，一直不错。
顾佳还注意到，大部分前来买肉的，都能跟摊主说上几句，可见是老主顾了。
顾佳如此说，金忠只好继续等着，他不再像刚才那样，老老实实的站着，而是向四下里看去。
忽然，他目光一凝，伸手拽了拽顾佳。
抬头看向金忠，顺着他的目光，顾佳看到了原来那位摊主。
他正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看着他们，一副想要靠近，却不敢的模样。
对此，顾佳没太在意，她给过对方机会，可他不要，眼下，除非他自己过来，不然的话，这机会就会给别人。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把握时机，不会有什么一直等着你，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见顾佳瞧见自己，那摊主脸上的犹豫，越发重了，他将目光转移到常久的身上，他估摸着，那小姑娘是想找常久谈。
在这镇子上，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常久，他跟自家一样，在镇上卖肉的时间，都不短了。
那小子很会来事，所以有不少老主顾，有时候一个月下来，自己还真就没他赚的多。
这样想着，摊主不由得皱起眉来，他还是不太死心，想自己尝试一下，看能不能用下水做出食物来。
毕竟，那个来买下水的小姑娘，都做出来了，没道理自己就不行。
至于她说的什么独家配方……或许是唬人的。
就在他犹豫琢磨的功夫，常久终于按捺不住，主动走上前来，跟金忠还有顾佳打了招呼。
“两位在这里站的时间不短了，是不是找我有啥事啊？”
这常久是个爽快人，他直截了当的开口，询问甥舅两个的意图。
“是有些事，想要找你商量下，我叫顾佳，这是我舅舅，叫金忠。”
“我们住在镇子外不远的王家庄，刚才还来买过东西。”
既然对方直截了当，顾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自报家门。
“那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点了点头，常久将视线，放在了顾佳身上。
他心里是有些诧异的，因为金忠是长辈，可说话的，却是顾佳这个小丫头。
但他没说别的，人不可貌相，没准这小丫头，是个有门道的。
“是有些事，想跟你谈一笔买卖。”点了点头，顾佳四下里看看。
见她如此，常久也跟着如此，当瞧见另一个肉摊上的摊主时，他的脸上露出诧异。
大家都是镇子上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都认识，况且，做的还是同一种买卖。
“不知您怎么称呼？”这么半天，对方也没说名字，顾佳开口，将他的目光拉回来。
“我叫常久，镇上的人也都这么叫我。”常久的名字，是他爷爷给取的，原本想叫常九，后来改成了久字。
“咱们去那边说吧。”摊子在那边，顾佳伸手一指，常久应了声，带着两人回到了摊子旁。
不远处的摊主，瞧着两人随着常久回了摊子，忽然有些懊悔，如果自己不贪心，是不是会有点意外收获？
可如今说啥都晚了，人家两个去找了常久，也不知会谈点啥？
他是如何想的，顾佳不关心，毕竟是他自己将机会给推出去的。
到了常久的摊子，顾佳又仔细的瞧了瞧，肉很新鲜，称上也看不出问题来。
“在谈事情之前，请您先尝尝这个。”顾佳来镇上，不止带了一份吃的，毕竟那会儿，还拿不准那摊主的想法。
瞧着顾佳将东西放在摊子上，常久犹豫片刻，打开尝了尝，“咦？这是猪肉？可瞧着不像啊？”
又吃了一口，常久觉得，这东西的味道很特别，说是肉吧，还不像，不是肉，那味道跟肉一样，吃着很解馋。
别看他是个卖肉的，也不是说天天都有肉吃，这是做生意，不能光自己吃了。
“是猪身上的，但算不得猪肉，就是这个东西。”伸手一指，地上的大桶已经空了，之前装着的，是猪下水，被顾佳买走了。
“下水？不可能！”长久不相信，他家里几代都杀猪，那下水什么样，他还能不知道？
“就是这东西做的，我想跟您谈的，是以后将这些，免费送给我们，不仅如此，还请你帮忙，给我们多收集一些。”
“您先别急着说话，我还没说完。”见常久要张口，顾佳一句话，将他给堵回去了。
“你或许认为，我是疯了，就算这东西不值钱，也没人买，那也不可能白送，更别说帮着我收集了。”
“我请你帮忙，也是有条件的，不会让您白忙活。”说着，顾佳指向肉案上的猪头，“这东西，只要杀猪就有，但应该很少有人买吧？大多数都扔了？”
“恩，除非年节，不然猪头卖不出去的。”常久点了点头，别看那猪头大，可一般人家不会买的，除非是祭祖，或者什么大的节日。
多数时间，这玩意跟下水一样，都被扔掉了，实在很可惜。
“我可以教给你一个法子，让你利用这猪头赚钱，不过，那方子你只能自己用，不能给任何人看，我想你也不会给的。”
“作为条件，就是你以后为我们免费提供下水，还帮着我们收集，你看如何？”
第36章 谈生意
常久打量着顾佳，脸上带着质疑，也难怪他如此，在他眼里，顾佳就是个小毛丫头。
一个小毛丫头，来跟自己谈生意，简直笑话一样，更别说，她的话本身就像是笑话。
“你还别不信，你刚才吃的东西，就是我琢磨出来的，我如果不说这是下水，随意说点别的，只怕你也会相信吧？”
瞧见他脸上的质疑，顾佳也不恼，有些事不必着急，她相信，这件事一定能成。
金忠站在一旁，他还在消化顾佳说的话。
之前他想着，若这个叫顾久的摊主，知道下水能卖钱，或许会跟之前的那位摊主一样，来个坐地起价。
以后他们再想买下水，就得多花钱才能卖到，那时候成本提高，就赚不了钱了。
却没想到，顾佳竟然说，让对方免费送给他们，还得帮着他们收集。
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估计都不会答应吧？
他的想法，顾佳倒是不在意，她始终盯着常久，等他再度开口。
“口说无凭，你让我怎么相信呢？”虽然常久本分做生意，却也不甘心一直如此。
眼前这个小姑娘，让他的心里，隐隐有了不确定感。
或许，自己该尝试一下，不管是猪头，还是下水，放着也是放着。
如果真的能利用上，那不是很好吗？
“这猪头，你送给我，明天我给你送回来半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指了指猪头，顾佳明白，事情成了一半。
“你拿走我一个猪头，只送回来半个？小丫头，这算盘打的很精啊！”
听顾佳说完，常久笑了起来，“万一你一去不回呢？”
“我之前就说了，我们住在王家庄，若明天不来，你可以找去，王家庄的金家。”
“你这一个猪头，就算卖钱，也卖不了多少，我犯不上坑你一个猪头，再说了，拿走一个，还你半个，那你也合适呀！”
“我回去之后，又得用料，又得把方子记下来，还得帮着你算出成本，最后都交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挑了挑眉，顾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常久越发觉得，或许该信这小丫头一次。
“成，那就听你一次，你把这个带回去吧。”找了东西，将猪头包好，常久递给了顾佳。
顾佳接过来，交给金忠，“说好了，我明天还来，别忘了给留猪下水，其他家如果有，也麻烦帮我们收回来。”
“若我带回来的猪头，你满意，这下水的钱就不算了，我会把方子什么的都给你，如果你不满意，咱们另外算钱。”
顾佳相信，自己可以做得很好，所以她说的十分笃定，见她如此，常久应了一声。
一切说好了，顾佳同金忠一起，离开了摊子，该买的东西，之前都买好了，不需要额外再跑一趟。
“小佳，你说的是不是太笃定了？”回去的路上，金忠小声询问道。
“舅舅，我对自己有信心，您就瞧好吧。”顾佳明白，事情没有彻底办成之前，谁都可能不相信自己。
可无论如何，她必须自己先相信自己，不然的话，就算她掌握方子，知道怎么做，也可能会不成功。
很多时候，人的信念，是个很关键的东西。
回到了家，下水之类的，都交给了金忠来处理，顾佳在一旁处理猪头，偶尔看看金忠，给他一些指导，免得出错。
昨天的时候，金忠跟着顾佳，已经做了一遍，虽然今天还有些生涩，可因为每一步他都很认真，所以没出过错。
金忠心里有数，这是吃饭的根本，万万不能出错。
等金忠将下水都处理好，等着腌制下锅的时候，顾佳这边，也把猪头处理的差不多了。
那一整个猪头，上面有不少的毛刺，顾佳要一点点的挑出来，务必让猪头非常干净。
“二舅，帮我把猪头分成两半。”下水需要腌制，猪头同样，有金忠帮忙，能省不少的功夫。
等猪头被分开两半，顾佳找了东西，称了重量，然后根据重量，开始配置需要的配料。
金忠在一旁看着，有些不解，“小佳，你既然知道怎么做猪头，为啥要白白告诉给别人？”
金忠觉得，这么大一个猪头，若自家留着赚钱，那收入应该更多啊。
“这件事，我之前还真想过，可二舅，猪头跟下水不同。”
“一头猪，只有一个猪头，真要是买来，不会太便宜，你看那年节，都得用猪头祭祀，打听一下就知道，得不少钱。”
“而猪下水，一头猪能出不少，咱们做好了，能分成很多份去卖，不管怎么说，都是赚钱的。”
“猪头的成本，远比下水高多了，但这不是关键，眼下，咱们靠着卖下水赚钱，可迟早，大家都会知道，这东西能做成吃的，那时候，所有人都会把下水提价，怎么办？”
“咱们想做，就得多花钱买，像今天一下子五十文的，也是有可能的，那样一来，这生意就做不成了，所以，咱们让出去一些，其实是为了自己方便。”
将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顾佳相信，二舅能够明白。
“我瞧着，那个叫常久的，是个实在人，最起码，比之前那位实在，有他帮忙的话，就算涨价，也涨不了多少，况且，都说了是他帮着收，免费送给咱们。”
脸上露出狡黠，这才是顾佳的目的所在，常久跟其他卖肉的，都在镇上，有他帮忙，想收猪下水，就变得很容易。
如果说，他们自己有能力，可以开个卤味店，一切倒是好说，可以找个合适的主顾，从他那里进猪头跟下水等物。
可眼下，他们还没那个能力，这时候必须学会取舍，况且，就算常久能靠着猪头肉赚钱，也不是长久之计，说到底，还是他们更划算。
“原来你想了这么多，哎，你要是个男孩多好！”听顾佳说完，金忠有些感慨。
“二舅，这话我可不爱听啊，我就是个女孩，事实证明，女孩不一定比男孩差哪去！”
笑看着金忠，顾佳的眼里，闪烁着亮光，
下一步如何走，她还得好好想一想，眼下，是把这一步，先稳稳的踏出去。
第37章 无题
“常老弟，你是在等那个小丫头吗？”常久的摊位上，有人走过来，冲着他打招呼。
是之前顾佳买下水的那个摊主，巧的是，他姓朱，人都叫他朱老六。
“朱大哥啊，怎么有功夫过来了？”没回答他，常久笑着询问道。
“闲着没事，过来瞧瞧，昨天见你跟个小毛丫头聊天，是你家亲戚啊？”
朱老六明知故问，他来这的原因，无非是想看看顾佳能带来什么？
昨天的时候，他看的真切，常久将一个猪头包起来，交给了那小丫头。
“朱大哥最近的生意咋样啊？感觉这个月可不如上个月了。”
将话题岔开，常久不打算跟他说顾佳的事儿，昨天的时候，他看到他在远处看了。
常久避而不谈，朱老六不由得在心里骂了声。
昨晚上，他让自己的媳妇，试着用猪下水做菜，那东西又腥又臭的，他媳妇很是不愿意。
他把那小丫头带来的吃食，给他媳妇尝了，告诉她就是下水做的，他媳妇这才愿意尝试。
光是洗下水，就让他媳妇吐了好几次，还是他帮着一起，给洗干净的。
等洗完了下水，他媳妇根据吃的东西，大概估摸着做，结果做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能吃，还是又腥又臭的。
他这才相信，想把这东西做好吃了，确实需要配方跟手艺。
想到自己亲手将机会推出去，他有些后悔，所以一大早的，让媳妇看着，自己跑到了常久这边，探听消息。
然而，常久不是傻子，岂会不知道他的意图，不管他怎么问，常久都不说，反而将话题绕到别处去。
无奈之下，他干脆不问了，就在附近找个地坐着等。
见他如此，常久也不在意，反正等也等不出什么来。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那个叫顾佳的小丫头，到底啥时候来，下水他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她来，看她的本事了。
等待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慢，临近晌午，顾佳这才带着东西，跟金忠一起，来到了常久的摊位。
瞧见了两人，常久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之前还在想，如果自己真的被骗了，要不要去一趟王家庄。
可仔细想想，既然是骗子，只怕那王家庄，也是假的，保不齐什么金家，都是骗人的。
幸好，终于等来了。
不远处，朱老六抻着脑袋，向这边看过来，顾佳瞧见他了，冲着他笑了笑，收回目光来。
“这是那半个猪头，你先尝尝味道如何？”昨天带回去一整个猪头，分成两半，一半做尝试，另一半才是给常久的。
那一半尝试还算是成功，味道不错，但还差了点，所以这一半，顾佳多了些配料，做的时间，也更长了些。
东西刚放下，常久就闻到了香味，听顾佳说完，将外面罩着的东西打开。
一看到东西，常久的脸上，露出诧异来，剩下的那一半猪头，色泽很好，香味也诱人，一看就知道好吃。
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他差点把舌头吞下去，太好吃了！
他从不知道，猪头竟然真的能做出美味来，一直以来，都是祭祀用的，没人会买来做食材。
“怎么样，没骗你吧？这东西，你可以叫它猪头肉，毕竟原材料就是猪头。”
“不过，你卖的时候得分开卖，不能都一个价钱，比如说猪耳朵，猪舌头，猪眼睛，其余的，可以按照一个价钱来，别太贵就成。”
小声开口，顾佳将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保留的，告诉给常久，如此的举动，让常久诧异。
“这是方子，你只要按照这上面的去做，就能做出这个味道来，识字吧？”
虽然常久住在镇上，可不一定就认识字，所以顾佳特意问了一嘴。
果然，常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样，一会儿带着这个，去你家一趟，我带着东西呢，手把手教你做，然后你自己记牢，慢慢摸索，如何？”
送佛送到西，顾佳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常久没想到，不由得一愣。
“如何？”见他不说话，顾佳再度开口，常久连忙点头，这自然是好的。
“这个成本，我算给你，怎么卖你自己掂量着办。”小声嘀咕了几句，因为还要买些东西，所以甥舅两个暂且离开。
常久目送着两人离去，有种自己被馅饼砸到的感觉。
这会儿功夫，朱老六又凑了过来，常久已经将方子装好，不怕他过来。
“常老弟，这个我能尝一口不？”离老远就问道香味了，朱老六咽了下口水，越发后悔。
“拿去吃吧。”常久倒是大方，直接给割了一块，送给朱老六。
光靠吃肉，是不会知道做法的。
接过常久递来的肉，朱老六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顿时，拍了下大腿，懊恼万分。
常久吓了一跳，以为他是咋的了，刚想问问，就见他站起身来，离开了自己的摊子。
眨了眨眼，常久又尝了口肉，吆喝起来。
早就有人闻到肉香了，听到吆喝声，便凑过来问问，觉得价钱合适的，就买上一小块，晚上回家下酒。
“那是个啥？”镇上的佟掌柜路过此处，也闻到了香味，他家里时常在常久这卖肉。
“佟掌柜，来块尝尝鲜。”赶紧切了块肉，递给佟掌柜，这可是摊子上的大主顾，尤其过年的时候。
“哟，味道不错，给我来一块，这个是猪耳朵？”按照顾佳说的，常久把猪耳朵还有猪舌头，单独分了出来，被佟掌柜瞧见了。
“嗳，您好眼力，就是猪耳朵，这还有猪舌头，比肉还好吃！”常久没吃过，可既然顾佳说，要单独卖，多要点钱，他便直接夸了口。
“那就都给我装了吧。”佟掌柜倒是爽快，问了价钱之后，直接付了钱。
“嗳，你这人，怎么吃独食呢？买了肉不说，其他的也快让你包圆了。”
一旁，有些讨嫌的声音传来，佟掌柜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
“啥玩意都有先来后到，既然我先来了，我也给了钱，都卖给我有什么不对？你要是想吃啊，下次请早。”
话说完，佟掌柜拎着东西，转身离开，至始至终，也没赚头看过一眼……
第38章 送佛送到西
“姓佟的，早晚你得看着我！”眼见着佟掌柜越走越远，对方气得直跺脚。
直到佟掌柜的身影看不见了，他这才转头，看向常久，“怎么卖的？他买的我也要！”
没想到对方忽然转向自己，常久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正常，“赵掌柜，您看……拢共就这些，要么……送您点肉，您回去尝个鲜？”
脸上露出笑意来，赵掌柜可从来没在自己这儿买过东西。
但凡是生活在镇子上的人都知道，镇上的佟家跟赵家，从太爷爷那辈，就一直不对付。
不仅如此，两家开的店铺，性质都是相同的，只要你家有，我家肯定就卖。
平日里，若是像刚才那样，在街上碰到了，佟家人从不用正眼去看赵家人，而赵家人呢？不管佟家人买啥，都得跟着凑热闹。
今天也不例外，可偏偏，常久这儿只有半份猪头肉，被佟掌柜买走了，赵掌柜就买不到。
“我不差你那点钱。”接过了肉，扔下钱，赵掌柜转身就走。
身后，常久张口喊他，可他怎么也不回头。
“嗨，常久，那钱你就留着吧，又不是不知道，赵掌柜向来喜欢跟佟掌柜赌气。”
“刚才瞧见佟掌柜买东西，给了你不少，他肯定不甘示弱的。”
原本，常久是打算不要钱，白送给赵掌柜吃的，毕竟也没剩多少了。
可他因为赌气，非要给钱，扔出来的钱，都快能买两斤肉了。
摇了摇头，常久打算，等他下次再来，多给他一些肉，将这钱还回去。
这会儿，半个猪头肉剩不了多少了，对于常久来说，卖不卖不重要，拿回家吃都行。
将刚才赚的钱拿出来，算了下数，又想了想顾佳跟他说的成本，常久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这可比卖猪肉赚钱多了！
一时之间，常久十分惊喜，没想到不过试试而已，就会有如此收获。
难怪刚才朱老六拍大腿，想必之前，顾佳找的是他，但他没相信人家，硬生生的将这个机会，推给自己了！
金忠跟顾佳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两人采买了不少东西，先放在马车上，这才空手来找常久。
“怎么样？”还没走近，顾佳就注意到，案板上的肉已经没了，想必是卖掉了。
“都卖了，我留下一小块，自己吃了。”笑着开口，这会儿的常久十分兴奋。
“成，那走吧。”他们还得回家呢，做猪头可得不少时间。
“成，我招呼人帮我看着。”找了周围关系好的，常久带着出头，将金忠跟顾佳请回了家。
他家在镇上住了多年，房子是老房子，但收拾的很干净。
常久琢磨着，若今年赚了钱，就把家里的房子好好收拾收拾。
回了家，常久按照顾佳说的，将门关好，然后去给顾佳烧热水。
昨天顾佳做了两遍，以前又有经验，怎么做早就记在心里了。
“虽然方子给你，让你拿来赚钱，但不是直接卖给你，你只能用来做，不能用来跟人换钱或者送人情。”
等热水烧好了，顾佳一边处理猪头，一边对常久说道。
“当然，我们也不会用这个来赚钱，跟你抢生意，但逢年过节的，我们自家会做着吃，你不能有意见。”
再开始之前，必须将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在见识了猪头的价值之后，这会儿不管顾佳说什么，常久都会应下来。
见他点头，顾佳拿出两张文书，上面的字都是一样的，她念了一遍，然后递给常久一张，“你可以找人去看，跟我念得是否一样，一样的话，就按个手印，然后交给我。”
“这东西，防小人不防君子，只要你不做咱们不允许的事儿，这条路子，一直都会给你用。”
顾佳的心里，另有盘算，她琢磨着，等能收到的猪下水更多了，每天都来一趟，放在常久这寄卖。
卖得的钱，给他抽红，其余的都归他们所有，当然，他要是真的抽红，卖猪肉这事儿，就得再说说了。
“放心吧，我相信你们。”常久是个实在人，他没找人看，就按了手印，见他如此，顾佳也爽快，按好手印之后，一人一份协议。
从开始处理，到腌制，再到最后一步，猪头被分成两半，顾佳做一步，常久跟着学一步。
等待东西做好的时候，顾佳反复跟他说配料，说灵活变通。
并不是所有的一半猪头，都可以按照这个配料，如果超出了，或者减少了，就得适当的加减。
当然，如果实在是拿不定主意，那就按照死办法，将猪头分成正好的分量，然后按照方子上的料去放。
讲完之后，顾佳又反复问几次，确定常久真的记住了，这才放心下来。
东西出锅的时候，都快傍晚了，这期间，顾佳在常久家里，将猪下水给处理好了。
“明儿个麻烦你一件事，这些，就放在猪头肉旁边卖，便宜点没事儿，你卖肉搭配点都没事，最后能收回了五十文钱就行。”
看向常久，顾佳说着想法，也是询问他的意见。
“如果不足五十文，那也没事，不能低于三十文，你自己也不能往里面添钱，别人问起来的话，你不用详细告知。”
那么一大锅的烧煮，只要求最低三十文，实在是要求不高。
听顾佳说完，常久几乎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有了第一步，之后就好说了，这些东西，顾佳经过计算，如果一共三十文，那就不会赔本，如果更多，就会赚钱。
一切制定好，都出锅之后，顾佳尝了尝味道，跟自己做的，基本上无差别，这就算成功了。
“这个东西，你每天就做这么一次就好，别想着贪多，不是怕你赚钱，而是凡事都讲究个物以稀为贵。”
“只要有想吃的，可以来买，赶上了就买回去，赶不上就等下次，你就卖自己这个，成本比较低。”
“如果出去收购，就会增加成本，算起来反而不划算。”
“若是……若是有铺子找你，带了猪头让你给做，你就开个合适的价钱，但料自己准备，猪头也拿回家来，千万别让人准备。”
“当然，一定得是信得过的店铺，不然最后，坑的就是你自己。”
第39章 商量
“小佳，你跟那个常久说那么多，有啥用啊？”回村子的路上，金忠一脸的不解。
之前在常家的时候，顾佳说的那些，他都听到了。
在他看来，那可是很宝贵的生意经，外甥女已经将如何制作猪头的方子，告诉给常久了，甚至还亲自带他做了一遍，也算是仁至义尽。
“二舅，这些以后，会派上用场的。”听到金忠问，顾佳笑着开口，这些事情，她是经过仔细思考，才决定下来了。
如今，将一切都告诉给常久，其实是给她自己的以后铺路。
常久所在的是镇子，而不是村子，镇子上住着不少的人，其中，许多都是生意人。
常久是个怎样的人，估计不少人了解，他忽然做了别的生意，还那么有头脑，肯定会有人旁敲侧击的询问。
依着常久的性格，就算开始不说，时间久了，也会说的。
在那之前，她会请他帮忙，让所有人以为，出主意的，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
而她，那时候就会变成一个小男孩。
做生意的人，都希望店铺里的伙计聪明伶俐，知晓是她出的主意，或许会有人，愿意让她去店铺里工作。
这样一来，自己之前告诉给常久的，都不算白说，而算是一种投石问路。
当然，这些事情，她暂时不会告诉金忠，她估摸着，家里人不会愿意让她以男孩的身份，去镇上做工。
顾佳不明说，金忠犹豫了一下，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一路回了家，甥舅两个邀请赶车的大爷，一起回了家吃饭。
因为他们，人家在镇子里等了一天，饿了就啃点干粮，渴了就喝点带的水，也实在是辛苦。
家里早就做好了饭，没想到两人回来的这么晚。
之前做的半个猪头肉，还有大半，正好家里来了客人，都切好了，一大桌子人饱餐一顿。
有外人在，也就没多说什么，等吃完了饭，送走了人，一家人这才坐在屋子里，说起了今天的事儿。
除了留在常久家里的，还有一部分下水被拿了回来，毕竟村子跟周边的，都还再吃新鲜，不管做多少，都能卖出去。
就算卖不出去，也无所谓，一大家子人呢。
“这生意上的事儿，我不懂，你们决定就成。”听他们说完，刘氏先开了口。
“我也不懂，我跟媳妇帮忙就成，有什么需要的，老二，你尽管说，还有小佳，咱们是一家人，别客气。”
一大家子人，住在一个院子里，要是生意好了，那就是所有人都好，这一点，金诚跟柳氏都很清楚。
他们不会做什么生意，也不懂得那些个弯弯绕，唯一能做好的，就是把家里的一切料理干净，不用他们操心。
生意要做好，家里的地也都要照顾好，这样一家人的口粮，才不需要花钱去买。
“娘，我琢磨着，要是咱们赚了钱，每月固定留出来一部分，做为公中的花销，剩下来的，分成几份，咱们均分吧？”
金忠犹豫着，好半天，才开口跟刘氏商量，他如此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这一大家子，不管是谁，都是家里的劳力，家里的功臣。”
“娘把持着家里的一切，让咱们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我因为做生意，家里许多事顾不上，都得大哥大嫂辛苦。”
“要不是小佳回来，咱们也不会将生意重新做起来，所以谁都是家里的功臣。”
“要是手头富裕了，一家手里握着点，不说别的，去镇上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也是好的啊，娘，您看成不？”
说了一大堆，最后还是要刘氏做主，顿时，所有人的目光，从金忠身上，转移到了刘氏身上。
刘氏没言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众人也不吱声，但一个个心里，肯定都有些想法。
“我一个出了嫁的闺女，如今回到娘家，有吃有喝的，已经很好了，何况还带着这么多孩子，我不要。”
金氏连忙开口，跟刘氏表态，虽然她手里没钱，但她可以通过做绣活，赚一些钱在手里。
再一个，孩子们也长大了，最近这段时间，招娣在跟她学绣活呢，来娣今天也吵着要学。
若是两个孩子都学会了，能自己接绣活来做，手里的钱就会更多。
再者，还有小佳那么聪明的孩子，只要她们娘几个好好谋算，不愁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回娘家不给钱，反而还得要钱，这事儿她可干不出来。
金诚跟柳氏对视一眼，金忠的话，让两人的心里，还是有些活动的。
虽说是没儿子，可有个女儿，总得给她攒嫁妆吧？要是没有钱，以后拿啥嫁闺女？
当然，要真是孙女出嫁，娘肯定不会不给出嫁妆，可他们还是想自己再给攒点钱。
“就按照老二说的办，若是有富余，就拿出来给你们分分，不过，就怕大丫头心里不高兴。”
刘氏嫁到金家来，一共生了两儿两女，大丫头叫金凤，嫁在了隔壁村子。
她跟丈夫的感情不错，夫妻俩现在有儿有女的。
每过个把月，她就会回来看看，还会带东西，这一点，婆家还不错，从没吭声过。
若是被婆家知道，娘家能赚钱，还让姑娘往家里带东西，还不定要说什么呢！
就算不说金家，也得给金凤上眼药，到时候，好日子就要不好了。
“大姐那边，等她以后再来，让她别带东西了，回去的时候，咱们给带些吃的回去。”
“等到年节，大姐跟姐夫回来，多给两个孩子压岁钱不就得了？”
金忠想了想，开口提议道，金凤跟金氏不同，金凤在婆家过得还不错，不需要回娘家住，也不需要娘家接济。
金氏不同，她没地方去，只能住在娘家，再说了，要不是她回来，家里的生意，也不能重新做起来，按理说，她们娘们是大功臣。
所以，就算给金氏一部分钱，也没人能说出什么来。
“我看也成，大妹是个讲理的，她若是知道这些，婆家那边肯定能搞定。”
“再说了，有几个像顾家那样，眼皮子瞎浅的？实在不行，我去一趟，把大妹叫回来，咱们好好说一说？”
第40章 妥当
在经过了一番商量之后，事情最终，还是确定下来了。
每个月固定的数额，是公中的钱，多出来的，再存下一部分，以防有什么事情发生，手里面没钱。
除此之外剩下来的，才会分到各屋的手里，不算是平分，毕竟每个人出力不同，到时候会再商量。
眼下只是个章程，谁知道以后能不能赚钱，又能赚多少钱？
至于大女儿那边……
等下一次金凤回来，家里的事情，会跟她说一声。
不过，她跟金氏不同，她毕竟还是别人家的媳妇，家里的事情，一点没帮过忙，所以多出来要分的钱，不可能有她的份。
但她以后回来，不必带什么回来，免得婆家不高兴，赶上过年过节的，她带着孩子来，也能多得点压岁钱。
一切商量妥当，众人这才从刘氏的屋子里出来，还有事情要忙呢，所以一个个忙活起来。
晚上躺在炕上，顾佳习惯性的摸了下金氏的肚子。
回到娘家之后，金氏吃的好了，睡得也好了，每天要做的事情不多，人也渐渐胖了起来。
之前完全不显的肚子，现在能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到底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对于顾佳来说，不管是啥，都是她的亲人，这一世的她，有很多亲人。
“你的衣裳，再过个两天就能做好了，之前带回来的帕子，有绣好的，你再去镇上的时候，给锦娘带过去吧。”
她如今怀孕，没什么重活做，大部分时间都是清闲的。
晚上不点油灯，只能靠着白天的亮光，只要闲下来，不会太累，她就抓紧绣，所以进度很快。
“娘，您也别太累，毕竟现在是两个人，我那衣服也不急着穿，家里的事情没有完全定下来之前，我哪里放心的下？”
听金氏说完，顾佳笑着开口，“等家里都安定了，我才会考虑下一步呢。”
“你这孩子，如今长大了，想做什么，娘不拦着你，但不管做什么，首先要想想你自己。”
在黑暗中，金氏握住了顾佳的手，轻声叮嘱着。
“娘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顾佳点了点头，这一天也是累了，她招呼一声，闭上眼睛。
娘俩不知道，黑暗中，来娣一直听着她们说话，等声音停止了，这才闭上眼睛。
一夜再无话。
第二天早上，顾佳跟往常一样醒来，洗漱之后，就去了厨房。
如今，不管是豆腐，还是烧煮，金忠跟金诚兄弟俩，都可以自己动手了。
所以，不需要等到顾佳起来，再开始忙活，这节省了不少的时间。
顾佳起来的算早了，可金忠跟金诚比她还要早。
打了声招呼，顾佳按照金诚说的，先去看了看豆腐，尝一尝味道，然后又去瞧了瞧烧煮。
“挺不错的，大舅，二舅，你们这也太聪明了！”笑嘻嘻的开口，顾佳一脸顽皮。
“这都几天了，还不会啊？”柳氏从外面走进来，抱着些干柴，“你赶紧出去吧，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厨房里都是大人，孩子们大都没睡醒，没道理让顾佳跟着忙活，她还是个孩子呢！
听柳氏如此说，顾佳也不推辞，笑嘻嘻的离开了厨房。
等厨房里忙活完了，早饭也开始了，吃过早饭，金忠跟金诚分别忙活着，一个负责村子里，一个负责周边的村子。
至于顾佳，她跟家里人说了声，带着来娣一起，坐着马车去了镇上。
毕竟，家里还需要原材料，再者，那常久那边是刚开始，还不知道怎么样，总得去看一看。
马车到了镇上，顾佳跟赶车的大爷说了声，带着顾来娣一起，向着常久的摊位走去。
她并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正向着她看来。
“少爷，怎么了？”少年的身后，出现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开口询问道。
“没事，走吧。”少年收回视线，带着人离去。
常久的摊位上，此时正热闹着，昨天吃过了猪头肉的人，今天又来了。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人买了烧煮，让常久有些应接不暇。
常家在镇上的日子，不算短了，从太爷爷开始，就在镇上卖肉，一直传到他。
因为肉新鲜，还不玩花活，所以有不少的老主顾。
以前的时候，倒也还算是吃穿不愁，每个月赚的钱，除了吃喝之外，还是有些剩余的，但有限。
可如今，生意瞧着很红火，常久大概算了下，若一直能如此，以后每个月，最少能攒下一二两银子。
这可是不少的一笔钱，常久的心里，十分兴奋。
顾佳带着顾来娣，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的情况，眼下，顾佳没有靠近的意思。
她向着四周看了看，不断有人，被烧煮跟猪头肉的香味，吸引过来。
当然，也只有这附近，再远了，怕是就不成了。
顾佳瞧着常久的摊位，微微皱起眉来，这一片，倒是有不少做工的。
虽然大部分人，舍不得花钱去吃东西，可还是有人，在中午的时候，来这边的小摊买点什么，或者打上一杯酒，小口喝着。
别的不敢说，她的烧煮，绝对是下酒的好菜，只是香味传的还不远，该想点办法才行。
顾佳琢磨着，等找个功夫过去，跟常久商量一声，在摊子旁边，支个炉子。
这样一来，猪头肉跟烧煮在里面焖着，香味一准能够传出去，就能吸引更多的人过来。
“大姐，你想什么呢？”来的路上，顾佳就跟来娣说过猪头肉的事儿，所以她知道来这里的目的。
原本以为大姐会过去，可这么半天，都没反应，来娣不由得问了一句。
“没什么，琢磨点事儿，咱们过去瞧瞧吧。”走了一批人，摊子前消停不少，顾佳说了声，带着来娣向前走去。
常久正美滋滋的想着，瞧见顾佳，赶紧笑着迎了上去。
“哎呀，丫头啊，你可来了，这猪头肉卖得特别不错，你留下来的，也卖的很好呢！”
“那就好，常……大哥，我刚才琢磨了一件事，说给你听一听，你看看如何……”
第41章 喊价
犹豫了一下，顾佳将到了嘴边的大叔，变成了大哥。
瞧着眼前的常久，虽然膀大腰圆的，但应该还不到二十岁。
果然，顾佳这一声大哥，让常久心花怒放，他们这些卖肉的，哪一个不是膀大腰圆的？
他才十几岁，却时常被人认为是二十几，前段时间，来了个媒婆，说是给他找媳妇。
他当时很高兴，这一问，竟然是个二十几岁的寡妇！
倒不是说寡妇不好，问题是自己才十几岁，怎么可能娶一个二十几岁的呢？
他是希望，手里多攒些钱，找个年岁相当的媳妇，他肯定会对媳妇好的。
“妹子，啥事，你说！”拍了拍胸脯，常久笑着询问道。
顾佳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我是觉得，如果支个炉子，能让肉香味传出去，也能让食物一直保持热乎。”
“眼下倒是还好，可再过段时间，天冷起来了，热乎乎的东西，肯定会更好卖的。”
常久仔细听着，等顾佳说完，他认真想了想，很爽快的应了下来。
“那就这么办了，以后卖掉烧煮的钱，你抽出去三成，总不能白让你搭钱。”
要保持炉子一直烧着，就得用干柴或者炭火，那是要花钱买的，本就增加了成本，没道理只让一个人负责。
况且，有常久帮忙卖，已经很好了，他还要帮着自己家收下水呢！
“嗨，多大点事，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听顾佳说完，常久摆了摆手，并不放在心上。
可他不放在心上，顾佳却不能不放在心上，这件事，她觉得就该这样。
常久拗不过顾佳，最后只好同意，因为才刚开始，所以顾佳会帮忙，再教他做上一遍，顺便也采买点东西。
跟常久说了声，要了钱，顾佳带着来娣去买了需要的各种料。
她注意到，之前的朱老六，一直跟着她，大概是想看看她都买什么，然后跟着买，在回家琢磨。
顾佳倒是不在意，就算他跟着买了，也什么都做不出来的，就算做出来，味道上也不如他们的。
除非，他将价格降得很低，不然的话，是不会有人买的，可若降得低了，也就赚不到钱了，白忙活一场，不值当得。
买好了东西，顾佳重新回到了常久的摊位附近，她跟来娣找了个小摊子，一人要了一碗热馄饨。
馄饨馅大皮薄，吃起来十分过瘾，顾佳将一整碗吃光，又喝了大半碗汤，这才满足的拍了拍肚子。
“佟掌柜，您来了？”看向常久的摊子，这会儿来了个中年男人，常久顿时一脸殷勤。
“大叔，那是谁呀？”顾佳不认识，但看着对方身上的衣服，应当是镇上比较有名的人。
“那个啊，是佟掌柜，咱们镇上的货栈，就是他家的。”
这段时间，顾佳一直往镇上跑，也大概看了看，这镇上啥都有，连票号都有，更别说货栈了。
“咱们镇子上啊，一共两家货栈，另一个老板姓赵，他跟佟掌柜，一直都不对付，你看着吧，一会儿赵掌柜就来了。”
摊主是个热心的，听到顾佳问，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了顾佳。
他如此说，顾佳点了点头，只等着另一位出现。
果然，没多一会儿，又来了个穿着不错，脑袋上带这个瓜皮帽的。
顾佳仔细听了想，常久招呼的，确实是赵掌柜。
他一瞧见佟掌柜，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看样子，两人确实是很不对付。
这会儿，佟掌柜打算将一半猪头肉都包圆，昨天带回去的猪耳朵跟猪舌头，他很喜欢吃。
至于猪头肉，则是家里的孩子们爱吃。
“不成，昨儿个就都让你买去了，今儿个说什么也不成，怎么啥好事你都想自己占啊？常久，你昨儿个可答应我了啊！”
听佟掌柜说，要都买下来，赵掌柜顿时不乐意了，他看向常久，瞪着眼睛。
“赵掌柜，您别急，昨儿个只有半个，今天是一整个呢，虽然卖出去一些，但猪耳朵有两个，您可以尝尝猪耳朵。”
不管是佟掌柜，还是赵掌柜，常久都不想得罪。
昨天的时候，他确实也是答应了赵掌柜，但当时，赵掌柜没说都要啥。
今天佟掌柜来得早，直接说要一半猪头，常久很高兴，这说明猪头肉确实不错。
让人吃完还想吃，不然的话，佟掌柜这样的人，怎么会接连两天都来呢？
“别糊弄我，他昨天买走的，可不止是一个耳朵，还有什么舌头，那个我也要！”
赵掌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紧盯着常久的猪头肉，伸手一指，“这一半我要了！”
赵掌柜所指的，恰好是刚才佟掌柜指的，很明显，他刚才看见了，所以要跟佟掌柜抢。
昨天就没抢过，今天要是再抢不过，他非得气个好歹的！
“这……赵掌柜，您昨儿个没说要一半啊，要不这样，您今天买个耳朵回去，尝一尝味道，我再送你点猪头肉，要是觉得好，明儿个，肯定给您留着！”
常久的心里，暗自叫苦，不管是哪一位，他都得罪不起。
谁能想到，昨天佟掌柜来了，今天还来，谁又能想到，赵掌柜说的，跟昨天不一样呢？
“常久！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常久好商好量的，可赵掌柜不吃这套，他是认准了，就得那一半猪头。
“我出五百个大钱！”犹豫一下，赵掌柜开口道。
话说完，他得意洋洋的看着佟掌柜，他就不信，这他还争。
“五百五。”没想到，佟掌柜看向他，语气淡淡的开口。
“你！”这可给赵掌柜气坏了，“六百！”
不争馒头争口气，无论如何，这猪头肉，他都得买回去，今儿个，他就要吃什么猪耳朵，猪舌头！
“六百五。”佟掌柜也不急，就五十五十的往上加。
常久站在一旁，整个人都愣了，五百个大钱，别说是半个了，一整个都能买走。
如今，这两个人还置上气了，最终能喊到多少，还不知道呢！
顾佳让顾来娣坐着，自己向前走了几步，这样能听得清楚些。
啪的一声，赵掌柜一拍肉案，怒声开口，“七百！姓佟的，你别太过分！”
第42章 劝说
“赵掌柜，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不管赵掌柜如何的暴跳如雷，佟掌柜依旧不紧不慢的。
大概是顾佳离得比较近，他眼角余光瞧见了，可对方是个小丫头，他也就没太在意。
“昨儿个你就把东西都买走了，今天还这样，我买东西，你非得跟我起价，你说你想咋的？”
伸手指着佟掌柜的鼻子，赵掌柜气得脸色通红。
“虽说我昨天买了不少，但已经吃完了，我觉得味道不错，今天还想吃，就来买了，有什么问题吗？”
“再说了，什么事情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你问问常久，咱俩谁先来的？”
“就算不问他，这周围看热闹的乡亲们，你去问问，咱俩谁先来的？”
佟掌柜不急不缓的开口，指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说道。
“要我看，分明是赵掌柜你不讲理，你昨天来得晚，没吃着，话也没说明白，所以常久只给你留了猪耳朵。”
“人家给你留个耳朵尝鲜，还送你猪头肉，已经很不错了，你非要跟我来抢，提高价钱，是何道理？”
“怪就怪你自己说不清楚，你如果说清楚了，今天我来的时候，常久直接就可以告诉我，这些是给你赵掌柜留的，我绝不多说。”
“哪怕想吃，我让常久明儿个再给我留，今天吃个猪耳朵，来点猪头肉，还有这个，是啥啊？”
看向常久，佟掌柜伸手一指烧煮，那个闻着也挺香的。
“佟掌柜，这个是烧煮，您要是想尝尝，我送您一些。”
佟掌柜是老主顾，要好好笼络着，以后这猪头肉啊，还得依靠着这两位掌柜呢！
“这点便宜，我不占你的，你给我装一些，我回去尝一尝，”笑着摆了摆手，佟掌柜吩咐道，常久连忙应声，给装了一些。
“这……两位掌柜，这猪头肉？”装好了烧煮，常久看看佟掌柜，又看看赵掌柜，询问两人的意思。
“既然佟掌柜叫到了七百，那就给他吧，我买点烧煮，再把那一半猪耳朵给我装上，记得啊，明儿个，这一半，都给我留着。”
赵掌柜仍旧脸色通红，再看佟掌柜这边，一脸悠闲的，丝毫不生气。
他如此说，常久赶紧应声，给装好了，送到佟掌柜手中。
“赵掌柜，这下子，你满意了吧？”佟掌柜付了钱，笑着问了句，转身离开。
身后，赵掌柜气的都哆嗦，没几个钱的东西，他的花几倍去买，更重要的是，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能反悔！
恨恨的从身上掏出钱来，扔在肉案上，常久赶紧将那一半猪头肉都装好。
“赵掌柜，这半个不值那些钱，您这太多了，留下这些就行，再送您点烧煮，您回去尝一尝。”
虽说东西是顾佳的，可常久都记着呢，他会把钱给补上的。
“给你就拿着，哪来的那么多话！”拿起自己的东西，赵掌柜抬脚离去，常久眨了眨眼睛，看着肉案上的钱，还有点发愣。
“常大哥，快把钱收好了。”顾佳走上前来，招呼一声，常久这才回神，将钱收了起来。
“这些个，都够我一天的了。”之前的时候，摆摊一天，也就这样，除非年节。
也幸好，他们这些卖肉的，还有些渠道，不至于将肉剩下来，全都砸在手里。
“这两位，到底怎么回事啊？”想到刚才的佟掌柜跟赵掌柜，顾佳一脸好奇。
“嗨，这两位啊，从老一辈开始，就一直这样，谁也不服气谁，都想把对方的生意，吞到自己的铺子里。”
“但凡是佟掌柜看上的，赵掌柜都得去琢磨琢磨，真要说起来，佟掌柜的生意，做得比赵掌柜好。”
小声的说着，毕竟两位掌柜刚走，万一让人听见了，那可就不好了。
听常久说完，顾佳想了想刚才看到的，相比之下，佟掌柜更冷静些，这样的人，做生意的时候，知道思考。
至于赵掌柜，太冲动了，很容易吃亏，也难怪生意不如佟掌柜。
“我估摸了一下，这些大概就是今天你们赚的钱，我现在给你，你收好了。”
数出一些钱来，交给了顾佳，常久想到自己今天赚的钱，就觉得高兴。
“要不了这些的。”顾佳将钱数回去一些，“刚才就说了，以后你抽成，毕竟，除了帮你弄猪头肉之外，还得借着你家的东西，做烧煮呢。”
“不仅如此，还得靠着你的人工，帮着我们收集下水不说，还得帮着我们往外卖，三成都是少的。”
顾佳很坚持，有些时候，放弃一些东西，可能会得到更好的利益。
这个叫常久的，是个实诚人，自己不能在他身上赚利息。
跟他好好合作，对家里绝对没有坏处。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按照你的说，我尽量多帮着你们收集，也帮着你们多卖一些。”
刚才的时候，常久自己也想了一些事儿。
或许，卖肉的时候，自己可以搭一点，免费送人尝尝。
至于钱，就从自己这三成里面出，估计都用不上，要是人家吃好了，还能回来买，到时候，自己还是有的赚。
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顾佳听，顾佳眼前一亮，笑着点头。
“要是常大哥不嫌麻烦，还可以到各处去推销一下，让人免费试吃，这钱不从你那出，就算我们自己的。”
镇子虽然不算大，但购买力比村子里的人要强，若烧煮跟猪头肉，都能被人喜欢上，那就不愁销路。
运气好的，或许还会被哪家饭庄看上，到时候，销路就算真正打开了。
“我之前说的事儿，你千万记住了，就算以后，真的有人来找你买猪头肉，你一定要亲自挑选，亲自配料，不能让别人帮忙。”
“这入口的东西，要吃到肚子里，如今镇上就你自己做，万一谁起了坏心思，要陷害你，那肯定一做一个准。”
“你家里也都看好了，平时能不离开摊子，就别离开，总之，所有的一切，你都要谨慎些，防人之心不可无。”
常久实在，顾佳担心会有什么事情，让他措手不及，所以再三叮嘱。
她说的那些，都曾发生过，被她经历过。
要不是那时候机灵，给自己留了后手，怕是之后的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第43章 嘱咐
顾佳的精神，有些恍惚，她想到了过去的事情。
那时候，她已经渡过了最难的日子，手里有了些积蓄，自己学着，做了点小买卖。
一个人生活，是很辛苦的，可再难再累，她都走到了现在，还是很知足的。
她喜欢钻研，喜欢研究，也注重自己那份小生意的一切事情，所以生意还挺不错的。
在她那个小店铺的附近，有跟她做一样生意的人，开店的时间，远远高于她，可生意却一直不冷不热。
自从她的小店铺开起来之后，那家的生意就更差了。
人心，是世界上最难以揣测的东西，因为嫉妒，那家动了歪心思。
顾佳的小买卖，就只有她自己，她雇不起员工，也不需要雇人。
可人不能一天天只在生意前守着，总有需要方便的时候。
于是，趁着她出去方便的时候，那家人偷偷进了她的店，在食物里下了东西。
这一切，她是不知道的。
那些被下了东西的食物，都被卖了出去，第二天，许多人找上门来，甚至，还来了警察。
虽然有警察在，可她还是被一些人给打了几下，她被带走了，她忘不了，当时那家人脸上得意的表情。
然而，他们没有得意太久，因为他们没想到，顾佳在自己的店里，安装了监控。
那个时候，监控还不流行呢，就算有安装的，也都是那种很大的公共场所。
没有人能想到，这样一个巴掌大的小店，竟然也舍得如此成本，安装一个监控头。
事实上，顾佳也是犹豫好久，她知道人心难测，但安装的本意，并非是为了盯着谁。
可最终，就是她安装的这个监控，救了她。
然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顾佳觉得很累，干脆在那家店铺倒闭，得到了赔偿之后，离开了那座小城市。
如今，她莫名其妙的来到了古代，成为了农家的姑娘，过去她曾学过的，做过的，如今都被她一一呈现。
不同的是，这里没有监控，没有那些个高科技，一旦真的出了事，那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她一再提醒常久，生怕这个朴实的小伙，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吃了那种本不该吃的亏。
“妹子？妹子？”见顾佳在发愣，常久伸出手来，在她眼前晃了晃。
顾佳连忙回神，转头看向他，“你放心吧，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知道你的意思。”
常久从小就跟着父辈做生意，对于生意上的一些弯弯绕，是知道的。
以前，大家做的都是一样的东西，赚钱也都是差不多的。
如今，自己成为了独一份，少不了会被人眼红。
利益驱使下，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恩，常大哥心里有数就行。”顾佳回应着，她已经提醒过两次了，相信常久会记在心里。
过了晌午，常久摊子上的猪头肉跟烧煮，几乎都卖光了，虽然肉还有剩，可常久有法子。
他跟顾佳还有来娣说了声，让她们等着自己，然后找了个铺子，将剩下的肉，便宜处理了。
之后，他带着姐妹俩回了家，开始忙活起来。
先处理的，肯定是猪头，之后才会处理下水，毕竟是在常久家，总得分个主次。
“妹子，我一步步的做，你看看对不对？”常久清楚，这样的事情，自己不可能总让别人帮忙，他必须要自己学会，还得熟练。
顾佳点了点头，趁着他处理猪头的时候，跟来娣一起，将下水都处理好了。
“妹子，你这样每天来镇上处理这些，其实也挺辛苦的。”
一边处理猪头，常久说着自己的想法，“你就没想点别的主意？”
虽说顾佳每天都能来镇上，可这不是长久之计。
眼下，天还不冷，赶车大爷愿意动弹，就来镇上一趟。
若是过些日子，天冷起来了，人家不愿意出来了，那要怎么办？
不是不能走过来，可要花费好多时间，这一来一回的，大半天就没了。
常久觉得，顾佳是个很聪明的人，如果时间都浪费在路程上，实在是可惜。
“这件事，我还真在想，不瞒大哥，我想在镇上找个活干。”
“找活？什么活啊？”常久很诧异，毕竟顾佳是女孩，他没听说过女孩给人干活的，除非是绣坊。
“难不成，你想去绣坊？”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因为顾佳，自己的生意才能更上一层，如果能帮忙，他很愿意。
“不是绣坊，我想扮成男孩子，找个铺子做伙计。”摇了摇头，绣坊的活，她可做不了。
“做伙计？”常久打量着顾佳，她如今还小，脸上没长开，收拾收拾的话，没准还真能糊弄过去。
可问题是，她去哪做伙计呢？镇上倒是不少铺子招，但一个女孩家，太累的活，肯定做不了的。
“恩，我是这么想的，就是还没想好去哪家，常大哥从小在镇子上，帮我出个主意。”
佟掌柜跟赵掌柜的出现，让顾佳的心思，越发活络。
若是能去佟掌柜的铺子上做伙计，应该还不错。
“嗯……让我想想，你先别急，我帮你打听一下，看谁家合适，到时候能帮上的，我就帮你引荐一下。”
虽然顾佳是女孩，可她聪明，当个小伙计，未必不可以。
保不齐过几年之后，手里有钱了，就自己做掌柜了。
“那就多谢常大哥了，对了，若是以后，谁问起你，关于这猪头肉的事儿，你就说是个小伙子教的，可别说是丫头。”
“这样的话，保不齐被谁听去，主动来找我呢！”之前的时候，顾佳就想嘱咐常久，没得到机会，如今倒是说出来了。
“没问题，放心吧。”常久笑着应下，事情就这么定了。
直到常久的猪头肉下锅，下水也都入了锅，顾佳这才带着来娣，离开了常久家。
剩下的只是时间，姐妹俩没必要一直在这儿等着。
约定好的地点，赶车的大爷一直等着，顾佳特意给带了下酒的菜，赶紧送到大爷面前。
要不是她会来事，人家也不会每天都带着她来镇上，又等着她会去。
马车向着村子归去，与此同时，一个身着有些破烂的男孩，出现在赵掌柜的铺子前。
伙计想要将人撵出去，那男孩大闹一场，终于见到了赵掌柜……
第44章 需要不断开阔的路子
赵掌柜坐在椅子上，一脸嫌弃的看着面前的男孩。
对方破衣烂衫，让赵掌柜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哪家的穷亲戚，听说自己在镇上有铺子，所以来打秋风？
这样想着，赵掌柜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似乎看出了赵掌柜的心思，男孩向前走了一步，“我不是来打秋风的，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赵掌柜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上下打量着男孩，“你能帮我什么？”
“我知道，你跟佟家的人一直不对付，我可以帮你，将佟家击垮！”
瞪着眼睛，男孩的脸上，露出愤恨，似乎跟佟家有什么冤仇一般。
他的话，让赵掌柜挑了挑眉，他更认真的打量了男孩几眼，显然并不相信。
“你可以试一试，我又不要你钱，我跟佟家有仇，只要能让佟家的生意倒闭，让我做什么都行！”
男孩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似乎真的跟佟家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
赵掌柜盯着他，心里不断的打着算盘，大概在考虑什么。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告诉你一件事，你按照我说的，保存能让姓佟的吃亏！”
有些时候，光靠嘴说，是没办法说服人的，男孩抛出了一个条件，让赵掌柜心中一动。
“成，那你就说说吧。”反正就是试试，又不会少块肉，要真能让姓佟的吃瘪，那是最好的。
若是不能，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你让他们退出去，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向着四周看看，男孩再度开口，赵掌柜蓦地一笑，觉得这小孩还挺有意思。
他挥了挥手，示意人都退下去，让屋里只剩下了他跟小男孩。
反正，这小男孩看着也不大，就算想对自己做什么，几下也就得被制服了。
等人都出去了，男孩深呼几口气，紧了紧拳头，开口说了几句。
开始的时候，赵掌柜没太放在心上，毕竟小孩年纪不大，可听着听着，他坐直了身体，陷入思考中……
回到了家，顾佳招呼着在院子里的金忠，帮她将一部分下水，搬到了院子里。
今天的豆腐跟烧煮，卖的都不错。
“大爷，麻烦您了啊，这豆腐跟烧煮，您拿回去吃。”瞧见门口的赶车大爷，方氏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从厨房里拿出来，送给了赶车大爷。
之前在镇子上，已经收了顾佳的吃食，这会儿大爷说啥也不要，还是顾佳一直劝着，这才收下。
他想把车钱退回来，毕竟人家给自己的东西，早就超出了车钱，可顾佳说啥也不收，金家人也不要。
说了几句话，赶车大爷带着东西，离开了金家。
洗漱一番，换了身衣裳，顾佳带着钱，来到了刘氏的屋子，将今天从镇上收回来的，一文不差的给了刘氏。
虽然跟家里的钱比不了，可有收入，总比没有要好。
顾佳琢磨着，若是镇上的销路打开了，保不齐比家里好。
只可惜，豆腐拿不到镇上去，不然……
等一等，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坐在炕边，顾佳微微皱眉，琢磨着法子，见她如此，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都不开口，生怕说话就吵到了她。
一直到吃饭，顾佳都没说话，要不是金氏给她夹菜，她就只知道巴拉碗里的饭吃，想不到去吃菜。
一顿饭吃完，大家忙着收拾碗筷，处理带回来的下水，这会儿功夫，顾佳终于回神来。
拽了个板凳，顾佳进了厨房，金忠跟金诚兄弟俩，正一起忙活呢，柳氏也没闲着，帮着烧个火啥的。
方氏跟金氏都怀着孕，帮不上啥忙，就在刘氏那屋，将家里需要缝补的衣服，给收拾了一下。
“小佳啊，你有啥事啊？”见顾佳终于回神，金忠知道，她这是想好了。
“舅舅、舅妈，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你们看看成不成？”
虽然家里的事情，很多都是她出的主意，可她是小孩子，不管什么事情，都该跟长辈商量下才对。
“恩，你说吧，我们听着呢。”金忠跟金诚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是这样，因为想要让咱家多赚点，我每天都会去镇上，如今天不冷，倒是还好，等天冷之后，怕是那大爷受不住。”
“眼下，咱们手里还没太多钱，就算想自己买头驴，买匹马的，也买不起，对不？”
将自己的思路捋顺好，顾佳缓缓开口，金忠跟金诚再度点头。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那个豆腐，如今只能在村子里，还有周边卖，运不到镇子上去，这就损失了一笔。”
“不如这样，咱们在镇子上，找个不错的店家，将豆腐的方子，卖给他们，咱们呢，只在村子里做，绝对不往镇上去。”
“这样的话，除了能赚些钱之外，也不怕什么，以后村子里的豆腐卖不动了，咱们手里，也还能有一笔钱。”
除了这件事之外，顾佳还想了别的，但眼下，她想说的只有这个，其余的慢慢说就行。
“这……咱们要是卖给别人了，这期间，再有人做豆腐可咋办，万一咱们的法子，让人知道了，也做出了一样的，会不会被人家怀疑呢？”
金忠仔细想了想，不免有些担心，于是询问顾佳。
“这个倒是不怕，咱们将知道的，都教给他们，卖给他们，也说好不会再给别人，只自家做，在村子周边卖一卖。”
“如果彼此达不成最基本的信任，那这生意怎么也做不下去，实在不行，就放弃这一块，豆腐的方子，都卖给他们，其余的，咱们保留着。”
豆子可以做成很多食物，不是只有豆腐这一种，哪怕只靠着豆腐来卖钱，能卖点也是好的。
赚钱的路子，又不是只有这一条，顾佳听说，这几天，已经有人探头探脑的，往家里看，显然是想知道，他们家赚钱的方子是啥？
“再不成，咱们就把方子，告诉村里的乡亲们，谁都会做豆腐，自家就能做了，也不用买了。”
“这样一来，他们省了钱，但也欠下了咱们的人情，也算是两全其美的。”
“当然，这件事也不着急太快定下来，再好好想想，等更稳妥了，再说也不迟。”
第45章 布料里的学问
“成，那就再想一想，毕竟这也算是大事了。”许久之后，金忠开口。
顾佳早就猜到，这件事得商量一阵，于是笑着应声。
“小佳，你也辛苦一天了，快去洗一洗，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顾佳教的东西，几个大人都会了，她每天往返于村子跟镇上，实在辛苦。
“以后早上多睡会，家里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你们这些小孩，都别太累了。”
顾佳要离开的时候，柳氏再度开口，虽然这些日子，她的女儿都在娘家，可以往在家里的时候，也不会太早起来。
家里的活，会让女儿做一些，但不会是太累的，该学的还是要学的，但该惯着的，也还是会惯着。
毕竟，随着长大，她在家里的时间，就越来越短了。
以后嫁人了，去别人家里，什么都要会，要是个好的婆家，倒不用太辛苦，要是不好的婆家，那日子就难了。
听柳氏说完，顾佳点了点头，有些时候，她倒是想多睡会儿，但生物钟养成了，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
回了屋子，让已经收拾好的来娣，给自己打了热水，顾佳收拾一番，靠坐在炕上。
“大姐，我给你揉揉。”招娣来到顾佳身边，用手给她揉肩，她的力气不大，但所做的事情，让人觉得窝心。
“娘亲累了的时候，我就给娘亲揉揉，娘亲说可好了！”
一边揉着，招娣开口说道，一脸的得意，“大姐，你觉得如何？”
“恩，大姐觉得很好，招娣最厉害了！”小孩子嘛，都喜欢被夸奖，顾佳琢磨着，明儿个回来的时候，给招娣带点零嘴回来。
“白天的时候，你都在屋里吗？”以前在顾家，哪怕招娣年纪小，也没有空闲。
早上醒来吃过饭，她就得上山打草，中午回来，勉强有一口吃的，吃完了，就又有事情安排给她。
像是如今这般，她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这段时间，她胖了不少。
“有时候在，陪着娘亲，有时候出去帮着干活，不过，舅妈他们都不让我干。”
听到姐姐问自己，招娣一脸认真的说着，“小舅家的哥哥，还带我出去玩，都没人敢欺负我！”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玩，以前的时候，招娣也想去玩，但她不敢，奶奶能打死她。
如今不同了，她没有那么多活需要干，每天都能吃饱，还有小哥哥带着出去玩。
今天她看见娘亲在摆弄布料，说是给她还有二姐做新衣服，她特别高兴。
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简直跟做梦一样。
“大姐，你说咱们现在是不是做梦啊？”一脸天真的看着顾佳，有时候，招娣真的很担心，这一切都是梦。
“疼不疼？”伸出手来，在招娣的小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疼。”招娣嘿嘿一笑，一点都不恼。
“疼就说明不是做梦，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招娣，大姐跟你保证，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这个承诺，顾佳在心里无数次的，跟自己说，如今，又说给了招娣，她一定会想办法，让家里人的日子，越来越好。
“我相信大姐。”招娣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模样，让顾佳的心里，越发温暖。
很多时候，她很庆幸，自己来到这样的一个地方，能够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等金氏回来的时候，招娣都躺下了，来娣跟顾佳也打算睡了。
“娘，你怎么才回来？”往常这时候，金氏也都收拾好了，今天回来的晚了点。
“跟你姥姥还有小舅妈说了会儿话。”家里面，她们两个都是孕妇，不管是她，还是方氏，都生过孩子，所以都有经验。
相比之下，金氏的月份要大一些，会比方氏早生，虽然还有几个月，可刘氏少不了要嘱咐几句。
“说啥了？”顾佳看着母亲的表情，开口问道，她最怕的，就是娘亲在家里受委屈。
“你小舅妈让我帮忙，给接几个绣活，说是闲着也闲着。”
“你姥姥不让，说她好好养着就成，也不让我做了，怕累坏了眼睛。”
做绣活最辛苦的，就是眼睛，那些常年做的人，到了三四十岁，眼睛就受不住了。
“我是觉得，没啥事儿，可你姥姥大惊小怪的，非说做完这些就不让了，我琢磨着，不做也行，这孩子还有几个月出生，给她准备点东西。”
虽然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可不管是什么，都是自己身上的肉。
“不做也好，我也觉得太辛苦了，娘，您就听姥姥的。”
“等再赚点钱，我重新买布料，给她做衣裳。”小孩子皮肤娇嫩，穿不了她们身上的布料。
“不用买，就找些以前的衣服，洗干净了，改一改就成。”
摆了摆手，过去的时候，几个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没必要浪费钱。
“那怎么行？以前是没这个条件，现在也不是买不起布，再说了，粗布的话，哪里受得了啊？”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用久了的布啊，就越是软和。”见顾佳一脸的不赞同，金氏的笑意更深。
“就算买新的棉布，也是硬的，得穿上些日子，洗个几次才能软和。”
“小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又不是大户人家，绫罗绸缎的，没那么多讲究。”
她如此说，顾佳有些惊奇，金氏见她不相信，特意找出了新的棉布，跟洗过很多次的，递给顾佳。
伸手摸了摸，果然如此，看样子，还是自己知道的不够多。
再一个，是偶尔有点恍惚，总将这里的事情，跟原本的世界相比。
很多时候，古人的智慧，真的是大智慧。
“原来如此，那就听娘的，要是有什么需要，您就说，我每天去镇子上，就顺便办了。”
在家里没有完全商量好之前，她每天都会往返于镇子上，所以办事或者买东西，都很方便。
让她庆幸的是，最近这段时间，她没遇到自己的爹。
要真是再遇见他，她还真就有点不知如何应对，反正，对于顾家那边的，除了她自己，跟来娣还有招娣外，她一个都不稀罕！
第46章 都有想法
顾佳提出来的意见，家里面还在思考，她也不急，依旧每天往返于镇上跟村子里。
她的新衣裳，终于做好了，她迫不及待的换上，将头发也重新梳理。
“还别说，这样一收拾，倒真像是个小子！”金忠打量着，笑着开口道。
之前顾佳说过，女装打扮，许多事情会不方便，换做是男装，就方便许多。
家里人一想，也确实如此，况且，顾佳本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所以也就随她而去了。
之前的帕子，都绣好了，送给了锦娘，锦娘瞧着顾佳这模样，也觉得挺有趣的。
“妹……兄弟，你现在这样，要是不说，谁也想不到你是个姑娘。”
连忙改口，压低声音，常久对着顾佳说道。
“常大哥，你以后可要注意啊，千万别说漏了。”眼下，她跟常久在一起的时间，是最长的，所以一定要嘱咐清楚了。
“放心吧，说不漏的。”常久连连点头，最近这段时间，因为猪头肉的关系，生意特别好。
原本想着，多收两个，多做一点，可顾佳并不同意。
“都说物以稀为贵，东西稀罕，那才值钱，你弄得太多了，反而不值钱了。”
在顾佳的前世，有种销售模式，叫做饥饿营销，很多商家要发布新品的时候，先是大肆宣传，勾起别人的好奇心。
然后呢，将本可以人人供应的东西，故意变成少数人买得到，多数人还得等，一切都靠抢的模式。
偏偏，不少人还就吃这套，顾佳觉得，这种模式，放在猪头肉上，也不是行不通的。
当然，猪头肉不需要大肆宣传了，因为已经有了些名气。
如今要做的，就是保持质量，味道不能坏了，价钱也不能随意改变，但每天能买到的，必须是提前约好的。
或者，是运气好的，赶上了还有，不然的话，肯定买不到。
“兄弟，你说我如果不卖肉，开个卤味店，咋样？”这段时间，常久一直琢磨这事儿，今天趁着没事儿，干脆跟顾佳商量。
在常久看来，别看这妹子是个小丫头，可却是个很有头脑的人。
如果自己的事情，能得到她帮忙指点，肯定会不错。
所以，等他思考的差不多了，就来问顾佳了。
“卤味店？”顾佳挑了挑眉，这镇上，还真就没有卤味店。
“倒是可以，但你想好开在哪里了吗？位置可是挺关键的，再者，你就知道猪头肉的做法，咋开卤味店？”
大概盘算一番，顾佳开口询问道，要开店说起来容易，可要准备的事情，可实在是不少。
不过，这里跟原本所在的世界不同，能省去不少的麻烦，可就算如此，也不是容易的事儿。
要是做得好了，倒是不错，怕就是做的不好，到时候，那点积蓄就得倒腾干净。
“我毕竟从小就在镇子上长大，店铺肯定能找到，愁的就是卖啥？”
挠了挠头，常久有些不好意，“我这不是寻思，兄弟你知道的多，要不然，你帮着我想一想，我给你入股！”
别看常久平时瞧着不咋聪明，可事实上，他还是很有头脑的，入股这话，都能说出来。
他心里明白，如果有顾佳帮着，基本上不会出啥问题，所以才会舍得下本。
“现在不是入股不入股的事儿，我知道的也不是特别多，我就怕你这店铺开起来了，没东西卖。”
这话，带着点水分，前世的时候，顾佳是做过食品的，所以她知道不少东西的做法。
只不过，这里不比过去，有些东西是没有的，真要是做，怕是不容易。
“兄弟，你在帮我好好想想，或者，眼下我先不着急开店，先琢磨琢磨都能卖啥，成不？”
打量着顾佳的脸色，常久的心里，其实是有些猜测的。
他估摸着，顾佳知道一些，但自己提出来的东西，还不足以吸引她。
“我给你三成的干股，如何？啥都不用你管，每个月你等着分钱就行，我手里有些积蓄，应该够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是铺子真能开起来，肯定比现在赚钱。
顾佳没有说话，她思考着一切的可能。
她觉得，如果常久真能把卤味店开起来，其实不错，除了猪头肉，猪下水之外，还有不少东西，其实都是可以卖的。
比如说，卤豆腐，那个时候，让常久在家里置办一套，到时候，就不愁豆腐的销路了。
他在镇子上久了，让他去找地方，谈一谈豆腐的销路，毕竟有许多种做法呢！
除了这两样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也都可以做成卤味，这卤味店，是能开下去的。
“这件事，先别着急，你让我想想，对了，你看好的，是哪块地方，我帮你瞧一瞧？”
若真的给了自己干股，那就是自己的店铺，不管给多少，总要尽心尽力才行。
“那可是个不错的地方，你去瞧瞧吧。”说了个地，常久的脸上，满是期待。
听他说完，顾佳在脑子里转了一遍，顿时知道是哪了，那确实是个还不错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多少钱能把那铺子弄到手。
“这样吧，我现在去溜达一圈，反正到你收摊，还有些时间。”
平时来到镇上，顾佳也不是一步不走，就在这附近待着，她经常去各处走动，了解镇子里的一切。
毕竟，她想要从村子里，走到镇上来，若是不了解，就走不出来。
“好，好，那你去吧。”常久脸上的笑意更深，如此一来，这件事就成了一半。
之所以想着，不继续卖肉，而是换一行，是因为他这段时间，想了许多。
卖东西的时候，总有人往他这里看，他知道，都是同行。
原本大家相互竞争，就算是敌对关系，自己忽然有了别的赚钱路子，还把着肉摊不放，时间久了，对他其实没啥好处。
眼下，他还能帮着顾佳收到东西，等以后，可能会越来越难。
若是放开了这一块的利益，转去发展别的，就没人能说出什么来。
那时候，东西照样能收上来，价钱也不会太高。
反正，他家做了这么多年，也有些门路，总能将东西都找到。
实在不行的话，生意做不下去，哪一天他再回来，一样还能继续卖肉。
第47章 最讨厌的人
慢悠悠的走着，顾佳跟往常一样，向着街边的店铺跟小摊看去。
来镇上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这一晃眼，都快一个月了，对于镇上的各处，她基本了解。
“小……小佳？”难以置信的声音响起，顾佳心中一突，叹了口气。
她最不想碰见的，就是顾老二，可还是碰见了。
本想装作没听见，可大街上，她不愿意闹得不好看，所以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在她心里，暗自腹诽着，自己都扮成男孩的样子了，咋还能这么容易就被认出来呢？
“真的是你？”原本，顾老二只是试探着喊一声，没想到，真的是自己的大女儿。
顾佳看向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甚至连声爹都懒得喊。
之前写休书的时候，可是说的很明白，孩子们也都不要了，可以跟着母亲改姓的。
要不是娘亲承诺他，不会给改姓，这会儿她应该不叫顾佳了。
“您有什么事儿吗？”一脸冷淡的开口，两人到了个人少点的胡同。
“小佳，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我可是你爹啊！”没想到大女儿如此冷淡，顾老二的心里很不好受。
“您还知道是我爹啊？当初我们被奶奶撵出来的时候，您那会儿似乎并不知道。”
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讽意，“有什么事儿，您就说吧，我这还有事情呢！”
不想跟顾老二废话太多，顾佳的态度越发冷淡。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还是你爹，你娘最近好吗？”叹了口气，顾老二问起了最关心的事儿。
“这会儿，你娘得快六个月了吧？”金氏带着孩子们离开顾家的时候，已经是四个月的身孕了。
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不就快六个月了吗？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顾老二时常会想起妻女，想起妻子肚子里的孩子。
他想着，若这一次，金氏能生下儿子，他一定想办法，说服自己的娘，让他们都回家来。
顾老二一厢情愿，完全没有想过，金氏跟孩子们，到底愿不愿意跟着他回到顾家。
“劳您惦记了，我娘一切都好，不管她几个月，也都跟您无关，写休书的时候说了，所有的孩子，都跟顾家没关系。”
“等我娘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姓金。”顾佳冷笑一声，越发讨厌顾老二。
“也请您以后，别惦记我们了，你口口声声的，说你惦记我们，那我问你，当初我们离开顾家的时候，是因为什么，你还记得吗？”
顾佳的态度，让顾老二有些恼火，可他发不出火来。
“我当然记得，小佳，就算你再恨我，我也是你爹啊，你身体里留着的，是我的血。”
“得得得，那些大道理，您别跟我说，说到底呢，我就是个孩子，我只知道，我自己的亲奶奶，容不下我娘跟我还有两个妹妹。”
“在我父母不在的时候，我的亲奶奶，几次三番的，想要把我给卖掉，因为这事儿，一把剪刀差点要了我的命。”
“她卖我不成，就惦记我妹妹，要不是当时，我们姐妹三个生病，谁也好不了，可是那个时候，又发生了啥呢？”
“我的亲奶奶，让我的亲爹写了休书，我亲爹明知道我娘怀着孕，知道我们没地方去，知道我们离开村子，可能会死，还是听了奶奶的话，给了休书。”
“如今，你看我还活着，可能过得还不错，倒是惦记起你有妻子跟女儿了？早干啥去了？至始至终，你问过招娣一句吗？”
“招娣当时的情况，您不会不记得吧？你都没问问她咋样了，是不是以为她死了，就算我娘再生一个姑娘，也没啥事？”
冷笑着，顾佳不再给顾老二任何开口的机会，如同机关枪一般，说了一大通话，让顾老二的脸色，因此变得惨白。
这些事，顾佳没说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可他从来不觉得，是多严重的事儿。
当初，金氏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了自己，给自己生了三个孩子，如今还怀着一个。
这么多年，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哪怕受了那么多委屈，都不说一句，他一直将那些事情，当做是理所应当。
可如今，被自己的女儿戳破，他才意识到，那些都是多么过分的事儿。
世上有后悔药吗？当然没有，所以，不管他现在什么心思，是不是后悔了，都没有用！
“爹，我再最后叫您一声，我们娘几个，现在过得很好，但凡您有点良知，请您高抬贵手，看在我娘这些年，给您当牛做马的份上，放了我们吧。”
说完，顾佳跪在地上，冲着顾老二磕了三个头。
“以后，我会时常在镇子上走动，请您当做，自己从不认识我，不要叫我，也不要跟我打招呼，我也是如此。”
“如果将来的哪一天，您看到了我娘，跟我的姐妹们，也请你当做，从没见过我们。”
磕完了头，说完了话，顾佳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去。
顾老二站在原地，许久不曾回神，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事情会变成这样……
离开之后，顾佳再没了看四周的心情，她低着头走着，无精打采的。
不过，因为刚才的那一番话，她心里痛快许多，这些话，她早就想跟顾老二说了。
从小到大，她见过没担当的男人，但顾老二，是她最讨厌的人。
顾佳想，大概是因为，他是自己在这里的爹，而她，对真正的亲情，是很渴望的。
可偏偏，顾老二打破了她对父亲的期待跟渴望，所以，面对他的时候，她才会毫不留情，甚至可以说是绝情。
走了好一会儿，顾佳忽然停下脚步，她向着四周看了看，将目光凝在了一家店铺上。
若是没走错的话，这就是常久说的那家店。
走到店门口，顾佳抛却刚才那些事儿，仔细看着四周，观察此处的地理位置。
这确实是个好地方，这样的地方，想要盘下来做生意，怕是不容易。
想到这儿，她收回视线，打算进店里看看，总要知道，这么好的一个铺子，怎么说不做就不做了？
店里没什么人，空荡荡的，只有个小伙计，在柜台后面打盹。
顾佳进来，他都没注意到，仍旧头一点一点的瞌睡着……
第48章 店铺的主人
“咳咳……”轻咳了几声，顾佳的声音，让柜台里打瞌睡的小伙计，瞬间睁开眼睛。
他看向顾佳，见是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咳咳……”见他如此，顾佳知道，这是没把自己当回事，这也正常，毕竟自己年岁不大。
“有啥就说，咳嗽啥？”小伙计重新睁开眼，有些不耐的开口道。
“我想问一下，这店铺是打算往外盘吗？”他的不耐，顾佳可以理解，于是十分耐心的开口，询问着他。
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孩，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小伙计打量着他，有些不屑。
“怎么着，你想盘店面啊？这店面值钱着呢，你还是回家和泥玩吧！”
“你连个价钱都不说，怎么知道我有没有钱？再说了，谁告诉你要盘店面的，就是我呢？保不齐我是受人所托，来这里问的。”
“还有就是，既然这样一个好地方，不用来自己做生意，而是往外盘，肯定是店主缺钱或者有事，若是被他知道，你就这么个态度，怕是不好吧？”
顾佳仍旧耐着性子，瞧着这小伙计，也就十来岁的样子，也难怪只会用眼睛去衡量人。
“你……”小伙计想要骂人，可仔细想想，对方说的也对，于是将话咽了回去。
“我带你看一看店铺吧。”不情愿的从柜台后绕出来，小伙计带着顾佳，在店里转了一圈。
虽说之前的时候，他的态度不咋地，可真的介绍起店铺来，倒是口齿伶俐的。
“咱们这家店，位置是镇上顶好的地儿，只是最近，掌柜遇到了一些麻烦，不得已将店铺盘回去，以后好了，保不齐还要盘回来的。”
说起缘故，小伙计皱起眉来，看得出，对这家店很有感情。
“这店面，是打算盘多少钱？或者说，你们家掌柜，还有没有别的计划，比如说，将这店面租出去？”
若是将店铺盘下来，要花的钱，可不是小数目，可如果租的话，或许能便宜许多。
其实在顾佳看来，不一定非要找这么个地，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在这样的一个地界，价钱贵不说，费用相对也提高不少。
“这个，我不知道，得跟我们掌柜谈，说真的，我瞧着你的样子，可不像是能盘下来店面的人，你还是让你们家大人来吧。”
这会儿，小伙计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大概是觉得，顾佳是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恩，到时候肯定是要让大人来谈的，不过在此之前，总得把事情问清楚嘛。”
顾佳应了声，想做店铺的，是常久，不是自己，所以最终来谈的人，肯定是他。
“我有件事好奇，你能不能跟我说说？”顾佳很奇怪，这样的一个好地方，为什么要盘出去呢？
“你是想知道，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要往外盘吧？”小伙计似乎看出了顾佳的心思，开口询问道。
“恩，你还挺聪明的。”顾佳点了点头，她确实好奇。
“你知道佟掌柜吗？那就是我们店铺的掌柜，最近，他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需要用钱，要不然的话，这么好的地方，哪里舍得往外盘呢？”
“佟掌柜？”顾佳倒是没想到，这店铺竟然是佟掌柜的。
“恩，你知道我们掌柜吧？我们掌柜特别厉害，对手底下的伙计还好，只可惜……现在这家店盘出去，之前的伙计，都被掌柜的安排到各处了。”
“也亏得如此，不然的话，好多人就得重新去找活了，哪有几个能像我们掌柜这样的？刚才那事儿，你别告诉别人啊，我就是睡迷糊了。”
大概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好，小伙计央求道。
顾佳应了声，她跟佟掌柜又不熟，犯不上将这事告诉他，不过……
“你知道你们掌柜遇到啥事，需要用钱吗？我一直听说，佟掌柜的生意很好，咋还能遇到事情呢？”
虽然生意有起有落的，可需要盘店面，就说明事情很严重。
“我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听说是因为赵掌柜，我跟你说，那赵掌柜不是好人。”
小伙计是佟掌柜的人，这镇上谁都知道，赵掌柜跟佟掌柜不对付，小伙计不喜欢赵掌柜，也是正常的。
“行，我知道了，这就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下，然后尽快给你消息。”
顾佳觉得，想知道事情的全部，还得让常久帮忙，他肯定能打听到。
跟小伙计又说了几句，顾佳这才离开，但她没急着去找常久，而是在附近转转，又去了佟掌柜的铺子附近转了转。
回到常久的摊子前，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见她才回来，常久少不了要问几句。
“那店铺，原来是佟掌柜的啊？好端端的，干嘛往外盘店铺啊？”
看向常久，顾佳开口询问道，刚才转的那一圈，收获不大。
“你知道了？那确实是佟掌柜的铺子，所以我才琢磨着，能不能盘下来，估计价钱不低。”
常久知道这事儿，也是无意中知晓的，这两天，佟掌柜再没来过，就连赵掌柜也不出现了。
常久有些疑惑，毕竟这两位也算是老主顾了，基本上两三天就会来一次，怎么都四五天了，也不见过来？
难不成，是有人跟自己抢生意？
这般想着，常久就琢磨打听一下，然后就知道了往外盘店铺的事儿。
至于其他，他也打听了一下，好像是赵掌柜跟佟掌柜两人，因为啥事较劲，眼下，佟掌柜那边有些不好周转，所以才想着将店铺盘出去。
等事情成了，有钱周转了，在想法子盘回来。
可过去了几天，也无人问津，价钱一降再降的，都不行，所以，常久才会动起了心思。
“兄弟，你觉得那地方咋样？”询问顾佳的意思，这会儿，她似乎琢磨什么呢，十分专心。
“我是觉得，地方挺好，但不适合开卤味店，费用太高，再者，眼下佟掌柜遇到事情，不得已才将店铺往外盘。”
“他也算是你的老主顾了，你这会儿趁火打劫，以后还想不想做他的生意了？”
第49章 处境艰难
顾佳的话，让常久有些不好意，他挠了挠头，“兄弟，那你说咋办？那个位置，确实挺好的。”
常久不甘心一辈子这样，趁着手里有些积蓄，他想要自己开个店铺。
“我理解常大哥的心思，那个位置也确实不错，但是，有些便宜，咱们不能占。”
看着常久，顾佳一脸认真，“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非在那里开店，有句话叫做酒香不怕巷子深，咱们的东西好，哪怕是在一个犄角旮旯，只要宣传的好，就不怕没客人。”
这个想法，顾佳之前就有，如今说了出来，听她说完，常久眨了眨眼睛，认真琢磨了一下。
“真不考虑佟掌柜那个铺子？”还有点不死心，常久跟顾佳确定着。
“我是不考虑，常大哥如果想考虑，那你就再想一想，反正，你做的是长久的生意，佟掌柜可是你的老主顾。”
之前的猪头肉，之所以卖的特别好，其中有佟掌柜的功劳。
要不是佟掌柜那么捧场，惹得赵掌柜来争，别人也不会这么快就知道，常久这里有种东西，叫做猪头肉，价钱公道味道还好。
“你说的是，那我不想了，反正镇子这么大，总有合适的。”
顾佳的话，到底说进了常久心里，于是他放弃了。
“常大哥，你能不能想办法打听一下，佟掌柜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
顾佳隐约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若是把握住了，自己的路，就可以走了。
“成，那我帮你打听打听。”常久点头，爽快的答应下来，“明后天，我告诉你消息。”
“不，越快越好。”顾佳看着他，既然佟掌柜到了需要将店铺盘出去的地步，那么就说明，他那里的情况很紧急，拖不得。
“成，那你帮我看着，我这就去。”顾佳的话，常久是很听的，他嘱咐几句，离开了自己的摊子。
顾佳守在这儿，帮着常久做生意，心里面则一刻不停地盘算着。
“掌柜，我就说你若是信我的，一准让那姓佟的吃亏。”
铺子里，伙计打扮的男子，对着赵掌柜说道。
“恩，没想到，你竟有几分能耐，若事情成了，我亏待不了你。”
赵掌柜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跟佟掌柜斗了多年，还是头一次让他吃亏。
“这一次，姓佟的必定元气大伤，到时候，您就等着看他笑话吧。”
男子的脸上，露出些许阴狠，似乎很希望见到佟家倒霉。
“我一直想知道，你跟姓佟的，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赵掌柜打量着他，忽然开口。
这件事，从他刚来自己铺子的时候，他就问过，只是他避而不答。
“不过是私下里的恩怨，赵掌柜放心，我会帮你对付姓佟的，不会对你有任何损害。”
跟之前一样，他仍旧避而不答。
“成，那我不问了，你总得告诉我，怎么称呼你吧？你在我身边，也有些日子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瞧着男子的样子，就知道他绝对不会说，赵掌柜退而求其次，问起了别的事情。
“掌柜的就叫我小高吧，我姓高。”男子沉默片刻，开口说了个称呼。
虽然没说全名，可对于赵掌柜来说，也算是个追查的路线。
这小高一再说，会帮着自己对付姓佟的，不会危害到自己，可他心里，总有几分不踏实。
若是能查到些什么，握在手里，或者心里有点数，好歹不至于最后，被人给坑了。
虽然赵掌柜什么都没说，可小高能猜出他心里的想法，他也不戳破，因为只凭着一个姓氏，赵掌柜什么都查不到。
这会儿，佟掌柜在铺子里，一脸的愁云。
“账上再也调不出钱了吗？”看完了账目，佟掌柜看向自己铺子里的几个小掌柜。
“东家，这钱都用了，现在是一点都调不出来了。”其中一个开口，他是铺子里的老人了，专管店铺里的账目。
“这可如何是好，若不能按期完成，咱们这店铺，怕是要完了。”佟掌柜皱起眉来，之前的时候，他铺子里来了一笔单子，需要两样东西，数额很大。
其中一样，店铺倒是有一些，另一样因为不常用，所以没多少存货。
可两样东西，都是比较好收的，所以佟掌柜二话不说，将单子接了下来。
之后，他开始调集铺子里的货款，想将东西收上来。
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好收的两样东西，有一样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几乎买不到。
就算收到一点，价格也比之前的，要高出不少，这在无形中，增加了不少成本。
可单子已经接了，若不能完成，就得支付数倍的赔偿金，不仅如此，还对店铺的声誉，有很大的影响。
从老一辈开始，店铺就没出现过一次，能让声誉受损的事儿，这一次自然也是如此。
无奈之下，佟掌柜将镇上两处生意还不错的铺子停了，琢磨着盘出去，换些钱回来。
哪怕去别处，高价将东西收回来，也得把这次的单子，给完成了。
然而，佟掌柜没想到的是，以前有人询问的铺子，在发生了事情之后，竟然没人问津，哪怕他将价格一降再降。
佟掌柜是个聪明的，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算计了，可就算如此，这套已经进了，出不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三两天，他就苍老了不少。
距离交货，还有些日子，两样之中，有一样还差许多。
他倒是想派人再去收，可手里面没银子，实在是寸步难行。
“难道，我佟家的生意，就真的要在我这一辈，彻底了结吗？”
眼圈红了起来，佟掌柜的目光，在店铺里转了一圈。
“东家，您先别急，我们大家凑了点钱，虽然不多，可眼下，能收一些是一些。”
之前说话的小掌柜，将一个布包，放在了桌子上，里面的钱不多，却是大家伙的心意。
“大家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些年来，大家跟着我，都不容易，若以后店铺没了，你们的生计都是问题，这钱我不能要。”
伸手摸了摸布包，佟掌柜看向众人，一脸感激的开口，“大家放心，我会继续想办法，只要能保住铺子，做什么都成！”
第50章 详细情况
“呼，可累死我了！”顾佳等了很长时间，才把常久等回来。
“先喝点水。”人已经回来了，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打听到了吗？”
“恩。”常久点了点头，接过顾佳手里的水，咕咚咚喝了几口，这才一抹嘴，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跟顾佳说了一遍。
“这么说的话，佟掌柜是被人给算计了。”顾佳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佟掌柜的生意，做的可不错，那么聪明的人，还能被人算计了？”听她说完，常久有些不解。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顾佳微皱着眉，心里面盘算着。
“兄弟，你在想啥？”瞧着顾佳的样子，常久有些好奇。
“我琢磨着，能不能帮佟掌柜一把，其实帮了他，就等于帮咱们自己。”这摊子上的大主顾，有佟掌柜一个。
若佟掌柜那边出了什么事儿，虽然肉还是卖得出去，可到底少了个大主顾。
“帮佟掌柜？咋帮啊？”顾佳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所以常久下意识的，也压低了声音。
“这正是我所想的问题，怎么能够帮助他呢？常大哥，你知不知道，佟掌柜需要的那个东西，正常是卖多少钱的，又是做什么用的？”
虽然顾佳每天都来镇子上，可对于镇上的情况，还是没有常久了解。
他刚才说的两样东西，顾佳不是太清楚用途，或许是称呼不同，也或许是她确实没听过。
“我知道的也不多，佟掌柜跟赵掌柜的铺子，都是货栈，依靠着常年货物流通赚钱。”
“常会有些大主顾，去他们的铺子，要求准备什么东西，有时候只交给一家，有时候是两家分着来做的。”
“如果完成不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这次佟掌柜接的单子，按照往常，其实挺容易的。”
“可谁曾想，有个叫啥……叫啥来着的东西，忽然断货了，买不着，就算能买着，也是高价。”
“我虽然做小生意，可也知道，这得增加成本，佟掌柜若想完成，又得高价去收，只怕单子交了之后……生意就完了。”
刚才的时候，常久是间断解说，如今顾佳详细问起，他就详细又说了一遍。
毕竟不是货栈的人，所以原本记住的名字，这会竟然叫不出名字来。
顾佳也不怪他，能打听到这些，已经很难得了。
“成，我知道了，你守着吧，我去办点事，对了，你手里，一共多少银子？”
想到了什么，顾佳看着常久，她倒是不指望常久说实话，毕竟是家底嘛。
“嘿嘿，我家这么多年，都做生意，手里的钱少不了，我这段时间，也赚了不少，多了没有，三四百的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
正因如此，他才敢盯着佟掌柜要盘的铺子。
其实以前的时候，他就想过，用这笔钱，买个店铺做生意，可他不懂，就会卖肉。
家里几代人，才攒了这么多钱，他要是给败扯光了，以后到了地下，不得让祖宗们再锤死一次？
“三四百两，不是个小数目啊！”顾佳有些诧异，又说了几句，这才离开。
她琢磨着，去佟掌柜的铺子转转，再详细的打听打听。
毕竟，刚才常久说的信息里，最关键的东西，没说出来。
在街上走着，顾佳很注意的去听旁人的闲语，保不齐就会听到有用的讯息。
“嗳，你？”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传来，顾佳转头，看向对方，是个年轻的男孩子，有些眼熟。
“宝柱？”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影子，顾佳试探着开口。
“是我，你怎么……怎么这副打扮？”一开始，宝柱还不太敢认，可越看越像，他便试探着开口。
“没啥，这样方便，你好了？”向着宝柱的脚踝看去，之前在山上，他被兽夹给伤了。
“好多了，但是还得养着，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嘛！”他是偷着溜出来的，在家里太久，实在是憋得慌。
而且，他听说了一件事，所以出来看看。
“对了，你这是要干嘛去？”瞧着她刚才的样子，似乎是在打听什么事。
“我想打听点事儿。”想了想，顾佳将事情说了出来。
“你跟佟掌柜什么关系啊？怎么想着打听佟掌柜的事儿？”宝柱一脸的好奇，跟之前一个样。
“什么关系都没有，就是好奇，我听说佟掌柜的家里，几代都做生意，如今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觉得有些奇怪。”
“有什么可奇怪的，我们掌柜肯定是被人算计了！”听顾佳说完，宝柱一脸的气愤，顾佳盯着他，没想到他是佟掌柜店里的伙计。
“嗨，我之前就在佟掌柜的店里做工，只是出了事儿，所以暂时不能去。”
“这不嘛，我听说掌柜的生意出了问题，赶紧从家里跑出来，想打听打听，这样，你等我找个人问问，再告诉你。”
之前宝柱在店里做工，虽说养了段日子，可到底有熟人在，想打听什么，还是很容易的。
他如此说，顾佳点了点头，等着他去打听。
她就坐在这儿，等着宝柱回来。
宝柱的效率，倒是挺快的，也就是一刻多钟，就回来了。
“打听出来了，佟掌柜接的，是一家布庄的单子，那家布庄自己有染坊，要给布料染色。”
“要的两样东西，是染色必须的草，平时都好找得很，能大批收上来，其中一种，还可以有别的用处，佟掌柜那儿，正好有货，所以才接了这单子。”
“谁成想，之后出了那事儿，现在拿着钱，也找不到草，眼看着要交货了，这要是交不上……”
虽然在佟掌柜那儿做工不长，可宝柱对于佟掌柜，是很崇拜的，他恨不得自己能有法子，帮一帮佟掌柜。
“你说的那个草，只有这里才有吗？还有哪儿长着？或者说可以买到？”
想了想，顾佳问宝柱，他应该会知道。
宝柱没让她失望，听到她问，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还有个地方能买到，但是不行，这个季节不行，眼下这个季节，去了可能会回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