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哼哈二将
天热的邪乎，柳芽坐在村口大石头上吃冰棍。
两只狗一边一个挨着她，哼哈二将似得，懒洋洋的样子。
锄地的人路过笑：“瞧你这两狗。跟哼哈二将似得，一边一个。”
柳芽就笑。
往下面看了看，她的房子刚建好，正在内部装修，赶着些，过年就能住进去了。
吃了一半的冰棍分给了两只狗，这两只还真就是叫哼哈，一个柳小哼，一个柳小哈。
最初就叫哼哼哈哈来着，结果有一次哈哈淘气跑去人家玉米地了，找半天叫半天之后……
那画面太美……
柳芽起身回了家，家里还是老房子。
从她一月份回来至今，家里已经习惯了，不怎么念叨她城里工作了，毕竟房子也盖起来了，山也包下来了。
再说还有什么用？她从小有主意，亲妈都不怎么管，何况还是后爸。不过他们父女感情是很好的。
只是如今亲妈不说工作了，就开始念叨结婚这事。
不过，柳芽虽然看似好说话，但是没谁能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妈妈日常念叨过之后，也管不了。
吃了午饭，电话就响了，是送炭的人来了。
柳芽就起身去新房子那接。
妈妈也跟着念叨：“你说你，买那么多碳干啥？啥时候能用完？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家呀！”
柳芽只是听着，小心着老太太走着急了别摔了。
这已经是这几天她接的第四车碳了。
带挂车，一趟就是十六吨。
不过其实老太太不知道，还以为这是第二车。
“咱们这山里又冬天多冷？再说了这东西慢慢用就可以了。”柳芽依旧笑眯眯。
老太太劝不住，直叹气。
今年碳价格低，又是这个时候买，直接压到了六百四一吨。
也才四万多，说实话，比起她囤积的其他东西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柳芽的新房子是个三层小楼，确实带四合院。正房三层住人，东西南都是不住人放东西的。
这炭就直接堆放在了南房一个专门存放炭的地方。
如今这房子正在装修，也不图多好看，但是一定要坚固耐用，柳芽专门去市里找的最好的团队，不怕花钱，就怕不坚固。
这都是柳芽潜意识里的感觉，房子如果盖不好，以后可能会麻烦，所以这个房子造价不菲。
当然了，六十四吨炭，不可能全放里面的，只能放一部分，多余的就只能堆在房子后面，这里修了一个比较简易的小仓库，专门放炭。
弄的差不多，柳芽就开车去了县城。
小山村虽然村，但是距离县城倒是不远，开车十来分钟就去了。
县城里有她前几年买的一套120平的房子，也就是一时冲动买的，没怎么住过。
现在已经要堆满了，能囤积的米面，保质期长的油，各种腌肉熏肉都是真空的，都能放个一年多的。
盐，糖，酱油醋，还有各种调味料。
当然这些还没人知道，要是家里知道了，只怕是要炸锅。
柳芽并不能准确说出要发生什么事，只是感觉要出事，很大的事，直觉告诉她远离人多的地方，然后囤积粮食。
这种令人心荒的感觉从去年就有了，她没法不信，从小到大这种感觉救了她好几次。
今天她是开车去一些卖种子的地方买东西，各种蔬菜的种子，都是直接有多少都买多少的。
回到了村里这几个月，她已经花掉了一半的积蓄，不过还是不能停手。
如果需要囤积粮食才能度过，那钱到那时候还有什么用处？
这么想着，她又拐去了商场，小县城里没什么好商场，不过她还是买了十几件冬衣，这时候买的便宜也不好看，不过是给老人们准备的。
也全部塞在县城的房子里面，先不拿回去。
然后直接开车去了市区，市区也不远，就一个小时的路程。
挨个药店诊所去买东西，常规药看保质期长的囤积，这个没法买太多，因为保质期限制，过期了也不用了。
不过她买了很多纱布啊，绷带啊，还有很多外伤用的东西。
因为是分开买的，倒也没人注意到。
这时候就比较希望有个小说里的空间了，可惜……没有。
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妈妈正在念叨：“你三姨姥家的鸡崽子送来了，真会给我找事。”说是说，还是开锅吃饭。
三十只鸡崽子，如今也看不出公母，就一圈都在园子里的笼子里。
这时候天黑了，鸡没有夜视能力，所以安静如鸡。
柳芽讨好的给爸妈夹菜，心虚的想，何止是鸡，我还定了猪崽子和小牛犊子……
甚至还有两头驴。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缓缓再说，别把老人吓着，因为是重组的家庭，爸爸五十大几岁了，妈妈也五十多了。
当天夜里就出事了。
先是听见了两只狗的大叫声。
柳芽疼狗，所以两只就跟她一个屋子，不过是地上睡的，铺着凉席。
她就没听过这两只这么叫，当初小哼掉小坑里都没这么叫过。
忙一个激灵起来就感觉到了晃动，地震了。
二话不说就往外跑，她穿的睡裙，也不怕走光。
忙跑出来打开了爸妈他们的门：“爸妈快起来，地震了。”
二老吓得不轻，动作也还算灵便，柳芽赶紧一手一个搀扶出去往外走。
震感不算太强，但是房子还是晃动。
这毕竟是老房子了，万一有个塌了可怎么办？
站在了不怕被砸的地方的时候就听见村里传来人叫狗叫，还有哭声。
此时他们站在大门外的空地上，很快村里灯光都亮了。
隔壁邻居也跑出来了。
一时间很是喧闹，跑的着急，手机也没带不知道时间，反正是不早。
好一会震感消失，人也都吓坏了。
柳芽扶着两个老人坐在石头上，自己回去取东西。
先取几件衣服给他们披着，虽然是夏天，但是也怕着凉的。看看时间，半夜三点十分。
这会子，有村民拿着手电筒走动，说是有人家房子塌了，万幸没压住人。
家里老房子没事的话，柳芽就不担心新房子了。
【新书纯属过自己的瘾，有人喜欢我高兴，没人喜欢我也当满足自己了。这就是个乡土文。说不上啥风格，男主出来的迟一点。反正就是末世生存和种田养动物谈恋爱什么的。原型西北小山村。没啥技术含量，不接受写作指导。爱你们。】
第2章 将信将疑
他们这都不在地震带，还这么大影响，那震源中心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出了这事，谁也睡不着了，村民们一会都聚集在了村口说话。
过一会天快要亮了，夏天天亮的早。
周家庄有两家房子塌了，两家房子开裂也明显不能住了。
只能先住别人家，村里空房子多，这些年出去的人不少，大家只能打听哪家空房子能租。倒也不难解决。
早上回去打开电视，果然新闻里就是地震的消息。
是隔壁又隔壁的省，震级八点零，柳芽皱眉看着消息，电视消息就很严重了。
再看网络，简直吓人。
一个市已经是重灾区了，死伤不计其数，现在正在救灾。
柳芽打开某宝，果然已经开通了紧急捐助渠道，她赶紧捐了几万。
幸亏她之前买了医药用品，这些外伤的东西现在肯定紧俏了，还是要去一趟的，能买多少就买回来。
算计着这些，她一直皱眉。
爸妈正看新闻，没多久门口就有电话来，叔叔他们互相问询起来。
叔叔一家在县城住，昨晚地震没事，他们有点担心。
柳芽只说了几句话就直接开车去买东西了，有种说不出的急迫感。
直接开车去省城，走高速的话也就是两个小时，快一点还不要这么久。
一路上看很多地方房子都有倒塌的，万幸路是没事的。
柳芽今天要买的东西主要是就是外伤用品，还有口罩和各种手套还有酒精棉花。甚至尽可能多的买葡萄糖或者生理盐水。
说起这个，她又想起了葡萄糖粉，回头网上下单一批。
还是买了不少的，虽然这东西肯定会紧俏，但是没这么快，柳芽下手太快了，虽然有些东西涨价了，但是还是能买到的。
等回去的时候又是天黑，这一天柳芽打了很多电话，联系以前的朋友们，委婉的说叫他们多囤积些食物和水，没说清楚，但是能说的都说了。
回到了村里的时候，吃晚饭时候柳芽就想了很多。
她不能只顾自己，就不说自私与否吧，以后世道要是真的乱了，只有他们一家子过的好，那不是找死？
于是晚上院子里，她就说了一些。
“爸，我之前一直没说，我回来之前，朋友告诉我一些事。他们家是中科院有人的，说是这几年可能气候不对，比较极端。很可能会有大灾难，具体的不能说，但是叫我多准备东西。我本来也将信将疑来着，可这地震……而且你们觉得不，今年的天气是不是很奇怪？热的异常。往年咱们这哪有这么热？”
人就这样，你不提起，别人也就没在意的，你一说，人一琢磨，还真是。
“意思是这消息靠谱？”妈妈急道。
“看着样子应该是靠谱，我意思是，咱们家的话，今年收粮食就先不要卖了，反正就是一年的东西。我也囤积了些东西，过年就能住新房子。咱们是不愁的。可村里不少人呢。这事是不是提一提？万一有个什么，到时候只有咱们一家过好日子？那也不好。”
“可这事说的也麻烦，人家不信是一回事，万一信了你的，准备了，又没事，不是怪你？”妈妈想的深，村里人哪有那么讲道理的。
“嗯，道理是这个道理，咱们提一提。”爸爸喝了一口水：“说清楚，消息不准确，信了就预备，不信拉倒。”
“回头我给你叔叔和姑妈家打电话，都预备着点。”爸爸说着就起身去拿电话了。
老爸平时话少，但是很疼柳芽的。何况都这年纪了，两口子就这么一个宝贝，虽然对于爸爸来说这不是亲生的，可没啥区别，六七岁就来了家里，一直养到二十多，跟亲的有啥区别？何况这些年，柳芽孝顺他也是真心的。
柳芽打开了手机，微信上那个头像没变化，可那人在哪里呢？
一年了……
叹口气，发了一条消息收起手机。
第二天，爸爸就上街跟人唠嗑去了，闲话家常的将柳芽的话说了。他平时说话就不多，一般说的都是真话。所以不少人愿意听一下。
此时说这些，还别说，村里人还兴趣不小，很快就有人拉着柳芽问。
柳芽早就想好了说辞，被人拉住就解释：“确实是我同学家里人说的，人家爷爷爸爸都在中科院，消息是这样来的。不过到底能发生什么。那就算是老天爷也说不好。我是琢磨有备无患嘛，就预备了一些。万一没事，也不耽误。趁着天气暖和，房子该修一修就修一修，再准备点烧的，我们家今年粮食就不卖了。”
“你爸爸他们这么说的？”那婶子还怀疑，怕她不能做家里的主。。
“是呢，我爸妈都同意，反正就算是今年不卖，也损失不了多少。可万一有什么，那就是救命的东西了。婶子你也别都听我的，我还年轻，万一说的不对呢？”柳芽态度好极了。
婶子笑呵呵的夸，说你是念书出去的，自然有你的道理。
柳芽虽然没有改姓，但是来了这村里多年，周家庄都姓周，就这么一个姓柳的。
不过，虽然姓柳，但是来了起，那会子还在世的爷爷奶奶倒是也没嫌弃她这个外姓人，养大了她还给她一直念书。
后来爷爷奶奶都过世了，她依旧是家里宝贝疙瘩。
又因为出息，所以亲戚里也少有拿她不姓周说事的。
当然了，她本家柳家亲戚不做人也是一方面。
柳芽自己亲生的爸爸是早就死了，所以她大了以后也就没去改姓，就一直这么下去了。
所以周家人自己家宝贝柳芽，那村里人就不会说太多。至少明面上就什么都不敢说。
顶多背后说几句，可毕竟柳芽是个姑娘家的，还能干，有钱，又是正经读书出去的。
不好听的话就怎么也不会叫她听见。
现在她说的这么信誓旦旦的，就有人信。
别的就算了，修房子这事当然要好好弄一下了。
再就是买盐，村里人一有事就买盐。
原本基本不怎么信这件事的人，等半月后，就开始将信将疑了。
第3章 初现端倪
因为海啸了。
当然了，他们这里是个西北小村子，离着海远着呢，多少人一辈子没见过海，甚至也不懂海跟河有啥区别。
但是因为海啸，好几座城市都被淹没，又是死伤无数，地震的救灾本来就还没结束，海啸造成的大灾难就又一次雪上加霜这是还是村里人能了解的。
更诡异的是，从地震至今，一场雨都没下过，不光是他们这里，而是全国绝大多数地方。
这时候，不光是人心惶惶，如今毕竟不是闭塞的过去，新闻啥的村里人都是看的。
直到村里来了收粮食的，并且他们出价还不低。
可是今年的粮食还要俩月才能下来，这人收的是去年留下的。
村里人买年卖粮食也不会全卖掉，也会留一下，也有多余的。
这些人就是来收这些多余的。
并且价钱还是不错的。
很多人家心动起来。
不过多数人家也感觉不对了。就不肯卖。
柳芽不管这些，她带着两只狗上了山。她承包南山五十年，主要是种树。这山上原本就有不少松树柏树，今年又种了苹果和梨子。
下面还有一片沙棘和柠条。
虽然是承包了，可山里的树不到年龄也是不能随便砍伐的，不过山里的东西可以用啊。
比如枯死的树就可以烧，还有松子啊，蘑菇啊。
她原本报备的是养殖和种植，可事实上要是山上养鸡鸭也不好管。
现在情况又不好，更不能养。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果真是要末世了，占据一个山头，总是多一些资源的。
今年太干旱，蘑菇就没得想了。
柳芽上来也只是看看，两只狗跑累了，柳芽给他们挨个喂水。
这两只狗是纯种的德国黑背，现在还是半大的狗，以后长大的会很大。
也好养，她养着就是看家护院的。
以后新房子给他们留个东或者西的房间，有两只狗警戒，能安全不少。
柳芽坐着看山里，突发奇想，不如买几窝兔子丢进来吧。兔子这东西繁殖能力很强，叫他们跟山里的野兔子结合去，要是活了，那以后兔子就会很多。
万一真末世了，兔肉也不错啊。
想到就做，很快就联系了之前县城里看好的那家养殖场，他们家有毛驴，她电话打过去，果然那边说是有兔子的，按照她的要求，弄了三十只母的，三十只公的。
到时候跟毛驴一起送来。
最后一件事，就是新房子那边的暖棚，天气极端的话，以后只怕蔬菜不好弄，柳芽就坐在山上打电话。
算了算自己手里的钱，六个暖棚，再把山下人能轻易上来的地方围上高压栅栏，也就差不离花完了。
柳芽忙这两件事的时候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已经到了农历的八月份，要秋收了，可惜今年从五月开始就不下雨，显然是粮食歉收的一年。
地里活柳芽不会干，也不勉强自己，倒是可以雇人。
她正忙着山下围栏的事。
有人问起就说山上养了兔子的，怕兔子跑了，别人心里有数，也就不多说了。
顶多背地里说几声，不过柳芽承包了山，就有资格这么做。
她叫人做的暖棚是最坚固的材料，能顶得住大风大冰雹的那种玻璃。
六个下来就是几十万。
院子里一边两个，都很大。
东房墙外两个挨着的，从东房开个门就可以直接进去，从外面也可以进，不过那个门也可以锁死。
而这时候爸妈对送来的两头小毛驴已经没话说了。
猪仔最后是四只。
老两口认命的安排怎么喂。
他们这里养鸭子的很少，所以柳芽弄回来两只鹅崽子，养在暖棚里。
这东西战斗力不比小土狗差的。
而随着一趟又一趟来收粮食的，价格甚至比往年贵一倍，村里人终于正式开始紧张起来了。
便宜谁都想要占，可这样是不合理的话，村里人也不是傻子。
村里一些老人们聚集在一起，商议今年的粮食真的不能卖了。
今年本来就收成不好，要是再卖了明年还不知道怎么样。
而很多人已经去县城买白面囤积起来。
而此时，面不仅涨价了，还限购了。
于是各家各户叫在外的孩子们想办法往回买。
也是这时候，柳芽才直接去县城了雇车将房子里囤积的东西全部都拉回来。
也没叫很多人看见，就送进了新房子，万幸新房子在村子边缘，还隔着一道石头沟子，远远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这时候村里人再去囤积炭的时候，已经涨价到了一顿两千块。
要知道往年最贵的时候也就八百多。
有人犹豫，可更多的人还是买了。
谁知道再下去要多贵？
柳芽的新房子装修已经结束了。不过暂时还不好住人，开着窗户通风，再有一个月怎么也差不离了。
她用的是环保型的材料，本来就没什么味道。
而八月才过半，中秋还差两天呢，天气就开始降温了。
头一天晚上还热的不行，第二天一早是冷醒的。
柳芽拉好被子拿起手机看，果然有很多人说降温了。
极北的地方气温甚至接近零下了，这简直是吓人。
要知道就算是极北的地方，供暖也要十月以后。
这是提前了一个多月。
照这个情况，柳芽担心买的炭不够用。
于是赶紧联系卖炭的人，再买几车。
一边起床一边琢磨还有什么可以买的，虽然没啥钱了，但是还能买点。
动物们的口粮什么的，都要预备好。
村里开始抢收，地理粮食要是不敢进收，怕上冻了。
也顾不上诡异的天气了，赶紧收才是要紧。
柳芽则是接受了村里一家不要了的两个蜂箱，不过她不白要，还是给了钱。
这个也放在暖棚了，到时候种菜了也不耽误。
柳芽家地里东西收回来多数就放在新房子这边了，二老一开始是不准备搬进来的，但是如今气候诡异，也就不坚持了。
要是世道乱了，他们哪里能放心柳芽一个姑娘自己住？
万一再地震呢？这新房子可是防震的。
如今天气降温，柳芽直接做主雇了村里几个人，直接帮老两口搬家。
第4章 铁棍山药炖排骨
新房子三层，一层就是给两个老人预备的，老人喜欢接地气。
柳芽住二楼。三楼暂时放东西，这边还有地下室，也是储存东西用，西北的地下室很干燥，不会潮湿。
柳芽索性叫村里会做活的将她盖房子留下的各种转头什么的建了个四四方方带顶子的棚子，说的是养牲口的。
不过最后全放了炭。
九月的时候，不生火过不去了。
柳芽就正式开始烧起锅炉，三楼不住人先不开，光是两层的话，倒也烧的暖呼呼的。
一楼最东面的房间采光好，自然是老两口住。她就住楼上这一间。
哼哈两个住最西边小房间里，也算生活过的好的狗子了。
毕竟养大了也是家里的劳力，不能不心疼。
搬家后按理说该摆宴，不过家里东西太多了，柳芽的意思是就不大宴了，要是实在想，就请人进城吃一顿？
爸爸摆手：“如今谁家也没时间，收地的，买东西的，算了。”
“好吧，对了，爸你之前是不是说韩家梁子那边有人要卖羊？”
“啊，你韩四叔家。”周爸爸点头。
“还买羊？你是不怕累死我们两个？”老妈激动起来。
“也不是不能买，世道要是不好了，买几只也好。”周爸爸叹气：“只是我担心一样，咱们家如今就很打眼了。丫头是个丫头，这要是有人起了歹心，咱俩老了没啥，丫头出事了怎么办？”
老妈马芬也叹气：“那你说这丫头听我的？”
“爸妈，如果日子不好过，咱们不能只是凑合过吧？如果担心的话也不用，我学过跆拳道啊。再说了，房子我是找的专业团队，用的都是好材料，这房子很安全。不是养了两个狗。那不能因为担心这个就不过日子吧？”
“你这丫头。”马芬只能叹气。
“你说这世道真要乱啊？”马芬问自家男人。
“不好说，之前地震那事就还没完，这一下海啸，淹了的那可都是大城市，最富裕的那几个。你看看这个月，村里来了几个收粮食的？如今玉米啥价钱了？你半辈子见过这价钱？”
马芬摇头，确实，如今已经是以前的十来倍了，可越是这样，越是没有人会卖了。
“那可咋办呢！”马芬愁死了。
“好了，我做饭去，妈你躺着吧。腰疼别起来了。”柳芽起身。
马芬昨天搬东西闪了腰，不严重，不过还是躺着。
马芬没坚持，摆手同意了。
周志高也起身：“我去烧火，咱们那火丫头不会。”
两口子是喜欢火炕，所以一楼自然是有火炕的，连着大灶火。
父女俩忙起来，柳芽去南房里直接剁了几根排骨，取了两根山药两个胡萝卜。
直接电饭锅闷上米饭。
其实西北人不爱吃米饭的，不过如今全国各地都没特别说哪里不吃什么。所以家里有时候也吃。
柳芽先烧水，把排骨焯水，这是新鲜排骨，前天人家杀的猪。这几天天太冷放南房里都要冻上了。
戴上塑料手套给山药削皮，切块。
胡萝卜洗干净切块。
再切葱姜蒜辣椒，焯水之后的排骨控水，大锅洗过加油，油开了先丢花椒八角，然后姜片，略炒一下。
然后辣椒大葱大蒜跟排骨一起下。
先炒到金黄，再加生抽老抽。盐巴。
加一点点糖，料酒，然后把胡萝卜丢进去炒一下再倒水。
最后加山药，不然山药淀粉多，容易糊锅。
“爸，小火就行了。”柳芽盖上锅。
周志高点头，用灶火周围的灰盖一下，火就小一点了。
盖上锅慢慢煮，柳芽又洗了两个西红柿两根黄瓜。
这西红柿今儿黄瓜是老房子那边种的，赶着上冻都摘了，还有的西红柿都没红呢。
也是今年夏天她跟老妈做了几百瓶西红柿酱，不然明年还不知道怎么样。
虽然买了西红柿种子，但是能不能长出来还不知道呢。
柳芽拿出电锅，做了个简单的西红柿蛋汤。
又做了个黄瓜拌海蜇，这海蜇是她网上买的，也是囤了不少。
最后又在电锅里给她爸炸了一碟子花生米。
她做花生米很会，不变色就起锅，这样出来赶紧撒盐，再用烈酒呛一口。
一拌那点余温正好叫花生米有了焦香味，多一分就糊了，少一分就不脆。
周志高最爱吃她做这个。
老头已经笑了。
对着隔着窗户的马芬道：“丫头花生米做的就是好。”
“你是想喝酒了吧？”马芬哼了一下。
“就喝吧，少喝就行，我爸不抽烟不赌博的，喝酒也没喝多过，这算什么？”柳芽笑道。
“丫头做饭就是好吃，老爷子当年也喜欢。”周志高自己起身拿了酒笑道。
“她爷爷做的羊肉好吃，可惜也吃不着了。哎。”马芬也起身去洗了手。
“回头自己做，还有啥吃不着的。”周志高笑了笑。
“排骨还得一会，来，丫头，跟爸喝两口吧。”
柳芽叹气，只好陪酒，不过她不喜欢白酒，还是摸出了一瓶雪碧。
周志高也只是笑，不说她。
“丫头，那，这是咱家存款。”周志高从炕上垫子下面摸出了存折。
“哎？”马芬要抢，被周志高拦住：“你抢了干啥？”
“你这是要干啥？这段时间这丫头自己都要败活得差不多了，你跟着败活？不过了？”马芬急了。
“你先坐着听着，急什么？”周志高摇头：“你看看如今这物价，钱还有啥用啊？”
“怎么就没用啊！”
“妈，昨儿周三爷爷家拉了两吨炭你猜花了多少钱？”
昨儿他们搬家来着，自然不知道。
“多少？”马芬心提起来了。
“六千。妈，翻了十倍了。”柳芽叹气。
“天爷，这是不让人活了。”马芬都吓呆了。
“我倒是无意花你们的钱，可是这钱放着真没用了。”
“什么话，一家子说这个。这钱一大半都是你这几年给我们的。你争气。”周志高放下存折：“都花了吧，能买啥赶紧的。”
“老周！”马芬还是急。
“你听我的，就算是以后日子好过了，闺女再回城里，还赚不回来？”
第5章 打井
“赚钱那么容易吗？”马芬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妈，那你就看着这钱成废纸？妈，过段时间，可能都取不出来了。”柳芽道。
“不会吧？”马芬不信。
“好了妈，你不是总说我是丫头不需要存钱嘛，就当咱们家没钱好了。”柳芽打趣。
“死丫头，那你倒是找个对象？多少年了！啊？”
“好了好了，排骨好了，吃饭吃饭。”柳芽赶紧起身去开锅。
周志高笑：“急什么，世道要是不好了，你放心闺女嫁出去吗？在眼前，咱们还能照顾，要是嫁出去，万一有点啥事，你都不知道！我大爷家孙女那事你知道吧？”
马芬叹气。当然知道了。
大爷家孙女小时候也是宠着长大的，出嫁了找了个糟心婆家，快生了不给送医院，非要家里接生。
结果出事了，一尸两命。
那家人也是坏，下葬了才跟娘家说。
可怜爹妈哭断了肠子也没用了。
想到这个，她哪里不怕？
一辈子就生了这么一个孩子，好容易在周家这小二十年过的好，可舍不得她受罪了。
“算了，我是不懂，由着你们父女俩。反正要是啥都没了，咱们一起要饭去。”马芬道。
“这不还有房子，还有地，好了妈，吃饭吧。”
热乎乎的排骨出锅，排骨鲜香，山药粉糯，胡萝卜也很入味。
撒上一点香葱末，看着都好吃。
马芬一边说你做得多了，一边摸出手机拍照。
西红柿蛋汤，一人一碗，周志高不爱喝汤，不过闺女给盛了就喝。
黄瓜拌海蜇皮，黄光脆口，海蜇也劲道，加一点芥末，陈醋，蒜蓉，小米辣末，香油，简直开胃神器。
周志高虽然更喜欢馒头，可米饭也硬是吃了三碗。
这可是是实实在在三大碗。
排骨都吃完了，周志高最爱吃肉了。
娘俩排骨没怎么吃，山药和胡萝卜联手那是一块都没剩下。
吃饱喝足，周志高笑了：“嘿，挺好，咱们一家子分工明确不浪费。”
他可不爱胡萝卜什么的。
柳芽摸摸肚子：“完蛋，吃多了，我歇会再洗碗。”
“行了，你爸给你钱就赶紧去花了吧，我洗。既然炭都那样了，咱还拉吗？”马芬蹙眉。
“爸，我之前盖房子的时候就叫人看过了，咱们是不是需要挖井？还不能太浅。”柳芽道。
“你还别说，这事我琢磨了，如今虽说是自来水方便，可要是出了事，未必还能用。挖井也是可以。老房子倒是有，可这天气……冬天要是不好出去，就不方便了。”周志高认真起来：“这样吧，我去村里找人。要挖赶快，过几天要是上冻了，那可没戏了。”
“那行，爸你去吧，我去取钱。说不定要去市里。咱们赶紧，拉炭的事妈你联系吧。外头炭棚子堆满老房子里也堆一点。”
说着就起身。
“哎？老房子堆了叫人拿了怎么办？”马芬道。
“妈你听我的，老房子里的咱们肯定不能到，你听我的。”说着，柳芽就上楼换衣服去了。
等她风风火火拿着存折走了，周志高才解释：“你就不如闺女通透，做人不吃亏不能行。去打电话吧，好好谈谈价，别可惜钱了，我去找人打井。”
马芬茫然的看着空了的屋子，啥意思啊？就到了这一步了？
一边摇头喂狗，其实柳芽已经给喂了不少肉骨头了。
周志高溜溜达达就去了韩家梁子。
村长韩炳利平时就是住这里的，大队却在周家庄。
说是三个自然村，其实里的也近，只是需要上个梁子下个沟子，说白了就是自然现象导致三个村子分开。
最原来是一个的。
三个小村子加一起也没人家下面大村子半个人多。
统共也就七百口人，一百几十户。谁家不认识谁家。
“志高来了，吃了没，吃点，快给志高拿个碗。”村长招呼着。
“呀志高坐，给你拿碗，没啥好的别嫌弃。”村长老婆也热情。
“吃了吃了，你们吃着，边吃边说。”周志高笑呵呵的。
“那行，喝水。”村长老婆利索的倒水给他。
周志高坐在炕沿边儿笑呵呵：“是这么个事，咱们村儿不是属老大叔会打井这事嘛。我就问问这个。”
韩老大就是村长爹，大名就叫韩老大，那年头生的多。能从老大拍到老九去。
“哦，打井，如今都用自来水，打井干啥？浇地？那费工夫了吧？你家也不差这点钱。辛苦啥。”老头子一边吃饭一边道。
“不是，叔，我是想给新房子打井。你看啊叔，今年这个夏天这天气就不对，热的异常。这才九月里，就要上冻了。你说这到了寒冬腊月里，我怕是水管子也不能用。”
韩老大一愣：“你这说，倒是可能。我还说你们家县里不是有楼嘛，到时候住进去，要你这么说的话，怕是冬天楼里才不好过哈？”
“可不是，咱们这里冻了水管子还有法子，楼里冻了怕是没法子。再说你看如今这天灾多的，丫头说我不能全信，可咱们地里伺候了一辈子了，啥时候见过这老天爷？说实话咱小时候没饭吃那会，也不是这光景啊。”周志高叹气。
“志高说的对着呢。”村长也叹气：“你还不知道，齐家庄上回地震就死了十几口子。养大牲口那家，前年不是说老大在海市赚了大钱，接了一家子全去了么。全死了。”
“天爷！”村长老婆吓一跳：“全死了？”
“嗯，全死了，他家小孙子今年才三四岁吧，也没了。说是住的楼塌了，整个没跑出来。这是前几天儿人家那边统计人口时候说的。至今尸首还没出来呢。”村长叹气。
说了这个，也没心情吃了。
村长老婆一边收一边感叹。
周志高喝了一杯水，自己又去倒了一杯：“哎，前儿那个收粮的，给了一斤玉米十七块钱，你说说，往年咱们连一块七都没卖过。你说这世道……”
“说起这个，幸亏是你家丫头提醒的好，咱们这边都没卖。”村长道。
第6章 冰雹
“哎，世道不好，打井行，啥时候动工？这几天抢收粮食也差不多了，人手是够。”韩老大也放下饭碗。
“要是能行，咱们明儿就开始吧，我怕上冻了可就不好说了。”周志高道。
“成，明儿就打，既然你这么说了，叔家里也得打。就算日后没大用呢，井水浇地也好。就浇园子去算了。”韩老大道。
“哎，那工钱的话，我给叔您翻倍。您别嫌弃，眼下这钱可真不是个钱了。”周志高道。
“嫌弃啥，不给我也给你打，就这，我晚上找找人，明儿去你家新房子。”韩老大道。
柳芽这头，去市里的路上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
“芽，你们那怎么样了？”朋友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还好吧，就是物价飞涨。你呢？”柳芽开着蓝牙。
“军管了，想不到吧？我们这全乱了。现在就连供电供水都是限时的了。过几天你要是联系不到我也正常。我打电话就是跟你说，我听你的囤积了不少东西，不然真是出都出不去。你那要是情况还好就多准备东西吧。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我知道。”柳芽也不知说什么好。
“那谁还没联系你吗？”朋友忽然问。
“没有。”柳芽有点艰涩。
“你别难受，他家里肯定是出事了，你也知道，他家复杂的很。等他解决了会找你的，要是不找你，你就找人结婚。我不信他不后悔。”朋友咬牙。
“知道，眼下哪里顾得上这个。你知道么，我们这煤炭现在三千多一吨了。”
“卧槽！”朋友惊呆了：“不过也差不多吧，我昨天听隔壁的说超市都没货了。”
柳芽跟朋友聊了一会，各自发散脑洞倒是又想到一些东西需要买的。
到了市里，银行人确实不少，她这存折还只能柜台取。
排队就拍了一小时，都快下班了，才在柜台取了钱。
也不能多取，只能取十万。
也幸亏这存折当初周志高就怕取大额度麻烦，所以一开始就是柳芽的身份证办的。
不然她十万都拿不出来。
不过如今虽然不能全取出来，但是能转账。
把卡里还有的四十多万全部转进了她自己的卡里。
这样就可以买东西了。
直奔商场什么的，该买的都买了。
算计了一下，直奔五金店，买了两把刀。
老板听她说防身，直接从后头取出来两把大砍刀，一看就是混混街头用的那种，霸气。
“闺女，要不，买走！”老板爽快的不行。
“行，多少钱？”柳芽也乐了。
“看你实在人，如今世道不好了，不坑你，以前这样的也就五六百，如今我收你一千二，还送你两把好菜刀咋样？”
“行，你给我包好，我装车上去。”柳芽笑得不行。
“爽快人！”老板竖起大拇指，一边去找厚纸板包起来。
这东西是管制刀具，轻易不敢卖的。
回去的时候，又拉了一车东西，不过这越野还是很能装的。
晚上，柳芽跟那个卖炭的发微信。
‘叔要是能给我弄点汽油和柴油来，价格好说。’
‘呀，闺女你这是要干啥？那玩意儿可不好弄。管制的紧。’
‘我不干啥，只是以后出去怕是加油也不好弄，我这车又吃油。靠自己是没办法的。’
‘柴油好说，汽油确实麻烦，不过你要非得想要，我也有路子，只是这价钱上肯定便宜不了。’
‘叔你说说，我看我买得起不。’
‘这样，你车好，不好的汽油也不行。95号的。15一升，柴油便宜，七八块就行。你想要多少？如今管的死，多了也不好弄。’
‘20个油桶怎么样？’
柳芽的宝马x5不是新车了，开了两年，不过吃油是真吃。
‘20个？我得问问。’
显然要的多了，对方也难搞，汽油这东西毕竟不是别的。
四千升的油说实话，平时或许好说，如今可真是不敢说。
最后那人回复‘没有那么多，十七桶就最多了，柴油也只能有七筒。’
“好，那你到时候跟炭一起拿来，我给你钱，放心。”
‘那我倒是放心，这样吧，你买这么多，我送点东西给你，看你家养的东西不少，我兄弟家养牛场不干了，如今大小都处理，给你送三头要不要？’
柳芽简直了：“还有这好事？”
“嘿嘿，你别骂我就行。”
到了第四天，打井的事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这井已经见着渗水了，不过还要继续打。
送炭的车来了，四个车。
其中一个胖大叔笑呵呵下来。柳芽就迎上去。
中间后头几个人从车上拉下来一个巨大的木头笼子。
看见笼子那一瞬间，柳芽扭曲了。
“叔，不带你这么送人东西的！”
“嘿嘿，你看，你养大了不就你能行？这我给你选的，是小，刚断奶。可健康活泼着呢。哎，如今牲口不好卖。养不起了。说实话，我兄弟家连精饲料都喂不起。你要不要，这不就要杀了吃肉？”
柳芽看着笼子里那三头奶牛……
三头无辜的看着她。
这还没狗子大，这啥时候能喝上牛奶。
马芬也是半天没说话。
就昨天，他们家已经买回来了八只羊……
该说啥，人家白给的。
赶紧先把汽油柴油搬去西房去，这里连着墙外的暖棚子呢，以后天气不好车就停外面暖棚里了。
也算方便吧。
外头炭棚子已经满了，柳芽直接指挥车往旧房子开，直接堆在院子里。
结了帐，柳芽手里已经没啥钱了。
也是巧，柳芽家新房子的井刚挖好的第三天就开始下雨。
一早起就电闪雷鸣的。
柳芽站在窗户前皱眉：“这雨怕是不小。”
“这时候下雷雨，哎。”马芬摇头。
等了不过十几分钟，就开始下，可真下来的哪里是雨。
居然是龙眼大的冰雹，冰雹打在院子里头暖棚顶子上，砰砰得响。
人还没来得及惊讶呢，拳头大的冰雹就下来了。
这时候天地一片昏暗，就连院子里都看不清。
幸亏家里人都在屋子里。
透过玻璃，柳芽看到了一大坨冰雹碎裂在台阶上。
第7章 降温
而随着冰雹落下，屋子里已经感觉到了寒意。
降温实在是明显，柳芽去外面屋子看了一眼，就发现温度计显示气温已经到了零下七度。
这还是室内的温度呢，外面还不知如何。
“我去烧上锅炉吧，这大白天都这样，晚上不知道怎么样呢。”柳芽道。
“这也不算太冷，省着点吧。”马芬皱眉：“你多穿点。”
“妈，你给谁省呢？买那么多炭是叫你看着呢？”柳芽跺脚。
“我去，你哪会。”周志高推她：“上炕去，暖和。”
不光人冷，狗狗大概也感觉冷了，两只一起进来了。
柳芽挨个摸摸头，给找了一包肉干喂。
“这冰雹大的，但愿没人被砸着。”
马芬看着外头也是叹气：“这也太吓人了，我没见过这么大的冰雹。”
谁见过呀，刚碎裂在台阶上那个，怕不是有脸盆大？那砸脑袋上，当场就就是一碗豆腐脑。
之前就把锅炉需要的东西预备好了，很快就烧起来。虽然温度起来的慢，但是也暖和起来了。
以前住老房子的时候，没有暖气，烧的是火炉子，说实话那个也暖和，只是排烟什么的，新房子不方便。
正经说，那玩意还省炭呢。
不过柳芽早就预备好了，房子挨着灶台那边后墙上是留个口子的，暖气实在不够暖的时候，加个炉子完全可以。
不过那口子是活口，如今他们也不知道，就先不说吧。
冰雹大一阵小一阵，下了足足一小时。
一小时后，地上真是不少冰疙瘩。
不过这么大的冰雹倒是没把暖棚上的玻璃砸坏，不愧是花了大价钱的。
冰雹停了不久，天气竟也晴了只是吹起了北风。
刚缓口气，就听见有人敲门。
这大门厚重，其实要是敲得声音不大完全是听不到的。可见外头的人是用了力气砸门的。
柳芽和周志高对视一眼起身一起出去。
才从门洞瞧见是村里周忠。
“忠哥啥事啊？”周志高开门。
“哎呀志高，快救救我家虎子，你家丫头呢？赶紧开车送送我们虎子吧，多少油钱大爷出。”周忠拉住了柳芽。
“别急别急是怎么了？我这就去开车。”柳芽忙道。
“砸着了，我的天爷，我说别出去不停啊，非说没事没事。”周忠眼圈红红的。
“伤着哪里了？别急，我这就去披上衣服跟你们去，别怕。”周志高忙道。
周忠也说不清楚，就只说回去胎人来。
两家不远，等柳芽开车出来，周虎已经被抬出来了。
盖着一床被子，头上血糊糊的。
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了，救人要紧，赶紧把人弄车里，也不许人多跟着。周虎的妈哭的站不住。
索性就周忠跟着。
“爸你别去了，我去就行，万一有啥事我就住城里。你再在家陪着我妈，她一个我不放心。”柳芽道。
“胡说，有啥不放心的，关门闭户就行。你别耽误了，你一个人去我能放心？”周志高皱眉。
柳芽叹气只好不说了。
周志高还带了铁锹，果然没多久就用上了。
路上那大的冰疙瘩还在，不弄开没法走。
原本只用十几分钟就等到的县城硬是花了半小时，还是一点不耽误呢。
去了县医院，见是重伤也先推去手术。
“忠大爷别担心，肯定没事，我刚看了只是昏迷。”柳芽道。
“哎哎，好孩子，没有你可咋办，今天村那几个有车的都不在。”周忠一身虚汗坐在那。
“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干啥。”周志高也是松口气。
“以后叫门听不到就打电话吗，那门厚，有时候真是听不到。”
“嗨，打了，没信号。”周忠叹气。
周志高掏出手机：“哎？就一格？”
柳芽也拿出手机，也是一格甚至还不稳。
如果县城里都这样，那他们村里……
柳芽心里的感觉越来越不好。
而与此同时，医院也渐渐人多起来，陆续送来的哭叫的都是被砸伤的。
毕竟不是谁家都跟柳芽家一样房子结实的，甚至有砸塌了屋子的。
还有如周虎这样抢救东西被砸到的。
周志高找了几圈找到个信号稍微好点的地方给弟弟打电话，可惜那边也是打不进去。
就这种信号下，柳芽收到了一条推送。
说的是地球另一边，几个小时前的一场火山爆发。
而这一场冰雹也并不只是他们这里，而是全国性的。
而火山爆发的那个国家，已经被火海淹没，彻底不存在了。
卫星损坏，不能及时传导图像，如今无法统计数据。
政府强调未来几个月或许会进入气温持续走低的时候，希望广大人民群众注意防寒保暖，多囤积食物与水，尽量不出门。
共克时艰，共同度过。
柳芽看着那个国内最权威新闻网站的提醒，整个人都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电话都打不进去，你叔你姑都打不通。”周志高皱眉。
“那这样，我跟你去我叔家看看，周虎还手术呢，叫忠大爷守着，一会我们来看看是接还是怎么样。我姑的话，回去的时候走另一条路去看看。”柳芽道。
“行。”周志高收起手机。
“忠哥，那你现在留这？钱带没带？”周志高问。
“带了，你们去，我就等着。”周忠道。
柳芽就与周志高出了医院。他们出，好多人进。
幸亏是来的早，晚了怕是手术也排不上队。
周志强家在县城另一头，开车也得十来分钟。
到了之后敲开门，见了他俩，周志强也意外：“哥你们咋来了，家里没事吧？”
“没，忠哥他儿子叫冰雹砸了，这不送进医院了，给你们打电话也不通，我们就来看看。”
“哦，没信号，我一上午就打通一个还没说上话就断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周志强叹气。
他当年是周爷爷给花了钱找个钢厂的工作，算是个铁饭碗，收入也是很好的。
这些时候天气也反常，一早冰雹，就没去上班。
“哥来了，柳芽也来了，来进来，吃了没？我正揭锅。”婶子出来笑道。
“没呢，正好吃你几口。”周志高笑道。
第8章 亲戚
“来，吃。”婶子笑呵呵的。
他家一对儿女，女儿在外头读书这还没回。儿子此时才起来，一脸的睡眼惺忪，笑了笑问了个好就去洗脸了。
真心算是没心没肺了。
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周志强也是直叹气：“我之前买了些粮食，还好琴子跟盐业公司熟悉，盐弄了不少，你说这东西都敢乱涨价，如今都不管了。”
“管不过来。”柳芽点开手机，把之前那个截图的新闻给他看。
这太可怕了，周志强也是读过书的人，看的半晌没说话。
“这世道是真要乱啊。”
堂哥周宁忽然道：“末世吧？”
“差不多了。”柳芽笑了笑。
“啥末世？”周志高问。
“没，就是说日子不好过，哎。”柳芽道。
“你们一会回去的时候拿几袋盐，我叫人拿回来五十袋。”王琴笑道。
她说的可不是小袋子，而是那种一袋子五十斤的袋子。
吃了饭，盐装了车，柳芽他们也不耽误，主要是电话现在不好联系人，就怕医院里有什么事。
既然是送人来，就要关照。
村里人就是这样的。
于是告别了叔叔家赶紧又去医院。周虎醒了，人没事，就是失血过多需要修养。
医院现在已经人满了，医生的意思是，最好是观察一天的回去，可眼下比这个严重的还多，实在是没地方安顿。要么就走廊凑合一夜看看怎么样，要么就回去养着明天看情况，各有利弊。
“医生说平时也就算了，主要是这温度太低，怕夜里冻着。”周忠也是没注意了。
“回吧，我觉得没事，这不是开了药么，也能回去打点滴，村里有人会。”周虎虚弱道。
“回去万一你有事呢？”周忠不敢。
“可这睡一晚上我不冻死？”周虎看着走廊。
“哎，那回吧。我再去问问医生，开药开够。如今这样咱们也不好跑几次。”周忠说着尤其找医生了。
半小时后，一行人出院回家。
依旧有人陆续往医院走，一个个都是一身血。
还有明显断了胳膊和腿的都算是轻伤了。多半是被砸了头，生死不知的。
开车回村的时候天快黑了。
马芬在门口看了几次了，总算等着人，心才放回肚子里。
柳芽父女俩先送周忠父子回去，周忠是再三的感谢。
周忠老婆也是哭着感谢，柳芽赶紧拉着自家爹回去，太热情了受不了。
回到家，父女俩都是累的不行，身心俱疲。
“没出事吧？咋这德行了？”马芬一边揭锅摆饭一边问。
柳芽摇摇头，周志高简单说了说今日的事。
马芬也是吓着了：“这可真是……可咋办？”
“能咋办，老天爷没收咱，就是还有活路。听政府的吧。”周志高道。
柳芽给周志高拿了一个馒头：“爸明天我跟你去我姑家看看，顺便去县城看看还能买点啥。就这么下去，估计过段时间就啥也买不到了。”
“行。那今天早点睡。”周志高道。
马芬食不知味，这日子过的。
晚上，柳芽把牛羊猪鸡鹅都安排好，主要是怕冻死，所以把门都关上，零下二十多度还行，都不会有事，再低就要管了。
眼下还好。
又给两只狗加了垫子。
她囤货的时候厚被子也没少存，都在三楼呢。
都检查过了，才安心睡觉去，信号依旧是时有时无的。
没信号自然不能上网，别说家里无线不能用，如今啥都不行了。
睡到半夜就感觉冷的很，柳芽睁眼手机上看了一下，果然到了零下二十一度。
她从脚下拉了被子上来盖上。
早上起来，父女俩吃了饭就进城了。
果然如他们所料，如今就已经买不到什么东西了。
小超市都关门了，大超市倒是还开着，可惜没什么东西了。
很多东西还都限购，排队一上午，也就买了一人一个购物车的东西。
装车之后，两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吃饭的地方，如今开着的饭馆是真的少。
吃了点，又去别处找看有没有卖东西的。
又去五金店买了不少工具，这个倒是还有。
“丫头你买蜡烛和火柴没？”周志高忽然问。
“买了。我买了不少蜡烛，火柴也买了很多。够用的。如今怕是这东西买不到了吧？”柳芽小心的开车，街上乱。
“倒是还有个地儿，纸扎店里肯定有，咱们去买点吧。顺带给你爷爷奶奶买点纸，这以后不定怎么样呢，买点，不然老两口那边怎么办？”周志高道。
他兄妹三个，也就他每年记得烧纸了。
“好。”柳芽听着他指挥，来车进了一个箱子，这里有个纸扎铺子，如今大家都不信这个了。做这个的也就少见了。
平时都不开门，有人要了敲门再开。
果然这里还能买到白蜡烛，但是价钱比平时翻几倍。
父女俩一气儿将能买的都买走了。
老头见这样，原本肯卖大半的也自己留了一少半了。
等再买不着什么的时候，两个开车往姑姑家村子里去。
其实姑姑家距离他们村是不远的，只是山路难走，没法直着去，绕着就远了。
毛家庄人口比长兴村可多得多。统计下来有五六千口人。
开车去了姑姑家门口，姑姑听到了出来接，笑了笑。
姑姑这人也不知怎么回事，生的就冷漠。见了谁也这样。
直到进去了，才见炕上躺着个男孩。
正是姑姑的儿子，柳芽的表弟。
见了人来，他才坐起来问了个好。
柳芽素来对他是能不交流就不交流，主要是这孩子有点欠。
跟叔叔家那个各有千秋的有毛病。
“闺女呢？”周志高坐下问。
“跟他爸去她奶奶家了，说是弄点啥吃的。你们从哪来？”姑姑问。
“去县里了，想买东西来着，啥也没买到。”周志高说着，还是出去拿了两袋子东西进来。
一袋子是猪肉，有十几斤，一袋子里是盐和干菜。土豆。
“家里也确实没存什么，麻烦哥了。”姑姑笑了笑，就接了。
“不知叫你买，怎么没买？”周志高瞪眼。
“说了，他们说没事。”姑姑笑了笑：“我看也没啥事。”
第9章 没脑子
柳芽真是想翻白眼，没脑子的很。
都这样了，还没事呢。
“哎，你就老不听我的。”周志高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姑姑不说话了。
表弟嘻嘻哈哈：“哎呀，过几天就好了，哪就那么严重了，我们家今年的粮食也没卖呢。够吃的。”
周志高也懒得理他，就说了个好，坐了坐就起身：“那我们回了，你们有事说话。”
上了车周志高就骂了一句败家子。
“你这个姑，一辈子自己给自己委屈受。过的啥日子！”
“她自己性格就那样，你说也听不进去，你没少劝吧，她听你的？”柳芽摇头。
她从小就看着这位姑姑各种骚操作，早就服气的没话说了。
“一家一个祖宗，也不找活干，以后怎么办？”周志高叹气。
这说的是叔叔家一个，姑姑家一个的儿子。
“管咱家吧。”柳芽道。
说起自家，周志高心情好多了，他们家闺女是闺女不假，不顶十个小子厉害？
回了家，说起这个，马芬也是无语：“我可不想听她那些事，说了多少回？从我嫁进来就说她，她听过一句？啥年代了，但凡肯听我一句，还能破房烂院受委屈？”
一家子都拿这个姑姑没办法，也就是周志高和周志强还念着骨肉亲，马芬和身子王琴早就懒得管她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白天时候父女俩进城买东西，虽然越来越买不到，但是也还是尽力往回买。
直到九月十一号这一天。早起就刮风，风很大，出去都要闭眼的那种。
到了中午时候气温就达到了零下三十多度。
柳芽当机立断去给张嘴兽们点火了。
原本是该分开养，不过就怕天气骤变，如今是羊和牛一个棚子，中间有个栅栏隔开，这屋子里就要有个火炉子。
驴子一个棚子，也需要一个火炉。不过因为是隔壁，烧一个火炉在中间也能行。
鸡和鹅一个棚，也烧上一个火炉。
猪那边倒是暂时不同，有很厚的稻草。暖棚里反倒是比棚子暖和。
父女俩弄完这个，又把锅炉烧旺。
昨天起，村里就一点信号都没了，别说手机，就是有座机的人家都断线了。
而到了入夜，水龙头里果然出不来水了，是哪里冻坏了还不知道，反正是不能出水了。
幸亏之前就存了几大桶，倒也不用着急去打井水。刚打好的井还是要缓缓才能用，如今打的水有土腥味的。
晚饭时柳芽做的，葱花鸡蛋饼，蒜苗小炒肉，酸辣土豆丝，酸辣汤，凉拌藕片。
葱花切碎，与鸡蛋面粉混在一起，加水打成糊。
锅里加上少许油转一圈叫整个锅底沾上，然后一勺面糊。
柳芽用习惯用小锅。
手一转铲子一翻就好。
一张金黄的鸡蛋饼就出锅了，葱花还是绿色。
十分鲜香。
她一口气吊了二十张。
土豆丝切好要过水，过滤掉一部分的淀粉，这样才会爽脆。
爆炒加辣椒加醋，出锅时候用蒜末呛一下。
酸辣土豆丝的精髓就是脆，要是想吃那种软的，就不能过水也不能加醋，不然就炒不软了。
蒜苗切成段，与五花肉爆炒。
酸辣汤用的是西红柿，豆腐，海带丝和淀粉。
柳芽还加了一把干黄花菜。
加了胡椒粉，酸辣暖胃，喝上一碗浑身暖和。
果然二十张饼也差不多，也不大。
光周志高就干了十来张。
柳芽做饭了，那就马芬洗碗了。
她瘫在炕上就不想动。
瘫着瘫着居然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候是马芬给她盖被子。
“妈？”
“睡着吧，这时候了，别动了。”马芬道。
柳芽困得要死就什么都没问，翻个身继续睡了。
早上起来才知道，半夜那会又冷了些，马芬怕她冻着又给加了一床被子。
她是直接在大炕上睡了一夜。
虽然大了之后就不怎么跟爸妈一个屋子里睡了，但是冬天也还好。
吃过早饭就见有人来。
这是早上周志高出去弄炭的时候没关门，农村人嘛，一般起床了就开门了。
虽然如今不一样了，可周志高也有忘记的时候。
村长就这么进来了。
“哟，村长来了。这是咋了？”马芬见村长脸色不好看。
“哎，一大早上的，上头周憨娘死了。”村长叹气：“我就怕出事，这一早上出来看看，果然就出了事。”
“那老太太不是身体好得很？”马芬给村长到了热水。
“冻死的！也是他家那儿孙不孝，不是个东西，这啥时候了，也没人回来接老太太。”村长骂道。
柳芽一家三口面面相觑，这可真是。
“昨晚最冷时候有零下四十多度，老太太没顶住。”
“那怎么办？是要去找人？我送您？”柳芽问。
“你这丫头就是心肠好，不用，我儿子送我就行，正好要去乡里办事，去开个会，如今这样，估计得有个章程不然咱们这村子咋办？”
已经开始冻死人了，村长也是愁。
早上比晚上好一点，可也冻得要死。
零下三十多度就够吓人了，要是白天也零下四十多，那人也出不去了。
如果零下四十度的话，柳芽的车也够呛能开。
好在家里如今不缺啥了。
村长呆了一会就走了，马芬又感慨老太太命苦。
周志高忽然道：“过去她口口声声养儿防老，没少来咱家嚼舌根子，如今咋样？自己倒是有儿，俩呢，孙子也俩呢，重孙子都有了，谁管她？”
“你说这干啥，人都没了。”马芬叹气。
过去那老太太是没少嘴碎。
马芬吧，什么都好，长得好看，人也能干聪明。
就是有个毛病，也是生了柳芽那时候在前一个婆家受委屈没养好落了个双侧输卵管堵塞。
这病如今看是没什么，花钱就治好了，可放二十年前的农村，那就基本没治。
所以嫁给周志高之后就愣是没在怀孕。
没少叫人说嘴。
不过周家虽然想要孩子，也没因为这个就叫离婚的，这才过下来。
也是因这个，柳芽挺感激爷爷奶奶，也真心跟爸爸亲。
傍晚时候，那老太太家里来人拉走了。
第10章 十不存一
后来就很少听到那家人的消息，后来更乱，不知是死是活了。
从十月起，电视也不能看了，手机更是一点信号都没有了。
村长去开会回来就带回来很多传单，上面都是一些防护知识，写的简单粗暴。
气温已经达到了零下四十度，白天稍微能高个五六度。
家里地暖和暖气一起开，倒是不冷，穿个薄棉袄就行。可出去就不行。
这几日一家子就很少出去，村里也差不多。
大家心里都是焦躁的，但是没法子。
这可才是十月，农历的话，还不到十月呢，就冷成这样。
在家没事做也是心荒，一家子索性做吃了的，蒸馒头做肉什么的，反正做好了往南房一放就是天然冰箱了。
他们家还好，村里其他人家房子旧的可就难过了。
烧火是可以，就下不了地。
毕竟老房子没那么保暖了。
而更可怕的是，村里人开始生病。
一开始只是体弱的老人孩子。冬天老人容易过不去，所以病死两个之后就陆陆续续更多的人病了。
这其实说得通，毕竟人们哪里经过这么冷的时候？
各村都有人病死，虽说不传染，可也吓人，人们更不敢出门了。
沉寂了许久的村子再度热闹起来的时候，是十月十号这一天的上午。
听到了喇叭的声音，柳芽一家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三人穿着厚厚的出去。
就见不远处村口空地上竟然停着三辆车。
一个军卡，一个普通卡车，还有一辆越野。
前面军卡上下来一对穿着厚厚的军大衣的当兵的，甚至带枪。
后面卡车上两个人，越野车上也是两个人，都裹得胸一样。
可即便是熊一样，柳芽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个子高高的，穿着黑色厚羽绒服的男人。
她几乎是跑过去的，后面爸妈叫她都没听见。
几步冲过去。
正好难男人将脸上围着的围巾解开，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左右脸各挨了一巴掌。
“老娘还以为你死了！”
萧宸笑起来：“对不起。”
“哎，你怎么打人呢你这丫头！”周志高跑来拉住。
“这是……这是谁呀你打人家？”
“前夫！”柳芽咬牙切齿的。
这时候村里人基本都来了，这一幕看见的可不少，窃窃私语起来。
“叔叔好，我是萧宸，芽芽的男朋友，之前家里出了事我出国走得急，所以失去联系了。”萧宸客气道。
“啊？”周志高愣了。
不过看闺女这态度，这不是假的。
“哦，叔叔别急我这是跟着来村里送物资的解放军来的，我这一车东西是咱家的。可以先拉回去。”萧宸不客气的道。
说的是军卡后面那一大卡车。
“这两个人是我顾得，一会卸货就走了。咱家放得下吗？”萧宸问。
“啊？放得下，但是你家不用？不用拿来这些。”周志高可不是个贪心的。
“我家没人了，我来了就不走了。”萧宸笑了笑：“叔叔我很能干的。”
柳芽翻白眼：“废话别说了。”
她肯定不会赶走他，这要是平时，还要闹一下，这什么时候了。他来了她就很感动了。
解放军都懵了，这回才进入正题，正好村长也来了、
先把柳芽家的事丢一边。
“这是县里给每个村都送的物资，以后咱们一个月送一次。村里也要统计。有孩子的，有老人的，有病人和残疾人的都能有额外的物资。现在情况不好，咱们还是要坚持坚持。”班长道。
“应该的应该的，多谢你们，多谢政府啊。”村长忙跟班长握手。
一般人家一袋面粉一壶油，一斤盐。两盒常规药。
药可以选。
不过不能多。
这是普通人家，如果有老弱病残的话，就多给一袋面，药也可以多要一包。
要是有高血压之类不能断药的人家，还可以申请一包。
柳芽家都不需要，也没说不要一般的物资。
村长一直都跟那班长说话。
班长也没瞒着：“先前地震，就损失惨重。沿海海啸至今也没统计出数字。因为急剧降温，南边死了不少人。不过老乡们不用担心，政府不会不管咱们的。”
村里人是又怕又松口气。
各家领了东西走了，柳芽这边，一车货也已经放在大门口。
那哥俩开着车走了。
越野是萧宸的，也开进了柳芽车放着的棚子里。
至今而越野里也是一车东西。
食物居多，药物也多。
其实有这一车也不多，没有也不太少，不过看他这一车也是费尽心思了。
进了里头，马芬已经开始做饭了。
“你坐，家里不如你们城里，不要嫌弃。”
“阿姨别这么说，城里如今才是不好。我差点晚一步就回不来了。”萧宸叹气：“出事后我就想办法会，可惜磁场不稳定，飞机不敢飞。我只好先坐车去别的国家走海路。真的就差半天，我就被火山岩浆埋了。”
“回来以后手机全部没信号，我没办法，先找车找物资。还好我之前公司的东西还有些。我自己房子也好好着。这才找人找车回来。”
“之前我父亲去世的太急，你知道我家生意不干净。我去那边是为交接，可那帮人平时什么都敢做，我倒是不稀罕那财产，可那些人巴不得我死了才放心。我哪里敢联系你？有一点联系只怕就给你带来危险了。”
萧宸叹气：“只是本以为几个月就好，可惜用了一年。现在好了，他们万般算计，如今还不是被火山吞了。”
柳芽挑眉不置可否。
倒是周志高和马芬听得心惊。
“叔叔阿姨别担心。我之前就跟柳芽在一起了，本来说去年见家长的。这不是出了事。我小时候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大一认识的柳芽。如今末世了，我爷爷奶奶过世早，家里其他亲戚全在国外，也没了。是不会给柳芽带来麻烦的。”
“我们不是这意思，你这孩子也可怜。哎。”周志高叹气。
“外面的情况比他们描述的还不好。尤其是南方。”萧宸喝了一口水继续：“因为那边供暖设备不完善，且早就断电，冻死不少人。很多城市里，真是十不存一了。”
第11章 三分之一
“专家们预测，这一次降温怕是要延续七八个月。地球应该是进入了小冰期。”
“天爷，以前都说南方富裕南方好，如今竟然这样了？”马芬愣住。
“是的，现在全国至少少了三分之一人口。”萧宸道。
马芬和周志高都愣住了。
三分之一？五亿人口？
“咱们这边算好的了。我一路来已经见有的地方开始见基地了，基地要是建起来，或许好点。”
“现在是物资还足，可要是一年光冬天就七八个月，那剩下的时间够不够种地的？”柳芽问。
“那就要明年才知道了。总会有办法的。”萧宸道。
马芬叹气，将饭菜做好，大白菜猪肉烩粉条。
焖了大米饭，炒了个肉片，还有西红柿鸡蛋。还煮了前几天包的饺子。
饺子是猪肉大葱的。
“没啥好的，别嫌弃。”
“不嫌弃，这就很好了，我一路赶着来，都没怎么吃热的，就啃干粮了。”萧宸笑道。
马芬现在才打量他，个子高，有个一米八五以上了。
人看着瘦，也疲惫，估计是一路辛苦的。
长得好看，村里没见过这么俊的后生。
瞧着知书达理的，到底大地方出来的。
马芬倒是看着满意了。
只是心里也有担忧，人是好，可这样的人能习惯农村？
要是这世道不好，一时半会的也回不去城里，这以后过不习惯的话不是要闺女照顾他？
不过眼下也想不了这么多，她还是了解自己闺女的。
知道闺女自己喜欢，那还能说啥？这啥年头了，也不能婚姻只听父母的。
何况自己生的自己知道，倔强着呢。
看着好说话，心里一根筋。
吃饱喝足，萧宸显然困得不行了。他开了一天一夜的车了。
柳芽二话没说先带他上去，马芬有心拦着来着，被周志高拉住了。
“你就别搀和了，世道变了，人家从国外回来拉着这么多东西就来找丫头，还为啥？挺好的后生。”
马芬半叹口气不说话了。
上楼萧宸就将柳芽压在了墙上强势的吻下去。
许久，才抱着她：“我真怕再也见不着你，不知道你怎么样。”
柳芽现在也不气了，在一起那会就知道他家复杂，他说的理由她也能理解。
说实话这一年多就是这么想着才过来的。
再大的气，那两个巴掌也盖的差不多了。
“现在洗澡不方便，倒是不缺水，只是太冷了管道都冻了只能烧水洗。你先洗洗然后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柳芽道。
“好，但是我要跟你睡一起。”萧宸死死抱着她：“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
“好了知道了，我去给你弄水。”
很快提了一大桶热水给他洗漱。
关上二楼的门，将他带进自己的卧室。
两个人抱在一起，萧宸又说了些分离后的事，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多才算起来。
柳芽已经和周志高收拾了他带来的东西，丢在院子里也不是个事。
该放三楼的都搬去三楼吃的基本都放南房和西房，都塞满了。
马芬炖了一只鸡，这鸡当然不是自家的，自家的还小呢。
是之前买的现杀的鸡冻过的。
也是马芬瞧着昨天萧宸脸色不好看，给他补补，别的不说吧，人家拉来那么多东西。
柳芽笑：“妈你就是嘴硬。”
“滚滚滚！给我带个不清楚的男人回来还有脸了！”马芬骂她。
“人家正经人。别这么说。”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忽然就来了，我是懒得管你，气死我算了。”马芬哼道。
“说什么呀，他之前出国，我怎么说？跟你们说我对象失踪了？”柳芽叹气：“别提这些了。如今日子难过，他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哎，好了，不说这个了，人好好的就行。就是以前，这也是个好孩子，我看着不错。”周志高进来道。
马芬白了一眼没说话继续做饭。
还没做好饭，萧宸起来了。
“不好意思我睡太久了，叔叔阿姨。”
“没事，你要是没睡好，吃了再睡一觉，身体要紧。在家里不要拘束。”马芬笑了笑。
柳芽偷笑，刚才还说人家，现在又热情了。
“多谢阿姨。”萧宸笑着坐在柳芽身边：“家里还缺什么？现在物资不好弄了，基础生活用品还行。别的怕是难。我带来两个太阳能发电机，估计快用上了。”
“我之前也买了两个，能维持照明吧，其实也不能过于扎眼了。”柳芽道。
萧宸点点头：“带我参观一下房子好不好？”
柳芽笑了笑：“说的这么文绉绉，村里人不会习惯。走吧。”
、说着就牵着他出去了。
屋里老两口叹气：“闺女大了。”
“还大了，再等几年三十了！”马芬翻白眼。
“哎我说你这人，你到底是盼着闺女结婚还是不盼着我怎么就看不懂？”周志高盯着老婆。
“去去去，糟心。”马芬自己也是纠结，确实该结婚了，小伙子也是不错的，可这不明不白的。
哎。
整个看过，萧宸抱住柳芽：“怎么办我觉得自己好没用，你都弄好了。我一路上又担心你没准备，又担心你出事。”
“那我有准备还没出事还不好？好了，别给我撒娇，回答问题，以前的事不问了。就说现在什么打算？”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别怀疑我，我以前也是这么说的。那事实在是身不由己。”萧宸正经起来，看着柳芽：“现在，陪你在这里，先等着灾难过去，以后想留在这里我就陪你留着。不想了，就陪你离开。好不好？”
“这里是农村，你不反悔？”柳芽又问。
“如今都一样，只有哪里好生存。我不反悔。”萧宸拉起柳芽的一只手亲了亲：“不管怎么样，跟你在一起就好。”
柳芽深吸一口气：“那我就原谅你了。”
两个人就在那抱着，直到被叫吃饭，才有点尴尬的回去。
“外头不冷啊？赶紧吃饭，有啥事吃了再说。萧宸早上也没吃，饿了吧？”马芬给盛饭。
第12章 叫妈妈
“谢谢妈妈，是饿了，家里饭很好吃。”
马芬差点把碗砸了：“你叫我啥？”
“妈。我要跟芽芽一直在一起，虽然没有正式结婚，但是也是一样的。爸妈，现在外面乱套，没法像以前一样走礼数，请你们原谅，但是我对待芽芽的心不会有改变。我会一直疼爱她呵护她保护她。”
马芬和周志高对视，一时不知说什么。
“你们也认识这么些年了，大一就认识，如今这都多少年了。我们也不是不开明的父母。只要品性好，我们都是同意的。丫头呢，你知道，脾气不好，嘴快。但是孩子心肠最好。你们俩既然一起这些年了，也都知道性格。”周志高叹气。
“我就不多说了，如今世道是不好，我们倒也盼着有个人照看她。不然我们两口子万一出点事，她一个姑娘家就抓瞎。家里就这样，肯定比不上大城市，但是胜在安稳。你们既然都愿意，就好好的过。这也不能不结婚，只是如今这个情况……”
“不结婚也没事，现在民政局也不会开门。以后有机会补上就行。别说这些了，大家健健康康的就好了。”沈初柳赶紧打断：“先吃饭，不然都凉了。”
马芬点头：“对，吃饭吃饭，来吃饭。”
萧宸笑了笑，端起碗来。
吃完饭，马芬不用他们收拾，他们就去忙别的。
萧宸带来的东西里，吃的占一半。
都要归类放一下。
其中有不少肉类，都是真空包装的，直接都丢进南房里，这里建的好，不会有老鼠进来。
门窗都是合金。
萧宸看了存的炭和汽油，又开始腻歪着柳芽：“老婆真能干。”
柳芽斜眼看他：“你的功劳，要不是跟着你投资，我也没钱。”
“还是我们芽芽有福气，不然怎么能赚？跟着我也不一定就赚了呀。可惜我自己的钱现在都烂银行里了。”萧宸叹气。
“没关系，以后秩序恢复就好了。”柳芽也估计现在银行拿不出钱来了。
傍晚时候收拾的差不多，又检查了牲口棚子。
周志高不许他们进来的，不过萧宸还是换了个雨靴进去帮忙：“爸，别客气，以后我也要学的，还能叫芽芽做这个？”
周志高笑了笑：“行，慢慢来。”
家里多个男人，果然干活快了。虽然他不会干这些，可有力气也肯学啊。
天擦黑的时候起雾了，准确说是因为起雾了，所以黑的更早。
才四点多就黑了。
柳芽皱眉：“今晚估计更冷，该生火的地方今天烧旺点吧。”
周志高点头，心想没见过这么不省心的老天爷。
等该生火的地方都烧上，关好大门一家子回去洗洗手。
晚饭是中午剩的鸡汤煮面，马芬又做了个大锅菜。拌了个凉菜，倒也很香。
手擀面就是劲道，萧宸很喜欢，吃了三碗。
看的柳芽直皱眉：“你吃太多了吧？”
虽然是大男人，可他平时也没这个饭量。
“干了活的，肯定跟以前不一样，能吃没事，如今这世道，能吃说明身体好。”
“嗯，就是爸说的对，关键太好吃了。我以前没吃过这样的面。”
他家南方人，虽然后来也在北方生活几年，但是就没吃过正宗的手擀面面条。
吃饱喝足，柳芽先喂狗，两只狗长身体，吃狗粮不够，还要做些别的，再加上点肉。柳芽一早就在锅炉房里的炉子上煮上了之前买的鸡胸肉。
她囤积了够吃两年的鸡胸肉啊，还有别的肉的块儿，当然不太好，仅限于喂狗。
但是对于狗来说，这就是天堂了。农村狗，哪有吃的这么好的？
两只吃的肚子滚圆。
然后仰躺在垫子上哈气。
地暖烧的热，两只舒服的不行，这房间对外门上有个活动板，就是出去进来自动能开关的那种，就像是吊着一个扇子一样。
两只已经会用的，所以不用担心他们在屋里拉便便。
两只会自己溜达自己，当然仅限于院子里。
因为柳芽教得好，这房间很干净。两只不怎么破坏东西的。
柳芽和萧宸一人一把大梳子给两只梳毛，估计是柳芽的态度吧，所以小哼和小哈都没凶过萧宸。
上了楼，萧宸就不老实起来：“老婆，我和我都很想你。”
柳芽瞬间脸红：“臭流氓吗你？”
“老婆……我想你嘛，抱一下嘛……”
“萧宸，你能不能不要顶着这么帅气的脸撒娇啊？啊啊？”柳芽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
“那你给我吃，给吃一夜。”萧宸不要脸的继续撒娇。
“啊啊……吃吃吃，你正常一点。”柳芽抖了抖。
萧宸得逞的一笑，一把抱起她：“芽芽好乖。”
“唔……臭流氓。”柳芽抱住他脖子。
很快被压在被窝里，马芬怕她冷着，早就给插上电热毯了。
二楼三楼是没有火炕的。
折腾一夜是不可能的，半夜是可以实现的，所以到睡的时候，柳芽已经要疯了。
萧宸抹着鼻子，踩着她即将抱走的边缘抱住她拍：“芽芽乖，睡觉觉。”
柳芽用眼神诠释了七个字：你他妈的别卖萌！
然后恨恨闭上眼。
是冷醒的。
摸到手机的时候居然半天开不了机。
“好冷。”萧宸也醒了：“几点了？天还黑呢。”
“不知道，我手机开不了。”柳芽皱眉。
又去开灯，就发现没电。
萧宸摸到了他的手表，可惜也看不见，屋子里黑的过分。
“起来看看吧，我怕冻死那些动物。”柳芽道。
萧宸答应了一声先给她披上衣服，两个裹得厚厚的起身下楼，刚开屋门就见爸妈那屋门也开了。
“爸？”柳芽叫了一声。
“啊，你们也起来了，才五点多，睡去吧，我去看看那些张嘴的。”周志高道。
“这才五点多？”柳芽皱眉一推门，没推动。
“怎么了？”萧宸问。
“门打不来啊。”
“啊？卡住了？”周志高也来看。
“爸手电筒呢？”
周志高应了一声赶紧去拿。
手电筒一照，一家子都愣住了。
这门窗都被雪盖住了？那得多大雪？
“好像是冰。”萧宸道：“你看，这像不像冰霜？”他指着玻璃上。
第13章 奇葩
“好像是的。”柳芽皱眉。
“你们嘀咕啥呢？”马芬也穿好衣服出来了。
四个人，两个手电筒。
“这怎么出去？”柳芽看周志高。
“你可高看了爸，爸没见过这场面。”周志高摇头。
“这门结实的话，再推一下，我估计不会太厚，不然光透不出去。”萧宸道。
柳芽点头：“你推吧。”
萧宸先深呼吸，用了点力气推了一下，虽然没开，但是听到了冰裂了的声音。
再来一下，就见到裂口了，这么三四次之后，门上这一块掉开，总算能出去了。
一出去就感觉到了劈头盖脸的冷空气，目之所及，所有地方都是白霜，很厚的白霜。
不是雪，就是霜。
“这肯定是昨晚那雾冻上了。”柳芽道。
三人点头。
赶紧先把养动物的屋子门弄开，倒是比相当好，炉子还没灭，虽然不怎么热，但是温度还可以。
柳芽进了牛羊那个棚子，羊没啥反应睡着呢。
三只小牛都看着她，齐刷刷的那种，还别说，怪萌的。
柳芽还伸手揉了揉三只的脑袋。
加上炭，又给加了些草料。
也没得睡了，要把玻璃上的冰处理一下，高处就不能管了，起码一楼的要弄一下。
弄下来的冰还挺干净，直接找了几个大盆丢在暖棚里，冰块直接丢进去，存着也算是水了，吃是不行，回头浇暖棚是可以的。
三人收拾，马芬做饭。
等八点多，才见太阳出来的时候，一家子已经吃饱了。
电依旧没影子，手机也开不了。
周志高已经出去看过了，路面上全是冰碴子，车是走不成的。
如今气温是零下四十七度。
基本上人出去站一会不动的话，也就不能动了。
吃完了早饭正收拾着，就开始下雪了。
雪花鹅毛一样飞着，这要是过去，就该说真好看了，可现在大家都是皱眉。
因为气温又开始下降了。
几乎是半小时之内，就降到了零下五十度。
这简直就是从没在这个地方见过的温度。
“咱们这这样，南边不知道啥样呢。”马芬坐在炕头上，看着温度计也是叹气。
这温度计是刚才放在门外头的。
“现在也没法看。”柳芽道。
电视没有，手机开机都费劲，这天气再开就该坏了。
何况，就连基础信号都没有，还能看什么？
何况没电。
这真是困在屋里什么都做不了。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听到有人砸门。
周志高正要起身，柳芽一把拉住：“爸，你干嘛去？”
周志高一愣：“有人叫门啊。”
“我听见了，这天气，我们俩车都开不了的。你开门能怎么样？”柳芽又问。
周志高没说话坐下来：“一个村，不管不好吧？”
“爸，管不了。你说是要东西能给，还是帮忙能行？”柳芽叹气：“以后咱们不能什么都答应。如果好天气，需要我能帮，这天气人出去就会冻伤。你什么都做不了，还拼着自己伤着？”
“哎。”周志高叹口气，脱了鞋上了炕头里头。
“回头就说没听见就行了。就说窗户上都是霜，弄不开。”柳芽道。
“咱家有啥没啥，以后也不能说，尤其不能说还喂着张嘴的。”
周志高点头。
他也清楚，世道变了，确实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萧宸笑着看了一眼柳芽，用口型说了一句：老婆霸气。
柳芽回一白眼。
雪不要命的下，到了下午两点的时候，已经有一米多高了。
这没法不处理，不然等停了就出不去了。
没法，一家四口只好穿戴好开始处理，先清理出来一条道直通门口。
敲门的人早就没敲了，现在连个痕迹都没有了。
要把雪铲出去不是小工程。
还好是多了个年轻男人，不然真是费劲了。
还好出去走不远就是沟，倒沟里就可以。
来来回回，也只清理了院子里的，外头可顾不上。
远远的也看得见别人家清理，不过都冻得要死，谁家也不会说话。
甚至有些人家没法子，必须处理屋顶，不然就要被压塌了。
柳芽家没这个担心。
来来回回的一下午就过去了。
天又黑了的时候，雪终于是小了。
可也没要停的意思。
一家子用雪搓过手脚，避免冻伤。
然后喝了热乎乎的汤。马芬中午就开始把锅子坐炉子上了，反正烧着锅炉呢，炉子不用白不用。
所以是煮了一大锅的骨头汤。
“这天气，怕是要死不少人。”周志高道。
“管不了了，暂且只管咱家吧。”柳芽把烤好的红薯分给大家。
这可不是没吃的了，只是之前焖进去五六个，吃着玩吧。
“别的没啥，我就是担心你姑姑家。真是气死人。说不听，啥也没存，家里那点粮食够吃？这天气，吃的不好能抗住？我那天还忘记问，要是照着往年，她家炭也没拉呢。这能过去？”周志高道。、
柳芽也是服气：“人家也是一家子人了，你说了不听你的，能咋办？实在不行，她跟婆婆家一个村，找自家婆婆呗。”
周志高摇头摇的格外讽刺：“快拉倒吧，她婆婆比她还抠！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周志高，我可丑话说在头里啊，你疼妹子我没意见，可这时候跟平时可不一样啊。”马芬道。
“妈，说啥呢，爸首先疼我们。有我呢。”柳芽笑起来。
周志高看了一眼马芬：“你就是个混账老婆子，老的糊涂了你。”说罢扭头懒得理她了。
“是我刻薄？她这些年占便宜少了？我说过一句？念着她过的不好，我哪年不给她送东西？她呢？别的就不说，我们家丫头从小拿过她一毛钱压岁钱？”
“好了，我知道了，我还傻的不成？”周志高摆手。
“咳咳，那什么，姑姑家很困难？我以为现代社会，不至于有那么困难的人家呢？”萧宸笑呵呵问。
“……主要是奇葩，以后你就知道了。之前我们就打电话给我叔叔和姑姑，何况就算我们不说，气候变化也好，地震海啸国外的火山爆发也好，这还用人说？人家愣是觉得没事，没听我们的屯粮。”
第14章 接受
萧宸无语：“那咱叔叔家不至于这样吧？”
“没，一大家子有一家奇葩差不多了。再多了受不了。”柳芽耸肩。
马芬拍她：“胡说八道的。”
“好吧，说点正经的。我姑姑一家子，迟早是要来找我们的。不管不可能，那是我爸亲妹妹，可怎么管要有说法。咱们肯定养不起她们一家子。爸，这你没意见吧？”柳芽问。
“那还用说，我不养他们。”周志高道。
“但是如果姑乐意，一个人来的话，我接受。还是那话，那是爸的亲妹妹。他家那几个懒货我可不接受。到时候要是来求告了，该给点给点，但是给到明处。也没有一回回给的。”柳芽道。
“嗯，是这个道理，救急不救穷。”周志高点头。
“行了，爸都知道，不用担心。不光是你姑，以后还不定有你姥姥家人。也不能不管。”
“那就真不管。姑姑再不好，也抱过我。姥姥家，姥姥姥爷没了，那几个亲戚妈你认啊？”柳芽看马芬。
马芬呸了一声：“来了只管打出去。认个屁。”
“那就行了。管好自家就行。”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晚上的时候，又给张嘴的加了火，当然加了火就要保证烟囱通畅以及窗户必须留个缝儿，怕被冻住，所以是用管子留的，这样就不会全冻住。
不然这一夜下来，动物没被冻死，倒是烧炭中毒死了。
同一时间，村里也还有没冻死的动物，都赶到了有火或者有炕的屋里，眼下大家烧的还是不缺的。
至少村里有柳芽家带动，基本都拉了炭，极少几家没拉的，也还有去年剩下的，不至于冻死。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见天气大晴，而且院子里积雪没想的那么厚，可见是因为昨晚没下太久。
赶着吃饭就铲雪，上午十点多的时候听见了外头有动静。
这回砸门就不好装没听见。
两只狗比人快，已经对着门口大声叫起来，凶的很。
周志高拦住狗开了大门上的小门一看是村长和村里的两个年轻男人。
“哎哟你家这狗凶得很。”村长也不敢进来。
两只狗吃的好，虽然还是半大，可个头不低。
“没事没事，咋了？”周志高忙问。
“哎还能咋，我这一早上挨家看，你家没啥事吧？人都好吧？”村长问。
“好着呢。”周志高大概明白了。
“那就行，你要是没事就跟我一起走看看？也不知道咋样了，这一路还不好走的很。”村长说着，拎起手里的铁锹示意。
“行，我加上个衣服就来。”周志高道。
“爸我跟你去吧。”萧宸忙道。
村长几个都是一愣：“这……”
“这我家丫头的对象。以后就住在这了。两个娃在一起好些年了，这不是赶上世道乱了么，不然早就办了。之前地震海啸的，俩娃没联系上。”
村长点头：“哦好好好，这是好事！你家丫头也不小了。好事好事！”
村长他们那天是见到萧宸来了的，猜到了，但是没想到这就开始叫爸妈了。
“萧宸不用去，我去就行，就是看看，有事再叫你们。”周志高道。
“那爸，村长你们都小心，太冷就去别人家歇会再去，别冻着。”柳芽道。
大家都说好。
“村长这是去挨家挨户检查损失？”萧宸问。
“是吧，说实话村长还是很尽责。这时候出来也受不住。”柳芽道。
马芬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就算是自家没事，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一个村，乡里乡亲，谁知道昨天前天这样的天气，冻死人了没？
萧宸干活很快，院子里的雪一会就弄出去了。
马芬和柳芽自然也不能闲着。
柳芽负责喂张嘴的。
马芬直接用大铁雪进去放炉子上，烧开洗衣服收拾屋子。
前几天因为水龙头不能用，没这么用过水呢还。
没一会就把二楼阳台晒满了。
虽然晒出去瞬间就冻得硬邦邦的，但是总会干。
搞完了这些，娘仨一气将院子里三个暖棚种上了蔬菜。
空了一个备用，外头那两个里，一个放着车呢，另一个虽然养猪但是猪占用不了多少地方，于是也种上了菜。
眼下种的都是长得快的，小白菜之类的也种了些西红柿和茄子南瓜，怕不出苗，没敢种太多了。
三点多，周志高才回来。
“饿了吧，先吃。”马芬给端来热饭。
周志高先喝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汤：“存智爷没了，南边林子家孩子没了，韩家梁子死了四个，一家子，全是冻死的，之前没拉炭。”
“存智爷就算了，快九十岁了，顶不住也罢。韩家梁子那家本来就是傻子，没拉炭也不说了。这林子家咋回事？咋把孩子冻死了？”马芬皱眉。
“哎！”周志高放下碗：“要不说人老了没法养孩子呢。林子两口子不是在县里么，孙子跟着老人在村里。这不不睡一个屋么。晚上娃起来大概就是不舒服了，找人，敲门老两口没醒，孩子活活冻死在门口了。说就穿着秋衣秋裤，那还能好？”
“是冻死在院子里了？”柳芽也是惊了。
农村里的房子如果不是几层的话，平房一般都是门在外面，敲门那不就是院子里？
“嗯，院子里。老两口哭的了不得，这等林子两口子回来还不知怎么样呢。”周志高道。
“这不是糊涂么，那孩子也就七八岁，怎么就自己住一个屋了？平时就算了，这天气，怎么放孩子自己住？”马芬实在不解。
“哎，还不是那老太太，不看重孙女，以前就嫌弃。如今学校都不上学了，孩子也就回来住几天，就给弄没了。”周志高道。
一家子唏嘘不已。
天气变化是真的吓人。
就这一天夜里，柳芽睡觉居然踢被子了。
等天亮才发现，两个人居然只穿着睡衣抱在一起，没觉得冷！
这太可怕了。
绝不是暖气烧太热，而是天气回暖了！
两个人醒来面面相觑。
萧宸过来吧唧了她一口：“老婆起来吧，不管怎么样，接受吧。”
柳芽叹气：“也只能接受了。”
第15章 变化
两个人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穿啥好。
萧宸来的时候是带了自己足够换的衣服，最后两个穿了休闲的连帽衫下来。
就只见院子里，周志高已经穿着薄外套将张嘴兽们的地方都清理了一遍。
还把牛和驴子放出来叫晒着了。
“爸。”柳芽叫了一下。
“起来了，这天气，又好了，不过水管子还是不能用，估计有地方冻坏了。”周志高道。
“也没电。”柳芽试了试门口的灯。
“没。”
“这气温还是不对，这才七点半，这都二十七度了。”萧宸皱眉：“按说这个季节，北方不会太热了吧？”
柳芽摇头：“今年这天气还能按照常理论？”
倒也是。
“收拾差不多了吧？先吃饭吧。”马芬出来问。
柳芽正蹲着撸狗狗呢，两只也撒欢了，非要去追牛。
牛也不知道怕，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这两只活蹦乱跳的狗子。
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妈，吃啥？”柳芽蹲着问。
马芬就笑：“你怎么看着跟个流浪小可怜一样？”
“那吃啥？”柳芽卖萌。
“包子老豆腐，赶紧的。”马芬踢她。
很快大家洗手吃饭，包子是一早上包的，粉丝豆腐馅儿。
老豆腐是没有老豆腐的，毕竟坐起来不是一般的麻烦。
但是是豆腐汤，还炒了一个干蘑菇。
虽然简单，但是马芬做饭的手艺是很好的。
吃了饭，就见周三爷爷溜达进来了。
老头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也不嫌热，背着手。
“吃了？”
“呀他三爷爷，吃了没？”马芬招呼。
“我也吃了，你们吃啥了？”三爷爷往台阶上一坐，显然是不打算进门了。
“哦，吃了点包子。”马芬笑呵呵：“他三爷爷有事啊?”
“哦，有点事。这不存智哥没了，村里也得办，他没了，村里我就辈分最高了。”三爷爷叹气：“我就是来说，以前志高你老子在世时候，也是有亲。如今也得管。”
“哦，行，如今这钱是没啥用，出力我自然要去的。是咋办？啥章程？”周志高也挨着三爷爷坐下。
“哎，还说啥章程，停三天就出殡吧，还好我们几个老的，都把棺材预备好了，坑也挖了。”三爷爷道。
“就三天？不是七天吗？”周志高问。
“不敢七天，这天气你看看，放不得，又怕七天再下大雪，那就出不去了。好歹存智哥有儿女，不像韩家梁子那一家，今儿就要下葬了。”
“哎，这老天爷。行，那咱就去看看吧。”周志高道。
“哦，走。闺女，你到了晚上也跟你妈去烧一道纸，意思意思吧。”三爷爷指着柳芽。
“好，我知道了三爷爷。”柳芽笑道。
“哦，好闺女，好女婿。好好过吧。”三爷爷起身走了。
萧宸忽然问：“所以，这到底是爸的三爷爷，还是你的三爷爷？”
“爸的，不过往下数小辈都叫三爷爷了，不然有的叫三太爷，有的要叫三太太爷，索性大家都叫三爷爷。这位是本家爷爷。”柳芽爷爷的三哥。
“好吧，了解了。”萧宸点头。
“你三爷爷是个好人，就是命不好。哎。老了老了的，又赶上这日子。”马芬叹气。
“妈，别叹气了，容易老。”柳芽拍马芬的后背。
“死孩崽子，用这么大劲儿。”马芬被拍的一个趔趄。
到了中午时候，果然天气更热了，三十五度。
路上的积血和冰开始消融，房顶上的雪水往下流，专门留着的水槽都不够用，整个哗啦啦的，衬着屋里像是个水帘洞。
两只狗子激动坏了，在台阶上各种跑。
倒还知道不往下面泥地里去。
马芬一边补袜子一边道：“那俩就跟你小时候一样！”
柳芽一把抢过袜子：“没给你买新的是不是？你补它干啥？”
“你这死孩子，这干活时候穿的，舒服着呢。这啥世道了？万一三年五年没人做呢？”马芬抢回来。
“妈说的也对。”萧宸笑道：“干活废衣服。”
“不是你那些高定了？”柳芽瞪眼。
“能穿高定时候穿高定，能穿补的袜子也不含糊，这没什么高低贵贱。”萧宸一口亲在柳芽脸上。
马芬差点把针扎在肉里：“哎哟哎哟，你们可赶紧走，老婆子受不住。”
柳芽白了她妈一眼：“我不，就不！”
马芬哎了一声，继续补袜子不理她们了。
一天就把路上雪化了个差不离。
当夜就没再降温，虽然比往年这时候要热，但是如果对比夏天的话，就好像真是气温回来了一般。
当然了，普通人不知道这其中酝酿这更大的危险。
甚至很多人开始侥幸这是不是好事？就没事了？
只是如今电视全部看不了，倒是柳芽家找出个收音机，能收到电台。
电台上播报的全球时事以及国内形势。
说的是沿海城市以及农村的各种灾难最严重。
北方的话，要注意防寒保暖。
然后都是一些鼓励的话，困难是暂时的，总有过去的时候。
城市里已经开始集中居住管制，每日实行最低配给。
而县城，村镇，还能自由管理，偏远地区也有官兵每月派送物资等等。
总归是灾难不小，但是国家政府还是尽力救护的。
到了存智爷出殡的时候，早早的本家的男人们就出去了。
这边习俗，出殡是不许女人去的。
封建陋俗！
不过也没人去问这个为什么。
柳芽家就是周志高去了。早早送出去，下午时候就没事了。
也算是好生生安葬了，这在如今这世道，就算是个好事。
而下午时候，柳芽跟萧宸去了村里。
很多人憋了这些时候，都在村里坐着说话呢。
也讨论些外头的事，柳芽本意就是听一听有什么消息。
也顺带叫萧宸正式露面，虽然她的恋爱不需要村里人承认，但是明面上见一见也好。
果然村里的大姑大婶子的见了萧宸就激动了，这小伙子生的好啊。
多数人都是说好，般配。
也有极少数极个别的不以为意，不过当面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正热闹着呢，忽然就听见喧闹。
第16章 奇葩上门
是南边曹家凹里闹起来了。
早先就说，三个村子离得近的很，周家庄和曹家凹就隔着一截梯田。
所以那边闹大了，这边就听得见。
有好事的就赶紧起来说去看看。
大家也没啥事，索性跟去了。
柳芽和萧宸也去了。
就见那边村口，一个女人与男的扭打在一起，边打边骂，没有重点，就是往死了打骂。
男的也不敢还手，只是阻拦她。
“这不林子和他媳妇？”有人认出来。
“就知道要闹，换我也闹，这真是……”
“你们不要打了，都是我们不好。”一个老头疲惫的坐在了路边。
“你们当然不好，一对老不死！”女人住了手，喘着粗气红着眼：“我的孩子八岁！啊！八年了，你们就没看她顺眼过！回来才多久，就给我活活冻死了！我欠你们老曹家了？”
“儿媳妇啊，是我们不好，是我们的不好……”老头子哭出声。
再是重男轻女，也没有折磨死孙女的想法，他们是真的没听见。
可再是说，儿媳妇也不信，平时对孙女就不热情。
老婆子又把重男轻女的那些话挂嘴边的。
儿媳妇这回就觉得他们是故意的。
说实话，村里很多人都这么想的。
“我跟你们没完！除非你们把我弄死，不然你们就别想好！我女儿一条命，说过去就过去？呸！不用想！我这一辈子就跟你们过不去！一对老不死的！一个窝囊废，我呸！我是眼瞎了找了你们这么一家人！啊？烂了心的，你们一家怎么没活活冻死？啊？”
“你别这样……”林子来拉。
“滚你妈的！你那早就该死了妈。好意思说我生不出儿子？啊？她自己偷人生了你！还当给你们老曹家传了后了啊？你是姓曹，你姓的是你爹那个曹吗？”
林子媳妇披散着头发，骂的不管不顾的。
村里人开始窃窃私语。这事确实是有影子的。
“一对老小王八，如今对着我的孩子下手！”林子媳妇说着说着蹲下来就哭：“我的孩子啊……”
“哎，走吧。”柳芽叹气，真是可怜。
“嗯。”萧宸牵着她的手走远了。
“看了这个，我就特感谢我爷爷奶奶，虽然他们是老一辈的人，也希望有孙子，也更疼我叔叔家儿子。，可对我这个拖油瓶一向不错。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回学校要个什么钱十一块钱，我妈去了我三姨姥家有什么事。我就抓瞎。”
“交不上不好意思去上学，我爸粗心，我那时候刚来不敢说。是我爷爷看出来不对，还以为有人欺负我，就非得送我去学校，问了我们老师才知道这事。回来爷爷就说我，说我太腼腆了。”
“那以后，隔段时间就问老师，说有啥钱要交的话跟我们说，孩子面嫩不敢说。”
“他们是好人啊。”萧宸道：“我们芽芽小时候好可怜，都没有零花钱吗？”
“能跟你比啊大少爷！你也别说我可怜。我小时候是穷一点，可自从来了这里，就有人疼爱。你可好，不缺钱，你缺爱。”柳芽扮鬼脸。
“哎，我这么缺爱，芽芽要爱我。我也爱芽芽。”萧宸还卖萌：“么么哒。”
“咦……”柳芽抖了抖。
两人都笑起来，刚走回去，就见门口停着一辆十八手的面包车，怎么看都熟悉。
“我姑家的车。走回去。”柳芽道。
进了院子就听见说话声音，因为热，屋门开着。
还没进门，就见姑姑家儿子毛峰正在院子里四处看，还想进暖棚。
“你干嘛呢？”柳芽问了一句。
“哦，我就看看这种的啥，姐你们去干吗了？”毛峰笑呵呵。
“没事。不用看，天寒地冻的能种啥。”柳芽懒得理她，看着那暖棚上的锁头就知道是自家妈干的。
直接进了屋里。
就见姑姑姑父还有表妹都坐着，正在吃饭呢。
这半上午的，也不知道是哪一顿。
“丫头回来了。”姑父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就继续吃饭。
“我爸呢？”柳芽问。
“去年三爷爷家了。”马芬道。
“这是丫头的对象？”姑姑问。
“嗯。”马芬显然不热情。
“挺好的。”姑姑又说了一句，然后就给她闺女夹菜，她闺女头都没抬起来过。就拼命的吃。
真不是柳芽看不起人，真是这一家子这个德行真是叫人坏胃口，真心。
“妈，狗呢？”柳芽忽然问。
“跟着你爸出去了。”马芬笑起来，知道她怕自己的狗受委屈。
“嗯。”柳芽放心了。正要上楼呢，就听见狗叫声。
果然，是周志高回来了。
周志高见着场面也是皱眉，坐在一边等着这一家子吃完。
吃完了，姑父点上烟也不说话。
外头晃悠的毛峰进来了：“大舅家还有驴和牛呢，我们村里的都冻死了。我奶奶家的驴也杀了。杀了不少肉呢。”
“那你是给我们家带肉来了？”柳芽问了一句。
“呀，看姐你说的这话，你们还稀罕那个么？”毛峰呵呵笑。
“都吃饱了吧？”马芬见他们放下了饭碗问。
“吃好了吃好了。”姑姑起身：“我给你收拾。”
“不用，坐吧，我收拾就行。”马芬拒绝。
“说吧，啥事。”周志高往后一靠坐在沙发上。
“那把我们上去了。”柳芽拉了萧宸就要走。
“你俩坐着，都是家里的事，啥都不管还能行？”周志高拦着。
柳芽就跟萧宸坐下来了。
“哥，是这……家里烧的没有了。”姑姑呐呐的。
柳芽肉眼可见她爸深呼吸了一口。要炸了。
“去年剩的呢？”周志高问。
“去年也没多少，今年春天就不太够，这不是还不到拉炭的时候么，就没拉。我妈家也没拉。”姑父赔笑。
“我之前打电话打了几回？说没说这个？你们咋说的？好好好，行行行。”周志高坐直身子：“为什么没拉？”
姑父喝水不说话。
姑姑又呐呐：“那会太早了，我就估计没事，再说了……村里也不是就我们没拉。”
“不是就你们，人家没拉的怎么样？你们村有冻死的没？”周志高压着脾气问。
第17章 打
“有，冻死十几个。”姑姑道：“但是那是岁数大的么。我们家还好。”
“好你来找我干啥？”周志高怒了：“我说话你没听的时候，那你咋出了事就找我？找我干啥？我管你？”
“哥……”
“大舅，那我妈是你秦妹妹还能不管？还有比这个更亲的？”毛峰又嬉皮笑脸：“咱们是最亲的！”
“滚！亲什么亲？前年我住院你是给我打了个电话还是送了礼？这几年过年你上过我家门？现在跟我说亲了？”周志高不说还好，最看不惯就是这个嬉皮笑脸的混账外甥了。
“哥，那也不能这么说吧。”姑父不高兴了。
“你怎么说？你们求到了我门上了，还要怎么说？”周志高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爸妈，咱们回去吧，干嘛来看人家脸色！什么垃圾亲戚！”姑姑家女儿毛盼盼站起来道。
“胡说什么呢！”姑姑拍她一下。
“我说错了？你看人家是要帮你么？”毛盼盼大声。
“你还知道是帮？你是刚才吃少了？吃饱就骂人？”柳芽也火了：“真是好家教啊，当着面就骂垃圾亲戚，背后怎么说的？我们一家子坐这里也没听见你们家闺女叫一声舅舅叫一声姐！”
“你算什么姐，你又不是我舅舅生的！你是外人！”毛盼盼瞪眼。
“姑，你就这么教闺女的？”柳芽看姑姑。
“孩子不懂事。丫头你别计较。”姑姑呐呐，也没说教训一下女儿。
“不懂事？今年十九了吧？这可懂事的够迟。”柳芽冷笑：“直接说来意吧，不用铺垫了！”
“我们不跟你说！你算什么！”毛盼盼大声叫道。
“闭嘴！给我滚出去！”周志高拍桌子：“什么德行！要不要一点脸面？来我家里吃喝好了骂我闺女！”
“大舅，那就不是你闺女！我们才是你亲人呢！”毛盼盼丝毫不肯示弱。
“你算个屁亲人你亲人！长了十九岁你除了会占便宜你还会干啥？你好念书，你念个屁你！学的都是白眼狼你！你两口是死人是不是？由着你们这不懂事的东西欺负我闺女？”
“盼盼不要瞎说。”姑父这才开口。
“坐下盼盼，不懂事你。”姑姑也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哎呀妹妹不懂事，大舅你别气。但是我妈是你亲妹妹这没错吧？”毛峰又笑呵呵的，一副要讲道理的样子。
“就是呀大哥，你看你们家这房子盖得，你们这样，也不能不管妹妹吧？”姑父也附和。
“来，你跟我说怎么管？房子，我这房子是我闺女盖的，明说吧，我是过的不错，那是我闺女有本事！你们是没儿女？”周志高又往后靠。
柳芽知道，他爸已经在爆发边缘了。
“我们就是借点炭，等事情过去了，按照市价再还嘛，又不是不还……”姑姑又道，这回还带着委屈。
“周志娟！”马芬听不下去了：“我这些年对你不错吧？啊？你生了你家盼盼，我全程伺候你！这些年，你盼盼用了多少我们丫头的东西？我说过什么？”
“那些破玩意儿我稀罕啊？”毛盼盼哼道。
大人没理她：“如今世道不好了，你上门坑我来了？市价？你知道我家那炭啥价钱拉的？啊？”
“哎呀行了行了，啥价钱就给你啥价钱！计较这个干啥！女人就是麻烦。”姑父皱眉，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这不是如今银行取钱也取不出了么，不然我今天就带了钱来了。”姑姑又补了一句：“哥你先借给我，我会还的么。”
“行。你说你们毛峰要买房，借了八万。你哥说那是大事，你也没啥人帮衬，给你拿了。几年了，你提也不提一个还字，你还了没？”马芬平静的问：“这些年，你吃的用的花的我家多少，我不给你算，你心里记得么？这种时候，你找谁，谁能借给你？”
“哎呀，一家子计较这么多，借钱我们没说不还，这不是没有钱吗？”姑父一副头大的样子。
“不是银行存了么？”萧宸忽然道。
“你看你……你这年轻人，我们自家的事，你插嘴算啥？”姑父皱眉。
“行，我是自家人不？不借。就冲着你闺女说我闺女这些话，就不用想借。除非你哥跟我离婚！不然不用想。这个家不是你哥一个人做主的。”马芬冷淡道。
“我说大嫂，这就是你不对了，孩子几句气话，怎么就当真了？大哥跟娟子是亲兄妹，你这么说，不是叫大哥不好看？”
柳芽听得忍无可忍手里杯子直接砸过去，啪的一下就碎在姑父身边，毛盼盼吓得尖叫站起来。
“哎你这孩子怎么打人呢？怎么这么没教养呢？”姑父也是吓得蹦起来。
毛峰起来就要推柳芽，被柳芽一个反手就盖脸上了。
他当然要还手，柳芽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往后一背，一脚踹在他后背上把他踹到在地。
一脚就踏上去。
姑姑姑父想来拉，萧宸一个人就拦住了：“姑姑姑父这是干什么？要打人呀？那可不行。”
“哎你住手，你住手！”姑父大叫着。
毛峰被踩住气的破口大骂：“你这个贱货你算什么东西，你放开老子！你算什么！”
“啊啊啊你放开，妈的死女人你这么多钱我们就来借点炭都不肯，啊啊……”
“谁知道你钱哪来的，你是出去卖了吧！”
柳芽根本不说话，直接拎起桌上刚才给姑父抽烟拿出来的烟灰缸。
姑姑吓得大叫起来，不过柳芽什么脾气，对着毛峰的嘴就是一下。
清晰的听见牙齿接触烟灰缸的声音。
下一秒就是毛峰的惨叫和模糊的咒骂，牙齿掉了两个半。
第二下又是两颗半。
“哎呀住手，你杀人啊！哥！你不管了，我不要了，啥也不要了，哥啊！”姑姑已经要软了。
毛峰嘴里已经开始突突的冒血了。
也不敢咒骂了。
柳芽丢开烟灰缸：“过瘾了没？嗯？心里骂我多年了吧?不理你们还以为我是惹不起是不是？我不爱收拾女孩子么，你做哥哥的，替你妹妹挨一下没意见吧？”
第18章 绝交
毛盼盼吓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敢牙尖嘴利？
萧宸始终拦着姑父，他就是过不来。
“你小小年纪，心太黑了你！”姑父气的直喘气。
“我什么时候心不黑过？是你们把自己当个东西。来我家求我家，还一副大爷脾气。刚才那一顿给你们吃的太饱了是不是？你们听好，我跟我爸是没血缘，但是比你们这有血缘的强几倍。有我在就不许我爸受苦。再敢给我废话，看我敢不敢打废了他！”
长辈不能动，一个傻逼还不能动了？
柳芽太煞气，虽然姑姑一直知道她脾气不好，可到底没亲身体会过。这回算是吓着了。
柳芽提起脚，他一家子总算松口气。
这会子，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周志高才道：“求告到了我门上。该管我还是要管。”
“拉炭行，不要你们的钱，过去借的也不要了。家里还有个旧平车，你们拉上一车走。以后也不用来。娟子你别说做哥哥的狠心，要是你过不下去了，你就来，你一个来。你这儿女我要不起。你来了，住老房子，我养你。以后你老毛家跟我没关系。说到哪里也是没关系。”
“丫头，走，咱们给她拉上一车炭去。你们这面包车，能装多少都装上。再拉一平车去。”周志高道。
“好，去老房子拉吧。”柳芽其实放老房子里的炭就是预备这种时候用的。
说实话，要不是姑姑家这孩子们这么恶心，她本可以叫好好拉一些的。
姑姑姑父现在也是没法硬气起来，毕竟没烧的要冻死的。
去了老房子就见很多人村里人在那边坐着，这里正好是村里最中心。
大家看着还都招呼，但是看见一嘴血的毛峰就都眼神不对了。
柳芽开了老房子门，这边南房西房堆满了大块的炭。
周志高和姑父动手。
萧宸已经跑去跟村里大妈唠嗑了。
“大妈，我打听个事呗？”
“这小伙子，可不能叫大妈，你家丫头得叫我奶奶了，你也叫奶奶才对。”这是村里一个奶奶辈儿的。
“哦，那奶奶我打听个事哦，你看我刚来的也不熟悉。”萧宸十分会卖乖。
“行，你问嘛。”周云奶奶乐呵呵，旁边人也都看着听着呢。
“是这样的，就是芽芽的姑姑一家子是怎么回事啊？我听爸爸说之前就跟她们家说了赶紧准备炭和吃的，结果一家子都没买，钱还在银行，现在的钱本身也没用，存银行不就废了么？今天来借炭，又说按照原来的价钱还。她们家是过的吧不好？怎么又说借了我家的钱，又说银行有存款的。”
“哎，你这小伙子不懂。”周云奶奶看了眼远处的人：“这一家子就是凑合过日子呢。你那姑父，懒得要死，还会耍钱，输了不少。别说这时候，以前都有快过年了没面到处借的时候呢。”
“哎？说是说，这时候还不拉炭，那不是等死么？”另一个婶子道。
“你还不知道他们村，出泼皮的地方。哪听这个？”
“也是，咱们村也是志高家的闺女机灵，咱们跟着拉，不然不冻死人了？”
“是了是了。”
“我是这样啊，难怪是来借东西的，一进门先吃了一顿，还骂我家芽芽。哎，我家芽芽可怜的。”萧宸摇头。
“骂人了？这肯定是那姓毛的不是个东西。就因为你家丫头不是志高亲生，过去你姑姑那婆婆家没少说闲话，也是跟他们有啥关系呢！”周云奶奶道。
“是姑姑家的两个孩子骂人。口口声声说他们跟爸爸才是亲人。爸爸就生气，说前年自己住院，他们俩问都没问一句的。”萧宸一副不解的样子。
“哎，快拉倒吧。别说是舅舅，当初你们家老爷子老太太还在时候，那一家过年来都空手。”周云奶奶鄙夷道：“你们家丫头虽然不是老周家亲生，可那比亲生差了啥？这村里还有比她孝顺的？还念大学那会，就给她奶奶买衣服。只是可惜老太太走得早。至于她爸，嘴上不爱说，闺女一回来就高兴。闺女爱吃啥，提前就买了。”
“就是就是！那丫头也是争气。又懂事还孝顺。看你家那房子，到底就没叫她爸受苦。”
“呵呵，是吧，我们芽芽就说了么，有自己在就不许爸爸吃苦。当然如今还有我呢。”萧宸笑呵呵。
“哎呀你这后生也好，都好。那家少来往，不是什么正经人。实在说，你们姑姑不算坏。就是傻。叫毛家的养坏了。至于整个毛家庄，没几个正经人。”
萧宸一副受教的样子：“那多谢奶奶和诸位大娘婶子了。”
“不客气，以后都是一个村的。”周云奶奶笑道。
“对了，那小子嘴咋了？血糊糊的。”一个婶子问。
“这也不怪芽芽，来求人借东西还爱骂人，骂的不好听，我都想揍他来着。结果芽芽没忍住。芽芽读大学的时候就报了学习班，专门学了散打的。动起手来肯定不轻。不过没事，掉了几颗牙，不算太严重。”
一群妇女都惊呆了。
这时候平车装满了。
姑父使劲装，周志高一句话也不说，由着他。
就是个平车，再装能有多少？
出来之后，当着村里人，周志高又把那句话说了一遍。
“还是那话，以后你没活路了，你回来，做哥哥的管你。至于你毛家这几个，以后跟我没关系，也不要再来我家。”
马芬从新房子赶来：“等一下。”
她把一个包递给了姑姑：“这里头，消炎药，止痛药，一只冻鸡，三斤骨头。你都拿去，你儿子是我闺女打的。我们认了。欠我们家的钱不要了，今天的炭也给你们。就你哥的话，你们走吧。”
姑姑接了东西，呐呐一句话也没说。
虽然毛峰和毛盼盼满眼恨意，可到底什么都不敢说了。
一家人，毛峰受伤了自然不好拉车，只能是姑父拉平车，毛峰开面包，缓缓的出村子了。
“老周家厚道，换了我打了就打了，还给她们东西。”周云奶奶看不惯。
第19章 可爱
回到家，柳芽捏萧宸脸：“你干嘛去了？”
“打探情报，外加制造舆论。”萧宸仰起头给她捏。
“哎，段位太高，我是比不上了。我就比较暴力了。”柳芽撒手。
“暴力的好！芽芽打人时候最好看了！”萧宸笑道。
“那我打你？”柳芽眯眼。
“那不行，你打不过我，我又舍不得打你。不行不行。”萧宸抱着她亲了一口。
正好周志高进门：“哎哟我的娘……”
“咳咳，爸。”柳芽叫了一声。
周志高看她，见她一脸坦荡荡……
糟心的指了指：“气死我算了。”
马芬端来刚泡好的一壶茶：“喝茶吧，还气啥。”
“你闺女，你……哎，算了。”周志高不知道咋说。
“就当自己瞎了。”马芬还能怎么办。
“这茶还不错。”萧宸把自己茶杯给柳芽：“这就是那种大碗茶是不是？我以前不喝茶的。不过我带来的好像有红茶？”
“嗯，收起来了。农村喝茶没讲究，泡了就喝的。这以后怕是也是稀罕东西了。”柳芽道。
“如今就稀罕了。”
“爸，你不难受吧？”柳芽问。
“哎，我就是气她不争气。找那么个东西，生这么两个孩子。在家里俩孩子一点活不干。寒冬腊月，她出门抱柴打炭，俩孩子大爷一样坐着。你那姑父更是几天几天不回家。”
“那为什么不离婚呢？虽然说，农村离婚的少，可这样的日子有意义吗？”萧宸道。
“劝过。”周志高皱眉。
“别提了，我跟你婶子都劝过。叫你姑姑婆婆堵着门骂说我们拆散人家。”马芬摇头。
“你们劝她，她婆婆怎么知道了？”柳芽好奇。
“她自己跟婆家说呗。所以我们也不劝了，自己愿意吃苦吃去吧。”马芬摇头。
马芬想着也糟心，早年她姑姑还说过一句话，说嫂子你自己是个离婚的，就盼着天底下女人都离婚。
那会马芬真是心都残了。
只是后来看她实在过的可怜，还是帮衬了。
“算了，不说她，以后不用管他们家了。”周志高摆手：“倒是趁着暖和，这几天咱们上山看看？你放的兔子也不知道活不活着了。”
“嗯。”柳芽点头：“正好放个发电机过去，电网虽然没没开，但是需要的时候不用搬。”
说去就去，第二天一早，父女三人一起上山。
山上有今年种的果树，冻死没有现在不好说，反正也都是秃的。
要看明年春天发芽不发芽。
上头松柏倒是没事，也是以前种的了，没什么问题。
一路没见兔子，也没见死兔子。
不过倒是看到了一些兔子粑粑。
偶尔倒是看见一两只野鸡。
松鼠和麻雀不少，主要是吃松子的。
这片松树林子还不算大，一年收不了几个松塔，一般都落下来叫麻雀和松鼠吃了。
这边山就是比较荒，所以肯承包的人少，价钱就不贵。
柳芽这医保几十年，其实没啥产出。
果树要是没活，那就只能是看明年有没有蘑菇了。
但是如今这世道下，守着这个山就不一样，就算果树没活，至少夏天蘑菇不必说，还有春天野菜也少不了。
这都是吃的，而且要是有一天炭没了，这上头的枯树和死树枝都是烧的。
松枝耐烧，那可是很好的柴火。
他们将山上看了一圈，到底还是看到了兔子的，不过只是一闪而过。
说明兔子没死绝。
回的时候，拖下来一大捆死松枝。还有一兜子的松塔。
不过这都是被麻雀吃了松子的松塔，弄下来烧火用的。
松鼠油性大，浑身都是好烧的东西。
这也是松树林一旦着火就不容易灭的原因之一。
中午就用松枝做了饭，烧起来满屋子松香味，也有人不能闻这个味道，不过柳芽家四个人闻着还可以。
下午时候，柳芽和萧宸就要进城看看。
一来看能有什么东西买回来，再来也看看形势，如今关在村里什么都不知道。
没想到这一去就得了个了不得的消息。
起传染病了。
从天气变暖开始，有些地方之前冻死的人没能及时埋了，从城里开始蔓延起来的疫病。
人得了就开始拉肚子，怎么也止不住，拉脱水，渐渐全部器官衰歇而亡。
最可怕是还不知道是怎么传播的。
县城已经有了病例了。
如今街上有发传单的，就是一些有效阻止病情或者的病后的治疗手段。
手段就是不出门，基本上一家病一个就传染一屋子的。
柳芽跟萧宸二话不说赶紧回村。
一回去就叫周志高找村长说这个。
村长也是得了消息的，正要宣传一下，直接拉上周志高满村说去了。
村子三个出口，正好选三个小村的人守住路，不许人进出。
可第一天就没能守住。
县城里有了消息，那些村里出去的赶着回来。
柳芽见这个情况，直接关大门：“从今天起，谁叫门也不开了。”
家里人都没意见。
柳芽搬出了之前买的消毒液，门口开始喷，动物们的棚子也要喷。
一开始还好，三四天后就开始出事了。
村里开始有人得了这病。
而与此同时，天气又开始变化。
又像是之前一样，打雷，下冰雹。
然后下霜，下雪，一连五天，气温又到了零下五十度。
这回好了，人更不用出门了。
柳芽家更是心安理得的关门不出。
没事干就琢磨吃啥，这天气，羊蝎子是好东西啊。
之前升温那几天，就把东西丢进了大冰箱里头，用发电机发电冻着。
等天气降温了，又拿出来冻着，反正没有糟蹋东西。
这会，柳芽拿出了几斤羊蝎子：“妈，吃这个吧。”
马芬点头：“吃吧，这肉骨头放太长时间也不好。”
萧宸不会做饭，就全程跟着，各种好奇。
跟的马芬都笑了：“坐着等吃吧。”
“没事我就看看。”萧宸已经开始馋了。
柳芽失笑：“跟爸听收音机去，给哼哈梳毛。”
“那好吧……”萧宸一万个不舍得离开了厨房。
马芬摇头，这女婿，孩子气的很。不过也挺可爱的。
第20章 吃吃吃
先把羊蝎子剁成大小差不多的块儿。
烧开水过一过去一去浮沫。
然后捞出来，洗锅放油，用料炒一下。
柳芽放的是花椒，大料和辣椒，姜。
炒出香味，然后将羊蝎子丢进去炒一炒。再加温水煮。
这回就要煮许久，等汤成了弄白色，将羊蝎子里的骨髓煮的能吸出来，肉也能剥开为止。
煮着的同时，把配菜弄好。
土豆片，因是紫皮土豆，口感十分沙的那种，所以不能切薄了，不然一煮就会飞。
于是切的是指头厚的厚片，虽然很厚，但是这个土豆很好煮。煮出来也很好吃。
海带片，腐竹块，冻豆腐。家里没有嫩豆腐了。
小白菜，大白菜，萝卜片，胡萝卜片，还有之前柳芽买的一些火锅丸子之类的。
再有宽粉细粉什么的。
再有马芬做的一盘子混合手擀面。是用玉米粉和白面一起做的，很有嚼劲。
用玉米粉做不沾粉。
最后又切了两盘子嫩羊肉片，羊蝎子是好吃，但是两个大男人吃不过瘾的。
既然做了，就要叫大家吃好。
柳芽又做了周志高爱吃的花生米，还拌了黄瓜和木耳。
最后，拍了蒜剁了蒜末好做蘸酱配料。
毕竟很多东西都不全，比如香菜就没有，那东西保存不住。
暖棚里倒是种上了，但是还没长好。
不过有葱花，香油，芝麻酱，韭花酱，豆腐乳。
看自己喜欢什么就加上什么。
又做了个胡麻油炒鸡蛋，这是萧宸喜欢吃的，以前外面吃的胡麻油都不正宗，不如本地的。
之前柳芽就囤了很多油，虽然肯定不够一直吃，不过暂时是不缺的。
而萧宸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少油，都是桶装，基本都是柳芽喜欢的菜籽油。
最后又拌了个皮蛋，豆腐没有，只能光皮蛋了。
差不多做好，拿来一个铜锅，又用红泥炉子烧上木炭。铜锅放上去，将大锅里的羊蝎子连着汤弄出来。
羊蝎子多，先弄出来一部分。
在铜锅里煮着，摆好配菜，就可以开饭了。
给哼哈梳好毛的萧宸已经饿得不行了。
“以前咱们外面吃这个都没这么好闻！你们太厉害吧？”
“那就多吃点，啃骨头费劲就吃肉。”马芬笑道。
萧宸疯狂点头。
他不需要太多蘸料，就蒜蓉加香油生抽就行。
马芬刀工不错，羊肉切的很薄。
锅里摆几下就能吃了，十分鲜嫩。
一家子坐在桌前开始：“来，女婿，喝一杯？”周志高笑呵呵。
“先吃吧。”马芬道。
“没事，爸，陪您喝点，不过我酒量一般，就喝一点，喝多就吃不了了。”萧宸笑道。
爷俩对干了一酒盅。
萧宸是真的不爱喝白酒，所以很艰难的喝了。
柳芽给他夹了一块羊蝎子。
很快啃起来。
羊蝎子虽然不是现杀的，但是也没多久，还是很鲜。
汤也是味道很好，尤其萧宸是南方出身的，更是爱汤。
柳芽照顾他胃口，丢大料的时候只丢了一个。
所以汤还是很好喝的。
羊肉一涮就能吃，果然大家吃的很满足。
柳芽就捞土豆，一家子说笑着将羊蝎子跟羊肉吃了个干干净净。
暖呼呼的喝上一碗汤，别提多舒服了。
萧宸这个不太能吃辣椒的人，吃的嘴巴疼，也停不住。
两只狗也有肉吃，还啃着没加盐巴的骨头，也是趴在地板上吃的十分开心了。
吃饱喝足，下午就什么都没做。
到了晚上六点多，听见砸门，不过都没去管。
这一夜，气温又达到了零下五十多度，这还是前半夜。
因为气温太低，所以肯定这病传播的不会很快，但是太冷也是要把人冻死的。到也不知道哪头好一点了。
第二天一早起，气温也没见回来，几个人裹得厚厚先把张嘴兽都照顾了。
昨夜虽然冷，倒是没有动物冻死的。
雪停了之后，不得不铲雪，不然院子里也不能出了。
索性一家子一起上手，萧宸不许柳芽干活来着，柳芽自己不肯：“这情况下，我坐着不动是爱我啊？”
这种极寒天气，人只知道在温室里，那不是迟早要废掉？
萧宸只好叹气：“舍不得。”
“舍不得也得舍得。万一还有更可怕的事呢？”柳芽亲了亲他。
屋里两口子听不见他们说啥，但是看着倒是高兴。
很快动起来，铲雪的铲雪，拉雪的拉雪。
家里有个小斗车，虽然拉不了多少东西，但是多走几趟就行，可关键是外头也是厚厚的雪，到成年人腰部，这弄起来真是不好弄的很。
真是一点一点的来，一上午也不过就开了个道，这回真是谁家也瞧不见谁家。
午饭是柳芽做的，焖米饭，大烩菜。
吃了饭，周志高说什么也不许柳芽干活了：“你就没干过，这一上午累的不轻，还做了饭，下午歇着。”
“你爸说的对，你啥时候干过这些？听话。”马芬也道。
柳芽只好答应。
他们不光不许柳芽干了，甚至也不忍心叫萧宸干，理由就是城里人哪里干过这力气活？
这也是实话。
可萧宸不可能不干。于是又忙了一下午。
晚上的时候，柳芽炖了筒子骨。萧宸爱喝汤，她怕他不习惯如今的吃食与气候。
又给自己爸妈煮了饺子，这饺子是之前他们做了上千个，都冻着呢。
一家子干了一天活，吃的是真的不少。
吃饱喝足，才八点多就睡了，真的，你干一天活这没工夫有什么娱乐，累的真是不轻。
一连三天，终于是把院子里弄干净，又把大门外头弄出个路来。
也终于有别人家的人了。
村长也是这时候才能来，带着口罩，远远的招呼了一下就拐去村里了。
如今通讯全废了，想知道村里情况必须去看看才行。
这又是并又是冻，谁敢说怎么样呢。
冬天才开始，这不知道要多久。
自家弄得差不多了，周志高才道：“我得去你三爷爷家看看去。他家没劳力，要是有啥事咱们得帮衬。”
要不说三爷爷命不好，生了几个就死了几个，如今就老两口过。
老两口身子倒是都硬朗，可那是平时，如今谁知道怎么样？
第21章 可爱
“一起去看看吧。”柳芽道。
萧宸自然跟着。
带着铁锹走路，好容易到了周三爷爷家。
他家门口和院子也弄干净了，倒是清理出路来。
大家都戴口罩，这两口子正忙活，倒也没什么事。
周三爷家养着两头大黄牛，是周三爷命根子，万幸没有冻死。
“三爷，咋样？”周志高进来。
“来了，没啥事，你家都好？我这还没弄干净，刚能出去。”三爷爷笑了笑。
“我家都好，你这房顶还没弄，我们给你扫了。”周志高说着就上房顶。
萧宸跟着去了，柳芽进了屋里。
“三奶奶不舒服吗？”
“没，我就是干一早上活累了，丫头坐。”三奶奶笑了笑，把手边口罩戴上了。
她岁数大了不怕啥，就是怕年轻丫头嫌弃。
“没事就好，我刚上来的时候，看见村里有人说话，不知道外面怎么样。村长来过来没？”柳芽问。
“来了，说是还没去上头看，估计有冻死的，你说这是什么世道，哎。”周三奶奶叹气。
“会好的，人活着就是好的，看看地震什么的死了多少人了。”柳芽叹气。
周三奶奶点头：“万幸你们家也好好的。我们两个人吃的少，倒是不缺什么。”
周家三人在周三爷家忙了一上午。
回去的时候是死活不肯留下吃饭了。
如今谁家也不好过，吃一口就少一口的。
下午时候，村长过来了。
村长以前也爱来他家，主要是他们家就在村子边上，从韩家梁子过来是怎么都要路过的。
虽然新房子跟旧房子有距离，不过还是路边，而且人也走习惯了。
不过如今大家都防止传染，自然不敢太接近，只是来说个话就走的。
“这回你们这还没事，南边死了三个，还有几个病了，如今联系不了上头，不知道啥时候来人。我就说一声，少出门行动吧。”村长隔着大门喊。
周志高点头：“知道，如今哪敢乱来。”
雪太厚，医疗队也来不了。
虽然之前说是一个月有一次部队来人的，可如今谁知道还能不能来？
主要是路况实在是差的很。
村里有没了的人眼下也送不出去，只能先放在空屋子里，是挺吓人的，可有什么办法呢。
倒是万幸天气太冷，这病传播的不厉害，渐渐的村里倒是没人生病了，这算是个好消息。
就算是外头回来的人也都没事。
只是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
到了十月二十七号这一天，夜里温度居然突破了零下七十。
此时大家已经是出院子都要小心了。根本没法跟村里人见面了。
还好家里暖棚本来就是好材料做的，而家里有足够烧几个冬天的炭。
张嘴兽们也没冻着。
甚至暖棚里的植物虽然长得不咋好，但是都还长着呢。
甚至第一茬的小白菜都可以吃了，不够大，但是新鲜啊。
家里之前储存的新鲜蔬菜早就没了，以前的地窖里的土豆白菜也存不住。
土豆就全搬回屋里去了，白菜冻得硬邦邦的，要吃先砍。
如今还算新鲜的就是萝卜。
蔬菜只能吃脱水的，之前柳芽买的不少，萧宸带来的也不少，可那是没办法的办法，谁爱吃那个呀？
好容易如今算是接上了。
柳芽摘了一筐子小白菜，也不加太多东西，直接清炒。
出来还有一股甜味，大家吃的很开心。
天根本没有回暖的意思，不知道别家如何，柳芽家倒是不算枯燥。
毕竟还有一群张嘴兽要吃饭的。最大的困难就是打水。
主要是井水冻住了啊！
没办法，只能吃雪水了，不得不说，这三天两头下雪，是越来越干净。
最开始化的雪水人是不能吃的，有渣子。
如今化的就越来越干净了。
当然不能直接喝，必须烧过，之前柳芽囤积了不少净水片。就都用上了。
反正人喝的，做饭的，都是要烧开的，倒也不怕有什么问题。
主要是没办法，村里是没有河的，井水根本没法弄。不然渴死吗？
之前就买了很多干净的大水桶，好擦好洗。
反正每天就直接把雪弄回来放一个空屋子里存着就行了。
柳芽和萧宸在暖棚里伺候蔬菜。
“这西红柿苗长得还行，我妈说过几天要分一下，这太密了。”柳芽一边浇水一边道。
“嗯。外面那两个棚子就放车子养猪太浪费了吧？”萧宸一边拔草一边道。
都不知道暖棚里还会长草是什么操作。
不过拔下来的草可不能丢了，柳芽直接拿去喂小羊了。
是的，家里羊下崽子了，就前天的事。
之前就知道有一只母羊怀孕了，每天盯着盯着的，结果晚上人睡了羊下了两只崽崽。
如今家里八只羊了，这两只小羊虽然还在喝奶，但是也能吃草料。
家里留的草料毕竟是干的，这小嫩草他们喜欢着呢。
只可惜没多少就是了。
三头小牛也眼巴巴瞅着，柳芽受不住这个大眼睛攻击，过去摸了好久。
萧宸笑她：“你现在这么摸，以后怎么吃？”
柳芽手僵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宸：“你看着这么可爱的牛牛，你要吃？”
“宝贝儿别这样，到时候你多吃几口，就是对它们最大的尊重了，毕竟牛肉那么好吃对吧？”
他笑的十分的有内涵。
柳芽摸不下去了。
“道理是对的，我果然不该对它们太好是不是？不过奶牛的话……不是该先喝奶？不过羊肉很好吃对吧？”
于是，柳芽把目光从牛身上，挪到了羊身上。
八只羊都在看着她，睁着无辜美丽的大眼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
柳芽猛摇头：“咦，太罪恶了，走走走。”
萧宸哈哈大笑着抱起她从这里跑回正屋里。
两只狗子跳着跟着。
马芬从窗户里看见就笑：“这俩孩子……多大了，还这么小孩子气。”
“那还不好？虽然孩子气，都是懂事能干的孩子。世道不好，活泼泼就是最好的。你看吧，今年还好，要是来年还这样，怕是要出大事。”周志高道。
“啊？还出啥事?这都这样了！”马芬愣住了。
第22章 计划
“你说还出啥事？现如今的人，有多少存粮食的？来年怕是要断顿，如今政府也管不过来了。这要是没吃的人，人能等着饿死？毛家庄那些混小子们平时还偷鸡摸狗，到那时候咱们这离得近，怕是要坏事啊。”周志高一边干活一边道。
“他姑还在那……不能吧？”马芬吓一跳。
“她能做家里的主？再说了，哪里只是一个毛家庄。”周志高叹气。
“到时候，家里就更要小心，咱们家富裕，怕是村里都知道。要是一个村里的都没事也就罢了，要是都有事，就咱家没事，那能好？”
马芬脸色都难看起来：“那咋办啊？”
“先看看吧，这不也快到了部队上来人的时候了，看看情况咋样。今年应该是没事。你平时别可惜东西，做饭舍得点，不吃好没力气，出点事都没法子。两个孩子还小呢，吃不好就不行，咱们丫头没吃过苦，别病了，如今这要是病了可要命了。”
“好。”马芬点头。
半天：“我做饭还饿着你们了？你闺女每天生怕我凑合！你们爷俩真是……”
“馋死你们算了。不是，是你们仨！”马芬骂道。
周志高哈哈笑起来。
最近几天，家里不怎么敢用电。
不过每天还是要收听一会收音机的，每天晚上七点到八点的时候，还是有些时事播报的。
虽然全世界形势都不好，但是可以看得出，政府还是努力的运作着。
只是因为绝大多数地方大雪封禁，很难及时关注。
不过新闻也说了，会尽量派人运送物资，要求各个城市乡村能积极组织开路自救，而广大的解放军武警等各地部队也都在运作。
希望能共克时艰，度过这千年不见的大灾难。
“看来是因为路不通进不来，村里是不是也该组织组织开路？这过去，咱们也有过扫路的时候。那是因为年前下了大雪不好走，咱们村里也都干过。”周志高道。
“啊，我也去过。”马芬点头：“这事能行，至少咱们村这点路就能弄一下。雪填沟子里就行。不过这活怕不是都愿意干。或者有的人家里没有劳力，那……”
“这事跟村长说说，要是干，咱家肯定干。定个章程，要不你看如今这外头的车也进不来。天气这样，怕是车也不能好好开吧。”周志高道：“这样，我明天去村长家找一找去。”
“太冷了，白天就算没有零下七十度也是零下六十多。”柳芽皱眉：“出去铲雪怕是也撑不住。毕竟不能都跟咱家一样预备的好。如今怕是很多人家吃饭也是吃不好的。”
“是这么回事，可这不管也不行，咱们家也不能坐吃山空。这样吧，明天我跟爸爸去村长家看看。万一村长也有安排呢？回来再说。”萧宸道。
柳芽只好叹气答应了。
面对这样的极端天气，真是再好的脑子也有不管用的时候。
第二天，周志高和萧宸裹得熊一样去了村长家。
被迎进去，两个还都带着口罩呢。
“快进来，快给他们弄点热水去。”村长笑呵呵的。
村长的女儿韩梅忙给倒了两杯热水：“来，志高叔喝水。”
“啊，好，好闺女。”周志高笑着接了。
“谢谢。”萧宸也笑了笑。
韩梅一下就脸红了，她高中毕业之后就在县城打工，这些年哪里见过这样的男人。
这都是电视里的人了。
虽然如今的年轻男女都不是什么都没见过，可这里是小地方，萧宸这样的人，还是难得一见的。
“这天气过来是有事说吧？你们过来也不容易，晌午就在这吃。”村长一边装旱烟一边道。
大炕上，韩老大也坐着点头：“就是。”
如今村长家是两个屋子烧火烧炕。村长儿子韩东跟爷爷一个屋。
女儿就跟村长两口子住，以前的时候也分开的，可如今条件不允许，不冻死就是好得了。
“是有事。”周志高就把之前想的说了。
“哎呀志高，你说到我心里了，我就这么想的么。只是你说这……咱们村里，也不是都能干活。这老的小的不少。你说这，到时候干了的咋算？没干的又咋算吗？”村长叹气。
“韩叔，我是这么想的。”萧宸将水杯放在炕沿上笑了笑。
“如今跟以前是不一样了，总归是要有个集体意识的。不然这天气下，单打独斗的，谁家能熬过去？如今距离咱们以前开春的日子就还有四个月。可谁知道到了来年三四月能开春么？要是不能，那更长。时间久了，没吃的，肯定是要等政府救济的。那咱们不能等死呀。总要自救。”
“啊对，这娃说的对着呢，你继续说。叔听着。”村长道。
“我考虑，这过去村子里面不都有个工分制度之类的？不如用起来，当然改良是肯定需要的。比如这个开路，肯定不是一天能干完，也不是几个人能干完。不如就叫各家出人，出不了人的，出粮食或者是别的。可以计分。到时候上面分下来的东西，可以由村里干部统一发放。除了基础之外，就按照工分给这样行不行？要是这个如今不好说，那就简单定出人的出人，出物的出物。”
“嗯，这么也行。”村长点了个头：“社会主义这些年，怕是人们一时不适应。不过你说的对，总要先或者了。”
“他年轻娃娃，又是外头回来的，不懂的多。”周志高笑呵呵的：“反正就这，路不通，车就进不来。就没人救济。除非家里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人家，不然就出人出力出东西。如今钱没用，自然要出粮食。”
“到时候就按照谁家干活谁家分口粮算。”
“嗯，这事行。这样，我回头找一找那几个人算计算计。能行咱们叫村里人开个会。就开始干。”村长道。
周志高家两个人到底还是没吃饭，还是那句话，谁家也不容易。
他们走后，韩梅看了好久。
“看上人家了？你比人家柳芽好看？有文化？”她哥韩东笑话她。
第23章
“滚！”韩梅白眼。
这么好看的男人谁不喜欢？不过也就看看，还能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来？
萧宸一回去就抱柳芽：“好冷好冷芽芽好好冷。”
这些天，马芬和周志高已经看习惯了。
真的，这个萧宸，高高大大的，就是喜欢撒娇。
偏偏自家闺女就喜欢，也惯着。
不过撒娇是撒娇，平时干活什么的可不含糊，对女儿也好。
人家就是那性格，两个人都乐意就算了。
所以，两口子早就看习惯了。
也不知怎么回事，暖棚里的植物倒是普普通通，可是野草长得格外的好。
才拔了，又有一批冒头了。
柳芽跟萧宸两个拔草一边说话。
“村长这意思是要商议，我估计最后也得答应。”萧宸道。
还果然是这样，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就叫村里人开会。因为旧的大队废了之后就拆了，如今这村里新建的大队部就在周家庄中间。是几间新房子，倒是明亮。
如今只有村里一个光棍看门的。
村里多少还是有喇叭，只是没电也不能用了。
于是村长几个只能挨家挨户的来通知了。
约莫俩小时才把前后三个小村的人凑起来，都去大队部。
因为屋里坐不下，只能院子里生火。
大队部也有炭，是公用财产。
大家围一圈，最后头挨着里头的是那些身体不大好的，或者格外怕冷的，就坐屋里了。
柳芽一家都来了。
村长清嗓子：“是这样啊，这不是之前部队的人来，说的是一个月来一回么，这如今雪下的多，又厚，这也眼看就到了日子了。怕是进不来，所以我们考虑组织组织村里人，清路。咱们也不清太远了，就往下清个几里地，接了下面村子就行。”
“那万一只有咱村清了呢？”有人问。
“那也是叫解放军少一截路不好走，也是好事嘛。”村长道。
有人赞同，有人犹豫，也有人反对。
“我们家也没啥能干活的，至今家里小的都没回来，也没联系上。”一个老太太道。
“这事咱们村里肯定会考虑，外头这天气这样，肯定不能叫你们老的小的干活去。”村长笑呵呵的。
“不过呢，别人家干，你们不干是不是也不合适？”
那老太太倒也明白人一个：“那你说的对着呢，谁也不能白占便宜。这是村里事，要是大家都同意，出个章程，我家没干活的，也能有别的么。”
“对着呢。”村长笑呵呵的。
“目前定呢，一家出两个劳力。既然出了人，这午饭晚饭就不用自家吃了。如今家家户户都困难。不出劳力的人呢，出一部分吃的。也要负责做饭。这等部队上的人来了，我也要跟他们说，以后给咱们村里的物资也得集中发。因为家家户户都困难，所以外头不一定知道各家各户的情况。还是要咱们本村人才更清楚。大队部以后也要留下一些。再有这种集体办事的时候，咱们好安排。”
“今年已经不好，来年什么时候能开春儿还不好说呢。能不能种地也是不知道。所以眼下都不能只看眼前。也要想以后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
多数都是对这个部队送来的东西有意见的。
忽然一个大娘推柳芽：“丫头你这外头在多年的，这事你咋说？”
要光说外头在多年，这不算什么。村里也不是就她一个大学生。
主要是吧，柳芽回来的最早，做的一些事，以及带动村里人拉炭屯粮什么的，实在是救了人了。
所以村里人还是比较看得重她的。
“她一个娃娃家的懂啥！”周志高忙道。
“啧，你这人，人家娃娃是小，可人家不比你这个老脑子活泛？”大娘拍他。
“咳咳，我确实不懂什么。”柳芽不好意思道：“不过大娘，你看我家里弄了几个暖棚。虽然如今天气太冷了。没什么收成，但是到了春天时候，就算地里不能种，我觉得暖棚里也能种点啥。比如说土豆和红薯啥的。这东西往年咱们只是做个配菜，不是个正经东西，但是一旦缺了粮食就是好的。”
“如今部队上来人救济是好事，可死等着救济也不叫个事吧？回头是不是也得看上头怎么办。照着八月就入冬的话，怕是来年春天也一时半会来不了。咱们这里种地本身就靠天吃饭。时间太短的话，怕是更吃不上了。”
“说的对着呢，可这暖棚也不是谁家都能弄。”一个大爷叹气。
虽然不知道确切，可那几个暖棚肯定不便宜，结实的很。
“其实，如果天气一直这样的话。上面肯定会有举措，比如说，会有抗寒能力强的植物。”萧宸道：“不过这东西肯定不是说有就能有。咱们现在跟外面断了联系，最好的方法就是自救。首先就要先团结。我之前听村里的人说，周围有些村子还不如咱们村呢。说是可能发生抢粮食之类的事。”
“哦！这事可不是假的！真有！”
“对着呢，当年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就毛家庄那些人……哎……”
大家七嘴八舌说起来。
柳芽看了萧宸一眼，似笑非笑。
萧宸又道：“所以，村长说的也对，要是部队送物资，肯定是要留一部分用作公共。比如说，外面有人抢东西，村里组织人打回去之类的。就不能是谁家被抢了谁家自己报仇。而是要有一批人负责这个，不管谁家只要是咱们村里的，就不许人抢。”
“还有，咱们这里山不富裕，但是也靠着山呢。要是一旦没粮食，总要想办法。如今也不说什么动物保护了，到时候怕是人没吃的，山上的野猪也没吃的。那时候没有人管怎么办呢？”
“哦，对着呢!还得是年轻人脑子活。”村长一拍大腿：“可不，好年景还有野猪祸害，这要没吃的，哪里经得起。那些东西可皮厚着呢，冻不死。”
众人面面相觑，也是点头。
确实，如果大家都没吃的了，那真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了。
第24章 没意识到
“那这事要是你们都没啥意见，就把名字记一下，咱们明天就开始。千万穿厚点，不能冻着。”村长道。
大家虽然还有不愿意的，总有人不想干活只想要好处嘛。
但是也不能直说，还是该咋地就咋地，大不了背后说几句就是了。
主要是吧，很多人还是没意识到情况变得多坏。
或者说，就算是死了不少人了，他们依旧没什么真实感。
也是，好好的就变成这样，大家已经被打击的不轻了，可仍旧有过去就好了的想法。
谁也不会想，以后都这样了。
再或者，或许大家还觉得，这只是一场比较久的雪灾之类的。
地震也好，海啸也好，还有大洋彼岸的火山爆发，这都是真实发生了的，可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还是有点遥远了。
再或者，就是人们潜意识里希望这只是暂时的，所以不想接受罢了。
反正不管是怎么样，大家不得不渐渐开始接受，因为灾难造成很容易，但是要好转，却不是一日之功。
这一点，是必须要清楚的。
村长开始登记名字，一家两个，柳芽家自然是周志高和萧宸了。倒是马芬说萧宸哪里干过这种活，所以要坚持自己去。
被柳芽拦住了。
怎么也不能叫一个大男人不干活，那肯定不现实。
不过她晚上还是跟萧宸道：“依你的能力，你要是不来找我，留在城里，说不定也过的好。”
“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我是做金融的，如今有什么用？”萧宸叹气：“以后要是能恢复以前，那或许我那些资产还能拿回来一些。还有钱养你。要是……不能恢复，或者是用别的方式恢复。那……我就指望你养我了。”
“什么你养我我养你，我以前也没想过叫你养我。”柳芽哼了一下。
“我是觉得，你毕竟做了二十多年大少爷，怕你如今受苦难受委屈。”
“受苦谈不上吧？干活而已，心不甘情不愿才算是受苦，如今我在这里生活，这干的是心甘情愿的活，累是肯定累的。不过我以前不也跑健身房？也是累，还花钱。现在怎么也算养家了。”萧宸说着，往柳芽身上贴。
“不过累了嘛，就需要安慰，就特别想要安慰。”
柳芽咬牙：“滚蛋！”
“我不！我要安慰，安慰安慰我么，太硬要断掉的么……”
“断了算了！”
“不行，你要保护他么，芽芽……你不爱我了……”
“滚滚滚！”
“我不，芽芽，芽芽，芽芽……”
“你叫魂呢？”
“芽芽，亲亲……”
……
第二天一早，马芬做好饭上去叫柳芽两个起来。
柳芽两个反正也是脸皮子厚，也没啥不好意思的了。
一早起是很冷的，不过屋里六点的时候，周志高就已经把锅炉烧的很热了。
虽然今日要出去干活，可是天气太冷，就今日也有零下六十四度，太早出去会把人冻坏了。宁愿多干几天，也不能早晚冻死人。
所以规定是九点出发的。
这会子才七点半，吃了饭，收拾一下正好。
造反是熬了一锅的豆浆小米粥。
这是用黄豆粉做的。
先煮小米，小米煮到熟了之后再用冷水将干黄豆粉搅拌成糊糊，一定要一点气泡也不带的糊糊。
然后再把糊糊倒进大锅里，用勺子搅开跟米同煮。
然后锅再开的时候换小火慢慢煮，直到煮出米油和豆面油来。
喜欢的话也可以煮南瓜，西葫芦，或者土豆，豆角。
这豆角不能是城里那种豆角，而是外皮很厚带甜味，里面豆子也很大的豆角。
市场上是买不到的。
但是柳芽最爱的就是什么都不煮，直接就米跟黄豆面就行了。
这是当地不可或缺的一种日常饮食，本地人就叫饭。
一开始萧宸不太习惯，不过喝了几天之后就发现这个早上喝尤其舒服。
晚上他也喜欢，只是晚上的话就不想要米粒，只要汤。
就跟豆浆差不离，不过比那个浓也香。
一人一碗饭，然后主食是馒头，马芬怕吃不好他们出去身上就不暖和。
所以还蒸了一盆的大米饭。
专门给萧宸吃。
萧宸如今还是偏爱米饭的，毕竟一个南方人，顿顿馒头面条真是要哭。
炒了个小炒肉，一大盘。还有土豆丝，西红柿酱炒蛋，还专门给柳芽和萧宸做了个蒸水蛋。
这东西本地人一般都给孩子吃，不是大人舍不得，是大人一般不吃。
又切了一盘自家腌的咸菜，拌了一盘自家腌制的春芽。
算十足的丰盛了。
“你们俩多吃点，吃饱就不冷。”马芬道。
萧宸笑呵呵：“谢谢妈。”
马芬不习惯这个，笑了笑：“这孩子，瞎客气，赶紧吃。”
爷俩吃了个差不离，就见有人已经来敲大门了。
赶紧收拾要走，柳芽拿了几个暖宝宝，给她爸和对象前胸后背，一人呼了两个。
送走他们俩，柳芽母女也没闲着。收拾了之后，马芬就道：“我去看看，昨天村长不是说了，在你三爷爷家做饭，咱们家按理说是不用拿啥了。我说要不搬去点炭你看咋样？”
“好。那你先去，我一会就去。”柳芽道。
家里还有一堆张嘴兽呢，不能不管。
“你就别去了，按说咱家也不需要再出做饭的人了，只是因为是你三爷爷家，我得看看。你在家喂你那些宝贝吧。”马芬摆手走了。
柳芽先收拾了屋里，然后给两只大狗喂吃的。
狗粮是没少买，可这东西总有过期的一天。
所以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只给狗吃狗粮。只是过度。
如今这两只能吃，但是到也不怎么挑剔。
不管怎么样，每天都有一顿肉骨头吃，这生活，全村的狗都比不上。
村里的狗冻死不少，也就有些人不嫌弃，才会把狗弄屋里。
后来因为不能放屋里，就不敢拴着了，实在冻得不行了，狗也会自己找地方躲着。
这一点说，猫可幸福多了，至少村里的猫还都在呢。
不过估计也是暂时的，人要是也吃不上饭了，谁管动物呢。
想到这里，柳芽摸摸两只狗的狗头。
狗正在肯玉米糊里的疙瘩。这是之前柳芽拉去磨上弄的面，主要喂狗，猪也吃。
第25章 返璞归真
不过狗吃的更好，里面还有些狗狗需要的钙片什么的。
马芬有时候会吧给狗吃的肉剁碎跟玉米糊糊一起煮，这样的话狗也很爱吃。
总体来说，这两只不挑食。
喂猪就没那么好了，玉米面和高粱面混合，还有些糠，其实如今的猪吃不是这样的东西，可这不是困难时期么。
反倒是返璞归真了。
再把驴子，羊，牛，都喂了，最后是鸡和两只鹅。
柳芽也是累的不轻，摘了手套，动动手指，心想这农村妇女果然是不好当的。
中午时候，柳芽还是去了三爷爷家。
正好他们做好了饭。
几个妇女一起，蒸了三大锅的馒头，又炖了三大锅的菜，煮了一大锅的豆腐汤。
菜是猪肉白菜土豆粉条炖的，北方特有的烩菜，其实很香。
基本也就够三十多人吃了。
是的，虽然周家庄有三十多户，但是也只有十多人去铲雪，不是不肯出人，只是村里很多年轻人都在县城里呢。虽然回来了一些，但是很多没回来的。
韩家梁子和曹家凹人多一点，尤其曹家凹是最多的.
所以也为分开做，一边做一些，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周家庄这边出人最少，做饭就最多了。
送饭时候，柳芽从家里拿了两个很大的保温桶，是那种足够十人吃的那种。
一个装馒头，一个装菜。
汤就没法子了，只能平车上放个炉子。
这天气要是不热着出去就冻结实了。
柳芽还装了些辣椒酱和榨菜。
跟几个人一起送饭去。
马芬累了一上午，柳芽没叫她去。
车很重，是男的拉着，走的不快。
不过半小时也走到了。
一上午也就清理了一截，实在是雪太厚了。
就在清理开的地方摆上炉子，大家干活猛，倒是没那么冷了。
等三个地方的人凑一起，三个地方的饭食也拿来了，主食全是馒头，这个快啊。
那两边也是烩菜，不过有一边用的是酸菜，味道也很好。
汤的话，有一个是紫菜汤，也不知道存的哪里这么多，这一回估计用差不多。
柳芽给周志高和萧宸都拿了保温杯，又带了一大壶姜汤。
先给他们俩一人一杯正好喝的。
“累吧？”柳芽看萧宸脸红红的。
“其实还好，干起来就没那么冷了。”萧宸笑了笑：“骂给我做的手套挺好，不动手。”
这天气要是不带手套干活，那手就废了。
所以里外里三层。
是拿铁锹不方便了，可至少不会冻坏了。
柳芽给他们俩打饭，热乎乎的菜和馒头。
“中午将就吧，米饭不好带，晚上回去吃米饭，我给你做好吃的。”柳芽道。
萧宸点头：“我现在好饿，吃什么都能吃很多。”
喝了一大口汤，馒头就着菜他果然吃的香，加了一点辣椒酱更满足了。
大家都吃得快，生怕冻了。
半小时大家差不多吃完，都喝了热乎乎的汤。
柳芽又给周志高和萧宸一人冲了一杯豆浆，这是她之前买的无糖豆浆粉，她自己很喜欢的。
周志高不爱这个，不过闺女冲了就喝吧。
萧宸喜欢，眨着好看的桃花眼：“芽芽真好。”
凑过来吧唧了一口。
看的周围的人哎哟哎哟的叫。
柳芽有点不好意思，推了一下萧宸。
萧宸笑了一下，喝完了之后杯子给她：“你是不是还没吃？”
“我刚才吃了几口，没事我回去就吃。”柳芽笑了笑：“休息十分钟再干。”
“嗯，回去吧，太冷了，我晚上就回去的。”萧宸摸她的头发。
韩家梁子送饭的里，就有韩梅，看了好几眼，心里羡慕死了。
回到家里，柳芽和马芬吃面条，娘俩都累了，就随便做了点。
下午没什么事，晚饭大家都回来吃。
周家庄就去周三爷家吃，曹家凹就去二队长家吃。
韩家梁子就去村长家。
东西拿去就行了。
柳芽准备起晚饭来，萧宸这么吃是不习惯的，晚上就不去了。
主食肯定是米饭。
然后柳芽准备做几个次小菜。
先用砂锅炖了半只鸡，加上云南的火腿，还有嫩豆腐。
这个需要时间慢慢炖。
又去暖棚里弄了些小白菜，没有嫩蘑菇，就炒干蘑菇。
蒸了一份腊鱼，这腊鱼北方人是不吃的，是柳芽囤货的时候下意识拿的。
如今果然就用上了。
又切了新鲜的里脊肉，拿了面粉，糖之类的，做个糖醋里脊。
最后在做个红烧肉。
这一顿看着肥腻，但是对于累狠的人来说就还好。
等做的差不多了，就听见动静，两只狗已经去门口接了。
只管看着狗不叫，但是跑出去了，那肯定是自家人回来了。
周志高进来就哎哟：“闺女做得啥呀？”
柳芽说了一遍。
“哎，那我不去了，叫你妈那边吃吧。”周志高道。
马芬不乐意了：“你这死老头子，你吃好的？我就出去吃？不行！都去！”
“妈，萧宸不习惯一直吃馒头的。”柳芽笑道。
“爸就不去了呗。”萧宸笑道。
“那也行吧，我去说一声，你们爷俩洗洗就吃吧。”马芬出门道。
她裹着厚厚的棉袄，还穿着羽绒服带着帽子出去的。
去了周三爷家，说是柳芽做了，一个累狠了，一个不习惯北方饮食。
“那也行，那你带回去点。如今这粮食贵重，干一天不吃可吃亏。”周三奶奶这么说。旁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马芬就笑着，意思意思拿了十个大馒头。
算了，明天少做一点也好，正好家里馒头也吃的差不多了。
回到家，正开饭，萧宸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喝汤了。
这汤很鲜美，又有火腿的香味：“可惜没有酸笋或者新鲜的笋。”
“嗯，以后看看能不能买到吧，我们这里也长笋。”柳芽道。
马芬想了想：“以前县里能买到笋干，如今怕是难了。以后想法子看看吧。”
“没事没事，妈我就说一说，这样就很好吃了。”萧宸笑道。
一家子上了炕，直接摆了一个大炕桌。
萧宸不会盘腿，于是只能摆在边上，他自己坐地上的凳子，倒是正好也够得着。
得亏他腰长腿也长。
第26章 能吃
果然这一顿做的不算多。
萧宸对红烧肉和这个炖的汤真是十分的捧场。当然了，他喜欢的糖醋里脊也没手软。
正好，家里人不爱这个甜的。
基本他跟柳芽俩人包圆了。
米饭更是刮干净了。
马芬看着摇头：“你说你，萧宸是干活了累的饿，你怎么也吃这么多呢？不喊着减肥了？”
柳芽咽下最后一口肉：“以前减肥纯属不知生活艰难。这以后吃饭都难，减肥，我估计以后，过去那些减肥的都要后悔。这以后谁还能胖啊？”
马芬笑起来，这话说的倒是对。过去她就看不惯小姑娘减肥减肥的，瘦成那样，没福气。
“丫头，你以前都自己做饭的？”周志高倒是想的深了点。
他这个人吧，也大男子主义，平时没想过女人做饭就怎么了。
可这时候……
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呢？
约莫还是因为是闺女？这要是个儿媳妇就不想了？
柳芽没反应过来就点了个头：“吃外卖吃吐了。”
“爸爸是怕我对你不好，叫你洗衣做饭的。”萧宸可反应快的很。
“那倒不是，你们两个在一起，当然要互相照顾。”周志高有点小尴尬。
“没有，芽芽做饭很好吃，不过没有每天都做，之前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都忙。一般还是外面吃。她自己很喜欢做。那时候她不肯搬去我那住，所以我们并不是一直住一起。”萧宸解释。
“哦，是这样。”周志高点头。
“要不是我家里出了事，我估计早就跟芽芽结婚了，如今民政局不知道开不开了哎……”萧宸叹气。
“肯定是会开的。”马芬笑了笑。
“所以爸妈不要担心我对芽芽不好，我是不会做饭啊，但是别的都会好好做的。”萧宸又开始卖乖了。
马芬都不好意思了，推周志高：“你看你说的什么。”
周志高也笑：“是我不好。”
“爸爸关心我，我爸哪里不好。”柳芽笑起来。
“好了好了，吃饱了就歇着去。”马芬起身。
“我烧水去，一会你们都洗洗吧。反正也方便。”柳芽站起来。
萧宸跟着一起，两个配合，把雪直接加在大铁桶里放在炉子上加热。
就在锅炉房里，萧宸抱着柳芽亲了好久。
“以前你想过跟我在这黑漆漆的锅炉房接吻？”柳芽忽然问。
“以前我也没想过我一顿饭能吃三大碗米饭还吃了好几个菜啊。”何况，这个大碗可不是南方那个碗。
这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大碗啊！
“噗……你精英形象可没了啊。小心我变心。”柳芽戳他。
“不会，就算不是精英了，那我也跟村里的男孩子不一样。我这么特别，还好看，你肯定不变心。”萧宸自信的不行。
一边又去铲雪。
雪没化掉的时候就很多，化了不过半桶，所以还要再来一次。
两个人烧了两大桶热水，足够一家子洗。
然后上楼。
萧宸不怎么干体力活，洗干净自己就躺了，如今基本用电就是照明，也不用吹风机了。
柳芽拿了吸水毛巾给他擦。
萧宸很困，拉着她：“不要总觉得我受苦受委屈。现在活着就很好，何况还有你在，爸妈也很好。我没有亲人了，如今你们就是我的亲人。过什么日子都好。”
柳芽嗯了一下，一边给他擦头发，一边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
足足睡了十小时之后，萧宸也恢复好了，早上又吃了不少东西。
然后跟周志高一起出门。
接连四天，他们总算把路开到了下面一个村子去了。
这边不路过毛家庄，而是另一边，路是前些年新修的，虽然只是水泥路，但是也好走。
另一个村里也熟悉，这附近几个村子谁不认识谁呀。
于是村长带人去茂村村长家，跟村长一说，村长就答应了。
如此这样，长兴村的事算是暂时做完了，老天爷好在没有再下雪。
其实大家做好准备了，再下就再开，总归好开一点。
但是没有。
等到了阳历的十一月十七号的时候，总算是再度听到了卡车声音。
这几天气温就在零下五十多度的样子保持着。
听到车，很多人就出去了。
三两卡车，二十几个人。
下来敬礼，村长从后头赶上来。赶紧拉着人握手：“你们可辛苦了。”
“叫老乡们等久了，是这样，前些时候一是路不好走，二是实在是气温低，车在路上太容易熄火了。不过你们把路弄得这么好走，我们方便多了。”谢班长笑道。
“村里这样安排是很好的，现在每个地方都不好。”另一个是张班长。
“外头如今是怎么样了？”村长一边拉人去大队部一边问。
进了大队部，跟进来的就有周志高，他是一队队长嘛。
“哎，之前气温太低，我们准备不足，又因为疫情，很多人都去世了。北方如今还好，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很多老乡对灾情预估不足，屯粮不够用，你们村算是很好了。”谢班长叹气。
“我们村也死了不少人。”
“你们这算很好了，下面一个村子，一半都没了。一开始是因为疫情不注意，后来冻死的不少。”谢班长道。
下面的村子，那可是起码一千人起步的。
半个村子就没了？
这还是往少了想，挨着县城的那些村子哪一个没有五千人以上？
再大的，七八千也有啊。
“这回带来的除了粮食还有药品，我们之前对你们村也有预估，不过比我们想的好多了。”张班长笑道：“我们还给你们带了个发电机，放在大队部，村里有喇叭的吧？接上有事就可以通知。”
“哎呀那可太好了！”村长笑起来。
“嗯，这回拿来吃的不算太多，这个村长你有什么想法？”
“这……我们之前是预计放一起，发一部分留一部分。”村长把之前的事说了。
“挺好啊，这样安排没什么问题。你们村里的事还是你们自己办。我们现在还是只能一个月来一次。但是如果气温太低了，就没法进来。”
第27章 听信吧
“对了，这个，咱们上头有没有专家说这个天气变化，啥时候恢复？”有人插了一句嘴。
大家眼巴巴看着。
谢班长和张班长对视一眼。
张班长道：“这个事，之前倒是有通报。”
“因为还不是十分确定，所以还没刊印宣传单子，我就简单说说。专家们的意思是，眼下这个情况很混乱，以后怕是就只有冬天和夏天。夏天短，但是很热。冬天漫长。”
“但是专家的意思呢，这只是过渡期，过了这段混乱的日子之后就会稳定，咱们地球也就算是进入了小冰期。但是这个混乱时期是多久，专家现在没法确定。到底是几年，还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毕竟对于地球的变化来说，我们人的几十年也不算什么。”
“天爷，这以后可怎么过呀！”一个老头叹气。
“眼下有个比较要紧的问题。”萧宸道：“那如果天气一直这样，咱们国家的储备粮是不可能够吃的。温暖的天气太短的话，以前的作物肯定是不能种了，那要怎么解决？”
谢班长看了他一眼认出他笑了笑：“要不说这念了书的不一样。”
“这个你既然问了，我就先说一说，已经着手研究这方面了，不过你也知道，这研究新物种不容易。等天暖之前，应该会有个结果。其实咱们国家一直都有这个研究，只是之前一直不需要。就没对外说。”
“那就好。”
“现在的情况下首先还是要大家一起克服一下的。政府不会不管，但是现在各方面受创都很严重，实在是也有顾及不到的。还有就是，专家之前预估，春天的时候，气温不会回暖，但是会起风。这个如今卫星云图看不了，不好说多大，但是肯定不小。咱们这里还好，只怕是沿海更遭殃。所以现在已经有南方往北方迁徙的了。北方也已经开始筹建避难所。总会越来越好的。”
“距离咱们这最近的避难所在哪啊？”村长问。
“倒是不算远，在鹿城那边。”张班长道。
“哦，哎如今村里多少孩子们没回来，如今也没个联系方法。这天寒地冻的。”村长叹气。
其实谁都知道，要是没回来的话……保不齐就回不来了。
如今是城里情况更糟糕。
谢班长和张班长不好直说，不过心里也有数。
如今这情况，就算是外头还活着也是没法回。
村里最叫谢班长等人感觉放心的就是疫病不仅没有蔓延，甚至都好的差不多了。
不过，死去的人如今都在家里停着，这是真的暂时没法弄。
谢班长道：“你们村里要是愿意，可以登记一下，下回来的时候可以把那些人的遗体先带走，火化之后，再带回来，这样也好一些，不然……”
死人活人一起，那不是太不好了？
村长犹豫：“这事怕是要商量的。”
谢班长表示理解。虽说国家实行火葬已经很多年了，不过村里人基本还是都会土葬的。
部队的人毕竟没有多停留，婉拒了村长要留他们吃饭之后就先走了。
村长等人将东西都登记好，就按着人头分。
三个村子队长都在呢，除掉一部分公用的之后，其余的都要分出去。
有的人家里之后老人，比如周三爷家。倒也不刻意多分，但是也不能少了。
如今灾难才半年多，大家还能理智说话。
不过要是时间久了，只怕就不能了。
就算是如今，理智归理智，可也已经有人恨不得抢了。
也就是长兴村预备的早，人口又少。
下面如毛家庄之类的都已经乱套了。
就此时的毛家庄，柳芽姑姑家，周志娟坐在屋里哭。
“你哭什么啊！烦死了！”毛盼盼烦躁的翻身。
“你啥也不懂，啥也不懂，咱家那粮食还能吃几天？你们都不管！”周志娟哭道。
“那你哭也没用，大不了我去奶奶家吃。”毛盼盼烦躁。
“你去，都能去？家里不是你一个人。”周志娟哭道。
“那你在家吃嘛，又不是没有粮食了。”毛盼盼翻白眼。
周志娟忽然不想说话了，家里剩的粮食也就只能维持饿不死。
玉米之类的粗粮，就算她不嫌弃，连一口咸菜都没有……
他们是能去奶奶家，可她婆婆一向不喜欢她，往年好好的去了还嫌弃，如今去了会不被嫌弃？
她忽然觉得累，自己的儿女一点都不知道关心自己，这么大了，一点活也不想做。
外头传来响动，就见毛峰回来了，后头还有两个男人，三人一个人扛着一袋子东西。
进了屋子里，毛峰道：“妈，赶紧做饭，我们没吃呢。”
“哦。”她也不敢说不做。
“袋子里是吃的，妈你收着。”毛峰道。
周志娟激动了一下，满脸笑：“好。”
于是拉着毛盼盼把东西拉去后面厨房。
“你妹妹长得挺好看啊。”一个男的嘿嘿笑。
“啧，我妹妹不行。”毛峰笑呵呵。
“哎，这日子过求得！”另一个男人坐在炉子边烤火。
因为家里炭实在不够，烧锅炉是不行了，只能用原来的火炉子，是没那么暖，但是好歹也管用。
“我说斌子，你有啥路子？这不是个事，这成天三瓜俩枣的。这啥时候能安生？”毛峰忽然问炕沿上坐着的男人。
“你俩都想要个路子？不过我是没家里人拖累的，你俩可都有家口。”斌子道。
“再不想办法，都得饿死冻死，家口也没有活路啊。”烤火的二军道。
“对，二军哥说的对，你们还不知道，我爸妈没用，这家我要是不管，都要饿死。”毛峰对他爸已经绝望了。
自从那天拉炭回来，他爸念叨了几天，家里情况实在不好了之后，就去他奶奶那住了。
虽然奶奶也疼他和妹妹，可奶奶还有一个儿子呢，叔叔家的孩子比他们可小多了。
再说了，谁乐意靠人接济过日子？
“行，豁出去就行。如今世道是乱了，上头也管不了。只要胆子大，别说过的好，吃香喝辣都没问题。咋滴都得赶在过年前弄点吃喝回来。听信吧，过几天我就叫你们。”
第28章 坏心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啊，如今不是太平盛世时候了，啥事都不好干。这要是遇上事了，甭管是刀子还是斧子，你们得敢下手。”
“下！操，这都要饿死了，还管那些？斌子哥你说了算！”毛峰拍炕沿。
他被打掉几颗牙之后如今也没法补，本就长得猥琐的面向如今更是带了狠厉。
反正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你成，先吃饭再说。”斌子笑呵呵的看着走出来的毛盼盼，又说了一句：“峰子你这妹妹是真的长得不错。”
毛峰看毛盼盼几眼，忽然也笑起来：“怎么说也是金贵养大的。盼盼过来，跟斌子哥二军哥说会话，懂事点啊，今天的东西都是这两个哥拿来的。”
毛盼盼犹豫了一下：“那我先泡茶去，你们等一下啊。”
虽然日子是不好过的很，可以前的茶叶还有啊，平时也没人有心情喝。这会子正好。
毛峰很满意，斌子和二军更满意。
至于毛盼盼么，也十九了，怎么会什么都不懂？
可再是懂，她自己搞不来吃的，只能依靠哥哥。所以……
有人愿意为吃的做一些不好看的事，就有人为了生活越来越坚强。
比如柳芽。
柳芽正在吭哧吭哧的挤羊奶。
不是有个羊下了两个崽崽么，然后这母羊大概是吃的还不错？反正奶是真多，两个羊崽子是真的吃不完。
他们日常吃的饲料都是之前柳芽买的饲料机，然后用玉米啊，还有一些秸秆啊，麦草之类的做的。
毕竟这天气动物想吃青草基本没戏，倒是还有些干草吃，但是明显，牛羊们还是喜欢这种混合饲料多一点。
驴子比较惨，因为需求太高，所以吃干草的时候多。
柳芽挤奶，萧宸就站那笑，抖啊抖，浑身筛糠似得。
“哎哟好累，这羊有点乖。”柳芽站起来道。
“你笑啥？”
“没没没，你继续，我去找个东西。”萧宸说着就跑了。
过了一会回来：“来，给你加个帽子。”
柳芽斜眼看他。
萧宸速度的给她把那个蜡染的蓝白花布盖在了头上：“看，像不像中世纪欧洲农场主家的女儿？”
柳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不该拽走这个破布帽子。
“我就该戴个绿的！”
“哈哈哈，不可能，我不可能允许这种颜色出现在你的头上的哈哈哈傻芽芽……”
柳芽嘴角一抽，好的吧，说错了，是给他戴不是自己戴。
两个人就这么半玩闹的挤了一瓶子奶，怎么看也有一斤多。
进了屋马芬就叹气：“你祸害羊干啥？小时候给你喂一口羊奶你能哭半天！”
“哈哈哈……”萧宸又笑起来了。
“那不是多么，小羊吃不完。”柳芽摸鼻子。
港真，家里养了这么多动物，还不能体验一下挤奶的乐趣了？
牛牛不争气还都小，可羊羊厉害啊！
“行，给你煮了，自己都喝了，我看你如今哭不！”马芬接了玻璃瓶就去炉子上煮了。
周志高盘腿坐在炕头上直笑。
柳芽到底没喝，这味道她还是告辞了。
萧宸喝了一口也劝退了，还是等牛吧。
马芬也不爱啊，最后都叫周志高喝了，喝完就皱眉：“闺女，下回别祸害羊了啊……”
“噗……”萧宸又喷了。
“你笑啥！”柳芽恼羞成怒。
“没有，芽芽最可爱最漂亮最乖。”萧宸忙道。
“芽芽打人还最疼呢！”柳芽咬牙。
这回马芬笑了：“噗……”
“行行行，别闹了，想挤奶也行，挤了给你三爷爷家送去，他们爱喝。他们要强，也不肯说家里缺啥，给点奶送去补补也好。”马芬道。
“嗯，这倒是能行。”周志高道。
“闺女啊，我这几天盘算，不知道你叔叔他们家里咋样了，这天气，他们家那车也不好，估计是怎么也开不出来。”周志高道。
“这气温，我俩的车也不行，部队能来人，那是改造了的军用车。”萧宸道。
“我知道，能我也不敢叫你们开车，咱们不是有驴么，拉个大平车去看看？”周志高问。
柳芽犹豫：“爸，怕是不行，怎么也是零下六十多，我怕驴出去蹄子也要冻坏了。”
“也是，我这也是犹豫，你说这么远，咱们也走不过去。”要是路都好还行，如今这……
“要不这样吧，爸，等下回部队来人？”柳芽道。
“那也不行，去了回不来。”萧宸道：“要是走去的话，以前要多久啊？”
“啊以前啊？以前也不要多久，俩小时怎么也能去了。”周志高道。
“那要是爸爸你实在担心，咱们就步行去。反正部队车来的路上应该是能走了。只要不走那些比较偏僻的地方就可以。咱们步行的话，应该是没那么冷了。”萧宸道。
“也能行。”周志高犹豫：“就是不知道这天气啥时候要下雪。”
“那要是十分想去，就尽快吧。这几天还算是好天气。”柳芽道。
“那行，咱们明天起来看看？”周志高道。
“爸，县城里的话，村里有亲戚的应该不少吧？依我说，不如多叫几个结伴去？不如万一遇见什么事，也是很危险的。”萧宸道。
“哦，有道理，那行，我这就出去问问。要是能有人一起，明天咱们结伴走，这就好多了。”周志高说走就走。
马芬跟柳芽道：“你婶子那人虽然说话不好听，有时候也抠，但是对咱家还是挺好的。你爸就这么两个亲的，一个不成器，这一个他早就担心着。”
“嗯，我没说不去，没事你别劝我。咱家老房子不是好着，要是城里他们实在是不好住了，回来我也没意见。老房子给他们就行。不过县城房子是新的，他们不一定舍得。”
“是活命要紧还是房子？先去看看吧。明天给他们带点肉？”马芬问。
“嗯，带点吧。不过也不能多了，不好拿，路上也怕不安全。”柳芽道。
马芬点头应了。
下午时候，周志高就把人联系好了，果然有不少人想去。
一来一回，竟然有三十几个人。
“我明天跟爸去吧。”柳芽道。
第29章 去县城
“太累了，我去吧。”萧宸道。
“这回听丫头的吧。”周志高道：“倒不是累不累的。家里要是只留下你妈和丫头两个女的你能放心？丫头是聪明，可要是遇见啥事聪明也不顶用。”
萧宸没说话，看柳芽。
“你留下吧，你也确实没走过这种路。”主要不是平路，全是山路，所以一开始柳芽就没准备自行车这种东西，没用的。
当夜早早睡了，萧宸不能去，很是不高兴，晚上又舍不得折腾柳芽，自己气得不轻。
柳芽好笑：“说你小孩子脾气你就真的当小孩子了？”
“哼。”萧宸回答。
“好了吗，知道你心疼我，不过我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姑娘。我们山里娃都能干。”柳芽道。
萧宸抱紧她：“想太阳你，又怕太狠了明天你走路叉腿。所以不高兴。”
柳芽……
“萧宸！你跟谁学的你？”柳芽惊呆了，这还是以前那个精英帅气的萧宸？
“我不管，你是山里娃，我是山里娃男人。”萧宸蹭过去。
“憋死你得了！”柳芽咬牙。
萧宸哼哼：“快睡觉，等你回来。”
他们定的是当日去就当日回，毕竟谁也不敢多留，万一再下大雪，谁敢保证在县城里不饿死冻死？
一早起，也不敢走太早了，冷的厉害，吃饱喝足了，稍等了一会，八点半出发的。
三十几个人是三个村子的，凑一起，就沿着周家庄的大路往下走。
大家都带了东西的，毕竟都是担心自家亲人的人。
大家穿的都厚，也顾不上好不好看了，一个个裹得男的女的也看不出来。
走着走着也就不冷了，运动开了么。
柳芽还背了一个很大的登山包，里面有吃的喝的都是给她自己和她爸爸预备的，毕竟万一有什么意外，也不会马上饿死。
不过这一路谁也不敢停下吃东西，一来是冷，吃进去也是受罪。二来是好不容易走暖和了，趁着有劲儿一鼓作气才好。
虽然天冷的异常，但是路果然倒是因为部队车来通了，所以也确实只用了俩小时还不到就到了县城里。
村长今日也跟他儿子来了。
“那就各家找各家？都带着个表吧？咱们下午三点就集合啊。到了时间不来可就不等啊，再晚了就是走夜路。”
“哦，放心放心。”大家答应着，各自去自己亲戚家。
有的还能一起走一段。
柳芽叔叔家在县城外头些，倒是不用进城了，直接从外围走。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主要是这城里路反倒没大路上好走了。
终于到了，敲门半天才有动静。
是周宁过来问的：“谁？”
口气不好。
“是我，赶紧开门。”周志高道。
“大伯？”周宁激动起来：“爸，妈，是我大伯！”
说着赶紧把铁大门拉开了。
他家是前几年才盖的小二楼，门是很结实的。
“哥！”周志强叫了一声就急吼吼赶出来了。
周志高和柳芽进来，周志强一手拉一个：“把门可千万关好。”
周宁哦了一声。
大家进了屋里，就感觉暖呼呼的。
“大哥，丫头，你们咋来了？”身子王琴也是意外。
表妹周静也赶紧跑来了。
一家都好奇。
“我们跟村里人一起进城的，这不是担心么。我爸联系不上你们。”柳芽道。
“哎，我们倒是知道你们在村里还好，这也没法子回去。”王琴叹气。
“姐，你们村里没人抢劫吧？”周静忽然问。
“抢劫？”柳芽看她：“这边有？”
“有！吓死了！隔壁的那家叫人杀了！”周静说起来脸白的很：“就前几天的事，他们家不是就两口子么，孩子也没有。半夜叫人杀了，吃的全抢走了。也没抓到人。这边还有好几家被抢，也有被杀的。”
这里虽然算是城里，但是以前是村子，所以很多房子还是旧的。
如周志强家这样，就算是很结实了，可毕竟也有不好的房子。比如他家隔壁。
柳芽还隐约记得，他家隔壁那家两口子吧，也有点毛病。
生了孩子全送人了，两口子不要孩子，但是成天倒是吃香喝辣的……
反正也是奇奇怪怪，可就被杀了？
“如今乱的很。我们也不敢出去，这边部队的人一个月来一回。送些吃喝，幸亏听你们的存了不少东西，如今家里虽然难了些，还能吃上饭。这地方多少人就靠救济呢。说是城中心有个救济点。可多少人领了东西出来就被抢了。”周志强叹气。
“抢东西还好，有些人真的直接杀人。如今当街杀人只要没当时被抓住，过后也没办法的。”周宁道。
柳芽细看时候，就发现周宁变化很大。
这孩子以前还是挺好的，就是后来不爱工作，只喜欢游戏，人很阴郁。
后来更是说不得教不得，就没人理他了。
如今看，瘦了不少，倒是比以前有些精气神了。
周志高把背来的袋子推了推：“给你们拿了些吃的。”
“如今都困难……”王琴也是不好意思了。
“再困难也得吃，城里要是实在不好过，你们就回村里。咱家老房子好好的。你们住就行。再就是，我得跟你说说娟子。”周志高叹气。
王琴也不着急了，就坐下听。
周志高说的没什么偏颇，就是把那天的事说了。没添油加醋，也没少说。
至少没隐瞒柳芽把毛峰牙敲了那一截。
“这孩子咋这样了？啊？”周志强都站起来了：“她咋就永远不知道哪头好呢？”
“白眼狼。”王琴骂了一句：“打的对！”
“话我是说了，要是她没活路了，来我家我也不会不管。谁叫都是一个妈养的，可他家那些东西我是不认的。”周志高道。
周志强坐下：“听你的哥。”
他也对毛家那几个没什么好脸色。
大的大的不懂事，小的小的心眼多。
“活该，毛盼盼每次来，我都要小心，拿东西偷东西，我妈还不许我说。”周静哼道。
“哎。活活把俩孩子养歪了。”周志高道。
柳芽一直没怎么说话。
第30章 带回
王琴听完摇头：“不来我这里就行，来了也不用进来了。”
说着，就叫周静一起做饭去了。
柳芽也过去帮忙。
看得出，他家食物还是够的，不过也没多宽裕，主要是花样少。
王琴挺不好意思的道：“没你们家吃的好。”
“没事，我们也一般。”柳芽笑了笑。
柳芽怎么说呢，对这个婶子吧，评价是可以的。
她是那种典型的农村妇女出身，占小便宜就高兴，但是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
厉害是真厉害，打架敢上菜刀的，但是能干。自己没文化，但是不管什么工作只要能做就不会不去。
柳芽叔叔都说了几次不要这么辛苦，可她就是不听。
嘴不好，对她娘家的，或者是柳芽叔叔这边的孩子都一样，该说就说，该骂也不含糊。
但是不管哪边孩子来了，都赶紧出去买点好吃的回来做。
可以说，她就算是累死了，回来也会给孩子们好好坐吃的。
这一点，柳芽姑姑是比不了。
柳芽姑姑就能做出来了亲戚吃剩饭的事，关键是柳芽姑姑自己家也过的实在凑合啊。
反正，说实话，柳芽是看不上，显然叔叔家俩孩子也看不上，鲜少去毛家庄。
可柳芽姑姑家俩孩子一来周志强家就住很久。
王琴做饭也很好吃，比起马芬了，会的花样还多些。
她利索的和面，用白面混着高粱面，这高粱面也是很细的那种，并不拉嗓子。
两样面和好，先放一边，又拿了西红柿，还有土豆白菜什么的。
最后从柳芽他们带来的肉上割了一块。
炖了个白菜土豆冻豆腐的大烩菜，又用西红柿和肉末做了哨子。
最后擀面煮面，两样面还挺好吃，主要是高粱面吃个新鲜，还顶饿。
周宁兄妹俩有些时候没见肉了，吃的也是格外满足。
“家里其实还有点肉，这不是等着过年么，也不敢吃，如今没地方买了。”王琴叹气：“这日子过的。”
“别想那么多，先顾着眼下要紧。”周志高道。
王琴点头，又起身去切了一盘咸菜，他们家腌咸菜都是从老太太手里学的，所以味道差不多，柳芽就很爱吃。
尤其是这样用麻油和辣椒拌的。
吃饱喝足，周志高道：“要是家里实在不好过，就回来。村里如今比城里好。”说着，他又把萧宸的事说了。
叔叔两口子都惊讶了。
“人家这么老远的来了，看起来是真心。”王琴道。
“对着呢，人好就行，如今这世道还求啥？过去说要彩礼，咱家不缺那些，如今倒是缺这么个人。”周志强也道。
“人看着挺好，他俩互相也满意，就这么着吧，明年夏天，看看给办了就算了。”周志高道。
“哦，那我非得见一见。”周志强道。
一家子乐呵呵的说了一会。
最后周志高吩咐：“要是家里有事，如今也只能等一个月进村一回的部队上的人。好在不算太远，实在不行你们就走回来。这房子是好，可人更要紧。”
“哥你放心，你们也是一样。下大雪时候可注意着。过年时候，我们回去吧。”周志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王琴，明显有话没说出来。
“有啥事你说。”周志高看出来就道。
“是这……家里眼下是不缺一口吃的，可是……如今外头是实在乱。我们两个也不怕，孩子们还小。周宁是个小伙子也还好，就是静静一个闺女家的，万一有点啥事……我是想，叫她跟哥你们回去村里住。要说如今回去能带啥，肯定没有。我也不说那外道话。但是来年肯定不能死等着坐吃山空，到时候我肯定不叫她白吃白喝。”
“但是哥你放心。既然跟你去，她肯定知道干活。以前孩子们都不勤快，可如今不一样了。”
“你要放心，跟我回去是可以。但是家里事确实不少。要说回去不干活肯定不行。就是我家丫头也不闲着的。当然了，闺女家的，没啥重活，也不受苦。”周志高看了眼柳芽。
家里东西是实在多，柳芽要是不同意，他也不好点头的。
柳芽是没意见，总要有亲戚朋友的，不然在农村过日子，出点事都没人管你。
“就是喂喂动物之类的。”柳芽道。
“我肯定能行。”周静也不想离开父母，但是还是害怕的。
“那就跟我们走吧，你现在去打包行礼，不用带太多，把贴身衣物带了就行，别的冬天也换不了多少，暖和了再拿。或者改天叫你爸爸给部队那边拿过去捎回来也可以。”柳芽道。
周静忙点头，跟她妈去收拾了。
房间里，王琴道：“住你大伯家跟咱家不一样。这跟以前不一样。以前你住几天，是客人，谁也不叫你干啥。如今吃饭都是问题。谁家粮食也不多。你懂事点。叫你干啥就干啥，你大伯你大娘都是好脾气。家里也不要乱看乱问的。”
“我知道。我又不是毛盼盼。”周静嘟嘴。
“哎，好好的大学念着就出事。还好你是回来了。”王琴摇摇头。
多少孩子都没回来呢，谁知道是死还是活？
“那妈，我就什么吃的也不带呀？”周静还是不安的。
“能带啥？你好好替你大伯家干活，就算是挣工资了。咱们这眼下还行，以后说不定也得搬回去。哎。你爸你妈拼命几十年，挣下这份家业，如今是图啥？”王琴眼圈红了。
娘俩整理，外头大家说话。
半小时后差不多就好了，毕竟步行，再多也拿不了。
就整理出三个大包裹来，两个大一点，一个小，小的叫柳芽拿着。
大的周静一个，周志高一个。
周志高来时候背的东西都放这里了，就空手了。
收拾好，就该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三人被送出来，直到送出巷子口。
周志强看着闺女：“回去听话啊，别犯懒。”
“嗯，知道了，你们也好好的。”周静也红了眼圈。
以前恨不得天天不住家里，可现在她也很怕。
“叔放心吧，家里会照顾她的。你们也好好的。要是实在城里不好过就回来，我之前跟我爸也注意老房子呢，咱们家老房子好好的。”柳芽道。
第31章 好闺女
“哎，好，好，好闺女。”周志强笑着点头。
到了早上来的地方，已经有人在了，大家不敢站着不动，就跺脚走来走去的。
瞧见了柳芽家三个，很快认出了周静。
周静小时候也是村里长大到了十来岁的，后来也经常回来住，所以大多数人认识的。
说她要跟着去村里，又互相说了亲戚家的事，也有别人家亲戚跟回去的。
反正城里状况就是不好。
很快集合，倒是比说好的还早了十五分钟左右呢。
大家不敢耽误，赶紧往回走。
来的时候下坡还好，回去可是上坡，不过如今的路也算好走了。
有没什么东西的男人见柳芽和周静这一人一个大包袱的不好拿，就给她们拿着。
毕竟柳芽还背着个大登山包呢。
就这样，回去的时候也已经天黑了，赶紧各家回各家。
到了门口，就见萧宸带着两只狗子出来迎接。
“芽芽！怎么才回来？”
“本来就要这么久啊。饿了，做了什么好吃的？挺多好吃的，走。”萧宸接过她的背包。
“这是堂妹周静。”柳芽介绍。
周静心想哎呀这男的太帅了吧？
“姐夫好！”十分上道。
果然叫萧宸十分满意：“嗯，你好。”
进了里头，马芬道：“静静来了，赶紧洗手先吃饭再说。”
“哦，大娘，我可饿了。”周静笑道。
“那就赶紧洗手，我做了葱油饼，赶紧来啊。”马芬笑道。
摆上炕桌，除了萧宸都上去。
正中间就是一大盘的葱油饼，是发面做的，看起来黄橙橙，上头是均匀的葱花和芝麻。看起来就很好吃。
一大盘子的烩菜，能看见肉，这是北方冬天常吃的。
只是缺少新鲜蔬菜，用的是干豆角和土豆之类。
又做了个筒子骨汤，还有清炒小白菜，如今也就小白菜这么一个新鲜蔬菜。
还有溜丸子，还做了个西红柿酱炒鸡蛋。
又拌了一大盘子的咸菜。
这就十分丰盛了。
“晌午萧宸也是吃的米饭，晚上吃饼咋样？”马芬问。
“可以的，看起来就很好吃，闻着也好吃。”萧宸已经饿了。
实际上今天没出去，最大的活就是喂了喂张嘴兽，给他们清理了一下圈之类的。
“快吃！”周志高已经饿得不行了，走路那么久，怎么能不饿呀。
吃第一口，萧宸就眼睛发光：“嗯，芽芽你记不记得之前我们公司后面有一家葱油饼你喜欢吃的那个？比起这个差太远了吧？我要拿点辣椒酱。”
说着起身，熟练的拿出一罐子辣椒酱倒在碟子里，放在他跟柳芽中间。
他吃辣就是被柳芽给带的。
柳芽点头：“那还用说？我妈做的葱油饼肯定很好吃。”柳芽也是饿狠了，说话的功夫，半个饼已经进了肚子了。
“嗯，就是好吃。”周静很久没吃这么好了，也是吃的恨不得吞手指。
马芬笑起来，挨个给她们盛汤什么的，今天唯一不着急吃的就是她。
反正一大盘子的葱油饼最后是一点没剩下，菜也扫荡了个差不多。
“我算是看出来了，天气变化之后，人是真能吃。”柳芽摸着肚子道。
“这也可以理解，天气太冷，人需要的热量更多。我们又没有办法通过短期就进化出毛发之类的保护身体，就只有多吃好产生更多热量来生存下去了。”萧宸道。
“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这也算是一种进化吧？”柳芽坐直身体：“我越来越佩服大熊猫了！”
“怎么说？”萧宸来兴趣了。
“你想想，大熊猫以前叫什么？跟蚩尤征战时候，人家叫食铁兽。那时候，大熊猫可不是现在这样的。虽然不知道大熊猫具体什么时候开始吃素的，但是能从食肉动物转化成了食草动物。就是需要大量吃才能吸收够营养。因为吃竹子把腮帮子越吃越圆。这样才从恶劣的环境中存活下来。”
“姐，竹子不是树么？”周静好奇。
“妹妹，竹子是草。”柳芽信誓旦旦。
周静眨眼。
萧宸笑起来：“竹子确实是草，只不过因为形态特殊，也是为了生存吧。所以我们要跟竹子一压坚强的活下去啊。”
“啧，这鸡汤喂的。”柳芽笑起来。
“你说现在这些孩子，说吃饭说起大熊猫，说大熊猫说起竹子，说竹子说起鸡汤。”马芬摇摇头。
周志高明显也是不能理解了。
“哈哈，妈我来帮你吧。”萧宸起身。
“不用不用，你下午也累了，我今天没干啥，就我洗。你们都累了，烧水准备洗洗，晚上静静睡楼上吧，正好有空屋子，也东西齐全，你自己看着打扫一下。不脏，我成天收拾。”
“好。”周静点头，就按着指点上楼了。
楼上一边一个大卧室，还有两个小卧室，中间是客厅，后头还有洗漱间。何况两边是用墙体隔开的。所以也不耽误事。
柳芽住的是个大卧室，占着大客厅的。
给周静的这个小一点，不过因为小所以暖和。她这边是小厅，她自己也满意。
三楼房间更多，不过为了节约资源，没开暖气的。
很快收拾好，换了个床单就行了。
帮着柳芽一起化了不少雪水。各自洗漱，实在是累了一天，柳芽洗了上床几乎秒睡。
萧宸抱住她亲了亲：“宝贝晚安。”
柳芽是睡着了的，竟然还嗯了一下。
萧宸笑起来，又亲了一下：“芽芽真可爱。”
一夜无话。
第二天，柳芽起来就开始腿疼，昨天走太多路的后遗症。
周志高还好，周静只走了一趟也还好。
萧宸给她揉：“以后再去的话我去。”
“你更不行，这跟健身房可不一样。”柳芽靠在他身上直哼哼。
马芬上来就哎哟哟的捂眼睛：“死丫头衣服不穿好！”
“亲妈，我这不是穿着睡衣啊？”柳芽白眼。
“还不吃饭？不饿啊？”马芬说着，两只狗已经跑上来了，下巴放在床上。
两只吃的好，长得飞快，不到一岁呢，就很高了。
“妈我马上。”柳芽一动就觉得腿疼的不行。
第32章 大闺女
“下来吃了饭再躺着，没干过活，你从小哪里走过这么多路。”马芬也心疼。
下了楼，马芬还嘀咕：“小时候，带你去赶会，走不了几步就叫你爸背着。有一回带你去你姨姥姥家，路上走不动了可怜的偷偷哭。你奶奶小脚还背你。”
“我们芽芽居然还偷偷的哭啊？”萧宸好笑。
马芬看了一眼外头，已经吃了饭去喂驴牛的周志高才道：“那会她八九岁，刚懂事了。出门没跟我，她爸也没去，只是跟着奶奶和村里的一个人。走不动了，又不敢说，只能自己偷偷哭。还是她奶奶回来说我才知道。”
“你不知道，她六岁跟我来了这村子，懂事的很，知道自己不是周家的孩子，时时处处小心。不过我们娘俩以前过的不好，来了周家庄，周家对我们好，疼她。”
“说这些干啥？”柳芽不好意思了。
周静看她：“我都不记得姐你小时候了。”
“你比我小多了。”周静今年也是十九，不过比毛盼盼大几个月。
柳芽刚来的时候，也就是周宁一岁多。
连姑姑家那个毛峰还没出生呢。
“行，不说这个，吃饭吧，我们没等你们俩，留了给你们。”柳芽跟萧宸今天多睡了俩小时呢。
就连周静都早就起来了。
两个人单独吃，就没上炕，是地下桌上吃的。
一人喝了一碗饭，都是以汤为主。
早饭是包子，马芬特地包了小号的，馅儿是肉和香菇。香菇是干香菇昨晚泡的。
还炒了两个菜。
两个人吃饱喝足，柳芽就歪在了爸妈屋里炕上了。
没法子，腿疼。
萧宸裹起来出去照顾动物。
周静主动洗碗去了，马芬也没歇着，收拾屋子什么的。
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中午时候，村长又来了。
“志高，我这是有事。”村长进来招呼。
周志高就招呼村长进来坐。
“哦，是这么个事，上头村里来了几个人，说是换盐。不过现在啥也没带下来，就是先来看看。他们说有肉，粮食也有点，就不多。我就过来看看，这不是也没结果么。眼下这盐是紧俏，上回部队给拉来些，不过这东西也不好换出去。只是这都沾亲带故的。也不能咱们活着，看人家都死了。”
不吃盐那肯定不行啊。
上头村里，那就是比周家庄还靠上。以前那边又两个村子，后来其中一个就空了，人都挪走了。
现在还有一个叫孤沟子村，这名字反正也是翻译的怪怪的，这村里本身就没多少人。
就加上出事后回来的年轻的，约莫也就四五十口。
不过虽然是住更上面山里的，可附近这些村子里的人都互相走动，也结婚什么的，总是能说个沾亲带故的。
“这事，不是个办法。”说实话，就算是部队的来，更偏远的地方也是管不了，那孤沟子村是连车也进不去的。
以前还能走个牛车，如今怕是也难。
“是啊，可如今这天寒地冻的。我有心跟村里人商量，要不就把上回部队送来的盐换出去算了，别的倒也不缺啥。肉吃不吃的都行。倒是可以换点油。他们村不是产胡麻多么，不如换胡麻油。要是实在没有多的，那就直接换胡麻。回头开春了，咱们村油坊能开了，到时候榨油分给村里人也是一样的。依我看，如今这油比肉贵重。”
肉少吃就少吃了，可油要是没得吃了，那可就顶不住了。
如今的人不能一点不沾油，不然哪里有力气？
这天寒地冻的，人要是没了力气，不就等死了？
“这倒是行。那这么办的话，估计村里人也同意。”周志高道。
“哎，问题就是，这换回来的，到时候不够给村里人都分啊。到时候说不好，又怕村里人不干。”村长叹气。
周志高也叹气，这却是，村里是人不多，可也几百个呢。
“要不这样，我家有点，你家应该也有，我意思咱们凑合几家。我刚下来的时候，听周忠家也有，周三爷家也有。说都能出点。咱们私人换下来，到时候如果村里人缺了油，再跟咱们换？”村长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这也行，不过我家也不多。”周志高这就是胡说。
盐是重要物资。
柳芽一开始就囤了很多，吃一辈子足够的。
后来又是萧宸来的时候拉了很多，周世强家还给了不少。
不过这以后，要是没粮食了，盐巴就能直接换，比例肯定不低。
所以这东西金贵着呢。
“我知道，谁家也不能多，这就是给他们救命的。到了来年开春暖和了，肯定是叫他们自己想法子的。”村长点头。
“那行，我一会看看去啊，尽量多吧。”周志高道。
“行，不用非得精盐，粗盐也可以。能救命就是好的。要是来年还没地方淘换，就要去下村里弄盐碱地里的苦盐吃了。”其实他们这一辈人小时候都吃过的。
那滋味……
“那行，我一会去村里找你。”周志高点头。
“哦，你慢慢来，我先回去拿。”村长起身走了。
“盐已经是重要物资了。”萧宸想了想：“咱们家不缺油，不过油以后要是放旧了肯定也不好吃了。倒是能跟他们说说，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比如说小鸡什么的。或者柴油汽油，再或者别的物资，棉花之类的。”
“这估计难，鸡要是没冻死就能有，别的就不用想了。你不知道，那村子穷，地也少。正经粮食也不够吃。人才都挪走，哪里能有什么棉花。我看丫头棉花也买了的。”周静不在跟前，所以周志高说的直接。
萧宸点头，三楼和地下室都锁着，他倒是没进去地下室，不过柳芽都跟他说了家里有什么没什么了。
“我先去拿，拿个十斤粗盐，十袋精盐吧。”周志高问萧宸。
“行，咱们是吃不完，不过也不能太过张扬了，以后用处多呢。”何况家里还有亲戚。
周志高点头，就去取了盐，索性萧宸跟他一起出去了。
柳芽刚才睡着了，等那俩走了，马芬和周静过来就见炕头就睡着一个大闺女了。
第33章 心疼
“大娘，我姐瘦了吧？”周静给柳芽拉上毯子。
“是吧，她出去早，干的活是费脑子的，哪里干过体力活？你也是，本来念大学出来也是城市里工作的，这事闹的。”马芬叹气，摸了摸自己闺女的脸。
“哎，能活着就不错了。我有好几个同学都没了。”周静叹气。
“是啊，能活着就是好的，不管咋样，咱们家人全乎着，这就是有福。走，大娘给你炒瓜子花生去。”马芬笑道。
“好，走。”周静也是很久没吃过零食了，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东西，也觉得馋死了。
于是，柳芽起来的时候，就闻到炒货的香味了。
正好周志高和萧宸也回来，一家子就吃起瓜子来。
马芬做的不光是炒瓜子花生，还有椒盐瓜子和五香瓜子。
“已经说好了，说是那村里正好去年有个养蘑菇的，有些蘑菇墩子，回头也背来，只是冻过那么久，也不敢说能不能长出来，就算送的。”周志高道。
“那可好，要是能养出来就有蘑菇吃了。”柳芽笑道。
大家也是这么想，有枣没枣也得捅几杆子才知道呢。
“感觉今天不怎么冷？”周静说着，起身去看温度计，门口的温度计显示着零下四十度。
这却是不怎么冷的样子。
“真奇怪。”周静皱眉。
灾难经历久了，人就是再不懂事也有了感觉。
“上回当兵的说了，如今就是气候还不稳定。”周志高叹气，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他们家里的人都不爱喝白开水，所以柳芽也买了很多茶叶囤着，为了好存放，买的都是普洱啊红茶黑茶什么的。绿茶也有，不过喝过今年就不行了。
“是啊。”柳芽也起身，拿自己的小熊玻璃杯，从她爸的大杯子里分了半杯茶水，又兑了半杯白开水。
主要是她爸的茶很浓。
大家吃了一会瓜子，马芬做饭，柳芽起身去看张嘴兽们了。
早上都喂了，现在牛羊都悠闲的卧着倒嚼，牛也长大了不少，不过还是小牛。
周静看着这些动物也觉得很萌，伸手摸摸牛头。
这三只牛大概是因为很小就被弄来，成天被柳芽摸，所以是丝毫不怕人，被摸也没什么大反应。
偶尔还会嫩嫩的叫一下。
看过动物，就去棚子里除草，野草疯长。
“姐，你准备了好多菜啊。”周静看着那棚子如今西红柿的苗子已经很高了，一颗一颗看起来很茁壮的样子。
黄瓜，茄子，芹菜，韭菜，小青菜，青椒辣椒。
“是啊，这样就有的吃了。隔壁棚子里，还种了土豆和豆角，葱，回头再把蘑菇种上。”柳芽道。
“那可太好了。”周静笑起来，干活也很卖力。
最后姐俩又给猪抬过去一大桶猪食。
四头猪长得也很快，按说过年就该杀一头，可过年吧又不算特别大。
可猪这玩意也没有隔年的。
不过眼下距离过年还有三个月呢，倒也不着急。
到了午后的时候，气温越发回暖，已经是零下三十度多的样子。
大家并没有松口气，根据啥上一次的体验来说，回暖之后，回再大冷起来。
不过借着这个时候，下午的时候柳芽跟萧宸又上山了。
还是没见兔子，不过倒是有些兔子粑粑之类的，说明还是有兔子活着的。
果树是看不出死活，但是显然松树柏树是没死。
可见零下七十度也是扛得住的。
回到村里，就见很多人家也是晒被子的，收拾里外的，趁着今天不怎么冷，赶紧干活。
说起来以前，零下三十多°在这里就是极寒了。
可见人的适应也是厉害了，如今零下三十多度还算好天气呢。
入夜的时候，柳芽看过气温是零下二十七度。
晚上倒是没有发生踢被子的事，不过早上起来的时候，就感觉没那么冷，一看果然是零下十一度。
天气变化人是没有什么办法的，所以柳芽家能做的就是趁着好天气赶紧干活。
也将干净的雪存在暖棚里的大桶大棚子里不少，万一太暖了雪都化了，要是井口还没开，不就没得水了？
也是这一天，毛家庄的十几个小泼皮蒙面抢了从他们村往那边山上的一个村子。
这边上面大村子也是跟孤沟子村一样，没多少人，没几户人家的那种。
毛峰跟着的那个斌子，直接捅死了一个老太太。
抢了人家里所有的粮食。
整个村子也不怎么团结，主要是老年人多。
年轻人出事后都没来得及回来的。
有些人家房子结实也有人，就闭门不出，反抗的很厉害的，他们也没法子。
可有些人家没什么人，就两个老人或者还有孩子的就没法子。
不想当时叫人捅死，就只能不管粮食了。
所以这一天，整个方山村死了十七口，这十七口是当时就叫捅死打死或者推出去摔倒起不来慢慢冻死的。
但是当时没有死的还有十来个，后头也都死了。
就光说抢走了粮食这一件事就叫大家没法子活着了。
毛家庄这十几个泼皮倒是满载而归，周志娟看着毛峰带回来的粮食和肉，盐，油，心惊肉跳的。想问又不敢问。
那袋子上还带血，她也是当初度过高中的人，哪里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妇了？
可事到如今，想活着就不能问。
毛盼盼穿着一件斌子给她送来的厚羽绒服，是个雪白的颜色。
这是斌子哥在方山村抢的，估计是哪家有年轻女人买的，还是新的牌子还在呢。
毛盼盼之前就已经跟那个斌子哥回去他家里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确实这些时候她也没再吃不好，偶尔还能吃点火腿啥的改善一下。
虽然这东西以前她可不吃，可放如今都是好的。
周志娟问不了，只能默默的去处理粮食做饭了。
毛建国回来，只是开心有吃的，也是什么都不问的。
周志娟看看自己的丈夫，欲言又止。
“愣着干啥？做饭去啊！”毛建国推她。
周志娟只好点头去了，到底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她在里头做饭，看着外头父子三个笑着说话。
第34章 突变
她用火柴的手抖的半天也点不着火。
许久，她平复下来，努力不去看不去想，反正……总不能饿死吧？
这一天夜里，气温又开始回暖到了零上。
早起的时候，感觉就是以前的春秋的感觉。
上头孤沟子村也是瞅着这一天的好天气，全村十几个人拉着七八个大平车下来换东西了。
就在柳芽家外头的大树下。
他们主要是换盐，但是也想要点糖和别的调料。
柳芽家是什么都有的，可也不能拿出去，主要是自家也不缺啥。
所以只能拿出两包白砂糖。
换回来的是胡麻和荞麦，以及很多猪吃的麸糠。
说好给蘑菇墩子的人也将十一个墩子给送进来了，周志高给他塞了两瓶维生素片。
这是之前柳芽买的小瓶子的那种维生素c。如今吃不到蔬菜和水果了，这是很需要的东西了。
那人三十多岁，以前也是外头干活的，自然知道这是金贵的东西，忙收起来就感谢周志高。
这一天村里人该换东西的都换了，基本上孤沟子村人拉来的东西都没带回去。
下午时候，气温更高，竟是有了十度。
这就很恐怖了，一天之内就能变化这么大。
大家抓紧时间收拾一切，因为已经能预感，下一波来的寒潮更可怕。
周志高和萧宸合伙将老房子里收着的麦草帘子搬回来，回头要是一旦降温，全盖在暖棚子上。
又把预备好的厚帘子拿出来，一旦太冷，就盖在牲口棚子的玻璃上。
既然养了，就不能叫冻死。
这棉帘子就是旧棉花什么的做的，之前好天气的时候马芬瞎弄的，如今看，八成都要用上的。
至于正房玻璃都是用的好材料，能在极寒一百多度下也不爆裂，当然是贵价钱。
这就不必太担心了。
但是柳芽也没说。
安顿了自家，又怕周三爷爷家没有，也去看了。
周志高不放心的很，叫马芬一起去，豁出去半天时间，给老两口做了不少吃的。
“一旦感觉不对劲，就不要出门了！不用怕不干净，就你俩。”周志高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将砸成小块的炭码的整整齐齐在灶火边，炉子边。
周三爷家住的是个里外间的房子，里间放东西为主。
不点火的话，能当冰窖用。
外间大炕连着灶台，火炕边又放着火炉子，如今是足够暖和的。
周三爷和周三奶奶都答应着。
家里没别的，也就还有几只鸡，在隔壁喂着呢，要是实在冷了，就都搬回来放里屋。
肯定不好闻，但是里屋的话大约是冻不死。
接下来，就是一天比一天暖和，到了十月底的时候，竟然有三十一度。人们也不敢换断袖，怕忽然变天。
趁着好天气，把张嘴兽都赶出来叫活动了活动，牛羊和驴子晒着太阳不要太舒服。
两只大鹅长得也快，此时正满院子晃悠，如同巡视领地的王者。
柳芽就听着马芬念叨：“什么手?两只鹅全是公的。”
小时候虽然有经验的也能看出公母，但是不太准，所以就这么背。
“鹅蛋也不好吃……”柳芽弱弱的。
“我是说鹅蛋？这两只公的不得打架？”马芬道。
“可是鹅肉好吃呀？”柳芽两只眼亮晶晶。
此时她正坐在小马扎上，在台阶上修指甲呢。
萧宸听着就笑：“鹅鹅不是当宠物养的？怎么也下得去嘴？吃猪猪不好么？”
“噫……萧宸你又恶心我。”柳芽浑身一抖，都是她之前故意卖萌说什么牛牛羊羊，于是萧宸就故意这样叫。
牛牛羊羊鸡鸡鹅鹅猪猪的……
反正吧，一家子挺开心的。
趁着好天气，将外面暖棚里的猪也挪回了东房里。
东房有六间的距离，四个屋子呢。
这个屋子原本就没装修，预备的就是养点啥，也朝外开了窗户的，上午能晒到太阳。
里头有很厚的稻草，关好门窗的话，比大大的暖棚暖和些。
外面暖棚呢，家里俩男人直接翻地，把猪粪当肥料，种了一半西瓜一半草莓。
该弄的都弄好了，还好三十几度的天气就两天，大家将怕坏的东西挪去大冰箱，一时半会也还能保护住。
到了十二月二号的时候，中午就要逼近四十度了，人是真的热。
索性不出去了，开窗透气，屋里还行。
冰箱自制了几个冰棍，一人一根。
傍晚时候，又去老房子拉回来些零碎东西。
这一天晚上，柳芽睡着睡着听见了风声。
睁眼果然听见外面砂石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这风就不小。
不过还不到邪乎时候，就算是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大风，毕竟大西北春天的风就很吓人。
可这是冬天了。
柳芽想了想，把被子拉起来，搭在两个人肚子上就又睡了。
早起的时候，气温就回落不少，现在是二十多度，正是最舒服。
吃了早饭，周志高就要去三爷爷家看看。
萧宸跟着一起去的，刚坐下不久，周志高是想帮着再打点炭的。
才要说，就感觉不对劲。
萧宸出门看，就见远处山上是肉眼可见的冰霜。
本来热了几天之后，山上雪都化了不少，昨天看是没这么白的。
萧宸脸色一变：“不好！爸，快回家。”
周志高没明白呢，就被萧宸拉出来：“三爷爷，别出门了，炭也搬回来了，赶紧烧火，马上！”
大块的是搬回来了，还没砸开。
三爷爷也懵了，不过还是点头：“好。”
周志高已经被拉出大门了。
村里不大，不过三爷爷家距离柳芽家还是有些距离的。
萧宸又往高处看，就见那白色已经蔓延到了半山腰。
周志高也看见了，顾不得问，赶紧往回跑。
爷俩边跑，遇见了人就赶紧叫：“看山，看山，赶紧往回跑，来不及就去别人家，赶紧的！要冻死的！”
那几个人茫然的看山，然后大叫着跑了。
等到跑回院门口的时候，整座山已经全部变成白色，而村里最上头的几户人家房顶也有了变化。
空气中传来一种咯吱咯吱的声音，大约是什么东西结冰的声音。
开门，萧宸几乎是把周志高拎着放进去的。
第35章 死亡
院子里娘仨还没知觉。
见此都怔住了。
萧宸跑进放炭的屋子搬了一大块的炭往正屋去。
“快回去换衣服，快！”说着，将炭丢在正屋门口，又赶紧冲进去裹上羽绒服，就赶紧跟也裹上羽绒服的周志高一起，把草帘子和棉布帘子挂上。
柳芽已经反应过来，也来不及问，赶紧帮忙。
等到冰霜完全下来，一家人终于进了屋子里的时候，全都冻僵了。
是真的哆嗦着，萧宸赶紧给柳芽搓腿，刚才都是紧急披上羽绒服，但是裤子都是单的。
肉眼可见，玻璃被冰霜覆盖，就如同前段时间那样的情况。
“还不能休息，动物棚子里都没点火。”萧宸哆嗦：“现在要是不管，晚上它们都要冻死的。”
“好。”柳芽缓过来一点：“咱们先去穿衣服。”
一家子赶紧回自己屋里裹上厚厚的衣服，帽子脸也蒙上。又戴上了厚厚的棉手套或者毛皮手套。
这才敢有勇气出去。
一家总动员。刚才没盖好的草帘子拉好用绳子绑住，免得被风吹走。
牲口棚子点上火，放够了草料。
柳芽看着那几只牛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神，心里忽然很难受。
这些家养的动物们没什么抵抗力，不管就会死。
外面的动物呢？
人呢？
等弄好一切，一上午也过去了，一家子再度进屋都坐在大屋子里的时候，总算松口气。
“都没冻坏吧？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说，冻伤可不容易好。”马芬道。
大家摇头。
玻璃上的冰霜眼见越来越厚。
外头天气也阴沉沉的开始下起了冰碴子。
周静忽然哭起来：“我爸妈没事吧？”
“没事，你爸妈家里没动物，有不出去，冷起来进屋就是了。就算是一时没生火，屋里也不会一下就冻成什么样。生火就好了。”相信没有人会没预备，就算是这几天太热了，柳芽家的锅炉也没敢彻底断了火。
这回烧起来，屋里很快就暖和了。
“别哭，肯定没事，大娘给你做饭。”马芬揉揉她的脸。
周静胖乎乎，脸也肉多。
“那我一起。”周静抹了眼泪。
两只狗现在也在这边，正趴在暖和起来的地面上享受，刚才它们两只也是兵荒马乱的。
动物们刚才居然都很老实没叫，大概是它们也知道这样的极端天气，没有人的帮忙是不可能度过的。
柳芽摸两只狗，两只就都把头放在她身上蹭。
萧宸就蹲下，摸她的头。
柳芽瞪眼，萧宸就亲她：“我一直在呢，爸妈也在呢。”
他了解她，知道她一贯是胆大也厉害，可毕竟也是有一颗柔软的心的，她有点害怕了。
柳芽就回身抱住了萧宸。
炕上周志高淡定的喝茶，嗨，看着看着不就习惯了么。
中午时候，马芬做了一国粉丝胡辣汤，加了胡椒粉的，喝了就暖和，很是受到大家的欢迎。
吃饱，外面情况并不好，这会子已经是零下八十多的气温了。
而且还在不停下降，此时此刻也没法做什么，只能等。
等着股寒潮过去，柳芽心里有些不安。
摸狗的时候就走神了，被狗叼着指头才反应过来，又继续摸。
这样的气温持续了四天，七号的时候，一早上有了缓解。
之前四天里，白天最低零下九十一度，最高零下八十度。
半夜时候，谁也没起来看，并不清楚有没有到零下一百。
这头天气，大家也只能中午时候裹成熊去喂一下张嘴兽和给他们加火。
基本没有别的动作了。
就连暖棚里的植物都蔫儿哒哒的，能不能撑过去也不好说。
今天明显暖和了些，吃了早饭周志高还是想出去看看。
柳芽拉住他：“爸……你做好心理准备。”
她预感不好，想必死了不少人。
那一场寒潮来的太快，要是没注意到的人怕是跑不了。
之前因为是高温，就算是老人们也穿的不厚，人在极度低温下，在野外，还穿的少，是瞬间就会被冻死的。
周志高叹气：“爸知道。”
“一起去看看吧，周静也跟着吧？”柳芽想叫这个堂妹还是适应适应。
周静点头，一家子穿戴好往外走。
因为这回没下雪，只是一场冰碴子，所以路上都是冰不怎么好走。
远远的，也看见有人活动。
就往那边去，还没走过去，就看到一个邻居家大门开着。
周志高就拐了进去。
一进去，几个人就都愣住了。
只见院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像是往家里走，一个像是出来拉。
看脸色，已经死了很久了。
他们都穿着单衣……
而这家就这么两个四五十岁的夫妻。
看样子，是一个忽然回来冻得不会走了，另一个出来拉，可也没挺住。
周志高说不出话，出来外头，就见有人跑着来了。是周虎。
“志高叔，你家都没事吧？我婶儿呢？”之前算是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忙着来看。
“都没事，二林子家……两个没了。”周志高道。
“叔，你家没事就好，村里这回……没了不少人。我一路下来，看见不少死在外头的。不知道还活着几个了。”周虎也是眼圈红了。
平时也不过是一个村的，没什么亲近不亲近的，可这时候怎么能不难受？
“上去看看。”周志高拍他的背。
一行人上去，暂时还不见村长。村长要是没冻死，那肯定是现在韩家梁子那边看。
要是周家庄死了这么多人的话，那边也是一样。
等到了中午时候，村长和二队队长曹平上来了。
“咋样？”村长整个人都状态不好。
“87个……”周志高先说话。
“188……”曹平整个人也是不像个样子：“我爸，我三叔，我姑全没了。”
他们曹家凹是离着南山最近的地方，从南山那边来的韩流，肯定他们村跑不及。
“这老天爷，你冷就冷着啊，你热那一下干啥？”曹平蹲下哭起来。
“我那边134个，这一回，咱们村一下去了409口人，409口！天爷，这是要收人啊？”村长也蹲下来。
“你家咋样？”周志高问村长。
第36章 安排
村长摇头：“我爹不行了，他倒不是冻得，是病了，这冰天雪地的……”
“这该怎么办？很多人家里是一个人也没了。”绝户的真是不少。
村长一时半会说不出话，大队部生火，陆续有人来。
大家的脸色都很难看。
这等于一口气去了打半个村子的人。
“总要管，不能叫人就这么……”还都在外头站着躺着呢。
“也没法有这么些棺材……”周虎道。
“要不，还是商量火葬吧。要是忽然天气又暖了，这么多人……容易出事。”周志高道。
这要是再有个瘟疫，那这村子就没人了。
“绝户的，咱们能做主。家里还有人的，咱们说了不算啊。”村长道。
“我能同意，我家应该都能，我回去劝吧，能说动几个就就几个。只是火葬也得先安顿好，不知道啥时候等部队车，我儿子说这天气下，车也来不了。”曹平道。
“是呀，哎。”村长叹气：“先组织人手，把人都安顿起来，绝户的直接就放屋里吧。还有人的，看人家愿意安顿在哪。这时候也不能管太多了，能干的都上吧。”
村长抹了一把脸。
他做这个村长其实没啥大出息，谁知道如今上头全联系不上，村长倒是要做这么多事了。
可没法子啊，他要不管，不就乱了？
“听你的，你咋说就咋办吧。”周志高道。
大家先各自回去吃了饭，然后男人们就去帮衬了。
这事柳芽没坚持，周志高也不许萧宸去，不过萧宸还是去了。
“这真是不叫人活了。”马芬一早起就恍惚的很。
“妈，咱家人还都在呢。”柳芽拍她妈妈的后背。
马芬点点头：“村里这么些人没了，以后可更冷清了。”
“那也没办法，有这么一次，以后……大家会知道小心了。”柳芽道。
只能这么想了。
最后多数人同意，等部队来人，就把遗体拉走火化了。
也有几家不同意的，也没坚持，就先停着，等暖和了能挖地了，在送出去。
如今这情况下，也不好办丧事了。
村长带着村里的几个有权威的人们一起，将绝户了的人家整理过。
物资先统一搬去大队部。
再把门锁上。
钥匙都收在村长那。因为拿走的物资只是食物，人家家里还有别的，也暂时动不得。
至于食物，村长直接用发电机，开了喇叭广播。
“这些吃的，先存在大队部。咱们村里，困难的时候有呢。如今不分，不是我这个当村长的贪这些啊。等到了实在揭不开锅是时候，我都会分。具体多少数目，大家听我以下广播哈。也欢迎检查啊。再说个事，咱们村，三个队要组织三个民兵队伍啊，以后村里怕是事情不少，民兵呢，拿工资，当然公子就是物资，到时候仔细商量多少合适。就比如再有搬遗体这事，首先民兵上啊。这个民兵呢，三十五以下，十五以上啊。”
“这个民兵自愿的，要是想当就来大队部报名哈。”
村长广播完了，就跟三个队的队长什么的坐着轻点物资。
慢慢就有人来了。
愿意当民兵的也不少。虽然这一回冻死不少人，但是这个村始终还没走到没饭吃的地步，所以大家虽然心都有很大变化了。
但是还没走到只为一口吃的就不是人的地步。
最后，有三十二个人满足条件也愿意做这个民兵。
当场定了，然后又各自定了队长。
周家庄这边，是周虎做了这个队长。
柳芽家并没有人参加。
周志高年纪不合适了，萧宸毕竟不是本村的，他没主动报名就没人说他什么。
大家定了之后就都在大队部商量，基本就是将那些物资清点了，然后分配了看村子的路线。
比如说，大雪过后检查村里，或者组织村里人扫街之类的事民兵都有义务。
“一般时候，一家五口人，加上买肉买菜乱七八糟的话，一年粮食2000斤是够吃了。如今咱们不能买的多。就把这个数字算成3000斤。”村长边说边叫闺女写。
“也就是一年，一个成年人得600斤粮食维持。当然了啊，这不算什么盐油糖啥的。只说饿不死的粮食哈。”
“一个人一年600斤，那折合下来，一天就是一斤六两多。我的意见是，一个月，补一个民兵25斤粮食。当然了，这是按照粗粮算的。细粮怕是没那么多。另外每半年再补半斤盐半斤糖。”
“另外我昨天算了算，不是说人一天吃四克盐就够了？不过咱们没法算那么精细。每天也得超了的。所以以后咱们要是再换东西，这盐就得算贵，毕竟粮食还能种，盐一时半会可不知道能不能有。以后这一斤盐就照着十斤粮食换吧。就这也是亏的。”
“这倒是也行，但是这民兵一个月25斤如今谁出的起呀？”一个老头道。
“你不要可惜这点东西，眼看着乱，这又要过年，怕是下面什么事都有。你说咱们村要是没这些年轻人，万一有事了怎么办？谁家敢说自家没事？”村长问。
“你说的对着呢，就是如今这不是粮食困难么？”老头抽着旱烟叹气。
“越是困难越是要小心啊。叔，所以我现在说这些物资是公用的。”村长叹气。
“其实，我们村里都死了这么多人的话，下面城里只怕也不好。短期之内，物资是不会太缺。如今重要的是人。眼下谁也不知道开春了之后能不能种地。要是不能……”萧宸摇摇头。
“再说了，咱们是一个村里的，养民兵也不是没用，再说这三十二个人，都输村里的人。都熟悉。一家子里供养一个也是能养得起。眼下看可能没用，可天暖了，如果不能种地，谁敢保证没人来抢东西？到时候再去组织可就迟了。”
“你这娃说的也对着呢。”老头点头。
“而且，民兵如今是保护村子，可要是开春了，不能种地，说不定他们要做别的。打猎什么的。虽然以前是禁止的，可如今人都要活不了了。”萧宸又道。
第37章 损失惨重
“对着呢。对着呢。”老头显然没话说了，一叠声点头。
村里没了这么多人，说实话，村里人伤心的太多了。
如今反对民兵的是没有，主要是对这个分配有点异议，但是目前大队部的物资还有，之前部队拿来的，还有现在绝户人家拿来的。
所以眼下不缺什么。
这一场寒冻叫整个村子损失惨重，死了这么多人。没有人好心情。
甚至很多人家里死了亲戚长辈，所有人的心情都是低落的。
但是活着的人还得活着，于是大家打起精神来面对这一切。
还有两个多月就过年了，像是以前，村里就该有过年的感觉了。
或者说，对于西北的人来说，这个月份是最闲的。
可今年，全村人死了一大半，大家什么心情都没有，只是帮着家家户户将没了的人打理好。
家里没有人了的或者是联系不上家里人的，都村里做主处理就是了。
时间往前平移，终究是没在出事了。
等部队来人的时候，气温又再度稳固在了零下七十度上下。
部队来的还是那几个人，得知村里死了一大半，也是感慨。
但是他们言下之意，外面只会更差。
住在城里的人更是没法第一时间发现变化，等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当然了，要是原本就在院子里的还好，进屋就行。
可因为那几天天气太暖和，很多人是出来了的。
反正是损失惨重。
应大家要求，将死去的人都拉走，又把物资留下。
安慰鼓励过他们：“年前我们还会再来一次，希望你们都别放弃希望。只要人还活着，就会好的。”谢班长道。
“哎，好好。”村长叹气。
“对了，你们村的年轻人还是组织起来。将进出村子的口子拦着点。”张班长忽然道。
“这……咋说？”村长心里一个咯噔。
“最近有不少地方被抢劫，抢劫还是轻的，他们杀人放火，咱们县很多地方因为存粮不足，所以很乱。总体来说，你们村是很好的。千万要注意安全。”张班长说着还跟村长强调：“那一部分物资是属于孤沟子村的。”
这是之前都没给过，那边大卡车是进不去。
“放心放心，他们村没几个人，只要来，我们不贪这些。”村长保证。
“那就好，我们先走了，老乡们都保重。”部队的人不是不知道人心易变，可是如今他们实在是进不了更深的山里。那边没有修路，简直没路好走。
要是人去送，也实在是没法。
这回也是听孤沟子村的村名来这里换东西，才放心留在这里的。
送走部队的人，村长就跟周志高商量：“这些东西，要不放你家？这要是丢了麻烦都很。”
“我家别看大，养着些张嘴的呢。这样吧，放三爷家，他家就俩人，南房东房塞哪里都行。”其实就是些盐，压缩饼干，油和豆子还有十几袋面粉。
“也行。”村长点点头：“周三爷家幸亏你们照顾着，不然老头老太太也不好过。”
村长心里想着，这就是本家亲戚，平时也没啥，关键时候还是互相关照的。
“哎，不说这个，叫人搬吧，点清楚，别到时候闹麻烦。”周志高道。
“那肯定，记账，三份帐，一起记，大队部一份，我一份，周三爷家一份。到时候一核对就行了。”之前大队部物资也是这么记得。不过是大队部一份，村长和一队二队队长都一份。也给村里人看了的。这样就不会错。
要是搁平时，村长不会给村里人看，村里人就算怀疑也不会看的。
可这时候不能这样，万一人心乱了，那这村子可就完了。
所以不能怕麻烦，必须是要这么做的。
先把这件事安顿好了，就喇叭广播说明天上午开会，叫各队队长，民兵队长都去。村民没事也可以去。
当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马芬做的胡辣汤，周静觉得好吃，吃了两大碗。
吃了又不好意思起来，关键她还吃了两个大包子，不少菜呢。
“我吃太多了。”周静放下饭碗脸红的很。
“能吃是福。”马芬笑了笑：“早上吃多了，晚上少吃一口，大娘不是怕你吃啊，主要是多了胃口受不住。”
“嗯。”周静点头。
“我想了一晚上，昨天我听村长的意思是，用木头啥的拦住路是吧？”萧宸给自己倒茶喝一边说。
“这是最方便的。”柳芽道。
萧宸又拿来一个杯子给她分了些水。
“方便是方便的，可是不见得结实吧？要是有打劫的，听昨天张班长他们的意思，那是团伙。估计不是少数的人。”萧宸道。
“你是说？”柳芽眼睛一亮。
“想一起了是不是？”萧宸也笑。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周志高听着呢，关键处不说了！
“嘿嘿，走，一会去大队部说。”柳芽道。
周志高叹气：“你个熊闺女！”
也没着急去，这回太冷了，先给张嘴兽们伺候好，周志高看着猪：“这猪长得也不错。过年还是杀一头。不行，杀俩吧。就算杀俩还有俩也要养老了。”
农村养猪，一般不会超过一年的。
“过年杀一头吧，再一头等年后再杀，太小了些。”柳芽道。
“那也行，就杀一头猪，一只羊你看咋样？”周志高问。
喂羊当然主要是为了吃，可柳芽有点纠结。
“听爸的，你虽然存的饲料不少，可也不是一直够。想喂回头夏天存些草料再喂。”周志高道。
柳芽只好点头了。
“等天气暖和了，驴也能干活了。要是一直都这天气，别说羊了，驴也得杀。”周志高道。
“哎……”柳芽叹气。
萧宸笑着摸她的头：“就跟你说，不要太亲近羊，以后少去，我喂好了。你要是实在想摸，多摸摸哼哼哈哈，或者鹅也行。”
柳芽只能点头了。
爷仨一起往大队部去，来的人还是多的。
毕竟如今每一件事都涉及大家的命呢，谁也不能不在意。
至少一家来一个。有的甚至全家来了。
第38章 合并
村长见来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说。
主要就是说了部队的人说了的话：“你们昨天也有听见的，下面不少村子和县城里都遭殃了。这不是一个两个团伙。这是到处有。咱们村里如今不缺吃的，自然是没有，可保不齐这周围几个村子就有。我的意思是，听部队的，把进村的三个口子拦住。只留一个活口子就行。”
“天爷，就敢杀人？”有的村民惊呆了。
毕竟现代社会，杀人犯法啊。平时看见什么抢劫杀人都是报纸电视里，谁这么血淋淋的见过？
并且还不止一个。
“叔，村里一口气就死了一大半，这以前咱们谁见过？过去灾年时候，也没这样啊。”周志高道。
那人没话说了，可不是么，这谁见过呀？
“哎，这世道。”老头叹气摇头。
“依我的意思，咱们就赶紧干，谁也不知道啥时候就有人来。”村长道。
“哦，这得赶紧。你说，怎么个章程？”老头忙道。
村长点头：“首先咱们民兵还是要上的。不过三十几人可是不够。村里能劳动的就都上吧。跟扫路那回一样，能干的都上，剩下的做饭，只是这事不是一天能干完的。”
众人点头，倒是都没意见。
“现在就两个问题，首先是怎么弄，我琢磨了一夜，木头石头好弄，关键是怕是不长久。这个你们也说说。再来就是时间长，咱们按着半个月算，怎么分配，这个也想想。”
“叔，我有个想法。”柳芽笑了笑。
“你说，你们年轻人脑子活，你说。”村长笑道。
“是这样，木头肯定不行，万一外面人带了燃烧物泼上去点着，这天气，咱们也不可能一直守着。那不就白搭？”柳芽道。
众人点头。
“石头的话，如今咱们石头是不难，到处是，可没有水泥，用黄泥的话不结实。不过眼下只能是黄泥。不如咱们辛苦些时候，一次建个结实的。”
“你意思说，厚一点？”村长问。
“对，黄泥混合糜穰，底子大好。然后趁着冷，直接往上泼水，一层盖一层。一会就冻结实了。万一等再有三十多度的天气，化了再泼，或者几个月或者一年再糊一层泥，反正如今是小冰期，冷的时候多。”
“对，夏天的时候天热了，咱们就能更好巡逻，也能想法子出去弄些水泥回来了。”萧宸道。
“嗯，这法子倒是行，这冰墙可结实着呢。”村长点头。
“还有啊叔，您是不是把孤沟子村的人忘了？”柳芽笑了笑：“孤沟子村的人要想出来，两条路多半都要走咱们这边的。他们村如今不知还有几个人，但是那边的路他们能守得住么？”
“他们是守不住那边，可咱们要是把南山后头那条路堵住，他们可就只剩下那边了。”村长拍大腿：“赶快，派人往他们村去吧，就说说这事。”
“如今村里人少了这么多，空出来的院子也不少。孤沟子村没啥人了。”周志高点头：“要是愿意，合并起来也是好事。”
村名有不愿意的，因为外来人口会分他们的东西。
“可不敢这么想，咱们村如今缺人了！要是别的村子要来，咱们不接受。可孤沟子村没法子。要是他们不愿意就算了，要是愿意，咱们不是更保险？把南山后头的路一堵上，那就万无一失。他们不下来的话，咱们咋办？好歹跟那村子沾亲的不少，就不管啦？”
反对的人也没再说话了。
“再说了，部队物资本来就有孤沟子村的，等要是合并了，物资拿来还是咱们长兴村的。没什么不一样。”柳芽笑了笑。
“大家别忘记，等到了种地的时候，是人少地多，忙不过来的。”萧宸忽然道。
这回大家不能不答应了，确实。
虽然谁家都想地多好打粮食，可是事实上就是，不可能忙得过来。
当然，这是按照以往看的，如今估计更难。
“再说了，估计他们村也不乐观。人家要来，也是带东西来的。”村长又道。
这也是。
村里多一口人，就多一口人的吃食，但是人家从上头村里搬来，也不是什么遥远地方。
大家默认之后，村长就开始计算时间和花销，然后叫人赶紧去孤沟子村找人。
有几个民兵自动自发回去套衣服就去了。
直线距离是真的不远，只是路实在是不好走。
四个人走到了南山下就笑：“这要是以前上山叫一声也行啊。”
可如今地上都是冰碴子，爬山不是找死?
众人都笑了。
半日功夫去了孤沟子村，村里果然情况不好，因为更靠近山，所以他们村子也是死了一大半。
更可怕的是，他们村剩下的一小半也就二十九个人。
一说去下面，大家都愿意，只是还有一件事，就是死了的人要运出去的。
最后长兴村的人先回，叫他们尽快。
村里万幸还有平车什么的，二十九人也不敢耽误了，第二天就开始。
先运尸体。没法子，实在是顾不得体面了，一辆车拉四五个。
这头也开工了。
石头现成的，沟子里到处是，搬大小合适的就行。
泥巴不好弄，因为要胶泥，所以要走一段路，主要是地冻着，也不好刨。
就先点火烧一会，再挖一会。好在人多好办事，半天功夫也挖不少。
村长和几个村里管事的将之前绝户的人家分配出去，孤沟子村的人直忙活了七八天才把该拉的都拉下来。
他们村因为绝户的也多，所以他们其实不缺吃的。
还有之前部队留下的，村长核对之后直接分出去了。
询问了意见，一来是曹家凹跟他们那边沾亲多，二来是曹家凹死的人更多，所以空屋子多。
所以二十九人里，有七户住了曹家凹。
还有几个人住了周家庄，倒是没去韩家梁子。
这二十九人里，十七个不到四十岁的，六个不到三十的。
这六人都加入了民兵。
统共就四个孩子，竟然有两个都没了爸妈。
村里有人愿意收养，但是要改姓。
第39章 回忆
孩子们自然没意见，他们惶惶不可终日，能有人接受给吃饭就真是万幸了。
于是这两个男孩子就被村里收养了。
孤沟子村的人加入进来，就更快了。
预估是半个月，实际上花了一个月。
到了墙都弄好，只留下周家庄下面这里留了个活的口子。是用一家旧房子里的铁大门弄的。
车开的进去。
而这时候，已经是腊月中旬了，离着过年也就半个月了。
不过好像是有了这墙，村里人一下安心了不少。
弄好墙的第三天，部队再来，这就是今年最后一回了。
这回物资更多些，给大家过年的。
火腿之类更多，还有些冷冻的肉，不太好，但是也没坏。
米面，油，各种调料，还有些棉衣棉被，以及干货和干果。
甚至还有几挂鞭炮，其实如今村里也不让放炮了，可今年拿来，大概是想鼓励大家吧。
当然了，都有鞭炮了，自然也有对联和年画。
可大家更在意的，是那几百个骨灰坛。
心情都很沉重，部队的人也夸赞村里做得好，将孤沟子村的人都安排来。
于是又把这一批死者带走。
鼓励过大家，说好年后再见。
“如果到时候又化冻的迹象，我们会送种子来的。老乡们好好过年吧。”谢班长道。
村长摆手送他们走了。
说实话，如今通讯只剩下收音机之后，每个月能见见部队的人，真的是一种安慰。
这意味着社会秩序没有彻底崩塌，意味着他们还是有政府管理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自立为王的心，绝大多数人还是想过安稳的日子的。
送走部队的人，暂时安心之后，大家就要预备过年了。
周志高家说了，要杀一头猪，一头羊。肉不多，说老二家也回来过年的，所以没法卖太多。
但是也有些能卖，到时候看剩余多少再说。
村里人倒也高兴，虽然如今买肉用的是粮食或者盐，但是大家也不是一点都舍不得。
就如今来说，家家户户还是有存粮的。
不过柳芽家眼下不缺吃的，于是定的就是细粮8斤，粗粮十斤换一斤猪肉。要是羊肉的话，就是细粮十斤，粗粮十五斤。
细粮说的事面粉和大米绿豆黄豆。其实就算是丰年时候，一袋50斤的面粉也就是95-100块。这边不产麦子，倒是都买。
大米贵一点，一袋20斤要六十块，当然也因为这边干旱，更是不产稻子。
至于黄豆绿豆，功能多些，所以算细粮。往年的时候，黄豆也就是两块钱左右一斤。绿豆贵一点，五块一斤。
所以定的时候就说，要是只用黄豆绿豆的话，就可以减两斤，反正不占便宜。
粗粮的话，本地主要是玉米和高粱了，玉米一斤最贵时候也就一块二，高粱才八毛多钱。
还有些莜麦啊，荞麦之类的，基本也不贵。
拿来也是喂动物，如今还不到人这么吃的时候呢。怎么算也是粗粮划算。
怎么算也是柳芽家吃了亏。
毕竟按照今年还能正常买卖时候的猪肉价格已经是26一斤了，那还是早市。要是来村里卖的话，就是27。
羊肉更是贵，都是35以上的。
所以村里人虽然觉得很贵，但那是因为如今粮食稀缺，要是把粮食卖了钱再去卖肉，那就不一样了。
所以没人觉得柳芽家黑，只是看自己家能不能买得起。
当然了，土豆和红薯也收，按照粗粮算，不过这东西柳芽都不建议大家换。毕竟少吃一口肉没事，可这种高淀粉的东西是实实在在呢个饱腹的好东西。
大家也这么想的。
订好了价钱，不管又没人会买都要杀了。
杀猪时候叫来了村里最会杀猪的周忠，他爹以前就是最会杀猪的，如今他也很会。
不过他儿子周虎就不会了。
村里年轻人都不会，这也正常。
又把周三爷两口子也叫来，萧宸直接建议，把周家庄这边的民兵都叫来吃一顿吧。
孤沟子村六个新加入的，四个都去了曹家凹，两个加入了周家庄。
这两个里，其中一个实在是算高端人才了。
这人叫吴启，实际上已经是南方某个一线城市的一个公司副总了。
这人运气是真的好，本来只是回来看看爹妈，也想劝二老去城里，那边房子也买了。
结果回来就遇见这事，他呆的那座城市如今已经不存在地图上了，海啸加地震，全毁了。
他的事业自然也毁了，可他还没结婚呢，单身回来，至少命保住了。
他爸妈也是直呼老天保佑。
如今都搬进了周家庄原本一家人院子里，那家倒霉，一家子都没了。
吴启今年正好三十岁，看得出是个儒雅的男人。
加入民兵之后，也算是在这里站住脚了。
他跟萧宸还是有很多话聊的，毕竟以前两个人从事的都是金融。
只是可惜，一场灾难过后，金融就别提了。
都回归以物易物了，学的那些也没啥用了。
不过能有个一起说话的，柳芽还是高兴的，萧宸再是适应的好，毕竟是城市里长大的。
她自己都有落差感，何况萧宸呢？
杀猪这一天，柳芽家很热闹，来的人倒是都也规矩，没有往四处走。
只是也要四处看看的，这是没办法的。
周忠在大棉袄外头罩上一层布就杀猪了。
猪预感到了命运，嚎叫不休，不过还是抵不过一刀。
马芬拿来干净的大铁盆，接猪血，这也是好东西。
烧水拔毛分肉，周忠是越做越熟练。
很快就轮到了羊，一样的动作。
不过羊要剥皮，这技术周志高自己就会，以前村里羊特别多来着，后来退耕还林之后能放羊的地方少了，怕咬了柠条，所以就不怎么养了。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几只羊，然后村里有个专门的傻子放羊的，每天从各家各户领走，晚上送回来。
一整个白天就在山上吃草。
后来那傻子也没了，正好政策也这样了，养羊的人家就少的很了。
柳芽还记得那个傻子以前来她家吃饭的时候，一口气吃好几个米馒头。
第40章 有趣
那时候她奶奶心善，生怕那傻子吃不饱，问好几遍。
不过说是傻子，也不是那么傻，就是……不咋正常吧，能沟通，也能交流。
那时候他放羊一年有收入，就是有羊的人家给，给的不多，所以他每天中午叫羊自己在山上溜达吃草，自己下山来吃饭。
就是有羊的人家挨个管饭。
想起这些，柳芽还是觉得很有趣。
院子里正如火如荼。
周志高直接留下了半扇猪，这头猪还不算大呢，竟然也有124公斤了。
对于这个品种来说，其实不算小了。
当然了，当地不说公斤，那就是248斤。
除去头，脚，内脏，骨头，也有个180斤肉。
周志高留了110斤，只有60斤卖。十斤今天就要吃了的。
头也留下了，他喜欢吃猪头肉，猪蹄子给柳芽留着，柳芽喜欢黄豆炖猪蹄子。
其实当地人不这么吃的，只是柳芽在外面学的，回来就念叨。前几年家里就都记住了。
内脏的话，也不卖了，就分大家就算了。
当然了，今日来的人都有一顿肉吃，一般都是脖子那一圈肉，也有十来斤。
这一下就去了120斤肉，不过还有60斤也不少了，主要是村里不光他家杀，曹家凹还有一家要杀，人家也是千辛万苦保住的猪。
很快就开始做，有人帮着清理肠子之类的内脏，周志高就割了半个肝儿，又要一大截肠子，其他就说了叫人分了。
“你们自己看着分。”
众人感谢过，都也不嫌弃，其实村里人都爱吃这些的。
萧宸给拿来不少食品袋，等他们洗好分好了，就给装好。
这些人里也有要买肉的，一早就带来了粮食。
多数都是用粗粮换，也不大舍得用玉米，毕竟如果吃不上白面了，玉米就是最好的。
所以暂时拿来的都是荞麦之类的东西，柳芽家也不嫌弃，主要是喂张嘴兽，不然他们不需要换这些的。
家里锅里开始做饭，大白菜土豆粉条炖肉，这就算是西北农村杀猪之后最好的菜了。
十斤肉切片一炒，也是喷香。
直接跟这些菜一起炒过加水炖。
蒸一锅馒头，马芬也是故意，加了玉米面蒸的，他家是不缺，可过分显示不缺不是好事。
外头陆续也有买肉的来了。
本以为这六十斤一时半会卖不完，没想到居然不够。
村里人硬是叫周志高又给卖了三十斤才作罢。
主要是还有三头猪呢，年后再杀就是了。
羊肉贵，买的人就少了些，但是也还是卖了不少。
这只羊倒是肥。
毛重就有110多斤，杀了之后，居然有六十斤肉。
这个总共就卖了七八斤。倒是下水和蹄子羊头全卖了，便宜呀。
马芬利索的割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直接加上粉丝做了个羊汤。
这天气，喝点羊汤，简直不能更美。
直闹到太阳下山，这一整天才算结束了。
最后三爷三奶走，周志高给塞了三斤羊肉，五斤猪肉，这就很不少了。
两个人推辞。
“我都拿了肠子肺子，还一截骨头了。”周三奶死活不要。
“赶紧拿走吧，家里用你们时候多了，客气啥？”马芬给揣着，推着二老出去。
两人不好意思的回去了。
柳芽一家子也是累得不行了，不过柳芽还是死撑着非要把院子弄干净。全是血啊！
萧宸只好笑着帮她，俩人用铁锹铲地皮。
周志高不帮忙还小：“毛病，明天弄就不行了？”
“不行！大型杀猪现场，我想着晚上睡不着觉！”柳芽嘴硬。
“你铲去吧，累死你。你妈做烤羊排呢，你别吃。”周志高笑道。
“那我不能少吃。”柳芽继续犟嘴。
萧宸就开始一边铲地皮一边抖，跟振动模式似得。
“你笑什么？”柳芽气呼呼。
“哈哈哈哈，说好的羊羊好可爱呢？”萧宸笑出声。
俩人就差点打起来。
里屋里马芬瞧了一眼摇头：“俩孩子。”
周静一边忙着收拾屋子，毕竟今天好多人呆过的。一边道：“那叫感情好。太客气了就不好玩了。”
“会说，你以后也找个这样的。”马芬道。
“哎，难。这要是恢复不了，我那大学白读了。以后找对象还不知道啥样子呢。”周静叹气。
这倒是实话。
如今这样，吃饱就是好的，还说什么找精神伴侣？
两个人收拾完，又喂了张嘴兽，本以为羊今天吓坏了吧？结果几只好好的……
心真大啊。
收拾完，先给自己简单洗了洗，然后才准备吃饭。
结果饭并没有好……
中午十几个大小伙子，那是吃的菜和馒头丁点没剩下啊。连羊汤也刮干净了。
所以晚上必须重新做。
幸好马芬一早预料到，早上就发面了，蒸馒头是来不及了，直接做几个饼吃。
烤羊排，酸菜炖肉，羊杂汤。
还拌了个麻油小青菜。
自家人吃，又是这种时候，也不用管吃啥了。
羊排直接烤了一半。
把没撒调料的还给了两只狗子一根。
马芬心疼的很，但是也还是给了，又给两只做了别的吃。
这会子，两只狗子趴在地上，面前是个巨大的托盘，里面是剁成小块的肉骨头，正啃的欢，十分悠闲的甩着尾巴。看得出是心情极好了。
大家终于开饭了。
柳芽和萧宸都喝了一碗羊杂汤，不过他俩不爱这个，所以基本就是汤为主，没什么料。
烤的羊排滴油，洒了些辣椒面看着就香。
这个倒是很对萧宸胃口。
酸菜炖肉也好吃，主要是他们跑进跑出也累了，所以吃的不少。
吃完一家子都很累了。
收拾了厨房，各自赶紧睡觉，两个人上楼还是好好擦了个澡。
躺下抱一起就开始打哈欠，也没什么心思干别的了，分分钟睡着。
第二天起来，又把昨天收回来的粮食归类收拾了。
用之前就买好的饲料机做了些饲料，都是用太阳能发电机的。
收拾了半天家里的事，到了下午两点多，家里刚吃了饭，就听见大门响了。
狗已经冲出去对着大门大叫起来。
萧宸和柳芽对视一眼，萧宸直接拎着个棍子过去：“谁呀？”
门外的人愣了一下：“我是柳芽他叔。”
萧宸这才开门，门口果然是周志强一家子，以及两辆自行车，车上驮着好多东西。
第41章 回家
这一路来都是上坡，一家子三口人推着俩车，已然是累的不像话了。
“志强？”周志高出来。
“哎哥，哎呀，可累死。”周志强叹气。
周静冲出来见自家爸妈哥哥都好好的，也是松口气。
“你说说你，吃屎赶不上热乎的你！昨天你不来！”周志高拍他弟弟。
“昨天咋了？”王琴好奇。
“昨天杀猪！哎，真是，啥运气？”马芬笑着拉她。
几个孩子一起将自行车东西放下，车子停住。
三人都笑起来，这确实运气不好。
“多少年没推车上来，可累死。”周志强接了柳芽递过来的水喝。
他们年轻时候，赶时髦也买自行车，那时候车子虽然贵，但是家里还是给买了。
下去的时候也不敢骑，坡太陡，其实就是推着时候多，哪里路好走才骑着，那会还没如今这条路呢，更差劲。
回来时候基本就是推车回。
就跟网上段子一样，去时候你骑车，回时候车骑你。
马芬刚收拾了桌子，这会赶紧再收拾出来，赶紧和面。
还好柳芽帮忙，王琴要帮，没叫她来，她也累坏了。
虽然是三个人推车，但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很快就做好了手擀面，另一边是柳芽做哨子，又做个炖菜。
上桌，三人也是饿坏了，从上午九点出发，因为上坡带东西，所以走的是慢的不行。
两点才到，不吃饭都没力气说话了。
算是狼吞虎咽，面条吃光。
这才有点力气。
“是回来过年还是就不回去了？”周志高问。
“还得回去，东西都在呢，过年倒也不用一定这里过。我就是回来拿些东西放回来。”周志强没力气了，见自家儿子也瘫了只好笑道：“这就是萧宸吧？叔麻烦你，把那些东西给拉回来呗？”
萧宸笑了笑跟柳芽出去了。
周静也去帮忙。
周宁想了想，到底还是下地也帮忙去了。
等他出去，马芬捅咕王琴：“这不是如今挺好？”
这孩子之前也是……惯坏了。
“可算懂事了，哎。”王琴叹气。
不一会，把东西都弄回来。
周志高下地打开，先把一个小行李箱打开。
“这里头东西，哥你先给我存着吧。”说着他叫周志高看。
里头都是精致的东西，比如说有一对金手镯，还有房产证啊，存折啊，还有个玉坠子，还有些其他金贵东西。
“如今这些吧，也没啥用，但是也是家当。”周志强道。
柳芽一家就明白，这是怕他们那不安全。
“另外我拉上来不少吃的。用的。我那还有，我给藏起来了。”之前就建了地窖的。
他把地窖口子直接弄在了院子中间，前些时候天热那几天，两口子脑子一动，直接把那口子伪装成个小花坛。
这就算是有人进来，也想不到那是地窖口子。
多数吃的都塞那了。
“老房子也才空几个月，收拾收拾，你们家具也没拿过来吧，正好我们住，叫闺女还跟你们。我们三个住老房子去。”周志强笑呵呵的。
周志高没说什么，东西都收了，收了这些，不见得就占便宜。
该给他的还给他呢。
比如猪肉，就分一半给他家。
今天就不去老房子了。就在新房子住。也住的开，
楼上还有个卧室呢，就叫周宁住。
周静下来跟马芬和王琴住大屋子里，周志高哥俩去楼上住一个屋子，正好。
晚上萧宸搂着柳芽说话：“你这个堂弟倒是比表弟可爱一点。”
“以前也混，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多了。”柳芽翻身给他一个后背。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这才多久？是不是因为我来了农村干活不帅了？你是不是渣？”萧宸声音低沉。
柳芽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口，又翻身回来：“我特么就是想侧身！”
“我们还没结婚，你就嫌弃我……”
“萧宸，你是不是戏精？你是不是……唔……”
过了好久，柳芽叹气：“我明白了，你不是戏精，你就是个蛇精！”
“嗯，就是蛇精，吸人精气那种。宝贝儿你真好吃。”萧宸砸吧嘴：“还想吃一口。”
“吃吃吃吃，你把我吃死算了！我明天不起了。”柳芽自暴自弃。
自己找的男朋友，跪着也得处。
于是男朋友满足的又吃了一遍。
第二天，果然柳芽好久没起来。
萧宸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昨晚她一直说小时候的事，睡不着觉。好像睡得很晚了，我都比她早。”
马芬疑惑了一下但是没多想。
就只有周静在角落，吭哧吭哧笑。
王琴看过去，闺女只是摇头。
早饭是一锅饭，馒头，烩菜和葱油饼。
还凉拌了个小青菜和土豆条。炒了个麻油鸡蛋。
没错，凉拌土豆条。
土豆切条，是条，不是丝。
然后蒸馒头的时候带在锅里一起蒸熟。出锅后晾凉，然后切葱花，蒜末，辣椒末，用麻油呛一下。
必须放几颗生花椒一起呛，这是灵魂。
最后滴几滴生抽，再倒几股老陈醋，那么一拌。
反正这个柳芽很喜欢了。
还腌制了一个生白萝卜。
柳芽下楼的时候，正好饭上桌了。
马芬就一边弄一边嘀咕：“小时候事有啥可说的，还说的半夜不睡！”
柳芽还迷糊呢，闻言嗯了一下。
半天感觉哪里不对呢？
等清醒了，对着萧宸的腰就拧了下去。
萧宸疼的眼圈都要红了，愣是不做声。
柳芽才算消了气。
葱油饼就算是给萧宸做的，虽然萧宸还没跟柳芽结婚，但是明显周志高两口子已经认可他就是家里人。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差不多就这道理了。
因为他不大喜欢面食，馒头这种东西他真的吃的艰难，所以要是没做米饭的话，马芬就会给他做饼啊，包子啊，饺子啊，或者别的面食。
这样他就喜欢吃了。
这伙食显然是被周志强家好的。
“来年不知道啥时候能暖和，估计你厂子里的活是干不成了，家里的地得种。”周志高道。
周志强点头：“肯定要种，有地才能吃饱。”
第42章 能吃
“叔，来年我也种地。”周宁道。
他一般话少，很少说什么的。
“那肯定，你肯定是劳力。”周志高笑了笑。
一家子吃了饭，就去老房子收拾。
这边家具什么的都在，家里也不缺几床被子，正好这边堆着很多炭呢，正正好。
这里也不小，想想以前是老爷子在世时候修的，那可是住老爷子老太太，还有俩儿子，并且估计了俩儿子都在这结婚的。
不过这房子没有西房，是四合院规模，但是没有西房的话，院子更大了。
之前叫周志娟家拉走一个平车，是个旧的，如今这院子大门里头还有个比较新的。
还大，开春就能用上了。
之前周志高家用的家具什么的多数都还在，锅灶也在。
烧上炕，又生上火，检查了屋顶什么的，基本就没问题。
很快屋里就暖和起来了。
周三爷和周三奶奶都来看他们，很快，王琴就烧水擦洗屋子。
柳芽母女帮忙。
“回来就好，开春在去吧。”周三奶奶道。
“怕也住不了那么久。”王琴叹气：“一大摊子呢。”
“看哪天好天气，开车去拉回来些，房子就别管了。那还能比人要紧么？”周三奶奶道。
王琴一时间没说话，确实是。
昨晚看老大家生活状态，确实是村里更舒服的。
只是这事也要考虑。
收拾的差不多，今天就在这边做饭，当然了，他家吃的是不够多。
肯定是需要周志高给的。
很快就安顿好了周志强一家子。
后头还是马芬：“要不就叫小子也住我家，这住一个炕上也不好。”毕竟老房子里也没奢侈的烧两个屋子。
“不用，他睡里屋就行，正好这屋子有里屋。实在不行就烧两个炉子。炭这不是不缺。”周志强也没跟自家的哥哥客气。
这要是去哥哥家住，他是不好意思，儿子能吃。
能有一个在哥哥家吃就不错了，再去一个不合适。
他已经想好了，哪天暖和些，就叫侄女开车进城，该拉的先拉回来吧。万一来年好了，再回去。
要是开春不好。不能种地的话，不如留在村里还安全。
毕竟城里等着领救济也不可能送来家里，他们一家子都是普通人，遇见抢东西的是没法子的。
就在这边吃了一顿饺子，当然多数材料都是柳芽家拿来的。
快过年，村里虽然今年肯定不能办热闹了，但是该蒸馒头的，做年货的还是多的。
村长又做主，一家分了一袋白面，还有些别的东西。
之前家里没人了那些人家的食物一部分是充公了，但是还有不部分不好长久存放的，比如说肉还有土豆萝卜之类都分给众人了。
正好过年用。
柳芽家正在做丸子，本地做的萝卜丸子是用白萝卜用擦子擦成丝儿，在过热水煮一下，然后捞出来包在纱布里头拧干水，一定要拧干。然后剁碎。
过水焯是因为要去掉萝卜的那个刺激的味道。
但是焯水的这个水倒是好东西，从小柳芽就会喝一碗，辣乎乎的，加一点红糖，很刺激。
肉剁成肉末，混合一定比例的土豆粉，还有各种调味料，再混合剁好的萝卜丝。搅拌均匀之后，捏成小丸子。
放在盘子里，放到冒尖。
然后开大锅蒸，当然了，有丸子就有蒸肉。
本地蒸肉是用淀粉与土豆或者萝卜泥混合肉一起做的。
在深一点的盘子或者是碗里倒满这个糊糊，然后抹平了，一起蒸。
至少一小时。
等出锅之后，蒸肉隔着一层塑料布使劲压一压。
刚出锅的蒸肉是软的，可以直接用勺子挖着吃，主要是看你放了多少调料，只要比例好，这么吃就很香。
但是也就这么一顿，以后再蒸出来就不是这样的味道了。
周志高在炉子上做了个砂锅菜。
最底下是黄豆芽，上头是一层白菜，然后铺上一层五花肉，这五花肉是大块煮过的，但是还不熟。必须是分层的五花肉。再淋上些酱油，撒上盐和调料。
在再上头是土豆粉条，再上头是一层白豆腐，不过此时没有白豆腐，这一步就省了。
如果此时的丸子是冻着的，就该放进去，不过刚出锅的就不着急。
等菜差不多了，把丸子放进去，最上头再撒上一些调料。
砂锅小火慢炖，咕嘟咕嘟冒泡，要是此时有豆腐，就该缓缓颤动起来了。
不过这样也很好吃了。
等到炖菜也好了，最后一锅蒸肉也出来了。
就这么热着直接用刀子在碗里划开，一块一块的。
这东西等冷了之后就可以切成很薄的片，那时候就要蘸上调料水才好吃了。
萧宸饿了，眼巴巴看着，他以前没吃过这个。
周静机灵的递过去一双筷子：“姐夫你先吃几口。”
萧宸就顾不上客气了，就真的夹了一块蒸肉，然后赞叹：“嗯，好吃。”
柳芽把他推着坐下，今天家里人多，就不上炕了。
是客厅的大餐桌上吃。
很快所有人上桌，当然了，萧宸并没就开始吃，只是吃了一块就放下筷子了。
这点礼仪他还是不缺的。
倒是人多了，就也没急着起来端东西。
很快菜也上桌了，众人吃起来。
哥俩还有喝酒，萧宸和周宁陪着喝了一口。
周宁也举起酒杯跟萧宸单独喝：“姐夫，我敬你。”
萧宸笑着喝了，不过他本来也不爱喝酒，尤其还是白酒。
还是二锅头，他表示真的听着名字就上头。
所以意思意思就吃东西。
倒是马芬和王琴也倒上了，老姐俩明显要喝点的意思。
反正孩子们都不爱这个。
各说各的话，孩子们主要是吃。
今天没给萧宸做米饭，马芬看他：“凑合一顿吧，晚上给你弄你喜欢的。”
“没事没事，妈你们喝。我隔几天吃一顿就行。”萧宸笑呵呵。
“咋了？”王琴不懂。
“这孩子，正经南方人，吃不惯咱们这饮食。别的还行，吃不上大米饭他就难受。”马芬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一口酒。
“哎，他这是来了。你说村里头的，以前都说天北京，上海深圳杭州的出去多少孩子。有几个回来的？靠海的还不知道咋样。”
第43章 来人
“哎，你这个人，高高兴兴的日子，说这个干啥？”周志高看她。
“就是就是，不说这个了，吃，喝。今天咱们好好松快一天。明天啥也不干，后天再干活。”马芬笑道。
众人也笑起来，确实不能多想。好在自家的亲人还都在就很好了。
谁心里能没有恐惧难过呢？可多想无益。
这一顿，一家子都吃的不少，主要是四个大人还都喝多了……
四个小的只好叹气将人扶着都睡着去，然后处理这一屋子的狼藉。
蒸丸子什么的就是大半天，屋里早就乱套了。
分配起来，萧宸跟周宁去喂张嘴兽，趁着现在身上很暖和，外面也是一天里气温比较高一点的时候，赶紧架起个炉子院子里烧雪，牛和驴，还有羊一天就要喝掉不少水，不过就喝一次就够了。
鸡和鹅少量一点点，猪不需要喝水，吃的猪食汤水多就够了。
屋里，姐俩把东西收拾起来，丸子直接放南房冻着，这里头有一勺半是周志强家的，就先收拾好。
蒸肉放在之前就预备好的一个大缸里，盖好也放去。
饭桌收拾好，就剩洗碗和收拾屋子拖地了。
周静选了收拾和拖地，柳芽认命洗锅洗碗。
这活真是不想做啊啊啊。
好不容易大家都忙完了，一起凑一起，坐在了刚才吃饭的餐桌上。
这里比起里面来，稍微没那么暖和，不过现在锅炉烧着呢，也还是不会冷。
大家在屋里穿薄羊毛衫或者是加绒卫衣。
萧宸直接就是衬衣了。
“来吧，我们讲故事吧。”柳芽趴在桌上：“周宁你先。”
其实她小时候挺喜欢带周宁一起玩，反倒是跟堂妹不怎么在一起，毕竟岁数差的多一点。
周宁呢，小时候真是可爱，粉雕玉琢的一个娃，只可惜渐渐的渐渐的就长歪了。
不是丑，就是性格歪。
懒惰不肯干活，又逃课不读书，最后辍学。
不肯打工，安排他进厂子也不干，家里地里活更是不干。
成天就想发财，找柳芽就两件事，问事情或者借钱。
渐渐的就疏远了。
不过好在这孩子还算是有点公正心思，柳芽之前只是懒得理他了，并不算十分厌恶。
但是毛峰相反，那货很会说话，话也超级多。
心眼不大，心思不小，贪婪，猥琐，反正占全了。
柳芽就不喜欢他，他那妹妹也是，偷奸耍滑，眼高于顶，反正怎么恶心怎么算吧。
周宁喝口水开始讲述县城这些时候的事了。
“就反正感觉吧，上头管事越来越松，估计也是管不过来。抢东西的人多了。我家隔壁不是出事了么，后来就空了，可我们回来之前，又住上了人。我们看见过一次，是几个男人，听口音，就不是县里人。也不像是一家子。估计是逃难来的。”
“这就有逃难的了？”柳芽叹气。
“是呀，不光那家，应该还有别家。”周宁点头。
“你们还是趁早搬回来住。”萧宸道：“明年夏天情况估计更坏。”
虽然他曾经跟村里人说死了太多人，物资不会缺，可如果上头人手不够呢？
何况，储备物资是消耗一点就少一点的，如果不能再生。说句简单的，你收了玉米和高粱，也不能直接吃吧？你的加工呀。
“可家里那么多东西呢。”周宁愁死。
“那些现代化的东西，现在就是废物。你看现在这情况，三五年能恢复？”萧宸问：“到恢复那一天，那些东西本来就没用了。”
电器东西就这么神奇，你一直用的话，可能真的像是什么史密斯热水器，你爷爷就用它之类的。
但是一旦你几个月不用，它就要坏了。
几年不用，那肯定是废了。
周宁点头，盘算除了吃的，还能带回些什么。
“现在重要的就是衣食住，住的话，老房子我看还好，夏天的时候把屋顶加固一下就好了。所以把衣服，被褥毯子垫子什么的都拉回来，吃的拉回来。一些必要的工具拉回来就行。”萧宸道。
“曹家凹不是有一家有个货车么，之前我们去的时候看到了的，可以雇人家一天。”柳芽道。
“倒也不用雇，毕竟拉东西这事，看见了也不好。直接借怎么样？我来开。”萧宸道。
“你快叫我省心点吧。你一个开超跑越野的人，一个村里的，看见也就那样了。”柳芽道。
周静全程安静听着，心想她自诩是个大人了，果然还是不太行。这些事她就想不到。
还得是哥哥姐姐啊。
就是这时候，大喇叭传来声音。
显然不是村长，一时间没听清楚是谁，不过那人很急切的说有人在村子外头，叫村里民兵赶紧去。
柳芽四个一听，对视一眼，也赶紧穿衣服。
很快，大家就都出来了。周宁的还拎了一根棍子，目的很明显了。
广播还继续，陆陆续续就有人出来了。
大家迅速的往村子围墙出口地方聚拢。
很快就看到外面确实有七八个人，不过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凶徒。
主要是里面还有一个老太太，看起来年纪不小，这些人穿的很厚，有羽绒服，显然里面还套了不少。
过去那种普通羽绒服是不够暖和的。
柳芽之前买的羽绒服也有很多极地穿的，当然，跑题了。
还有的是军大衣，还有个的是棉袄，虽然样式不怎么样，但是看得出暖和。
见有人过来了，八个人里一个汉子过来：“我们是小王庄的人。算逃难来，我们找周志兵家。”
长兴村这边，就有人回话：“来迟了，他家没人了。”
“啊？没人了？？兄弟你不是哄我？”男人显然震惊的很。
“哄你干啥？之前冻死不少人，你们村没有？”周忠这会过来，远看了半天忽然道：“那个是不是王六？”
被点名的男人出来：“哎，我也瞅着叔你眼熟呢。”
“前年么，去你们村种过辣椒的么。你家不少是不是？”周忠道。
那王六长叹一声：“是我家不少，就因为地全种辣椒了，这不是没存多少粮食。灾来的快，一村子死了一大半。留下的也没吃的。这不是四处找活法。”
第44章 风气差
“我记得你家里不是就你一个呀？”周忠又问。
“我老婆一早就叫她老子接回去了，也好，他们那有吃的，我那闺女，冻死了。我妈病死了。一家子就我一个。家破人亡，我这不是还不想死，也想求个活法。”王六道。
周忠点个头。这会子村长也来了。
他离得远点。
其实三个村子堵住路不是就隔绝外面，毕竟依着山建了墙壁，那只是把能走车的地方全建上了。
要是有人肯走田地之类的地方，那如今村里是没有那个能力堵住的。
不过万幸就是地里都是厚厚的雪，也不能凭空上去，把能上去的路都堵上了。
眼下是安全，可天热了就未必。
至于村里头倒是三村通着，就是有啥事的话，要走几步。
这不，村长就是刚来。
“村长，这王六，小王庄的，咱们前年去他家摘辣椒那个。”周忠道。
村长过来看过之后点头：“哦对！都是小王庄的？”
“哦不是叔，我们几个是，这三个是方山村的，路上遇见了，一道走的。”王六指了指那边三个人。
其中就有那个老太太。
老太太颤巍巍的上前：“我跟你们村儿周三家有亲，不知道他们两口子还在不在了？”
“周三爷家啊？”柳芽问了一句，又说了一遍名字。
“哎，对着呢，就是他家，他们没事吧？”老太太急切。
“哦没事，那……”柳芽也不好说叫人进来的话。
倒是村长问大家：“这咋说？”
“叔，你叫我们进来吧，我们这几个都是年轻力壮的，能干活。放心，啥力气都能出。就是实在没地方卖力气去。至于这老太太，你说……这年岁了，再走下去没活路……”王六小心翼翼。
周忠看着心酸，这王六家是很有钱的。
之前承包不少地种辣椒，好年景时候，是能赚不少钱。
在他们村绝对算是富户，一夜之间就家破人亡，如今还得跟过去去人家家里赚钱的赔小心。
“依我说，就叫进来吧？”周忠道。
村长还踌躇，不是他狠心，村里人信他，他就的管村里人的死活。
“叔，瞧着这几个人这一路没少受苦，都没把这老太太丢下，依我看，这就可以留。”萧宸笑了笑。
这世道，能好心带一个老太太走路的，能有几个呢？
村长点头：“这话对。只是今日放了，以后咋说？你们别说叔狠心啊，咱们村里人也不好过。”
“叔你这样是对的。”萧宸倒是怕他是个好心过头的。
“不过这几个人里，一个是周三爷家亲戚，还有一个村里都认识。瞧着是个人缘不错的。何况都年轻力壮。村里不还有许多空屋子，以后再来人了，肯定是不能收了。”萧宸道。
村长点个头：“也罢，就放进来，村里人说的时候我顶着。”
说完就叫人开了那个口子。
八人进来，都是千恩万谢。
先都领去大队部，然后叫村里人来，来的快的里，有一家是孤沟子村下来的，一下就认出了刚才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人，还叫了一声舅舅。
“哎呀！你们咋在这里？”那男人王彪意外的不行。
“这不是出事后回村，都没来得及联系你们，就没通讯了。”吴家亮激动的不行。这可是他亲舅舅。
有这一出，村里人更不好不接受了。
不过也有人不高兴的，毕竟少数，大家还是乐意接受的多。
周三爷和周三奶奶来，就认出来了。
“五姑？”周三奶奶叫出来。
原来这是她娘家一个姑姑，当然不是亲姑姑，是她大爷爷家的。
之前嫁到了方山村。
“哎，二凤，你们都好好的就好。”方老太笑起来。
“你咋……家里咋样？”周三奶奶拉着她坐下。
“杀千刀的！我家里孙子辈没回来，不知道死活。我家那个，被毛家庄的那几个杀千刀的害了。家里东西，抢了个干净。我要不是还叫村里接济了几口，就饿死了。我……哎哟……这杀千刀的。”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警惕起来。
当然不是对方老太。
而是毛家庄。
“咋回事？毛家庄的人去抢劫了?还杀人了？”周忠激动起来。
“杀了十九口，十七口是当时就死了，还有两个也没活成。有个小子我们村里都认识，以前开车来卖菜的。估计就是这个小子知道村里谁家有啥。我以前也是买过他的菜的。”方老太哭起来。
如今这边村子里毕竟还是进城不便，主要是路不好，人也少，公交车不来。
有时候有车的人家进城，谁想去就去。
不过长兴村还是有公交的，三天一次。后来出事后就断了。
但是像方山村那样，格外偏的，人又少的，基本没事不出去。
买菜要么自己种，要么就等隔天来一次的卖菜的。
村里人虽然不出去，但是日子过的也不算紧吧，来了卖菜的，基本还是很有市场的。
尤其是过年之前，大家买年货，进城要买一部分，来送的也要一部分。
更有富裕的人家，买啤酒或者啥东西都是一箱子箱子的。
所以这些走街串巷的卖菜卖货的还是很赚钱的。
当然也辛苦。
“是谁？毛家庄卖货的就那么几个。”村长问。
“就那个二斌子，父子三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哥前些年坐进去了，他平时就不是好东西，如今哎哟……”另一个方山村的男人也是气得不行。
他们三个，都是家里没人，或者联系不上的人的。
说起这个人，那长兴村是都认识的，就算有不认识的，那也是不知道名字或者对不上号。
只要一说，什么车，卖啥的，就都知道了。
毕竟长兴村与毛家庄离得不远，七拐八绕，有亲戚的不少。
比如柳芽家。
不过现在的柳芽家，是还不知道这些杀人的里头有毛峰。
“我就说，毛家庄这群混小子们要闹事！”一个老头道。
不是故意说这话，是毛家庄确实风气很差，以前有过半个村子的人去一个地方赌博被抓住的事。
第45章 用处
人数太多，没法弄，最后象征性罚钱了事。
除此之外，打架斗殴是常事，整个村里不说都不好，但是年轻的这些真的不踏实。
都不爱好好干活，浮躁的很。
就连毛峰他爸爸这一辈的人也是不怎么靠谱的。
以前还发生过倒卖人口的事，反正这村子吧，就属于叫一部分把风气带坏了之后就没恢复。
并且这村里人还团结，一搞啥就是一群人，所以周围村子基本上也惹不起，不想惹的。
如今说他们组团出去杀人抢劫，基本就没人不信了。
不过这也太残忍了，大家听得都是汗毛直立。
村长很快安顿了地方，从小王庄来的五个里头，有一对是夫妻，住一处，另外三个暂时住一处。他们倒也没意见。
村长是想叫他们占满那些没人的屋子，毕竟长久不住就荒了，所以住下好。
方老太不肯跟周三爷家住，就跟同村的另外俩人住一起了，他们多少也带了些粮食，实在是很少。
村里既然收留了，少不得要接济。
倒是柳芽小声跟村长说：“叔，直接接济村里人就该有意见了。不如咱们借给他们。”
村长哦了一声：“你们年轻人脑子活，行。”
村长不是想不到，只是人岁数大了，反应肯定不如二十多岁的人嘛。
不过要是现在就说接济的话，那村里人肯定不高兴。
说借粮食那可就好了，村里人不会有太大意见，外来人也好接受呀。
毕竟你要是白吃白住，肯定遭人白眼，都是现代社会长起来的，谁也不乐意呀。
时间长了，说不定就有冲突。
但是要借的话，那就不一样了，虽然还是感觉低人一等，但是总有缓过来的时候嘛。
人也有个奔头，不然你靠人家养着一辈子？
不光是借粮食，村长还道：“你们几个能劳动的，这一年里，给村里劳动不能偷懒。当然了，大家都有补贴的时候少不了你们。部队送物资也有你们的份，以后就是咱们村里的人了。”
八个人都高兴，只是方老太有些愁。
“至于方老太，岁数大了，能干啥干点啥。你把自己照顾好，就算是帮忙。当然了，你这样的话，除了必要的生活，咱们也少不了照顾你。”村长笑道。
这话就说，我们管你温饱就不错了。
方老太没意见，毕竟七十多的人了，能吃口饱饭就不容易了。
人家不收也正常的。
很快就安顿了众人。
穿的也不缺，之前没了人的人家多，就眼下来说，村里人还是不要那些东西的，觉得晦气。
所以这八个人，除了有些自带的，就都领到了一些。
吃的，炭，都是有的。
被褥也不缺，反正除了吃的实在不够多，其他跟家里也差不离了。
毕竟那些人家里，零碎东西都在呢。
村里人知道了毛家庄有问题，就更注意起来，往那边去的路，就是韩家梁子这边，天地里都注意起来。
哪里能过来，赶紧堵上。
虽然这样不可能真的百分百阻止，但是至少有人来的时候，也是有防备的。
马上过年了，谁知道那边有没有人动心思的？
从毛家庄走上来，就算是不好走，一个多小时也到了。
谁也不敢冒险。
你再厉害，对面敢杀人，还是一杀十几个，这谁不怕？
村长也赶快叫大家都预备好武器，没啥好武器，哪怕是铁锹镐头锄头呢，反正不能啥也没有。
万一有什么杀进来，往死打就是了。
“都不能怕，这时候打死外头进来抢劫的是自卫，当兵的也不能说咱们不对，要是我们不反抗，死了可白死啊。”
众人都是答应着，可真要是下手……
算了，还是守住别叫人进来才是最好的。
这一回，基本上是男女老少齐上阵了。
大家用尖尖的木头钉在地里，挡住能上来的地方。
这么弄，果然不是无用功。
三天后，就用上了。
三天后，上午开始下雪，其实这一回下雪之前，是有一个月左右都没下过的。
今天雪不大，大家本来是谁也不出门来着，不过自从那天接了八人回来之后，村里就开始组织民兵巡逻了。
一天分三班，又三个地方的队长安排。
那小王庄和方山村的几个男人一听说有这个，二话不说就加入。
这好歹算个营生啊。
于是，他们七个男人里，有四个都加入了。因为还有三个都四十多岁了，就没能加入。
这一天，是曹家凹那边的民兵发现了人，远远的就看见有一队人，约莫二十来个。虽然雪中看不太清楚，可也明显见不是老弱的人。
走的很快啊。
民兵们警觉起来，忙报信的报信，叫人的叫人。
这边几个人也做好准备了。
他们没什么好武器，但是每人都有一根钢筋。
钢筋一头用棉布转圈裹着，方便自己拿着不冻手。
这玩意儿也算个厉害东西了。
民兵一叫，曹家凹的人民兵就赶紧集结起来。很快，周家庄这边也有人来叫了。
周虎安排，留了四个在这边照应着，万一有事赶紧叫人。
又叫一个去韩家梁子叫人。
柳芽家也惊动了，柳芽跟萧宸出去看。周志高也不肯坐着。
没多久就见周宁父子也拎着铁锹出来了。
其实健壮的村民不少都出来了，带着家伙呢。
很快，大家小跑起了曹家凹，只见墙里外已经说上话了。
外头的人口气不好：“你们要死呀拦着？我们走亲戚的。”
“我们村有你什么亲戚？你们二十来个小伙子，要过年了，来走亲戚？你们哪的？”民兵见大部队来了，更不虚，大声问起来。
之前这墙建的高，也是这边留了几个墩子，才人能叫人站上去说话，不然的话，里外都是看不到的。
外头有人小声道：“门在周家庄那边呢，这墙太结实，弄不倒。”
领头的点头，小声道：“你们几个拖住，咱们顺墙根走。”
“你们不讲理嘛，我们就是走亲戚的嘛。”外头的人还继续。
另外的人，就要走的样子。
墩子上的人也没那么远的实现，这里是个坡，下去就看不见了。
第46章 打劫
“再话搅蛮缠我们不客气了，谁家走亲戚带着棍子的？我看你们就是来抢劫的吧？哪个村儿的？我们村可不是软柿子！”民兵不耐烦起来。
虽说三村五舍大家都有亲，拐着弯就能有个把认识的。
可那是说年岁大一点的人。
如今的年轻人，出去的多，就算不出去的，也不好认出来。
现在的年轻人没几个乐意走亲戚的。
这群小伙子看起来最大的也就三十岁。
里外也没法说什么，就是斗嘴。
柳芽几个看着无趣，知道外面也进不来，就先回去了。
倒是周志高哥俩不着急。
也有几个村民觉得问题不大，就陆续回去了。
他们还没走上周家庄呢，就听见大铁门发出咣当一下。
萧宸看了一眼柳芽：“他们摸到这边来了。”
柳芽倒也不着急：“打他们。”
说着就走，周宁脸一白：“真敢来！”
有人赶紧又去叫人。
柳芽和萧宸，周宁，还有村里好几个人已经跑上去了。
大门口有兵民拦着，可还是叫推开一条缝。
只见文弱的吴启一把拉住外头伸进来的手，就算那人手里是一根铁棍也没用。
他顺手捡起一块石头来，这石头是之前修墙没用的，但是有棱角啊。
对着那手腕就砸。
外面的人疼的尖叫起来，想收回手，可是哪里那么容易了？
吴启脸都白了，可手上是一点都没松。咔咔咔就砸了七八下。
待那人终于将手收回去的时候，可以说如今这个条件下，这只手是废了。
这也激怒了外面人，大门是结实，可毕竟扛不住十几个年轻小伙子这么暴力啊。
里面的门栓还是断了。
就是他们冲进来的时候，萧宸利索的将外头的大羽绒服一脱，第一个就冲上去了。
想想柳芽都有那样的身手了，一向是带她练的萧宸还能差了？
一脚就将一个男人踹飞出去了。
是真飞出去了。
当然了，对面人猝不及防也是一个原因，但是这大大的激励了村里人。
众人嗷嗷喊着就用手里的家伙招呼上去。
周宁手抖脸白，但是愣是没掉链子，冲上去就打。
普通人打架基本没啥章法，尤其是第一次打架的人。
就是一顿乱砸，谁气势壮谁就厉害了。
柳芽也把羽绒服脱了，加入了战局。
有的看她是个女的，就小看她，觉得她肯定能好打。
结果全都吃了亏。
当初她学的时候，教练就说了，你是女孩子，天生是力气不大，但是可以取巧。
出其不意之类的。
于是这会，她也不管什么打法，踹档，插眼，能用的都不客气。
看她当初对毛峰那股子狠劲儿，家里人是首先明白她是个不好惹的。
可外人不知道呀。
这会子知道了。
知道了也来不及了。
至少有三个人，是在柳芽手里没了继续攻击的能力的。
萧宸至少放倒六哥。
周宁还直接砸趴下一个。
有他们家这几个战斗力，后头急吼吼赶来的民兵都傻了。
周虎几个利索的把剩下的几个放倒：“乖乖！武林高手啊！”
萧宸笑了笑还没说话，就见周志高过来就骂人：“两个不知道好歹的混账东西！什么事都敢冲出去？还脱衣服，冻不死你们？”
说着就冲过来将羽绒服给柳芽披上：“讨吃东西，赶紧穿上！怕冻不死你是不是？”
又把萧宸的捡起来丢过去：“你也穿上！一对讨吃的！”
在当地，家里人骂自家孩子讨吃的不是嫌弃，大概意思是过去人们生太多了，说孩子都是来讨债讨饭的。
所以家长会这么骂自家孩子。
类似于城里说，你个熊孩子。
不过也分口气和人吧，周志高骂，那就是气的，怕他们吃亏。
但是过去，柳芽还在柳家时候，家里这么骂的，那是真心实意觉得她就是来讨债，嫌弃她的。
柳芽笑了笑，对着一个快爬起来的又是一脚。
那人嗷一嗓子就趴回去了。
“我们也是没办法，饿啊，就弄点吃的，头回干这事……”一个男孩子趴在冰冷的地上：“我真是头回，就被打成这样了，呜呜呜。”
“管你第几回，要不是看你还小，打死你！”周虎过去对着那小男生屁股就是一下。
男生吓得不敢说话了，只是哭，
“好好说，哪个村的？”村长这会子才来，他之前守着韩家梁子那边来着。
几个呐呐说了几个村子，居然不是一个村子，都是靠县城边上的几个村子，难怪村里人也没看着一个眼熟的。
这群小孩子子惯常是看不上山上这些地方的人，觉得他们穷又笨。
估计好抢，但是没想到踢了铁板了。
“叔，这咋办？”周虎问村长。
村长想了想：“赶出去吧，哪来的回哪去。”
周虎拉着村长走远一点：“那他们记仇报复咋办呀？”
“那咋办？关起来咱们还得喂。难道你还敢杀了他们？”村长问。
周虎忙摇头，那肯定是不能啊。
谁敢乱杀人啊。
“打成这样，不敢再报复了。”村长摆手：“也不是一个村的。叫他们出去传，知道咱们村厉害，以后也不敢轻易来。”
周虎点头：“那行吧。”
等过了一会，周虎就过来：“你们赶紧滚！再不滚就冻死在这里算了。”
那个看起来最小的男孩子爬起来：“我……我真的好几天没吃饭了，我家里人都死了。我……走不回去的，肯定会死的。”
他们这群人凑一起也没几天，有什么情谊可讲？
“走不走？再不走现在就把你们丢出去！”周虎上前就骂。
众人虽然疼的不轻，但是都没废了胳膊和腿，忙都互相搀扶爬起来。
之前在曹家凹那边留下牵制的四五个就没过来，这一群人走出去很久才遇见那四五个人。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雪越来越大了，一群受伤又丧气的人沉默的走着。
“李小锐，走快点。”前面一个人招呼。
那个最年轻的男孩子不说话，却是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跟他想的一样，果然没人在意他，见他跟不上大部队了，就不管他了。
第47章 可怜人
大概刚才叫他一声就是最后的仁慈了。
渐渐的，李小锐就看不见他们了，然后，他咬咬牙往回走。
巡逻的人还在，不过因为雪大了，要是再过一会，就不能在外头了。
气温越来越低了。
就在巡逻的人要回去的时候，听到什么东西撞上铁大门。
声音不大，但是持续撞。
几个人忙走过去，透过门缝就看见一个人缩成一团，用身体撞门。
上墩子看，天地苍茫，没有别的人。
几个人也不好见死不救，只能开门，将这人拉进来了。
这人进来就不会说话了，浑身僵硬的倒在雪地里。
民兵们没有办法，到底还是把他拉去了大队部，也不能不管。
大队部看门的大爷是村里一个老光棍，人倒是也还不错，就是倔强一根筋，所以一直没结婚。
他赶紧叫人把雪铲回来给这个人搓一下，不然这非得死了不可。
到现在，大家也认出这个男孩子就是之前哭着说没办法那个。
穿衣服不觉得，脱了看着那凸出来的肋骨，瘦的不像个样子的身体，大家也是不知道说啥好。
村里固然艰难，可村里人还是吃得饱的。
没有之前日子好过吧，至少不挨饿。所以大家就算是瘦了，也不过是掉几斤肉。
没有一个能瘦成这样的，何况这孩子一看就岁数不大。
这会子大家看着，就都沉默了。
李小锐终于缓过来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自己穿好衣服：“谢谢你们……我……”
“不是叫你走了？咋还回来了？”周虎瞪眼。
“我……我没地方去了，我想……我会干活，我啥都能干，求你们别赶走我……我也不想抢劫啊，我真的是第一次，第一次。”李小锐哭着。
老光棍给他倒了一大杯热水：“喝点吧。”
他还在热水里洒了点盐，好歹叫这孩子暖暖。
“我们村不收外来人。”周虎道。
“我会干活，我什么都能行，只要有一口吃的，我……”李小锐哇的一声哭出来：“哥，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周虎也受不住这个，应该是在场的男人都受不住这个。
半大小子哭成这样，谁也不太忍心，可也不能是个人来哭，就这么接受了吧？
那村里还能行么？
“不管咋说，眼下也不能赶走。”老光棍周二旺道：“这雪，赶出去他就是个死。”
这倒是，村里人也没那么黑心的。
“先这样，他这也还小，要是村里有人愿意收养他呢？咱们先养他几天，这样，我老头子有粮食，给他吃几顿。”周二旺道。
他这么说了，那周虎自然没话说了。
“二旺！”外面传来了周三爷叫声。
“哎？三爷爷咋来了？这么大雪。”周二旺迎出去。
周三爷进来一看屋里这么多人：“咋都没回去？这暖和？”
这屋里倒是烧着炉子，确实暖和。
“这不，之前来抢劫的那小子，又回来了，差点就冻死了，又不走。非得想留下来。”周虎笑着让开叫周三爷看。
李小锐抬头，小心翼翼的笑了笑。
“可怜见的，家里没人了？”周三爷问。
“嗯，我爸在外地打工，出事后就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活着。我妈那天出门没赶回来，冻死了。我姐姐……我姐姐之前就订婚了，我妈没了之后，她就……就带了一些粮食去了婆家。我……我留下……就叫人抢了，家里啥也没了。我没办法，才跟那群人，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呢。”
“你姐姐不管你了？”周虎瞪眼。
“她……她说我是要来的，又不是亲弟弟，留下些吃的给我就好了。”李小锐咬牙：“我是我妈要来的。”
说是要来的，其实就是买。
这种事，也是屡见不鲜了。
不过是民不举官不究。
“你这姐姐也够狠心，你多大？”周虎有问。
“我……我十八了，我啥都能干。”李小锐道。
“胡说！我看你就十四。”周三爷忽然道。
李小锐低头低的快进裤裆了：“我……我十五，还没过生日。”
“哎，我那二小子死的时候也十五。”周三爷叹气：“这样吧，你要是家里实在没人了，就给我做个孙子咋样？也不用你改姓，就是以后肯孝顺我们两口子就行。”
“真……真的吗？”李小锐惊呆了。
“真的。看你这小子，也不算个坏的。只是进我家之后，不管你以前啥日子，以后肯定要吃苦。”周三爷道。
“我知道，知道，我都会学的，爷爷。”他小声叫道。
“行，那就跟我走吧。你们见了村长说一声，叫这孩子心去我家。吃住都是我家的。不用村里负责。以后也是个劳力。”周三爷道。
这么说的话，村里人就没意见。
不用村里负担了，那就是省心了。
众人也笑着说了几句好听的，村里人也不会祝福什么的，反正意思就是，李小锐有依靠了，周三爷和周三奶奶也有依靠了。
总算是个好事情了。
回去之后，周三奶奶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该做饭了，多做了些。
周三爷从柜子上头拿出一个饼干盒子：“先吃点，这是你志高叔家闺女之前给的。我俩不爱吃，你吃。”
李小锐点头打开，之间里面还是夹心饼干，是个之前还不错的牌子。并不差。
他克制的吃了几块，其实之前他也不爱吃饼干，可现在能吃上东西就是万幸。
吃着吃着，眼泪就下来了。
“以后就好好的，哭啥，男娃娃不能这么哭。”周三奶奶坐在灶火前头轻声。
“嗯，奶奶，我知道了。”李小锐擦泪。
这场雪没下太久，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停了。
但是如今这个降雪量是真的跟以前大不同。
以前其实这边都已经很多年下雪很少了，柳芽小时候还能时常下雪，大了之后就少的多。
如今这种雪，半天就能有以前三天的效果。
周三爷家，一早上，周三爷起来，就见后炕的李小锐还没醒来。
这孩子家里被抢了之后，颠沛流离许久，吃不饱睡不好，估计是累坏了。
第48章 慢慢就习惯了
周三爷也没叫他，两口子起来，一个烧火做饭，一个收拾院子里的雪。
倒是住得近的那个方山村的方建军来帮忙了。
他们两个人与老太太一起住，虽然进不了民兵了，但是都是四十多的人，正是能干活的时候。
此时很多人还不知道周三爷家收养了个孩子。
直到院子里热闹起来，屋子里饭菜香味传来，李小锐忽然惊醒，又是害羞又是惭愧：“奶奶，咋没叫我？”
“没事，你睡，正是贪睡时候。”周三奶奶笑了笑。
她想着自己没了那几个孩子，哪一个都没享福，过去家里穷啊。
孩子们病了也没钱看。
靠着靠着就没了。
她那十五岁上没了的小儿子，哪里有李小锐这样一半的精神呀？
十五，躺在炕上几年了，起不来动不了的。
李小锐迅速起来，手脚不太麻利的把被子叠了，又下地赶紧出去就要帮忙。
周三爷没拦着。
于是三人将院子里的雪弄出去，又收拾了屋顶。
“行了，太冷了，先吃饭，吃了再去干。建军也吃。”
“不了不了，我出来时候婶子就说做了我的。”这个婶子，说的是方老太。
“那行，一会你别来了，我们爷俩也行。你们也辛苦。”周三爷道。
方建军笑着说好。
李小锐洗漱过，周三奶奶已经把饭菜弄上桌了。
主食馒头，一锅黄豆粉饭，菜简单了点，萝卜丝炖土豆，里面还有肉，不过不多。
周三奶奶自己腌的咸菜切了一盘子，用麻油和葱花拌了一下，还有去年腌的春芽，也一并端来，用麻油和陈醋拌过。
就这，就叫李小锐疯狂咽口水了。
他是真的好久好久没这样吃过饭了。
“来，先喝一碗。”周三奶奶给他盛了一碗饭，汤少米多，结结实实一碗。
李小锐笑了笑接过来，他还想说谢谢，又觉得不该说。
挺尴尬的。
“吃吧，吃好了好干活。”周三爷道。
李小锐疯狂点头。
最后是喝了两大碗饭，吃了三个大馒头，菜更是多，咸菜包圆了。
他觉得这个算最不值钱的。周三爷两口子也没说啥，慢慢就习惯了。
柳芽一家清理了院子里的雪，就出来扫外面的。
说扫不准确，必须是铲，太厚了，扫不动。
柳芽跟萧宸两个打闹着干活，倒也不怎么冷了。
周宁回去帮他爸妈弄了，周静帮着马芬收拾屋子，周志高伺候张嘴兽，反正谁也闲不住。
周三爷家将雪弄干净了，回到了家里，就跟周三奶奶商量：“我说老婆子，咱家那些高粱，存着也是旧，我预备拉去志高家，再叫他家杀个猪你看咋样？”
“吃不了，换就换，问题是，你要多少啊？人家肯杀？”
“他家人多，志强也回来了，村里还有人想要没买到呢。我看看吧。”周三爷道。
“那你去问问去。行，我没意见。那孩子是瘦的可怜，补补也行。”不然到了天暖和了，真要干活了，撑不住。
倒不是说，他们收养了一个孩子就为干活。
只是大环境这样，你一个外来的孩子，到了该干活时候不动，那村里人能看得惯你？
就算如今还有二老在，等他们蹬腿以后呢？谁管你？你还留的住？
周三爷来了柳芽家的时候，柳芽跟萧宸刚换了衣服下来。
听说周三爷收养的是之前打劫的，他俩也是无语了半天。
不过听说就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之前是在县城念书，跟自家还不是亲生。
也就释然了。
“我家里高粱多，我俩岁数大了，那东西吃多了也消化不了。家里地也够，多一口人也不至于养不活。”周三爷道。
“也行，反正村里还有人要，那就再杀一头，反正喂多了我也愁死。”周志高看柳芽。
柳芽点头：“好。”
于是很快就安排，直接就今天了。
这回没叫多少人，只是说说了，谁买肉就来买。
周三爷是直接定了半扇猪。
这头猪也不小，比之前的还多了十来斤肉。
这一回，大肠都留着了，做了腊肠。这个大家都不太会，听萧宸口头讲述。
马芬就抱着大不了失败的心思来的。
其他下水分给了村长家。
村长不说不要，最后没拦住，叫闺女送来十斤大米，就算意思意思。
猪头家里留着了。
一头猪卖了大概有个四分之三吧。
周三爷家还买了些骨头。
李小锐来跟他爷爷搬东西时候，咽口水：“爷，咱家买这么多肉？”
“我跟你奶奶吃不动肉，你多吃。”周三爷道。
李小锐傻乎乎：“哦。”
半天才反应过来，给他买的？
于是就感动的不会说话了。
洗干净的李小锐叫周志高家人看过之后，也算认可。
长得还算清秀，眼睛挺大的，就是瘦的可怜。
柳芽跟萧宸收拾过院子。
“看来外面比我们想的还差呢。”柳芽道。
“是啊，上面管束不了那么多人，以后会更乱，总有一个过程。不过只要政府还在，这就是暂时的。”就看长兴村里的人还是很信政府的，就知道他们依旧有公信力。
迟早还是能恢复。
当然了，想恢复到以前的水平是难，但是有约束就是好的。
距离过年就四天了，柳芽家还是很忙的。
做过年的吃食，马芬每天洗东西，拆洗被褥就是个大活。
村里人不喜欢那种软趴趴的被子，都是实心的棉花被子。
上下两层都要洗，棉花有的也要重新弄过。
再加上炕上的，床上的。
以及之前专门找出来的羊毛毯子都要敲打。
这个敲打是真敲打。
把厚羊毛毯子挂在铁丝上，用棍子前后敲，里头的灰尘就掉出来了。
年前大扫除，角角落落都要扫一遍。
正好，腊月二十七这一天天气很好，周志高家就去了曹家凹直接叫人有卡车的开车去县城。
也没说油这事，就说了五斤猪肉，还有一天伙食。
那人利索答应了，显然他车里还有油。
又开了萧宸的车跟着一起去。
周志高没去，就周志强两口子，还有周宁和萧宸。
第49章 前事
一行人进城，就见越发萧条，是丝毫找不到一点过年的痕迹了。
一路回去，万幸，他们家没被光顾过。
也不敢耽误，赶紧将地窖里能吃的全搬出来。
屋里，被褥，日用，沙发，桌子，厨房的一切，能用的都带走。
外头炭装了，直接把电视之类的都留下来了。
一时半会用不上，不如不管。
临走之后，王琴看着这房子抹泪，辛苦了十几年，好容易有这一套，在县城里也算好的。
可如今也是管不了了。
房子是好，可地方不好，住这里一家提心吊胆的。
倒不如回村里，至少安全啊。
中午就是在这里烧了个炉子吃了几口干粮。
回到村里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卸了车，天都黑了。
留了司机吃饭，萧宸没跟着，就回了柳芽家。
八点钟，准时收听收音机。
每天都会听，不过都是些没什么用处的话，勉励之类的，就是叫大家不要放弃信心。
今天例外，有拜年，有问候。
还有一条提醒，说近几日可能有短时强风降温，请大家做好防范措施。
这结合上头拜年的话一起看，谁还有心情过年呢？
当然，他们能听，大队部也能听。
之前部队的人就给大队部也送了一个收音机，平时是没啥的，每天晚上八点准时听，半小时播报。
之前几次变天，都没有预报，好歹这回是有了。
准不准的，好歹有个谱。
只可惜，说的是近几日，可见如今预测天气也是难。
毕竟卫星都毁了那么多了，陆地上的设备也毁的差不多了，能有个近几日的说法就不错了。
不过这近几日，不就过年了？
哎。
柳芽是被萧宸背着上楼的。
“累了吧？”萧宸把她丢在暖呼呼的床上：“我给你弄水，泡脚。”
“一起。”柳芽道。
萧宸点头。
他们正好有个长的盆子，弄了一盆热水，两个人一起泡脚。
柳芽靠在萧宸身上：“愁死了。”
“愁也没用。”萧宸捏她的脸：“慢慢就好了。”
“我也不会种地，我也不喜欢种地。”柳芽闷闷的。
实话实说，她确实不喜欢啊。
“不喜欢种地就不种地，种好的你的菜就行了。我也不喜欢种地。不种地也一样可以生活。”他们俩都不是那种适合种地的人。
所以，只要把手里的事做好就行了。
“比如？”柳芽问。
“比如，我之前就跟谢班长说了，等天气暖和了。我们种好的蔬菜水果，就能拿出去。到时候换来些别的。你那一片山，天暖和也可以去看看。还有，我们的动物，以后要是多了，也可以直接叫部队拉走。他们会更需要。我们就可以换别的物资。”萧宸道。
“还可以这样?”柳芽笑起来。
“事在人为。咱俩要是种地，养活自己也不行。”萧宸道。
柳芽点头：“那倒是，别看种地看起来简单，其实也难。”
“到时候，肉的价值比粮食高。蔬菜和水果更是这样。明年夏天，我们看看能不能移栽一些果树进来。之前你叫人盖得大棚本来就很高，种普通果树是没问题的。”萧宸道。
“嗯，可以。其实我们这里种地本来就不太长庄稼，来年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柳芽道。
两个说着话，洗了脚就都睡了。
第二天的下午，大风就真的来了。
先是小的，吹着人冷飕飕。
各家各户上午就预备起来了，所以该收的收了，现在也没什么事，就进屋等着。
天擦黑时候，风越来越大。
柳芽和萧宸将张嘴兽都喂了，又从南房里拿了食材回来。
今天涮肉，用猪大骨做汤底，汤底已经熬了一下午了。
一大锅的浓白骨头汤。
现在用小炉子坐着铜锅继续炖着。
羊肉和猪肉切了薄片，还有之前柳芽买的牛肉。
再有各色火锅丸子之类的柳芽买的不少。
虽然食材缺，但是尽力吧，比如腐竹什么的都预备了。
粉丝啊，粉条啊。
土豆切厚片儿，最最开胃的，是之前从孤沟子村弄来的蘑菇墩子，有三个活了，如今也出蘑菇了。
又抓了一盆小青菜。
还有家里生的豆芽，白萝卜，白菜。
底料必须芝麻酱，全家除了马芬都爱吃，马芬就用香油。
韭菜花，腐**，炒芝麻，北方人涮肉必备。
还有辣椒酱，牛肉酱之类的，耗油，生抽，醋。
蒜末，葱花，香菜。
种的香菜还不算高，但是也能吃了。就没舍得拔掉太多。葱可是长得好，这东西不怕冻。
当然，醋只有马芬要。
萧宸以前可不爱芝麻酱，活脱脱被柳芽带的。
柳芽一家还有周静围着锅子，很快就开吃。
这天气，吃这个正是正好。
为了省电，就开着一个灯，不过屋里灯都是节能却高亮的。
屋子里亮堂堂。
萧宸涮了一片羊肉放在柳芽碗里：“快吃。”
柳芽点头吃进去：“嗯！”
萧宸就笑，又给她夹了蘑菇。
“你快吃，她又不是孩子了。”马芬看不过去了。
“我不是孩子谁是？”柳芽哼了一下。
“人家萧宸比你小两个月怎么说？”马芬瞪她。
“……这你都知道了？”柳芽惊讶。
“我还知道你先喜欢人家呢。”马芬哼了一下。
“唔寻母习够……”
“吃了再说。”萧宸好笑：“没有，就是那时候芽芽是我们班班花，学校校花。我之前吧，对这些就没什么好感。是我的偏见。芽芽有一次跟我在食堂遇到。我之前很少去那。当时没什么座位了，就坐一起了。”
萧宸回忆起来就笑：“她很可爱。”
那时候班里谁不知道他出身？对他的态度都透着讨好，又因为他长得好。多少人前赴后继。
他就下意识觉得柳芽也那样。
但是柳芽不是啊，柳芽也直言不讳夸他帅，但是……
“妈你不知道，她第一次跟我一起吃食堂都不知道要电话和微信的！”萧宸怨念死了。
“……那你说我个闺女追你？”马芬不干了。
“咳咳，那确实是她先说的。”萧宸摸鼻子。
柳芽只管吃，不回答。
萧宸只好自己说：“就那天后，我又去食堂。”
第50章
“噗……”周静笑喷了。
“咳咳，姐夫你继续。”
“行吧，行吧，我看上你姐了，她太耿直。跟校草一起吃饭，啃排骨都不带慢一点的。”萧宸叹气。
“就……真的可爱，你姐吃饭最可爱。”萧宸又给柳芽夹蘑菇。
“然后就经常遇见。你姐某一天吧，就出了一点小状况，我就把外套借她了。”萧宸想着当时就笑了。
“然后还外套的时候，你姐就问，谈恋爱不？那我就答应了。就那时候才加上微信！”萧宸念念不忘。
“装吧你就，不知道多想要我微信，非得装。我说出来你就厉害了？”柳芽白眼：“还老遇见，明明吃不惯食堂，吃完还得点外卖，非得来。”柳芽给他夹肉：“吃饭吧。”
周静忽然恍然大悟：“口嫌体正直？”
“他这就是反向钓鱼，只需被钓，不许钓鱼。”柳芽想起来也觉得好笑。
明明每天每天出现在她眼前，非得装无意中的。
她是真的看了三个月戏，然后想想继续看戏没意思，这男孩子是真的很好玩。
就……在一起算了。
后来发现，在一起真的没错。除了之前他因为家里的事消失一年，那真的没办法。
他家庭太复杂了，也是怕她有危险。
除此之外，在一起几年，他们都很开心。
不是谁要依靠谁，就是在一起就有趣，也有不高兴时候，吵架时候，但是就没觉得很累。
大概就是如今，世道这样了，大家都很累，但是他们彼此还是不可能生出放弃彼此的心思的。
而且，他们也互相影响。萧宸教会了柳芽很多。
他一开始就没有隐瞒，因为担心家里的事会牵扯柳芽，所以教她防身，带她学这些。
又教她怎么赚钱。
当然了，柳芽也是个有天分的。
“其实，要是没有认识萧宸，我不可能还在学校，就能赚到钱。更不可能实习就有好工作，毕业后就拿高薪。我之前盖房子，弄物资，承包山。花了多少钱爸妈你们可能不是很清楚。快一千万了。”
她没敢说实话，这房子是要应对灾难的，不是简简单单建起来而已。
还有里里外外的东西，承包山，山上种树。
“凭我自己的钱肯定是不会够。他之前怕我没钱用，临走偷摸给我留了卡，又怕钱太多他家那些虎狼追到痕迹。又怕直接给我我不要。”柳芽摇摇头。
要不是他虽然消失的突然，但是她的生活中处处都还有他留下的爱意。她这样的性格，只怕是就不要这个人了。
他那时候是忽然被家里人接走，根本不敢联系她，就怕给她带来灾难。
可他早就应对好了一切。至少，他消失一年两年，柳芽就算没心情工作，生活也不会被耽误的。
他甚至跟家政早就签了协议，他要是超过半个月没主动叫，家政就主动来。
他们会负责买菜，收拾。
这也顺利叫柳芽度过了最初的几个月。
至少那时候，爱到情浓的男朋友忽然不见了，她不至于崩溃。
还有他留下的钱，留下的珍贵物件，比如柳芽一直戴着的一个古朴的戒指。
那是萧宸母亲的，大三实习那一年，萧宸给她戴上，告诉她如果有一天，他们实在不能在一起，他什么都会给她，唯独这个戒指不可以。因为那是他母亲的遗物。
这戒指，柳芽并不会一直戴着，她有时候戴着，有时候是收起来。
萧宸自然知道收起来的地方。
也是柳芽在他走后，再去看，就见放着戒指的抽屉里，多了些别的。
比如，她之前说好看的一个翡翠无事牌，以及一张写着子的纸。
萧宸怕家里人伤害了柳芽，也怕柳芽冲动来找他。
那时候，他单独面对那些虎狼，他怕保护不了柳芽。
‘我的爱一直在，我也会回来。’他只是这么说。
想起这些，柳芽转了转中指上的戒指：“过去的事，反正就是互相喜欢吧。”
太多的事，她并不想说。
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
“你们这些年轻人。”马芬摇摇头：“搞对象也搞的花样多。”
“多浪漫。”周静满眼都是星星：“我要减肥！”
“……你确定？”柳芽无语。
周静为难的看了看火锅，然后叹口气夹了一块肉。
减个屁减！
涮肉太好吃根本停不下来。
“在一起就好好过。”周志高说了句：“难得互相都看上。互帮互助的，挺好。”
不过，周志高和马芬知道这家里一切还有萧宸的一部分钱之后，倒也没太大想法。
其实钱有什么用处？
萧宸不在那一年，他也不会想到会有如今的事。
要不是柳芽自己有这个预感回来弄这一切，那如今钱也是废纸。
“好了，都不要说这个，吃饭吃饭。”柳芽笑了笑。
涮肉是真的香，汤越是煮就越是入味。家里也没有不吃辣的人了。
萧宸之前是不吃，后来是辣哭了也要吃。
所以柳芽之前直接抓了一把干辣椒丢进锅里，这会正好煮出最辣的味道来。
一家子吃的更是欲罢不能。
最后大锅里还有骨头汤，下了面，都吃点喝点。
舒舒服服的坐着，外头的风是越来越大了，呼呼的吹着。
时不时还有什么东西被风吹掉了的声音。
反正也没人管了，重要的都不在外面，为了不重要的出去没必要。
周三爷家，李小锐心惊胆战的听着外面的风：“爷爷，这风太大了吧？”
他之前的家是在县城边上，地势低，起风时候就比这里小。
但是就算是这里，这样的大风也少见的。
“不怕，咱们这房子前年修过了，不会有事。”周三爷慢慢的点上了烟锅子。
李小锐虽然是个大孩子，但是毕竟周三爷和周三奶奶也岁数大了，又是特殊时候，就也不用分开住。
浪费资源不说，还容易冷。
就这一个大屋子，烧着炉子，烧着炕，大炕上睡三个人是松松的。
这种大炕，睡七八个也是富余的。
李小锐自己也没意见，他现在什么都没意见，有人肯收留他他就感激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