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虹霓剪影惊鬼神 盘蛇山上,一团巨大诡异的邪云正缓缓铺开天穹,遮住了午后的炎炎烈日,让原本酷热的大地瞬时变得昏晻不明,不消片刻,空气的温度自上骤降,冰冷得愈发吓人。 贼寇占据高可入云的山顶,有一处空旷且荒凉的地带,出现一条长蛇般的黑云龙卷风,正搅拌着空气本能的脆弱,自斑驳的地面有目的硬生生钻入云海。邪气源源不竭擎天逆上,恐怖地盘旋,仿佛在炼化世人高不可攀、望而生畏的苍穹。 压顶的黑暗流云源源不断扩散四周,哀嚎的怨声,不甘的怨念,一团团、一簇簇、一条条向着朴素的村庄、平静的乡镇、小城与大城奔袭而来…… “只要再抓一些处子之身的人,将鲜血灌注进去,怨灵邪母的喂养,才能算得圆满成功,最好是用孩童的鲜血。”一个披着缟素,年纪轻轻,脸上却有岁月的凿痕的男子道。 —————— 竹子开花,五月妖杀。 一座颇为雄伟壮观的山庄,四周的植物正享受着欣欣向荣的平静光阴,绪风轻拂过树。山中虎豹豺狼向往常一样捕捉幼小为血餐,当为胜利的果腹率舞欢乐时,蓦然,却被一股逼透着苍凉和愤怒的沉息打破,一切都打破。 “呃~”一束淡黄色的光芒穿透空间,是自远方高峰之顶借着娇阳的烈热反射过来。圆如桶腰,长如巨虹,梯斜地照在不出名的鸡爪山上。顿时花木失律失妍,百兽慌逃迁户。 山脉随着一个天道四族所选择盼望禁锢的妖篁,逐渐不安分,逐渐动荡不已。冷沉长长的鼻息引起地心最深处的共鸣,山川秀景在这一刻仿佛滚烫的开水。 高山为塌,老树为拔。 来自地表下面古老的声音,或者说长年久封的王者,在镜里喷出一柱斜光的照临下,开始慢慢苏醒、发出幽鸣。如同让高人埋在不知名的山上,世人认可和恐惧难抑翻江搅海的巨龙,被一束散发着救赎的光辉,点明充满不甘尘埃落定的双眼。 —————— ​    黄昏的荒原中,四周触目可及的只有一片起伏绵延无边无际的沙漠,风暴夹带着细尘偶尔袭卷习以为常、无法安定下来的绿洲小镇。 ​一颗明亮到刺眼、令人难耐的火球悬挂于高空,广范喷射出来的滚滚热浪中,笼罩着一层又一层向上的焰尾,烘烤大地上的沙子。 一只孤单的雄鹰展开长鸣的声啸,不知是沙漠的温度比往年越来越高的原因,还是恐惧中心地带苍古破旧不堪、依旧不失恢宏壮观的祭坛缺少一把死神的佩刀,从而让荒无人烟的地方更加死寂。 ​ “这一切都是死神的恩赐,恩赐的沙尘才是对世俗最好的物礼,万物归一,黄土一抔。只有死神方可以做到这一切,也只能是死神渡化苍生种种妄念。”一个男子发起沙哑的声音在触目惊心的风暴中苍白无力。 —————— 雪花飘落,冰川硙硙,一条长达天际、宽不跨越的鸿沟,其两头中心的地心深处,存放着一颗洁白无瑕硕大的古老冰球,在莫名的神秘力量感召,赋予蠢蠢欲动能力。少顷,地下传上来一声震碎五脏六腑的闷响,地牛涌动间,顶起一座高高的山峰,正朝着北极的方向极速地移动。 原来无声,是这么可怕。 ——————— 羞答答的月娘高高挂于九霄之上,一直裸露在皎皎的河汉并没有养成冷傲个性,而是用最舒华的肌肤散发的矇眬亲吻着足下的万物。 忥寂的黑夜,经过白日的喧嚣,只留下频频有节虫蛐之声,当乌云慢慢被风拨开时,皓然的月光又一次临照大地之上,那树林嫩绿的叶子让月光在花丛中与地上烙了绰约的影印,随风不定摇拽着。 远道渺渺,不知何时传来几段声音,不是很曹杂,也不是很聒耳,就像是用几根手腕大的木棒打着地面。一声又一声。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薄云排月,冷风夜袭。过了不久,有一辆并不华丽的骖车笃笃行来,如同幽灵一般快速地闯进密林中。 肥壮的两匹马嘴角都在冒着泡沫,可能是路途遥远所造成疲劳。 马车上有一位风姿秀美,翩翩甚都的女子执着缰绳,穿着黄衣,并且佩带一些不太名贵的手饰。籍着淡凉的月光可以看得出莫约三九岁的芳华,正拚命拍着马儿“驾驾驾”地促喊。 在她的车上传出低微而喧扰的哭泣声,似在轻诉什么,马儿赶路的踏地声与其混淆在一起。 “老八,叫那些死小孩乖乖给我安静点,不然有好果子吃。”那女子扭回粉颈对车马里的人怒道。目箕凶光,表露无遗,气极败坏,但是覆盖不了她紧张的神情。喘气的呐喊声摧出了不少汗水,胭脂抹在身上以及带有香馥衣裳与汗水交融一起,算得上芳泽四溢。 马车里面本来一片墨黑,偶有寒冷的月光自车门的帘子投射进来,主要是左右两边窗口时有时无的光线共明。有一位中年大汉搴车门幰,伸出大西瓜般大的脑袋,现在皤月光朗中,依稀可见其人脸如满月,穿一件露臂褐颜厚服上衣,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胡渣满腮,更兼浓眉星眼,直鼻厚唇,肌臂雄浑有力。 “这些孩子着实不安份,不但不安份,还拉了一车子的尿与屎,薰得我都喘不过气来啦。”叫老八的中年男子嘿嘿地埋怨道。 中年女子继续以缰绳鞭着那已经大汗淋漓的黑马,保持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方,幽径驰骋,好似恐惧后面会有什么东西,能够抢走马车上的宝物一般。 老八在摇晃的马车里听得小孩们的泣涕涟涟,有些不奈烦了,起初发恶声恐吓,无效后便向这个拍一大巴掌,那个捏小脸颊,无所计不使止其声。 “你告诉他们,再哭就把舌头给割下来当下酒菜吃”。中年女子气道。气得那丁香几乎都能喷在马绳上。 车厢内小孩们的哭声依旧没有停下来。说话的两人也实在没有办法,不管那么多了,只得赶着烦躁的路程,颇为磨心。 “嘿嘿!三娘啊,你说,这六个小孩都卖了能值多少银子”。老八在车里咧嘴憨笑道。 “先离开这个鬼林子,然后穿过那座山峰再说,整天就知道银子,银子,银子”。三娘愤气填膺的诟骂。 “三娘你说的对,到咱们那个山头再唠嗑也不迟,嘿嘿!”。大汉展颜道。“我先用我身上的上衣把屎裹抔下车,这几个毛孩吃的什么东西,臭死人了”。说着忍着屎熏死的恶臭,动手将粪便撵下。一并上衣也不要了。 “三娘,你休息休息一会,轮到我去御马了,到咱们的山寨有好长时间呢”!刚把小孩粪便裹下去的大汉说道。 “不是我不肯让你来,是怕你不够机敏”。三娘稍怒道。还带着几丝因小孩哭泣声所点的火。 “这已经到下半夜了,按照规定该换我了,你要是累坏身子,大哥可不好饶我哩”。大汉愁道。 软磨硬泡少时,三娘喏然释放马绳给老八,拨开马车的帘布就进去坐着,但小孩们的哭腔无止无休。 在马车内回几口气,便缓缓从襟怀掏出火折子,打开吹灸,里面也随之略亮了起来,循其所照。 她发出不善夜狼般的目光,在车厢上添了几分妖异,以手中折一个个地查看,是否有六个小孩子适在其处。折光太弱,可辩诸体,难详诸容。 她宛若牢房里狱卒,警惕着未能蕴发的变数。 有三个在哭,三个在睡。 “等天晓了,我便买三个冰糖葫芦给你们吃,你们谁再哭就没得吃了,卖也就不给你们了”。她用一点点真诚的伪善,包裹那十分恶毒的邪脸,来诳这几个无邪的小孩信以为真。无非是将还没有萌发涉世的孩子心智,一刀一刀刈断成为血汁。 月光如霜,车马不辍,两个小孩听见那三娘说有冰糖才停了哭声,而另一个不然。 “我要我娘,我不要冰糖葫芦……”。坐在东隅的小孩大开喉咙,“呜呜呜”地哭。未丰腴而似橙子一般的小手爪拭着以娘为念的哭泪。 一个可爱动作,一句天真的话语,是他最真实的反应。 “我们现在就找你娘,莫哭,莫哭。”三娘藏恶不露地虔心劝道,那东隅的小孩子才安谧下来。 —— 马车所行之处,留下两道毂轨于道,在夤夜里触碰到一个人的注意。 那个人穿一身血红的衣裳,葛布所裁并不华丽,背着掇采药的筐子,飘然的长袖在独月下的道上,影子更显寒酸,他眉清目秀,五官俊俏,名唤齐暄曜。 齐暄曜为了采取更多的昂贵药材,只好坚辛来到这个山头里寻找,一夜间没有多余的收获,心情甚是不佳。 他倒是在森林道上发觉几坨屎,还有马车所驾驭的轨道。再走几步,看见一件是男人所穿着的衣服丢在径上,包裹着污物。酸汗与屎交聚令人捏鼻远离。 谨慎的他心生了疑虑,不顾臭昧仔细端详,发觉不对劲后,便伏地以探,锁其踪杳,便以车马声所发出的方向追赶。正巧行迹与自家茅舍相轨。 他步急,身飘,影婆娑。 疾风一般回至自家,匆匆忙忙卸下药筐于傍,从茅舍取长剑,飞快地抵他破旧的马厩,缰绳不待释开,竟以剑而斩断,翻身挎马越出。 他向探到声音的方向赶去,渐渐没于银月下的森林里的小径上。 长鞭不停地抽打,一鞭鞭,是急促的担忧与疑惑;“驾”声不迭地呐喊,一声声,是满身的热血心肠。 —— 而前方月下的车马,道上的移影,不停穿越在途中林中。 那老八粗糙起伏的肌肉与湿汗在冷清的夜里沐浴着蟾蜍的银光,撺掇之声不绝于耳畔。 不久,老八闻后方有马蹄之声,心略为之所颤,力鞭抡促,恐音不轨。既而,忽然音临其境,后者已至左边,联袂而行。 急躁的齐暄曜鹰视赶到马车,沿着马车嗥声道:“停车,给我停车!” 迎着夜里寒风的老八视若罔然,依旧御车前行,甚至加快速度,驱马不停,似有竟逐之意。 汲汲并比而行的齐暄曜见他不停住车,冷眉一凛,拈三指,唯二指,真气以溉,指尖生辉,绚烂微阳,奋力凌空划向前方而去,“呼嗖”的一声击中在一颗老杨树上,应声而倒的树刚好在路上的中间,将其堵道,紧接着齐暄曜纵身踏马首一越,柱立败树,抜剑铮鏦清响,固然横挡径道。 惊吓的双马背脊上的老八“吁”的一声,马儿嘶鸣,仰拜而止,他愕然抓绳索为命,身体随马腾腾而拱,之后马儿的前蹄才着栖于地,“笃”地一声。 车马忽然急刹之间,厢内有几声小孩尖叫传出,再接着哭腔以泪为凑,仿佛交响一曲怜悯的吱吚,是一种不会投状诉告的乱歌杂调。 “喂,小子,你是存心拦路抢劫是吧?”老八怒道。 齐暄曜看不出他急切的粗面,心底并不是完全没有。 “敢问,这位仁兄的御车要往何方?”齐暄曜朗声道。剑锋在月下映现的光芒迸在老八的眼眸中,极为冰冷。似乎不回答他的话便要杀人一般。 “你快让开,我的这几个儿子犯了很紧要的病,要带他们去看郎中,请别当我的去路。”老八厉声责备道。 “县城在你的后面,如此赶路,岂不是南辕北辙。”齐暄曜直接问道。冷俊的脸腮浮动几丝浅线般讥讽的容颜。 “唉,这个我知道,就是在灯笼街那个鸟郎中么?世人都说他是神医,其实不然。只不过是贪生怕死,欺名盗世之辈罢了。”老八诳道。刚才的凶巴巴语气已经藏在肚子里了。 “哦?那他是怎么样个贪生怕死法?”齐暄曜悠然问道。 “我儿子们都患有天花病,本来找他医治的,他怕这种东西传染给自个,本以为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恐吓就能答应,谁知那老头子打死都不肯诊治。”老八道。 这几句话从他的粗口道出是那么的轻车路熟。他假装拭泪又哀苦自言。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些孩子哭的那么厉害。”齐暄曜又道。凌厉的目光不离马车因夜风吹动的帷幕。 “所以,你不要耽误我时间,否则迟了诊期,我儿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拼命。”老八忿忿然道。无泪以拭而心生端夙之计。 “唉!巧了,这种天花病嘛,我也会治,不妨让在下试试如何。”齐暄曜立刻从横树下步子来,向马车的左边走去。 齐暄曜的动作与神态好像没有心机,犹如一阵清风令别人陶心动肺。但是他的心明如境,警惕那个以儿子犯天花病为理由的粗蛮大汉。 老八在齐暄曜眼前哀状稍减,眼睛呈现微亮之态。 “唉呀!好吧,你若能治好,我便出双倍诊金与你。”老八窘无计出,所以佯装叹气,只好不相阻挠,看似不理不采,可是他的眼睛好像放出锐利的光芒,左眼忽忽睥睨着齐暄曜,右眼时不时瞟一眼自己马鞍上的刀,当齐暄曜也悄悄地乜斜他的时候,已经马上改容换面,坚难挤出一点善面出来。 老八看齐暄曜杖着剑,不阻拦,让他步伐慢慢地迈近马车的左边。孩子们的哭声越来越明显,但是除了哭声之外别无他音与杀气,心知更为诡异。他先将剑“唰”地一声收回剑鞘中,想以静制动,仅以手执半剑鞘,用剑柄搴幰。 小心翼翼的齐暄曜随着剑柄幕幕拨开,见遍车孩子在哭,稍愕然之间,忽一把剑挟带剑气重重扑面,迅速直取他的咽喉而来,右边大汉不知何时已经抜刀相向。马车底下有一股杀气而至,竟然撺出一条三寸金莲撩打自己柱立在地的双足。 飞剑穿空嘶声,大刀饮气呼声,美腿扫风啸声,三阕齐奏,齐暄曜原来早有所防患,已经十分当心与心度计量变化了。 当剑要穿,刀要饮,腿要扫之际,他早就机警九成来势的敏捷,快速蹬腿马车的横木上,令双足凌空掀起,用自己手上未出鞘的长剑勾挡老八刀势,仰腰翻身来闪避夺命的飞剑,人又以飞剑所来近身之际,快速以轴而旋转其身。 剑削发数绺飘然,吹衣飕飕,惊心触目。颠倒间,身旋卷空两圈半截,所恐对手再施招相向自身而临敌不及,为调节轻敏而弃剑于敌人头顶上,凌空倒出战圈掷立于七步之遥,快得好似不曾发生。 伟岸临风的身形,背对双敌的月影。这一切一切仿佛从头到尾所飞来的剑,辟来的刀,勾来的腿与他的武姿合并而成。 三娘见自己的飞剑扑空,与老八无暇深叹唏嘘对方的身法,便迅速以气纳所飞之剑,旋回而握于纤细的玉手,两人运真气各入剑刀,霎时灵光生锋,剑刀之气孔武有力,尘叶惊走如风卷,剑指刀向快招鞭击所柱立背者,又双双执刀剑的锐利合作趋杀而去,招势雄壮,如蚕吐虹,尖锐非常。 当两条吐虹般的攻势断树枝之干所至之刻,便是负手的齐暄曜落地之时,快的感觉到命中齐暄曜的背脊,遂以左手拈余二指,空中的长剑为其力所驱使蠢蠢而动,二、三两指再奋力伸直,斜引于地,长剑极迅的出鞘,所划的空悬气间,有茜耀之气色自剑鞘出,循出剑之轨道,生出鲜红气劲。罩套在车上的帷幔,受剑气所撕,也随即为之两分。 腥红剑气由轻薄极速演变为红瀑布,倾斜向齐暄曜身后一步之遥。 其间两人的趋杀步态收回七成,快速止步,恐为红光彩耀剑气削切为亡魂。齐暄曜的剑气掩来生成一道有微无形的红屏,尽格挡他们的之前的来招,交撞如飞蛾扑火,破开后,铛铛然仿佛碗碎。 “咻咻咻”空中长剑早已经争回于齐暄曜之手,他转回身躯对两人愤怒道:“在吾中原之境,凡贩卖拐鬻幼_童者,其诛身之罪也。”他口中的中原便是人们所称的汉境、天朝或者神州。 车里头的孩子们只会扒在车轸上呆呆地雾看,他们也不会下车逃走,也许是真的不会,哭的哭,看的看。此时的剑鞘才缓缓降落在车上,轻轻砸醒了睡觉的小孩。 “我们若杀了你,诛身之罪便不复存矣。”女子的怒气从鼻孔喷出,略微抬起下颌,十分傲慢,胸膛起伏。 两人各提刀剑往齐暄曜杀来。 齐暄曜用长剑迎架他们的刀剑,交磨的星火漫及袂袖,几乎削至眉目。 反剑拨挡三娘的剑与老八的刀,左足猛然而踢向老八的雄腰,老八武感一觉,右足一刹那悍然屈膝蓄力蹬接,三娘知道他势注于足下,便戮力以剑狠压齐暄曜。 老八看到攻击化解,再起足攻袭齐暄曜顶剑之手,而三娘亦放松自己的剑,真气直贯手掌向其胸膛打来。 齐暄曜没了三娘的剑的压势便极速收缩了剑,退一步起掌磅礴,一触三娘的掌气,老八的招数扑了空,来不及提真气,只粗糙用刀一挡,三娘的掌气与齐暄曜掌劲交掽对震,轰然裂地之际,但见齐暄曜的掌力余威不仅让他们倒退三步。 而刚才三娘的放开的剑自剑柄坠落,剑平行时,受余威所驱,竟然箭的一般穿杀三娘而来。愕然不及间,三娘激灵侧身一翻,把自己的剑抓住,训力于地,剑尖下枯叶吹开来。 “尔等皆有如此好身手,为何还要贩卖一些小孩子呢!真是我们习武修行之人的耻辱。”齐暄曜义愤道。执剑磨牙恶指着三娘与老八。 “别挡我们的财路,不然把你大卸八块。”老八一双眼睛冰寒地可怕。 “我原本还想劝阁下,悬崖勒马。看如此情况,不杀了你们,恐怕是阻止不住你们恶行了。”齐暄曜将指向他们的剑撇划“咻”一剑向地,便踏一步道。 “哼!你可不知道,把一些天赋高点的孩子卖给别人,我们就能得到丰厚的金丹来提升功体;没天赋而健壮的就卖给朱门漆户,从而得到五十两白银;身体羸弱的不堪的就送给邪医珑瑸琦,可以换来金创药与一些银两,甚至毒粉。你说,这是不是一门子好生意?”那老八道。 “真可怜,既然临沂之水清浊不分,那我的浊阳剑,只好用你们身体里的鲜血,来将你们涤洗得更加哀艳了。”齐暄曜起怒道。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师兄邪医珑瑸琦也牵泄其中,心中更是怒火难息。 “我也看你是个苗子,才跟个废话的,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多说了,来吧!第三回合,看你有多少能耐能挡得住我们。”老八变脸道。 “还跟他废什么话,杀就对了。”三娘咬牙切齿,提剑的腕臂与肩膀平行,狠狠道。 两人索性再起风云,与齐暄曜缠斗不艾。只见: 起剑挑来锵浊阳,力刀劈达正命门。 遥身摆侧落锋避,浊阳所撼铩羽降。 一者剑舞织韧网,一者刀气破势刚。 刀攻剑守渊薮契,见利并击冀敌伤。 浊阳岂是凡俗物,暄曜更非普世能。 残红摄影嘶嘶响,身分交错死中生。 步骤剑环招招候,一式绝锋凌叶尘。 刀剑迸势殊益狠,虹霓剪影惊鬼神。 第二章:残无人道 两人皆被一招”虹霓剪影”层层掩杀的剑气所震烁,退后十步开外。 “虹霓剪影!你是齐暄曜么?”三娘惊悚道。 疑惑未解间,她率先发难,挥剑勾掠了几段虚招向齐暄曜袭来,便示意大汉撤退。 空步纵身荡向马车横木,正好降在那段被浮空剑气撕断的帷幔萎落所在,另外一半已经被夜风扬歇于后。索缰绳鞭策,而老八也悍眉展臂,行实招其后,便想与马车为驰而逃跑。 齐暄曜凝真气抡剑,渲染其锋红彤,涌出段段残血圬林,凛然而发,嘶嘶然断径激叶而冲抗,与来势震爆一声,惩地为坑,尽破两人所攻来的剑气刀劲,所遗其威,注中所自来者所在。 老八颤然惊觉余力,用带有刚利的大刀,膂力甩劈,隔空断来,“呼”的一扫,震爆所交,解厄无灾,心亦怖然其势。 齐暄曜见其反应迟钝,便见虚取机,倩浰的剑刃劈向老八,枭首而来。 此时,那三娘所驾驭的马车已经发轫,老八深知这样下去无利,所计多招必败,便不与齐暄曜纠缠,再次交锋,心思早已把定。 几声铿锵落耳,林中烟硝迷离。齐暄曜意在车厢里的孩子,目睹伏罪者各自东西,诛恶恐为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视老八刀虽然狂乱无章,但然是霸径有序。 齐暄曜在刀剑来回的隙余间,头绪拨朗生巧,起剑扬风扫叶,输真气令其为之所凭,以软韧克制刚强。只见: 绵绵枯叶,毗刘藏杀如雨镵,蔌蔌罡风,摧林旋搅似锋芒。 老八出招拚命当来一接,其慑可知,两招所交之处,十步以内,地下三尺的土壤与风卷的残枝,皆被所受撼力冲起三丈之高。 老八便藉着齐暄曜所来招的汹势,抽身想以马车为守,回首凌飞车顶上,三娘旋即也发招生凌厉的剑气掩护老八。 期间,老八受及所伤,只听得“噗”的一声,便呕吐出鲜血洒在车厢里。 齐暄曜执剑轻身如燕地追赶,老八在车顶端横刀临立。依然关注着腾跳追来的齐暄曜,他还不停歇地发几段炫炫黄光刀气带着刚劲扑至所穷追不舍的齐暄曜。 只见: 孤月照寒林,迤逦赤魅影。刀光拂啸踪,落落鞫罪心。 齐暄曜不敢挥招取敌,心中有所顾忌,只能像一只酒红的敏捷兔子,忽左忽右,纵逸闪避。但他还是忿忿然紧追不弃。 “你们是逃不掉的,还是乖乖伏诛吧。”齐暄曜扬声道。 “衔口之物,焉能痛吐。”老八怒目雄眉不屑道。 “那浊阳剑,可令你们吐得倾快些!”齐暄曜加快穿越速度道。 老八先是听到“浊阳剑”三字,心里惊恐不已。本以为能以厢中孩子为凭,知其不迭泛泛而投鼠忌器,挥洒愈加凌冽。 梭身的齐暄曜,看准了时机漏隙,抱力提元,划一剑棱梭一道极厉剑气,倏然而往自身兑位,之后心思再注于战斗中摆躲老八的刀劲,手执浊阳剑的他跿跔着,跿跔着,不停追赶。 那道挟樱红之色,绕在林中树干穿行,无飕音的剑气曲折不律,腾跳凶猛,为蛇为狮,快要接近奔驰的马车左侧,登时长直如剑锋,与车迸比,无人能未知之。 当坐在横木上策马的三娘有所发觉时,美人脖不及扭,目不及瞬,夺命的剑息如同藏在森林中的虎豹蛇狮,饥饿地猛然折扭袭击而来。 她也来不及讶异,已知凌空不能为避,三寸玉足绕于横木,倒身以车上横木为埋,纤手为勾,可怕的剑气所临及之时,随即娇啭“啊”的疼叫一声,正中她的脚踝,剑气便擦血扬长而逝,如虎豹蛇狮渺渺归林。 三娘磨牙忍痛,翻身依然赶车抢着逃命,心却是战栗殊为。此刻的老八闻声诧异,心里知道端倪,惊悟如是者再。 与齐暄曜交战的老八便分其心于退敌,三分精神投于道上两边的杨树,挥起金黄的刀气,奋力凌砍杨树于道,再起劲,使杨树集布于平梢为阵法遮掩,又雄臂倾元,真元向前方十二丈处的兑位而滚撼,竟然推拔杨树成幽幽宽径。 他便疲惫地喘息对三娘道:“从新开劈的径路走。”三娘急忙应喏。老八又用刀断一只带密叶的杨枝,恐怕车辙为引,就坐在车后拂扫轧痕。 杨树枝树干成为壁垒与阵法,时不时刀气横棱向齐暄曜杀来,挡住了他的视线和阻碍了他的速度,出乎意料是,这粗人大汉竟会以树枝结阵。 他的心思明了此阵只在于困人,不在于猎杀,猛裂暴元,长“喝”地一声,雄势提招上手,舞出一派派滚圆剑气来,彀力一发,身旁树根为拔,如龙腾威扫而重击那带有绚丽缠枝的阵法,所中有空碗声碎碎,树枝与树幹未及坠落,蓦地,刚破完阵的他轻快地箭穿了过去。 破阵后的地方有两道几乎相同枝径,一新一旧,他很难辩恶贼去处的真伪,心知伏地而探也是惘效,只因对方很有可能给设空城计,稍趑趄无谋间,蹲着观察周遭有何遗迹可收罗,偶然见一块血红鲜然,乘机摸索方向,追赶过去。 车上的两人,一个受了点内伤,一个伤了脚踝,老八用车横木上被撕开两半的帷幔在车厢里摺叠长段,以匕首挑进其中,割破开来,月光照在无帷幔的车厢里清冷通明。 此时的划刀的有模有样,无意地印刻在一个亸龆小孩的眼眸里,他长一双雪亮镶嵌上小小黑佛珠的小眼睛,稍微平扁的鼻子,依付着另一个小孩的胸膛,头像猫儿一般啁啾埋藏在里面。 那个揽着亸龆小孩的是一个自玉山到天灵盖光秃呈圆形的发型小孩,睸目秀丽,面善而安详,他的小手周而复始轻盈地抚摸亸髫小孩的小肘臂,下巴顶着头盖中的秀发。天灵盖光秃的小孩与亸髫小孩很是款洽,两人皆是丝绸身章,锦绣为裳。 六个小孩坐在无帷幔的车厢中,东隅的小孩现在可以看见他的薄弱模样,他好像累了,刚被齐暄曜的剑鞘砸了个清醒又睡熟过去,坐在略有颠簸的马车也摇不醒他。 也许是刚才喊要娘,真的把他叫累了,也许是哭够想在梦里寻他口中的娘了,他看起来才六岁左右,但是却绑了一双八九岁的小孩总角辫,左手的食盐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放进嘴巴里勾着了,梦舌觅舐指纹,美滋滋地向下咽,他长着一张鹅蛋脸,本来清净的脸颊在月下更加呈明朗。 挨在绑总角旁边的小孩是醒着的,其貌不扬,只是脸上的玉山额处画着一个“头”字,手里还攥着一根细细半丈干死的小枝桠,当拽起时,无比的高兴与得瑟。 大概也七八岁左右,挷了总角头发,可奇怪的是中间也留下一绺,一共有三绺齐发栽头。他与绑总角舐指小孩都是衣着败絮,袖切如丝。 三绺栽头对面一个孩子正在抽搐揽涕,那孩子掩袖难赏其容。只见他的头顶天门那端一小块在月下稍显墨黑,如圬把之毛,与他拭泪的袖子伴着哭声来来去去地扫。 第六个小孩抱着双腿,膑拱下巴,泣声如鸟。他头上以太阳穴为平行,以下都剃了毛发,形成一个黑锅盖顶。三绺栽头小孩在车厢喜欢有事没事用细枝棍子敲打他的罩头黑发,他有时带着哭腔瞪一眼三绺栽头的小孩,有时不然,而是哭的更厉害。 那老八将断半帷幔挑开一小口,用一只脚踏压着,单手一撕出一片长布来。那三绺栽头的小孩挥着小木棍轻轻地打老八的脚几回,老八大怒拣地板上所遗留帷幔,掩砸他恶搞稚嫩的脸颊。 层层包裹,密密慰心,老八仔细每包一圈,三娘的玉足疼痛便减了一分,她也想不到,一个粗口大汉竟会如此细心与疼人,更懂得阵法,与之前大相径庭。 此时的她好想亲吻一口老八的虬髯黄土的脸。老八包扎毕,只感觉自己的肝脏一闷疼,便站在横木上遥摇晃晃,左手扶厢角,右手贴胸膛。 “噗”的一声,腥血随着风荡在杂丛里。他犹然坚毅亲驾,唯以手轻抹唇血。就在此时,只听见一句仰然朗声: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势分三足鼎,定复五铢钱。” 一条绝世飘影凌越车马,一壁朗然念念,一壁从空缓缓栖降前径,挡了老八的马车的前路。老八猛然定睛,发现原来是之前拦路之人齐暄曜,他“哼”地一声,洒下缰绳,圆目睁眉。 握刀,足蹬,彀力,凌步,扑杀。握刀摧悍劲,足蹬旋风起,彀力掩马顶,凌步荡大虚,扑杀刀中意。 齐暄曜拔步凌空慷慨拨挡,决不示弱,身飘巧避,意图厢者。 两个人在空中交锋几招,老八的刀虽然迟钝了三分,但护车之心不减坚决。 无人驾御的马车还是奔驰向前,齐暄曜与老八见车马冲撞而来,则双双倒身旋起,点落于马颈上,三娘不知何时早已站在横本上,洒剑撩杀齐暄曜的腰部,齐暄曜左右换剑快攻瞬挡,游刃有余。三口利锋所交,唯星火映目,没有分毫内力,皆恐伤及车内孩童。 近身的武斗,纯粹的剑意,只有一个快字可言,在一次次铮然中,齐暄曜的剑法更显刚柔并济,没办法使用内力,剑法上也占不多大的便宜。 两人拼死阻碍他接近车厢,而他籍机腾在车顶上,想挥剑断车上的梁木救内面的孩子,不意那两人直招取命而来,他挑开了剑,闪避了刀,起脚飞袭三娘胸膛,剑也回锋反斩老八,三娘的剑来不及再次撩杀,急忙用左手掌贴剑的尾锋,强受其力,被齐暄曜踹下马鞍上。 老八的大刀架挡了来招,见他踢三娘分神之际,腰斜抽刀,齐暄曜的剑自然划上去而扑了空,老八刀回便想向齐暄曜胸口宰入,齐暄曜反应快了一节,立即施完足力于三娘,雷霆一般往老八的执刀手臂狠狠尖挺,老八速起左手浑力掰住,剑杀过则身子由翘直为取视线,右手刀得机刺齐暄曜喉咙,齐暄曜一倒头于后而锋短不及,他再生一招要大力开衣破膛,不意齐暄曜剑已搭上他刀,收了腿。 他趁齐暄曜仰头视失于下,猛然提腿扫双膑处,齐暄曜由他的腿风所察觉,左手弃剑架刀之力,随即以手施绵绵内力于下撑支,老八的腿与刀同时施压与撩杀,齐暄曜籍着绵软的内力便身体旋转起来,待身体来平浮之际。老八两招都已经金瓶坠井,而齐暄曜的脚顺利地狠踏在老八的胸膛,击退下而去。 此时的三娘才飞来提剑而刺,齐暄曜的凌空旋身,令剑也在圈腰绕降,破开车顶几根结实的棱木,单手撑下,拔刚刚腰带的剑,慨然应付三娘的挑刺之招。 被踏开的老八停立在马背上,肺腑突然剧痛难熬,再次垂头呕吐出鲜血,心想难以再逃出生天,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自己还没有成家与发财,更有太多的勾当还没完成呢! 思至此,念及彼,心一横绝,他怒眼燎眉地冲进车厢里,随手一抓那天灵盖光秃的小孩拖揪出来。 那亸髫小孩顿失了亲人的温暖,一壁哭着喊脖子,一壁逮蛤蟆一般抓住那天灵盖光秃的小孩的鞋子,叫道:“不要拉走我的哥哥,不要拉走我的哥哥!不要!”亸髫小孩在车轸槛处被老八一脚点开滚进车厢里,力道微然,有所节制。 车上武斗的三娘闻其声知其意,勇战更胜往昔者, 车厢里的娇小身躯急迫地挣扎而起,想再次拉回他的哥哥。就在此时的他满脸戚戚,因为看了一场非常让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只见老八对天灵盖光秃小孩揪胸衣按于轸横上,手起刀落,斩断左臂。 一声极为疼痛的嚎啕大哭,响彻天地之间,地无情以泪,天无情以嗥,人无情以刀。 老八手抓着断臂的孩子跳进车顶来,齐暄曜愕然惨睹生怒之际,老八将血漉漉疼哭的孩子往齐暄曜头顶抛掷而过,令齐暄曜惶恐不知所措。 老八与三娘各自以手中刀剑强摧引内力汹涌排真气,两人凝聚璀璨于利锋,显然的浩气游起,刀剑肆无忌惮地奋力刺向齐暄曜。 只见懊愤的齐暄曜跺足为力,朝着自己身后乜体旋身,接揽那凌空小孩所在,也闪避了不能接的招式。 马车与落地的齐暄曜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无声的人,唯有那点点悲楚替换了了然的一幕,他立刻点了孩子止血的穴道,不敢再去追杀人贩子,生怕狗急跳墙,一发不可收拾。 “再系孩子为念,一一诛杀!”远处三娘高声传道。幸灾乐祸的两人回归刚进来林中的时候,再起程穿梭在崭新的幽径,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 抱在怀中的孩子已无动静,冷林的寒风,刺痛剑者的润润之双眼,缓缓闭起眼眸,不愿再次直视,却关不住酸心的泫泫之泪。 已无法挽回的他只能抱起孩子小身躯,凌空跨步,倏然荡归,残红翩跹,更添几分衰艳。 这块杨树森林经过风雨之后,又回归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无人足迹。 —— 亸髫小孩已经傩在厢中,小背傍贴车轸,此时的无力,是神思的恍惚。 众多小孩也被方才那一刻有所惊扰,所有的嘻哈哭闹与甜睡已经大大减少。黑锅盖顶的小孩便不敢哭泣,只是莘莘挨抱一团,唔唔然地小啼。 曙光初升,尽洒于两马一车中,无人执鞍辔的疲劳大汗的骖马,已经走出了黄道绿边的森林,只是吧嗒吧嗒蹀躞行着,它们的主人藏在露天车厢里。身后的闭目敛神的老八盘坐着,踞足的三娘掬起纤细的双掌在老八背后,她酝酿真气于掌心,激荡愈演愈烈时,推力以灌“厥朗”与“风门”二穴。 只听见“呼”的一声,老八吐出体内暗红的内伤淤血。三娘御气收了双掌,扶着老八的肘臂,用衣角替他揩掉嘴唇边的血,慢慢将他躺厢轸边。 “那人确实有些能耐,若非没有牵制之虑,加以他的浊阳剑,二十招之内他定能胜我们,不仅如此,他的力量深厚无比,修为可想而知。”三娘说道。 老八阖目调息,虬萦回神而寧气,伤有所减缓,几刻便能起身,再一时辰便可走动自如,但淤伤依旧停佇几分于体内。他方才差一点便死去,好在三娘全力为他疗伤。 此时此刻,不怎么的,竟对三娘爱慕盈心。遥见三娘犹如紫茎绿叶之幽兰,不起林而独秀,不千寻而得芳;迩沁之,受春雨兮蕙而颤低,得秋风兮菊而飘香。 “三娘,这么久以来同甘共苦,我还不知道妳的真名,倘若告诉我,我死也心甘情愿了。”老八轻声戏道。故意咳嗽一声,希望引起三娘的担心,便坐三娘背后。只见: 双揽白笋,激滋荡漾。觅锦前捋,首迩玉楼。颧拭乌云,思域略遑。香引造耳,唇点螺芳。 舒肌腾抖,气倒肺寒,洒缰反掌,诮呵痴汉。 “你不怕大哥扭断你的脖子要你的小命么?”三娘生气道。又有几分爱惜非檀郎之意。少时,辔头懒执,知情怀意,默默无语。 “我知道你钟情于我,但不能放置危险而不顾,我们走过老杨林时,便能受伤至此,再上威龙山还不知何等叵测。”三娘责备道。 “威龙山与我们山寨的盘蛇山山顶有吊桥相接,山顶有我们盘蛇山的兄弟把守。如今我们已经改道,想要抄近途,只能通威龙山,绕峤道与过吊桥,唉!便到我们的山寨。”老八苦叹道。似乎有些惋惜来殇的遗憾。苦闷地揽抓马背的绳索,御起马来。 第三章:偷情!恶果 车马行至威龙山麓下,只见: 巉嵬云汉似接天,巨龙盘据镌柱旋。 旖旎青芜为地支,幽泉白鹤浴鏖仙。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怕是到寨子里碍于大哥,不能会期了。再者你一直叫我三娘,不叫我为大嫂,我也颇知情愫。”风韵犹存的三娘挪开三绺栽头的孩子,将被浊阳剑气裂去半分的帷幔找出来,用老八放在马车里的大刀折叠割几块,遮掩车轸,虽然褴褛不是很严密,然足够欺于山客,暗度陈仓。 三娘还未与盘蛇山第一把交的人成婚,只定了婚期。 “这些峤道虽然斜了些,但有康庄之貌,马车应该可以通过。”带着八分激动的老八扯绳驱马于左,前往那长长的峤道。“此处且无人烟,我们……。”老八蠕唇生意道。 徐娘半老的三娘有几分潜移默化。 刚刚那些拐来的孩子看见了大刀愈嗥愈烈,有的喧嚷啁啾,揩着泪水。而亸髫小孩则是闭着蛤蟆气,凶凶地盯着他们,恨不得上前咬死一个算一个,纵然咬一口也心满意足。 坐在旁边的三娘感受到有一股杀气袭来,她回首惊见,却是亸髫小孩所发出来的。她恚嗔着向那孩子小脸甩上一巴掌,亸髫小孩朝着她吐一口唾沫在脸上,她于是火冒三丈,真想把那亸髫孩子活活捏死,待出手惩罚时,多情老八撒下缰绳的双手早已扣揽于肚,捋一捋的粗唇亲肌嗅香,她立刻怒气减顿了下来。 “非我不肯与你挨光倾欢,而是我所练的是《大乐阴阳赋》,是故所怀阴柔绵韧功体,今正值红水委浼,云雨渡_气必伤肺腑及肝脏,届时真气葩华、内力全无三天之久。”三娘苦言道。目愁口唉的她缓缓想扳开老八的手。 “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三娘!我对你垂涎已久,你应该有所感觉吧,屈情成爱才三天而已,那期间我誓必保你周全,管教大哥无能所知道我们的秘辛。”耐不住灼烧的烈火,柔声劝道的老八再一次亲吻美人脖。 “好吧!我们不回盘蛇山了,做完这一票就去威龙山退隐,威龙山这么大,我们的结拜大哥不一定能找的到我们。”思虑再三的三娘回首道,便脱下外衣裳,只留自个茜红的肚兜,觉得小孩太过于烦躁与哭闹。 一次偷情慌张的她便用刀把衣裳切开五六段,捻成几坨想堵住他们的嚎啕小嘴。 来到小孩子们面前,即对三绺栽头小孩道:“你,给我把嘴巴张开,快点!”说着一边应付略有饥渴的老八,三绺栽头看见起伏的红峰一张开嘴便习惯地向三娘胸脯埋来。三娘迅速抓住他的小背揪出来,嗔道:“三坨屎,你小子想幹嘛!” “我饿了,想吃饭。”三绺栽头皱起纹而嚼嘴道。 辰末时分,他们在包袱找出三个包子来,已经有酸味了,但是还能充当朝食。两人各吃了一个,那五个小孩看见吃的还是哭个不停,三娘咬了一大口,包子被咬成了月半才分给五个小孩,那半包子不及每人一口,孩子们都嘟着嘴,只有那亸髫小孩的眼睛恍惚,也不知他在想什么而发呆。 三声色俱厉警告小孩子们不要哭闹。甚至还拿刀在他们面前晃一晃。 吃完不愉快的饔食,老八紧凑三娘跟前,搂了上去,三娘也顺其意而为。 阳和气布,残幔遥光。当回忆慢慢地在沉恸中拼凑成帷幕,又被无情的利刀狠狠地斩断,不禁的悲,无止的恨。看不懂人情世故的幼苗,听不见兄长亲昵的呼唤。暖熹的初光,洒在鹿然的小心脏、犹冷。垂首也无助,仰首也无能,唯遗留形离念念,倾盆段段。他懵懂地伸小手掌似乎想挽留什么,五指箕散,映目是流伤,移影也是流伤,思也彷徨,意也彷徨。无法宣泄的忿懑最痛,无声酝酿的烈醴最狂。 亸髫小孩看见他们像两只小狗在地上戏谑一样,“啊”长叫的一声,便仇恨地握起拳头,硬着头皮冲向他们,想逐一捶死为快。不期三娘的手掌早锁定他小脑袋的去向,钉在他的天灵盖上,他的小手爪像猫儿讫立起前跂戏蜻蜓一般地勾抓,但报复的小爪永远不及仇家半毫之身,幼弱的身体还是被推开,股腚乜委。 他开始知道力量悬殊,萦绕的仇恨念头在心里埋没,奈何无果所尝,便静静地坐正身子,待伺机而发。 好像……也不知道他们在何处弄一副象棋来,把棋枰下的四脚挪正,褪祛装有棋子的锦袋,他们拿滚落的棋子搓摆,老八帮三娘摆一黑士,三娘帮老八摆一红車。她的右边点上檀香,他的左边煮开茶意。好一盘棋局: 仙人指路,兵埋汉界。海底捞月,卒潜楚河。黑马吃红兵,红車扫卒林。仕起相飞急如梭,中象宫士好护持。酣战残局,数子寥寥,梦入神机,沉溺其中。 本来马车颠簸,被两人情浓厚意的缱绻,双马儿惊怛不已。 此时的亸髫小孩眼光灵动,他似乎看见什么东西闪烁着大阳的亮光。 原来那是香衣中的佩戴遗落七寸长的匕首。 以他这种懵懂小孩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记得那有白光照目的物件甚是锋利,回忆起来当时那个被称老八可以将帷幔割破成段,他暗暗生巧,趁两人寻欢作乐不注意时,将窃取于怀,藏起来。 半响,他渐渐的开始思考,该如何诛杀窛仇,怎么样才能一击得手,刚才也试过正面与明着根本洗不了恨。 蒙然无知那个位置才是人最脆弱的地方,自己摸索全身的部位,也不知道从何处入手。回想大人常说把大门关好,别让夜里的贼盗窃财物。 难道夜里才有机会?也有许多絮思深凝在他的小脑袋里不断来来去去,他忆起适才那女人说过一句话“你不怕大哥扭断你的脖子要你的小命么?”难道脖子真是最脆弱吗?一扭即断?如果用刀呢? 亸髫小孩殚精竭虑许久,伴着娇声厌厌,渐渐的想起他哥哥那暖热又舒适的胸口,好世上除了他的爹娘,再也没有被人疼爱与呵护的感觉。所以心思拿定,死也要赌一把,定将诸恶刺杀。 棋盘上的最后对决,乃是黑将与红帅的交锋,老八与三娘无物化境,瞬为阿修罗战场,是极度意念交战。沙场中的千军万马已被黄沙湮没,唯有黑将的削骨利刀与红帅的夺命长枪。纳刀起,枪锁命,十里龙涛,狂风驰电。刀口迎敌饮,神枪锁魂摧,看似攀比高低,实则英雄相惜,刀剑的星火总在最后生死一刻才激烈怒放。 在侧的人,无心观战。匕首掖藏,锐目平伤。亸髫孩儿,临而悄声,恶目扫视,一者箕坐于地而脊相自膛,一者杂翳于横而沐阳懒睁。利锋缓缓,就颈死门,铩羽会怒放,坍贪压幽兰,是茶香缭绕,还是沙场蒙尘,步入黄泉无从问。之后,畜毙手颤,拢锋松晃。幽兰在幽径,乍漉闻腥寤。她未入眼,他早起匕。目将逋,尖地拔。才看清,柄电降。手挫挡,已刺身。 遭受亸髫小孩划破手掌玉体无丝的三娘大惊,足蹬乱踹。悲愤地将欢爱死去的老八推翻,怒火燎原,即便躺着身子也要下死手,但是心里忌惮亸髫小孩的有毒匕首。 她狠毒的目光环视寻找自己的佩剑来对付。剑就在左边,不意三绺栽头先觅其所在,双手擒鞘,如按鱼状。 三娘忍右手的伤痛,以空拍之定案,仅及剑柄,猛然想抽出旁边的剑泄愤,将半鞘时。 “赔我的哥哥。”亸髫小孩冲了去,匕首尖端直逼皓腕而来,不料车倾斜如瀑泄,众人物物眩眩,皆未得志。马似乎受惊了,更是嘶鸣不已。 原来马不识别路途,竟然向死崖奔跑,颠覆的车马如山顶中的滚石一般掉下去,车内有一阵尖叫与惊悚。而车厢被峻峭的山凸起的大秀石撞坏,所有乱糟糟的小孩乱抓为命,三娘在仓促与狂乱中一脚推黑锅盖顶的小孩一把,那个孩子便像人抛丸泥一般,长声“啊”不停地叫喊,是坠落深谷的绝望之音。 骖马的体重夹着车轭扯裂车辕,导致车轸崩溃开来,三娘慌张狂手急趴秀石,不想竟是滑轮了好几跌跤,新添伤痕累累。 轸破人滚,三绺栽头小孩机灵地抓住一根凌霄藤蔓,滑降几段后才能紧手。 亸髫小孩也紧迫抓住地一根,摇晃荡荡方稍定。 毛圬小孩同时遑恐用手乱趴凌霄藤蔓,最终手脚不灵活加以体力不支,滑了下来,骤然看见有一大秀石石枰,足顶于屋则,荡扑过去,幸好除了手勒伤死并无灾难。 舐指小孩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直接掉下去幽谷,也不知道有没有抓住藤蔓。 三娘的右手勾在石缝里,有伤的左手原本握着剑的,可是慌乱中那剑不知道扔掼向那里,也许伴随着云海堕入深渊中了。 两个孩都倒吸几口凉气,寒意的双腿由下而产生惧怕,唯有死死挝着命根。 毛圬小孩看见他们吊在藤蔓上面,便奋力使劲攀爬向上,当往下望时,只见足下吞茵为岚,吐吸云雾,远不可步,空悬悚然吓得尿流湿了下裳。 立即想爬上山的顶峰,他一壁厢咬牙“咦咦咦”用上吃的力气,一壁厢左右手不断地切换抓藤蔓,爬了一段才知道那藤蔓的根根本不长在崖顶,而是长在山腰。缒了一会,掽巧欣喜看见亸髫的小孩趴抓在自己的左边,而亸髫小孩左边也攀着一个人,那是刚才要大开杀戒的女人。 她离亸髫的小孩有四五丈之远,在她的左则匍匐着壁三绺栽头距有五六丈。 怒火不可遏止的三娘,眼神的杀意无比的可怕,极想杀死眼前的侬家们,可是她也明了自己的处境,蛟龙不得水。 寻欢时手掌被匕首开皮血肉模糊,几乎可以见骨,鲜血铁腥,痛苦难熬。 心神稍定的她猛然回想,匕首是自己的,毒也是自己在山寨搽的,身上原来是带着半颗解药的。 她欣悦万分,用罹难的残手割肉一般的痛摸自个囊括,搜罗的苦楚是刺心般的疼痛,小心翼翼地伸入,不利索的动作的伤口让山风的侵入其中,搅拌如刮骨,由废手迅速引导全身,忽痛苦万分。 忽毒辣习习然,如同万蚁肯食。固强忍而紧齿。她竟能搜出一个小瓷瓶来,得手之际,眉风起而吹靥拂颧權。想要一饮而尽缓冲毒素,毕竟半颗如珍。 三娘方起血袖,随即,一块小石块掼蛋一般打来,击中伤口,“啊”一声烈痛不耐而失神,亡创伤之续命所在、落于谷中不知处。只见她: 凶涛,怒火,狂风。凶涛呈于闲都之脸,怒火燎于七窍之原。狂风飏于肺腑之貌。 暴躁未息之际,只见亸髫小孩的小手从壁缝里扣出松咬的小石块,上次是砸她的血手,这次是朝着她的脖子打来,力道不重,但对她这种习武修行的人来说是无比的羞辱,她以身上的敏捷用来闪撇。 亸髫小孩的恨火还存于心,扣石不断,弹打不停。三绺栽头与毛圬都效法他同仇敌忾,挖石便击她眼中的坏人。直到身边没石可挖为止。只见她被小石块砸得上身青紫参差,杀人都有的脾气化为直勾勾的睁眼怒目。 只因她和老八行云雨之事,内力消失三天,一丝不挂的她难以还手。 受到如此欺负的三娘咬牙直蹬腿钉山,一次又一次。她心里清楚,生气会加快毒素的蔓延,但不会致命,只是加剧痛苦而已,这也是她喜欢玩弄一些好事的侠客与修为高的修者,会带上半颗解药也是令惨遭者听使于前,折磨于心身。 她苦着想抑制这种不能生气而又止不住生气的生气感觉的沸腾忍受让她的毒素更加凶猛使自己烦冤无穷。 须臾,惨不忍睹的三娘已经气馁阖目,唯有呼吸起伏于胸膛。耍脾气的众小孩都以为她死了,遂也没再当箭垛搭理。可亸髫小孩不以为然,隔响差刻,只要看见略有挟带金黄敷粉施朱的脸颊有所动向,便彀痰飞溅而中击。 看似颓废的三娘眯着眼等待可行的机会,窃然扫视一处可栖身的地方。便是方才毛圬小孩荡落且攀爬起来的山腰宽敞凸起处,但是离她不是很近,若是以前没中毒与受伤,兼无内力,一下子不用摧动内力中的真气便能轻松地荡过去,可是现今命悬一线,唯有勾山体缝隙里的一只疲劳的手可以转变,看见陡峭峦叠的山,有几处小秀石起壁状如补裰,有的仅容脚尖或半截手指,有的光秃平滑。 闭目装死的她想到用慢慢挪趴的方式,便能够到达那垂链般的藤蔓,然后再荡落在毛圬小孩方才爬起来的小秀石枰上,可以让自己有所栖身,如此便能缓劲续气,再者当鸠占鹊巢之际,便是那小鬼身坠入深谷之时,思计至此,喜不形于惨色。 披右足尖拴在其壁隙间。她以尖足撑力全身,左手绕空抓住山腰石罅隙中,左足紧跟而右,如同后马蹄相跟前马蹄,缓缓逼近她最恨的亸髫小孩。目利的亸髫小孩也有所动作,由于藤蔓像小指手一般小,他单手绕两圈手腕狠狠地缒坚固,足也盘蛇藤蔓起来了,看见三娘挪来几乎与自身只有三尺近,不由的惶恐及身,施纵复仇之火。 三娘加快了蜗牛的速度,她的身后时不时有小石块打来,不用回头咒骂都知道是三绺栽头因怒气所发。 三娘离亸髫的小孩只有二尺了,已经十分接近了。亸髫小孩猛然又向她吐口唾沫,三娘提起右足泄愤一般地毒钉他。 不料亸髫小孩右手执藤蔓,左手排石挪壁,巧避来势所在。三娘的腿扑空在坚壁上,疼痛又袭来,她再愤怒时,先前的毒素又攻心食脏,郁郁地默默忍受。 幸灾乐祸的亸髫小孩移到毛圬的小孩身旁,毛圬的小孩就身以手扶搭,两个人共执一处,两根小藤蔓右拢。因为目标已经挪动,三娘未遂得志,又苦苦向他们坚移而来,发毒誓定要一个一个杀死。 峥嵘秀貌的山,陡壁上长了许多奇花倚树,异果尤多。鸟择良而栖,是在森林中的生存方式,但是在幽深的山的中间,鸟会选择将巢穴粘在峭壁的密缝里,时而会有一些动物为了捕鸟为食,也曾费尽心思。 正在气极败坏的三娘,慢慢地接趾延壁靠近那两个已经移动的孩子所在方向。 三尺,二尺。 经劳承受苦楚的她得意地诡异苦笑,若左手无伤便能所及掐死他们。不想得意忘行而失机的她又在小心翼翼地挪动,就快要至其所在之际,蛤蟆嘴亸髫的小孩扣出一块石头,往她身侧空掷而来,不打中三娘,却是击在一个松咬的石块,石块应声与所来者双双掉下崖底。 几声细徽的“嘶嘶嘶”自壁内传出,其处巧在三娘耳朵边,她愕然扭头面壁,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方转头及目,霎时间,一条长得与石壁颜色相同的细舌润面的蛇骍骍冷视,人蛇交视刹那,壁中蛇骤然向她的眼睛扑来。措不及防的她发出“啊啊啊”的声吼,又磕头于壁又心慌狂叫,就算是阅历丰富的她,也料想不到会有如此恶果。 第四章:仙洞!伏机! 她终于受不了这种绝望痛苦,爬在石壁的手也缓缓放弃,可能是毒素带来的疼或者是早已对命运屈服。 她像一个滚球一般擦石败枝为道,颠波穿过,同时也穿往黄泉幽径,惨声如鬼魅的疼痛,渐渐地没于崖底,山腰中一下平静了。 先是,亸髫的小孩想阻挠她扣石块时,利眼见有蛇眠于壁,想必石块为蛇之门户,不忍加以干扰蛇的清梦,刚才那一幕的发生纯属无奈之举。 “这坏人掉下去了,我们上去吧,不然也会像她一样的。你们那边的头顶是死路,不如挪过我这边来,咱们一起爬上去。”那三绺栽头努努小嘴说道。 “不行,我已经很累,你先爬上去吧,如果上面的藤蔓通山顶的话,你就喊我们上去,岂不是更好些。”亸髫的小孩说道。 三绺栽头率先缒着藤蔓向上爬扯,可是攀爬了一会儿,已经到藤蔓破壁的生长所在。再仰首,见山壁万仞,唯手可攀,且极为危险,完全没东西可以再次籍助,此时汗流浃背的疲惫,是心塞与失望的触然而返。 他愁眉苦脸下来原来的地方,对亸髫小孩道:“上面也是死路,这可怎么办,我们会不会饿死在这里啊?” 那毛圬小孩用头低指着下面刚刚自己爬上的一个桌子大的秀石枰说道:“我们应该先去那地方休息,就是我攀上来的那块石上,然后再打算吧!况且这样缒着也不是个好方法,说不定像那坏人一样掉下去呢!” 众小孩心思已定,亸髫的小孩把一根细韧的藤蔓掼过去给三绺栽头,自己执着那根藤蔓的另外一部分,三绺栽头接了藤蔓,换了手把上。叫:“你快拉!你快拉!”那亸髫的小孩一边拉,三绺栽头一边就用脚推壁以力而往右,弼辅其势。 三个小孩聚集一块,绵绵向下面的平台缒降。到了那里已经万幸了,他们也累了,便直接平躺着憩息,不说一句话。 须臾,已经临近翌日时分,他们缓解疲劳的小身躯后,毛圬小孩突然问道:“我们好像是五个人在马车上,怎么只有剩下我们仨人呢?” 一个是被狠毒的女人踢下去,另一个睡觉的小孩是没抓到东西掉下。 说起马车上的人,亸髫的小孩忍不住潸然泪下,每当回忆起他的哥哥时,便用一只刚刚养精蓄锐的脚踢着所在处的山壁,神色黯淡无光。 “我方才想到一个好法子逃离险境,我们若绠汲上去是绝不可能了,唯有下到崖底才有生机,你们觉得这法子怎么样?”毛圬小孩道。 那两小孩也深以为然,仨人索藤便下,所幸这凌霄藤蔓是斜壁生长的,不是积根一个地方,他们沿着藤下缒完,便更换新的,一个接一个,把他们累的前气不接后气,好像是走了非常远的路程一样,只不过是手累,不是脚累而已。 越往下探索生路,崖底越是幽深不可测,下崖间,毛圬小孩垂头寻找石缝隙踩踏,看见下面有一块漆红暗色的东西,忽然他惊讶道:“咦,那个会不会是坏人的车马?”那两小孩顺着他的眼睛方向往下看,还真是刚才从峰顶被马牵扯下来的车,不过那马儿早已不在破烂的车辀直木上了,整个车剩下三分之一,败挂在一颗树上。 帷幔掉下来也被山石摩擦,破洞很多。溃散的车轸、车舆、车辕、车轭、辐辏与车辋,都乱七八糟地落在峭壁的一颗茂盛酸枣树上,那树甚是曲挺扭拔,枝干更是粗大硕丰,估计仨人都环抱不了。真是: 玄玄性果不用栽,妙妙神机罅隙来。 纵使春风冬霜掠,唯有暴乐仙山埋。 驼背倚峭随自在,不羡帝都栋梁才。 不鄙位卑谁敢嗤,雄瞰载岚花迟开 那群小孩看了看,眼睛直发亮而欢喜。原来酸枣树树上有许多果子,红的绿的参差在枝繁叶茂上。他们又下去了几丈来靠近那树。“呀!这不是那爱睡觉的家伙吗?”那毛圬小孩看见那人便喜道。只见: 帷幔裁为他的小床,两端系树干不摇晃。阴凉密叶像是他的清爽瓦片,身旁酸枣像是他的亲人一般。一手舐指梦深,一手拢果半啃。 “太好了,他还没有摔死,走!我们下次会他去。”三绺栽头大喜道,加快缒下来的带有激动的速度。 双手分开挂在用帷幔自制的吊床两边的睡觉小孩,手里的剩下半口果伴着稚嫩的手臂随着他的声音“娘,你在哪里!我真的想你。”微微地激身一动。 “你娘在这里哩!还不快点醒来。”三绺栽头戏他道。嘴角翘起狡黠的笑意,好似硬生生地将梦里人挚回。 “是你们打扰的清梦,要赔!要赔!”醒来舐指的小孩嘟嘟嘴似带着几分幽怨道。 藤上仨人下来扑在酸枣树,饥肠辘辘的他们也不搭理舐指小孩就各自吃着酸枣充饥。吃完之后,便发现下面还能以藤缒降。 他们在树上戏耍了几番之后,又在马车里找到老八之前所遗的一把刀,就用刀划撕一段帷幔,将刀系于小幼腰上。能带多少酸枣便带多少,带不了就扔下谷底,说一定能够善用。在破烂车上还寻得一把剑,是心狠手辣三娘的配剑。休息少刻,便要发轫于下。 一路以藤蔓垂条为缒,青萝嫋嫋刀为开,过境斩杂丛且捋勒藤。半刻已经见到谷底了,大家喜从稚眉掀起,终于有救了!这谷端的何等模样: 英英白云浮涧,郁郁华松镶嵌。杨林野兽没藏,俯瞰翠碧如盆。一派白帘浩浩,几群栖鸟啾啾。 “走!我们快点下去吧,就快要到了!”亸髫的小孩摧促道。 看似离谷底很近,却也不是那么远,可是长时间延藤蹭壁皆令大家都气喘不已。已至未时,此刻大阳的熠熠照射早已达不到谷底了,只因山腰上的岚烟氤氲使然,谷底就像五月份下雨时的天气,雾霾笼罩着。 经过坚持不懈的他们终于降落着谷底了,可是放目所观,不由吃惊一下,花丛比他们以前眼睛所见的树还高出几许。本来以为有路去涧边喝口水,现今什么东西也看不见,除了奇花异草蒙茸翠绿的可怕之处外。 他们也不管自个身在何方,便先原地休息喘回体力。 时逝阳微凉,逐渐申时分。四人休息已罢,毛圬小孩绠汲藤蔓上去,下来时还没看清楚是什么样的地方,他爬高过硕大的花丛向谷中观察几番,锁定了水涧的大概位置,便下来舔一匝自个干唇道:“在那里有水,在那里有水,我们快去!” 亸髫小孩拿着刀,三绺栽头拿着剑,毛圬拿着在破车里齐暄曜的剑鞘,那个舐指小孩空着手。在他们的四周全部都是杂草,除了下来的麓壁。他们用刀剑刈草斩卉,脚下的路比想象还要深。武器甚是锋利,但是偌大的枝条柔韧与盘绕繁密令他们厌烦,欣犌地开路不在话下,开拓有八九尺深才看见真正的地貌,潮湿且黑臭,谷蚊嗡嗡匿其中,谷虫蠕蠕耸枝叶。 一壁斩荆披棘,为求生道。一壁跺脚拍挠,为驱蚊虫。路再跋涉难行,也并没有垂头搨翼的沮丧,他们只是一路砍斫踏丛。 时日已将晡末,阅历了亿辛万苦才劈开棘至穷处,便到一块没有杂草奇花的鹅卵石地带。前面他水涧是上游瀑布所灌注,涧中每一声潺潺的水都是上善的过客,淘洗了涧底的砂礓,滋润茂荣的涧畔的花与草。 一群孩子忍耐不了口渴,冲上去喝个满腹大饱。毛圬小孩的耳朵听见鹅卵石细细镪锵的声音,回首却见一个人鲜血淋漓,身无衣裳。便叫唤道:“你们看!那里好像有个人在那里!”舐指小孩也回首所注道:“会不会是个鬼呀?”大家诤言莫衷如一,便战战地踱小步靠近那人。只见她遍体鳞伤,伤口深浅不一。 淤青与淤血几乎代替她的本来没有的服装。突然亸髫的小孩惊遑地双手张开左右阻挡后面的小孩的胸膛而退步道:“她就是响午要杀我们的坏人,莫要接近她。”听见这话,他们心里一惊凉,都征住了,几乎连气也不直呼。 少时,诡诈的三娘身子是匍匐不动,宛如死人一个,自从那一群孩子发现她之后就没有动过,犹如涧边的磝石一般。就算谷风过境,身边只有科发与满地奇葩微微拂动一下。 肮脏身躯的静止,静止得融合在谷中成为一抹格格不入的景色。小孩们都放松呼出身体里恐惧的寒气,他们认为那是个死人而已,再也没什么担惊受怕。便在水边戏耍了几番,在周围寻找食物,也不知为何谷底没有动物出没,他们也没转几圈,天将要黑了。 “咦!那里有个山洞!”三绺栽头指着前面黑洞,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那是一个洞。洞口的藤根蒙茸交错,是它最好的伪装,不过遮不完的小黑口是掩不了它的所在。 他们吃力蹬了一段石阶,只见石阶都能与旁边的高大花树卉丛的绿叶合为一体了,苔藓是由湿漉的阶梯生长出来的,可见这洞一定是长时间荒废也不少。 他们也不管那不多,就猫着身子探头逋目,里面光线甚是薄弱,便用刀剃掉洞口的杂草与藤蔓,索身进去。 没走几步就看见光辉四射,将整个洞内照得明亮如昼,光辉的源头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遥挂在洞的顶端,好像无物所缒而玄浮。一群孩子高兴又好奇地进去里面。只见那洞内: 尖顶四柱漆红亭,玉台琦礅内中放。枰摆无人拈黑白,干茶杯具缺煮尝。朱阁空室光璀璨,帷账套方床。盈橱级阶质萦香,书架对几案。靓桌鲜凳,皎皎无尘。宝剑金刀,焕焕生光。三绺栽头,无人的亭子,他又耍又玩;舐指小孩,舒暖的床襆,他先占先躺;毛圬小孩,叠层的书架,他且看且翻;亸髫小孩,奇异的刀剑,他边抺边赏。 酉时已至,由于霾气笼罩山谷中部,谷底的夜色在他们玩耍当中降临的早些。温热的雾气自涧中蒸发起来,飘然在空中氤氲不散。他们把中午带在身上的酸枣吃了低饿,在熠熠生辉的宝珠下的床席上睡着了,床比较宽敞,横着睡能容纳其中,逐渐延入梦乡了。 亸髫小孩却辗转反侧眨眨不寐,所忆长兄断臂之刻。捏紧拳头,龁齿起權,心又是阵阵酸痛。 仇恨让他只有一种念想——长大以后杀光所有贩卖人口者。想了一会,不知不觉脬气充于膀胱,便起身自室出,去洞外溲溺解急。 月光洒下,多少被雾气所吞,唯朦胧如黯淡的白布一样。能见谷底光景的绰绰所在,但是见不到形貌之类。 他直走到涧边解带,如龙喷水。完毕即回,他回想曾经与他哥哥一起在岸边解带的光景不由心哀不能自主。他忆起三娘来,仇恨地瞄其所在,随之小脸骤变,只见三娘好像已经不见了。 他以为是月光晕眩不朗,逋物有所差异。夺步前往,一探疑惑。近视果失所在,他惊慌地迅速跑回洞内,喘息间将仨人拖拉拍打叫醒起来:“那个……那个……那个坏人不见了。” 醒来的众人皆诧异不已,也来不及柔柔睡眼,便慌张无所措,起身靸鞋。亸髫小孩早已抱出两把剑、两把刀来,哗啦置床而响,他的眼神深遂无度,充斥着已润红的仇恨,便翘着小嘴道:“杀了她,不然,我们也会死在她的手上,我哥哥就是一个例子。” 他立即抓了一把刀,截然地从洞口跑出去,也不管那仨小孩跟没跟他。毛圬小孩率先抓一把剑,也冲出去与亸髫小孩并肩前行,剩下两人其次。 四个人围来三娘的遗址,尽情端详,未发现什么,四处也寻找了数番,也毫无所获。由于谷中太过于宽敞,无能清找,况且生来乍到,对谷内的环境并不熟悉,于是便商量回洞从长计议。 回到洞内,毛圬小孩道:“待天亮了我们再找那坏人也不迟,而且我看她受了伤也爬不了多远,说不定被什么东西吃掉了。”那亸髫小孩狠狠地将拳头捶在桌子上:“等到天明,我绝对不会放过那坏人。” 少时,三绺栽头忆起车厢里的天灵盖光发型小孩来,所忆又翻转一番,突然道:“那坏人的车子里像还有一个人,我记得曾经用棍子欺负过他,怎么不在我们身边,难不成他已经摔死了?” 毛圬小孩嗔道:“那坏人太可恨了,明天我们也顺便找你所说的那个人。”说着便想一个法子,四人一起把室内的桌子抬到洞口掀侧,将洞口壅塞着起来,再用茶杯放在上面,如果有人推倒桌子就会打破茶杯为响铃,如此便可安枕无虞。当夜无话睡下了 万籁寂静的深夜已经星移月转,东方泛起一抹褪色的白凌,日将晨曦破晓了,大阳也渐渐的升起。此时在谷底的生命见不了阳光太多的暖和,唯有几群小鸟的呖呖嘤嘤声啘啭在谷内,似乎把已经沉睡在床的梦花生落者,舒声拔回。 “天亮了!起来啦!起来啦!”三绺栽头用两手指捏着舐指小孩的鼻子吼道。其他三位小孩也随之而起来,揉一揉刚刚睡觉的小眼。亸髫小孩着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立即穿好他的鞋子,带上一把刀,挪开塞洞口桌子,就朝着洞口外面跑去,其他的小孩也陆陆续续起床穿鞋,并且带上刀与剑,也跟了出去。 他们来到三娘躺着原来的位置,到处寻找三娘的踪迹,毛圬小孩蹲着看见淤血粘在鹅卵石上,方向却是指向水涧那边。 毛圬小孩沿着一路鹅卵石淤血查看,他们一起到涧边发现淤血又指涧下游。 毛圬小孩道:“我知道了,她不但没有死,而且还在这里喝过水。走!顺着这条溪下游可能找到她。”涧水哗哗流畅,人却快步飞奔。鹅卵扎脚无碍,为平仇又何妨。 他们沿着痕迹行至涧的下游,下游鹅卵石的淤血已经没有了,他们就分开四处寻找踪迹,发现离涧边不远处的土壤有身拖地之痕通向一个谷口的森林中,便紧追了过去,进去之后看见林子华茂非寻常,平常没见过这么茂盛的谷中森林,在他们那个谷只不过是树与花草硕大而已。 那管这些,便依痕迹所行了一里路,没想到此处的林子更繁密,老树更高大,枝干更粗壮,荆棘更葳蕤。 如此看来这谷太深远了,根本无法再进,三娘的爬痕也在这里消失了,痕迹前面的荆棘丝毫没有被压乱的痕迹,怀疑三娘估计是被什么东西给吃了,可这一路上没见过山谷谷底有半个兽类,除了鸟外。 他们追到这里也说不上失望,也说不上高兴,因为他们肚子早饿的要命,清晨还没有米下肚腹呢。 只是按照原路反回罢了。又找了几回昨天所说小孩,但是毫无线索。 第五章:出口 找人回到洞中时已经响午了,肚子太饿就吃昨天所剩下的酸枣,勉强度过。 不过吃的好多顿酸枣未免也太反胃了,于是就到涧边抓鱼,四个人每人握着刀剑,这边叉一叉,那边投一投,都快把整个涧的水搞浑了,亸髫小孩叉不到鱼就生气地咬牙咧着嘴,捡起鹅卵石狠狠“咚咚咚”地扔进涧里,那三绺栽头运气比较好,就叉了一条好鱼,拔起宝剑乜斜着头看着鱼,带有欢欣地自赏其果,穿剑的鱼身鲜血直流锋尖,簁簁的鱼尾似乎屈服他的胜利,他叉到鱼之后就往洞内跑,其他小孩看见他叉了一条好鱼像一群采花的蜜蜂周旋着盛开的花朵,回到洞中。 那洞原本是有人居住的,所以有些锅、碗、盆、灶、箸等等之类的。三绺栽头他从小跟他娘屁股后面,做菜会一些。于是四个小孩七手八脚的宰鱼、刷锅、生火。 那舐指小孩嘴比较馋,就想早早地去洗个盘来待盛。将坛啊碗啊盆啊瓮啊箸啊,左掀右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还有一根试毒的银针,那家伙拿着玩半天,就收入自个囊括。最终好奇地把手伸入坛子里摸摸,里面好像细小砂礓,抓一把就上来看,高兴地喊了起来:“嘿!这里有米!这里有米!” 他们一听就赶紧过来,毛圬小孩也伸手进坛子去探探,果言不虚。他们手舞足蹈,蹦蹦跳跳起来,就将米下进锅里煮,盖好锅盖。 忙忙碌碌地搞了半天才做好,换成大人们早就能做好几顿的菜了,虽然做的不是很好吃,但也勉强入口。 时复一日,自从掉下来已经有三天了,每天不是抓鱼为食就是掏鸟窝,谷底幸好没有豺狼虎豹,不然这些孩子早就命丧黄泉了。这几天除了在四周活动之外,就是在涧边洗澡。 先是,三娘被这些孩子追杀。她是从涧边喝水到下游便折向茂林,由于那林子太过于茂密,而且有荆棘粗大,别说不得藏身,连挤进去一点都扎死人,如果有利斧在手的说,那还差不多。 何况是个苟延残喘的人。于是她就反回半里路,扯一根藤蔓握在手里边爬,伤带来的痛苦把她折磨死去活来。 毒素攻心的疼痛,缝隙里的蛇咬破眼球的疼痛,被一群孩子戏弄从山腰上掉下来摔断双腿的疼痛。她还是死撑活着,活着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报复。 所以想尽办法躲过那群孩子追杀,折回爬到一棵树下,就拿着藤蔓甩在树枝上,单手抓住苦力地往上攀,十分坚难的事情,她还是忍痛完成了,收了藤蔓。就这样足足在树上呆了两天三夜不吃不喝。 直到第三天,三娘忽然苦笑自言道:“哈哈哈!三天了!三天了!我的内力恢复原状了,哈哈哈哈!死小孩,我看你们这次怎么逃。”每一次的笑声,都会刺穿痛她的心窝,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能报仇,疼痛在心和没了眼睛不算什么。只见她起内力气劲吸另一颗树上的鸟窝,抓住鸟蛋就吞下去。 在这里几天来,早就瞄着那鸟巢,只是没有内力摺取鸟蛋填充肚子而已。她在树上运内力击地下,身子也投了下来,内力所至,身子轻轻地降栖在地,没有任何的伤损,身体周围叶子略微吹扫。 她想那群孩子诡计多端,于是不想浪费任何内力,加上双腿已废。她依然匍匐前爬,再去寻找食物填饱肚子。 那三绺栽头与毛圬小孩在洞内玩的不亦乐乎,只有亸髫小孩坐在床上抚摸被襆发呆,好像在怀念什么。而舐指小孩则是蹲在涧边玩水,左手在水里拨来拨去。 此时的涧边,一阵阴风吹了过来,那舐指小孩一回首目逋,看见是三娘爬来不善,想必是索命而来,立即拔腿扭头就往洞口跑,单目怒气充斥的三娘那肯放过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把那孩子一掌拍个粉碎,不过她没这么做,不是因为她好心,而是她想一点一滴的将这个孩子折磨至死。 只见她只手一伸,内力摧动真气汲取逃跑的小孩,想吸在自个手里再折磨至死。三娘的眼睛一闭,疾风吸尘与杂物一呼导致舐指小孩脸立即栽倒在地。 “不要!不要!”惨叫地扒着鹅卵石刷手,一个又一个。舐指小孩的衣服、头发皆被吸舞动狂乱,他努力翻起身子来,小脸朝天,边喊“啊啊啊”边哭着蹬腿。 他随手抓一块鹅卵石使性子“咦”的一声丢向三娘,胸膛的囊括中的银针被吸了出来,吸力所至而飞奔。三娘的眼睛是闭着的,是故怕沙尘渗入其中,没看见那些飞来的东西。白色的银针穿沙尘而中三娘的紧闭的眼。 “嗞” 三娘感觉痛苦来自闭着那只眼,用手捂住,惊觉血液汩汩,她杀猪一般的惨叫,嗥吼声荡漫谷中之际,打算起掌击杀那舐指小孩,不料使性子飞来的鹅卵石砸在扎眼的银针上,那银针穿颅而过,这时候的三娘痛苦达到了极至了。 先是,在洞内的小孩子们闻见喊声与吼声,拔刀执剑连忙出来,看见地下重伤的三娘炰虓不已,心也怖然。 手捂着血眼的三娘怒火与仇恨已蒸发到最高的顶点,一起掌便疯狂地乱击,舐指小孩在银针入他的眼的时候就跑开了,但三娘誓要歼灭这些孩子,失去了视野的她,导致轰炸无果。暴然便豁开一切内力去吸纳周遭的小孩。 登时,一股卷风内力自三娘体内暴出,谷上的云雾被搅失散,太阳竟微然地照进了谷底。 刚刚出洞的仨小孩与想逃离的舐指小孩被卷风波及,霎时间措手无谋,任凭吸附向前,唯扒磝石与抓树。 他们的力量有限,握不紧手上兵器,便各自放开刀剑,被吸引的刀剑自顺地穿在她身里,她的内力吸势立即断开了,一把刀贯入在咽喉,两把剑戳穿在锁骨上,死亡的风声在此时此刻缓缓停下来,寂静了,连鸟声已没了,从此禁言的炰烋只留荡在奈何桥下的奈何。正是: 为己谋利千般态,嗔则起气将侬挥 不管义结与金兰,黄泉幽郎不待陪 忍辱负重来平仇,强把内力来逼摧 狂风咆哮玄黄走,气卷沙尘鹅卵堆。 枉费一生好绝技,使于行恶性命没 乱世不修功与德,休怨此生命运亏。 且说这四个小孩看见三娘死后,终于松一口气了,过了好几天他们开始想家了,就在这四周逛一逛,看谷内有没有出口。 森林与山壁都挡住了去路,根本找不到出口所在,只是舐指小孩找到一种能吃野菜,其他小孩不信他,他就咧着嘴道:“我看过我娘采过这种野菜子,她每次都上山采一簸箕柦在肩上,一边簸箕坐着我,一边簸箕就放这种野菜柦往集市卖。”众人听他这么说就信了。于是采来下锅当菜。 兔腾乌飞赛如梭,日往月来,迁时岁改。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半年的光景已过,虽然三餐不饱,但也饿不死,本来稚嫩的脸经过半年吃这种粗粝食物变成清廋且略黄色。 此时他们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便是找谷口出去。四人晚上商量已定,明天又要寻找出口去。前前后后找不知多少回,依旧没有找到。四人甚是失落,觉也睡不着,饭也吃不香的饭。 一天,毛圬小孩像以往那样采野菜,一旁哼着小曲,一旁拣起已拔的野菜,他目不经意间,看见有蜜蜂采花,于是跟了过去,想捣个蜂窝分给大家吃吃。只见那嗡嗡的蜜蜂飞进石壁的杂藤里,他折来一个棍子,拨来拨去,挑开那块杂藤。 毛圬小孩张口惊奇地发现没有蜜蜂窝,只有一块约有七八尺的劈壁黑幽的洞口——一线天。 只因先前藤蔓青萝蒙茸杂错未发现,现今他可高兴坏了,连忙回去叫其他人过来看看,四个人围着也不敢深进,少时,涉数步其中抬头时,好像白天已经被掩没了,两边的通天的壁垒感觉快塌下来一样,他们谁进去一会都吓得够呛的。 “这个深邃通道与挤窄的双壁会不会是通到外面去?”那舐指小孩道。 “都听我的,不管这通道能不能去外边,先闯一闯,我可不想待在这里,你们谁和我一起去就准备多点食物带在身上,以备用,怕到时会饿死在里面。”三绺栽头迈一步道道。 众人听信三绺栽头所言,回去洞内吃饱食物,便来到涧边拚命地叉鱼,饭也提前煮,能有用的都带上,捣来的鸟蛋装口袋里与每人盛一碗饭端着,从山掉下来老八的刀、三娘的剑、洞里的奇剑、金刀都带上。 陆陆续续地进去了。他们的身子比较小,进去十分容易,里面的上坡下坡太多了,还有许多石仔,把他们的脚扎的生疼。 有一些石壁太窄便用利刀劈砍,砍累了就到宽处换人上前。但有些地方实在劈不开坚石块,便从上面坚难地爬过。但由于体力没有大人有气,也不知走了多久,停下来歇一下,又走一会又停,这样走走停停十几次。 已经响午了,他们吃了所带来的食物,午饭吃毕再继续穿越那二三尺宽的通道,一直到将晡时分。 “咦,前面看见天了!”那三绺栽头喜道。其他小孩也欢呼了起来,便排着小队加快步伐前行,也用不了多久就看见绿油油的树了。 他们的脚步走的更快了,挤身一出,竟是一片森林,他们以为还没出谷,就再往前方走,穿了森林之后,发现与以前的谷不一样,走着走着能看到村子了,他们可高兴坏了。这村子的模样是: 茅屋纵横,披衣耸肩斜稻干。柳树垂丝,青草款款拂依旁,埂条梯田,嫩嫩勃勃九畹层。翠鸟栖柳,雄雌缱绻细语唤。深口古井,绠汲柦水旋转忙。乡道不平,土墙廋黄。 “是个村子,太好了!”三绺栽头手舞足蹈喜道。 其他小孩也乐了。终于走出了那只有中午的太阳光的谷了,他们欢欣一会儿,便向村子走去,他们离村子不是很近,只不过眼前的梯田阻隔着。 梯田上有老人正在兴锄起土块,他们看见了便从埂子上绕过去,想上前问这是什么地方。老人是带个尖子竹篾帽子,背对他们,看不清相貌,不过根据身形可以知道应该是耄耋之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人听见埂子上的草有人走动蹭蹭地响,还是他自言自语感慨起来,一壁厢垡土块,一壁厢道: 小时读书,长大懂事。 也要学文,也要学武。 文武不就,回做农夫。 夤夜秉烛,也看经史。 清晨早起,也读诗词。 做起农夫,确实辛苦。 也要戴笠,也要兴锄。 日烘人烫,汗滴脚趾。 袖口擦额,来回排土。 低田种稻,高田埋薯。 大的给人,小的给猪, 薯藤喂牛,也给人吃。 黄脸清瘦的一群孩子听老人说的话甚是有些趣味,特别是三绺栽头,他上前作揖问道:“敢问,老爷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人停耕愕然回首,众儿只见他:老脸皱黄,如风刻壁镂痕貌。双目略陷,葩华白障摭黑眸。笑口开起,齿经残年剩三颗。脱帽搧凉,白发盈头龙钟状。 “嘿嘿嘿!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呀!不上学?还武刀弄剑?”老人用尖顶竹篾帽摘下来搧了搧风,并没有回答他们,只是笑着脸质问。 “我们被坏人抓了,半年才逃出来,如今都不知道家在哪里。”舐指小孩直率道。 老人端详片刻,初以童言多诈为乐,谛听移时,睹其语真切,况手有非常之器。自念深川大泽之中,古灵异怪幼兽何其多哉,唯恐此乃山精鬼崇所化。计先探其虚实。 “小娃们,那你们还记得你们家乡叫什么名字?”老人看见他们衣裳褴褛,刀剑紧握,话中挑逗且真诚,开口直接问他们。 “我记得!我记得!我记得我家有一口水井,我娘还不让我靠近。”那舐指小孩道抢着道。 “我也记得我家门口有一颗老杨树。”三绺栽头道。 “我记得我家有一个大大的红柱子。”亸髫小孩跟着道。 “半年前,我记得我在一个房间里练写什么字来着。”毛圬小孩道。想着想着他竟想的入神了。 老人看他们所言风牛马不相及,便有些心疑了起来,放下锄头,再盘诘孩子们的父母名字,以及他们的名字,没一个答的上来。 众小孩半年的谷底生活全把家中的地址与父母的名字全忘了。 老人摇头无奈地叹气,响半才道:“这样吧!旰昃将至,想必你们也饿了,你们跟我进村吧,我带你们去会一位道士,说不定他能帮的上你们。也是缘分啊!他刚好今日在我屋舍为客,明天他便离开了” 他们听老人这么一说,也是半信半疑,有个摸摸蓬头,揉揉小肚,心里有些说不上有何芥蒂与生份,于是屁颠屁颠地跟着那锄地老人家往村子去了。 老人带他们走进村里,柦水在巷的大婶,瞟眼打量着他们,栓牛于棚的牧童,时不时看向他们。泥巴戏玩的孩子看见他们手上的漂亮的刀剑,屁颠跟着他们。好像是村子里来了贵客那样。 他们边走边看,来人跟着越多,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座破烂的草屋,想必是老人家的住所,停下来了。屋内出妙龄女子,迎接老人家道:“伯伯,你回来了。” 她一边御下老人家的锄头,并用一块丝麻制的小手绢给从田里赶回来的老人家揩汗,又打量一下众小孩。 老人家对身边众小孩道:“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进去一会儿便出来。”不待众小孩回复,径直进屋去,只有一群刚刚跟来的村里小孩搭理他们玩耍。 村里的老幼男女甚是好奇这福地之外的来客,议论纷纷。他们见那叔公与女子在屋里谈了一会,才开门将他们延入庭院,只见这地方: 花盈槛,草围缸。颓垣败壁,破扉裰窗。残几与少凳,无人常坐久生尘。窗光尘飞暗暗,网织垆边蛛戏坛。 “小妮子!快去请橐钥子道长来。”老人对身旁的孺慕且水灵约十九岁刚刚御锄的小女孩道。 那青涩的小妮子应声去了。 老人又慰藉他们道:“你们暂且在此少憩片刻,橐钥子道长马上就到,哦!对了,若你们不嫌弃这里寒酸,今晚便先住下吧!” “这里为什么有那么多酒坛子?”毛圬小孩指垆阶问道。 “唉!我弟弟平生最爱喝酒,可是最后把自个喝死了,所以留下了这些空酒坛子。”老人哀道。干皱的脸庞愠色戚戚。 移时,一道闲情逸趣的声音缓缓传来: “茫茫玄光照空晖,世世益落绕飞青,徘徊九崖神辉耀,幽虚负影载天明。” 被老人称之为小妮子的姑娘带来一位老者,那人金色的程子衣袭身,头带一种黄冠,手握拂尘,甩披于肩,长的鹤发童颜。 村人各各都恭手败颡行礼,作揖不住,可见那道士在村中甚有地位。 众小孩眼睛打量小妮子带进来的道长,三绺栽头好奇问道:“你是菩萨?还是道长?” 橐钥子见这群可爱的小孩子都忍不住笑了笑。 “请求菩萨道长帮我们找回自个的家吧。”三绺栽头急道。 橐钥子道长一边颔首与老人对话,一边仔细打量他们一番,见他们所言辞端庄,叹惜便道:“贫道没有这能力,无法以真元追朔记忆,更何况不是追朔自己,如果你们真想找回自己的家,我带你们去便去天虎城求助。我与天虎城东道主有些关系,也许可以帮助你们追朔过往,找到家的方向。”看似说给孩子们听,实则是说给那老人听。 “如果天虎城的人帮不了忙或者不肯怎么办。”那小妮子问道。 “那我会保举他们进天虎城修行,只要自己修为达到炉火青纯的地步,应该可以的。” “天虎城,重挫魆都邪魔,名震天下的天虎城么?”老人的神情高亢起来道。又疑问:“他们这么小,恐那里不会收他们吧!” “可我们也不知道天虎城怎么去,你能带我们去不。”亸髫小儿道。 “正好我也要去天虎城拜访,你们不妨跟着,若东道主不答应帮助你们,届时,天虎城招募新弟子了,便可以进去修行也无妨。”橐钥子道长清淡说道。 第六章出发 村里的人看着这群不知那里来的小家伙喧嚷一会,主意定不下来。一个说自己找家,一个说去那里修炼找家为好。 少时,毛圬小孩轻轻扯着橐钥子道长的程子衣衣袖,仰视道:“要不这样吧!让我们考虑一个晚上,明天是否去天虎城,便跟您启程吧。” 过了一会,黄昏已降临了,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降临,很快夜色也悄无声息来到,围来的几个小孩也被大婶们叫唤回去吃饭了。 老人与橐钥子道长一直聊到了现在的夜晚,之后两人也各自回屋去了,吃了一碗白稀稀的粥,也叫小妮子端来四碗那白粥,就给他们吃下了。 他们一吃这粥与前天谷内吃的还要淡一些,不过对他们这种很饿的人已经很满足。 小妮子看着他们吃完,就收碗去洗了,去把被子抱了出来放床上,他们看见被子可高兴坏了,便戏耍且没洗脚就向被子里钻。 小妮子高兴地摇了摇头,又打一盆水来,给他们洗洗,他们也不拒绝就接受了。 各自依个坐在床头上,脚放下来。小妮子给他们洗脚就像给自己亲人一样,舒缓且柔和,带有几分认真。他们有的神色凝重,有的哭了起来。 “是不是水太烫了。”小妮子柔声问道 “不是,我是想起我娘了。”三绺栽头道。拭了眼眶里的泪,又接着道:“我娘就是这样给我洗脚的。” 眼泪滴在温馨的水中,一声,一声。傍边三个小孩扑过去披在小妮子肩上哭几声“娘”,小妮子也自然地拍他们的小肩膀,安慰了几番。 洗完之后又拿来几件衣朴素衣服换上,小妮子便回屋睡觉去了,四个小孩分别坐床上,吱吱呀呀地商讨,先是亸髫小孩悍然拍床道:“我决定去天虎城,无论你们去不去,反正我去定了,我要为哥哥报仇。” “我们只有一次的机会,我也决定去,听说那里可以找我们的家,而且那里肯定是个好玩的地方。”腚坐于床沿的三绺栽头道。 “会不会是他们骗我们,我们半年前也被坏人用冰糖葫芦骗过,现在好不容易逃出险境,我们难道不该提防?”毛圬小孩道。 此时此刻,简陋的屋子里静的鸦雀无声,仿佛记起之前过往,心思谧顿。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应怎么办?”亸髫小孩恍然大悟一拍小脑袋道。 “逃跑!不然这次被坏人又抓了去,就不知道会不会还能找到我们的爹娘了。”毛圬小孩坚决道。 三个人考虑了半天,都点头应喏毛圬小孩,觉得很有道理,他们的主意已定。于是,侍半夜,拿起刀剑,带上其中一个死睡死睡的小孩,一起出屋至院子里。 此时,月光如昼,半夜风凊凉如水,他们便从那已经塌陷过的墙壁偷偷摸摸地出去了。 一群对村子不熟悉的小孩子,在冷淡的月光下竟摸不着东西南北,这个偏僻的村子并不大。但是村子的巷左拐右弯,枝路也是曲曲折折甚殊。陪着月光走着,走着,不急不缓。 他们也是无意之间走过一座蓬荜的茅舍院子,忽然,舐指小孩看见一位白发飘逸的老者,精神抖擞,默默地与另外一位老态龙钟者站在清淡的月色下双双注视着彼此,便征止了脚步,好奇且傻傻愣愣地观看。 其他三位小孩狞起脸去拉那僵住舐指小孩,示意要离开为妙。明知不敢出声摧促或者强拖之,恐为所觉。就升起手掌掩舐指小孩的眼睛,但他还左摇右摆地看。三个小孩又着急又嗔怪他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在看什么。 实在是没办法,他们三个愁眉苦脸地,也站在那里陪舐指小孩观看着。 原来那两人是昨天在田里锄地的老人与橐钥子道长分别相距十步立站庭院中,只见老人道:“我有点不放心把孩子与小妮子交给你,途中的凶险重重,江湖非常险恶,何况这次魔邪猖獗,我并非叩孚阔契之情,只要你胜我一招,我才放心把他们交给你,如果……。” 橐钥子道长微笑道:“好友不必老是寻找借口。你想与我切磋就直接说就是,我随时奉招,呵!呵!呵!呵!” 老人哂笑着皱脸,眼睛快眯成一条线了,悠哉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说实话,我还真心疼我的小妮子。” 说着一掌五张拂劲而吹向橐钥子道长,如月下淡淡的东风快哉,绵绵有力,同时人也随掌后而驰骋来。 橐钥子道长身形略旋间,背脊已对老人的方向,蓦地,他的真气所至,程子衣被西风刮起,好像一种隐而不发的无微无形的东西撞上老人的掌劲,轰隆隆一爆炸,所爆炸处,尘土拱散高于两人旁边的屋舍。 尘土的起爆之声,西风的刮袍之声,霎时的身转之声,几乎无缝而发生在月院中朗之下。 之后,老人的交契之掌已袭来,如淡月中一抹清欢。橐钥子道长凝神静气以抗,似有无物无生之境,自从拜访的掌他取来,他一直没有动过分亳。 老人又再摧真气自身体出,以灌溉掌力。橐钥子道长看似心静无尘,实则真气在无形中早与老人对垒。两人的内力散出的真气吸着月光下的寒气,渐渐的导致空中出现皎洁的雪花,缓缓飘落在地,在肩,在屋舍。 移时,寒冷的轩轾难分之际,雪花落地已湮没鞋靸。站在一旁观战的小孩子们颤齿发抖,缩耸着小肩,互相拥抱取暖。而在败墙处,有一双从未眨过的眼睛,紧紧盯着雪花中的酿酒醉者与爱惜且欣赏雪花的人。 东风折兮花雪酿,西风吹兮花飘冷。 袂起袍兮花蕰藏,章未分兮花已深。 一者心上悟道真,一者足下花开半。 这个冷静如夜幕,那个收掌平气降。 淜滂地噼啪声响之后。 老人看了看脚下的冰封裂缝,如果对方再凝聚五分劲力,早就受伤了。老人收了势恭手道:“好友,几年不见,改为修道悟机,能为深藏不露啊,我由衷佩服!”说完,冰封的脚从内力所至的痕罅中挣脱,顿时使得晶渣漫开,瓷碎声片。 “哪里!哪里!是好友的安心与分心承让了。”橐钥子道长收了内力清声客气道,脚下的冰冻无端化为水气,在渗入土中又在絮空淡卷。 老人朗声道:“出来吧!别躲躲藏藏了!”话毕。众小孩一凛,心想已经被人发觉如何是好,又要入虎口,当时愣住了。 未想,一双轻盈的莲脚,踱步前来,越过败墙垣,飘摇着娇姿,如风舞雪夜一般的皓洁,来到两位老者的面前。 “小妮子,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在练武的时候或者与人动武的时候,不允许你窥视学习。”老人嗔怪道。 小妮子闭口无言,多有几分幽怨,踮脚几番悠然且扣双手于后。少时方启口道:“伯伯!为什么不让我看,可是你刚才说也让我和那班孩子去天虎城修炼,这到底为什么?” “偷看别人的武学,是不好的习惯,也是惹祸的开端,学武不循序渐进,倘若每天炼不同种武学,会造成修行不预达所想要的效果,最严重的是影响心脉,使人走火入魔。 小时候不让你学武,主要是因为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用不着,况且有我这把老骨头在,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还有一点就是你一个女儿家学了武以后怕人敢娶你。若没名师指导之下,修炼使心性有所争强好胜,逐渐失去自我的初心,便为妖为魅,万劫不复。”老人说道。 “唉!你无华子真是一位隐士啊!”橐钥子道长长叹道。实则替小妮子稍有抱怨。 “那为什么又叫我去天虎城修行,而不是跟着叔公您炼武修行?”小妮子怨道。 “伯伯老了,不行了,况且炼武修行需要与同修者相互切磋,方有进境。再者修炼真元是宜山水中的灵气相辅相成,天虎城有四方神兽之一的白虎元神所养灌的圣地,地灵旺盛。 你若在彼修行炼功大有所突破,是故也。”古华子抚了抚刚从败壁走来的小妮子的脑袋道。脸上浮现一点点戚色,似乎有些舍不得这水灵的小妮子往天虎城。 橐钥子道长对着另外一处破墙道:“这么晚了,你们几个小孩子还不快睡觉!” 一群孩子方才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为之一愕,内心的疑惑几乎化为乌有,原来不是哄骗他们向天虎城。俱上前揖礼诓道:“我们出来便便,谁知道便失了方向,才使至此的。” 橐钥子道长道:“哦?既是迷了路,那就让我带你们回去便是。”不置可否的橐钥子道长带着他们回屋去,乖乖的睡觉了。 古华子喜对着小妮子道:“你看,连几个还没有断奶的娃都有觉悟,时来旧雨之苗,曙后明星之辈。”。 “为什么这么说?”小妮子问道。 “他们以为我们会出卖他们,故而奔逃。你见过鸟结队成群捕食的吗?”古华子道。 爷孙俩又闲谈了一番,就寄在月下的蛐蛐声中。少时,小妮子告辞了她的爷爷便回屋睡了。 橐钥子道长督促小孩子们睡下,也随之出来又会无华子于月下,橐钥子愁道:“该知道的,她始终是会知道的。你是瞒不住的。”无华子点了点头,之后又唉声叹气。 天亮了,初升的阳光布泽全村,打鸣的公鸡把村里的人叫醒。昨天柦水大婶已经柦着空桶摇摇晃荡,去井边汲水。 玩泥巴的一群小孩吃完早饭便相邀在阴凉的柳树下模仿大人们猜拳喝酒,不过调皮的孩子们杯子里面装的是用杯子舀大婶的柦水的井水。牧童到了牛棚解开了绳索放牛去了。 破舍之内的孩子们,睡的歪身叠肋,脚堆手堆,什么姿态皆有。一声鸡鸣教醒来的孩子们柔然的朦胧小眼,直伸双手且哈口。 用小妮子早早送来的绿茶漱口,盥洗小悠态的脸,踉踉跄跄的跟无魂似的。所有漱水完毕后,抱上两把刀与两把剑,便出门去了。 小妮子与橐钥子道长在村口适见他们,他们便道:“你们考虑清楚了,随我们一路往天虎城?” “昨天夜里我们回忆了一夜,全无我们的爹娘印象,也不知自个村子何名,所以决定与你们前去看看,能不能有希望回到家乡。”亸髫的小孩说着泣涕涟涟。 “花木逢泽,岂一夜玉露所赐。镜非久破,陟岵有必合之缘。”橐钥子道长安慰道。 “我就知道你们这几个小孩子会来,跟我们走吧!”小妮子挽着包袱在肩大喜道。橐钥子道人披着拂尘捋着白须。古华子与村民们帮他们拿上行李什物,嚷嚷着送他们,四个小孩各抱着刀剑。 只有古华子独自送了他们三里之远,受到劝阻方才挥泪与决别。被饯行的六个人走出村子后,便赶了一段路程,翻山越岭往天虎城而去,途中风餐露宿不在话下。 且说那六个人穿过百里黄沙来到清溪路,遥遥望见一座小城,原先名为洛都。洛都在中原起码有上千的历史,经济繁荣昌盛,虽非汉境都城,而当时中原人口却是辐辏其中,清濯濯的人文、豪洒洒的侠客、勤谆谆的修行者尤多。 往昔地势辽阔且平坦的洛都,南近少定城、提洛河,北趋七若城、封剑海。 前有清溪萦迴,下有百草谷、千花谷、万灵谷横贯纵穿。周围的江河城关重叠,地处四通八达之要冲。 鼎盛之时,街市车轴互相撞击吵闹,行人摩肩叠踵,里坊密布塞填。玩乐之所,歌唱吹奏之声喧腾冲天。有的靠开发盐田繁殖财货,有的开采铜山获利致富。 让洛都人力雄厚,兵马装备精良。筑高墙,挖深沟,因计谋御侮长久以及黎蒸绥顺,所以当时大规模地修筑城墙,辛勤地营建备有烽火的望楼。 使洛都城的垛堞高与都城相齐,宽广与之同模。城墙若断岸一般的高峻,如长长的白云一般耸立。用磁铁制成城门是以防带兵器的歹徒冲入,城墙上糊红朱沙焕发有色。 五百年前经过一场宿冤大战之后的洛都,城中光景丕变不堪,受到来自‘金帝明邦’湃气玄黄的南山御海重轩昂的湃气神拳与凌虚门傲无天的凌虚掌余威冲击所致,通接护城河的清溪已被黄沙埋没,逐时渐变为道路,为清溪路。 城里的人物事态早已被战中黄沙抹换的萧条了。交战初期,百姓们闻风迁移的迁移,逃的逃。也有好事观看,修为自以为良好的修行者不泛其中,现今皆为白骨铺路。当代的天子下诏将其名改为重光城,以寄其希冀。 那时木草含悲,鹰逝蛇嚣。莓苔环井边而自生,蔓蔓野葛长满经衡纬道。废苑毒蛇、短狐遍布于院,阶前野獐、鼯鼠相斗于庭。木石精灵生长、山中鬼怪自来,野鼠城狐,在风雨之中呼啸,出没于晨昏之际。 饥饿的野鹰在磨砺尖嘴,寒冷的鹞子正怒吓着弱小的鸟。伏着的野兽、潜藏的猛虎,饮血食肉。崩折的榛莽塞满道路,衢衡成为阴森可怕的古道。 给人休闲自悠的白杨树叶早已凋落,离离荒草提前枯败。劲锐严寒的霜气,疾厉逞威的寒风,弧蓬忽自扬起,沙石因风惊飞。灌木林莽幽远而无边无际,草木杂处缠绕相依。 乃若彩绘门户之内的绣花帐,陈设豪华的歌舞楼台之地;玉池碧树,处于射弋山林、钓鱼水湾的馆阁;各地的音乐之声,各种技艺的耍玩;全都香消烬灭,光逝声绝,自北方七若城来潮生计的美姬、南方少定城来求偶的佳人,芳心丽质,玉貌朱唇,没有一个不是魂归于黄泉之下,委骨于尘埃之中。 饮过的孟婆汤,哪里还会回忆当日伉俪情深的欢爱,记不起一瞬相离的悲惨。护城河已经被黄沙填平,高峻的角楼也已崩塌。极目千里之外,唯见黄尘飞扬。聚神凝听而寂无所有,令人心中悲伤之极。 天运可测,星辰为罗。命不可卜,局局如新,洛都抱恨者何其多哉! 但是这里又在五十年前,天子铁威王决定下令修建荒废的洛都城,长达二十年之久,城墙、民舍、俯坻与城郊四野的水利、农田、栽树花了三十年的时间修缮与补给。 由于工程巨大,复修期间有不少名门能为高超的修行者鼎力相助重建洛都成城。初始的提洛河歧流原本通向护城河济于农桑,因东山御海重轩昂与凌虚门门主傲无天两大高手交手使得洛都的川河改道,提洛河也在其中。 汉王的军队在诸多正道人力帮助下,重光城的护城池中的水引封剑海溉流而下,使得城内外的勃勃生机起来,虽然没有当初的昌盛,但也免强成为一个县城规模。 他们六人走着走着便将靠近了城门,举头入目,见城堞上的士兵庄严且排齐地来来回回巡逻,略看得出是吊祭已经身亡的之前洛都的士兵一般,城墙中的垒石相切而成,有的光鲜如凝脂,好似改头换面的十八岁的少年。 城上的阇台、谯楼、旌旗皆焕然一新,从凤凰城、少定城、七若城几番人口迁移于重光城。于是使现今的重光城人烟不再那么稀少。 守护城门的士兵看见他们六人走过来,皆机灵相顾,见是四个抱着刀剑的小孩和一个妙龄少女跟在鹤发童颜的道长身后。无论谁所见他们皆颇为诧异。 当六人想通入孤城时,守城门的士兵伸手拦截喝道:“等等!你们要去哪里的?姓甚名谁?家址何处?” “我等有要事通过贵城,希望诸位不要相阻去路,当通行施为好。”橐钥子道长不慢不快道。 “想通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需得把手上兵器留下,报上姓名,以好入簿登记。”其中一个穿着黑袍乌甲的士兵用长枪指了指那四个毛孩的怀中的兵器悍然说道。 小妮子稍有一点惊慌失措,而橐钥子道长淡然自若,只是亸髫小孩一听到要御去他刀,他愤怒不可止,小手上捺在刀柄子上,想霍然拔鞘中刀。 橐钥子道长用拂尘挡了亸髫小孩的手,清淡道:“这些孩子们喜欢舞枪弄棒,他们手上的玩物皆是直木所雕刻,各位长官须得逐一检验么?”那守城门的士兵不信所言,便上前夺了四个孩子的刀剑,嘿!果然是几把木制玩具。 那孩子也惊愕所见,只不过不扬言事异而已。士兵再盘诘他们六人的姓名,答的甚是含糊,于是有意不让他们进城,以为是人贩子,便差遣一个小兵进城里去通报去。 第七章:苦中作乐 橐钥子道长见他如此刁难,也不冒然硬闯。移时,便在城外的道上卖了几个烧饼,大家吃了之后又回到城门口盘桓。 这时大街道的杂声中走一个人来,他们不是很注意,那人长十分俊俏,脸如琥珀晶莹,大概二十多年华,头发颇有凌乱,穿得一件黄绚章彩的衣裳,头梳暗黑的玉冠,脚穿了一双钿花舄靴,可见身份自是不凡。 歪歪倒倒地撞来撞去,手上提着一坛陈酿美酒遥遥晃晃,边走边喝。 街衢上的人见了他那颓废吃喝的样,俱避得远远的。他碰东指西,对南骂北。所詈者皆不轻易多事,因为看他华裾为着,非富即贵之辈,抑或簪缨世族,搢抻阀阅之身。 当他临城门时,众士兵皆肃然起敬,单膝下跪行礼。他兀自饮酒踽踽而进城去,也不管别人怎么看顾他。 “这人满身酒气,一个年纪轻轻的便有这样的爱好,以后还了得。不珍惜眼前光景,随意卖醉骂街,枉费为名权贵族,失了翩翩飞度之态。”小妮子暗道同时,不觉心头一阵苦痛,忽忽若有所戚然,垂首哀腔。 橐钥子道长注意到她,便问其所以。小妮子说是自个父亲因贪酒废耕,每顿饭都要配酒吃,酒瘾越来越嗜时,三更照样喝得醉生梦死。不理会家事,失生计之能,家境愈加清贫。她与母亲每忧痛其事,与古华子多次劝阻无果。 一次她父亲把白玉双灵马偷了出来当了下馆子,那物件是她父母定亲之物。她母亲自然气不过,在酒垆馆子找到人影,两人大吵特闹了一场,白玉双灵马被弄得满巷皆知。 因当铺之人观其物非出贫寒者之手,急报地方官得知,官便出牒拘捕当者。派遣来的保甲见二人争吵推骂,一并带堂鞫罪。 经审讯得知,母亲出自深宫宫女,名为梅冬寒。父乃一农夫,名为成柯。一天,宫帷的梅冬寒闲来无事,赏花游池。见遗一物于地,乃一小马白玉,精妙巧工,栩栩如生,非其他宝贝可比。遂拾而详底,见边沿有五字:白玉双灵马,故敛藏起来。平昔听传言,池塘底可通护城河,便有潜意。 至夜,携其物潜,脱宫以出。越三日,遂流沛阡陌,不胜劳惫,委顿于地。九畹黄田,占什有二亩,乃成柯者。时将晡间,会成柯荷锄拟归,遥见一女馁绝陌上,以为负至家中,灌以姜汁。女嘤声蠕寐,成柯诘其所罹。弗陈原由,诒遭贼所贩,贼庆宴松懈,悄然逃之,故饥渴焉。成柯悯邅迍之世难者,故而孚之。 于焉,女每执汲捧簸,家中无所不为勤。先是,成柯少孤,妣考咸失,发奋开荒,谋丝萝而开枝散叶。会女奇缘,遂纳为妻,女亦不拒之,成柯大喜。居无何,琴瑟调和,相敬如宾。二年间,产一女婴,名为成茹萍。 又五年,女观成柯甚笃,遂无所隐,长吐怀宝实情,少时,贻为信物。成柯异其诓哄,女便展玉马于几,成柯素贫,未逢奇观,睹之惊叹。先前获女时窃喜,得宝益奋。遂醵资友夜,耕耘少往,女悔不当初。 古华子乃成柯之兄,每叱其瑟,酒垆少住。隔天如初,复劝而弗听。厉叱驳谬,成柯不堪其言,遽与古华子割断血亲。终夜溺于美酒,夫妇晨昏争舌指跳,勃豀昼夜漠怨相怼。 成茹萍讲述了大概,眼眶开始湿红,左手提于玉脸,右手捂袖而揩醮双目。橐钥子道长长息叹气道:“好了,莫哭了,今古沉酒金迷尤多,逝者逝矣,来者犹可追。好好听你伯伯的话吧,这样他便好受些。” 她情绪稍微稳定当下,橐钥子道长还打算问她的母亲最后怎么样。这时城里出来一位相貌不凡,着一件华贵丝绸黄袍外衣,大约四五十岁左右。他旁边还跟随着几位红衣士兵以及四个穿着紫色龙镶钿襟的白衣剑侍,各自腰间配刀剑,威风堂堂,大步豪迈地朝城门口出来,守城的士兵庄严地行礼,齐齐跪下。 那黄袍人看见他们六人,便带着队伍加快脚步向前。茹萍以为那黄袍者要出城去,扯着那几个站在城门中间的亸髫小孩与三绺栽头靠边,两小孩正仰着脖子瞅城上的几位白须雪发的老头,那些老头时不时伸头眺望城下。他们被茹萍一拉小手才回过神来。 黄袍者恭手询问道:“敢问道长自何观而来。” 橐钥子答道:“贫道素来无观,以游天下为家。” 黄袍者又接着问道:“既是如此,修者为何所携带一群孩子在侧?游尘之志,岂是不便。”显然利锋相向。 豁然的橐钥子知其有所疑心,便不复隐瞒。息叹之后便启口道:“天下烽烟,频灾四延。魔邪呈恶,庶黎尽残。兵燹所漫,哀歌稔闻。盗贼屡顾,十室九空。” 此言一出,黄袍者为之一愕,默知五人乃尝屈身浩劫之中,心田起溟荡。更以庄敬揖礼。微点玉山再盘诘,何故造访天虎之地。 道长皆实情以告,黄袍者惊叹一番,少时却道:“此事我将逐一研查,然则此班儿童可留下,以便访乡问闾。往天虎城大可不必矣!” 黄袍者乃是现任重光城副城主,名秋松鹤。自建城以来,无不勤俭养德,自资施廛扶贫。聚城中声望极高,敬之爱之者众。 “燋土尸烬,非我等忍睹,所遗诸儿,无宿能舍。当今事非一辙,恐如是者再。我心生怜悯之意,收容之情。本想纳其为徒,以了无衣钵之忧,然我修真之志不可废,他们的觅音之旅不可移。是故前往。”道长老气横秋道。 “大胆!我城城主请尔等留下,牛鼻老道,不要不识抬举。”旁边的士兵骂道。 因那士兵直贯叫叱,众镶紫白衣人心颇生不满于色。一绺绺的肚之嗔火如星点,然碍于秋松鹤的颜面故而未燃其性根。 需知孤城所建立诚属不易,昔日荒废之时难免妖狐鬼物自营。秋松鹤请侠访道,花费了大少力气方将邪崇驱逐,道者于此,身价自尊可知。国民修仙炼道之举益盛,特别是那以生具来负侠载豪之气的人, 秋松鹤一时间使个眼色退了高喝的士兵,他黄衣翩翩朝众小孩沉稳踱步而来,那些小孩有的倒步闪避到成茹萍侧后去,有些腼腆。 秋松鹤到亸髫小孩前面,蹲身问了问几声,都不理会,便握住亸髫小孩手腕引导一丝真气一探灵识,想追溯本原。 “无用矣,非自身以雄厚真气不可!” 城主撒了手又深深作揖一桩,久久方起首正目,道:“道长所言甚是,我看道长气宇轩昂,也绝非歹类。若干城冒犯,希望不要见怪。”于是,便伸手请姿,放行而往。 称谢之后,仆仆进城而去。秋松鹤便对旁边那四位镶紫白衣人道:“那个小孩的灵识亳无封锁,但还觉得这班人有些可疑,彯沙师弟、翔阳师弟由你们保护太子周全。至于景少与微言便跟踪这群人,如有何发现,立即汇报!”说毕,镶紫白衣齐声应喏一句“尊城主均语!”。 城主却道:“以后不必如此叫唤,你们与我皆是同门师兄弟,昔日情份胜于莫逆之交。” 彯沙道:“重光城是您出谋划策所立,城中无一不对您感恩戴德的尊敬,何况是我们?您把二十年前修行机会放弃了,只为参投建城之中。如此大义,我们岂敢与您师兄弟并称?” 副城主叹气道:“那又如何,封剑海的水灾我无能制止,可见我治理农桑方面有缺乏意识,致使许多村子的百姓受苦。要不是太子出良策,恐怕我这个副城主的虚头,便摘下来了。”紫钿白衣人又安慰了几句,城上的那几位老者沿阶下来至附城主耳朵汇报,绵绵细声,便退下往城上回到原来的位置。四位紫钿白衣拱手一礼后便也双双分径而去。 “老爷爷,何为有几个白头发的爷爷对我们看来看去的?”并行的毛圬小孩问道。 “不是看来看去,而是描绘我等,重光城法纪甚严,每半刻,城上的画就把整个城内城外都画了下,以好方便讼案捕盗。”橐钥子笑了笑解释道。 那橐钥子带着五人找了一家客栈,进去之后,饭客甚是萧条。由店小二引入,不是点头就是哈腰地利索放置行李令他们歇歇脚。移时,六人没到饭点觉得百无聊籁,于是出来店外闲逛,顺便卖一些日常所用之物。那四个小孩刚刚进城时便早对街道上的吃的玩的非常瞩目,不是要求成茹萍与道长买那个就是买这个。他们所赍的盘川并不多,不克给予。为了避免孩子们哭缠,打算早早地回到店中歇去。 进入店中业已人声喧哗,要上酒的、要上菜的。猜手划拳,瓜蔓之令,嚷嚷如蜂。店小二连忙对他们招呼道:“呦!几位道爷!你们现在才回来啊。现今饭点到了,饭菜都上光了。有好几桌菜还没上呢,等我去卖些菜来给厨师做!哦!还有楼下没位子了,楼上刚走了几个等菜客,你们上楼去吃还是让我们送去房间里吃?”说毕,以手捂着口侧去身子打一个喷嚏。道长道:“楼上吧!” 店小二应付一番食客,周旋别桌去。他们回房放了物件也径向上去,蹬上木梯,来一处敞宽地方的桌位坐下,店小二上来用肩巾抹桌招呼。二楼有几口窗户,可以眺望店后街下行人,在长湖湖畔的后街甚是厌窄。他们旁边有两副桌椅,皆置于左边,靠在左边的第一副是两位暗黑衣青年男子,已是上了酒菜,把酒言欢甚繁,细嚼慢咽。成茹萍的眼光投射在另一副桌椅上,原来那张桌椅坐着也是两位年轻人,正是刚刚在城门口跟着城主的镶紫白衣剑侍。好像来光顾客栈较为缓慢,不急燥地催菜上桌。 手脚不佚地忙呼应喊的店小二自是应付不来,况且昨天他受些风寒,头颇有重感,不觉痰起于颔腭,鼻涕欲流。匆忙之中有得当儿,便在门口把痰咯出吐去。那痰不偏不倚正好溅在一位年纪轻轻的乞丐脸上,沉睡的他以为是在作梦,或者是同伴戏弄所为。 谁料想他用手一挝,滑滑漉漉的。店小二装作无事及身,没放在心上便入店招呼客人了。那乱发的乞丐简直是气炸了肺腑,无奈醒来没捸着什么人,同伴有的指认是店小二。乱发乞丐怒与三位同伴道:“昨天我等在此乞讨,他不分点吃的当活佛就算了,今个又受他这等羞辱,此番欺凌不能容允,兄弟们!走!拆庙去!” 同他一块的三个乞丐也随声附和,撺掇他进去店里挑衅。乱发乞丐是一个軂軇且足矬双弓,腿踝弯前,走路起伏称身。旁边那个黄衣破洞,瞽目观不着三光,靠乱发乞丐放长棍搭摸前引。第二个乃是一位断左腿的乞丐,他用手把把着长棍,以撑当左腿跳跃地行走。另一个乞丐只是没一只手臂,而那独手则是盛着一个乞讨食物的盘子,跟着讨饭的队伍涌进店中。 店小二正收拾刚刚起身的客人剩肴,空气拂来几股汗臭酸味,鼻塞的他也闻到恶味。他一转眼门槛处见是那四个乞丐,连忙上前赶走他们:“来干什么,臭乞丐!”显然不让乞丐们破坏食客的食欲。 “国主派我等来收租的”没只手的那乞丐伸出独臂搧盘戏道。店小二看见是他们便推三扯四地赶了半天,那些乞丐那里肯走,不但不走还大吵大闹。楼上坐着的橐钥子他们一桌与众桌食客看的真切,估计不给点剩饭剩菜是不肯去的。喝汤夹菜的食客注意力有几许投在店小二身上。 于是,店小二便不顾酸臭地揽扣那为头的乱发乞丐的脏兮兮胸口,仿佛拖犯人一样出去。那乞丐知道店家吝啬,也并非来乞讨,乃是捣蛋的。他一个卧身仰天地耍赖卖笑,将手上棍棒杵着门槛顶着,无论店小二怎的拖拉扯推,如同蜉蝣撼树,其他三个笑呵呵的乞丐在旁边挑逗那店小二,不是用脏衣羞辱,就是用酸味的身子掽擦,当猴子戏弄。 此时的食客指指点点,有的说这班乞丐好生不要脸,有的说给他一点东西得了,让他们滚蛋。要不是在店中,那店小二早就动手打人了。 这饭店是重光城最好的一家,所有贩夫走卒、工商士农几乎聚集其中,鱼龙混杂。甚至有一些人为了名菜与陈年老酒慕名而来。店小二正值恼羞成怒之际,门口悠哉进来一人,那人拿来酒坛,打着嗝喝着酒,将扯拉的二人无目地撞倒。 店小二拍拍屁股想起来谩骂来人,可等他刚一与那酒鬼接目一刹那,便吓得不轻。收了方才那股劲,点头低腰地向那酒鬼赔不是,柜台里的掌柜也惊愕前来替店小二认错,且吞吞吐吐言:“大大大贵人光临陋肆,有增光辉。”之后又欺欺艾艾说不出话。那酒鬼打了一个嗝便问:“为何如此喋喋便便地争执不休?” 店小二说他们有意破碍生意,无故生非。那班乞丐说店小二欺辱有上顿没下顿的,还唾沫溅人。又嚷一会儿,那酒鬼戏道:“事情我也听明白了,这样吧!谁甭别争吵,你们谁都有错,你店小二掏出一两银子,我也掏出一两银子,一齐给了这四个乞丐得了。 唾沫的事也算了结了,我撞你们的事也了结了。一举三便,岂不是更好?”那店小二直接就答应,他知道身前这个人物惹不起,况且有这么好的圆场的方式怎的不答应?于是,各给一两与乞丐。接了二两银子的乞丐乐坏了,都笑出黄狗牙。 自从那酒鬼进店来,店内的喧嚣与吃东西的声音明显减少了不少。楼上的一桌两个镶紫白衣人注目那酒鬼,又转睛暗地里盯着橐钥子那一桌人,心里甚是忐忑不安。 这班乞丐得了银子,便满想回去论功行赏,不意那酒鬼有意地高气朗声朝那班乞丐道:“等等!我与他对你们亏欠算是了了,那你们对诸位食欲怎的说。银子也不能白拿!”有好事的食客插嘴道:“这位官爷说的是!银子不能白拿!”那乞丐笑道:“这位爷要怎的说?” 那颠倒的酒鬼指着乞丐们道:“娇歌漫舞,这是唯一弥补的方法!”店小二一听还要他们唱跳,坏了!忘却这高贵惹不起的酒鬼也是个疯子,无奈他是个有身份的疯子,只得百般忍让。那跛脚乞丐展笑道:“咱们又不是女人,那会这些玩意。这样好了!我等给大家唱几首乞丐歌,以助酒兴如何!”那酒鬼噤了大口酒,悠态道:“唱得好才准离开!” 跛脚乞丐唱道: 咱这帮人真快活,若是出门便唱歌。 咱也不耕和不种,做官都无偌闲哦。 断臂乞丐唱道: 吾母生我没只手,参加这行来进修。 一顿便啖百家米,整天起来去旅游。 瞽目乞丐唱道: 地方人做给咱啖,皇帝都没偌好命。 皇帝费神与费脑,只要咱们力力行。 断腿乞丐唱道: 往昔祖宗开当铺,才至今日来收租。 东西南北欠我债,天光发财到黄昏。 给人自有苦中作乐的感受。 此时惹得一大片叫好,乞丐唱毕便离开。这个酒鬼好久才回神定思,又灌了大口酒,好似灌入若干岁月的遗憾,在心里旋转成淡淡的忧郁。少时,便踉踉跄跄摸着上二楼去。成茹萍一眼认得是过城之时在城门口看见的那个酒鬼少年,加以一身酒味不会错。 另一桌坐镶紫白衣人看见那酒鬼不由唉声叹气。穿暗黑衣服的两年轻人起身下楼,菜吃的并不多。须臾间,酒鬼已经爬上楼梯,坐在那刚才下来的暗黑衣年轻人的位子上。他只是喝酒说醉话,少时,抽空买菜快速回来的店小二上来收了他桌子上的剩肴,也不问他要不要上菜,可能熟知酒鬼的口味,便一并连橐钥子那一桌的菜饭都端上来。 第八章:祸从口出 暗黑衣两年轻人出了店,东顾西看一番,一棱身进入隐蔽的死胡同。其中一人道:“毛大,你看见了吗?我们刚刚饮酒时坐在旁边那张桌子上的东西。” 另一个人道:“我看见了,那两把刀剑,有一把刀与剑是我们三当家与八当家的。他们已经失踪了半年多了,靖江,你说会不会是那道长把我们三当家与八当家杀死了,所以兵器才会落入他的手中。” 靖江摇一摇头道:“不知道我们如果问他兵器如何得来也许会知道事情始末,但恐打草惊蛇,我们还是回到山寨汇报我们大当家要紧。” 毛大愁道:“那这次的任务……” 靖江截然了当道:“不用管了,这等小事,那比的三、八当家的性命。你速速回寨去!我来盯着他们。”说毕,各自分路而去,靖江回到了店里,店内不再高朋满座。他捋把上梯,回到原来的位子,见那酒鬼占了他的座位也不嫌弃与多事便落坐下来。 那酒鬼扒在桌子上睡熟了,楼下又来了两人,穿着镶金紫衣,蹬蹬蹬地上楼来。另一张桌上镶金紫衣人朝甫上楼的那两人使个眼色,上来那两人是紫微宫弟子彯沙与翔阳,他们上来便不知所措,只好与景少、微言坐在一块。 景少靠近彯沙压低声音问:“你们怎么也来了?这里不是有我们两个吗?” 彯沙也小声道:“我上来才知道你们两人在这里。若人多令人起疑,倘刚才我等下去更使人心疑,所以……” 微言推了推大师兄彯沙,示意他注目那桌的暗黑衣人,那人时而瞟一眼橐钥子桌子上的刀剑,鹰隼狼顾着。 此时,狭隘的后街堆满了许多男人,皆向湖上一艘回春风院每年环湖游行一次的花船喧扰喊嗥。酒鬼却睡醒,也许被吵的,他拿着酒坛凛身起立,歪歪倒倒地凑近窗户撇腚坐在窗沿上漫条斯理地观看。 只见那船上的妓–女美若天仙,他看的几眼便喝几口酒,不像其他人伸脖龟颈。楼上的食客没人敢说他。微言偷声对大师兄彯沙道:“大师兄,这人真是你们要保护的太子么?我怎么看都像风流浪子,会不会你们弄错了?” “不会,太子的性情就是这样,整天沉迷于酒色之中。听说他起初滴酒不沾,埋头苦读经史,名望甚高。不知为何自流亡过来两妓–女之后,性情大变,之后他白天沾花惹草,夜里眠花睡柳。自践不能止。”彯沙附耳于微言道。 听到‘妓–女’二字后,初出茅庐十八岁的微言脸上涌现几块羞涩桃蕊,不由地噤若寒蝉。 花船过后,市井中慕唤之声逐渐平息。也有些登徒子一边吹着尖音口哨,一边与那花船并比行肩地小跑,追求着船上勾魂的美妓。他坐在窗沿上喝的酒已经喝光了,星眼朦胧地把住坛口倒了倒几下酒坛,无神灰彩的眼睛看着点点涓滴酒水。 醉身前摆后摇地走上几步,别人以为他会落坐回原来的位置上睡觉,谁知他朝橐钥子那一桌踉跄来。酒坛叭声镇桌,将在吃面条的小孩子们怵栗呆然,桌几上的碗中水跳跃出碗口,溅在桌子上。在左旁边吃饭的彯沙四人又惊又急,惊怕他会惹出什么祸来,对方又是同道门中人,惹不得。 他左手撑着桌子,朝着成茹萍戏道“小娘子!陪着爷喝几杯,怎么样!”橐钥子与成茹萍观他是个醉鬼,便怎么不理会,毕竟少事总比多事好。则那小孩子们一面茫然瞅着他,似乎埋怨方才的酒气打断他们在吃面。 他又叫了几声,成茹萍依旧不搭理,只是停止吃东西用异样的眼光去瞪嗔他,仿佛厌烦他这个人,甚至恶心糟米的酒气。他凑近成茹萍的坐身前,邪笑悠然地用手戏勾成茹萍的下巴。旁边看着的彯沙他们急坏了,万一对方发怒引真气向脖子上一指利划,那小命呜呼了。不待多想,彯沙立身疾步如飞,上前一手抓住他轻薄的动作,斥责道:“不得无礼。”眼神使个急躁之色,示意他就此作罢。 翔阳、景少与微言也离席赶来,成茹萍被他那一举颇为动怒,可能年纪轻轻,又没步涉过江湖,阅历少胆子也自然小。彯沙四个向橐钥子赔礼道歉,又客气地把桌上的面饭钱算在身上。橐钥子说贵人只不过是喝醉了乱搅,不会见怪。双方又客气几回,彯沙他们便将那酒鬼太子背下楼去。 话说这位酒鬼太子,当初乃人中豪杰,如今为何论落如此地纨绔,终日游走于醉乡之地的酒肆,夤夜访寻于梦景之香的(彳亢亍)衏?只因他心思之中唯有一件事不快,那就是反对道门,不单单如此,还反对所有修行之人,他刚才想让紫微宫的人与那位道人发生冲突,好让他坐山观虎斗。就算不成,那也能发泄多年埋在心里的熊熊怒火。 汉境国民皆知他是一个有权无实的太子,只因这是一个君权神受的时代。有高贵的血统,若没有修为与自己不能成为正比,那也是惘然。他最愁苦的并非是这一点,而是天下黎民百姓是否安居乐业,所以对他来说,正道不容存在,魔道更不能存在。但是国家中修仙访道的行为加以频繁,而他却抵触如毒药。他深知一个道理,每一次正道与邪魔对垒交战,必残害无尽无辜的生灵,是他为将来的国主不忍看到的必然残局。之前的洛都便是后者。 话休舌饶,太子被背回城主府中,彯沙与翔阳守护在庭院房门口。那景少与微言则是跟踪橐钥子他们六人。 橐钥子等人吃完餐,便回屋歇下。因为盘缠不多,要节着用,四个小孩与成茹萍便同一个房间。直到第二天晨曦破晓,才趣装启程。迎着眷眷东风,一路踏尘胜马,仆仆踱行于悠悠古道。一老一少四幼,走得极为缓慢。 穿过芳草萋萋,看见一座破庙,走累了便寄在那座破庙之中休憩。刚放下包袱,橐钥子从容淡定便道:“他们跟来了。”旋即,手一挥,那四个小孩与成茹萍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橐钥子散出来的白色真气将身躯分散无见。他们五人只感觉全身轻盈如气,目能可见庙物,再观自身,竟乍消于无。想喊也喊不出口,只是感觉剩下眼睛,自主能上下左右,唯独出不了庙门。 此时,庙门口闯进来两人,正是紫微宫的景少与微言。 “人那?嘿,他们人那?明明我看见他们进来这庙的,不会这么快就离开了吧?”微言惊讶道。 景少在庙的前前后后搜看了半天,没有人迹。他疑道:“怎么会这样,能不成是微言看走眼了?” 身后的微言一巴拍他肩膀道:“不可能!本姑娘的眼睛锐利的很。”又发小脾气拧着景少肘部怨道:“都怪你走的慢,不然我们早就跟着他们了。现在好了,被甩了,我看你怎么跟城主师兄交代。” 疼痛的景少厌恶地将她的纤手拨开,嗔怪道:“你别老是动手动脚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兄啊。你尊重我一点好吗?” 微言挺着唯美欲红鼻子,尖起俏丽的下巴道:“哼!什么师兄,你只不过是比我早入紫微宫而已。本姑娘还比你大两岁呢,你怎么不叫我姐姐?” 两个争吵之际,忽然远方空中出现几道彩色的扭曲光线,在碧蓝的天空绕林压抵,正朝破庙的方向驰骋而来。 景少刚发现光辉异线以为是所跟踪之人的去处,想踏门而出。又见那东西的方向不对劲,便拖着微言往那蛛丝斑迹的金佛后面躲藏,趁着光线未临庙前小声说道:“快,快点穴道封止真气,不然让他们发现就完了。” 隐蔽的两人各自点上了穴道,疑神静气地聆听金佛前的动静。 少时,五道青光在空气中发动“嘶”的声响,棱梭般进了庙门。青光射地成为五条人形,分别是那酒鬼太子,此时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凛凛生威。 不像是在街头卖酒调戏良女的酒鬼太子,现装衣着整洁,面发光鲜。而那四位人则是在饭店里打闹唱歌逗笑食客的身残乞丐,他们还是穿着行乞的九洞八补衣服。 四乞丐行礼叩拜了太子,太子连忙亲蔼地把他们扣手扶起。太子问道:“工作进展如何,药丸胆是否精研出来了?” 那瞽目的乞丐双手一拱,微躬腮颡道:“禀太子!据草民得知,此药谱世上只有五页。我们目前手上只有一页,所专研出的药丸胆不纯粹,效果不佳。加以我们所选的区域与天时地利不甚陶熔,昨天我将所制之物近鼻一嗅,体内的真气不曾冲散一分。” 太子深深叹了一大口气,目现死灰的郁彩。道:“天时与地利,我会积极查询上古古籍,看能不能有所发现。还有,隔几天我必定去凌云阁索取那两页遗谱,剩下那两页。工作之余,我也希望你们尽快寻访得到。一切小心为上。” 跛脚乞丐上前行礼问道:“凌云阁若是不肯将给太子呢?或者将秘密广告天下?” 太子安慰道:“你年纪轻轻,但做事与思考问题甚是周到。”又转对着瞽目乞丐“看来你爹没跟你提起我与凌云阁阁主的交情?这一点你无须怛忧。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免得被那两个紫微宫弟子发觉。”说毕,四乞丐的身体散为青光,顺势将太子携带往长空击去。仿佛他们没有来过这破庙宇。 “这个死昭明太子,竟然要用毒药来摧毁我们辛辛苦苦修炼的真气,我们还要保护他干什么,又坏又恶心。”微言自解封真气气泄的穴道,出来庙门口怒火攻心谩骂。此时的她就像泼妇骂街。 景少的眼光无色,好似在想什么,没有理会微言的语言。思考伴着他脚下踩庙内的干条稻草“嘶”声。微言看见他不理自己,气未消亦不降,便叫道:“我刚才骂他,你怎么不跟着骂呀。” “我没这么无聊。”景少厌道。 “走!告诉秋师兄,若他知道了。我们就不用去保护那忘恩负义的太子了。”微言还带着余气道。 “别!你如果告诉他,那就完了。”拦着微言道。“千万不要将今天所听的一切告知任何人。” “为什么。”微言问道。 “今天的事关系到天下安危以及汉境国运,如果一旦泄密,将万劫不复。”景少正色道。 微言又问他何出此言。景少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我也是在上一辈修行者前辈口中听的,不过故事断断续续不完全,可能年代极为久远,汉境天国的正史与稗史皆无可见。我刚才一听他们说的本来也不相信,后来想起一件东西——前辈常常与我提起的《丹书炼气》,这书中有我们修炼必须的篇章,几乎无人得知背后有五页被人撕掉。 之后前辈又讲过我境有一代国主曾与我们修炼之人发生极大冲突,那国主满想歼灭世上修炼之人,约下大规模战争,悍卫王权的竞邪王不顾死伤无数。心善不愿杀伐的修炼之人亦是如此,最终汉境竟邪王大败,也不知他踪迹。 这个故事还有一个秘密,便是这本普通的《丹书炼气》在成书之后落入国主手中,为了保护秘密又不能将编书者七神陀灭口,只因七神陀已将炼药丸胆的入册告诉诸多修炼者,只是没吐出秘方。 这样双方都有牵制,直到七神陀死后,国主看到境内的各种修仙炼道的门派愈加强大,才会致使他与修炼者对战,那书后面的五页可能才会流散他方。 所以,无论事情的真假,不要告诉任何人,那怕是大师兄彯沙或者师傅。我真的不希望魔邪称道之际,我们的汉境又临末世浩劫。” “为什么。”微言问道。 “因为汉境国主根本不是我们这些修行人的对手,若天下人知道太子研究此物,正道人士非起杀意不可,届时后果不堪设想。况且《丹书炼气》炼成的‘聚元丹’从来没人成功过,也许是书上某方面的误导。”景少道。 “好吧!本姑娘允你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两个小小要求。”微言悠然且调皮道。景少问她什么要求,只见她令景少身转向庙门口,身体腰躬之际,她一口气扑通了上去。原来那指令便是要背她去找他们所找人。 景少与微言离开之后,数段白光自空气生出,逐渐成形为橐钥子与成茹萍、四小孩。成茹萍初次体检到被真气幻化的感觉,十分欣喜,四小孩亦然。在庙中休息一会儿停停脚力,便又要发轫东去。途中那四小猴子知道那东西好玩,哭闹缠着橐钥子教他们。 橐钥子道:“你们年纪尚小,毫无根基,此法学不得。往后你们若是在天虎城修行了,切记一点,修身养性为重。真气焠炼,能为阅历者皆次之。”只有成茹萍颔首谨记训言,而那些小孩似懂非懂学别人勉强也颔首一般。 赶路多时,时至响午。空中万里无云,每值酷夏,太阳总是摧心偷汗。所幸他们一路走来林中皆有白云遮遮掩掩那烈炽的阳光,时阴时晒,对那没有吃过苦头与犊子们已是一种坚考。 树林中荫凉是休息歇气最好之地与时光,随着步子跬蹭,亸髫小孩的思绪凝重。他忍不止眼前内心里的盛气,一个激灵将刀弃在道上,立即上前伸出双手握住橐钥子的手,热泪盈出,跪下恳求道:“老爷爷!你一定要教我武功!你一定要教我武功!我要为我哥哥报仇!” “先起来吧,无论是学武或是报仇,并非一时能成功。有一朝一日,若是学会武功,不加以精进,想报仇,谈何容易。不瞒你说,你虽有心报仇,可你的天赋是你们的当中是属于最差等的。”橐钥子扶起他道。 他听到这话时,就像被雷死一般,双眼无光。仿佛希望就在咫尺又被东西拉的遥远,遥远到无光的双眼看不见。性恪变得倔犟的他弃下橐钥子,独自跑回身后,拾掇起自个刚才丢下的刀,满腔怨气地奉往橐钥子面前道:“半年前,我曾杀死一名坏女子与一名坏男子,救了大伙,夺得此刀。” 又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小孩怀中抱着的剑。“还有这把剑,为何还言我资质不如他们!”此刻的他还带着小小愤怒。两眼炽热不服质问眼前之人,说出这些事迹无非是想得到橐钥子的肯定。 话音落,橐钥子倒是想微微一笑,毕竟孩子太小又天真。成茹萍也忙用手抓着他小手臂,很自然掣肘他前行,明意他不与老人家一般计较。亸髫小孩气未消散,但也得跟在一块。成茹萍几番安慰他之后,六人找林中一处避暑凉地歇息,又各自喝了自带在腰的葫芦装的清水解渴。 时至申时,阳光不再那么强烈,才走出林子来,依然赶往天虎城而去。 祸从口出,绝非横来。靖江一直潜藏在橐钥子他们的身后,自己也深知对方乃是一位高手,跟在后面十分地当心和距离。当时跟踪匆忙只提着刀,忘记携带干粮了。心生一法,便要绕到橐钥子前面,进了那片树林,看能不能抓一只鸟,一只兔子烤来充饥。 这样两不耽误正事。埋伏欲捕飞禽走兽时,谁知他动物尚未抓住一只,却听到这等消息——原来三、八当家都是那小孩杀的。他待橐钥子他们走远了,便从胸中掏出一个大于手指的冲天信号爆竹。拉引起时如鹰击长空,自星火带着淡薄的烟尾,冲天信号爆竹弩末于空中绽放一团奇丽的图号。这是盘蛇山山寨特有的暗号。 第九章:交战 盘蛇山,一个易守难攻之地,必有山贼盘据为巢,这名号为一个实实在在的山寨,但是它里面藏龙卧虎,高手如云。有下山打家劫舍的,有贩卖人口的,有偷香窃玉的,有夺人宝物的。这盘蛇山的人不是那个名门正派的叛徒,就是走投无路歪教邪类的佼佼者。这山寨一直多以烧杀抢掠作恶,地方官早已不能治理,加以地险天势以及邪魔妖法。邻地有地位较高的紫微宫与各名门正派皆不能弭盗平邪,小小的地方官更只是显得无力,唯有上报国主得知。 这一天,盘蛇山的大寨主珑瑸琦,正坐在一个宽敞的大院里,神情悠哉,是一位灰发死皮的老头,穿着灰色的葛布,披着缞缟,似乎随时吊忌别人的灵魂。大院中的血腥味扑鼻浓烈,伴随着中午的火热太阳,血腥味在院落里更加极为难闻。可见此地的亡魂没一千也有八百,珑瑸琦每杀一个人,都喜欢在这里将被杀者放干了血,来灌养此处的地母怨灵。然后再将死者的尸身分食给自己的兄弟或者自个凶残的宠物,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 宽阔的院中有数十条大石柱,一人环抱不了的石柱上有花纹镂刻,可能是年代久远上头灰白的纹理模糊。每一个石柱自地面暗斑的青砖往上八九尺,皆如黑泥圬上去一样,石柱中绑着三个人,三个少年人。那些少年生的甚是俊俏,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只见他们面如死灰,舌干唇躁。绑在石柱上又是哭又是求饶,时而浑身难受,挣扎着绳索,好似有几十根针在他们心里扎一般,挣扭被勒疼痛与心中奇特又莫名的痛苦,几乎将他们折腾散骨,呼吸极促,唯有那几声求饶才叫的撕心裂肺。 自半年来,珑瑸琦接位掌管盘蛇山,从不打理这山寨中的事,都交于二当家九天破。原先九天破是大当家,只因珑瑸琦医术高明,况且是大名鼎鼎的神医奇岭中的传人,传言神医奇岑是一个神奇的小山堆,花草树木终年茂盛,春雨夏雷,秋风冬雪,都没能令神医奇岭的花草树木凋零,能医鸟兽鱼虫不足为奇,可没有脉络的草卉能医那就奇之又奇,可见医术之高明,钻研之细致。难怪有珑璇玑有神医之称、珑瑸琦有邪医之名、瑶琳玲有仙医之实、在剑宗中地狱荒唐被人唤为鬼医、龙渊圣口的风座风舞樗也有妖医名声。只有江湖出现一位食香魔都口称魔医,实则与神医奇岭那地没关系而已。所以九天破为了揽收这邪医珑瑸琦,就把山寨寨主让于他,让他掌管山上一百二十万山贼,包括山贼家属的话,共计有一百五十万人口。 珑瑸琦现是一位嗜杀狂魔,他每天都要玩一种花样,来提升自己的医术。这次是将冰蚕毒喂给那三个少年,原先冰蚕毒的厉害之处便是中毒者的阳气慢慢被吞噬,身体阴阳不和,内功大减,真气又无法凝结,一旦运气毒性越剧,患者最后必死无疑。三年前经过被他精研,得知剧烈的阳光可以大解此毒,对他而为大失所望。而今看见自己亲自配的冰蚕毒配方,能够在如此焱烈的大阳光下无可化解,他又兴奋异常。 他跳着乐祸的舞蹈上前绕着石柱转弯,老眉古态看着受苦的三个少年,又在他们身上像狗一样乱嗅。少年们持久的求饶声被摧心之痛变成凌厉的诟骂声,好像剧痛愈来愈烈了。移时,但见他们撕声大吼,逐渐让太阳溶化变成一滩水,唯留下衣服与头发。他看今天的成果哈然大笑,闭起眼,张开手,显然爽心神舒不能止。 在院落中,冉冉行来了两位青年男子,那一位飞蛇山的二寨主暗日娇龙九天破,他长相貌堂堂,玉树临风,一袭黑袍,黑冠暗发双手负于后。另一位身形稍微矮等,是九寨主十里杀人狂,绿衣钿袍,腰背一把弯刀。 “大哥!为何要把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让给他,你看他整天疯疯癫癫的,他的修为也就一般般,不过是会点医术罢了!”杀人狂怨道。 心思缜密的九天破正想开口驳斥他,忽然,毛大从院外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满身全是臭汗,扑倒在地。可能是冒着这么热的天气奔走,使得他气不顺且口渴。毛大一字一句道:“在重光城……发现……发现三当家与八当家的兵器。如今靖江在跟踪他们。” 话甫落,远方一声爆竹嘤响,现出盘蛇山寨的图号来。九天破与杀人狂便急急弃下院子里珑瑸琦,朝信号方向幻化而去。 橐钥子六人刚走出了树林,少时间,已来到一处繁花盛景之地,望之油绿。山花与稔熟的香稻不同颜色,只有眼前的百丈绿境,之后是金黄色的水稻。一眼看去前百丈的地方极有可能是小斜坡。他们六人踏步前行,殊不知将临死关。 一阵柔风吹来,他们正享受着清风过境的凉爽,橐钥子被这阵风吹起了防备的心弦。风愈舒,他的神色愈加凝聚,只因他感觉这风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寒意迎风生,草动起戒备。 倏然,一道凌厉的剑气自斜坡冲起,刚入眼之际,又折射杀往橐钥子六人。橐钥子一手幻收化呐众人,携带退后十余步开外。那剑气“轰”地一声射地成为大坑,掀起新润的土壤震震。 前处的小斜坡缓缓走上一个人,手持利剑,问道:“你们是想留下的兵器,还是让我剑留下你们的魂?”眼睛放着寒光对亸髫小孩。“说!你这把如何得的!” 那一群小孩害怕的瑟瑟发抖,纷纷躲在橐钥子与成茹萍的后面,不敢出来。 “壮士若要兵器,我们给你就是。”橐钥子观看对方在刀剑之需,不在讨命。一旦交手,对孩子们便顾之无暇。况且如此宝刀好剑,将其带在身上将来必会麻烦重重。不如现在就给他。 考量之际,有一道刀气自背后袭来,威力磅礴,橐钥子一感应,便导真气于拂尘,往后一甩,“啪”的一声挡去刀,零碎的真气与刀气鞭地起尘,久久不散。 “兵器不需要留下了,把命留下就可以啦!”橐钥子身后一个青年人道。 “就是他们,我亲耳听见他说杀了一男一女。”杀人狂身旁的靖江指着亸髫小孩道。 “道长,给你一个机会,自废武功就戮,留你全尸,算是给你的恩赐,至于其他人嘛,便死无塟身之所。”杀人狂道。 “既然如此,一起上吧!”橐钥子风轻云淡道。 暖风的拂景,是吹动三个人森然的目光,在六颗眼珠的彼此相映。风过后不留痕迹,剑过后是否会留性命? 九天破手执利剑,输入真气,裂地一劈,真气随着剑光化为剑气,袭击橐钥子,他又赞剑来刺,残影连连。橐钥子身形一转挥撒拂尘率先发一团白色真气之劲制击后敌,又挥出滚滚真气凝成光球,撞向九天破的前势,前后力劲相交,皆罚地大响,风云碎开,花木倒埋,尘土更新,四周受灾。 爆炸随声之后,橐钥子迅速冲上去前面以掌劲迎着九天破的杀来之招。双方掌去剑来招招催肝裂胆,电闪雷鸣般交手极速,锉锉映目的锋镝与雄浑如沉岳的道掌交错搅像地残影断断。拂尘挥撒另一边,飘逸而且英勇的道姿不减。橐钥子驰势旋踵掠影于后面的杀人狂,杀人狂正提着杀刀朝着成茹萍他们砍来,小孩子们皆抱在一团,孺聚在成茹萍的旁边,此时他们没有哭闹。杀人狂狠刀剌来之际,只见橐钥子提掌导入真气,致使掌力刚强如铁,掌力与来刀一接,一声逆耳铮响闪过,随之几股金白异彩之色的刀削末气自其间迸溅如利箭,顿时折花刻树。九天破觉悟那道人是一个芒刺,先除掉劲敌为要,其他者暂且放置一息,况有靖江看固。心头把定,便全身投入与杀人狂决杀橐钥子之中,执剑趋招冷杀而至。橐钥子身形拖影穿横,巧避所来之招。 一口血祭刀,一把暗龙剑,风烈,日烈,三人愈战愈烈。刀狂,剑狂,人的招式更狂。 杀人狂的血祭刀临身便刻划,执有暗龙剑的九天破见其应接不暇便挑剌,鏖战的风姿,仇心炽盛的两人血红双眼,是眼前看不清的刀与剑的绝杀。 几招恶斗之后,漫山遍野的花木已被余威吹疾委地,他们旁边的大多皆被连根拔起,有几棵大树上的绿叶脱落成了颓梢。 此时,战斗中的舞风,狂狠地吹扫周遭,环境越来越恶劣,犹如一场狂风暴雨无情地肆虐。成茹萍带着小孩子们躲在一大颗柏树身后。观战入神的靖江,恍惚间,余光注意到他们的移动向一棵柏树后面躲着,便狠意拔剑上前,慢慢步步逼近他们。成茹萍看见来者气焰凶凶,心中愕然不已,便带小孩子们夺路奔逃。逃命的脚步还没迈出几步,不料过命的死神刚从头顶俏无声息地掠过。惊慌失措的他们只是一转身,有几丝杀意的靖江早跃腾在前面拦着生路,距离不到十尺之处。靖江旋踵间,发出冷笑,一大步大步地沉稳踏至四幼一少的面前。他仔细将成茹萍从头看到脚,感觉口水往下留,再将从脚看到头,自感灵魂往上飘。他双眼发亮,卖着邪笑,情不自禁道:“哎呦!没想到小娘子这么美,你若是从了小爷我,我就放了你们,怎么样?”又恬不知耻地陶然逼近。 成茹萍双手扯着两小孩的小手臂,营营而退。她心中惊恐不能自主,心想自己绝对不是那青年人的对手。靖江威逼的邪笑大步越来越近了,亸髫小孩率先拔出所抱的刀出来,指着他怒道:“别怕他!” 其他小孩也效仿其先,陆陆续续拔出刀剑向着靖江。靖江更加笑声连连,亸髫悍然对众小孩道:“我们一起刺他的肚子!”说着一起往靖江刺来。 “不要去!”成茹萍还没喊出口,那一班小孩子早已冲上了。 靖江根本不把那些小孩放在眼里,更何况距离如此的接近。便凭他们刺来,果然那些小孩力气弱小些,自己身强体壮,又修炼一点真气存在丹田中,还怕小小毛孩不成。果真不出所计,那群小孩的刀剑及他的肚子时,如同刺在坚木上,难以进入。还没等他得意之际,只见一把利刀伸向自己的喉咙索命而来,几乎是与那群小孩的刀剑同时袭来。惊讶的他斜身一侧闪避,刀过背之后,又疾快撩首所在,他也没顾得上看谁出的刀,便再次大弧度地弯腰急闪,然后朦胧间委屈求全地退后三步。靖江此刻才看清刚刚差一点要他性命的人,竟是个亸髫的小孩子,发现他方才并没有一起攻自个的肚部,而是耍阴招朝脖子袭来,是自己大意了。 忽然间,他感觉一震疼自耳外呐痛于内,右手一捂右耳,再定睛一看右手上的鲜血。不由怒从手脚间来,立即再执起剑迅速地朝他们杀来。 战场中,二对一。横绝威扫血祭刀,黑暗之剑如龙嚎。拂尘挥甩宏光破,叶草撩乱十里涛。 几经交手,橐钥子已知对手能为,再凝三分心神,小心应付刀剑的总攻。只见极招对垒后,各自震撼。橐钥子趁着得当儿,便极速凝真气浩发一式,朝杀人狂纵送袭来,杀人狂感知此招厉害。危急不待,冒然提元注于刀,导真气于掌,合迎式劲。只见那白幻团圆的招式自来掀尘破地越滚越大,重重地袭向杀人狂。顽强自抗的杀人狂接挡那宏大之式,那式像一个枪头,他用绿光幻彩且有阵法图案的盾气强行挡住。白幻戮力的枪头模样死死地钻刺着他的硬盾,“嘶”鸣不断地自钻,生出铁鏥纷纷。杀人狂被那白枪头那股力量逐渐推得退数步,来势依然不减,反而自增。他使劲力运动真气导入刀与掌中苦苦撑住,心觉那式已成势,又顾自己力疲,便稍微松力凭其势去,倒身为之闪避。 九天破趁着橐钥子行招之际,只剑取来,幸而橐钥子回气快些,便与其缠战。杀人狂以膑为点,翘起身体,拖刀划地而来,喊道:“牛鼻老道!还真有两下子!” 那方才的势力径去竟尔又自返,趋杀而去的杀人狂一感应,准备回首甫目而巧闪之际,孰料那势弯折别处。 迁怒跑来的靖江正起手举剑挥向成茹萍他们。只见刚才攻击杀人狂那白色枪形之势,转攻靖江所在的方位。直接穿透靖江旁边的柏树,又同时极速贯彻他的脑袋。完全没有防备之下的他,手中剑自落,就此倒下在碎叶绞丝的绿茵中。自感全身冷袭,脑中疼痛遍身,无力地抽搐着。声音好似低哑着死亡的征兆,唯有那几滩染流在地的血。 靖江死后,成茹萍带着孩子们远离战及。 而在斯杀战中的两人目睹靖江被击倒,显然丧失了性命。两人愈加愤怒,双双猛然提元,数道流光抱撺自身,各显异彩。 橐钥子见状,凝聚心神以抗。将拂尘幻化成清渊剑在手,舞动运气,沉沉浩元所生的华光吞没白光,把四野禅照得更加明亮,随之一派清渊剑光冲天而起。 “黯潮凶涌。”左边的九天破狠持着那浑宏且缸大的黑色旋流,浰速地袭击橐钥子。 “煞血祭天。”右边的杀人狂将血祭刀稍微纵臂一伸高,顶空出现一大团鲜血的艳色,不停地在其翻搅,以刀引着红灾,连刀带人地推刺向橐钥子杀来。 橐钥子知道左右的威势避不了,头上的炽白的元力已经被自己成酿成形,不能左右为分,当即飞升自身于空,仗着清渊剑将浩浩团元犌力施压而下。 三种力量冲击,轰然震撼,地愁物惨。余威所至,老树尽拔。百尺深坑顿现,同时震退正在夹攻中的两人。 “噗” 杀人狂身飞伴着尘土吐出初次鲜血,成为红直线迤逦而落。而九天破不再恋战,驰骋着凌空虚步去扶着重伤的他。杀人狂显然晕过去了,九天破搂着他高声地叫唤几声,迷糊的他不曾答应。悲愤的九天破眼中恨意越盛,冷冷地逋盯一眼橐钥子,咬牙切齿喊道:“我迟早让你付出代价!”说毕,发一招借机生变,携带杀人狂化形撕动空气为光粒,远远急遁离而去。 橐钥子也化为晶莹白光,来闪避其招,亦顺便散向上升出那百尺深坑,再自导往一个方向独去。 逃跑的成茹萍与众小孩,慌不择路。幸好橐钥子化为白气在空中发现他们。橐钥子聚地降下,那些惊恐的孩子看见是他,便转怵为喜,各各上前不是抱就是哭。成茹萍则是松一口气,走上前来行重礼道:“适才多谢前辈救命,要不是你来招的及时,恐我与他们皆无命可活了。”说着抽搐地小声哭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出过村子,村子里的人都较比朴素,那里见过这样龙争虎斗的大场面。 “别见外!都是自己人,无须这等繁文缛节,你伯伯既然将你托付与我,我有责任保护好的安危。你以后可能还在天虎修炼,所以我希望你经阅此事后,自己的胆子能够大些,像你今天的状况,往后不堪设想。”橐钥子谆谆教诲道。 几番波折之后,他们又开起了往天虎城之旅。 景少与微言正寻找橐钥子他们。两人自出庙后,打探多处,毫无线索。跟踪的任务算是失败了,微言几次想告知大兄师彯沙,太子装疯卖弄,还有荒约秘事,景少都劝住了她。但她也不敢汇报给兄师秋松鹤得知,只能陪着景少寻觅橐钥子的下落,以好完成任务。两人走累了,便在径边的石头休息,微言时而戏弄比自己年纪小两岁的师兄。 忽然,一位长白发分中,一袭白长披风,驰骋飞奔的状态只能看见相貌是上了年纪,黑唇雪须。自前方径道奔来,坐在石上休息的两人一发觉,那白发人早已极速擦肩而过,唯有残影留在脑海里。随之,飘然而来一位白衣女子道:“别跑!站住!”沿着之前那个人的方向迅速地追了上去。那女子长得不是很十分好看,但也有动人之处。她穿着一件泛白衣裳,飘带长长,追逐的身影处处留香,香气几乎覆盖了径上的野花发出来的香气。 等他们再想看清楚那两个人的模样,无奈已经走的无影无踪了。 摸不清对方是何人,又因何事你追我赶?他们皆一无所知,也便不好插手别人的闲事。两个吃了带在身上干粮,喝了几口泉水,整装起程找人。就在准备动身之际,骤然,远方有红光与黑光莫名冲天,两人心疑是什么怪物出来祸世,于是朝那光的方向蹁跹飞奔而去。 半响,他们来至光所剧亮之处,发现那里是有人打斗过的痕迹。那块斜坡上的地陷下去百尺左右,宽有八十尺。诧异的他们御起气飞将下去,那深坑下尽是不多时被人用什么身内威力或神兵威力拔去的死嫩草与树枝,有的还埋在土块堆里露个半枝干。以他们的经验很容易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惊天动地的打斗致使的。好几处草干绿叶绞错纵横,只是还没有变黄,有些保持着完整却没了深根,在热晒的阳光辣照下变得慢慢干委而已。 第十章:道迷求道 探查的两人飞纵上来之后,又在周围探查了几番,没人马痕迹,于是找一方青石且荫凉的地方坐下,心里也不知如何是好。 微言松了松劳碌的把剑手臂,又扭又捏她的柳腰。少倾,朝景少问道:“你说松鹤兄师为什么要我们跟着那班人,我觉得他们的举动也没有什么觉得奇怪。会不会是他与大兄师商量好了,故意支开我们,好办他们想办的事?” 她无论在那里都爱问这问那的,则景少渐渐习以为常。 “你下山之前忘记了师傅怎么叮嘱了吗?师傅说一切听他的安排与调遣,不无道理。你想啊,松鹤师兄贵为重光城副城主,可见他的处事能力。后来放下尊贵的身份,两年前来到紫微宫修炼。把重光城的治理交给他的学生,比他差半辈的彯沙师兄带他修行,也对其敬佩不已。现今他请命下山就是为了守护好重光城每一寸城土,以免邪人浸扰,以及好好治理重光城。像这样人更难得,你知道师傅为何派我等下山了么?”景少道。 “这些我略有耳闻,但是你说两年前他把重光城给他的学生是怎么一回事,他学生是谁?”微言不解问道。 “你可能不知道他以前的身份。他曾经在朝中奉为太傅,而他的学生便是当今唯一位昭明太子。”景少道。 微言一听,惊讶出一口樱桃红嘴,不敢相信有这一出。 两个人谈一会,也差不多该动身了。 便想选择附近的最高处飞去,以便寻找橐钥子众人。轻举的他们飘过响泉磐石,葱丛鸟啾,柱立在一座小小的山上,迎着清风眺望,远处纵眼所见稻田金黄,再看前面好像有一座小村庄,被遮得云雾蒙蒙的。心想他们的跟踪的目标可能途经劳累,也许在那地方歇脚,去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到了申时的太阳还是那么艳烈,顶着几根杨树桠的他们疾步飞奔前往。移时,便到那看起来僻陋的村村口,村里的人家只有七八户。道樟边槐,是个避暑的去处。茅屋虽是破旧,却是有人迹活动。大樟树下两个老正下闲棋,茶棚中的过路客甚是不少,毕竟这么热的天。可能村子里除了在田里拼命干活的,谁不是在一块荫蔽处休闲乘凉或在茶棚里喝喝茶谈谈心。行至此处,两人早已十分口渴,携带腰壶中的水早已喝光了,忘记在美景清泉中舀上一大满腰壶水。 棚里茶小二远远瞧他们,打开充满经常拉客的喉咙忙中作乐道:“玉蕊金芽真绝品,农家制造甚工夫。兔毫盏内香云白,蟹眼汤中细浪铺。战退睡魔离枕席,增添清气入肌肤。仙茶自合桃源种,不许移根傍帝都。” 景、微二人也不多想,先解渴为要。一进棚,便寻个位坐下,叫了两碗茶的景少正喝着,他的余光看见了一堆熟面孔,原来入棚时没看清楚,急着进来买茶吃。他们那桌子右边的那一班人便是橐钥子他们。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担忧。景少蹙额心想:“如果那深坑是他们所为,那自已这样跟踪别人,对方若发怒很不费劲就可以收拾自己。既然来了就静观其变吧,还是与微言默默地吃茶好了。况且那老者看上去不是凶残之辈,紫微宫一向广交道友,再怎么说也是同门中人。” 茶棚的伙计接过腰壶,给景、微二人打好了茶水,递在桌上,又向棚处招呼来人。只见那人从道上进棚来,他带着一顶薄薄的玉般白,琥珀般明透的丝绸斗笠,全身道家打扮,步态轻飘,身材中等,腰上挂着一把长剑,从景、微二人擦身而过,来到橐钥子他们面前,也不招呼就坐在成茹萍身边,成茹萍以为是自个叔公抑或橐钥子的什么人,便也让她坐下。橐钥子使了一个眼色给成茹萍,没想到她却轻轻将头摇一摇,表示也不认识。莫名自惑的橐钥子淡淡问道:“贫道好像不认识不故娘吧?旁边有位子,为何还来挤一挤呢?” “道可道,非常道。”一口清翠婉转动听的声音从明皓的斗笠沿帘里传出来,好像能将茶棚里空气凝住了,好像又形成了淡淡的清冰,给人凉爽的感觉。 这娇嫩声音像是十八岁略有青涩的少女,惹得全棚在喝茶的人惊异地放缓所有动作,似乎是想再听一遍那不可多听到的声音。景、微二人也是被这娇滴交溶着清越的神韵吸引了注意力。 橐钥子聆音观品,觉得气质非凡,但不知她讨坐与答非所问意欲何为,又自念从没深交过什么之类的道姑。定思少时,道:“敢问姑娘叫何芳名?” “名可名,非常名。”女子说着便理一理在凉所都不摘的婆娑斗笠。这次又是那种令人飘魂荡魄的声音。 全棚中的茶客的心神好似又想等待那种好听的声音,喝够茶的脚夫也干脆不走,或者再要几碗。 三绺栽头坐在女子的旁边,听了几次甚是爽神悦耳,忍不住用小手往帘尾去掀开那斗笠,不料女子伸起皓腕小力拍开了。他再次伸来又被拍开,第三次女子将他手捺在茶桌上。成茹萍板呆着脸用并且眼睛瞪他,耍性子的他才屈休。要不是其他调皮小孩坐的比较远,可能也会手痒去揭开斗笠。 “姑娘不必出题引话,你大可说明来意。”橐钥子道。 “在下名可名,号九患。您也可以叫我可名道友,抑或九患子。”女子正音道。 “根据姑娘的名字来看,乃是一位春茗嫩素者。”橐钥子问道。 “道长猜对了,在下确实是刚刚入门,我观您童颜皤髯,定是得道之辈,所以在下斗胆,前来拜师!不知道长应否。”可名朗声道,玉石金钟的声音带着十二分仰慕。 橐钥子一时愕然间,亸髫小孩一听到拜师这两字,火从口上来,便插嘴对她道:“他连我都不肯收,那里会收你。你要是想学飞天遁地,斩妖除魔,保一域安平,便自己去天虎城好了,何必去求一个泥巴捏的人。我告诉你,你自家洗洗手把一个小木棍插在泥巴上都比拜这师傅强,风也吹不倒,雨也打不歪。兴许也能拜拜。”亸髫小孩三寸舌,七寸嘴。数冬瓜,道茄子。言语携带几丝幽怨。 “为什么要收你,要收也就先收我,我当大兄师,你还得排队。”三绺栽头起身对着亸髫小孩道。 亸髫小孩一听一拍桌子也站起来,凶巴巴地敌对着他。 “干什么你们,是不是茶水少喝了,没把你们嘴咽住,或者是茶水喝多了,拿来当吵架是吧。”成茹萍正色对这边孩子又对那边孩子道。 平息了孩子的戏闹,女子得知橐钥子不收徒弟,先是哀求半天,后唉声叹气。橐钥子问道:“你为何不去天虎城修行,我一个修道玈人,讲的是清修静气,从来不收徒弟。” “那他们是怎么一回事?”可名疑惑问道。 “此乃道友所托付,他与我颇有交情,此事若了,我便退隐矣。”橐钥子道。他说的道友自然是锄地的老人古华子了。 “我学道并不是定要去人杰地灵之所,我只想好好谧隐深山,只因看不惯各门派勾心斗角,争宝夺利,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这与那些在战场之上厮杀的男儿何异?”可名带着遗憾的口气道。 “嗯,你的心性倒是不错,就凭这一点。我虽然不做你的师傅,但可以愿意与你交为道友,指点你一二。”橐钥子将刚喝完的茶碗放下道。 可名乍听兴奋非常,一鬱陶便把斗笠摘了下来。一张花容秀貌的人脸展现开来,橐钥子一观,则是长得像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妲己、楚怀王在巫十二峰遇见的女神、子建洛神赋里的宓妃。 众人惊艳之余,唯魂逸九霄,不能定神自主。橐钥子闭了闭眼睛,唉了一长气。 “有姑娘如此相貌的人,必定是从小娇生惯养,而姑娘恰好与别人相反。真是难得。”橐钥子赞道。 “你放心!我相貌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我为什么号九患子么?”可名清淡道。 “太上道君《道哑》曰:学道者有九患,皆人之大病。若审知患病,则仙可得矣。”橐钥子道。 “哪九患?”可名甜言道。 “九患者,一患有其志而无其时,二患有其时而无其友,三患有其友而无其志,四患有其志而无其师,五患有其师而不学,六患能学之而不勤,七患能勤而不能守道,八患能守道而志不固,九患能固其志而不能久也。”橐钥子噤一口茶慢慢地解释道。 可名陶嗂着醉皤白的玉脸点了点头,抢过刚刚来加茶伙计的倒茶斗壶,十二分殷勤地给橐钥子加茶,又叫橐钥子继续讲下去。 “常人者千,而知道者一;知道者千,而修道者一;修道者千,而专精者一;专精者千,而勤久者一。修而勤久,道可冀矣。若少而好道,一志不移,水火不能惧其心,荣华不能惑其志,修真抱素,久则遇师,不患无也。如此则不须友而成,亦不须感而动也。此学仙修道之广要言也。修行之士,思而勤之。”橐钥子道。 她还是想拜橐钥子为师,橐钥子不允她,她又问该如修行,如何起踏出第一步。 “我交与你一样东西。”橐钥子袖手挥,茶桌上幻现出一大包裹。 橐钥子正色把它拆开,一一取出来递给她道:“这是仙道的八素真经太上隐书、九真中经黄老秘言、太清上经变化七十四方、除六天之文三天正法、黄气阳精藏天隐月、三元布经道真之图、黄素神方四十四诀、黄书赤界长生之要、赤丹金精石镜水母、青要紫书金根众文、玉精真诀三九素语、石精金光藏景录形、丹景道精隐地八术、白简青录得道之名、紫虚炎光夜照神烛、七变神法七转之经、大洞真经三十九章、太丹隐书八禀十诀、天关三图七星移度、九丹变化胎精中记、九赤斑符封山遁海、金液神丹太极隐芝、九转神丹服之化为白鹤、天皇象符以合元气、白羽紫盖以游五岳、三皇之文以召天地神灵、玉佩金珰以登太极、神虎之符以威六天、流金之铃以摄鬼神、素奏丹符以召六甲、金真玉光以映天下、八景之舆以游行上清、飞行之羽以超虚蹑空、紫绣毛帔丹书飞裙、白羽黑翮以翔八方、翠羽华衣金铃青带、曲晨飞盖御之体自飞。 看你秉性难得的份上,这些法决、法器都一并送你。” 兴奋不已的可名一一接过,重重行个稽首之礼,起身又是抱拳拱手礼敬一般。娇嫩的脸挂笑容激动异常,缓缓走出茶棚一步一句道:“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焚玉炉,心存道前,真灵下盼,仙施临轩,令吾关告,仰达九天。” 这道迷可名,自抒起来的声音优雅,如美妙的神韵。 几块桑麻遮风尘里的茶客一脸诧异,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是要去作道姑。连坐在茶棚里想跟踪橐钥子的景少与微言觉得很不寻常,起初听言谈以为她只是对这道家感兴趣,直到出棚所说的话才知道她的心思。 顶起斗笠出去的可名说完话刚跨上去几步,不知为何又折返回来坐在茶棚里,这次选在一个较比隐蔽的位子,故意用纤细的手压低斗笠,似乎在避讳什么。 少倾,有一位一脸脏兮兮的跛脚乞丐匆匆忙忙地走进茶棚来,双脚稍微显得吃力,来到一人一桌虔诚好道的可名旁边,跛脚乞丐一手抓住可名的青笋般的手腕,情绪激烈道:“可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他的口气充满质问。 茶棚里认得这跛脚乞丐的人皆惊异,有些茶客起了一丝忌妒与怪妙的心思,这两人穿的长得相去甚远,观行为又不像是讨乞的。煮完茶又要凉茶的伙计见他能与那位端庄的姑娘甚是相识,也不嫌弃是乞丐而驱赶他。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可名苦口婆心劝道。 “我们俩从小青梅竹马,就算婚姻不定下,我也同样是喜欢你。如果你想过好点的日子,我可以不做乞丐,谋个好差事来图个将来。”跛脚乞丐高声道。 “我并不是嫌弃你是个乞丐,而不肯嫁给你。你也知道我的个性,我从小喜欢道家,一心想做一个清修无为的人,我不想因为与你成亲断了我与太上老君的缘分。我们曾经的尘缘,你就当做是一段荒唐的相遇吧。我亏欠你家的只能来世做牛做马来抵报了。”可名起身冷冷道。 跛脚乞丐又是规劝,又是着急,一个说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抛弃,那怕性命。一个说为了修道,我也可以挥剑斩情。两人僵持辨论一会。 可名从茶棚迈出几步,打算离开。跛脚乞丐想跟上去再次劝阻她,步一踏,可名把剑一拔,锉锉长声之后,剑挥掠过来指着跛脚乞丐的喉咙,冷道:“再上前一步,我便杀了你。” 心口难受的跛脚乞丐卡然而止步,眼睛润涩而有红丝。 跛脚乞丐苦苦想抓住走出茶棚的身影,无奈持剑的人心如镔铁般隔阂。无论他怎么哀求,可名坚决不同自己回去。与她朝夕相处,他也知道可名的脾气刚毅决然,不可挽回。此时他的泪如雨下。 “你认为我长相皎好,不屑与你丝萝成家,怨我持颜自傲么?”可名问道。 通脸愁苦的跛脚乞丐摇了摇头。万万没想到可名一弯臂收剑,将剑在淡红娇嫩的脸上划出血痕来,一道接着一道。他来不及去阻止,又怕性子坚固的可名做出自行短见的傻事,只能看着染血剑与滴在尘埃中的鲜血。此刻他的心里隐隐有几分闷痛。 茶棚里的客人感到奇怪与可惜,不泛闲言碎语。 血脸模糊的可人转身自去,跛脚乞丐望着逸白轻丝的背景,忆起相识时的逐蝶采花、戏水玩沙便抱着一丝希冀之泪喊道:“你若是这般无情?我只问你最后一句:道心当真不悔?” 带剑挎包的可名停了停脚步,用坚定的语气朗声回应:“吾道不悔。” 离开的人一往无悔,垮委的人染得满襟的泪,若知终别恁样难舍,还不如初见不相识。潸然泪下的他只想大嚎一场,但人生岂是大嚎一场能罢?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看到这一幕的橐钥子白须轻捋,足可见可名的道心刚毅,执念坚果,心中泛起几分自然的恰意。 突然,茶桌上的舐指小孩与毛圬小孩刀剑似乎在无端地颤抖。 “嗒嗒嗒”地几乎要从鞘中飞出来,略带有浅黑灰色的桌子被刀剑抖动“咯咯咯”作响。坐在喝茶的橐钥子察觉有异,还没等那两个好奇的小孩去触碰,他那濯清的手运挥出几丝真气缓导入其中,暂时压止剑刀的动静。刀剑流出来的清水在茶桌上如洼,滴滴流落在地,有一滩清水浸泡着桌上的物件。他们触目而然地收起东西,以免弄湿。都以为是谁一不留神碰倒了碗。 第十一章:夺宝 看到这一幕的橐钥子白须轻捋,足可见可名的道心刚毅,执念坚果,心中泛起几分自然的恰意。 突然,茶桌上的舐指小孩与毛圬小孩刀剑似乎在无端地颤抖。 “嗒嗒嗒”地几乎要从鞘中飞出来,略带有浅黑灰色的桌子被刀剑抖动“咯咯咯”作响。坐在喝茶的橐钥子察觉有异,还没等那两个好奇的小孩去触碰,他那濯清的手运挥出几丝真气缓导入其中,暂时压止剑刀的动静。刀剑流出来的清水在茶桌上如洼,滴滴流落在地,有一滩清水浸泡着桌上的物件。他们触目而然地收起东西,以免弄湿。都以为是谁一不留神碰倒了碗。 解渴的茶饮讫,橐钥子挈带他们五人又要赶路了,付了银子,便催促大家起身,六人甩一甩几下略沾有水的什物与兵器,俱往前方一座必经之路的山走了上去。 此山绵绵起伏,横穿多处地带,高有七八十丈,有大峤道通行过山。山中岩石不多,草木颇为葳蕤葱郁。上到山腰处已经申时末了,大家休息之余,橐钥子对舐指、毛圬小孩道:“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两小孩抱剑刀屁颠屁颠跟过去,大概离原来的地方五丈的距离。此处的风景同样秀丽,峤道右边可以望见二里外的刚刚喝茶的茶棚,明显是一个小小不到二十丈深的幽谷,下面是青松与一大堆松萝,一眼看去交错蒙茸。 “你们所怀的刀剑是从哪里来的,我从不过问。”橐钥子道。 站在山腰的两小孩懵懵懂懂地对视一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脸色略显难看。 “但是此刀剑已经威慑到你们的安全。想必你们也感受到刚才那两人的拦杀,你们这两把比他们那两把更加有灵性,所以这两把极为危险。”橐钥子继续道。 “那该怎么办?”毛圬小孩上前一步汲汲问道。 “下面有个小深谷,丢下去方能绝患。”橐钥子指了指右边的凌空之地道。 想思尚未通窍的两小孩为了跟他,也不使性子,可能也是看到这一路来道人甚是亲和且保护自己。他们迎风走到小深谷边上,各自将刀剑一掷往谷底沉去,那刀剑乘着坠落的风声,不复见了。 橐钥子叮咛他们两人:“如果那两个刁蛮孩子问起,你们就说‘不小心将其落于谷中。’”两孩子各自应下,往反原来的地方与成茹萍他们汇合。橐钥子故意落下了两步,运起刚刚被扔下谷去的刀剑,缓缓将其从他们的背脊推入体内。又将刀剑上在茶棚里泄出灵气暗中纵掌,输入元气封住。行走的他们丝毫不为所觉,兀自活泼自如地回到原地。 却说景少与微言,他们看到那兵器有了异样,不由更加疑神疑鬼。边出茶棚便远远跟着,边吹来一只雪白雏毛的飞鸽,写下小小的片楮,将其绻起系于飞鸽之足,放飞回去。然后继续跟踪。 先是,破庙论计的昭明太子被四乞丐带回重光城之后,凭着与殆知阁这层关系,一人一马独自去要了《丹书炼气》的第二、三页。顺随扯下面皮想借《地镜经》,没想到阁主委婉的拒绝了他,只允许抄去一部他想要重要章节,说是已经十分为难了。两人也深知《地镜经》非同小可,记载着各种地下宝剑,法器,甚至各种神兽以及灵物解说与习俗。此书若是流落江湖,后果可想而知。他只抄了走地舆一小部分,并没有回去他房间研究,怀着往重光城里最著名青楼春风妓院里边去。 按照他的习惯,不走正门,直接爬窗上二楼来,轻车路熟地进了一个房间,只见里面十分干净且舒适,红毡铺地,氍毹在椅,白屏障,檀木香烟。黄帐中,红颜坐等。青瓷杯,龙井茶,置在几案。 静坐在床的女人的眼睛充斥着一丝愁苦之感,她淡眉映烛,粉脸如玉,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色榴莲花罗纱红裙。 她叫大姬嬮嬱,莫约二十五岁的年纪,是太子不二的宠妓,几乎每天殿下都要光顾一下她。 她看见太子进来,红唇欲动。直到满脸喜色的太子靠近床沿,她才问太子为何如此高兴。 一心视姬嬮嬱为红颜的太子面上闪过一点戚色,似乎是埋藏多年的遗憾,拾起姬嬮嬱的双手,扣放在她红裙大腿上,痴情的脸上浮动出几丝激动的情绪,道:“姬嬮嬱,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今天我把《丹书炼气》第二、三页借到了,还借了我们需要的东西,只要我炼药成功,你很快就自由了,不受这诡异害人的法术禁足了。” “何必为我做了这么多,你先是暗中买下整个妓院,然后想方设法解开我多年来的禁魂定身法的限制,你贵为天朝唯一的太子,如此行事不怕别人的流言蜚语?”姬嬮嬱劝道。目光的情愫浓烈,带着娇嫩的细语。 “我昭明天崩不惧,地陷不惊。还怕这些杂言碎语不成,我父皇惛庸不识天下恪局,倚仗往昔天、地、玄、黄四老布下上古太玄八极阵,汉朝都城无虞,其他地区依然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便不想方法处置这些打着修行的愰子来以武乱禁。国家看似平静如水,其实危机四伏,有些各门派争名夺利,久而久之,致使有些高超修士心性秉坏,甚至也有含冤者,一愤之下,加入魔道,万劫不复,共屠生灵。”太子感慨道。 “原来你昭明太子心怀天下,我以为你是一个放荡之人。”莞尔苦笑的姬嬮嬱米白的脸略显欣慰道。 “天下?这天下早已不堪。太子?圣旨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赵国现今只是一个摆设。纵然是平民百姓,我也为我当为之事,易、释、道、魔自诩应天运而生,那我便是革天之命。”坐在床沿上的太子愤然道。说着双手撑在后面,眼睛里泛起一丝希望。 两人谈话之际,一双轻薄的脚步冷然迈进房间。正在专研抄来《地镜经》的太子一反应,便慢条斯理将其弃一边,转身叱斥来者打扰他寻欢,只见来者一身栖红装扮,小脸净白且板硬,手握一把红色外鞘的剑,大概二十三岁左右。见来者冰冷不应话,太子扭回脖子质问姬嬮嬱。略显担忧的她刚启樱唇,来者打断她的话。 “我是谁不重要,你们刚才之间的言论我也听到了。敢情太子有这番大志,实在罕见。”来者道。他的声音略显苍松,分辨不出是男的还是女的声音。 惊艳之余,相顾旁边的姬嬮嬱。 “三前年,他被人追杀,是我在林中救了他。所以平时他有空过来看我。”姬嬮嬱叹息道。 “他?那我怎么没听你说起他,还有他底是男还是女,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瞒着我?”太子忿忿不平问道。说着,带有一丝愤怒的目光打量前面的来者。 “既然姬嬮嬱姐姐说不清楚,那我就当着太子的面表明姐姐不知我以前过往。 我叫烛影揺红,本是儒门中人,因游历山水,交友不慎,遭人奸计。功体尽废,被囚樊笼中试药,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脱逃,在森林中被姐姐所救。我那时身体里药性已将我下面变为男人,连声音也是。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竟对姐姐有极强幻感,毫无功体的我无法抑制,只能无奈挥剑斩去劲根,之后我的身躯便不男不女。我不敢与别人多说话,几次想自行短见,多亏姐姐经常陪我说话开导我,我才放下了。三年来凡是想玷污姐姐的人,我先让其有了幻觉,回家后通通都杀了,还好你不曾越矩。 听到你能解开姐姐的禁制。我才浮现与交淡,否则……”冰冷的来者说到话尾收口,声音苍松夹杂着凛冽的气杀。姬嬮嬱安慰了他几番,先让他出去。 太子听他一说,便知道此人是自已人,也不怀疑他会秘密泄露。 房间里炜炜烛光随着时间的暖流,终蜡堆积在烛台一层层,坐在椅上的太子正研究《地镜经》,发现原来用太易的编排的方法错误,应当用五行配合天时,对准东面的白泽境地即可。 前往天虎之地橐钥子众人坚辛翻过那座山时,天稍稍已入昏晖,鸟啭声息渐渐隐没,尔而伸手几乎不见五指。 行人绝迹,只有夜幕下的蝈蝈窸窸窣窣杂鸣。众人行少时,忽然,前面好像有一大户人家,三面的边山色黑墨,唯模糊黯淡的那大户人家屋檐轮廓可辩,急无处宿的他们便上前去叩门环。 “笃笃笃” 那户人家甚大,走近才发现似乎是一座很庄严的山庄或者寺庙。 叩门少时,里头门缝冒出来一个人提着灯笼开门,此时没有月光照下,就算有闪闪的灯笼泛照也看不清那人全身何等打扮,借着撺腾不定在笼罩里的光照,依稀可辩是一位少年,橐钥子启口问道:“天色已黑,月又不朗,我等本山客,贪游忘时,希望在此借宿一晚。” 与开门人交淡,他的声音略显像中年人嘶哑,约二十多岁。咳嗽的少年散手环照一圈来者们,默默仔细打量一般,奇怪也不发一语地将橐钥子他们延入庄中,穿廊进绕,引至房间,点上烛光。吩咐大家深夜不宜走动,夜里院子不啻无月黑暗,而且院落广阔,一个不小心便会走失了路。 说讫,便退步关门,大概回房了。 房间甚是宽敞,如同一间客厅,由于烛光昏晦,房里的物件看的不是很清晰。这一晚的天气太黑,无烛不见物,他们没打算去另寻分居,橐钥子让他们五人睡在一张柔单软襆床上,自己则在椅子上微微闭目养神了起来。 这里是闭眼睁眼都一样的万籁寂静的暗夜,而在重光城的远处郊野,却是月明星稀,果然三里不同天气。 荒野的夜风吹着一堆柴草被点燃的焰火,哔哔啦哗地在一座破庙旁边响起。火堆所在的地带甚是隐蔽,上面烤着不知名镶嵌五头土龙的金炉,像是炼丹炉。因风略带闪烁的火光烙印在威风堂堂的太子黄色的脸上、腰中佩鹿卢剑。严肃的他身边还有一群人,分别是白天里闹店游街的四位疯疯颠颠的乞丐,同样与庄穆的太子一样神情驻足直身,好似是等待一阵刮起。 “太子殿下,没有水元这种方法能行吗?”拄拐的瞽目乞丐心里疑惑问道。上了年纪的他声音略显嘶哑,有点力不从心。 “之前的方法使用艾草卜卦来完成天时,八个卦象排爻而成地利,显然不成功。这次按照五行的方位以及属性特点完成,你们体内各怀有金、木、火、土的功体元素加上水元,完备无缺。”太子蹲下来帮忙往火炉下掼进一根干躁的柴枝道。 面象毫无信心的四乞丐相顾当下,内心颇不以为然。少倾,他们一伙人还是抱旁边的柴加火,有的剔松火堆的未燃烧的压密层,让火更旺地烧烤上面的大金炉。 忙碌一阵子,太子看他们动向虽然积极,平时忠心耿耿,现今好像不太相信自己这个救命恩人,他便解下腰中宝剑坐下,问了问在旁边将柴屁股推入火堆的年纪跛脚乞丐。 “你知道这火为何烧得那么旺吗?春为发生青阳,夏为长嬴朱明,秋为收成白藏,冬为安宁玄英。 玉烛既和,夏天的阳气甚重,将阴气升华自起,藏于九霄,故而古人云:夏至一阴生。唯清夜之际,玉露自降,东方乌云密布,今时逢东风送达,此水元乃天地之淫气也,不一定要找一个真正怀有水元功体的高手代替。” 移时,炼药引已准备的四乞丐围着金炉,跛脚乞丐扬手打开金炉盖,几股白气氤氲自飘而上。随即将手中的炼药引用真气托送进滚沸炉里,各顾自起手促真元再祭入。 金光、黑光、红光、黄光源源不断地从炉口灌进,似四条羁押一位生猛的骇兽异彩绳索。抖动的炼丹炉炉口有四道灵光硬生生地呐旋自进炉内,可以摧动空气的旋涡愈吸愈大,有可能是方向选对的原因促使炉中的丹药汲取的力量明显比之前增强。 干着急的太子但心飏呐如罡风一般吸力将四人笼了,又看见临危不惧的他们稳踏定足摧动体内元功来抗衡莫名的威力。 彊持一会,周遭树木吹折断技,破庙的旧瓦残砾也响落。 顿时,风云翻搅间,默契自生手脚齐作的四人再度强运元力训力,险象方化。被人训服的炉口旋涡逐渐向高空东面吞吸。一股浑雄之力,尽把东边黑绵绵的乌云以及夜雨吞并炉内。 先是,自九天破战败带回受伤颠步的杀人狂,当下请来大当家珑琦瑸医诊,性格古怪的邪医对毒药和医治邪体魔功有一方面造旨,但是对这种受道门绝学功体所伤的伤势却是束手无策。 “如果要医治不难,难就难不知受到什么元力所伤,他体内的营卫之气溃散,无法凝聚。只能用百转丹之类的东西才使营卫之气凝聚,才能下手根治内伤。与你交手道士非同一般,普天之下的高手最多可以让真元溃浼,营卫之气乃是人体元气的护脉所在,伤及此者,可见能为。”珑瑸琦把了把在床上躺着的昏迷不醒杀人狂的手腕。 重情义的九天破闻言,火冒万丈,忍不住现在下山找他们报仇。 怒气之余,心里也有宏谟,那霜鬓浩气正然的臭道士也不是好惹的。 “那大当家有何快速让我九弟复原的方法。”咬牙切齿的九天破一拳捶在梨花木的桌子上,将名贵的黑色梨花纹的茶杯震荡一下。 此时,有在重光城城探子回报,他把书信拆开一看,怒脸上的嗔状缓缓地平息下来,沉思再三道:“一个荒荡的太子竟去了殆知阁,我以前试过他毫无修为。天赋异禀只会一些剑击。如此常逛窑子的人去那里只三有种可能,一是贪求长生不老丹有关的书籍,二是为了寻欢求春药秘籍,三是保长寿与强身护体之药配方。这贵族子弟的心思百变不离其宗。” “大哥,让我去会会那老道,你告诉我他现在那里。”身边穿白衣女子咬了一下红唇道。 “七色虹翎当家,稍安勿躁,先打听打听再说吧。”九天破摆了摆手让探子再探,自己坐在伤者的床前擦了擦唇上的血迹,心里的忿怒才减了一分。 古灵精怪的老头故作吸口气道:“这强身护体的药很适合他,现今开始制药太过于麻烦,恐怕时间成了问题,周边的城城里强身护体与春药都被你口中放荡太子全并买了去。” 过了半柱香时间。 “禀大当家!二当家!七当家,太子在十里的瘟神破庙放置一炉,好像秘密炼制什么丹药。”另一个探子回来报道。 起身殚精竭虑的九天破负手于后,走了几小步叹气地摸了摸绵垫圆桌梨花纹的血祭刀。 “大当家,那整日逛构栏的太子,你说他会炼制什么药,会不会是强身健体的补药,抑或长生不老的药!我们是不是应该赚他一笔,给十弟补补身子,好让营卫之气恢复足够快些。”九天破夹携愤恨拔出血祭用手比划道。 唯恐天下而不乱的怪老头珑瑸琦高亢随声附和。他知道自己虽然是大当家,名实无权也无所谓,能有地方杀人炼制毒药就可以了。时日久了也知道九天破的心思,这种情况是要携带自己去做帮手,可自个偏偏也好奇那酒徒的炉子炼的什么药。 “事情紧急,那就我们仨人去吧,其他当家还在执行怨灵邪母的任务。”珑瑸琦直截了当道。 为了不惊忧目标,只差探子人在远处盯着瘟神庙的风吹草动,回报的探子告知炼药引子尚未投放炉中,九天破便在寨中练几回剑法作好准备。 山中夜色稍临,天际无尘黑暗。计划夺药的三人一起往山下的瘟神破庙而去。 在飞蛇山山麓下,一位青年人踽踽独行,烟草抹足的他不怕草丛里的毒蛇,更不怕传闻飞蛇山白章缃花身的大蟒,他来这里为一种只有在夜露下出现的黯莸草,黯莸草与莸草的习性生长皆不同,其草有接筋续骨之效果。那怕有一株足够接一只手臂,或一只脚。 没有背采药筐的青年人右手握提着长剑,行走在夜里成一抹黯淡的绰影。在他二十丈前方直径好似传来了几段踱踏的跫音,胆子大的他想上去迎逢,便步步走近。 第十二章:刀剑不能给你 冷风侵夜,月下瘟神庙的四人正竭力施功导元,一旁的激动太子屏住呼吸等待,等待这盼望已久的一幕。此时的四道不同颜色的旋涡华光不断吸呐东方的黑云,金炉上空的云气愈积愈多掩盖了高悬的明月。 一川川朝炉口涌入之际,忽然,暗压压的黑云中劈出一道白色闪电,震烁四周亮白昼。 青年人上山的脚步与三位山贼下山的脚步不曾停下,双方只离十丈左右,西边古庙那一道夜雷也将这里照亮个透彻。 双方顺着电光对眼,青年人立即义愤填膺,仿佛勾起多年来埋藏在心中的恨意。 “珑瑸琦,你这欺师灭祖之辈,又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青年人怒道。 “你们先去,我来应付他就可以了!齐暄曜师弟,好久不见,你还是当年那个正义凛然的脾气呀。”化浊阴剑在手的珑瑸琦有意戏道。 他的话音未落,早已化剑在手的齐暄曜也不顾忌他们人多便执剑杀来,九破天与七翎花上前迎招。招来式往间,二人不愿久战丝缠,自各虚发一道剑气,趁势撇下珑瑸琦赶去山下的瘟神庙。齐暄曜的目标是对面的仇敌,也不管他们,直接提剑向珑瑸琦杀来,要了结师门仇。 信心满满珑瑸琦见状,侧身闪避,抡剑取去,齐暄曜身形霎转,浊阳剑为了师仇不停挥撒,在夜色里呈现异样的红色怒火,浊阴剑为保自身,为脱困,力斩浊阳剑者。 狂暴凛然的红光,淡定自若的邪气。交兵一响,双方为之两分。 第二回之际,齐暄曜展身伸剑指着无垠的夜空,深元一运,真气周身围窜,骍骍的红尘好似自地下而起,缓缓蒸空,在月夜下自成一残阳之色。只见齐暄曜信手抛起浊阳剑姿空凝收,汇聚沉沉浩元,挟着剑气,双双合并,跳前一步,剑一劈地,便绝尘极速地重击而去。 神兵在握的珑瑸琦眼看逼命在即,浊阴剑祭地一插,千丝邪气自剑身迸射而出,又摧动邪力,引来地下万千阴气绿魂,哀嚎丧哭之声不绝于耳,双手吸收四周阴气怨念之力,再施入浊阴剑中。数道凌厉溶入夜景的黑色剑气荡漾而出,掀动风云般杀向齐暄曜来势。 只见双方极势对撞,如西瓜迎迓一把利绿色弯刀,应声划破,赤华碎地四处漫散于幽丛。随之裂地成堑,乱石纷纷,风疾扫尘如雾气,夜下奇景,使得昏云暗斗俯。 前势交响之际,便是两人又一次短兵临身,各自杀招迭出。浊阳威烈烈,浊阴死沉沉,一个不报师岂能休,一个斩根不相饶。 “哈!哈!哈!今晚,是你送上门来的。”一壁挥剑的珑瑸琦,一壁放声大笑。 当年的师门惨案,好似尸体的脸孔掀起两人厮杀的记忆,在浊阳剑的挥撒中涌现,怒火烧身的齐暄曜想不停运式取命一并斩断了结,却被这冰冷挟着疯颠的笑语慢慢将画面拼凑而起。止不住怒气的齐暄曜只能将浊阳中的赤色剑气,涂杀目前仇敌的得意嘴面。 瘟神庙外 一阵雷霆电闪过后,炼丹炉的里风云也引动成电,轰声一破,碎片散开。众人回神去看烟炭中的丹药庆幸还在,心弦逐渐放缓了起来。没有经验的他们不知是成品还是坯贷,只能带回一试方知。 乌云消弭,孤月皎洁,照的一地银光山色,同样照在两个已下山正赶往瘟神庙的身影上。 脸上有微浅的笑意太子临破炉畔,一手急将丹药抓过来,如探囊取物,将其放入怀中之际。 倏然,一道梭棱剑气挟冷淡的月光一径摧花摇树往太子拿丹药的手。旁边的瞽目乞丐一觉,一舞棍棒,运一道金色棍风极速成势而扑,将其势披斩消去。 “轰”七色虹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去太子手上的丹药。 太子惊讶之际,再摇见一个人冷沉踏至。 “掌运江山没,袖手葬风云。眉宇干戈动,步踏天下倾。”傲气十足的九天破朗声道。“太子,你在重光城好好呆着,也许我会顾忌,现在你落单了,就怪不得我了!” “大哥,这歪瓜裂枣的五人还不需要您动手。”俏丽都闲的七色虹翎樱唇角边泛起藐视之状。 “说的好像你能杀我似的,有什么样的能为,尽展吧!”泰然处之的太子冷然道。 被山寨称为七当家的七色虹翎以捻指为用,出招欲一指杵喉,攻向面无惧色的太子,跛脚乞丐与断手乞丐见状,上前抡棍直取那傲慢七色虹翎,双方招式各自变化。棍起八方旋风劲,捻指鏖战化力行。回身再杀荡清月,错影再挫指间人。 “太子!速回城中!”正在提元备战的瞽目乞丐道。 刚毅的太子气质深沉无比,心知一逃便败的体无完肤。况且不忍抛下这长久以来帮助过自己人,若走便失了士气,他们可能会必死无疑。心思及此,巍然不动地驻地观势。 欲捻指取胜的七色虹翎虽是身法飘逸鬼魅,无奈两残乞丐仍然严守方圆,使她久久不能得志,无兵器的她恼怒趁机退后,幻化出一个精致的一尺长宽高三尺的七彩翎花盒子竖立于地,里头装着七把不同颜色的刀。清濯的竹竿般的手袖挥,一把全身蓝色湛亮的刀锉哗一声,拔起耸空,她再一伸手,刀拈自来,已在手紧握。 “能够让我动此盒,你们死也冥目了。”七色虹翎悠着娇柔的声音冷然道。说讫,执湛英刀杀向两位乞丐,只见刀旋映月间,步步杀意慑人寒光,招招制敌刀影无痕。 跛脚与断手乞丐回身应招间,不察刀法精妙,寒锋利害,接连受皮外伤。两人不再隐藏能力,化剑在手,驰骋应招而去。 在旁边的九天破见七色虹翎小成未胜,遥身一圈,无形之气在顶空凝聚为暗龙剑,缓缓降下,他手一执握便划杀向瞽目与断脚乞丐,随之直冲杀径取性命。乞丐两人一感应,化剑在手,认真应对,一交便是千招万式,看不清是锋芒的剑光,还是穿杀的黑影。式式都是不可喘息的低闷黑龙的剑气纵横。两人为护太子挥剑不留余地,阻挡更为坚韧。 清刀泠剑肃杀来,暗龙起啸两处开。四方风尘难自宰,瘟神庙外如吐哀。 此地战未休,彼方更相持。 飞蛇山下 月下的两人,顶峰之决愈趋白热,全身化为战意,别无他想。狂乱的头发,狂暴的剑法,猛卷的夜尘,回合过后分据的两个,昭示着强招即将祭出。 战的热汗淋漓的齐暄曜手一轻捋浊阳剑剑锋,鲜血祭于剑身,再强摧饱元深出,无上元力凝在夜空,一处山腰被艳照的彤红。顿时大地躁动不已,报仇之式,竟成悟招的新境之域。 “血阳晨曦。”举着巨大的赤元浩荡的力量蒸红的剑,蹬地凌空纵起,挥剑促猛势而袭向负罪的珑琦瑸。同时,东方微虚的浅浅轮辉受到莫名的回应,无中生出金锋利刃无数,不断涌向珑瑸琦后方杀来。 齐暄曜出招间,珑瑸琦也有了动作,他起剑旋姿,任剑环身自绕,隐隐有几道恢弘阴元窜开,身形搅动,如龙卷风一般。不停旋转的浊阴剑把方圆百里邪气纳入,配上自己的阴元之气,越卷越大,越运越猛,把两面夹击之势涡纳成旋。 强招冲击,如雷霆震啸。龙腾的卷风将来招碾碎,齐暄曜借着东方应式未完,趁机起剑取而来。珑瑸琦一发觉,便扩大卷风范围,将杀来的齐暄曜卷入猛烈的风涛中,齐暄曜也不惊慌失措,将计就计挑剑依旧杀来。就这样两人随着流风且战且卷,且战且卷,越来越高。 回风起荡着剑与剑,卷风匝地着叶与尘。 两把神器的火星在阴风霾埋中,里头两人的决斗在征尘漫天里。 久战力疲的齐暄曜,忽感浊阳剑的剑气变的阴沉,定是受到对方身上与浊阴剑的干扰难以发挥,况旋涡之域是邪气范围。旋即退出战圈,下来之际,又察觉浊阳剑的阳气显然不足,便虚发一招击去所跟杀过来的珑瑸琦,趁势幻化逃开。 瘟神庙外的斗争还在持续。 一心杀人夺物的九天破,力战瞽目与断脚乞丐,行招间,运纳天地风云强大威,剑影横扫而出,双乞丐见状,凭着身残的缺陷,来突破自身的极限,双剑挟携似废非残的合招猛然袭去。 强招冲击,猛烈轰爆,受波及的瘟神庙倾刻坍塌,化为残基。九天破的身后花草權木连根拔起,风啸四野。 两乞丐遭到余威震退之际,真气回息回气不足,九天破趁机挥剑发一道梭棱剑气直袭向太子。被震撼太子还没从烟尘中站稳身子,只见剑气杀来,心脑为之一愕,早已避之不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艳红的剑气自远方穿来,把那欲杀太子的剑气敌挡撞爆。 “凋树哀鸦,风扫枯叶飘何家,独照冷衾谁人看?一睨红尘苦。自笑揺烛凄艳,伴着我、一生成败。乱世争锋,只留血债,只认血灾,昨夜昙华如美梦,古刀绝、断情与爱。” 伴随着凄凄惨惨戚戚朗声,空中飘下一个袭着红袍之人,缓缓降地,驻着一口凄凉的刀,好似一篇未完的凄凉的故事。 来人竟是烛影揺红。 九天破怒气一剑,转向红袍取去。来者一拔刀,红光碎地返照,起刀接招间,铿然交击,双方身旋刀落,腕转剑迎,一来一去,一抽一撩。来如尖隼取食,快的稳然有序。去如赤虹断云,势以排山倒海。 高手数招之后,有败象渐显的九天破暗道:“天底下竟有如此高手,不妙。” 惊见对手能为,九天破很不情愿对战中七色虫翎道:“撤!”随即幻化而退。 几场战斗平息下来,烛影揺红收起刀入鞘,缓缓迈着冷傲的脚步离开道:“你若替不了嬮嬱姐姐解开足下禁锢的妖法。诺言便是你的遗言。” 随着话语与身影慢慢消失在远方的凉夜里。 “太子,她……她是谁?”跛脚乞丐不解道。 “此人与我在春风妓院有一面之缘,他虽口气绝冷,但对姬嬮嬱言听计从。好了,不要管她了,先找个地方从新炼药吧。”太子呼出一口浊气道。 众人便废墟中离开而去。 清晨的舒风是使人心旷神怡,给人宁静又幸福的美好。当味爽的凉风掠过一座淡忘荒废的山庄时,却是不那么应景得时,半年前这里有蓊蕤玉润的苑圃,钟鸣鼎食的光景,现今只长着苔痕阶绿。那芳草凄凄的庭院里堆着一座森然的大坟墓,被冷风拂过温度的记忆里亡魂仿佛舍不开。 今天在这无人烟的荒凉境内却响起熟悉又陌生的脚步。 “没想到这半年来景色与人事皆如此不堪。”略有伤感的秋松鹤带着一坛酒淡淡地走来,环身略显哀悼后,将酒醽在坟墓前浇一半圈,酹祭亡灵。 “秋师兄,原来你在这里!”自外而来报信的微言道。 “景少,你来了!来陪我饮几杯吧。”秋松鹤收起伤色,选一处圆石桌椅坐下道。 刚来的景少与微言也不客气便坐落,微言饮了几杯,景少见秋松鹤脸色不好,略侧面看着旁边的坟墓墓碑“啸月山庄”四个字问道:“秋师兄,你与山庄有什么渊源么?为何经常来这里唉声叹气!” “半年前,这啸月山庄在我们汉境本是一个难得的世外桃源,很难发觉。这庄主又以山药经营富甲天下,喜结英豪,我从紫微宫回重光城探望太子途中无意听得啸月山庄庄主慷慨,便想前去拜访。不意去时及门首惊见尸横遍内,像是刚刚遭难。怒气冲天的我忙周旋去找凶手不得,发现庄中财物被搬空。我不忍死者暴尸光天,遂挖一大坑埋了,奇怪的是尸体中大多是女子,男子甚少,可能也有幸逃的吧。我拖尸发现有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子还有一口气,她说两位六七岁的少爷被抓了,我还想是何人所为,或者抓那里去了,不料她竟断气了。我一直追察此事,没想到这半年来却毫无结果。”秋松鹤感慨道。 “兄师,怪不得你叫我跟踪那道士,那些贼人为财物而来,定是抓那两个孩子去卖了。”景少脑海激灵一闪而过,又急道:“忘了禀报师兄,那道士进了黑罪山庄。” “什么?看来他是惺惺作态,早知道当时在城门口便拿下他。入了黑罪山庄的那些孩子我怀疑有两个是月啸山庄的遗孤。”秋松鹤一拍石桌怒道。 景少与微言猛然醒悟,景少道:“原来如此。听闻黑罪山庄有三个女庄主,专门吸取男人的精气在丹田炼化当作真气使用。这种武学极为害人,但是事隔半年把一群孩子送至庄内有何意义呢?” “你们看着黑罪山庄一举一动,等待时机一举攻下,我先与太子商量对策。不管如何,黑罪山庄作恶多端,现在有空腾出手来对付她们这种下三滥之辈了。”秋松鹤道。 两人应诺,便退下。 随着暖和的初阳升起,大地的鸣虫之声更显响亮。 一处黑罪山的黑罪山庄大门敞开,两位男仆拿着扫帚出来扫地,年青人脸上毫无血色,有序无律地扫几堆落叶,门口打理干净便站立其两边。移时,一位风华犹韵的女子从庄内走出来,容貌不俗,莫约三十年纪左右,到门口便问道:“大庄主可曾回庄。” 慌张的男仆打起十二分精神,另一个快口道:“没……没……还没。” “吃一个东西吃了一夜还没吃完,也不知到底是何等精壮的男人。”妸娜的她拿着一个手帕在男仆脸唰一唰道。 “娇媚儿,我不是回来了吗!”只见金光闪烁处现出一个面容秀丽的美人来,那两男仆见了如同见到鬼一般。心里虽是害怕,但担心性命不敢做出多余动作,只是稳立站着行礼不迭。 “你没带回几男的,太不讲姐妹的情义了。”娇媚儿稍有抱怨道。 “那……这个东西如何。”大庄主幻出一张旧桌子,满脸喜色道。 平昔挑逗的娇媚儿原本想抱怨活跃一下气氛,看她化出一张桌子来更是叹息失落,红唇赖启,便上前敲一敲桌子结不结实。乍看有一坨像琥珀的东西粘在桌子上晶莹剔透,已经与桌子溶为一体了。她先是惊讶然后失落。 “娇媚儿妹妹,我们的真是拾掇到宝贝了。这个只是淆渣。”大庄主道。 “有什么好事,尽快说与分享。”娇媚儿见她表情严肃,定是什么可喜的事。 “我昨天游历山下,勾引几个盘蛇山猛汉练功。晚归时,在一所茶棚见一个伙计把晒干桌子搬回棚内。我看桌子上所粘的东西非比寻常,便买下来了,我只问那一桌子人的相貌,给了多几份赏钱,伙计又告诉我一桩乞丐与美丽的女子的故事。于是带着研究了半夜才猛然想起那是一种悲春伤秋之泪,只有檀郎刀与谢女剑见识人世的情离苦别之时才有的泪。如此奇迹,千年难得的檀郎刀与谢女剑,乃可遇不可求中武林至宝。详情我会慢慢跟你说。”大庄主喜道。 她看三庄主娇媚儿对宝刀宝剑之类兴趣不大,又道:、“此悲春伤秋泪足够多的话,是能够化解我们炼《大乐阴阳赋》反噬作用,适当调和又可长内力,你说可喜吗?” “这白色的东西若能让我们内力大增,但也是一次性的独食,扯不了我们饥渴,说起饥渴,我又不由地想起我们那个傻瓜烛影揺红了。”娇媚儿压着娇声道道。对门口小厮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桌子搬回庄内。” 小厮们不敢怠慢,抬了进去。 “听茶蓬的伙计说,那一群人正从我们这条路过,是也不是?”大庄主大喜问道。 “看来天助我们度过十年这难关,昨天晚上看守的小厮说有六人来借宿。他们是不是一老一少四幼?”娇媚儿好像见到一只自投罗网的大肥羊,想想举刀待割的样子。 大庄主满怀期待地点了点头,与娇媚儿径直进去庄内。 黑罪山庄内 庄里习惯早起的下人像往常一样打扫、修花、养鱼、煮饭。不过都俊俏的男仆,有一个男仆端着飱食朝橐钥子所投宿的院子里来。 院子鸟语花香,又逢拂晓,那四个孩子早早起床,是亸髫小孩昨天晚上硬邀他们三人在院子里玩耍。谁知狡狯的亸髫小孩竟相与他们练剑耍刀,三人心里甚是不怿。亸髫小孩道:“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到了天虎城又不知走多久,不如先练练自家功夫,打好基础,不然怎么对付坏人?” “我们又没兵器,怎么练啊?只有你们有,你们就先练吧,可是……你会练么?”坐在台阶的毛圬小孩抓抓头问道。 舐指小孩坐在台阶双手托腮看着他们。三绺栽头极力拔出以前三娘的长剑,亸髫小孩拔出老八的刀,两人只是慢慢比划,各自手握着刀剑都在发颤。也不知从何处练起,怕一不小点刀剑无眼,便捅几个窟窿。 “我们该怎么练啊!”三绺栽头不耐烦道 “我们……我们先砍自身后的花草,让我们的……的手练出力气。”亸髫小孩喃喃道。 说作就作的两人搅了一会花,他们也爱惜那花是仆人精心打理而成。挥着六亲不认的兵器,亸髫小孩打得比较猛,气空力尽地坐石凳上喘气,他也知道平时就算没有练剑的那两小孩较为懒惰,平气眼睛一瞪,发现坐在台阶上的他们正在挨着很紧,不仅如此,还互相拥抱像是取暖,摸来摸去,像是一对小伉俪情深的夫妻。 亸髫小孩本原就看爱睡觉的那个孩子不顺眼,观此形式,是用以前他失去他哥哥的场景一样,回忆往昔,冒冒失失的醋海翻波。这是一种骨子里的嘲讽。于是脑了,恶脸提刀向他们两人边追着打边怒骂。那两小孩不明所以,听到声音就跑,在院子绕一圈便往院外跑,三绺栽头拦也拦不住,只好跟出院子。 大庄主与娇媚儿拿着十多串冰糖葫芦,正赶来这院子换取檀郎刀谢女剑。被追着那两个小孩忙不长眼撞到大庄主,亸髫小孩与三绺栽头在院门口看到陌生人征住了,大庄主与娇媚儿看见亸髫小孩执的刀便迎了上去,上前柔声道:“来!这些冰糖葫芦是你们的。把刀剑给我吧,小孩不要玩这种危险的东西。” “东西放下,你们可以走了!刀剑可不能给你。”亸髫小孩心怒脸不嗔拿刀指着她鼻子道。眼睛犀利得可怕,像是一个小土匪。 惊异的大庄主脸色一变,这个小孩敬酒不吃吃罚酒,随即怒火提起拿冰糖葫芦的手,立即像是地狱伸出来的凶神恶煞之臂,想一掌打去,把那刀剑抢过来。 第十三:溪边好风景 倏忽,一阵厉风自内扫出院囗,吹拂尘土激扬起来,飘在众人的身上与那一簇冰糖葫芦上,却无法遮掩亸髫小孩与大庄主的对视的双眼。娇媚儿想动手抢物为快,心想何必理一群小屁孩,但见大庄主无动于衷,这不是她以前的风格,便止息静观其变。 “那好吧!冰糖葫芦给你们!”大庄主卖笑收了脸上的脾气道。 “我们不要了,刚刚有风沙吹脏了。”亸髫小孩冷然道。便转身径回院子里去,众小孩也跟了过去,只不过有的恋恋不舍,甚至回头望了一眼。。 阴险的大庄主碰了壁,与娇媚儿回到自家大厅堂。娇媚儿怒火攻心道:“那个小孩为什么不一掌拍死他。” “你有所不知,刚才那一阵风着实厉害,如果没猜错的话,院子里头的道士非同一般,加上那孩子平常孩子没有的态度、眼神。还有方才撞上来的两个孩子隐隐有根固真气在体内,不像别人传受或者疗伤于他们的。我们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冒然出手只会吃亏。”大庄主解释道。 两人又淡一会如何定计划夺取。 黑罪山庄,院子房间内 橐钥子正趺脚打坐,闭目养神,唤来成茹萍,带那四个孩子进来,吩咐道:“你们以后,没有我允许,不准踏出这院子半步。” “为什么!我第一个反对,除非你能教我们武功,好让我们一路杀出去,她们看起来就是一群坏人。”亸髫小孩忿忿不平道。 “刚才你们差一点死在她们手上,就是因为这刀剑。想学武是一种好事,学武贵在坚持不懈,不一定抡剑杀人,但一定要敢杀邪魔异类。”橐钥子教训道。 “如果邪魔中也有好人,也要杀吗?”毛圬小孩弱弱问道。 “这话问的好,学武之人一定学会分别人心的好坏,邪类的善恶,不然被人利用,自己沦为魔道而不知,待醒悟时,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那以后还如何替天行道,匡扶正义?你们年纪尚小,还是先读书学字为要基。”橐钥子平心静气道。 房间外面传来了轻浅的脚步声。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的成茹萍叫声进来,只见一个脸色愁淡白晳的小厮打扮的人,端着食物走进来,看到成茹萍便战栗弯一下腰行礼,略有抖动的病瘦双手将食物放一张红木润血桌子上。 他们谁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待遇,本来打算起启了,毕竟这地方不是久留之地。 放下食物的小厮撇头一走,他暗淡的目光征在亸髫小孩身上。半响,脸色一下子变得悲喜交聚,无血气的他神情激动了起来,在亸髫小孩面前扑一声跪下道:“二少爷,二少爷,你还活着!太好了!” 小厮的声音哽咽,一把鼻涕一把泪。亸髫小孩愣住一会,才回想起来一点点记忆,“二少爷”不是叫自己吗?再往前想,思路堵塞记不起来了。亸髫小孩便伸手扶他起身,涕泗横流说不出话。 众人为之一愕。 “你是他以前下人怎么会在此?他家在哪?”橐钥子问道。 成茹萍搀扶着他坐在椅子上,他用袖口擦擦热泪道:“半年前,我庄里举办一次老庄主的六十寿宴,从墙外飞来三位女子,我们以为她们是来拜寿的,没料想见人就杀,老庄主、大庄主与管家们都杀死了。我们几个下人躲在厨房里,以为逃过一劫,最后还是被发现,揪我们出来打量一下,问我们是不是厨子。之后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我和几个仆人被抓了去,来这里白天做饭,夜里当成玩物伺候她们。逃又逃不出她们的妖术。现在他们都被那妖女害死了,独留我一人了。” 小厮与亸髫小孩又叙叙旧,淡一些庄里悲惨的事迹,抱头痛哭一会儿。小厮将长时间藏在怀里的书信掏出来交给亸髫小孩,说这是他一直想托人过客去报官的书信,没想到那些宿客来这里的人皆被迷惑而死。 为了避免别人起疑心,叮咛他的二少爷赶紧离开这地方,便撒泪暂别下去。 原来亸髫小孩是啸月山庄二少主,叫何神惧,其父名何起霄,母名纪明凤,失踪的大少主何龙溪与他是同父异母。这啸月山庄临近凤凰城,藏在当地最大的山凤赑山里,难以令世人发觉。 何神惧的神情呆滞暗然,深邃的眼眶印在刚才进来的小厮所陈述的血腥画面里,久久不能忘怀。再溢出来的温热泪水,他真不想揩掉,因为揩掉了就承认自己亲人死亡。 不但不能哭了,再哭会让别的孩子嘲笑。他拔出刀,拄揪在地下的木板上,忍住了内心不自主的悲伤,怕是让道长看扁,扑通向他一直讨厌的道长跪下,哽咽道:“老爷爷帮我报仇吧,帮帮我。” 知道了何龙惧的身世惨不忍睹的橐钥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一向淡薄名利,修行为本的性格也按捺不住咬牙切齿,怒火也随之而起。一拍桌子耸肩道: “仇,我会想办法帮你报,但是她们也绝非易与之辈,要一定的周详计划,呈一时之勇是干不了这事,你们安心在院子里莫出,不然我护不了你们安全。”扶起下跪的何神惧道:“她们也不知道你是啸月山庄的遗孤,来只是为了你们的刀剑。只要我在,无论昼夜,我的元神都能感应得到这院子的风动草动。莫出即可,我自有对策。” 何神惧伤心之后的脸略有喜色,即谢过道长,怅然道:“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再也不打浑了。” 安慰一群孩子后,橐钥子的眉宇紧锁,缓缓闭目敛神,宁心静气。暗道:“前一批人是来寻仇,这庄上三个女人是为那刀剑。那两个小孩的身体不但有异状,时而有真气流出,何神惧的仇应设法灭了那三个女魔头。看来这几件事须得费一般心思去好好斡旋了。” 飞蛇山上 翠笼迤逦如蛇,烟缭氤氲似雾。 经过昨夜鏖战,回来的三个人坐杀人狂的房间里,九天破看了看杀人狂的伤势,还是没有一点痊愈。 “大当家,你看这药丹合不合适我九弟吃下。”九天破接过七色虹翎从太子手上抢的药丹。示给珑瑸琦端详。 怪老头看了半天,硬是没看出几分苗头,愈发惊奇。既不像长生不老药,又不像春药、保身强体的药。医术高明的他还真没见过这样药,好像是有人用奇特的方法制造而来的。他看了一会,嗅几下。拈着搭凉蓬的架势,又想借着阳光照个透彻看个明白,还是发觉不出来是什么药丹。 看着看着便有欣赏之念,令他有小小的兴奋而且好奇。 在旁边汲汲不耐的九天破心里不舒服,以为是这怪老头贪上这药丹了,催促他道:“看出来没,大当家。” 观赏出神入化的珑瑸琦回神来,想到床上还躺着的死鬼,便戛然道:“这药……这药不是什么保身强体的,吃了没用,不如就留给我精研一般。如何?” 九天破脸色有些难看,心想:这话果不出所料,莫非真是想私吞‘神药’不成,以他奇怪的个性还真有可能,一心忠于炼药,可不一定忠心给山寨。当年为了收伏他,将飞蛇山第一把交给他,是让了他能够全心全意为医治心性不稳的两位魆都怀有邪体魔功的当家。我十弟非邪魔之体,他对邪类丹药无所不透彻,为何看不出来,而想占有。太子大费周章地炼得此药,定是给自己服用。莫非那药是长生不老之药,如此我便予他不得了。 “既然这样,不如先给我九弟服下,补及营卫之气。”九天破从他手上拿了过来。给杀人狂服下。 珑瑸琦措思不及,只能凭他拿去喂。丹药入杀人狂的喉咙之刻,咽下喘一口气,随之而来的一声哀嚎冲破耳膜。 “啊!” “啊!” 刚服下丹药的杀人狂嘶吼不已,痛苦令他抓烂床上的被褥,左右翻身乱摇头,似乎发疯了一般。旁边心挂的九天破连续叫了几声让他镇定,他急回首请略有慌张的珑瑸琦把脉。杀人狂的咽喉里有炽热的白光透出,光貌似在那位置吸收他全身的真元,急躁且嚎叫的双手抓着咽喉,身子不停翻来覆去。光粒以极快的速度抽干了他的最后的真元。还没赶上把脉的珑瑸琦,只见一声轰然震爆。 在床上打滚的杀人狂顿时尸碎血溅,满屋鲜血斑迹可见,尸为齑粉,全无节骨,肉无一块,尽为酱泥。 整个房间的人先是惊慌一阵,懵然的九天破不由大声哀嚎,扒在床沿潸然泪下。 “啊……十弟!” 七色虹翎与杀人狂交情不是很深,毕竟是兄弟一场,难免有泫然欲泣之状。 “我早就说过,这不是什么护营卫之气的药。”珑瑸琦故而哀道。 “杀我三妹、八弟、十弟者,我要一个一个地报。”九天破一拳击碎床沿上的坚固梨花板。 众人出房来,带着余悲的九天破举着火把将杀人狂的房间点着,熊熊的火势是烧在熊熊怒火的心。一把梨花条纹的血祭刀插在地上同样祭在心里,那是唯一留下魂与悲。 “十弟,明年的梨花开时,我便教下人采种子来种在这里,你的仇,我一定在花未开之前让那几个人死在你的血祭刀之下来祭奠你。”脸上闪过几丝毅然决然的九天破慢慢摸着血祭刀道。 九天破收起悲愤之色,朝七色虹翎道:“七妹,你不用去抓人献祭了怨灵邪母了,去与探子接洽吧,我担心有什么差错,跟踪好那老道才是首要目标。柿子要从软的捏。” 重光城,秋府 秋松鹤是一代孤城之主,为人十分低调,让人看上去城府深沉,门扁依旧用‘秋府’二字。他又拉帮结派,无论是朝廷官员与各别修行门派皆有礼仪来往,最好看重自个出道的紫微宫,自从去了修炼归来,太子对他的态度没有以前那么崇敬。他也知道太子设下规定拦截鹤发童颜的修行者是多少幼稚,别人一出真气化身,倏然十百里之远。知子莫若父,同样知生莫若师。太子之所以如此颓废,从自己行迹来看,深知原由。以前没有入道修炼,每一次都是促膝长谈通宵达旦,天下大势,干戈铁马。无一不昭显着赵国在中原的地位,当他向太子邀请上紫微宫时,一心向往王权的太子拒绝了。除了治理孤城方面,太子看见他身边的修者越来越多,之后与他少有交淡天下,慢慢簇积成芥蒂,太子干脆也不多治理孤城了,花与酒为伴成了最好解脱。这是秋松鹤所理解的太子。 今日府上红灯高挂,设宴冶酒,人人心欢,只因这一天,是秋松鹤的儿子秋白商回府的日子。 秋白商三年前被他父亲赶进天虎城修行,无心修炼的他只想与一生中从小玩到大最好的朋友——昭明太子游山玩水,去去花街柳巷,在天虎城听各位师兄讲论剑法如何才能炼于颠峰,如何出一剑杀万敌,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别人教他如何练剑,可能是与太子从小在一起久了,打死都不肯学。 天虎城的东道主无奈啊,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看他父亲曾经为苍生出力参与建设重光城的份上,留他吃个闲饭,可他却吃起三口软饭来。 手持公文入城拜师的第二个月,武功没有丝进展。众师兄嘲笑他,希望他能够知耻而后勇,可他却吹唏自个怀有不凡功体,于焉开始便晃荡到第三个月,原本去深山训练的天虎城弟子无意在途中与魆都小魔遭遇一次小战,他也在内,混乱中与一位小师姐素银霜逃往别处躲着,追他们两小魔发现了,有点骨气的他鼓气挺身而出,拔剑与之决战,小师姐也出来不躲了。说来也奇怪,那两小魔打听过他底细,是切头切尾的废物,心想若是放了他们,让这个废物公子哥回去领功劳升得一席半职,何尝不是对魆都一统天下做出贡献。加上他是混过官场的人,以他这种不好好修炼将来少不了缘夤钻营使毒计上位。于是,那两小魔黑化走了。果然他得到了东道主的褒奖,从此之后素银霜便与他交流功法,时而练剑论道。他原先对修行之道不感兴趣,从来天虎城就没有提剑。他在素银霜的指导下,却也能会一招半式,一个月才学得一招半式,还真是兴趣是成功的一半。不是不积极的素银霜忙自顾练习,而是他认为有美人为伴比什么都强,心思上认为若是超过了她,那她可能撇下自己,不用闲暇时间来陪练习剑法,岂不是无聊死,三年啊。因为天虎城的规矩是男女不能混在一起练剑。除非举行有什么重大比试。早已成了浪荡公子哥的他能跟一位成绩高于自已的美女偷偷对练,已经是喜行于内,比平时的表面沉静已成反比。 直到了第五个月,天虎城迎来了一次比剑术之赛,素银霜在西门选上了百强,入在东门的他因剑法不堪,惨遭被东门莫濯泱主拒绝他参赛,听得这次比赛的消息也曾几天勤学苦练,他想上台比试无非是与北门、南门、西门一群貌美如花的女子接触罢了,既然不让排入比剑,也不无戚色。只是看一群男男女女比剑的心情没了,剑比开始一会儿,素银霜败下阵来,便去洗个清醒澡。悠然的他在天虎城的四道谷口逛了几遍,琢磨着这里天虎城四面环山,城垒又在地虎山的高处,若从高峰俯看风景定是美不胜收,他才登上半山腰喘气嘘览,只见天虎地犹如一只从天降下来的伏虎,乍看地虎山被它雕刻出一个只‘虎’字模样。惊呆的他觉得这五个月白来了,于是便往地虎山的高处寻览景物,山中灌木秀奇,甘泉清澈,鸟咕猿啼,古树参天。他边走边赏,也不知走到了那里,不远处听见有大瀑布的声音,踱步而往前欲观摩宏景。 步子将近时,他愣了一愣,看到了人生第一奇观,这是在自己富裕且高贵的家里都没见着过,更别说是在深山老林,响泉方石间了,只见一群光条女子在一条白练瀑布下洗澡,他立即闪到一边灌木肩丛中蹲下,轻轻拔一丛灌木,慢慢有津起味地看。 一群参赛剑比奔北的女子在泉中抱怨、论剑术、求剑道。 他数了数,一共有三十多个,观赏了一幅‘春山图’正喜间,忽然上面有几坨鸟屎滴下来,他一抹是鸟屎心里气得想上去把树上的鸟巢给捣了。原来右边是一块高五丈的斜坡,那上面长一棵大榕树,分枝伸开甚广,故此。 忍止了脾气,挪动一下地方就行了,可他发现那些美女有几个在泉涧的中间戏嬉,心想坏了,如果后退五步身影就被中间的女子发觉自己在偷看。他往灌木的里头蹭一点,生怕被看见。还没想怎么样才能离开,他脚下有一物欻地一声小响,侧面一看,既然是一条巴掌大的蜥蜴。他最怕这种正常的‘怪物’,小时候被咬过,不想被天打雷鸣才放口变色龙咬第二次,登时脑子一清空白,一骨碌起来惊不择路跑向泉边那女子们的放衣服处,叫一大声“救命”。 第十四:不幸的登徒子 面临前来心怀不轨偷香窃玉的人,泉中嬉水沐浴的一群青涩女子尖叫不已,秋白商心中一震惧,立马故意扭头转身,眼不见为净。花容失色的一群女子有些骂骂咧咧,也有人从泉底下掏出几颗小石子掼打他。 无意参杂有意作贼心虚的秋白商慌张地连滚带爬了五六步,气脾大的弟子便使劲用手腕大的石头砸他,羞怒之前不计后果石子大大小小飞来,他被砸全身青紫红肿,心想从来没人这样羞辱过自己。边用手捂着头边大吼道:“各位别丢了,我也是无意的!” 大石块倒是停止了,小石块依旧没有消停,那些祼身女子们不敢上来穿衣服,间中一个聪慧点的女子道:“那你还躲在那里,分明就是偷看!” 随之,熙熙攘攘。一群石子又往身上招呼,长在金山银山里的公子哥那里受得了这般滋味,也不意思施展来之不易的轻功班门弄斧。只能哎呀哎呀让石子石块打来,手不停挥一挥,身不停闪了又闪。移时,有些受不止便不知好歹上前一步厉声道:“再扔石子,我就跑过去把你们的衣服拿走,让你们没得穿。”再怎么在天虎城窝囊的他终于发出大少爷的脾气。 本来输了剑比的弟子有几分好胜之心,秋白商这话一出,有几位妙龄少女把剑比出局的怨气全撒在他的身上,三尸神暴跳,恶从胆边生,这回不是石子那么简单,而是几道白色真气化为长长白绫一般携带泉水的袭来,正是名招‘一泻千里’,不过力道有所保留,噗的声响,他被击飞三十步开外。几位少女交眼传眉,机智会意各个心思,便快速运真气掀起泉水为布,披挡住了一会,又各自极速地穿好衣服,有些只是捂着春光乍泄的身体。 秋白商让她们打得伤痕累累,看这种架势,直接撒丫腿就跑,也不敢吃熊心豹胆地多言了,说拿她们的衣裳只是想让泉中泡澡的女子对自己消停扔石子,没想到谩骂越加剧烈,被石子及真气打倒在地的他只能像一只猴子一样不快不慢地慌慌忙忙逃离。 正离开间,突然十几个貌若天仙的泉中女子已经穿好衣服围着他。愕然间,无论怎么陪笑道歉,怒气冲冲的美女们不会饶过他。指头漏风,骂过之后又拳打脚踢,说要告诉门主处罚这好色无耻而且卑鄙的小人。 秋白商掬着青肿的脸蛋,眼里的余光瞄见和他一直闲暇练剑的素银霜,加上一阵詈骂与拳拳到肉的教训,心里有三分耻辱,七分无奈,便不敢多看涨红着桃肤润质生气的素银霜的脸一眼。 众人泄气后纷纷攘攘走了,秋白商爬起来身子都站不稳,舒了一口气。跟着离开的素银霜回头眯着眼睛看他一下,稚嫩的桃花脸上浮着厌嗔。 遭到花花公子偷窥的女弟子们越想越气,七嘴八舌议论该不该向东道主告状。 没几天,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了天虎城的东门东道主,他被东道主暗地里逐出天虎城,毫无怨言的他手跨着包裹下山了,山脚下有几个女弟子拦截道:“如果你敢说出偷看我们洗澡的事,我们就废了你,不管你的身份多么高贵也好,听见没有!” 有了前车之鉴,那敢赘言生事,秋白商故作谄谀之态,拱手道:“不敢,不敢,多谢门主与各位师姐轻饶。”说着转身朝山下路走去,时不时回头陪笑打趣,众女弟子也相继返回。 秋白商径走了半里下山路,他收起让人原谅的笑脸,一边慌慌忙忙地跑,一边高声喊道:“死娘们,爷看你们洗澡怎么了,长得还没我家婢女好看呢……” 话未罄竹难书,一个比松籽大的蜂窝自远方砸向他的人中,蜂窝一落地便“嗡嗡”如蝗虫一般追赶正逃之夭夭的他。 用包裹挡着俊脸,脚似抹油的奔驰下山,狼狈不堪。 秋白商去了天虎城吃不到半年的干饭,也不敢回家,他老爹规定三年时间内在天虎城学得成好绩。若是不过关,那按照规定还得去修炼六年,还不行就九年,以此类推,决不心疼这含着山珍海味的独生子。 被逐出的秋白商躲在少定城与一些世子吃喝玩乐,平时也练练剑法,只因他感觉练剑能使身体上少了几分羸弱,偷看天虎城的弟子洗澡的时候就试过,身强体健耐打多了。 一晃便三年,秋白商的返旆时间到了,辞别了世子们,徒步径往重光城,不配车与马,毕竟操足强身轻胜马。三年来漂泊感触良多,受人厌恶,寄人篱下,行事多了分寸与心眼,少了嚣张跋扈。一步一脚印,像是烙印了人生踦踦行程。不再是春天骑马,冬天坐轿向天朝都城与太子陪读圣贤书的子弟了。堪堪想来,般般打破,忆起几文专道这人心不足蛇吞象:人道甚恶,惟曲为先。在心为贼,在口为愆,在肩为偻,在膝为挛。戚施踦跂,匍匐拘拳。古皆斥远,莫致於前。 多年来颇了解人心,但自己性格依旧没多少变化。早盼望回家的他兴高采烈到了一座大山,那山名为鸡爪山,里头还有一座山庄——黑罪山庄。他记得越过此山再行十里便是重光城了。 背着陪伴在身边三年的长剑,还是素银霜教他提起的第一把剑。心想这黑罪山庄这多年还在,恶业肯定不少为。凭着这三年略习剑法自有所得,不如进去打探一般,但又怕误了归期,心中甚是纠结。 琢磨少时,中午已至。还是止不住心中年轻气盛,他来到黑罪山庄的一丈多高的庄园墙边,想攀爬上去,登攀了半天,烂泥都扶不上墙,也不知是看天虎城弟子外训飞檐走壁惯了,觉得纵身一越便可上去。失足的他尝试过多种歪脑筋,可惜园墙太高了,三年来练剑却没锻炼腿上的功夫,估计过个独木桥都难。恐失了归期,灰溜溜地离开了。刚走没多久,看见一位穿着黄衣绝色女子正与两黑衣人说话,离自己不远不近的地方也听不见在说什么。两黑衣人依旧鬼鬼祟祟地盯着庄内,只有那女子略有些冷酷地走开了,好像她穿着在三人中显得十分有身份。轻罗披肩,衣裳缃黄,钿孔雀尾图。在娇阳下伴着轻揺步调时而闪亮,却看似体态弱不经风,但每走一步皆极为泰然。 秋白商初次以为貌美如花的女子是自个父亲派出来的探子,抑或是紫微宫的某某女弟子也说不定,有着重光城城主身份请一个紫微宫弟子帮忙不难。他偷偷摸摸地跟着那黄衣女子。 一前一后的两人行过丛林,黄衣女子到一沟清澈的小溪前,蹲下用双玉般的手捧着一抔水,洗洗粉白玉琢的漂亮脸蛋,清水过后还不忘用纤细十指敷渍渍作响。他看得征征入神,平时缵着昭明太子症状,遇到美女需得狎戏一般,于是跃雀向那洗脸的黄衣女子走来, 黄衣女子停止了动作。顿了顿,大概是发觉有人将接近她,敏捷地起身旋踵打个照面。秋白啇也不怕她是什么人,便笑嘻嘻的再走近,想与她说话客套话。没料想那黄衣女子回首时眼神锐利,丝毫不是像一般弱小家碧玉,随之朝他看顾的眼睛随着头一闪而过。定视在别一个方向,不知何时一条掠风白影极速出现那黄衣女子跟前。 原来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头发中分,一袭白衣,看面相约八十多岁的老人,在那黄衣身边环而转悠,闻来闻去。刚才老头来得极快,直到那洗完脸的黄衣女子反应过来才发现有人嗅探自己,忙惊闪一边与其保持距离,并且冷冷地打量一下。 白发老头眯着眼睛鼻随人往,在旁观看者的秋白商怒极了,上前做着拔宝剑的姿势来一英雄救美,左手轻轻推了一下那黄衣女子的胸堂向后退,女子用手略挡他的手。小计没得成,秋白商回神对正嗅来的白发老头道:“大胆老头!光天化日,竟如此无礼。” “嘿!你适才也不是想吃那姑娘豆腐么?怎么,第一招不成便来第二招英雄救美啊。”白发老头不满道。 秋白商顿时被反驳的哑口无言,又看了看那黄衣女子,不料那冷傲女子也不管他们又洗护美脸去了。心想她既然如此镇静,又看她不理人的样子,是不是让人欺负习以为常了?白发老头糟到拦截,喃喃自语不知道说啥,转头就想要走。秋白商见他嘴巴好像又是说自己长短,又回想这好色老头的身法甚是了得,了得便可以无法无天,作为有身份的人是不想与之计较,偏偏身边有个妙龄爱洗脸女子,好面子公子喊一声“站住”。便拔剑刺那白发老头。 白发老头侧身一闪躲过,手朝他的执剑肋骨打来,他急撩其首顺为避开攻击的手。老头回身打个照面,第二回合开始了。 一招无法制敌的秋白商自然是脑怒,与之相较之下,竟过了十多招都没把老头打败,老头行招好像还不出全力,若游似戏,有几分耍猴之意,初与人动手的护花使者越打越急。心想这人会不会是黑罪山庄的人,也奇怪那女子为何不趁乱离开,难不成被自己的英俊的外貌吸引住了。自恋的他抽出打斗中当儿偷看那黄衣女子,只见她洗完玉足,穿上一双紫色的步云屐,冰冷眯着美眸,对强出头的自己淡漠不顾。他分神的时候便让老头踢解了长剑,还被勒挟颈椎。此时还傻傻忙叫那黄衣女子“快走”。 她慢条斯理端庄走了几步,好像冰心晒在阳光下,溶化一角。轻盈的凌波微步暂停下了,淡淡清洁的脸只是一小侧,冷漠的她手上拈起观音指,弹射一道纤细灵光朝老头所勒的手臂。老头慌乱松手放开了秋白商,缩手微侧躲过来招。似箭的灵光从二人旁边穿开,自远去不见。她才起步轻揺前迈,死板的白玉无瑕疵脸回来了。解脱的秋白商晒笑向前欲搭讪她,知道刚才所展现的能为,也不敢轻易靠的太近,只是小步跟着。 受了攻击的白发老头看她没发第二招,想是适可而止。 “站住,别跑!” 就在此时此刻,远方的溪畔有一位白衣女子正朝这里飞来。 那白衣女子背着一把古剑,剑身长着奇妙梅花,舒发香气迷人。看他温柔体态,旖旎轻扬,一似貂蝉容貌,西施模样,谁不欲相亲相傍。美妆天姿国色果无双,令人频咽酸浆。 嗅探黄衣女子的白发老头原本枯槁的脸庞变成嗔怒,狰狞更为褶皱。步起快足,向这清溪上游驰骋飞去,像落慌而逃的盗贼。秋白商听见急踏之声,触声而然反视已失所在,眼前一道白衣飘影掠过白溪,如空中消失之白云。怀想那白衣白发的老头得罪的人很多,被人追赶显得正常。略有嗔怪的他还想去帮那白衣飘逸的美人,既然对方敢追着就有一定能力应付,他打消了自念,尾随着所“救”的黄衣女子吧。 原来这黄衣女子是九破天派出来盯着黑罪山庄的七色虹翎,飞蛇山离重光城不近,故此秋白商不认得她。 带着好色痞气的秋白商一直跟着她,问她这她那的,看她不理人便破胆上前拦住。冷漠的七色虹翎有些厌烦了,停了步子道:“不想死就滚远的。”话虽冰冷死寂,口气绝情里带着一丝暖色。说着扭头侧过。 秋白商自己心想图谋不轨的好心被看穿了吗?思及此,忆其彼。猛然将脑袋揺几揺,暗道:“我这是怎么了,这三年林林总总寄人篱下白经历了吗?为何让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蝉袭以前的行为。不行,我要抑制自己,还是先回重光城会会老爹吧。” 一下觉悟了。 秋白商越过青山绿水,可以看见重光城形貌了,穿过杨林往小道去。正在两旁有花木小径走间,远处小道的一位穿着红衣的青年人也正面迎来。两人颇有对视一眼,快要擦肩而过时,秋白商又看那个在溪边嗅香的白发老头飞跑将来,后面是之前在白溪边看到追逐的白衣女子,便上前挑逗敞开双手阻拦着白发老者。 红衣青年自然是齐暄曜。 他反应转身一看,后面有个白衣姑娘紧追不舍,疑惑不解。雄纠纠的白衣姑娘边恶口相向边追逐地气喘吁吁,好似不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对方束手就戮。心想这姑娘定是蛮不讲理之辈,身旁的那位看上去是花花公子的模样轻佻冒昧。便索性一手扯住秋白商身体斜一边让白发老头跑过去,伸臂阻挠追赶而来白衣姑娘。那白衣姑娘见此行情便伸起清濯的手臂攻击齐暄曜,秋白商被拉置在一边也反应过来,以为红衣青年人是那白发老头的同党,拔剑刺来。 未出浊阳剑的齐暄曜感应过人,退一步,身骤避其锋,又忙应付白衣女子的臂取所来,侧脸捷敏一闪,剑又如风扫来,只用握在手上未出鞘周旋其中。 拳打脚踢,剑锋不怠慢。不遑多让,四周受惨淡。两人合力与齐暄曜过了几招不相上下。 有意阻止而不想恋战的齐济趁撼势运真气退后,顿足幻影破空而去。 “没想到那无耻老头竟有同党,太可恶了。”把长剑插回剑鞘中的秋白商狠狠地道。他一睃身边的娥娥粉妆白衣女子,心中对其相貌惊叹不已,只因方才远远飞追白发老头时失其观验。 绰约皎皎的白衣女子略略有所现的忿忿不平之色起于白玉脸上杨柳宫眉,人已走远无从去追,扭着美人脖看了看帮忙拦截心花怒放的公子,连连称谢欲自前去。 沉迷于绝色倾城的秋白商上前与白衣女子联袂道:“姑娘别急着走,刚才那老头是怎么得罪姑娘的,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上你的忙。” 还有一些感谢之情的白衣女子欲言又止,眼神忽然一顿,言语陆离道:“那白发老头偷了我家的东西,我追了好几天,没能逮捕到他。” 喜欢为美女出头的秋白商自告奋勇道:“哦!是这样啊,你放心,我乃重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抓小偷的事,我回去叫人在城墙上的画师画下来,散报周边各城通讯缉拿。” 不想多盘桓交淡的白衣女子再礼称谢,有点勉强着粉面含春地浅浅一笑,径直离去。 心情朗爽的公子哥也不想和不敢免为其难留住人家,这才回重光城去。 却说秋府的锣鼓喧天箫鼓追随盼期归,美味佳肴已摆置停当,满脸春风得意的秋松鹤净请一些名门望族富贾贵胄来参加儿子三年当归的筵席。前前后后毕恭毕敬接客人,来来去去有说有笑延入贵宾。光天化日之下的府上红灯遍及内外,弄的比一般世子娶妻纳妾如出一辙的隆重,就差朱漆虎吞形状大门上粘贴大“喜”字了。 高朋满座之后,秋松鹤接过管家递来的一本簿册,几番扫视发现名单上太子不曾参加,他怅然若失,吩咐管家等秋白商回来才上菜开筵,先上酾酒应客,再让戏子唱演几折。再次唤人邀请太子,长叹而坐。 第十五:可怕的事 簪笔磬折,簪盍良朋。城中名声阔躁的浩族是今天宴席的重要宾客,浩族身为天道四族之一,在重光城以德高望重所誉也不为之过,最难得的是,一族三杰浩苍龙、浩虣虎、浩笃虔亲临,可以说是给足了面子给秋城主。浩苍龙身穿银色袖宽袍子,袍领钿黑,长条的黑丝在白银袍子上显得十分明显,那胸前部分也缝满白绒软手钿边,他右手持一把羽毛扇子,名为“苍羽扇”,嘴上有微须,戴白玉冠,长得像白面书生。浩族当中除了族长浩荆南谁都肯给他面子,并不是因为他脸白,行为不偷鸡摸狗,而是他家财力雄厚,所谓这世上没有什么钱办不了的事就是指这种人。 浩苍龙的左手边坐着一位黄脸中年人,名为浩笃虔,与其侪辈并论的三杰之一,他平生没有什么爱好,除了逛重光城有名的贝子赌坊就是尚武练刀。膝下无子承欢的他,十八年前闹饥荒的时候拾回一个女婴,当时十分贫穷,很难将其抚养成人。再加上他的弟妹怀胎下嫁不远不近的东岭村生下一子,谁晓弟妹与所嫁郎君撇下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就撒手人寰了,那一家子也没什么长辈,所以东岭村自身难保的民夫们便寄声过来给浩笃虔,将侄子领回去。重光城遭遇饥荒人人自危,都议论他肯定养活不了这一男一女小娃娃。 当时若是没有饥荒,他一定在赌坊度过,可是有了两小宝宝之后,萌生一点自知之明,帮族人干点活,能管饭吃,不至于饿死街头,去的最多的就是浩苍龙家。他每次带回的饭菜都给两个娃娃吃,孩子没牙,便将干饭含在嘴嚼碎嚼烂喂给孩子,时间久些,饥荒越来越严重,浩苍龙可不答应了,于是对他说只能一个人吃饱就可以了,饭菜不能带出去,签契约的时候写的明明白白,再说在这种环境很难将他们养大成人。浩笃虔不能眼睁睁看这两小孩饿死,他平生最喜欢赌,所以赌一把。每次活干完了,吃饭完回家,总能从口里吐出碎饭来。有一次被浩苍龙发现他的两颊鼓鼓的,不由地说两句,说那两小孩不是浩族之人,一个弃婴,一个名正言不顺的外产儿。含饭的浩笃虔性子直来直去,干活给浩苍龙还挑三拣四的他本来就很受气,张口就骂浩苍龙无情无义,害得放在嘴里饭天女散花般撒在地上,活也不干就回家,在家用点家具换点碎银买米吃,城外的铁匠屠长安听闻此事,专门上门拜访他,请他作长工,才得以保过饥荒,两孩子才不会活活饿死。 浩苍龙的右边是一个不怒自威的汉子,年纪与其相仿,名叫浩虣虎,同样是浩族三杰之一,满脸落筛胡,在家族当中,与浩苍龙很是亲近,被人称为龙虎兄弟,铁打的关系。 —— 风尘碌碌的秋白商一破门而入,府内一阵喜庆欢呼雀跃不已,不识的点头示礼,认识起身阔叙。满脸兴高采烈的秋松鹤忙上前用激动的语气呛道:“儿子,你终于如期凯旋了,来来来,让爹看看,长壮了没,结实了没。”一边发问个不停,完全不像以前提耳命面的严肃的老爹。可能是多年不见,难免有惜子如金。弄得白商云里雾里,本来忍着习以为常的严厉家法也要见见这历尽三年风刀霜剑的老爹,谁晓得竟然这样霁然无事。 两人在一处专属的氍毹位子落坐,正襟危坐谈一些在外的阅历,秋白商早就编好了一堆语言忽悠过去,宴宾陆续敬酒不停。秋松鹤深情厚意拍一拍对儿子的肩膀叹一口气道:“唉!你娘去得早,我前几年得罪邪魔外道者甚众,没能力保护你之任,又负有创城之肩,只好差你去天虎潜修其身,以免妖魔邪祟报恨,当年多亏了能人异士相助清剿,不然那有这般安宁的重光城啊!” 听到“创城之肩”不由忆起昔日龌龊不足夸一起参与建城的太子,道:“老爹,太子殿下怎么没来给我这个老友接风洗尘拜访。”秋松鹤道:“儿啊!三年一看晃晃自消,实则时过境迁,太子他……” 嚷嚷酬酢之间,一道蹒跚的人影,后面紧跟一位穿着小斯装扮的人走进府来,进来的两位主仆除了衣服不同之外,各其气质不像一些平常主仆该有的,一者昂头挺腰,一者颓废迂行。大名鼎鼎秋府的嚣张跋扈下人皆不敢阻拦这两人,只是识相习惯性地行礼,正举杯同庆的宴宾一顾,来人竟然是身分昂贵的太子,他们惊讶这个许多年不访秋府的殿下今日临幸,各各弃筵席起身纳头便拜,秋家父子更是兴奋不已地下跪行礼,太子连忙扶起他们,叫他们不必多礼。秋松鹤没料到久违的师生情宜竟在今天能和睦相处?太子朗声道:“我早就说过,在我面前不须要繁文缛礼,我与秋白商乃同窗好友,诸位能临幸,本殿下深感为好友荣幸。”说毕。秋白商感到自个颠沛流离这段日子就这句话最好听了。 在席上有城内浩家的人占一小半,不怎搭理所谓的太子,只是敬于身分,略微拱手揖让回礼,他们有的人眼睛游离在那放纵的太子身上,就像打量一分不值的玉椟;有的只顾好自己眼眸中琼浆玉液,山珍海味。 好饮醴酒醉生梦死的太子令众席客自便,自己随身携带酒坛与秋家父子同几畅饮。秋松鹤提议与太子及自个儿子向后花园边饮着美酒边赏花。 辞别了席客,坐花园石凳上秋松鹤恭穆地敬了刚刚来太子及风尘仆仆的儿子一杯,三人齐喝下,其间多谈平常之事。 “殿下,我这一杯敬你的,三年不见了,思念成了一种疾病了!”秋白商呵呵笑着举杯道。 欢笑如旧的三人喝有多时,酒早已过三巡,秋松鹤喝口酒感概道:“大好河山娇绕,尽是他乡魔妖。” 放下铜樽的殿下神情恍惚,似是苦从悲中来,但是脸上沉暗无光,噤一口酒道:“城主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秋松鹤看太子如此大落,业已与以前大相径庭,道:“现今魔道四处起烽风,魆都扩张越来越大,部分其近邻尽为吞并,无辜百姓受难,盘蛇山打家劫舍,神出鬼没,实难消灭。” 不满修内功酩酊大醉的太子俊眉下丹凤双目微阖,手里还是握着一直带进热闹喧天的酒坛子,呼出一股纯香酒气,不容置疑道:“老师长久以来修仙访道,元来不效先天者不求长生利已,而有怀救世之心以自增其身,天朝当兴也,黎民便能安居乐业了。” 听见少到没有的奉赞言语的秋松鹤以为坚持不肯潜修的太子会回心转意,谁料他夸奖之后又问起天朝史上没记载着一位国主与正道冲突的事迹。 愕然的秋松鹤对此事略有耳闻,那是在十多年前戍守塞埸之时抓着一位闯入汉境的寒酸青年,搜身得一部月秦天下撰写的汉境史记,犯境的青年人自言喜好而赉怀。当时疑神疑鬼镇守边埵的秋松鹤便秘密·处死这位以为有意而为的青年人,后来防御事务稍安,连自己都不清楚事情真伪便想落实交差付稿既来瓜代的武将,于是暗中派人往西边的月秦天下、北面的金帝明邦、南方的南丘国与伐虹国以及东面的众多名族大邦。寻籍阅册,搜稽稗史,终于看到在一页上有所记载。 于是,秋松鹤向太子陈述当年竞邪王不满修行者滥用修为祸国殃民,有的私欲严重的还强行纳赋,收敛财物建筑庞大殿堂楼阁。当代国主竞邪王大怒,出兵征讨各方面势力,无论邪魔正道,全部针对打击。在一次正道与邪魔冲突大战之时,双方约战一个叫葬神荒岭的地方,无暇顾及各自基地。汉王便布置计划袭击各方软肋,没有成功,但最后两头兵力都奔北而归。然而正道也被那次突然而来兵灾有所破坏与伤害,无辜弟子门人不免死伤。因此,正道纠集各方势力包围汉境朝城,兴师问罪。汉王明知与正道交锋必败,考虑全局,便自杀身亡。后代子嗣有授受王登基者,不敢提及此事,连历史记载也抹去。 平时佻达无度的太子一听这般言语,装的镇定自若,道:“我本以为这只不过是国内一个传说,既然是真的。”又抓着一节一节地盘问那国王离如今是几代的国主,不辞口干舌燥。 秋松鹤叹口气道:“他乃第五代汉境国主,名为竞邪王。太子竟然闻得此事,想必知道先王全部过程了,那我不便多言此禁事。” 似醉非醉的太子嚅嗫嚅嚅道:“无妨……今日喝得那么尽兴。” 喝下多时好酒的秋白商看他脸颊绯红,体力甚是不胜交杯对饮,还连忙扶了一把。醉的快翻白眼的太子道:“我今天一来是为了庆祝我的好兄弟归来,三年磨剑,不利亦亮也。”带三分醒酒的状况高举酒杯单对白商邀饮。“二来,我想与你切磋切磋,以尽阔叙之情,可如今你在仙门道阀学术修行想必已有所成。本太子可较量不过你,但作为你知已的兄弟我,自有物件犒赏给你。” 太子一个拍手动作,院外一位家奴打扮的人一径欠身进院来,双手捧着古香古色的幽红小盒子,放在三人饮酒的光润石礅上,抽身告退而去。 秋白商不解是何物,但也猜得一二,想来定是那好玩的奇珍异宝,与自个久违的太子殿下又客气了那些异姓兄弟的情份了,就装作十分不好意思地推辞几回,但心里有些讶异他的举动。 两人将就而放下酒瓮,老练的秋松鹤也感到一丝不寻常,若是在未去丽春院的三年前有可能是他作派,自己也收惯了簪缨世族的东西,也见怪不怪了。但也因为这样让一些夤缘攀营之辈有机可乘,净做见不人勾当,收与不收皆是麻烦。 镇定的秋松鹤正酌酒想处,太子慢慢地起身道:“以后这重光城的倅主,便有你这种有修为的人来担当此任,我也好清净,安心往那花街柳巷的生活了。” 此话一出,秋家父子如闻雷霆之声,震动胆腑,弃了酒瓮便跪下匍匐万般推卸,语言举止恳切。秋松鹤抬起头来道:“殿下使不得,白商虽然与你情同樘棣,可万万不能但起倅城主的位置,殿下三天前将城主礼让于微臣,如今不可将倅城主这种厚恩之爱再给了我秋家,无以受惠,望殿下饬回不智之举。”他的哽咽声音略显苍松,但却是无比的字字铿锵有力。 太子微微点头笑道:“秋城主所言不无道理,不过你们放心,我有心礼让是为了全城万民福祉所谋,你们也不必推辞。”没等秋氏父子再次回应,遂徐徐旋卷起绵绣双袖,负手于后清濯的背,缓缓地径出廷院,穿过为秋家祝贺的客人,抛下几句简单的话语:“一卷宏图入谁手,穷碧无辉糯茫照。山河已非旧山河,今朝只付章台柳。 哈!” 松拔的熏醉步调,似在讥讽着人与事,几句口头的语言,似乎使在场众人不得不感慨,只有一批浩氏家族的人才不屑一顾,可他带着酣醉淋漓高岸伟俊的身体以及当年信誓旦旦为孤城出谋划策的心,离开了,离开了这人声鼎沸锣钹齐奏的秋府。 —— 此刻的丰盛宴席已经觞箸交响,全个大院摆了上好檀木桌子,每个都辅上艳红的绸缎料子。西首靠一枝漆红的柱子的一片酒桌是秋松鹤请名声鼎沸的雨族,雨族之人都喜欢穿浅蓝衣裳,他们当中一人蓝衣少女叹道:“你们说,他是本天朝唯一太子,不愁这太好江山落入别人手里,为何如此自暴自弃呢?重建重城时,他还是规划不错的。” 一个苍松又不失娇转的女声回应道:“还不是为了一个女子。” 不食人间烟火的雨族蓝衣女子秋水移眸看向那女声来处,隔五丈远,浩族那堆人也夹在其中。那是一位上了点年纪的妇人,有几分姿色。对于太子的事蓝衣女子不确定道:“恐怕不是吧!” 那妇人大西女村有头有脸的人物,丈夫乃是屠夫,在村里谁家若拔掉她门口一根草都要追几条街打。整个重光城的人都认识她,本来秋松鹤只想请她丈夫,可她这一辈子就喜欢攀贵权,想方设法参加秋公子的回归宴。 北边大槐树下一位中年人起身来到那妇人旁边坐下,陪笑说道:“堡偕婶啊,何必搭理一个娃娃,您是什么身份,我们大伙还不清楚吗?” 一小群人大笑。 高傲地昂首挺胸妇人道:“那是。” 他们的谈话引起宴席一半人的目光投射过来。中年人故意略略提高嗓子说道:“你是门前长草的人,若有人拔了还不许跑。谁也都知道你家后门口的杂草可多了,这些绿草还长茂盛,那还是堡偕婶打理的周到啊!”妇人知道中年人来找晦气,平时里是邻居,谈不上有多好,但不吵架。 心有准备的妇人用不温不火的言气说道:“复濯,我家的门前草与后门草用不了你谁替我拔吧。”双眼环视众人一圈,席桌上的来客有十几个人是大西女村中的各房代表,她的目光还特意停在相关的人身上一小会。 英气不减的中年人复濯夸大其理道:“堡偕婶,这些草吸收日月精华,非凡人所能拔,不信你拔试试,拔完第二天又如沐春风吹又生。” 雨族少女雨晴听他们都是聊家常琐事,便嗤之以鼻,直到复濯说到日月精华对她这种修行之人才有点兴趣,但还是不动声色心里鄙视这些乡里村夫。 堡偕婶考虑了一会,这位大西女村的村长复濯,说来说去都为了草,看来不怀好意。 大西女村民风彪悍,能动手绝不动嘴。堡偕妇人虽然不是武断一乡的角色,但可以说的上全村一霸,家门口的杂草从来不殳除,不拔掉。目的就是为了欺负上面的邻居,只要有小孩从这里过路,轧着蒙茸小草儿,她立即兴师问罪,索要赔偿,霸道至极,有的人认命,不与争执,绕道而行。有的与其对呛,结果被她五花八门的无赖弄得不好下台。她的丈夫是屠夫,以前在街道上卖肉,老实八交的,可没多久就被秋松鹤的家臣莫须有选为府上宾,因为不知道是他那里开窍,勤创勤练了一套“游刃有余”,专门剔猪的骨头,非常迅速,就算有修为的人也不可能做到,况且是一位老憨木呐之辈。 堡偕妇人冷道:“复濯村长,你没当村长之时,村里的条文,没有门口不准长草的规矩吧。况且天地生长,自然之理,上天赐给我的,我自然爱护,如同我护我每一个家人。村规上倒是有一条破坏环境者,全村以唾” 说完,她当全席人的面向复濯吐一口水,复濯歪头闪开。 刚才发声的蓝衣女子看他们都是平平无奇,极其轻视自己,正想丢一条白玉筷子,教训那两乡巴佬,一位男子伸一条手臂抓住她手腕,小声说道:“雨晴,不可。” 在全村里的人眼里,复濯绝对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村长,能用嘴就用嘴,不能用就报官。复濯广交四方,修理邻村服服贴贴的,虽然什么大场面都没见过,但也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学与实践之人,他道:“万物生长以岁为荣,人情冷暖以岁而淡。如此说来,你家都长满了小草,院子里也有,厨房也有,卧房里也有,别人便碰不得了?” 堡偕妇人洋洋得意道:“当然,你可以拔试试。” 复濯道:“你儿子草院子真好极,以天为盖,以地为撸。你丈夫草厨房,引刀自宫,成一道美味。你草主房,千骑百状。你家果然蓬‘碧’生辉啊。”说完微微作揖。 堡偕妇人不知这位斯文村长在骂自己,她经常听别人说‘张三草茅屋真好看’,‘李四草鞋不错’,在村里头听这些话听习惯了,不觉得是什么坏话,还洋洋得意道:“看来误会村长。”话语带着轻贱的口气。当下又随口问道:“那我的后门的草呢。它们是什么名份啊!” 席上一部人大笑,一部人很厌烦他们为门口的小草大题小做。 悍妇村霸不解这月明夜的哄堂大笑,自己也优然自得。大院中北面红杉木窗旁有一位身披锁子甲,一袭红色战袍的中年人带两个随从,从庑廊过来,来人正是自己丈夫的贵人莫须有将军。只听复濯又道:“后门那一块草,它们有三丈朱红斗拱为遮。阴阳协调,长得自然茂盛,只不过……”他故意将‘三丈朱漆斗拱’六字咬得重重的。 堡偕妇人一下清醒方才的笑声多半是嘲笑,现在一听他提及斗拱,更是盖棺定论冲着自己身上来的。只因后门的斗拱延长两丈多,导致后户人家建房子的前门斗拱伸不出去,对方缩也不是,门口只能垒围墙,这样一来生活空间极其蹩脚。因此全村子的百姓有的效仿,建设慢的吃亏,引起各方面的乌烟瘴气。她也落村人的口诛笔伐头号祖鼻。 复濯知道,搞定这个不敢在这里泼辣的带头鸟,方能使村子的管治达到一定乾坤的作用。 “如此说来,你要拆我们家的斗拱了,是全拆呢?还是只拆两丈?”在说‘我们家’三字上面提高声调。不等复濯回答又续道:“我坐在村后山的槐树下,听别人说,你要把我们家全拆了,是吗?” 此刻复濯已经站了起来,莫须有将军离自己刚刚三丈之近,止步后的眼睛看过来,一面不置可否的神色。一心想把村子里的事打理井井有条的复濯再也忍不住,嗔怪道:“你延伸斗拱,让别人怎么建房子,你延伸斗拱,一大部分人纷纷争先,此事对我村影响甚大。我为一村之长,不可不管。” 堡偕妇人怒道:“兜了一圈,你原来是为了拆我的房子来着,我总算看明白了。你若敢拆我就报官。复濯,我知道你丧儿子,所以村里的什么事都事无巨细,但也不能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 全席之人均想:“只因别人斗拱长便拆房子,太说不过去了。” 只有大西女村的坐宾才暗骂:“这个泼妇,一面无赖,死性不改。” 莫须有将军只临有点死板的村长只有一丈的距离了,村长泰然自若。面对几乎全席的眼光,复濯理理衣服的衫领,显得一身正气,然后向将军微微一揖让。 堡偕妇人一直面对复濯,不觉有人靠近,转身便见到威风凛凛的大贵人大将军,怎么不能无事献殷勤?高攀玉趾一会儿,又是一磕到底,礼仪快比得上觐见天子般庄严。 面对笑脸咪咪还有点面目可憎的妇人,腰悬佩剑的将军只嗯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堡偕妇人底气充实,恢复方才的神情对复濯道:“村长,你说我建设房子的时候,快到延伸斗拱之时,你为什么不来阻止呢?或者是说你打算让我建完你再拆,然后,对村里人煽风点火,对外人添油加醋,说我违反村规,活该是吗?这计也太狠毒了些吧。” 复濯道:“你说我不阻止你。我为一村长,你建房延伸拱斗时候跟我说过吗?现在用这种泼辣的方式掣肘我,没用。” 堡偕妇人哑口无言。 复濯又道:“新土地分配之时,严格规定后门不能伸半丈以上的斗拱。” 气得牙痒痒的堡偕妇人无言以对,向莫将军望了一眼。 南边酒席的浩笃虔直接拍了拍堡偕妇人的肩膀,道:“你跟这白面书生说:‘我就是要霸占巷弄,绝不许谁从的我巷弄路过,然后立牌子收过路费。’谁敢不服就打到他服为止,因为那是你的门口。这不是很直接嘛。” 众人的眼光投射向风韵犹存的堡偕妇人,看见她瓜子雪白脸蛋青紫交加,神色不安。 旁边的一年轻人和声悦色道:“大西女村全是同姓兄弟,这种做太过于自私,缺德,霸道。” 说话这位年轻人是悦来剑炉的主人,一场变故使他父亲双目失明,才将剑炉托付于他打理,可是对铸剑之业一窍不通,准备将其盘出去。他与浩族的关系极其微妙,怎么说呢?有的人认为是浩族的座上宾,只因重光城未建之时,富甲一方首屈一指洛都的,当属他屠家,后来受金帝明邦的重轩昂与凌虚门傲无天决战导致洛都沦为废墟,秋松鹤与昭明太子受命过来洛都,重建城池城墙、水利农桑、迁民移户等等。城外城内有八成皆是屠家的土地农田,被秋松鹤与昭明太子重新规划给城内百姓以及外来者,如此一来等于家产全部免费送人了,城内的浩族人口占八成,直到今天有增不减,所以现任的浩族浩荆南回想先辈本无农田,都是剥夺屠家的,如今浩族之所以繁茂人才济济,那还得感谢屠家。可是屠家人丁寥落,数代单脉,到了现在只有瞎子屠长安一系,生一儿子名为屠苏。所以平时对也有的人认为是傍上浩族的可怜虫,表面上恭敬,说不定背地出阴招以泄世恨,可是这么年过去了也没有发现他做了什么对不浩族的事。 这位单脉屠家屠苏,一语说事情出要处,席众无不点头示对。 浩笃虔冷道:“霸占同族兄弟之物,可算不得什么本事,苍龙老哥,你说对吗?”眼光看向扇风徐徐的浩苍龙,有叩问之势。 浩苍龙平常对浩笃虔说不上同休共戚,只是大家名为同族之人,明里自然显得十分和偕。一生自翊卧龙在世的浩苍龙明白这话的指向,不是为了当年含饭哺幼之事借机损名,就是替败落的屠家出口恶气,可是在浩族当中,自己也屈指一数的大人物,话说得直接点恐怕有失身份。于是,浩苍龙侃侃而谈:“笃虔老弟,他们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浩族在重光城是个大块头,歪在哪边,都是倾城之势,免得别人说我们以大欺小,传出城去算不得好名声啊。” 脾气略有刚直的浩笃虔咬牙道:“我们浩族名声好得很!”语气间有九成冷嘲热讽。 浩族人都知晓浩苍龙极有本事,人人都想攀枝依付于他,只因他财力庞大,运作有序,绝不淡亏本的生意,那怕暗地强取豪夺。 “是啊,我们浩族名声好得很,贝子赌坊从来不缺一位好赌钱的爷吧!”浩苍龙悠悠扇风,眼投黑夜,似有感叹之状。 席客一面茫然,浩族在座者了然于心,至于浩笃虔更是心明如镜,“好赌钱”三字正是自个名字的同音字,一下子沉默无言,如同一位少女被人扒光衣服,羞愧之感徒升。 浩笃虔不死心开门见山道:“苍龙老哥,众所周知大贤侄浩淫剑与在下齐名,所谓万恶淫为首,大贤侄的放逸,恐怕跟老哥从师的吧?” 屠苏给两位浩族大人物揖让,在他们前面一盘龙狮绻碧的菜旁边玉羊脂杯子倒上两杯酒,又在自己面前杯子倒上一杯,劝道:“两位叔叔,侄儿敬你们一杯,家丑不可外扬,我先干为敬。” 一袭银袍的苍龙眼睛里闪过一缕杀气,不是没有笃虔的家丑事可排,而是给秋城主的留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不出口他从小养到大的小女浩宵云打家劫舍的事,况且那女子还是被浩族定为圣姑的地位。 重光城四大败类,分别为浩淫剑、浩笃虔、浩乘岚、醉生梦死酒颠。 浩苍龙沉思许久,终于还是不善罢甘休,对众人问道:“这霸占不霸占,丑不丑闻的,我可不知。东岭村有一块田,身在石头村村里头,石头村那片地久不修农利,用地建设房子,导致东岭村那块好田不能耕耘,石头村有势力的房户占为己有,报官都不能解决,石头村与东岭村不是重光城的人吗?难道他们不是天朝的子民了吗?” 在座的东岭村房头怒目射向宴席西首边的石头村村长以及有头有脸的人物,仿佛几代人为了争土地的仇恨与口角全付一个怒视。 浩笃虔瞄一眼狼吞虎咽的浩虣虎,他开席至今一言不发,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一向粗鲁的浩笃虔收了眼色,看向风雅的浩苍龙脸上,两人目光对接,这一瞬的刹那,仿佛过了许久,他用力握起羊玉脂质的酒杯,眼前的浩苍龙面带微笑,同样握起杯子。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纷纷递杯。 双杯交响的鸿门宴,清脆一声似乎是语言敌对最后的散宴。在众人眼里,他们还是同姓兄弟,虽然有蓄势待发的摩擦,但是千言万语,以和为贵全在两杯当中,醅烈入喉,纯中带苦。 复濯心里如同两杯酒在交迸,五味杂陈,思索一会,拱手道:“莫将军,您要为草民作主啊?” 一直未发言的莫将军道:“作主是一定的,你是草民,别人也是草民吧。” 复濯应道:“所以请秉公执法,我就不去报官了,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兄弟。” 堡偕妇人目含喜色,知道莫将军与自个丈夫有薄弱关系,由他秉公执法那再好不过了。 莫将军嘴角微起,昂首向堡偕妇人,道:“前后门的草就让他拔了吧,也没什么大了的。” 堡偕妇人巴不得有人帮自己解围,拖出羞愧难当的处境,于是笑嘻嘻道:“对,对,对,拔掉,草,拔掉,草。”草字说得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雨晴从小在凤凰城长大,他父亲雨骤娶了她娘紫纤。紫纤乃是凤凰城的城主,因别事不能参加宴席,于是丈夫带女儿过来了。她感受到这些蝼蚁们话说聒噪无取,要不是为了秋城主的颜面,早就自行离开了。 生在凤凰城,如天之娇子的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朝刚刚按住她手臂的中年人小声恳求道:“爹,我先离开一下好不好,在这里我都闷死了。”这位父亲雨骤知道宝贝女儿性情,打小就是母亲宠溺的掌上明珠,调皮之外有几分傲气,只好答应女儿带着几个雨族长辈退宴。凤凰城来宾按照原计划,宴席散后,秋府还特意留宿远来的凤凰城众人,以示交好,雨晴碰见了府上的斩光将军,将军派两三个机灵清秀的丫鬟带他们参观府上的夜景,介绍住所之类的。 红袍神气的莫将军便不再理会大西女村二人。当他未踏出三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将军。” 回头,知道是复濯的声音,答道:“复濯大村长,何事?” “三丈朱漆拱斗……”复濯朗声道。 莫须有未答话,堡偕妇人怒道:“死儿子的,你不要得寸进尺。” “堡偕毒妇,你这是什么意思,方才说我丧儿,现在说我死儿子,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堂堂城主大人的儿子庆宴,如此不吉利,指槡骂槐的话在宴席中,可不得胡乱放肆。”啪的一声,狠辣辣的一巴掌扇在堡偕美妇不知勾引多少风流男人的奶油左脸蛋上,登时柳枝般腰肢打转了三圈,整个人最后碰在桌子上,杯碗震动。这一掌用尽了全力,好似替她的霸道赎罪。当时众人一愣,连不怒自威的将军也是一征。 这是她受过这一辈子最重的巴掌,因为从来没有人打过她,包括三天一次回家的屠夫丈夫。说起打巴掌,都是她扇打别人的份。 她捂着肿痛的脸,夜色遮不住掌印般的血红,本来有持无恐,如今脑子一阵混乱,这大好日子生怕哭出声又被人当作借口扇一巴掌右脸。 “够了,城主爱民如子,不会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莫大将军瞪一眼疼得不敢哭出声的美妇,用浑沉的声音说道。 堡偕妇人如梦中惊醒,依旧忿忿不平,语不成声道:“你……你……我……我已退了一步,门口的草,我已答应拔掉了,就一定拔掉,不会再用巷弄欺负上邻了。”她虽然吓破了胆,加上那一掌很重,但是见到莫大将军不发话拆后门的拱斗,也不敢擅自回应村长。 复濯对莫将军问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莫将军,我说得对吗?” 莫将军脸色略变道:“没错。” 复濯凑近刚刚被打的美妇吹气如兰的耳边,细声道:“方才打你,是救你一命,若不下手重,就连莫大将军都受牵连。” 堡偕妇人恍然大悟,但又随即看出他是故意的,以前的凶恶的神色锐减五成。但她眼睛张大,朱红樱唇磨出一句话:“复濯,迟早一天,你会万劫不复。” 复濯看她还服气,问道:“你为什么要拔草呢?” 堡偕妇人恶气交加道:“不是你叫我拔的吗?我今天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反悔的。”她慢慢凑近复濯身前,与其眼对眼鼻对鼻。 复濯提高声调道:“凡是江河所至,日月所照,皆为天朝之所在,天下万物万灵无那个不是天子的,你若拔了草,等于屠民,民可载舟,亦可覆舟。杀草民者,亦灭大汉江山,你这是造反,你可知罪?”指着她鼻子。 这几句说得震震有词,惊天动地,院中的众人不寒而栗,鸦雀无声。 堡偕妇人被恫吓瑟瑟发抖,语无论次,没料想事情这么严重,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到现在不知道该讨那一边,六神无主。 “嚯” 莫大将军的两位随从士兵剑已出半鞘。莫须有摆一摆手,噪动的两位士兵收了剑。 莫将军冷道:“后门的斗拱就拆剩一丈吧。” 复濯道:“全拆!” “复村长,据我所知,你村里的规定,后门可是可以延伸一丈的斗拱。怎么村长得理不饶人了?”莫须有将军本是过来巡逻的,看见自己收的屠夫复憨德厨子的妻子与复濯发生口角,不由偏坦一方。但自己不善言词,被对方抢了先机,才会处于被动,如今正可以反击,令其难以下台。 堡偕妇人回过魂来,随声附和道:“对,对,对。” “是吗?”复濯道。 “复村长,你口口声声说她造反,有何证据,单凭门口之草而定罪,不足为论,只是吓吓村夫巷妇而已,你若说不出,我会以诽谤草民之罪名掌嘴你五十。”莫将军斩钉截铁道。 堡偕妇人听到此言,兴高彩烈道:“掌嘴的时候,我也可以代劳执行。” 复濯嘴角上扬,道:“请将军将《国典》拿出,翻出礼卷第三百五七条。” 莫将军示意一个士兵去拿来,展开一看,眉头紧锁,身体后退一步,仿佛不敢相信。 堡偕妇人看见将军神情,不由心中犯怵,胆战心惊。 “这一条规定:草民之屋,斗拱不得越三丈之长。”复濯淡淡道。 堡偕妇人吓得几乎晕了过去,看来造反的事坐实了。立即跪在莫须有将军袍下苦苦哀求道:“将军,我没有造反啊,请您相信我啊!” 复濯赶紧道:“将军没有造反之意,切莫拖累将军。” 神色略有惊慌失措的莫须有往跪在地上的她胸口踢上一脚。她翻下阶台,嘴角鲜血溢出,努力站起来的时候又被架起来,此刻胸口闷疼,心中绝望,脑壳里金星乱冒。 莫须有道:“来人听着,抄家。” 莫须有对复濯道:“复村长,造反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你也脱不了干系,甚至全村人都脱不了干系。” 受伤的堡偕妇人挣开正在架自己的士兵,忍着痛上阶来,指着复濯道:“你也要死,哈哈哈!” 大西女村的座宾无不心惊肉跳,大家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复濯。 复濯哦了一声,面不改色道:“我早就将斗拱的事,写一篇卷轴报在衙门,可惜被人按了下来。莫大将军不妨查查,如是如此,按照礼法,我们全村人的身家性命与你家无关联了。” 莫须有已经发现他是有备而来,然而敢对自己旁边红人的妻子动手,十分有胆量,也不敢过于轻举妄动,在正气凛然的村长耳边轻声说道:“你扇了我的人,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重光城中的人都知道复憨德在秋府当厨子三天才能回一次家,秋城主想必极其重视此人。 复濯凑过来将军的耳朵小声地送出一句话:“你踢了我的人,那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啰?” 莫须有又细声道:“我可以找一个查不到你所报卷轴的理由,罢你的村长,而后杀了你。” 复濯轻声说道:“如果你觉得我的卷轴只写一篇只发一个衙门,那你就太天真了。” 莫须有冰冷道:“那你今夜大闹宴席,秋城主定要治的罪,坐牢是没问题的。” 复濯拍了拍莫将军肩上的落叶,微笑道:“将军你宽宏大量,会替草民做主的。” 莫将军在复濯耳边又道:“可惜,我不会。” 复濯小心应道:“如果让别人知道,我大汉将军不熟礼法,还要我一个无名村长提醒。别人只会觉得将军是外界的细作,到时候抓到将军,定会以最残忍的方式折磨而死,将军不会是孤陋寡闻吧!” 莫将军听到此言,耳朵如万根铁针刺入,极其难受。 复濯又道:“将军不是不熟大汉礼法,恐怕是不在乎礼法吧,难道将军是想难改朝换代。” 莫须有冷汗直冒,差一点瘫在地上,还好两名士兵扶着身体。 复濯向众人一揖让,退三步拂袖而去。 莫须有喊道:“等一下,将你村里的妇人带走。” 堡偕妇人一面茫然,一面绝望,茫然的是这颗大树已经倒下不可能再攀爬了,绝望的是,官府会不会追究自己斗拱之事,也不知礼法的惩罚什么时候施行。不过看见复濯村长把一位大将军问得哑口无言,已可知本事如何。便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看见地位低点唾弃,污辱,挖苦。 这时,堡偕妇人踉踉跄跄走向复濯跟前,准备跟着回村去,复濯扶着她胳膊,歪头在她疼痛不已的右脸蹭了蹭,她“丝”几声,显然十分痛苦。复濯对她说道:“万物以岁而终,人情以岁而淡。你可明白了?” 莫将军喊住他们:“等一等。” 两人停了下来。莫将军靠前小声冷道:“你就不怕你走不出这秋府?你记着,我叫莫须有,我随时找个借口杀了你。” 复濯神情淡然,小声回道:“你也记着,我叫复濯,复仇的复,濯濯的濯,濯濯者,意谓无草木之山也。”加重语气又道:“动我一根汗毛,我会让你的江山一根草都不剩。”之后朗声又揖让道:“草民告退。” 两人风平浪静走出了秋府,然后往东约一里地,有一座破旧的瘟神庙,复濯将只剩下半条命堡偕妇人放下,说道:“这一下,你服了吧?” 堡偕妇人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得赶紧回去,先搬走东西,秋狗就要抄我家了。” 复濯笑道:“秋狗?你还真是一根小草,风吹那边就往那边倒。” 堡偕妇人嗔道:“他叫你把我带走,是怕连累他,如今,你我皆是一根绳索上蚂蚱,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复濯随口道:“草就是草。” 堡偕妇人怒道:“不要提‘草’字。” 复濯从怀里摸出几根蜡烛,点着竖两根在几上,竖两根在地上,把破庙瞬间照亮。复濯坐在她身边,凑近粉白的脸蛋,徐徐道:“你又生气了啊,想不想知道莫将军为何只抄你家,没把你把抓起来吗?” 嚣张跋扈的堡偕妇人考虑了一会儿,认真道:“这个我知道,不用你来提醒我,我丈夫可是他的红人,没问我的罪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复濯的手臂不规矩伸如蛇般游向她的后背,只觉手掌传来一股股暖和之感。眼见对方不抵抗,随即肆无忌惮的指尖又抓住她诱人的柳腰,将妖娆的身子轻轻一笼,胸膛立马一阵温暖,鼻尖酥香不散,顺着烛光,低眼窥见峰峦起伏,波澜壮阔。 堡偕妇人平时看这位村长斯文的很,现在为何如此不安分,难道对我垂涎已久。不对,我今夜在秋府已失了先着,说不定又在想什么计谋害我。于是将复濯推开,道:“好啊!你敢非礼我,明天我报官抓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翻身而起的复濯拍一拍灰尘,道:“好啊,你去吧,报官都没有人会信你的,我估计着明天定有一个横额挂在重光城东门口。” 堡偕妇人问他是什么横额。 复濯道:“堡偕秋府横行被莫将军逐出,夜庙色诱村长不成反诬陷被强奸。” 堡偕妇人嗔道:“你这张嘴,真好,真好……”随后声音细不可闻。 复濯未等她说完,将其推倒在地上,解了衣带,伸手进去上裳里的内衣,在光滑的身上柔了几手。她早已经没有抗拒,举手楼住男人的腰围,双眸微合,轻嗯数声,小声道:“好舒坦。” 复濯喜道:“怎么样,比起你那三天回一次家的男人还舒服吧!” 堡偕妇人笑道:“你的手比起那臭男人好得多了。” 正解开她衣裳的复濯不解道:“为何?” 堡偕妇人怨道:“我家那臭男人,左手一条大茧,摸我好生疼,那像你的手这般舒畅。” 复濯紧追不舍道:“他不是还有右手吗?” 堡偕妇人抓住复濯的手臂,指点江山方寸来回间又道:“他以前右手像你一样,很柔软,可如今粗糙无比,失了我兴致,只有那驴大的贷才能让老娘舒服。” 复濯不答话,瞟一眼庙外。须臾间,堡偕妇人将衣裳脱得一丝不挂,伸手在复濯胸口扒衣服,复濯双手狠狠将她推开,啊了声的她委蛇在地上,胸口被莫将军踹一脚的伤顿时闷疼起来,嗔怪道:“你不要那么用力,能不能对我好点,这三天可憋死我了!” 复濯蹲下与她面对面道:“你是想我帮你解决斗拱的罪名,还是仰慕我舌战秋府,你与我成了姘头,便天不怕地怕了?你以为你身子很有价值吗?”说完右手一拳狠辣打在胸口上,随手又拍了一巴掌在她脸上。 她只感觉内脏有一股莫名热血翻滚,极痛难当,樱唇噗一声,鲜血呕吐出来,天地似乎在旋转,自己也似乎快要死了,脸上双颊又肿又痛,骂不出口,喊不出话,第一次感受这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又气又恨是无法反击对方,刚才还在云端漫步,现在如同在地狱无声哀嚎中尽命求助。 眼前一点火光打开视野,她尽力挺起眼睑,火线越来越大,像是一团大火球,当她看清楚是自己衣物时,那火堆被人甩过来,飞过头顶,勾挂在瘟神神象的兵器上,不停地燃烧发出刺激气味,难闻至极。灭火已经不及,她只能跑在神象前干着急,无从下手。 复濯理直气壮道:“像你这种贷色,比下等妓还烂,若再在村子横行霸道,绝不轻惩,这一拳是为你男人打你的,脸上那一掌,是为你不守妇道拍你的。” 她回头已不见复濯的身影。 复濯不往回村的官道走,大步流星向东,离开瘟神庙已经三里远了,夜里冷风微凉,月娘的皎白秀色浸照锦绣云层透湿下来,看穿树梢,撒了一地蒙蒙风声叶影的银装,摇摇生动。 他左右顾盼,不是像在赏美溢的夜景。少倾,高空上乌云压顶,山雨欲来,第一滴水从云端坠落来,正好滴在他伸手守株待兔的掌手上,毋庸置疑喃喃自语道:“来了。” 此时此刻小雨淅淅沥沥,不大不小,雨声不属于音乐范俦的跳动却动听于世上的乐器,月夜中蒙蒙细雨里站着一位身材略高的蓝衣人,看结束像是妙嫚的女子,杵着溪边不动。复濯慢慢临近,但是保持三四丈的距离,询问道:“下这么大的雨,姑娘为什么不带伞。” 蓝衣女子道:“没时间,我又没有算到今夜会下雨。” 复濯道:“我有一伞,可以与姑娘共持,不过放在家里头了。” 蓝衣女子转过端庄不失美丽的身子来,对眼前正色道:“事情查的怎么样?” 复濯眼睛一亮,答道:“还算顺利,基本已经确定秋松鹤造反属实。” 蓝衣女子道:“说话得讲证据,主上不怀疑他,也不叫你暗中调查。可是,你今晚锋芒太露,恐怕早已打草惊蛇。若说是谋反,你倒是说说看,我会原话不改带给主上。” “在这里说,恐怕不方便,毕竟隔墙有耳,况且还是空旷之地。”复濯道。 “你放心,你在庙内与她不雅之时,莫有须的探子早就撤掉了,我才一路跟踪你到这里的。”蓝衣女子道。 复濯不放心道:“万一敌人使个回马枪,我们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蓝衣女子不奈烦了,脱口而出道:“你放心好了,若两里之地有人,我还是能感觉的到的。我雨族的独门功法‘细雨无声’是用雨声断隔雨中的人声,与你说话,我是用了上乘心法。你说得每一句话,就算一个大活人站在旁边饶得耳朵聪明,也绝听不你的声音。” 复濯微微吃惊,放宽心弦,开门见山道:“其实不难,我在庙里摸过那悍妇的身子……” 蓝衣女子连忙一本正经道:“你的私事,不要说给我听,时间不多,风停雨歇之前,我要听有用的结果,这一阵可支撑不久,早点回秋府才能不让人疑神疑鬼。” 复濯如竹筒倒豆子道:“秋松鹤造反的动机有几点,第一,进入紫薇宫修行,与修真派系挂勾,借助魔道势力的恶行,自己修炼变得情非得已,若造反,修真界定会袖手旁观,说不定紫薇宫暗中相助。第二,用自己的儿子与浩族圣姑联姻,取得在重光城城中同休共戚的地位,一旦起兵免了后顾之忧。” 蓝衣女子冷冷道:“这些主上早就看在眼里,我们只有半刻钟时间了。” 复濯续道:“第三,他要打造极多兵器,将复憨德与其他力强力壮的人入府,为了不外界起疑,用各种方式让这批人三天出一次府,目的不言而喻,明面上他不敢招太多铸剑师与打铁匠,只挑选复憨德这样老实巴交的屠夫。今天夜里从悍妇的口中得知,复憨德一定是被秋松鹤循循善诱加入打造兵器的队伍中。” 蓝衣女子问道:“何以见得。” 复濯道:“她说她丈夫左手有一条大茧,显然是之前卖鸡肉留下的。她丈夫未入秋府之时,我买过他家鸡肉,见刀小而刃薄,开膛时,砍下去鸡骨难断,所以常常用左手力拍刀背,久而久之,大茧横生。她又说她丈夫右手粗糙,单是握刀切鸡肉鸡骨,达不到粗糙程度,我怀疑她丈夫是为秋松鹤打造兵器而常常入府,这几年,我平时也想找他坐坐,无奈悍妇霸道,不让我们村子踏入门口半步,复憨德对村里的人十分忌讳,便是由此推断。” —— 秋府院中,此时的秋白商喜忧参半,不思透太子的欲意何为,是有心的,还是真心的。 秋松鹤慰勉白商道:“儿子啊!殿下如今愈来愈反对我们这些修行之人,可我们不去追求修炼,那能保得了一方平安,我真希望殿下不可将竞邪王的所为重蹈覆辙。” 唯唯诺诺的秋白商向他父亲问道:“父亲,我出外修行历炼业已三年之久,期间不是很漫长,但也不是十分短遽,三年时光之中,也有些事令我有所感怀与觉悟,现在与太子在不同的环境,难以把酒言欢说淡新闻秘录。” 秋松鹤长呼一口蕴藏三载局促的气,语重心长地道:“孩子啊,你终究还是长大了,为父寄以厚望的没金瓶堕井,万丈尘埋。想必你也知晓我为何送你往天虎城修炼了。” 秋白商心诚意敬道:“当然知晓父亲的苦心百虑,不过我想了解太子所说的邪王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邦还有如此人物。” 秋松鹤觉得儿子甚是好奇,又想一想或者是出自于关心太子情况而发问,不过这也人之常情。并非三年时光就可以斩断干净之前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之交的友谊。索性将全部没有对太子明言的细节一一道给他的儿子,以免猜忌。 月凉如水,籍着夜风侵入人声哓哓的庭院,秋松鹤对那三年不见的孩子知而不言,毫无保留,净说城中之前的变化、现在的情况、将来的打算,已然多时他才出来同管家送走宴席上客人们,宾主礼奉不啻于王侯将相之感,若是平常人见着以为是什么大喜的日子,普天同庆呢。 秋白商喝得醉意朦胧,几番廊转檐回的曲纡,摸索了半天才发现路径没有那么难辨别,依然不用家奴婢女来扶助,因为正外面习惯了亲力亲为。还算健稳的步伐在他专属的庭院顿了顿,其后所随的奴婢们未免但心,生怕他摔倒,想上去搀扶又害怕呵责。 院内前后两婢女你推我挤,将那穿珥小耳各自靠近窗轩,兴意于檐下耹听琴瑟和鸣之声调,她们先是听见少爷“嗯”一声,好似疑惑发问的哼腔。过一会,便有人推揺桌子使桌上酒杯茶具碰撞,更兼具如猫饮水声,嗣后,房间里乱砉砉有瓷器破碎和不知什么东西塔然自落,响的一阵又一阵,加上几道棱光穿窗破棂,咻咻咻地作响。两个小婢女起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出过秋府的他们更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只猜测少爷是否这三年在外面学了什么奇技淫巧的花哨,紧接着听见少爷倒吸一气大喊一声,“快来人啊!抓住刺客!”才知道里面出了大事情,甚是急切。 那两婢女脚荒手乱,夏燕让春宣请老爷去了,年纪仅有十八岁的夏燕果敢破门而入,见之前琅琳满目的玉暖生烟屋子成了一片狼藉,一眼看到少爷腚坐于地,堪堪侧脸转眼,见窗户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撞烂了,稀稀拉拉的棂纸棂轩已然脱窗在地,再看锦衣玉食风流倜傥的少爷两眼直瞪那破开的窗户,嘴巴深深长呼吸,像是被吓着了不轻,直至春宣将老爷请来才逐渐稍息。 护府捍兵穿着鲜红颜色的军衣,披露着银月姣洁的锁子甲,手持红缨枪的气氛轩昂纷纷踏至。奔驰而来的家丁也不计其数,各执刀剑棍棒,领头的士兵指挥各自叉开寻找刺客踪影,在于子夜时分还是那么枕戈以待,如此可见大名鼎鼎的重光城之主是何等门阀世族。 这时的秋白商之前喝的酒已然被那个东西吓醒了,听见自己父亲焦急万分地叫唤,三魂七魄回来差不多了,定了定神,便对着自个爹道:“爹,这底是怎么回事?”秋松鹤拉起神情恍惚的他,拍一下腚股上没有的尘埃,生怕宝贝儿子有半点灰尘,道:“唉!是爹自作主张,瞒着你不说,便以你返旆为由,邀请各方豪门世家参与盛宴。我知道你也与太子一样,厌恶繁文缛节,所以婚事简约而行,没想到浩宵云这姑娘太泼辣了些,竟把你这牛犊子唬成这样。”他本以为是浩宵云所为,说着满月愁容地堆笑,一壁厢挥退奴婢趋从,随便下令令士兵不再追那“刺客”,一壁厢拉着秋白商清濯手腕出了东厢,在庭中的冷滑石凳上坐下,也不让已经收回去的氍毹让婢女们拿上来给他们垫上。 月凉如水,此时大墀上的贺客已然陆陆续续走光了,秋白商情知父亲一片好意安排,也不消多见怪,心里大为靖伏。但以他在外游历的经验观之,觉得此情况非同寻常,忍不住道:“爹,那女子……那女子。”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其实是他心中疑惑难以释然。 于是拿出了重光城城玺,又对这气定神闲若无其事的秋松鹤道:“爹,孩儿甚是不解。”秋松鹤自然而然地看着他,顺便接口道:“不解什么,你这孩子何等性子,为父了然于心,给你这样安排你应当高兴才是啊!三年在天虎城想必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打听你要回来,这才有如此。”秋白商听父亲说起嵬嵬壮观的天虎城,想想如今取进府里洞房花烛未成的浩姑娘,脑海里闪过一段在天虎城的画面。一个娇叱的声不停地在耳边没来由响起:“你这油嘴滑舌的呆子,武功不好好修练,净整一些胡里花哨的噱头。”那声音美妙绝伦,沁心动魄,每听一次,全身便觉酥软。每想一次,宛如其身莅临仙境,万物皆可抛弃九宵之外。要不是被人赶下山,这一辈子打死也绝不想下山的,就算是之前定与他这威严神气的父亲定了归期亦然。 秋白商发呆良久,嘴角泛起在天虎城种种与素银霜因缘际会的芝麻小事为之笑意。他回一回神,才知道自己处于家中与向来严肃的父亲月下阔叙,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抬头问他父亲道:“这白玉双灵马为什么有几道光芒对浩姑娘产生攻击,要不是她跑的快,久而久之几乎处于下风。”摸摸城玺,看了看入玉三分的“重光倅玺”四字,遒劲有力字体从所未见,可以感觉得作者镌技非凡。就在秋白商方才痴迷呆呆的时候,他父亲问长问短,问这三年在外的阅历都置若罔闻。他父亲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到,直至他说城玺会发出剑光攻击人,边说边验这精巧别致的双马。 秋松鹤一脸先是疑惑,素来了解浩云宵性格有些倔强,甚至带点顽固不化,可自己是通过下重聘之礼给一至抚养浩云宵到大的浩笃虔,聘礼也收了,人也嫁过来了,要说她想逃婚,凭她一身本事早就逃了。难道太子送来的城玺有问题? 对儿子半信半疑的秋松鹤拿过白商手中城玺,扭转几番也无头绪,便道:“她逃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话。”秋白商轻轻摇摇头道:“没有,重光城玺玺光射出来就往她身上去,她身子轻盈巧避,脸上有怨色带杀气,早已化剑在手。便在玺光丝绺袭击她的同时抽招行刺于我,还好城玺光分丝越来越多,才让她应接不暇顾及取我性命。我当时带着微熏的醉意进房来,不明所以,以为那两春宣与夏燕见我回来想想法子戏弄我呢。”秋松鹤听着倒也不觉得奇怪,至后段听到“行刺”二字,有些忐忑不安,便道:“城玺没有灵气,并没什么异样。这样吧,找个时间去浩家一趟,问一问原由,兴许有什么误会。” 秋松鹤在紫薇宫修炼多年,又坐拥重光城,他也知道从倅城主做到主城主是太子让贤,如今倅城主之玺也落自己儿子手中,心中谈不上兴高采烈,倒也不无忧心忡忡。再以结亲的方式拉拢城中的浩族,虑于树大自然根深的道理。浩云宵的资质是浩族数一数二的,又是浩族奉为的圣姑,听说相貌如花似玉,与秋白商成亲着实般配,一举两得,以自己的财力人力,声望德行,以及为重光城的付出令对方难拒绝这门亲事。不管发现是什么原因使然,决计不能凉了。 脸色凝重的秋松鹤对白商驯道:“以后不许你与太子来往,连见面也不行。除非他下令召见你。” …… 在宽敞的黑罪山庄中,房屋众多,雕栏画壁,晨曦光晖粉装明亮,这座山庄的大庄主采轮回与三庄主娇媚儿在一间奢华的房间里,两人谈论一夜,如何拟定计画,抢夺檀郎刀、谢女剑。 “二妹去了一天的时间了,现今已经破晓,也应该回来了。”采轮回对娇媚儿道。 “放心吧,出不了什么事,意志再怎么坚定美男子也抵抗不了她的诱惑,自从咱们修炼《大乐阴阳赋》以来,还没有谁能阻碍我们成事。”娇媚儿挥挥手帕,娇声娇气地道。 “你们在讨论什么,是不是又有男子与我分享吗?”一位红衣女子搴帘而进,容色秀丽动人,清脆语气透露一股幽怨。 “二妹,目标是否很难缠,才让你如此晚归,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大庄主采轮回安慰红衣女子道。 那红衣女子便是黑罪山庄的二庄主,她叫金瓶儿,也练习《大乐阴阳赋》,把附近的美男子几美乎诱拐来庄内,极少数也有意定不为所动不从者,就用武力威胁,再不从便祸害别人双亲好邻严惩,看见一对好情侣,如果男子生得俊俏,毫不犹豫杀死女的,或者毁去别人容貌,强行带走男子。行为极其歹毒,被抓来庄中的男子供亿她们三人修炼采阳之术,只因长时间颠鸾_倒凤,那美男子不能尽使其器。 所以金瓶儿便潜入重光城采点,希望碰到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子。她闲步城中见一辆红色结彩轿子偷偷摸摸地进了秋府,她好奇还有这等事,成亲是光明正大的,甚至可以说风风光光地嫁娶,那有这般场景?又见脚步轻盈的四个轿夫身边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乐队,那就更加觉得新奇,她便紧跟过去,秋府之内的两位小婢女出来将结彩红轿延入。 金瓶儿等到轿子抬到一间房子前,四个轿夫被两小婢女打赏几两银子,一位婢女道:“你们一路上也辛苦了,早早回去歇歇吧!接下来的交给我等就是。”众轿夫脸上略有忧色,都觉得没见到新娘入洞房花烛,自是不敢违背浩族三杰之一也是重光城四大败类之一浩笃虔的命令,于是谁不肯离开,更不要说回来歇歇。 另一个婢女知晓众轿夫的忧虑,稍加重语气道:“你们且退下,我代城主传有话要于姑奶奶。”众轿夫无可奈何便施一个礼退去。 前面说话的婢女稍弯柳腰对轿内的人礼道:“姑奶奶,您且稍等片刻,我们进去将已经布置好的房间再检查一遍,看看有什么物件缺的,东西不干净的,物品旧的,我们逐一排查排查。” 轿内毫无回应,过了一会儿亦然。两婢女以为“姑奶奶”已经默许。于是,各自忙于检验婚房。 此时的金瓶儿正躲在一颗韡韡棠棣树下好奇地偷窥,看在眼里的金瓶儿几个疾步极速闯进轿内,想且趁两个小婢女疏离间打死轿中新娘,自己弄那凤冠霞帔来戴戴,再与新郎云雨得利。一进轿内,极出猛爪欲锁新娘的喉咙,不意失其所在,心底略有惊愕,怀疑新娘从轿后遁避了,或者新娘早就料到有人偷袭,先走为快。 正想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新娘动静的金瓶儿脚下似踩着什么物件,在轿厢内拨开轿帘借着清冷的月光一照,见一件朱红衣裳,拿起来时,琳琅小件锒铛吃吃,还有一件凤冠霞帔。此时的她得知那新娘定是逃婚而去了,绝对不可能在自己发出攻击时,用闪避的当儿去褫去这如此庄严又华丽的出嫁衣裳。所以她毫不客气穿上婚服来代替新娘完婚。 金瓶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给两姐妹人听,又敛眉抱怨自己采糳水之事从未失手过,没想到被一件雕着双马的白玉导致没有得手。 金瓶儿回庄后便凯凯而谈其事与庄主听。 大庄主采轮回先是疑虑一会儿,之后便放下心境持重道:“无妨,那双马白玉一定是某种我们没有见过的宝物,下次光顾秋府多多留意此玉,并且有机会便将其盗回即可,目前不是我们主要关心的对象。” “此玉完全没有灵气,可发光芒,又形似剑光,更像剑气,十分灵利。这一点十分可疑,不可不察,说不定重光城之人早已对我们有所防备于未然。”金瓶儿接着道。 “二姐,你记得除双马雕刻之外,还有什么形状,说来给我听听,改天闲暇之时,盗也好盗些。”娇媚儿向金瓶儿问道。 金瓶儿回忆当时与那人接吻咂咂,满嘴酒气,那人抓着桌子上的印着红玫瑰垫布一扯,桌上的一个白布包裹小物件双马白玉露出来,她没在意。直到桌上垫布再次被她香唇的激情之下、那人手抓之下滚动。她看见双马白玉底座的遒劲有力字体。脑海里又似乎在那里见这般字迹,但又想不起来。 娇媚儿见金瓶儿发呆了半天,想的入神,不由得咯咯地娇笑,道:“我说二姐,你是真的动了凡心?瞧你想入非非的样子。”其实娇媚儿不知道想入非非的人是什么样子,不过自己对庄内男奴撒娇只是为自己欲望而已。 坐在舒适的檀香古物摇椅的金瓶儿猛然站了起来,道:“我想起来了,那白玉底座的图案与我们《大乐阴阳赋》的下面几乎一模一样,快,拿那赋卷出来看一下。” “啐”娇媚儿摇招纵横手帕,很不情愿地躧鞋往书房拿久藏的那赋卷。 从一个大大的布帙轴抽出《大乐阴阳赋》,由于卷中内容冗长,所以篇幅较多,娇媚儿知道她并非要观看《大乐阴阳赋》的心决,而是赋后面的一个掌心大小的印图,按赋中文字所悟的心决练成一套功法,早就对这个图案忘记了,若不是金瓶儿提起,恐怕再也没有展开这赋卷,更别说赋卷中的图案了。 娇媚儿单手抓住卷轴,将其高抛往雕刻花纹的横梁而过,纸声嘶嘶。 尾篇被滚现,左下角的落款“重光倅玺”。些时的采轮回也被金瓶儿的疑惑吸引,三个人聚在一起同时共观看左下角的图案,这一看不得了。 “咻!咻!咻!” “重光倅玺”图案连续发出凌利剑气,一道又一道,力道不啻于一流高手,三人心里早有准备,身子巧挪灵活而闪躲,此时的剑光剑气纠缠三人不停,每道气劲来的迅速。 采轮回见娇媚儿被剑气连环逼杀,阵脚略显慌乱,而金瓶儿虽是第二遇到玺光,但也深困其中。 剑气在烟香玉暖布置精致的房间里穿梭,目标唯有攻击三人,似乎图案长了眼睛一样,不断咻咻发射剑气。采轮回知道如此下去不妙,运一道掌力挡了过去,她秀足踏着奇步,迂绕到赋卷的后面,一挥玉臂,袖风卷起赋卷,图案也随之卷藏。二度挥臂,便将赋卷完全收卷起来,掷在一处。于是,剑气便消失,被剑气弄得大汗淋漓的两人从此消停下来。 “哼!真是万万没想到此赋中落款图案竟有这等威能。”采轮回稍怒道。 “大姐,要不将那赋卷烧了,免得再有祸害。”娇媚儿整一下刚才被剑气削掉装饰垂下来的一杵秀发。 “这样行不通,这图案不止一个,况且我们的武学修为皆来源于此赋,如果烧掉,就等于将心法毁去。倘若有一天我们忘记了那段篇幅,或者对一处领悟不对,岂不是更坏事。”金瓶儿看了看采轮回。 “二妹所言甚是,不过据我观察,此图案是针对我等修炼《大乐阴阳赋》,那一定是昭明太子所为,这赋是他所写,他又是一位对武学修行之类有‘天才’的著称,遐迩闻名。二妹所见双马白玉底下的浮雕,是有人刻意雕刻。”采轮回向二人闲步道。 “如此想来,可见雕者见过赋卷,不但见过,并且能够参悟上面的文字,而表达成武学心决,从而克制。”金瓶儿惊愕道。 “嗯,不过一切紧紧都是猜测,需要我们步步的去验证。此事就交给二妹去办,不过现在不急,首先处理庄内的事以及庄外的事。”采轮回道。 “也好,我回来之时,早已发现有一帮人正在监视着自们庄内,只是觉得此事没双马白玉的事件严重,没来的急与姐妹们说说。”金瓶儿道。 娇媚儿将赋卷收藏回原处,又进房间来。金瓶儿见采轮回若有所思,道:“方才大姐所言此事不是主要关心的对象,我不在庄里的时候,是不是男奴们又要造反逃走了,或者是为庄外那几个小小贼头贼脑的而烦恼?” “他们定是为了庄内之物而来,如果没有猜错,十成是奔着檀郎刀与谢女剑。”采轮回解释道。 “檀郎刀?谢女剑?”金瓶儿疑惑道。 第十六:最高楼 于是,采轮回向金瓶儿将昨夜与娇媚儿交谈的内容又说了一遍。 原来在汉境的北方有一块广袲之地,名唤金帝明邦,与金帝明邦相挨的月秦天下常年征战不休,双方各有胜负。金帝明邦的西南方与月秦天下的东北方有一座巍峨山峰,明邦之人称为南蟒山,月秦之人则称为北蟒山,这高山便成了两边的分界线,同时也是双方必争之地。直到有一天双方櫜弓戢矢弭兵罢战,向往和平,但还是对那座山峰争执不停,一方说这是我金帝明邦地脉的龙尾,另一方说这是我月秦天下地脉的龙头,最终双方弄得不悦,想想又不能再次干戈兴战。执牛耳者商量好几天,只能规定这座山峰谁也没有任何属权,并且取名川蟒山。 过不知过了多少年月,沧海桑田,山峰慢慢演化成山脉的形状,水远山遥,地带更加清灵出秀。可是随着四面八方各地兵灾天祸渐多,逃进川蟒山的人不计其数,有穿着破烂衣服的乞丐,或者穿着丝绸的商人,还有一些身着华服,老天不赏饭碗的贩夫走卒,杀人逃命的死囚强盗,后悔无用的失足少女,那川蟒山脉简直成为一座鱼龙混杂之所,他们都定居在川蟒山脉上,因此渐渐演变成两大部落,南边山脉的部落名为神起,统领叫大蛮牛,组织马队常常掠夺月秦天下边埸的财物甚至人口。 而在北边的部落名为崇真,领导者是一位女子名叫泠燕帼晨,早些年经过千辛万苦来此定居,无所不用其极而建立起来的,她们的部落以女性为尊,男性亳无身分可言,与金帝明邦有几次来往,因为她们那几座山有大量的篁竹,泠燕帼晨便教那些女子手工制作一些簸箕、笸箩、衣筐去金帝明邦边埸贩卖,也是众女子拥戴她的一个原因,与地处北方金帝明邦巨擘周旋长时间,才打开贸易通道,与之相处相当好友,当然有点利益相参。虽然明邦不承认崇真部落,但也不至于翻脸出兵讨伐不毛之地,增其对敌,只是在暗中轻蔑这批女子为首的部落几声罢了。 崇真部落也与经常掠夺的神起部落发生冲突,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川蟒山脉左右两边的金帝明邦与月秦天下的人们知道两大部落的过节。 在川蟒山脉靠月秦天下的部落,较为骁勇善战,部落的大小事以及掠夺月秦天下的边关女子居民,皆是男子骋雄而往,包括月秦天下出兵镇压,都是首领大蛮牛带领雄纠纠的男子们迎敌,没想到秦军将领带三万进山却找不着部落所在,第二次进山就吃亏于地势,大败而回。秦军只能加强边埸戍兵,掠夺之事才能够遏制七八成。 一个蛮横,一个尊贵,最后两个部落发生一次极大的冲突,蛮横的说要征女,意思是只要你们每年进贡百千个女子为奴,我保证便不侵犯你们崇真。尊贵的泠燕帼晨以同样的话怼了回去。之后双方都想争夺山脉主权,几次交手各有胜负,形成拉据。 过了数百年之后,神起部落与崇真部落双双易主,但其行为不变。久之矛盾更为激烈,攻伐频繁,几次大战血流成河,尸骨积山。 金瓶儿打断道:“这与庄内之人又何干系?” 采轮回续道:“大有干系,他们意识到如此下去仇恨积聚更深,正苦恼无计,没想到的是,有一支五千人的秦军精锐摸索进山,并在山脉中安营扎寨,这是神起部落首领铁昊忙于灭崇真部落不懈中,难解难分,才让秦军有机可乘进山,经过多年才发现。神起部落知道这支正规秦军若想取山,必与山下秦军里应外合,奇怪的是多少年毫无动静,况且山脉中的秦军只是打打猎,安分守己的很,除有秩序地巡逻,每天都是为食物而奔波。于是神起部落派人出山打听才知道那支军队是一位什么世子的亲兵,被秦王扣上造反的帽子才进山来。先是两部落得知消息都想拉拢那支叛军,这也最后胜负的关键。那月秦天下世子在山中多年,也知晓原由,不希望变数生起,只盼望大家同舟共济,于是都亲自去劝解过,结果反而无效,可能是双方觉得不单单是仇恨那么筒单,还关系着这川蟒山脉中男女地位尊卑与主权。” 最终两边部落决定派来一人为代表比试,这样有效的减少伤亡,并且让带五千精甲的世子来做证。 崇真部落首领欧阳子倩为了这场比试胜在兵器,便派部落中最出色人物流泪泉出走中原,找寻天下有名的铸剑师来铸剑,一洗前耻。 身怀绝技且十八岁的流泪泉斩钉截铁领命往中原,暗中垮过川蟒山脉,到中四处打听有名气的铸剑师,又花带来的金子请人帮忙给她引见各种各样的铸剑师,重光城外有个叫诚九的人,专门做拉皮_条,得知便向她绍附近有名的悦来剑炉铁匠屠长安。一进门,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块淡灰色的石头,长五寸,宽一寸,要求屠长安打造一把长剑。屠长安验了验这从来没有见的石头,闻一下道:“姑娘,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石块,是海中寻得的吧!”流泪泉摇摇头,说是用重金收购而来,其中保留话语。屠长安表示不了解此石的属性,难以铸剑或者不敢给她铸剑,推却了这门生意。她大失所望,在中原呆久后便知道囚剑峰上有一名铸师名为最高楼。 于是慕名而来峰上拜访,经过千仞万壑的刀风,上得一段断崖,离峰顶相去甚远,抬头仰望,峰壁上的刀风比之前的更为可怕,都不知道这刀风是怎么形成的,她上来之时几次好险些掉了下去,要不是平惜修行努力,定然被这可怕的刀风撕烂不可。没多想,当即休息一下,低眉一瞬才看见自个衣服有‘几处早莺争暖树’,露出她皙白的冰肌,原本上山来受到刀风寒气入侵早冷意,又在站断崖上被凛冽的来风吹的格外严寒,转身看了看崖下刀风,不由心胆俱裂,几乎数百万刀气借三面由自谷风汇成刀风,无规则乱啸乱削,山壁上的草木净无,想必为其所斩,上来时她只顾施展武功闪避,刀风与壁上的颜色无相差太大,但现在在崖上一睥睨,还好崖上今天没有云海,以远方绿林花木为辅,看得清楚有数十把五六丈长刀状的刀风,胡乱时纵时横。她暗暗吃惊当时幸好碰上,否则不是衣裳破裂几个大口子那么简单了。 她环目四周,这崖头地形如一把半圆形式的太师椅子,这还有薄弱的气罩,阻绝外在的刀风,观此气罩由而肯定以前是一半月状之结界,只不过施为者失加力量而衰减,既然有结界便藏有什么东西,她十分确定最高楼隐居于此。 力量疲惫的她拔出长剑,向前面一颗桃树上面枝桠唰唰唰几次,桃叶随客风簌簌而下,在此同时,她一个转身,甩出由刀风害去那一千枉丝剰下的两千飘柔秀发,一回玉手起剑利索间削去半节,落摆的桃叶与青丝丛丛绺绺同时相参,她再唰唰唰几道剑气,展现不凡身法,上下左右,各来数招,桃叶蹁跹,青丝舒卷,桃树下的她若添一袭缟素衣裳,无疑是一位尘外孤标的舞蹈仙子,将自己的秀发与桃叶撺掇起来,制作成一件合身的衣服,将就着身。而那过程如风中有朵雨做云,不过那是一朵乌云罢了。 身有叶衣,尽管不如常服秀气,忸怩些,将就一下莲步而前,虽然未登上峰顶,但是找到一个庇护之所,待回复真气充足再上去不迟,毕竟这囚剑峰的刀风逾往上越来越刚猛,仿佛是神人设下的,不容凡夫俗子僭越,打扰仙人枕头清梦。 她离开桃树五十丈后,又不知道拐了几个山弯,峰回路转,放目所逋,景色灵秀。 烟岚阵阵,草木逐渐愈来愈茂盛,相较来时路别样风景,山光水色,空谷幽兰,想来这里定是一个侧峰或者小巘之类。 她惊鸿一瞥间,徐徐昂首,后脑勺下的短发绒绒蹭颈,望见一那座主峰山峰高拔与天连接,插入云汉,庞然大物。 云开雾散,天空蔚蓝,高大无比的主峰独呈傲立。仔细一看,这硕大远峰峰壁上没有之前上来的那段山峰光秃且浅黄色的砂岩。 它乃是一种淡白的颜色,如同切玉垂云,只因在峰脚下见到是刀风,上方这一节被云海结罩,生晦不明,如今她临竚此处久久目不转睛,为主峰所吸。 呆若木鸡许久,她发现白虹贯日的主峰上端气流自上而下,若隐若现,恍若山雨欲来风过壁,奇的是峰无乌云密布压顶,何来山雨。但天下之奇无所不有。 在碧蓝苍穹中,那巍峨主峰如同皓然的天柱,真如通往令人心驰神往的神宫。然而沾惹凡尘的它,在世上湛然留机,似雨似雨,似气非气,她痴痴傻傻地想:“难不成真的有神仙隐居于此?”这令她不百思不得其解。猎奇之心随之意动,一只秀步后退顶于地上,趾重趿徐半起。前足不变,娇身成弓弩状势,准备腾风冲起,将要凌跨各处已瞄好的垫脚尖的踩点。 这时她回收心神一想,本来是找人打造一把神器的,如若去了有神仙还好,那没有怎么办,岂不是废事,辜负族人夙愿。 神起部族尚未全灭,自己的女儿萧婉儿死在了战乱中,那一刻骨铭心的痛,每回想起来,萧婉儿可爱天真活泼的小样儿,不由自主地痛心疾首。 那一次,神起部落一队骑兵来犯,她刚好与欧阳子倩商量一次作战方案不在家中,居住她家附近的女子们不是被抢走就是被杀死,或自杀身亡或遁逃而去。当回来住所业已一片狼藉,触目惊心,悲伤不能自主。经过急切寻找许久,在一个地窖里的小洞发萧婉儿幼小的尸体,急切切的她上前叫唤不已,身无伤口,那小窦空间又隐蔽,显然是被闷死的。她再难压抑心中的悲恸,抱起萧婉儿放声狂吼,哭声穿留在霏霏细雨。此时她征征然,六神无主,傥若上天有情,怎么会夜雨不停,傥若上天无情,怎么会夜雨知命。 铭心刻骨的仇恨,今生不能遽忘,所以她极力主战攻打神起部落,听到欧阳子倩派自个执行任务十分激昂慷慨答应。 她便闲步仔细观察四周的光景,见一处山峰峰壁上有一个五尺左右宽,八尺上下高的门洞,入洞穴中,起初甚黑暗,行不数十步,豁然开朗,如蓬莱仙境。 见悬泉如帘,净洁可爱,上水所注,其地有人行迹,阴苔滑足,她一个不觉陨坠。似两食顷,乃坐于草壤上,肌肤不小损。睨穴中。正黑如夜,攀缘不能施力,施展能为无方向可取。便试举右手,空无所著,再举左手摸索,即触石壁。 喜上眉梢,循而下,似有微径可步出,随之稍进渐明。右边石池,荷花方烂熳。虽饥渴交攻,而花与水皆不可及。已而明甚,前遇双石洞门,欲从右入,恐幻觉所至益远。乃由左户而过,如是者三,则在大洞中,花水亦绝,了不通天日,而晃曜胜人间。 湛若的洞中有石棋局,闻诵经声絮絮地念,木鱼声笃笃地敲,目捕不见人,远望若有坐而理发者,近则无所睹,无疑有他。 沉气提元,不疾而速。 穿洞过,俄抵一大森林,阴森惨澹,凄神寒骨。不远处有碧波闲潭,信步而近,影来潭里,花落衫中,景物特别。清光净潭边邻一座山顶式茅茨结庐,她大喜过望,近叩柴扉,无声响回应,遂逾篱而进。 有一个青衣中年男子席地而坐在东北方向,集中注意力手执树枝,在破旧不能再破旧的小庭院中绘画,画完停了手中梨技,若有所思了半响,起坐换踞,复思如泉涌,江山如画般信手拈来。 流泪泉原本不想打搅他,只是奇怪深山老林,奇峰险地,怎会有人住在此处。她眉梢紧锁,于是忍不住雀步靠近在中年人身后,看见他在地上画着一把长剑,造型上十分别具一格,忽然,又以手抚膺而长叹:“银阖,你喜欢吗?” 流泪泉反应过来,以为叫自己,啊了一声,那中年人依然蹲着转身移踵,见有人悄然临身而不惊,问道:“你是何人?” 偷闯茅庐的流泪泉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慌张忙乱地左右玉手相搭施礼,正准备启樱桃小嘴回话,那中年男人站起身来看见她绿叶为衣,如栩栩鸟羽般层叠,脸色白皙,手提宝剑。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千翠拱玉感到略微惊奇,而后风轻云淡道:“你若是来杀我的,请动手吧,只是没想到这么隐蔽的安居也能被那狗贼找着,天意啊!”他满月经霜的脸微微浅笑,嗤之以鼻道:“是银阖的主意,还那人的意思。” 流泪泉不明白他意思:“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找人的,听说这囚剑峰居住着一位煅器名手,想来撞撞运气,没想到一路荆棘丛生,才误入贵舍,还望海涵则个。”她怕中年男人曲解来意不善,遂表明动向,脸颊困窘。 那中年男人听到不是害他,心慰稍宽些。这些年来他早就将生死看得平淡了,生何欢死何惧,活着只是为了思念那个人歌舞月明中的倩影蹁跹,明眸善睐,衣裳长扬。 他怀恋彼时,玉管初调,鸣弦暂抚。《阳春》《绿水》之曲,对凤回鸾之舞。更炙笙簧,还移筝柱。月入歌扇,花承节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是最高楼先生吧!在下流泪泉,来自崇真部落。”她并定此人是不是要找的人,只要发声硬问一下。 “老夫就是,找我的人不是要我命,就是找我比铸术。你是前者还有后者啊?”回完话的最高楼又蹲下修改原画。 “都不是,我是来请最先生铸剑的。”她连忙紧接着道,是生怕最高楼的心思投入画中太深,不加以理会。 深山老林的最高楼眼睛微微一个敞亮,扫视一下这位远道而来的姑娘,然后舒一口闲气,神色自若。 于是,她掏出身上带着那块石头,递过来给最高楼观祥,不料想同样的请求换来又一次碰壁,最高楼道:“此乃南海焱海之石,三千年焱海火山爆发才能取得,是十分珍贵且极稀有之物,不过此物不可以铸剑。”流泪泉对此事疑信相参,便道:“老先生的大名,我流泪泉早已仰慕多年,如果老先生肯为我铸剑,那怕指点我去凶险之地寻找材料,我也万死不辞,或者老先生尽管狮子大开口,要多少银两,给多少,半分不差。”其实她是探听的大名,并没有什么仰慕多年,只因急于求成夤缘攀营而已。 略有怒色的最高楼还有淡淡道:“你当我是什么,银子能收卖我吗?我平生最厌恶交易之辈,如果你没什么事,那就请下山吧!这里不欢迎你。”她没想到一提钱这高高在上的前辈最先生情绪一下子变得贼快。 无论如何请求,最高楼始终如一一脸嫌弃她,过了几天故技重施兀自无果,没办法只能唉声叹气离开,不然耽误时间,没想到一路逆风险行而来,换了如此结果,心中五味杂陈。 清晨,她刚迈一步,迎风观云海的最高楼早在前面伫立,风絮拂发,素然自若道:“若真心想铸剑,就带兵器设计图来,就看看我有没有这个兴趣了。” 她白玉般的脸庞上淡淡地笑了笑,下山去花了大量银两找几位久负盛名的画家绘图,然后再经过山壁上的刀风上去会最高楼,不料图纸没一个被选中,她认为图上的兵器十分优美与独特,选不上便是人家故意刁难她,生气极了。 她得知手上那块石是出自南海中的焱海,想着想着就想去往南海寻找答案,但也知道南海辽阔,说不定再花掉更多时间,只因现在离比试之期不远了,强忍无奈继续找人绘图,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第十七章:囚剑峰 而神起部落方面也早有了动作,首领铁昊选了一个精明能干的人名唤横波目,横波目曾经游历中原,对中原各处名山大川,古迹胜景很是熟悉,很快找到囚剑峰,他知晓最高楼是汉境第一流的铸剑师,就雅居于此。为了不耗废真气便秋季乘俊马,冬季坐轿车。冒着大雨滂沛,转几个坳口,只见: 峰峦叠嶂,奇险陡峭。嶂峦叠嶂插九宵,奇险陡峭云飘渺。幽谷雨后风作主,空山新气叶洗油。 通天笔削略有粗糙不平的山壁上方有一处没有了花树草木,想必是在一家酒店详细打听得那是一种可怕刀风,与上方浩然白云处隔离的。 他知晓这座拱天山脉的囚剑峰最为著名,被在这一带一方之主的四大家族浩、巍、符、獬中有着极高地位,特别是巍家称之为神圣之地,每逢巍家人几乎认为修为可佳才敢在九月九日登山闯上一闯,修为不够莘莘学子只能叹望自家族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寄愿。巍家对每座高山皆充斥着敬愄与神往,山的顶峰才是巍家修行者必行之路,更何况一个充满传说的刀风剑雨,有的巍家子弟不知多少几落登上一节便知难而退,有的被刀风困在山上进退失据活活饿死山上,更有的一个失足空踏摔成血淋淋的肉泥。其他一批好事者登临,皆如出一辙,当然巍家尸体占大半山的麓下花肥,坠骨无数。 在车厢里在乘马中苦思冥想如何上山,没有把握的他略有懊恼。环目周遭,如赶鸭子上架般,便施展武学攀爬山。 健身一纵,闲风动发,纹绵飘扬,神采奕奕。 足尖顶在一块粼峋大磝石的可靠处,运行真气通往足三阴,借力一荡,早已数十丈远,几十个起落到达囚剑峰的基座边缘。他知道要运行体内够足的真气方能接近山峰,拱天山脉大多地势险峻,还好唯独这个地势斜缓些,于他而言恐怕到了山峰脚下就离脱虚不远了。 喘气呼呼,手搭凉蓬仰望,雨后天晴云散,骄阳似火,方里碧空如洗。 那基座一层一层的樟树闪耀着它一汪一汪碧绿之眼与色。直峭的囚剑峰如同一物放在油菜中,下面鹤立鸡群,上面窅藏云汉。 他伫立小山堆上一鼓作气,足点樟树树枝而行。 枝丫颤抖,一枝,两枝,三枝。 所过之处,樟树枝条如被狂风辟境,他速度愈来愈快,仿佛仙人指路往标目奔去。 时左时右,身姿不凡。如同一只微弱不存的缕烟蚱蜢向一个众树塕薆,竹林榛榛的大坟墓凌空跳跃,武风虚无,身抚飘渺。 不到半个半柱香的时间,过峰基,便临近高峰麓下,只见石濑响泉,汩淢噏习。他无心赏景,提元注力,步纵空,攀登山峰。 殊不知上方却是危险重重,没几个虚步登壁,早有一阵风扑哧扑哧,不以为意的他只顾上峰拜谒铸器高人,健步凭虚御风,时借峰壁之力。再紧接着又阵刮来,这次呼啸而过的是一柄由罡气凝风而成的刀,胡乱疯砍。 身怀绝技的他巧然躲避,真气沛然运出,数次穿梭,矫健的身姿快速在峰壁光影彷佛是一条青蛇蜿蜒曲折,纵有通天之能,登峰造极之为,但是也有力却之时,来之前估计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觉悟,所以他几次差点被刀风扫得粉身碎骨,就在一次筋疲力尽将临死关之时,踩空一滑,掉了下来,自分死神敲门而来,谁知被一个锦绣精致竹帙少女提纵上一节,在一个小小紧能容两个人站立的石窟上。 那少女自然是流泪泉了。 由于流泪泉经常领兵与神起部落交战,主战派的她打了不少胜仗。被神起部落的人口诛笔伐多年,很多人都认得她,十八九岁年纪比谁都凶残好杀。 横波目见流泪泉气质相貌非凡,与自己部落匪犯画中的头号要犯十分相似,一眼就能认出来她是崇真之人,而且是个抢人就杀得尸体无存的女人。 那横波目一入神面对,有些后怕,只是对方不认得他这个在每次交战背后运筹帷幄的人。他眼睛大张,看见一段五尺长的刀风砍了过来,急忙扑上去撞流泪泉,抱着流泪泉转了一圈,然后各扒在壁上,险些被刀风劈成两半。那刀风凌厉,将他们所宿处划开一大八尺长五寸宽三寸深的痕迹,石子滚滚掉进万丈深幽中。两个人都是一征,看右左上下都是乱流刀风,几乎避无可避。 只见美眸流转的流泪泉运起真气,加固了两人的气罩,使气罩叭在峰壁上,一手搂着惊魂未定的横波目,一手提拿着永不离手的长剑。几个重跋秀足步武前蹬,气罩与两人相随往上升。 时左时右,风无定向,但目有定位,便往刀风弱势的方向上去,两人顶着真气运出的气罩,但还是吃力无比,再驰行一半个时辰,显得泥牛入海,怎么也上不了顶峰之岸。 再没“纵云梯”般多久,气喘吁吁,芗泽四溢,一旁被抱着的横波目五味杂陈,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杀人碎尸万段的狂魔发现自个是神起部落的还得了。 此时的横波目闻到一股幽兰香气,心神一荡。但心知肚明这段高山无低谷流水幽兰,猛一惊觉那是一个残血女子的汗水,便收敛心态。 “你是何人,为何来到此处?”流泪泉一边纵步登山,一边质问所救的陌生男子。 “上山请人铸剑,你呢?”横波目从容不迫地道。生怕别人看穿自己心中所想,稔熟双方之间的仇恨,如言实言,无异于寻死, “我也同样,那你为什么上山请人铸剑?”她发起猜疑。 “我是中原人,中原人都是捧剑为百器之首,若能请高人铸剑,岂不是为首之首。”他胡乱说一堆废话应付过去。 正在提元护罩的流泪泉无甚暇想,急道:“我的真气即将耗尽了,你快帮忙撑住气罩,不然破了谁都在劫难逃。” 横波目面临部落的敌人有些慌乱,半响方回神过来,也运起真气加固气罩,维持续性。此时的他双手搂着流泪泉的掖下,腰贴她的小蛮腰,不敢置信一个狂魔战士的女子身型如同姿态万千的绝色佳人一般,尚未来的急变换姿势他顿感女人自然淡雅的体香萦绕着鼻梁久久不散。目光中,窥视着一处处被刀风的余劲撕破衣裳露出冰魂玉魄的肌肤。刹那间,有一股暖流冲出丹田,在一个地方回溯其间,充盈着不安的心情 流泪泉的左腿被他两腿夹着,好似他的身体多一块骨头,逐渐崛起。她脸颊幽怨,稍微瞄那个斯文败类一眼,便投心上峰的刀风,再也不好意思言语。从眼色中让无奈抱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来一个不言而喻的警钟,长鸣于心。 没过多久,有轻车熟路的流泪泉在高峰峭壁带路上快速攀山。两人经历多种阻碍,纵上到那一个微弱的结界来,流泪泉一手把他狠狠推开,解下背后所背的包袱里的衣服,打开后七手八脚地穿于身上,将那破烂裂痕叠嶂起来,不让人看见。 ”流氓,早知道你这样,我就留着你在那里,给风刀撕成碎片。害了我差一点力有不逮,粉身碎骨了。“流泪泉走开了几步,显然不想多靠近他,只在那颗桃树树下坐在一方黄色斑驳的石头少憩,静等恢复元气。 “姑娘,刚刚实在不好意思,我并非有意的,白云出岫,无心之失,还望海涵海涵。”于是跟上前,抱拳一礼,见她若有所思,默默静坐不受。 阳光从桃树上溜了下来,斜织着安祥宁静的荫凉,漏在地上形影绰约,同时漏在两人的眼眸中,各般心思。横波目见久久不回话,定是难饶恕,便也同她坐下休息休息。心想她也是为了铸剑,心思显而易见与自己一样,如果能好好开导她,那么两个部落有可能和平共处,岂不是避免生灵涂炭。 有所思绪的流泪泉并非关注他,而是想着这背后的画能不能勾起最高楼的兴趣。莫约半盏茶的时间,突然站起来拔出长剑,再次舞一阵旋风,将零落的桃叶往横波目的身上贴去,尽贴他的衣服的裂缝处。 “你自己用真气吸附一下吧,免得光仪不雅,让人看到以为你不修边幅,连同与我一起都被看轻了,你找的那个铸剑名手脾气怪的很,知道不。”情绪反转流泪泉开樱口提醒他,只是连名字不想多问,转身就走。 刚刚横波目看见她拔剑以为要杀自己,自然而然地心惊胆战后退了一步,直到叶子贴来才恍然大悟,便宽心些,心想这女魔头救过自己,不像部落里传说的那么凶残无比,难道是认错人? 横波目用一个假身份“刀印魂”,一壁厢介绍自己,一壁厢跟上她的脚步,极力解释当时只是误会,因为方才的话语中有透露,只有她知道最高楼的居所,毕竟偌大的囚剑峰找一个人也是大海捞针,几乎是光怪陆离的故事。 虽然流泪泉不去理会他,但经过他百般致歉,便不复斤斤计较。看在他也有高深莫测的修为,于是留在身边,说不定遇到什么危险还可以让他帮上一点忙。当听说“刀印魂”这种名字,不由一笑。 “我叫剑印魄,咱们的名字真是奇妙啊!”心情稍有好的流泪泉不想用真名,听到刀印魂的名字便也想戏弄一般,来缓和一下气氛。 很快,轻车熟路的她把横波目带到了最高楼的茅草屋,看边上的乱石流涧,潭波澹澹,古树翠绿,有谪仙境韵之味。 两人联袂步近,见最高楼在地上画一些乱七八糟造形古怪的东西,便不敢打搅。流泪泉等他停下来下提续前事,解下帙卷,递交出来在地上展开平铺,不置可否的最高楼瞄了一眼,摇摇头。道:“形意俱佳,好画,但用此画画中的剑来铸剑还是不行。” 桃脸起伏几次不悌之状的她也无可奈何,下上山多次来回只为一个像自己的武学一样出类拔萃的器图,那怕刀风加身再危险也无妨。 如是者再,往往提出小小图中意见皆被最高楼反驳或刁难。 旁边的横波目在山上常常安慰她不要放在心上,并且善言好语开导。 有一次,外刚内柔的流泪泉实在忍不住,一大清早就起来站在最高楼的屋舍门口,拔剑一扫,青光闪动,将那屋顶掀开,空中茅茨散落下来,忿忿不平道:“给我出来。” 屋内还在梦中的最高楼一感应,穿着一件雪白貂皮大衣走了出来,站在晨曦破晓的阳光中看着她,问道:“怎么,没有耐心了,” “你这老头分明是故意刁难我,我可带来的画可比你在地上画的好得多。”流泪泉愤怒道。 “姑娘,地上所画,乃我构思之品。而你所携带来的画,是出自别人之手。自有不同之处。”最高楼拂了拂肩膀上残留的茅草。 “好啊!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去寻找这些对你没有一点用的画,而不是用你在地上画的画开炉提锤铸把好剑。是你没有这样的本事,还是根本徒有虚名。”神情略有鄙视的流泪泉道。 横波目从后面扯一下她风动如云的衣袖,示意莫要太矫枉过正,免得怪老头儿生气不接活。 “你所赉来的画,十分精致,但有缺陷,我在地上的画也有缺点,所以想了很久,两者的优点皆不能合而为一,去芜留菁。这是我的苦恼之处,不给你铸剑,并不是有意刁钻刻薄。”说完的最高楼便从他们两旁边走过,不再回头。 “我带来的钱都花个精光了,就是为了找剑画,为了让你肯给我铸剑,你再不给我铸一把绝世好剑,休怪我无情。”略霁然后,又动怒的流泪泉右边纤细的手指拔剑一缕烟般极速出现在最高楼前面,横剑当着去路。 “你倘若杀了我也没用,我的决定都用命来做的。当我对铸剑没兴趣的时候,强行让我铸出来也只过是一件废铁。”最高楼轻轻地用两手指撇开她的剑。 “跟我走吧!我带你们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画中剑。”最高楼看她在迟疑不定,便起步向前道。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茫然无措,也跟了上去。 三人绕过几段曲折的险山峰,跨泉纵涧,一路清幽,寒鸦纷纷。最高楼最终在前面停下来,昂首览物,注视的眼神中仿佛流露出岁月感怀参悟的苍凉,他理一理依旧健朗的肩膀上穿的雪白貂皮大衣,庄严肃穆地在山壁上盯着一把剑。 流泪泉看见那壁上彤红的剑非常了得,可惜是雕刻上的去,在阳光滑下山壁上时候剑模的更深内部,无光射入成黑色。赤焰的峰壁中暗红流焰的剑模与一般的剑极其相似,但又不似,因为壁上的剑模比平常的剑还要花纹胡俏,与众不同,风格迥异。想必烈火陶镕出山的剑身非常厉害,怪不得享受有汉境第一铸剑高手的称号。 “前些年,她离开了我,我便发毒誓不再踏入此地,免得又想起她,想起她抛弃了我这个未婚夫,从了那个巨阜的商贾。”最高楼看着入神,投情回溯。 可再溯不回曾经的过往,如果答应她一生舍铸剑,与她远走高飞,那会怎样的结果呢? 旁边刚刚要动手杀人的流泪泉道:“是不是你常常萦怀那个人——银阖?” 陷入沉思的最高楼不答,征征出神。 “那你为她发了是什么样的毒誓,为了她,你付出了多少,她又何尝在意你所发的毒誓,如果在意,她肯定知道,会过来找你,是不会让你一个在深谷流泉中过着空寂的生活。她明明知道你的所在,可是这些年杳无音讯,你的毒誓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是给你自己失落找的借口。”流泪泉在说的同时将“她”字咬得声音特别很重,显然是想通过这些话语刺激最高楼,只因平时在山上看到最高楼十分重视那个银阖,同时略略夹带着不肯铸剑的幽怨。 “这个剑模是……是刲妖剑的剑模,传说中的刲妖剑既然是前辈所打造,失敬!失敬!”久阅历江湖十分丰富的横波目勤勤恳恳道。 流泪泉也有惊讶,多少听过一些关于刲妖剑的故事。 “我在此地曾经立过三个誓,第一誓,不造同样的兵器;第二誓,不用同样的材料;第三誓,受我所铸的剑剑主人必须杀掉我的宿敌——金不换。”狠恶恶般的最高楼决言道。 两个人兴高采烈齐齐半跪,左手搭右手,同请为铸剑,但最高楼拒绝掉流泪泉,说她像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很轻易被那个横刀夺爱的金不换看中,再就是以金不换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英姿很容易勾引上。毕竟有前车之鉴的未婚妻。 流泪泉气得咬牙切齿,旁边的横波目一直为两人打圆场,毕竟有求于人。 第十八章:南海寻踪 尽管她如何做都无法让这一刻最高楼冰释对女人的前嫌,一场的口舌星沫又白废了,对牛弹琴。看到最高楼拂袖而去的白色的背影,恨不得一剑刺了过去。 “前辈,你当初为什么不去找她呢?也许不会像今日这等结果。”她知道这位中年前辈隐居的心结所在,特意想问出什么东西,好让其答应铸剑。 “如果一份使命和一份感情摆放在你的面前,只能选其中一份,你又会如何决择呢?”走了几步的最高楼顿下来,转身对流泪泉道。 流泪泉被问的哑口无言,不经意间转视横波目一下,微微感觉到对方目光掠过一缕情丝,立即消失。 她心想这中年大叔是疯了吗,炎炎的夏日会穿着一套白色貂皮大衣,不热么?要不是不正常,就是到这个对他来说非常庄严的地方山壁,怀情投意。 之前的她上下来回奔波无果,钱花的差不多了。 此时考虑到投逆旅开销过大,便在山峰上住了下来,与那怪前辈斡旋,软磨硬泡,只是时间不多,要回部落了。 这样一来,跟山上凿壁为洞居住的横波目关系渐渐近了些,日常生活中,离不开近邻相偎相依,久之发现横波目喜欢自己,这些日子面对他的嘘寒问暖,殷勤不已。不觉心为之稍动,渐渐查觉后很苦恼,心知身负重任而来,与这人交往过多,但也挡不住他为人热情,于是怕动情误事,最高楼又死活不肯给自己铸剑,部落方面的比试的时间急促。于是,找个借口向眼前这个男子横波目辞别下山而去,再想别的办法。 流泪泉临走的时候横波目一直送到悬崖处,望了望下面的刀风,狂啸怒吼。 横波目柔声道“‘你小心点,我……我……。”后面他开始嗫嚅起来。心想打算表明身份与目的,江湖上交朋友应坦诚相告,但害怕违背族人期望,又忧心与她关系会破裂。 面对眼前这段日子对自己殷勤恳恳的横波目,流泪泉想起之前挟他上山不觉莞尔,又忆起两人于浓阴斑影下闲聊,趣味相投,如好友知己,便不好意思直接离开,毕竟脸嫩,于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指节长的哨子来送给他,说道:“你若有事,便吹响,只要我在方圆十里皆能感应的到。” 横波目接过哨子,心里暗忖:“傻女人!” 要离开这座高不见顶的山峰流泪泉只能去南海,她不相信那块焱海之石不能铸剑。身上自计金子早用光了,只剩些银两,后悔当初急求铸剑,忘记利害得失,没办法只能再次找上诚九又将丢弃的画找回一些,变卖掉。 诚九知道她的窘境便不再收那个死规定的九两银子也带引她,靠拉皮_条帮闲营生的诚九一路话多,但她没听得进几句,只因前事有愤怒与不舍,只听清楚买家是个爱画好画的收藏家。走了好几段路程,见一竹屋精致出常,每一半竹排成屋,或横或坚,竹子搭架,榫卯奇形怪状连接却构造出完美的悦诗风吟之雅居妙阁,图案精修的别具匠心。两人如走马观花上前扣门,一位身穿眼花缭乱的《清明上河图》像是经过“真情妙悟铸文章”制工印于衣服的青年人开门出来相迎,旁边站着一个青衣少女,十分秀丽。经介绍得知此人叫雅贤集,那少女名叫浩宵云。洁净屋室竚立着白色屏障,屏障上吊罣一张像是什么贵族大宅的全图。雅贤集迎上甚是恭谦,洗耳恭听诚九轻车熟路说了一大堆话,流泪泉也不懂议价,便用携带来的兵器古画卖得往南海得资斧。 庆幸地辞别就要离开,等走出房门走出小院子走到半竹排织的门口,青衣少女赶过来执意相送,有说有笑,那花瓣儿模样开的片红片红的小脸儿十分和蔼可谈亲,说话交流中最让流泪泉惊奇的是胭脂水粉之属,又问又想。青衣少女最后送了一段路才止步摇手保重。 那个毫无波澜的流泪泉投进了逆旅,在柜台旁交钱才发现身上的钱早就没了,回想在途中林林总总,是在早上坐梨花带雨的树下休息丢的呢?还是在飞身纵跨过那条汩汩清泉流响的时候去的呢?抑或是走过少定城中被快马撞闪之间丢的?她不知道。 忧心如焚流泪泉不知何去何从,不觉间回到精致的竹屋,起初也怀疑是那青衣少女盗走了钱,但觉得自己修为不算低,对方绝对没有能力趁自个不在意下手,这是她的自信,凡是她所认定的事物就无法能通过其他方式改变。 待在囚剑峰的横波目经过一段时间周旋,最高楼看他为人还算不错最后答应给他铸剑,加上山中有材料,于是没用几天,一把檀郎刀终于铸成。 横波目之所以叫做檀郎刀,是因将自己比喻成檀郎,思念着流泪泉。当给那出世神兵取这个名称的时候,横波目好像看见最高楼的眼神闪瞬一段不愿意回忆的过往,又在地上画一些奇怪的兵器,嘴巴碎碎念念“银阖……银阖”。 兴高采烈的横波目接受杀金不换的任务,最高楼还提醒他,这把刀沾过人血才算是真正的开锋,威力无比。因为铸刀时加了一份特殊的材料。 他带着檀郎刀准备下来。 囚剑峰中的横波目几次无法通过山壁的刀风下得山来,几次差点让风撕烂,毕竟修为没有流泪泉那么高深莫测,又着急下山找流泪泉或者说回到部落比赛,无可奈何的他只能在山中苦苦修行,加强修为,闯下山去。但心有阻碍,虽然不是徒劳无功,提升也不大。 才几天,自觉精进不少,便想再试,走至崖头前,看着呼啸而过的刀风,刚烈非常,如吹拉弹唱的歌舞。忽然想起来身上有刀印魄的指节长的哨子,掏出来含口一吹,一声响后许久,没有见着流泪泉来救他,心下一凉,紧接着又是一声哨声响,比之前的声音还大些。 倏然,一道青衣飞影,稳然踏壁而上,迎着刀风狂流,无惧危险,登上山来,她风华正茂,红唇皓齿,明眸善睐。来人就是流泪泉。 流泪泉说他的钱袋不翼而飞,正想回到山上向他借点钱,没想到就听见哨子响,起初还在分辩是不是自个的哨子,后来才听清楚,所以就上来了。看到他背后的一把造型精湛的刀,不由替他兴高,道:“恭喜你啊!他答应你了,而且这么快就煅炼成功了。” 两人正下山时,各自背后一凉,流泪泉感应到气流发现极速的变化,空中冷气充斥,如严寒流霜,莫名感觉到诡异。随之而来的是一场飞雪如絮,片片仿佛梨花。她更加稀奇,打量着四周,逶迤的远方抹白了拱天山脉,雪花流空不觉飞地慢慢降落。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夏天变成冬天,不对,有杀气?”她茫然不解道。 “那不是杀气啊,是一种现象,此拱天山脉特有,每个月的一天有春雷夏雨秋风冬雪,每一年有一个月也有春雷夏雨秋风冬雪,其中转换不定时,可能是因为囚剑峰的刀风剑雨有关吧!”横波目道。 “嗯,如果那是杀气的话,那还得了,一座山脉都披上银妆,得花费多少真气啊,大概神仙也没有这种能力吧。”流泪泉点头道。 “如果照你这样说,最高楼当时穿着貂皮大衣是为了防止季变,唉!我以为他疯了。所以也不纠缠他希望给我铸剑。”流泪泉略有遗憾,注视一眼横波目所背后背的宝刀。 横波目心里忖度道:“傻女人,他这注定不帮你铸剑的。我的武学与功体本来就在你之下,如再让你得到一把名_器,那比赛之时,我岂不是一败涂地,还要搭上我一群族人。”又想:“等等,我这样考虑对得起我的救命恩人吗?我要帮她?还是不帮,帮她恬不知耻地求情吗?可是人家已经拒绝不知道多少回了。” “要不,我们再一起找最前辈帮忙铸剑,怎么样?”横波目劝道 “不用浪费时间了,走吧!我带你下去。”流泪泉清声道。 两人下得山来,横波目先道:“姑娘,你是急着用名_器吗?这把檀郎刀送你如何。”说着,双手早已解下背后的檀郎刀,平铺在两只手心上,那脑袋微微低一寸,神色十分虔诚。 横波目是测试一下她,看她如何选择,倘若接受,那她便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开化,如果不接受,反之。 万万没想到流泪泉拒收他的檀郎刀,只邀请他一起去南海找焱海,看一下焱海当地有没有奇妙的石头,毕竟焱海石就是出现在焱海,就算带不回一把名_器,也要找个铸器材料,于部落有个交代。 不想再耽误的她立即起程,他们千辛万苦才打听到南海中的焱海之地,坐上了大船,一路顺风来到焱海,只见那个地方是一堆岛屿围着一大水摊,下船之前听船家说不知多少年前那里火山爆发得厉害,这十几年才停止,不然船都不敢开靠近焱海地带。 付几个碎银下船,围着的内海的岛屿不算高,两人起落纵飞几下,到了一座岛屿最高处,只见那内海之水血红无比,铁锈味直扑鼻间,红色的水在咕噜咕噜地沸腾,如揭锅的开水,在烈阳的照彻下,更让人观而生畏。 环行查看的两人时不时盯着那滚滚冒泡血红之水。下面似乎有气体挣脱出水面,不一会儿,腥红的水下一声闷闷的声响,两人一注意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纹起红水来。哗啦啦,她上身一丝不挂,赤裸裸的身上撒着乱发,腥红的水染遍她全身,让两人不禁吓了一大跳,既而后之凝视这个汩汩红海中可怖的女子 那水上的女子双手搭在水边岩石上,奋力蜿蜒着身子,逐渐爬上岸来,他俩人看的清晰,女子如同在血池中蘸起来的红肉,全身无处不彤红之色,她的下半身鳞次栉比,显然是一个受伤人鱼海蛟,她张囗喊出谁都分辩不出的话,仿佛是一种割裂心魂的痛,声扩四陲。她又力有稍逮爬行一段距离,直至长期血迹斑斑点点的岸上的方石,才回头看一眼赤红的焱海内海水。泡过红海水的双手,捂着下体鳞片处似被利牙咬穿的伤口。龙眼灵珠印海眸红的眼,惶恐不安地低昂水下和自身下体,一壁厢斜腚挪移,一壁厢无所助力,似乎奄奄一息,她急切,焦虑,惊怖。 两人疑神疑鬼不敢靠近。 流泪泉忍不住上前,横波目也下小山堆来,两人一来到是引起美人鱼的警惕。但是比起红色的内海水中东西相差太远,当两人在她旁边没有施法设刑的时候,便不像之前那样恐惧万分,警钟长鸣。而是发出婴儿般的柔声,求助他们远离赤红之水的水岸。由于语言不通,只能从她楚楚可怜的眼神得知,心领神会后一人一膊肘将其扶退数丈,在一方石头上紧靠着。 就在此时,水面上比之前更加沸腾不已,一个坟墓大的水帽滚滚,出水而起一个物件,直扑三人,横波目心神一感应,惊愕间,右手伸出凝真气一顶。 啪! 与海中之水上未知的物件撞个震动,海岸裂缝骤生,还随着余威蔓延,众人只见那是一只湿漉漉的鲸鲨大鱼,光润油滑的红色鱼身最为显著,背脊鱼鳞高出插如剑戟,深蓝色。它的头尾总长大约三丈,腰腹宽度莫约一丈左右。 电光火石之后大鲸鲨被打回海里,在海面上游来游去,鱼嘴喁喁,尾巴圉圉。 碰壁受一掌的大鲸鲨,其修为不凡,它本来想吐一道从体内丹元运出的真气凝成一股强大力量将其打个稀巴烂,尔后一口再吞下两人,想想美滋滋的。不虞吃了小亏,被击退,只能伺机而动,干脆直接把身子潜深海底,让这曜眼的剑脊藏起来。 岸上乱石纷纷的两人互视一眼,示意小心堤防,流泪泉将心爱宝剑倚在青石上,双手撕下衣带给人鱼准备包裹伤口。 没有先前恐惧疼痛呐喊的她气若游丝,面色苍白无力,这时像是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流泪泉的手腕,缓缓道:“保住……我的……孩……子。” 若是之前,流泪泉对她的语言不了解,但这句话听得懂,尽管语气忸怩,发音不准。安慰道:“你放心吧!” 她的身子鳞次栉比,肚子隆起,下面鲜血淋漓,一看就知道是身怀六甲,明显动了胎气,以至于痛苦不堪。 血液在地上愈流愈多,不是胎掉,就是小人鱼要生出来了,只因方才她身上参杂着红海之水,混目难睹,如今红水逐渐转淡,才能发觉。流泪泉一时愕然,慌张不知道如何是好,望了望站在岸上警惕的横波目,又转过头来,那奄奄一息的美人鱼朝她点了点头。舍了手上衣带的流泪泉戟指一气,点住她的穴道。 她在部落里头从未接过生,那时萧婉儿出生之时,也不过是帮忙拿东西给心急如焚的稳婆,自个若是接生真的一点也不通,更别说是接生似乎要流产的美人鱼了。 自从聪敏的剑脊鲸鲨的‘剑脊’隐没后,岸上横波目时时刻刻目不转睛凝视红彤彤的海水,耳听八方,并未觉得那凶鲸鲨会死心,独立警惕未知的变数。 蓦然惊见,殷红的鲸鲨再次从水面跃起,带出一川斜乜的红水冲天。 它腾空便张口如盆,以自个的獠牙猎猎为中心使周遭气机吸动,水面风欺旖旎,飞沙走石,咬一口自丹元舒发红色雷电,极速冲向居下的横波目。 横波目来一个先发制鱼,纵身而起,避开当下红雷,登时拔出背后的檀郎刀,嚯然朝鱼腹划去,不料那红雷赤电放空的背脊满刀剑的鲸鲨鱼反应过来,来一招‘躺地势’侧着身子,将自己认为最厉害的脊刀剑剌格挡来势。 哐当一声,各自振撼,海中之海的环峰被震慑一颤。 大鲸鲨顺势掉水里,以守为攻。 横波目则从被震退的峰缝中驰飞而下,守在流泪泉的身边,无论背后重伤的美人鱼如何的痛苦不堪,决然不回头,还是用精神投入水面上,口气不顺畅道:“这插器满背的凶鱼,甚是厉害,光咬出那道红雷赤电,就可以看得出道行在我之上,要不是反应快点,加上有檀郎刀的威力,恐怕便栽在它的红雷赤电里了。此战需要你我连手方能制……” 横刀而立他未说完,就听见一个婴儿哭声,略略分神,心知不妙。 水下的鲸鲨又腾空而起。 这次它张口拔牙,卷风激搅,将血红海水蹦蹦蹦吸呐入嘴巴里面,看样子是想吸个满腹大饱,然而在岸上的人也被风卷残云般吸来,横波目用真气灌入双脚下面,使地与足连接巩固,置地根生。 刚替美人鱼七手八脚接生完孩子的流泪泉措手不及,修为如她也同样稳住身子,一手抱着嚎啕大哭的孩子,一手抓住被气流吸起在空中美人鱼的晳白手臂,但顾此失彼,措不及防,自己与怀中血紫河车未掉的小孩,生完宝宝体质虚弱的美人鱼,一并让风涛怒号卷拖而走。 流泪泉心想不好,两者非舍弃一个不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正苦恼间,美人鱼看出来支撑不下去她的忧虑,便用尽全力高声喊道:“你放手,快……快放开,不然三个人都没命。” “不行。你的孩子刚刚出生,你还没好好看它,你不能死。”流泪泉也喊道。 神色凄凉的美人鱼暗暗低头,不会儿,面带苦涩,慎重其事道:“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请帮我好好照顾我的孩子。” 危及关头,她作出一个惊人之举,朝着流泪泉的手腕上咬上一口,希望这位托孤恩人受痛放手,减去负担,从而救得幼儿。 没想到流泪泉忍痛不放,并不是自寻死路,而是察觉寻鲸鲨吸气有限,只要不卷到嘴巴里被当大餐,终有吐气的时候,此时放手,才是真正断送了这条可歌可泣的美人鱼。 当横波目和怀里的小美人鱼以及小美人鱼的母亲被风吸愈来愈近鲸鲨之口时,横波目心急火燎,进退维谷。果真葬入鱼腹了吗? 她咬牙坚持就是不放,往往之前与神起部落交战时,都是咬牙死挺过去的,无论多久筋疲力尽,还是敌众我寡,最终结果同样,只过胜利的感觉五味杂陈罢了。 将入虎口时,她的一只脚被什么东西钩注了,原来是横波目一把手抓住她的三寸金莲,她欣喜万分,一下子脑袋里一片空白,回神来知道有救了。 横波目也是很难抵抗鲸鲨吸风走石,更别说加重砝码,三人像是一串冰糖葫芦,逐渐被吊起,快一个一个送给鲸鲨磨牙了。 幸好横波目急中生智,使右手的檀郎刀剚入地表加了根扎力,訇的一声如雷贯耳,檀郎刀的刀气直贯海中的地脉,刀气在地底熔浆翻滚,搅得沸腾。 一心想着吞并眼前之人的鲸鲨鱼也觉得那刀的神威不凡,自身不可轻撄,当机立断,将吸进嘴里的红水育化成赤电。 “噗!” 吞出一道十丈宽凶狠的赤电,让所有的人避无可避,非死即伤。就算横波目与流泪泉双双连手未必挡的下这赤电,原来刚刚那看起肥肠大脑的鲸鲨是在故意示弱的。 逞强固执的流泪泉与美人鱼不得不反悔莫及。 势看必无转还,只有闭眼等死,她的脑海里浮现萧婉儿的身影,一生当中最爱的就自己的女儿萧婉儿,虽非亲生,却是胜于亲生。 “呀啊!” 一声长喝,撕空破耳,横波目拔起柱入半锋地面的檀郎刀,顿时四周地牛覆滚,貌似冲出地表,手上的檀郎刀气凝一击,直逆划空的赤电。 轰隆一响,赤电急走,鞭策四方。 刚猛霸道的刀气将双方震开,有前顾此失彼的教训,流泪泉侧身挡住小人鱼,舍了美人鱼。 而有余力的横波目趁机凝一个开屏真气为盾护下,双强交击的余威才没有殃及池鱼。 风平浪静后,周边满目疮痍,横波目由于真气耗尽,伤及身体,吐一口大血,流泪泉自然而然扶着他,而他也扶着死里逃生的小人鱼的娘。 众人皆席地而坐,美人鱼抱过小鱼人小鸡啄米般对两人称谢不已。 “你还是逞强了,明知拔出萝卜带出泥。”流泪泉用袖角给他揩去嘴角的血渍,柔声细语道。 对,而且还是血泥。 他看着流泪泉清晰的面庞,雪白如玉,不虞关心自己的美人扭头望了水面,答道:“你刚才还不是一样,没想到你为了萍水相逢的人,也能付诸如此。” 她扶起他道:“好像我在你的印象中,就那么无情无义吗?” 他不答。 两人知道此地不能久留,远离为妙,只有那美人鱼不想,还嘱咐她们要照顾好自己的孩子,自己不能离开,似乎害怕什么。两人劝不动,十分令人匪夷所思。问了又不肯直言。 横波目直截了当道:“如今那凶残鲸鲨伤重创,一时半刻不敢为乱,暂时安全。你还有什么在这里放不下的呢?” 第十九章:解脱 未等美人鱼开口回答,原本恢复平静的水平再起动向,那不死心鲸鲨大鱼跳上岸来。只见它有两只鹰爪般的手,是从鳃部生长而出,全身泛黑,加上背脊插着数把刀剑,样子极为可怕。怒气凶凶的它用鹰爪撑着地面,鲸鲨尾巴狠翘起来,后半身如同一只大蝎子,口作人语道:“你们伤了本尊,休想安然无恙离开,哼!” 这时流泪泉走上一步,右手拿着宝剑挡在前面,忿忿不平嘹亮道:“明明是你率先垂范,攻击我们,致使我们受伤,我看你这只海怪是活得不耐烦了。”向右边微微斜一斜眼睛又轻声道:“你们先离开吧,这只就让我亲自会会它,看它有何能为,竟敢如此兴风作浪。” 横波目抓住她柔软舒适的手臂道:“要走一起走,我怎么能忍心把你抛下,这海怪不好对付,若是联袂配合的话,说不定事半功倍。” 刚想与鲸鲨大战一场消灭其锐气的流泪泉听他怎么一说,心底一愣,尔后刚柔并济道:“那你的伤岂不是更为严重,不行,你还是走吧!说不准你这样还会影响到我的发挥。” 两人争执一会,那鲸鲨又道:“想留下一个人断后,你们觉得可能吗?本尊要把你们悉数吞并。” 鲸鲨大鱼的一只鹰爪抬起来屈向背后,余下另一只爪撑着全身。那爪只抓住一只通体白色的骨形弯刀,登时风云霹雳,海水覆滚,鱼骨之刀缓缓从背脊的血口即将拔出来。 狂风大作间,横、流二人全身戒备,地表上数十处莫名地爆裂开来,怂起尘土十丈之高,四方皆被始作俑者鲸鲨的那爪子一握的骨邪刀一瞬间干扰,先前无端变的愁惨无比。 这次比上次更为恐怖,可见那把不知道是谁有意还是无意插在它背脊中的刀着实不失一把神兵利器。 看见这样与横波目背在背上的檀郎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神刀,流泪泉顾不了那么多了,当机立断,杀海怪夺物为要,尽管能为失它一筹,也要拼上一拼。至于身边的朋友,劝说不听也不在乎了。 扬言大开杀戒的海怪鲸鲨,拔出刀莫约半节手指,鲜血随刀口带出,淋漓半身左右,忍着致命的疼痛。它知道这白色神刀问世的代价,一拔伤口与撒盐无异,更为高的付出是可能回不了海洋中去了,伤口不能接触水,海水便使雪上加霜,所以一向好面子的它只想让眼前之人北面称臣。 仿佛天地的风烟皆被那骨形刀吸呐,在鲸鲨的心里也不想死拼,只待他们近身,最后才拔出那把搅拌风云的刀。 冒险朝来的流泪泉仗剑趋杀,欲飞去拔刀的空气流涡中,一取鱼首。 她这段时节心知肚明,自己的力量交战海怪无非负隅顽抗,一是想争赚机会让旁人逃走,二是想争取机遇杀鱼得物,无论那个都值了。 而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横波目不管三七二十一,陪她提起浩威无匹的檀郎刀迎了上去,不能她单打独斗,两人说不定有机会打败那枒枒杈杈的鱼怪。 三丈长的鲸鲨大鱼背脊上神秘之刀白光闪烁,扭曲风云汇聚其中,只等待拔出那一刻大放异彩,呈现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景象。 突然,一个朗响声音扩播而致。 “住手!” 鲸鲨大鱼逐渐松开人手大小的形状黑色鹰爪的手,自刀身发射的万丈光芒随之缓缓转薄,直到手臂放在地面撑着,才乍消于无。 一个拚命欲返转乾坤,一个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要把命豁保护好救命恩人。 听到‘住手’的两人见前方的鲸鲨大鱼光芒削减,顿时刹住身步,抬头望向声音来处。 “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 良工锻炼凡几年,铸得宝剑名探泉。探泉颜色如魂血,良工咨嗟叹奇绝。琉璃玉匣吐青莲,错镂金环映明月。正逢天下起风尘,幸得周防君子身。精光黯黯青蛇色,文章片片绿龟鳞。非直结交游侠子,亦曾亲近英雄人。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漂沦古狱边。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来人一壁厢念念有词,一壁厢脚踏虚空之步,飘然而至。 他像范阳笠子,如银盘拖着红缨;皂团领绿衣,似翡翠围成锦绣。搭膊丝绦缠裹肚,腿絣护膝衬鞋。那人头圆耳大,鼻直口方。生得眉秀目疏,腰细膀阔。远看蛟龙离石洞,近观飞虎下云端。 那鲸鲨大鱼对绿衣人詈道:“絮练粼,你来捣什么乱,他们两人得罪本尊,还想对本尊下杀手,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快快自行离去,快快自行离去。” 气极败坏的流泪泉收回宝剑入鞘道:“是你先发难为前,还想强词夺理,真的岂有此理。” 洒姿非凡的絮练粼清澈的眼睛斜一下刚才讲道理讨公道的女子,而后注意力集中那口刀上,收回心神靠近鲸鲨大鱼问道:“他们什么地方得罪你怒海元尊了,还请说来听听,好让为你们解开。” “也好,我这就跟你说说,也让那俩男女知晓如何得罪了本尊。”带着三分委屈怒海元尊侃侃而谈,口气显然平和了几分,。 接着道:“絮练粼,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水族规矩甚严,无论是谁都不能知法犯法,可是这条美人鱼偏偏上岸勾引美男子,云雨已经有数十个月之久,它知道不能长期幽会,便不知死活来偷盗我们水族的澼水珠,给那美男子服下,尔后将其携入水族的黯僻之所,打算长久之计,不料有娠藏不住,被我们发觉,按照严格的规矩,应该让我吞下她。一则可清理门户,以敬效尤。二则免了她怀上人族的种类导致血流不止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穿着绿衣服的絮练粼看了看孑然一旁的美人鱼,见她鲜血遍身,斑驳的双手依旧抱着小美人鱼,入神般的兴奋摇摇晃晃,哄其安睡。 怒海元尊蔑视一眼与大打出手的俊男美女,又续道:“要不是这俩人挡住了本尊那一口,我还用得着与其发生冲突,甚至互伤有无么?” 知道事情梗与概他絮练粼点点头,理所应当道:“如行水族规矩,确实可以处死,但人类有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所以她的抉择由她选,如果是未生出异类,我们执行严格的族规,将其杀灭,是对的。但她既然能够在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情况下逃去一劫,已经不容易,更别说怀上人鱼异类使自己身体如万蚁啃食的苦。” 怒海元尊不满道:“你意思是说,让我就此作罢?” “我倒是有一个解决的好办法,先将她送向洗罪岛关押起来,好好让其补偿过失。至于小美人鱼的去离,也由她决定。”絮练粼道。 “她已经生下孩子,应当逐出水族,永远不得回来,你如此调解,无非就是帮了她,与人类杂交的小异类若是不能回海的话,定必死无疑,她也亦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怒海元尊数落道。 絮练粼小步走近那只刚刚分娩的美人鱼,媚峰紧锁望了半响,问道:“你是否愿意自首?还是想逃之夭夭?” “我要愿意去洗罪岛,只是我的孩子不能丢弃。所以请求你将她抱回水族抚养,留一活路即可。”美人鱼说着说着泪留满面,那泪珠晶莹剔透,盖比珠宝的光辉。 “好了,既然你肯去,那我就再也不耗费时间了,快快随我赎罪去吧,那孩子就留在海中之海,由絮练粼看守护。”怒海元尊善解人意道。 它大摇大摆上前几步,没有之前的凶狠狠样子,但还是老气横秋,叹了一口对絮练粼道:“那孩子便交你看养守护,不容有半点差错,回头我还得亲自监管。” “看来,你还是想指望如何悉数拔出背上的刀剑而不伤身体,放心,我不会失言的。”絮练粼好言好语道。 深以为然的怒海元尊将美人鱼带走,走之前美人鱼还叮嘱絮练粼好生看管。 待他们去远之后,絮练粼右手一拈,光芒四射间,化出一个一丈多长一丈多宽的雪白色贝壳牢笼,打开将那血迹斑斑的小美人鱼关了进去。 旁边的流泪泉有三分不忍阻止道:“你想虐待小动物吗?” 絮练粼不理会她,关了牢门。右手又是一拈出华光,把白色的笼子升空,缓缓放入海中之海。 絮练粼转身对俩人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处干什么?” 流泪泉这才回想起来到此处的目的,方才停战后,一直关心那楚楚可怜的人鱼母子,直至结束。 絮练粼将明透泛光的鱼泪拾起,收回囊括中,看他们略有迟钝,又质问道:“你们该不是为了宝物吧!” 流泪泉对他这种把人隔离千里之外的人,不由嗤之以鼻,但回想他毕竟救了小动物一命,也不太与之抬扛。问道:“你刚发飞过来的时候,口中念叨那些话,都是真的吗?”心知他话中藏有探泉剑的传说,打算问个子丑寅卯来,不辜负心血来潮一趟。 絮练粼看向横波目背上的刀,对其问道:“这位小兄弟,你的刀非比寻常,恐怕铸者是一位大名家的吧。” 说到点上,横波目心里一惊,正想开口回答,而被流泪泉将一条青葱玉笋般的手掌捂住嘴巴,不让启言。 张口的横波目只感她的手掌清香扑鼻,酥气泌心。 讨价还价的流泪泉对絮练粼不冷不热道:“我们问你话,你不肯说,不尽地主之谊,不知道来者是客吗?” 心知肚明其有所获的絮练粼,不由嘴角浅浅一笑,道:“你是说探泉剑是吧,那可是一把绝世神兵。” 流泪泉喜道:“想必比那大怪鱼背上插的还要厉害的多了?那你可否给我说说探泉剑在哪里?” 絮练粼绝情道:“不知,我知道一些对你没有裨益的街淡巷论,你可以说出那把神兵利器的作者以及刀的名称。”随后有三分忌妒七分欣赏的眼光看向横波目的檀郎刀。 不想作亏本买卖的横波目敞开心扉道:“名为檀郎刀,听你的不屈不挠的口气和不入俗的眼光,你一定也是位名家铸手。”向对兵器有兴趣且让大鱼怪打道回府的絮练粼转了一个圈。“不如你给我铸一把好剑,我便将其人托出,公平交易,如何?” 横波目心里天人交战,她若取得一把与自己并驾齐驱将会如何? 决绝爽快的絮练粼则是满口答应下来,令其三天后过来取剑,不过必须让两人带路会一会檀郎刀打造者。 第二十章:峰回路转 他还请求横波目将檀郎刀借来看看,仔细端详一会,携带本为铸剑师的赞赏,神情十分崇敬。尔后清濯的右手一挥洒,檀郎刀在空中旋转几圈,精准入鞘于横波目之背脊。 星回日运,月逐金乌。 第三天。 带着铸好一把谢女剑的絮练粼与他们原地相会。 盼星星盼月亮的流泪泉接过剑时,玉葱小手握住精美的剑柄拔剑,响应一声出鞘的清铃,绵绵不绝,比自己的手上那把镶珠钿色琳琅满目的宝剑不知好多少倍数。再看剑身,寒光逼人,有静水流深的意境,逐笑开颜道:“太好了,光听铮踨的声音,就知道是好剑。”又微微侧脸对横波目勾头示意这谢女剑。 横波目神色不以为然,眼神更是流露出安静,古井无波的心中却让人捉摸不定的若别有思。强颜欢笑道:“嗯,此剑与我的檀郎刀相较,难兄难弟,伯仲之间,不过……。” 絮练粼道:“三天前借你的檀郎刀一观之后,我便突发奇想,将檀郎刀的属性容合在谢女剑上,成就一种即相引,又相斥的原理。” “大师,多谢你送我一把好剑,日后定报答于你,我代表全崇真部落忠诚地感谢你。”说着,流泪泉单手斜按在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胸脯上,用崇真部落的礼俗礼上一礼,没有之前的刁钻性子,革了。 “多谢不必,我只是让你带我去见见檀郎刀的煅铸者,那才是重点。”絮练粼道。 有三分傻,三分刁蛮,还有三古道热肠,最后一分是有恩必还的流泪泉摸出焱海砥砺之石,那是三千年焱海火山爆发才取得的稀有到与殒石一个档次。恭敬地奉给这位风姿蹁蹁比自己大的多绿衣青年人,来抵消恩情。 起初不屑一顾藏有几分傲气的絮练粼对那东西不感冒,不过当心怀惬意的流泪泉捧在面前时,登时眉头一皱,定眼一看。 不得了,此石虽然处表斑斓平常,如砥砺石块,但是也有可取处,不失石中缊宝的风格,无俱慧眼可能是无法窥视的到。 与怒海元尊同为水族之人,只离开一次南海的焱海的他接过那石头,如平常老百姓见到真金白银一样。眼睛,手势,神情,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差失去摇林玉树的风范往刚接过来的东西咬上囗了。 流泪泉喜于新的谢女剑,美滋滋将所带来的那一把宝剑的装饰全部拆下来,用细一点的线连串而起,装在如获至宝的谢女剑上,不得不说真的是傻的还可以。 横波目对絮练粼道:“这石头就是你们水族附近的焱海所产的稀罕物,焱海地带岛屿众多,当时我们计算了半天才打来海中之海,因为不相信是一个普通的石头,所以拭图找出石头发祥地,看看有没有基于别于盖于者。” 有五分恋石癖好的絮练粼听了,小鸡啄米般点头。 之后和兑现承诺的他们一起去天拱山脉囚剑峰找最高楼。 三人跋山涉水,来到拱天山脉囚剑峰山下。 只见刀气横绝,影绰绰地流旋,风狂狠厉,如有胆却者,定望之止步,更无可能想攀趾这样的高峰峻峭之壁。当然,除了巍家家族那些不怕死的。 背着宝剑提握谢女剑的流泪泉是不以为意,横波目则是有几成畏惧涌上心头。 唯独身章绿服用三天铸成宝剑的絮练粼清淡,站在那里仰望耸天之峰景壁垒,不置可否莞尔一笑。 按理说应该回去崇真的流泪泉,在此时只想带他上去与那个烈日灼心还穿雪貂绒衣不肯请托铸剑的人。以自己的能为携带不了两个人的重量,那时节光横波目这个好色拖油瓶高差点连累到自身。 流泪泉一锤定音道:“事情刻不容缓,以我的修为只能带一人,我还是先带你上去吧,刀印魂,你就在山下等候,你们觉得怎么样。” 横波目:“…………” 千里迢迢前来一睹打造檀郎刀者的絮练粼不以为然,深沉道:“无须,我带你们即可。” 流泪泉诧异,虽然没有与絮练粼交过手,但看人也可以感知的到,其修为在剑印魂之下。 被怀疑的絮练粼右手手指轻轻一拈,绿光盈盈,登时两人目所能极的刀风紊乱糅散,如同一个棍子往巨大糊桨里搅拌。 他再度一挥手臂,风采迥异间,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刀气迎面,风聚的刀形仿佛认识熟人,悬在离地面两尺,上下缓缓如浮在水中之物,就在枝繁叶茂的杨树下。 “走吧,我也须要他上去,方能让檀郎刀与谢女剑有交谈的契机。”絮练粼拍了拍横波目的肩膀。 旁边的两人对视一个惊奇的眼晴,折服地跟着这位奴刀气不非的人踩上去,那三丈长的刀形刀气一路拔尘逆上,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好像水中泛舟,萍开一朵朵刀气涟漪,流泪泉好奇问道:“你怎么可能将刀气驱使为奴的,以我们修行之人的武感,完全可以测的出来,你是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迎风在前的絮练粼淡淡道:“你所料想的,一点都没错,修为不如你们,但也无巧不成书,我观察许久,这里刀气与鱼鳞鬼索刀的刀气一模一样,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便天拱山脉的囚剑峰了,对吗?” 流泪泉先是惊讶,尔后质疑,一途中,从来没有对他提及天拱山脉囚剑峰。 这位将小美人鱼关在贝壳牢笼里的人告诉过她,中原只来了一次,经过的地方侃侃而谈,就是没有说去过拱山脉,更别提囚剑峰了。 絮练粼看见她满面疑问,启迪道:“鱼鳞鬼索刀的打造者,就是我絮练粼,所以我驱风驭气,使刀气为我所用,当时,我的铸术受到水族的唾弃,使我发奋图强,短时间内能够铸一把极品之器。我之所以认得此山,正是因为我将鱼鳞鬼索刀借给刀皇谷的刀皇辟星,与当时的剑宗剑百丈决战,争夺剑与刀那个兵器为百器之首。” 感兴趣的横波目道:“那之后呢?” 絮练粼不紧不慢继续道:“之后嘛,刀皇谷的刀皇辟星战败,剑被奉为百器之首,从此剑宗成为中原第一剑中流派的佼佼者。而刀皇辟星身受重创,但他信守承诺,将鱼鳞鬼索刀完璧归赵,他对我说剑宗的剑法高超,若不是鱼鳞鬼索刀威力补阙三分,自己绝对不是对手,剑宗剑百尺用的是刲妖剑,属性上对付鱼鳞鬼索刀效果不大。 所以我想,剑宗剑百尺之所以赢,是他剑法超群出众,出神入化。那时节,我水族禁陆令甚严,没人敢出去活动,除了那只自作孽不可活的美人鱼,无法打听刲妖剑为谁所铸,几乎被伤的精气神都没有的刀皇也急着回去疗伤。也成为了我一个小小遗憾,见不着造刲妖剑者。 之后,我便将这高不成低不就的鱼鳞鬼索刀扔到海里,万万没想到将怒海元尊伤着了,插在它背脊上,它平时有些好面子,但也没有责备我,只是与我约法三章,动鬼索刀须得我允许,我也知道它贪小便宜。” “怪不得,怒海元尊修为那么厉害,反倒听的劝解。”流泪泉笑道。 “你当年要找的人,便是在囚剑峰上,叫作最高楼,这把檀郎刀就他杰作。”横波目顺便道。 絮练粼双眼放光,呆若木鸡,万万没想到,于是加快了刀气,驰骋飞扬而上。 少顷,来到流泪泉第一次的薄弱的结界上,絮练粼一壁厢感叹拱天山脉之高稀奇,一壁厢望着远方一座模糊入云的巍峨山峰,喃喃自语:“这座山的刀风与上方的剑雨,真是蔚为奇观,剑宗与刀皇不愧皆是中原高手,更是使刀剑的高手,五百年了,五百年了,招势的余威既然存留五百年,把天拱山脉雕刻成一洼烂泥,飞鸟也艰苦难活。” “什么?这是剑宗与刀皇俩人五百年的招势存留至今的余威?”流泪泉惊讶道。 敢情还有人比她还厉害。 横波目早就耳濡目染,只不过不确定,毕竟五百年前的事情难免以讹传讹,神话故事就是这么来的。 三人来到最高楼的茅草屋,絮练粼只见潭波承泉,泉接瀑布,草木欣欣向荣,与所来的一路有所差异,再看那有些破旧茅草屋时,一个青年人走了出来,他不用两人介绍就知道青年人是最高楼, 最高楼看见他们,斜流泪泉一个闲眼。缓缓道:“怎么,又带人上我这里来了,我不是说了吗,你这一辈子是不给你铸剑的,你要是再拆一次我的茅草屋,那就拆吧!我反正不太介意,大不了,我找个可靠的山洞搬进去住。” 早就得到谢女剑的流泪泉不再那么怄气,心平气和地陪几个不是。 絮练粼则是对最高楼一见如故,问道:“阁下可铸得刲妖剑者?” 面对过无数人问这个问题的最高楼不怎搭理,只是礼貌性点点头,在小院子里走几步,尔后坐在平板木杌上,用早上烧的开水冲泡绿芽的茗茶,开口说道:“一模一样,不完全一样,好剑。” 第二十一章:月老峰 把茶盖盖上后,拂一拂袖子,神情平静如水的最高楼沉音道:“请。” 恭敬不如从命的絮练粼敛袍就坐,侧首远望天拱山脉的最高处,正是凝殢如雾的剑雨,百般感慨道:“高处不胜寒,剑宗的那一招‘一剑霜寒十四州’可谓天下无敌啊。” 最高楼不紧不慢抓起热茶杯,鼻尖眼底吹拂片刻,轻轻接着嘴唇呷了一口,神情流转起神韵,缓缓放下手中幼秞的小茶杯道:“一个绿绿青葱的茶心,经过繁杂的工序,方能提炼出最高的底蕴,这些底蕴并不是茶的色泽、口感以及名山雅园,而是人们在每一个工程不断创新,使得精工细作的阶段自然增加,所以我们品的是茶的制作过程,纵然无味失于浓烈或者清甘,也胜比有味淡苦的好。” “如同铸剑吗?”絮练粼拿起陶瓷小羊脂茶怀在前面晃一晃,眼睛看着怀中小青花纹深邃,直奔主题。“传闻最家的千年使命,是守护一把即将铸好的刲妖剑,此剑用无数个大妖小妖的骨髓,用千年的时间才方结胎成形,期间还用佐料压制妖气以及适应的环境淡化厉气。可真是玉不琢不成器。” 横波目神色惊异。 流泪泉两眼放光。 平常多处郁闷的最高楼闻言顿时开怀大笑,知己难寻道:“先生你也不简单。”指了指流泪泉的剑。“此剑何名。” 絮练粼爽快道:“谢女剑。” 最高楼深以为然道:“看来,先生是特意将我檀郎刀几乎所有属性结合一起,铸得此剑。唯有不同的是,如果让一对修为不非情侣各自染血藏灵,使得破锋,威力无匹得毋庸置疑。若再让一对以心交心一心一意的夫妻持有此刀剑,力量无从估计。” 流泪泉与横波目对视了一眼,电光火石,刹那各自眼睛游离不所方物。 “用器只在心,铸器亦然。”絮练粼敞开道。 之后两人一本正经,言谈滔滔不绝,这句: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应改:成茶逢知己当细品,刀剑投机会铸锋。他们说话云里雾里。 走马观花背上檀郎刀的横波目示意流泪泉离开,不打扰两位大师高谈阔论的无可无不可。 一男一女便将最高楼破旧的草屋取长补短修葺一新。在山上采的蘑菇来,只因这里草木不被刀风剑雨干预,长得旺盛。 过了一个中午,两人做饭给还不算圆润的石桌上谈笑风生正襟危坐的絮练粼与最高楼吃。 横波目与流泪泉上前向二人辞别,打算各自离开。收拾行李刚走出门外,与絮练粼通宵达旦的最高楼却突然道:“刀印魂,你还记得当初答应的条件吗?” 流泪泉侧着玉脸望向用刀印魂假名的横波目,有一点疑惑。 被叫做刀印魂的横波目回答道:“铸造檀郎刀的条件,我会去执行,替你杀了他,了却你的夙愿。” 经过和絮练粼彻夜长谈的最高楼洒脱道:“我当时铸刀只为诛除寇仇,致使身刀锋利,而刀心不纯粹,所以我要你放弃杀金不换。他一个毫无修为只有头脑的商贾,不配成为剑中藏灵,杀了他只会毁掉檀郎刀的属性。你若想让刀破锋,也可用一位修为高超的人作为寄灵,檀郎刀第一次碰到鲜血就会激发其中的威能,谢女剑亦然,从而捕猎鲜血的主人魂魄在刀上,这才是真正的破锋。” 横波目潘然醒悟,心里也怪最高楼不给自个讲清楚,差一点把一把神兵利器摧毁。 流泪泉好奇问道:“你真的能够放得下她吗?” 最高楼不答话,像是安于现状,有一位知己陪自己品茗论铸术,已经心满意足了,使命与感情,两者不可兼得,一者近,伴随兴趣爱好与家族使命,一者远,远得虚无缥缈,使人淡忘。 在山下,郁郁葱葱,草木迎风,苍苍皓皓,白云扶日。 流泪泉与横波目并肩前行着,一直都没有说话,走到莫约一里的距离,流泪泉突然开口道:“接下来,我是时候该回去了,你呢?” 横波目眼神抹过一丝不安,既而浅笑道:“我?当然留在中原了,虽然我有心求剑,与你一样不惜花重金,但结果高前辈给我打造一把刀,不过还好,总比没有的强。”这时他的双眼看向流泪泉,见她的桃脸浮起一川嗤之以鼻的状态,又道:“不然,这次冒着生命危险白来了。” 流泪泉打趣道:“要不和你换,自从我有了谢女剑,你的眼睛都不知打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 横波目心里一震,不再敢交谈这个话题,恐被她发现自己的身份,于是,岔开话题道:“我在中原只想展现一下武学,和有志之修士一起共励共勉,来求剑只是一部分。” 流泪泉顺口道:“那……我有一件事须要请你帮忙,不知道可否?” 她讲一些横波目知道神起部落与崇真部落的恩怨。讲完之后,厚着脸皮再问横波目愿不愿意帮忙除去神起部落的佼佼者。她心里明白,眼前背着檀郎刀的人是一名好手,况且面对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横波目点点头答应下来。 一路阡陌纵横交错,一路鸟语呢喃细语,向西北前行,走了一段十里程途,见一座高山,十分雄峻,远如蓝靛,近若翠屏。涧边老桧摩云,岩上野花映日。 他们便一路拾阶而上,走一个时晨,那里漫漫青草,满目尽是乱石;袅袅白杨,回首多应岚气。一望并无闲寺院,崔嵬好似囚剑峰。 不多时,看见一块五丈长三丈宽石头,它伫立于地,在一片杂石野花空地显的鹤立鸡群,身上的斑驳是久历年轮的现象。上面写着‘月老峰’三个朱红大字。 水陆兼程不顾身体疲惫的两人登上山来,草木奇花与之前阶上看见无异,这时渐渐听得不远处有人语喧哗,熙熙攘攘。久不闻人声的他们末走几步,只见前方的一颗颗杨树绑着一条红色丝带,时值下午,晚风吹起,随风轻扬。 有几对善男信女,手牵手一起走下来,闲步妸娜,打扮庄严并且美丽,说说笑笑,从他们的身旁擦肩而过。 对中原文化了解少之又少的流泪泉脑海里回忆起在部落书库一笔带过的记载,意识到月老峰中原有名的牵线搭桥,许愿的良地。 横波目在前面挥手叫道:“走啊,还愣着干嘛,再不走天黑了,这附近都没有一家客栈,那些男男女女都是骑马坐轿来的,都是非富即贵,而那些条件差的,则是徒步前来,天黑就留在山上过夜,那里有数百椽厢房,专拱信客留宿,我们上去看能不能碰到好运气。” 他的言语再明显不过,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唯一就是在山上的厢房了。不想被蚊子咬那得花点银两在月老峰上隔夜。 流泪泉回了回神,跟了上去,放眼看去,路边开始吊挂红色烫金’缘’字灯笼,一排排,煞是好看,已经全部点好了灯心,只不在黄昏下亮光不怎么起眼,估计等到这座高嵬嵬的青山收了白天万物的喧闹后红纸黄芯的灯火便明如白昼。 跋山的他们才登上腰山上,见一座山庙雄伟,在黄昏欲睡的景色中变幻着朦胧,但不妨碍里头没来由的热闹非凡,各各男男女女,簇拥一堆堆。 山庙不大不小,是虔诚少年少女的祈祷心园。月上柳梢头,那一边,朱漆大门站着一对交换信物的伴侣;人约黄昏后,那一头,粉色高墙上坐一对共赏即将到来的暮色苍茫的眷侣;难买灯金缘,看东边,杨树下的俊男靓女窃窃私语;星光莹莹处,涧岸插满灯,一条条。苍松翠柏间,里外皆透红,一团团。 走进山庙里面,与一座大户人家没有任何区别,唯一区别是这座庙修在高山路远上。但奇怪的是善男信女不少,可见所谓的月老庙无比灵验。 他们找到一位穿着红衣少女的庙祝,说明来意后,那少女庙祝用透气红纱捂着脸,便带领来客横、流二人参观庙中景色、厢房、后院等等。只见小小园,疏疏树,月下竹阴,旁有花砌。几有琴,架有史,琴以怡情,史以广记。榻常悬,门常开,闷则闲行,困则盹睡。不较非,不争是,荣不关心,辱不介意。俯不怍,仰不愧,睥睨乾坤,浮云富贵。拜的是红娘,磕的是月老,酒不辞,肉不忌,命则凭天,性则由自。朝如是,夕如是,悠哉游哉,别有天地。 他们付了银两订下两间香房,与好客蒙纱少女辞出门来,此时清露微冷,不少玩耍男女已经回香房歇息,只留他们坐在一方青石上看着悄悄爬上山来的月色,身后有数盏灯笼,涧流在前汩汩流淌,右端长着一颗十人不能够环抱的古老松树,上面挂吊各种各样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包裹物件,那物件都是用红绦飘丝串系在松树树枝、大个且重的红布包裹物件则绑在树杆上、轻盈且小的东西则结在枝桠上,夜风一来,就像吹动杂乱无章的音调,有富裕人家所挂的玉声,有平凡人家所挂的风铃声,有贫穷人家所挂的木竹声。长年青郁的松树枝叶的红色系带亦凭风轻扬。 隔着十步花香,横波目疑神静坐,一眼看着灯笼映耀在流淌的涧水里,让夜风吹起心涧中那点点涟漪,怔怔出神,不说一句话。 流泪泉感受到这种良辰美景,不由得四游逛。一上山到红衣少女庙祝带观看庙内,她保持平常心情,不惊不讶,但等到山上的的男男女女陆续回房入睡后,她才展现出少女般的灿烂心情,一遍看个够。 松树后躺着一位紫衣少年,容貌俊俏,可谓摇林琼树之姿,转了数圈游玩整个山峰的流泪泉见了,不由好奇,别人都是成双成对,唯独他却独自一人,而且还在系满红丝的松树下睡觉,不怕着凉。 流泪泉本不想打觉他的清梦,于心不忍,便开口叫一下,试图让他回屋睡觉。结果他慢条斯理张开惺忪清澈的眼睛,打量一下来人,之后便不理采,合眼再睡,两指懒洋洋探出外面,承接松树掉下来的两片叶子,复贴在双眼皮上,鼾声如雷,不可理喻。 二十二章:族恨 红衣庙祝过来对横波目与流泪泉道:“你们还不回来休息,我可关门了。” 流泪泉叫上发呆的横波目,横波目即道:“你们睡吧!我不困。”他收拾起放在涧头的目光,而后转向黑暗的天河,身子舒伸在光滑大青石上,沐浴月色,眼装星空,似在盼望着流星划落一瞬,等一场筹备已久的不知道能不能成真的许愿。 流泪泉一路看他不对劲,好似他后悔当初的决定,上前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不会强人所难,况且你是我好朋友。其实这次也是唯一次厚着脸皮请求你帮忙的,事后我必重谢于你。” 仰卧的横波目摆了摆手,表示出轻描淡写的一面。 流泪泉坐靠近他,谢女剑横于膝盖上道:“要不然,助我报了仇,武学我亲囊相授给你提升修为。” 横波目对于她的复仇之心,了然于胸,他只是想找一个契机,找到如何化解两方部落的深仇大恨的方法,久经惮精竭虑,苦思冥想,没有一件可执行的,若暗中杀了她,她部落欧阳子倩那边会更加恶化。又想到倘若双方派出来的代表比试不相上下,也许暂时和平,但解决不了问题。听到流泪泉给他传授武学提升修为,不由心里苦笑。 红衣庙祝少女道:“你们既不求签,又不向松树挂愿,红娘我真不懂你们的心思。” 几分羞涩的流泪泉说道:“我们真是来住宿,来之前我们不是跟你说了吗?” 红衣少女将流泪泉拉到一旁,离横波目有一段距离,问道:“姑娘,他是不是你喜欢之人,如果是,那就求个签,挂个愿。” 流泪泉青涩轻轻地摇摇头,在相识不久的陌生人的面前留了三分真话,答道:“我也不知道,刚开看见他觉有些轻薄,后来与之经历许多磨难,变成同甘共苦的朋友,这次他和我回部落出力打算帮我,我现在有点过意不去,总是觉得欠他什么。” 红衣少女摇摇红绡绒毛扇,煽一点夜风习习。套近乎般凑近她,给她煽凉凉的,果决问道:“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流泪泉默不作声,眼睛投于涧边的青石上,仿佛涧边的一切都在夜色中沉静无声。 红衣少女望着涧边几盏灯笼道:“其实,我第一眼看他,我便喜欢上他,只是没有表明。” 流泪泉脸色浮起几端异样:“你又没有进一步了解他,一眼就喜欢上,那有这样事。” 红衣少女道:“你不相信一见钟情?” 此时的流泪泉神情复杂,眼光投进涧中,仿佛看到与横波目第一次在刀风山壁上相逢的时节,直至两人并肩大战怒海元尊,如果说心里没有他的位置是假的,即道:“我相信,可我更相信日久生情,我与他多次各自舍命相救,情谊恐怕已经超过情侣之间了。” “你为何不向他说明,就不怕第三者的出现,你不怕他……”红衣少女声线藕断丝连,似乎想穿起一条月老的红线,搭成一座通往他们心灵的谢桥。从背后掏出两条红色布带,递给流泪泉。 接过红色布带的流泪泉心里一阵旖旎,明白红娘的意思,鼓足勇气,来到斑斓的青石旁,对横波目道:“喂,听说,这松树很灵验,我们绑一个小佩饰挂在上面吧。” 于是,没等横波目反应,将自己的一小撮秀发裹了裹,浅浅一笑,在其面前摆摆手。 还在看着天空的横波目也断一撮头发,接过红色布带包起来。 流泪泉接过,将两个布带打个死结,两边如同小球,洒手一扔,精准绕挂在一处松树枝丫上,双手合十,喃喃自语,不知所言。 少女庙祝上来对两人道:“你们一共在我这里消费了五十两,请二位先结账。” 横波目一脸茫然。 流泪泉气极败坏道:“订个香房不是才一两银子吗?怎么突然变成五十两,你夜里打劫啊!” 一袭红衣婆娑的少女庙祝款款道:“订一个香房确实一两,但牵线搭桥之钱以及向许愿树抛挂包之钱,不能不能算吧!还有,交了五十两,按照规矩,我们会免费提拱一张春梦石床。” 流泪泉一时语塞,桃面羞涩。 横波目眼睛一亮,从心不在焉错杂的境况走了出来。牵线搭桥?许愿挂包?脑子里灵光一闪,尔后了然于心。 略微有点坑蒙拐骗的少女庙祝手里多一份沉甸甸的银子,是躺在青石上的少年丢给她的。她掂量掂量一下,喜上眉梢,径直在松树下与紫衣少年说会话,不知道说什么。 流泪泉看见白花花的银子白白被那可恶庙祝拢了去,心里难受,之前许愿挂包的事情变得荡然无存,对横波目训道:“为什么给钱给她,她就一个骗子,还是那种骗子。” 她若是放在初来乍到中原的脾性,恐怕早已将庙拆了,松树毁了,人也杀了,光明正大逃之夭夭,一了百了。可是现在与横波目在一块,性格随其有所变化。 横波目郑重其事道:“她不是骗子,能享受如此旺盛的香火,这个地方非比寻常,灵验显著,你知道不?” 流泪泉急得两双金莲踏地,咬牙切齿反驳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少了五十两银子,路途遥远,千里迢递,我们有可能回去不了,这时节就算风餐露宿的,到那里不花钱?” 横波目从石头上起身,走到她身前,眼睛对着那一张刚刚生气的脸蛋,借着洒落清华的月光,描绘着躺在青石上的遐想:如果我让她喜欢上我,那会怎么样,双方是否偃旗息鼓,不动干戈?如若知道我为她敌,那将如何? 横波目脱口出:“为了你,花点银子不算什么。”但是心里却想着:为部落的和平,死都不算什么。 流泪泉看到他神情有些恍惚,便想息事宁人,不再抱怨,摇一摇他的手臂,问道:“你怎么了,怎么这段时间你怪怪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边用手掌百无聊赖拍心爱的佩剑,又嘟着樱唇放小声音道:“大不了,我把我的佩剑卖了,留下谢女剑。那样盘缠也解决了。只是觉得那庙祝太坏了,费用都不知会一下。” 月影在水,花香漫野,两人默默静坐一会,流泪泉见他的心情松驰几分,于是跑十步开外的山花烂漫处,观赏须臾,触目千万红,只折一朵带有缕缕清香的野菊,回到横波目旁边,将小黄花插在疏得整齐的发髻上,向横波目显摆小小成果,轻轻扶了扶秀发问道:“好看吗?” 横波目莞尔一笑,缓缓伸出一只洁白的手掌,摸着她光滑的脸颊,刚一触手可及,只觉她的皮肤柔软无骨,如同绵球。 流泪泉的脸一碰到他暖和的手掌,心里一震,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出于害羞,还是什么原因,将来者的手臂轻轻掰下,收起方才兴高采烈的模样,转过身子。 背对横波目,始终不行一步。对于他们来讲,此时天地万物寂静无声,只有两人复杂交错的心声,声声三令五申自己的心。 天人交战后的流泪泉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转回身体,强颜欢笑道:“走吧,快回房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长途跋涉。” 这次‘进攻’无果的横波目心里崩溃,欲哭无泪。 此时,一只紫色的小蝴蝶飞舞蹁跹,早在两人在不经意间,围着他们身子绕一大圈,之后乘风拍翅,栖息在流泪泉刚刚插在头发的小黄色菊花上,触角灵动,翅膀上下摆动,埋头苦干,采香堆蜜。 流泪泉盯着横波目的眼光,知觉头发上有一只小蝴蝶,秋水中白眼上翻,讶异一下“嘤” 勤劳的紫色蝴蝶一感应,拍拍翅膀离开,向红丝千万条的松树飞去。 本以为插在头上颇为巩固的小黄色菊花莫名其妙从流泪泉的头发上疏疏落下,如繁花离枝委地。流泪泉见了,连忙蹲下来将其拾起,一探玉手,戛然而止。 一男一女,两只手停在捡一朵小黄花中,谁也都没有碰到花朵。只闻得清香阵阵,酥酥然,迷人心魄,醉人心魂。 流泪泉释然起身,看着横波目拾起小黄花。他情真意切般伸手,手上拈着紫色蝴蝶采过的小黄花,示意还给她。 “谢谢!”流泪泉伸手一拈接。 横波目手指一松,小黄花再次离枝委地,随之而来的是手掌与流泪泉手掌借机投机,手与手电光火石般触碰。 这次横波目抓住她玉笋般的手掌,眼神传情交意,凄迷了现实,打破了她的石心。 她的心告诉她,这次不逃避了。 他的之心他,这次绝不放手了。 横波目紧紧抓着不可多得的良机,趁热打铁:“小魄,我们在一起吧。” 流泪泉脑海复杂,翻腾间,闪过最高楼的那一句话:“如果一份家族使命在你的面前和一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在你面前,你该怎么选择。” 她开始迷茫了,这节时,大仇未了,那有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 难道要像最高楼一样,放弃私人感情,全力以赴自己的使命吗?如果说不喜欢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是无稽之谈。她只是不敢选择而已。 过了半响,横波目不再与她保持距离,因为她心思上的暂停给自己遐想的空间,知道她在踌躇不前。于是,冒着危险将那条玉臂拉近赤热的胸口,再伸手搂她苗条的柳腰,紧贴自己的身子。 她只“嘤”一声,眼神抹过一丝丝惊讶,并没有太多的低抗,才让他得寸进尺。 横波目抱紧她,胸口与胸口挤成一体,只觉的她身子柔软可欺,呼吸间,心头鹿碰,接下来开始一鼓作气,往她樱桃小嘴嘘寒问暖。 她半推半就之后,就意乱情迷,只感受到对方嘴唇软绵绵的,从来没有这感觉,完全说不出是怎么回事。世上只一个人才能让她有此感受,那就是当年三岁可爱俏皮的萧婉儿了,闲时逗这三岁娃娃玩时,一个不经意间各自嘴对嘴亲了亲,那节时感觉就像现在这个男人亲亲一模一样,无可厚非。 她的嘴巴开始喜欢这种感觉,柔软的东西。 两人肆无忌惮,半响后气喘吁吁,香泽满身,浸透了衣裳,在青石上滚来滚去,如同两条被拧紧的麻绳。刀剑碍事,就弃在一旁,衣服妨事,就褪去一层。 双方制止不干柴烈火,正想互通有无时,松树下的紫衣少年慵懒伸出一手来,紫色蝴蝶栖息在食指上,此时自称红娘的红衣庙祝早已经回庙内睡觉了。紫衣少年教训食指上停乖巧的蝴蝶道:“贪蕊,你又调皮了。”这声音如同前辈调教晚辈一般,接着又自言自语道:“这样也好,老板娘的交易才算真正达成。” 口送丁香加打滚的两人听到有人在旁说话,如晴空霹雳,立即一本正经,手忙脚乱穿上衣服,端坐在青石上。 但他们还是靠在一块。流泪泉的头歪在横波目的怀里,笑容可掬,手指玩弄着垂鬓青丝。 横波目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下巴蹭着她的秀发。一起默默静坐,看月色凛冽,甘露薄薄,听涧水叮咚,空荡幽谷,闻菊香袭衣,诉说成泥。 一层红色的团雾挡不住黎明喷薄欲出的黎明,睡好的太阳逐渐开始攀爬山冈。 他们竟然在光滑的石青上从黑夜坐到天明。 下山后,流泪泉把那个被扣下装饰的宝剑当掉,横波目并不阻拦,只劝道:“剑不用当了,我身的钱是没多少,只不过我在中原得一大笔钱财,就贮藏在一座山的山洞里,那洞在幽谷之下,常年雾气遮盖,谷底深渊,但里头的花草树木长得旺盛,比一般的还要高上二三倍不止,没人亲自下去是不可能知道下面别有洞天。” 流泪泉性情没来由得阔绰,硬是将剑当了出去,银两预算一下,还是不够回去,之后陪他一起找那山那洞那谷的大笔钱财。 神起部落与崇真部落的比试只剩下不到半个月,流泪泉也算过时程,只要有盘缠,快得话七天可以回到部落,还好那山的方向与之并没有南辕北辙。 用轻功赶了两天的路,到达一座山高,登上山顶,由横波目带领往一处白云密集之所,跳将下去,动作熟稔,找上据点与紫藤萝为助力,几个起落,万丈云埋。 武学比横波目高出一筹的流泪泉自然是不甘示弱,同样没入云海。 两人来至谷底,下底果然都是奇花异草,高出平常花草树木,谷底不大不小,是天生的世外桃源,与世隔绝,他们只知道出口只有在上面,入洞中,洞里头生活用品整全,顶壁上镶嵌一颗夜明珠,把整个洞照亮。旁边一个箱子装满金银珠宝,打开让人心里迷乱。 于是,他们打算小住几天,把洞口修整一番,卖一些东西装饰。如此一来,两人的感情更是款洽无间,如糖似密。 横波目教她抹脂肪,上口红,未试过只听说过的她哪里不接受,打扮起来更胜平时十倍。 她则是教横波目提升武学与修为,平时没事打打野昩,只是谷底的动物稀少,再让他们隔三差五一打,便开始绝种了,留下几团不知名的鸟类在树上叽叽喳喳。 一日复一日,起程在即,隐居的生活还是被使命摧破,两人商量着今天是最后一天在谷底过小夫妻的日子了,最后一个夜晚,两人极其折腾,翻江倒海。直至早上,鸟语喧哗,两人起床,按照习惯,流泪泉舀米生火煮饭,横波目在山谷里找吃的。 不过今天很例外。 横波目在一处鹅卵石广阔的地方练刀,四周花木生荣。夜里伤‘精气神的他不减雄威刀气,耍了一会,周围的花木尽为折断,他的心里十分复杂,也很乱,很苦恼,不知道下一步该不该走。刀法嘈杂,声声狂啸,挥手间,一怒之下,往山壁那头一辟,浑雄的檀郎刀刀气金光闪闪,硬生生将谷底壁垒撞开一条三尺宽的缝隙,那缝隙长度直透天际。 流泪泉在一旁看见了,便将他早已打好的野昧提入洞中蒸煮,一面寻思着:“他是舍不得中原吗?”仔细回想起来他的神色,甚是悲苦,愤怒,以及种种跼促不安,再回想相遇的时候,猛然发现事情不对。 她又想:“他也是求剑,口口声声说来自中原,但一路走来,他对中原了解还是少些,但凡走江湖比较灵光,他好像还欠些几分机敏,还有一点可以证明,一个爱剑者甚至可以说非剑不握,尊剑为百器之首,而他使刀毫不蹩脚,实在令人狐疑。难道他是神起部落派来也是求人铸剑的吗?” 想到这里她不敢确定,毕竟两人伉俪情深,没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 她又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他之所以异常,定是有原因。如果是他是神起部落的,早就下手了,为何等到现在,难不成这是我和最后的别离吗?所以他才……”。 于是,掏出絮练粼送的破胆银针,把野昧挨个插个遍,看有没有毒,连那坛米也要试一下。结果忙一会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已经试完未煮的大米,她眼角的余光看见一个人,那人背刀伫立在一旁,正是自己最爱的人。 她忙丢掉破胆银针进米坛里,“魂郎,我……”。内疚扑向横波目的怀抱,谁知眼前人身形一转,沉气不搭理,往涧边飞去。 她扑个空,心里也随之空虚了,拿起一把木架上一把好剑,急忙追出去,只见他的身影正向壁上飞去,右左腾跳,速度极快。 她紧跟不舍,想拦在前面解释,谁知一直出追谷底。 出幽幽山谷后,横波目在一桃树下停下来,凝望着眼前的清澈见底湖水,湖边有一只小扁舟停留在一个破旧的渡口,扁舟上坐一位艄公,向他打招呼,示意是否坐船,但他不理会。 流泪泉跟了上来,从他背后搂住,泣不成声道:“魂郎,对不起,是我一时糊涂,我不应该怀疑你。”她用力把呆若木鸡的魂郎转过来,面对面道:“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跟我回去吧,回我的部落。如果你不想为我出力,也可以呆在部落里,等我凯旋归来,不会让你冒险。只要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横波目并非无动于衷,数十条血丝攀爬在他的眼角上,湿红的眼睛看着哭泣的流泪泉,哽咽道:“真的吗?” 擦试眼泪的流泪泉点点头。 横波目将长久埋在心里的一句话吐露出来:“我要你崇真部落与神起部落缔盟,互不侵犯,永于和平共处。” “你……除这个,什么都可答应你。”流泪泉气道。 横波目又接着道:“你的怀疑一点都没错,我的确神起部落的人,名为横波目,而且我与你一样,同样是两个部落的比赛代表。” 话刚说完,嚯的一声,一把利剑早侵入他的尖巴下面,剑尖顶在喉结上,当场一条鲜血流向琵琶骨,再到胸膛。 执剑者气极败坏,鼻孔抽搐如同吞人异兽。 横波目身子不挪半分,有死去觉悟。 感受到痛苦、欺骗、仇恨、恩爱的流泪泉将剑尖顶上丁点,问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吗?” 随着剑尖顶入,血条变大,浸湿了横波目部分衣裳。 流泪泉湿润的眼睛愈加血红,这双眼睛深邃如血潭,它开始流出滚炀多情的泪水,进退维谷;它把松树旁青石上打滚的两人放了进去,良辰美景;它把那一次在海中之海生死与共看了进,云翻雨覆;它将小女儿萧婉儿在地窖闷死诉了进去,夜雨知命;它将杀光神起部落的夙愿望了进去,衔恨己久。 二十三章:剑伤 命运如同炼狱中的火花,悄然诉胎成形,下手的这一刻却是永劫之漫长, 如果知道今日的决择艰难,不如当时的相逢一笑置之。 过了许久,流泪泉缓缓放下利剑,痛定思痛,决绝哽咽道:“你走吧!比赛的时候,我再取你的性命。”她拿剑的手用力一挥,将剑甩向桃树,断截的剑片如鱼鳞钉在桃树树杆上,寒光逼人。 她转身准备离开。 横波目抓住她光滑的手掌,认真道:“我知道没有什么资格求你,你对我们神起部落的恨意远超欧阳子倩,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放下仇恨吗?只要放下,双方才会拥有更多,一直敌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流泪泉撒开他的手,突然哈哈大笑,苦道:“你们伤害过别人,导致家破人亡,现在谈放下?我知道你神起部落本身就压我们一头,不过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以为你每次打败战死里逃生,都是运气吗?尽管我族人把你当成瘟神咒骂,可我还是留一个后手让你轻松突围,因为我知道你在崇真部落的影响力,杀了你只会更加加双方仇恨,我多次约束自己带的兵不可犯崇真部落山头边界,但全部落不是我说了算,你知道吗?”横波目大声道。 流泪泉声音依旧嘶哑道:“原来如此,你是想通过我与你达成连理,化解仇恨。”她转身又怒火攻心问道:“我就问一句,从头到尾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横波目斩钉截铁道:“有,自从你拼了命也要从怒海元尊手救出人鱼母女,我就发觉你心地善良,那一刻起,我的一生不能没有你,可是,我也知道你是让人闻风丧胆崇真部落的碎尸狂魔。两者云泥之别,我不知道那一个才是真正的你,你说我是不要脸的骗子,呵呵,那你就是让我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大骗子。” 刚刚先发制人的流泪泉秋水长眸大张,恶狠狠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们吗?你们把我掌上明珠的女儿性命夺走了,你知道吗?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她才六岁,她才六岁啊。” 听到叱骂的横波目暗下眼珠,神色略有疑惑,微微挺上异彩的双眼皮,声音和缓道:“泪泉,对不起。” 愤怒至极的流泪泉仿佛用尽平生力气嘶吼道:“滚!” 登时桃花纷飞,水波荡漾。 在横波目的心里也知晓,崇真部落有个习俗,将上一辈的女子管叫姐姐,别人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女儿叫而不是叫做小妹妹,所以推崇女性为代表的崇真部落的关系与其他地区文化方面大相径庭,因此神起部落把它当成嗤之以鼻的异类,包括汉境、月秦天下、金帝明邦等等。 无可奈何的横波目恋恋不舍坐上小舟,隐烟远去。 她独自一人,拖着沉重的三寸金莲,一步一忧伤,每一步仿佛心里坑坑坎坎,足下的荆棘,跨下的巨堑,无不将她捕捉,心何尝逃得过,如方才大火轰然,灼烧着一切的念。恩仇、悲喜、聚散、无常,现在逐一化为灰烬。鞋底的春风好似还沾着花月色,紫蝶清香。焚身以火的疼痛与煎熬,喊不出,挣不脱。对他的爱可以用性命兑换,无悔付出。可如今,煞人,恼人。这颗雕磨的心,铅华洗净后,唯他是念。 念念不忘的是,那场相遇太过于天真无邪,如今数天光阴转换了人事与光景,她非她,他亦不再是他,就算是梦里相逢、相识,亦是过客勿勿,他不过是她生命彼岸一处遥不可及的风景。 一棹悠悠春波清晰,一叶想在流水落花中停泊的扁舟,古渡口的这场离别,注定要成为她红润眼中最痛的孤帆远影。那么,葬她在这尘世春花秋月的怀想中吧;就如身后那颗灼灼其华的桃树,醉卧垂溪浮岸中,不识一样的烟月两茫茫。 起初,除了仇恨的劳形,她也许还在春季路上奔忙,她还在不相识的人海中寻找,目光惶急的搜索、寻觅容下自己的天空下的春季,直到懵懂地遇见他,缘份使然。 远去了夏风生灵喧哗的潮音,人间已遍地秋声。与谁终宵听雨?与谁空谷幽声? 她频频回顾,泪眼看不见凄迷来时路。心,空荡得昏茫。人,穿行在桃叶缤纷的雨中,不撑红伞,亦觉秋雨凄凉。落红桃花不是无情物,别梦依依,那些甜蜜的过往啊,不过是枕席上还没有遗忘干净的残梦罢了;秋风欺人,桃叶落定,回来山洞的路上,莺歌聒耳惹人烦躁。 —— 黑罪山庄的大庄主采轮回陈述檀郎刀谢女剑的经过大概, 对金瓶儿道:“自从那以后,流泪泉日夜勤练剑法,目的等到双方比赛之时,一并收拾横波目的性命。” 金瓶儿疑问道:“后来如何?” 采轮回道:“后来决战前一天,横波目偷偷见上流泪泉一面,说若是自己死后,请她念在惜时情份上放下对神起部落的仇恨。没想到,到了那一天,横波目在台上用檀郎刀自尽了,临死前说不曾背叛对她的爱,铁昊当时与欧阳子倩也在场,无不扼腕可惜。流泪泉本身视神起部落为天敌,只是这么多年来,欧阳子倩欲与对方求和,一直主战派的流泪泉几乎为潇婉儿豁出去一切。可是,机缘运作之下让她与横波目相遇,决战台上抱着尸体就像抱着当年的潇婉儿,她不愿意与神起部落讲和,只好用谢女剑自刎殉情。” 金瓶儿恍然大悟道:“那两把神兵用他们的血开锋了。” 采轮回嘬一口茶,点一点头道:“不但如此,还吸走他们的血魂,使得两大神兵有了意识,不过听欧阳子倩说,意识来源于他们,虽然不多,但是能够让互相感应,一旦距离远了,就会使它们十分噪动,其中能量噪动最大的是谢女剑。” 金瓶儿见猎心喜道:“那么它们之后被放置何处?姐姐又是如何知晓此事原由?” 采轮回放下茶杯道:“自那一次妖界与正道大战之后,妖篁便下落不明,我为了寻找下落,来到崇真部落篁竹生长茂盛之地,试图用禁身妖术探出妖篁所在,那时我妖元已无,用此术全靠用《大乐阴阳赋》的心法,妖族的咒术,无果之际,却误入崇真部落,知晓此事。唉,至于两把刀剑的去向,听说被一名从月秦天下来的死断愁带走,与两人的尸身同放在生活过的山洞之中。反正都是传闻,真实性不好说。” 金瓶儿眉头紧索,疑惑道:“这么说,姐姐也不曾见过檀郎刀与谢女剑?” 采轮回起身道:“走吧,去见上一见,能够获得更好‘悲春伤秋泪’供我们修长能为,是莫大的喜事,更别说同时拥有睥睨当世的两大神兵了。” 三位女庄主知晓外面的兵马对庄内虎视眈眈,马不停蹄地穿过庑廊,往客房赶来。这时两位清秀少女从院门口进来,手握佩剑,到三位庄主面前半跪,禀报道:“庄外之人喊话,交出两位小孩,不然大破黑罪山庄,属下请庄主定夺。” 采轮回不闻不问,冷漠大步流星向客房院子去,娇媚儿边跟上大庄主边回道:“知道了。” 山庄甚大,几个走廊迂回间,方到道士栖趾的院落,三人气势汹汹,有一股不得到眼前的猎物,绝不善罢甘休。刚刚走到院墙,一个细小的物件从墙内飞越出来,朝大庄主采轮回身上招呼,采轮回一发觉,用真气抬手一挥,一道肉眼可见的光辉划破空气。 “嗞”地一声细响,长条物件断为两截,里头汁液迸溅而出,撒在采轮回脖子上。长条物件一端落在金瓶儿身上,另一头落在娇媚儿肩上,众人定眼一看,是一条七八尺长的黄色虫子,两位行走江湖多年的庄主吓了一大跳,尖叫几声,急噪拍打身子,抖擞衣裳。就连素来端庄、冷静、处事不惊、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大庄主也大发雷霆,用两位女子随从撕下来的衣袖擦一擦脖子。 院墙内冒起一个调皮的小脑袋,随即又沉下墙去。若是平时,大庄主定要先杀了这个作奸犯科的扔肚子蛔虫的人,然后以快到不能再快的方式御剑去后山的温泉里泡个四五天,今天是破天荒气得加速脚步,星驰入院。 —— 自从带着憨里憨气的何神俱知道灭庄仇人就在这个高庄大气的山庄之后,每天闻鸡起舞,作憩井然有序。早晨起来最早的非何神俱莫属,天色渺茫蒙白,朝露待日晞,正是阳春布德泽的时节。天气微冷,他拿起那一把一直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刀,在院偌大的院子里练一套自己都不懂的刀法,说是刀法,其实是刀太过沉重,从房间里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拖出来。若在平时,抱起来都轻而易举,可是昨晚因好朋友毛圬小孩得了风寒,不得不在床头守着,等敷额毛巾在额头温度渐渐降下去,再换最后一次。白天这些活都成茹萍大姐姐一人换,到了晚上大家都入梦乡了,只有何神俱一人惦记着平时陪伴练刀的伙伴。待得夜深人静,烧一盆开水,用毛巾蘸开水拧干,平辅在发烧低不醒的毛圬小孩额头上。这是他第一次干这种活,所以较为耗时间,伏在床沿就睡着了。 醒来之时,天刚刚亮,来到院子勤练刀法,不像会武功大师名家更不像一般般的教家子,他只是将刀拖地数圈,或砍或甩,没多久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不得已坐下歇一会,等他又站起来接着练时,没多久,小鸟叽叽喳喳在树梢闲聊,像是嘲笑他这个没用的家伙。少倾,大伙儿都起身活动漱洗,成茹萍在檐下每次都能看到他披星戴月地玩刀,不由轻叹一口晨气。 二十四章:晨练 他在练刀之时,以前的相无憾依旧如故将早饭送来。来者看到小主人舞枪弄棒,耍剑练刀甚欣慰,对院里的小少年默默点头之后,将东西放在大厅的大横木桌上,勿勿走了,免得小心驶得万年船,给小主人添麻烦,况且有一位道士在其身边,定有一些照顾与指点迷津。将刀插在地下的何神俱突然道:“等一下。” 相无憾停住脚步,像是作贼般快速环视四周,心跳加速靠近小主人道:“二少爷,有何事?” 何神俱直截了当问道:“我问你,那个坏庄主,除了怕死之外,最害怕的是什么?” 原本不能多留的相无憾冒着生命危险道:“毛毛虫,你下次问我,可以先用纸写好再暗中交给我就可以,这样露天般的说话,十分不安全,小人死是事小,二少爷的安全事大。” 未等小主人反应过来,相无憾早就脚底抹油不见了踪影。 何神俱接下来的时间,不是勤奋练好刀法,就是在院子里的草块花丛找找毛毛虫。大阳钻出东方的云层,慢慢爬上山冈,洗去烟露,展放出温暖的热气,使整个山川河流渐渐苏醒。 舐指小孩一大清早被成茹萍鞭策起床,一如既往地躺在长廊第四根柱子,双脚甚至多大半身都放在檐下朱红栏杆上,刚刚从被窝里提起来又躺在这睡觉让何神俱十分反感,这个恶心的小家伙死性不改,依然将手指放嘴巴里吃得津津有味,恋恋不舍。 嗤之以鼻的何神俱突然看见一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影,这人影提着剑不快不慢地刺了过来,何神俱眼见手快,甩起宝刀一挡,“锵”得一声。何神俱转身就给一刀往对放右臂劈落,来者的动作不算快,但是这些都是前几天熟练的刀法剑招。 何神俱喜出望外道:“你病好了,太好了!” “嗯。” 入战者自然是常常陪何神俱练刀的毛圬小孩。两人玩得起劲,招式皆是两人自创的,动作幅度比一般武术小很多,打法也筒单。 三绺栽头小孩不知何时蹲在栏杆上,手里头攥着一抔七姐妹花朵,另一只手小心翼翼抓起一朵小鲜花,轻轻放在嘴角吸着花蜜,虽然不甜,但是也耐吃,这是眼前这个在栏杆上睡懒觉的人告诉他的,不过七姐妹花是用手一把现抓现吃,这样的蜜’汁才多而且好吃,可是他就是喜欢采下来放在握在手里,当嗑瓜子一样吸着吃。他不奈烦向院子里的练武的两小孩道:“喂,你们还打不打,再不打,我的花就要快吸完了,不打的话,你们就应一声,我好摘一兜子花来吃。”说完不见两位孩子回应,便从三尺高的栏轩跳了下来,在院子西边角落抓几十把七姐妹小花朵,这一次上栏轩蹲在舐指小孩旁边,一边吸着还算丰盛的花蜜,一边将吸过的小花朵丢给躺轩靠柱的家伙脸上。 院子里练刀的何神俱突然停下,对檐下栏轩上的人喊道:“除了这个赖床懒虫第一外,就是你排第二了,如果说他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那你就是睡醒了就吃,吃完再吃。和他还不是一样的人。” 三绺栽头反驳道:“你还不是起来就耍刀,耍完就睡,睡醒再耍。” 何神俱气极败坏指着刚刚一起晨练的毛圬小孩对庑廊使劲喊道:“你说,我送给他的糯米粥是谁端走偷吃了。” 三绺栽头道:“是端走的,不过并不是我吃的。” 何神俱忿火中烧道:“我烧水的时候,看见你端走我的糯米粥。”指了指毛圬小孩又道:“我煮这粥就是给他吃的,他昨晚生病了。” 三绺栽头“切”了一声,道:“谁要你的,那么难吃,你是第一次煮吧。” 何神俱指着道:“那你还端走?” 三绺栽头承认道:“我是端走了,可是你做得比什么都难吃,然后我就直接骗这条躺在这里的懒虫吃了。他说味道一般般。”指了指栏轩上的熟睡的人。 谁料想,一个死睡雷打不动的人,今天早上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滚身上七姐妹花朵,两手捂着小肚子,一股苦脸骤生,“哎呦”几声惨叫。 众小儿发现不对劲,不顾之前如何吵架,一上来各自扶住舐指小孩,急切问道:“你怎么了?” 疼痛难当的时候又突然不痛了,舐指小孩放开捧着肚子的双手,奇道:“咦,怎么不疼了,太好了。” 众小儿捏一把冷汗。 院子里的人吃完早饭。房间里的橐阴子静心打坐,修练道家心法,吟诵一回《道德经》使自身的心境提升一个小小档次,偶尔也替成茹萍讲讲修行常识,只是心法传受不多,可能是让她循序渐进。 四人在院子里的花从杂草处来回折腾,寻找所谓的毛毛虫。到了下午,依旧无果,舐指小孩脱完裤子蹲在地上,毛圬小孩问他怎么了,他说肚子又疼,有点想拉粑粑。 暂时放下练刀的何神俱埋头苦找虫子,这时院外传来一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他以相无憾时常暗怀水果为诱,叫三绺栽头顶自己爬上墙看个究竟,果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到大庄主赶来,忙下来找什么东西丢给这灭庄罪魁祸首。正看见舐指拉一坨黄色的粪便里头有东西蠕蠕而动,兴高采烈地用指甲摄住虫子尖头,一拉出来,又叫三绺栽头顶上墙去,一只手臂趴在红墙青瓦上,甩另一只手的虫子朝人群里去,又快速滑下墙来,带众小儿逃跑。 五位清奇的女子看似步步生莲闯进自家院子,实则暗藏杀机的俏丽外表下,还套着一股杀人夺物的黑腹。 院门畅开的同时,厅门也打开了,五位女子看见一个略有胆却的年纪轻轻的女孩,带着一名身穿道袍的道人,从大厅里缓缓出来。 大庄主迎面问道:“道长在此处住得习惯否。” 道人道:“承蒙厚爱,贫道十分感谢,想必这几日给庄里添麻烦了。” 娇媚儿直截了当道:“何止是麻烦。” 道人不解其意道:“此话怎讲?” 大庄主接口道:“我们庄内十分富裕,人人生活优渥,丰衣足食,不愁吃穿,道长可知道为何。” 道人略假思索,轻轻地摇一摇头,表示不知。 大庄主如数家珍道:“我庄之内,个个都是勤劳之辈,多劳多得,财产分明,历来有‘亲兄弟明算账’的规矩,就连借宿的客人也不另外。” 道人“哦”了一声,说道:“那主人的意思是要我等出钱交租,如同住栈一般,对吗?” 大庄主道:“客家好聪明,我本想禀报主人,免了道长吃住的花费,可怎么劝都劝不动,真是爱莫能助,力所不及。” 道人少见有的爽快道:“无妨,山家直接说多少银两吧。” 大庄主道:“一两天,我算你们五天吧,那就是五两。” 道人道:“好。” 大庄主道:“现成黄金。” 道人略有愕然道:“这……” 大庄主扭头对旁边的女子微微嗔怪道:“我就说嘛,道长是个出个家人,哪里有那么多钱,主人也真是的,要不当初就别定下规矩来者不拒收留人家,弄得如今如此尴尬。” 道人认真看五位貌美如花似玉的女子,自有几番林下风气,前面一直讨过夜费的气度最为尤至,言淡大方,举止文雅,自头到尾无从失态。敞开心扉道:“山家,你们说这该如何是好,若说是白吃白住,贫道还十分过意不去。” 大庄主假装为难温色道:“若说是五两黄金也不多,我可以完全替你垫付着,只不过,奴家与道长从不相识,不是信不过道长,只因知人知面不知心,倘若道长能留一物做抵押,奴家也安心垫付。” 道长问拿什么东西做抵押,她往两个小孩的方向一指,漫不经心道:“就他俩怀中所抱的刀剑如何?” 道人哈哈一笑,大庄主不明其意,叩问道:“道长因何发笑?” 道人沉静下来道:“此剑此刀不值黄金五两。山家还是不要为好。” 大庄主道:“那道长定有他物值五两黄金啰?” 道长开门见山道:“我等若是交出这刀剑,性命不保啊,你说是不是,庄主。” 大庄主莞尔一笑,问道:“道长果然好眼力,难道道长与外面的人马是一伙的,所以认得本庄主?” 道人道:“非也,你若是一般奴婢,最多也带两个下人,可你却带四个,旁边那两位气宇轩昂,观其打扮,不是一般下人,服饰出卖了你们。至于你们说我们是不是与庄外的人马一伙的,我可以告诉你不是,他们已然不配。” 大庄主被揭穿是迟早的事,不得不承认,自然阴谋不言而喻。表面她不太在意刀剑的去向,寻思道:“他说已然不配,说明他们很可能是盘蛇的人,自从我与残云翘同练《大乐阴阳赋》便与盘蛇山密切,但是她失踪后,早已不和盘蛇山联系,内部变化更是一无所知,只有半年前与她合作过。此时出手,连合我三人之力,定两败俱伤,庄外人马渔翁得利,这老道此时迟迟不动手,内外合击,说明与庄外众人有却。” 二十五章:报讯 正想间,听得道人又道:“庄主,你若想得到这两把兵器,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我等安全离庄即可,还有对外面之人手下留情。” 大庄主道:“看似筒单,其实不然吧。” 道长面不改色心不跳道:“你说过,多劳多得,如果做每一件事都无荆棘横路,那么我也不会连五两黄金都拿不出,再说庄主的经营如此浩大,没有什么杀手锏恐怕不符常理。” 就在此时,大门口方向传来刀剑交击声,大庄主立马示意两位随从前往,不一会儿回来禀报道:“是一位女子,正在二进正院与众人交战,听说是从正门进来的,要见庄主。” 大庄主听说一位,便知晓对方一定是来使,对道人道:“道长,如果我对你们硬抢,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 道人从容不迫道:“胜券在握,便不与贫道浪费唇舌讲废话了,我说的对吧!” 大庄主心付:“老道倒是不卑不亢,说得没错,现在加上金瓶儿与娇媚儿,不一定能将他们拿下,况且有两个小孩身上的气息十分怪异,一个眼神迸出杀气,定是高手,斗下去两败俱伤。在此关节,我定要以妖界复兴为重,找回五步妖篁为重,万一定盘蛇的人记恨我采光他们几个壮汉精血,逢我等受伤之际问罪,一并除了黑罪山庄,也不无不可,毕竟我等妖元已无,人心难测。” 大庄主一脸不置可否的神情,平淡道:“走吧,一起看看。” 道人与携众儿与成茹萍跟上大庄主,走出院子,来到三进的院落,见两位女子身庄内随从剑侍的衣裳,正与一名黄衣女子斗械,二对一谁占不了便宜。那黄衣女子见帮手来援,剑光愈越凶猛,左右开路间,连连击退围攻上来的两名剑侍,她手持长剑剑尖顶在地面青砖石块上,撑着久战力疲惫的身体,气喘如牛道:“你们以多欺少,不要脸,我要见你们庄主。” 金瓶儿插口道:“是谁不要脸,莫名其妙的闯进庄子,还要见我们庄主,连几个庄内剑待都打不过,要脸不要?” 黄衣女子略有愧色,赶紧道:“在下兰泽,受盘蛇山之托,求见庄主。” 大庄主道:“我就是大庄主,有何见教?” 兰泽见庄内众人大部分都是女子,男子寥寥无几,十分诡异,于是,扫视一遍后征征出神,喃喃细语道:“不可能。” 金瓶儿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兰泽的美人脖子,众人尚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只见用力一掐,问道:“你是盘蛇山的人?还是只刚刚进入不久?叫你这美人胚子来送死,我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兰泽被掐得难以喘气,雪白的脸蛋不得不盘起,双手急忙抓住对方的手臂,发出像是呕吐的声音。 大庄主置若罔闻,依旧淡定道:“放开她吧,让她把话说完,再杀也不迟。” 兰泽出生在重光城灯笼街,父亲是一位郎中,生活不富裕,但也不会穷到那里去。她与她的表哥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长大后也是十分依赖,如胶似漆。两人不在乎世人的看法,订下婚约。父亲兰博芝在采药的过程中,失足死亡。平时一直舞剑弄棒的她不懂经营药铺,就盘出去。只留重要医书在身上,前往投奔姑母姑父。兰泽诉说父亲采药失足而死,姑母当时大恸三日,滴水不进。她表哥听到她父亲去世也是潸然泪下,伤心藏蓄已久的她决堤放开大哭,可谓是伤心欲绝。 她与亲戚生活在穷乡僻野地方,武功渐渐退步,对她来过着与表哥男耕女织的日子就最美好不过,不再奢求其他东西,时日已,两人到了成亲的年纪,姑母选一个良辰吉日,筹备庆宴,花大半辈存蓄,没想到天意弄人,新人刚刚拜堂,姑母坐在高堂上突然暴毙,喜事未成,丧事来袭,任谁都受不住这样的打击。邻里数三道四,说兰泽是个灾星,克夫的命。姑父半信半疑,最终还是逐出可怜的兰泽,叮嘱她表哥不再与她见面。过了数年,她不甘心,未曾真正离开那个穷乡僻壤,而是找附近一个山洞住了下来,等姑父不再相信那无稽之谈才回来,暗中找到表哥探探口风,姑父还是对她耿耿于怀,所幸的是,表哥一如既往没有改弦易辙。她看到了希望,就想找出事情的罪魁祸首,姑母的死亡真象。于是,把家里带出来的医书找个遍,不惜一切焚膏继晷学医,父亲在世时,也教她常用的药方,指点几个穴位,把脉有一定基础,学起来不难,一马平川。 久而久之,发现自己也有姑母生前的症状,由此可见是血液的原故。自此之后,兰泽研究医术更为勤奋,又进步不少的她时常替表哥把脉,发现自己所想的不错,家族血液是无法改变的至命疾病。她也毫不隐瞒告诉她表哥,并一起学医。 有一天,她如常下山行医救人,花几天时间向儒门的风座虚心学习医术,回到原来山上,数日不见她表哥来探望,便夜里去姑父家,谁料想那块房子卖掉了,她寻找邻居才知道姑父死了,姑父的儿子不知所终。这几年,一直调查下落,好不容易查到人就在啸月山庄,当她千辛万苦赶到现场时,那里已经成为荒废的地方,绝望又占据全身,没有表哥在旁边,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兰泽最近发现黑罪山庄不寻常,说不定表哥就躲在里头,进来想碰碰运气。 这也是她看见黑罪山庄的人脸如土灰的原因,她找了这么久,习惯定一个目标地点,仿佛表哥就在那里,这一次又是以失望告终。她眼睛放光,急切问道:“庄内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大庄主对金瓶儿道:“把所有的人都叫过来。” 金瓶儿将所有男仆与女剑侍叫在大院集合,当然除了地牢那些不守规矩不听劝告,还试图逃跑的英俊少年。地面庄内之上都在兰泽面前。 带有一脸喜色兰泽环视众仆人,眼光在一处地方停顿下来,秋水长眸一直打量一个下人,那人正是相无憾,情绪悲喜交加的她,多年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 她收敛渴望的神色,心思翻涌:“为何表哥不认我?难道生我的气,不对,姑母的事,表哥从来没有怪过我。莫不是表哥怕我责备他不告而别?对了,这种场合不宜相认,况且我是代表盘蛇山与黑罪山庄谈判的,嗯,我虽然误打误撞成了他们的使者,那我得用这个名头,借力打力。最好瓦解这班女人的庄子,表哥才可能得救,” 大庄主摧促道:“你来所谓何事,不说那就机会说了。” 兰泽底气十足道:“就你们这么一点人,也能当得我身后的一万绿林好汉?” 大庄主有点感觉上了这女子的当,在敌人的面前展现庄内人数不多的实力,甚至有点老弱病残的光景。起初看兰泽进庄的神情以为是来庄内找人的,现在吃了大亏,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双方未曾动手,将人放回也不是,杀掉也是,真的进退维谷,好在采轮回在妖族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因失妖元之故,不得不修练人类的真气为用,保持了人体,也学习和体会人心隔肚皮的道理。为了不处于被动,大庄主气宇轩昂,漠然置之间,突然一瞬绝影,光与影子闪动,抓住挑衅者胸前的领口,提起来凑近自己漂亮的脸蛋,带有威胁的口气说道:“你还没有狐狸尾巴,就想狐假虎威。” 反应慢于采轮回的兰泽只感觉全身被一股真气包围,被真气压抑身体内的力量,而且无法反抗对方。兰泽虽然与学医一样勤劳练武修行,毕竟少走江湖,气质与阅历欠佳,应变不够,与采轮回相形见绌不言而喻。她脱口而出道:“我是来找人的。” 大庄主一掌打在她胸膛,飞出三丈,摔在一座假山下小池中。又道:“你最好不要骗我。” 兰泽浑身湿透,掌劲不大,还能爬起来,两位女子剑侍带走,只喊出两个字:“孙络。” 盘蛇山的人把这座山庄围得水泄不通,人马一批批上山,十分壮观,目标只有一个。这群山贼训练有素,若拿重光士兵比较,恐怕以一当十也不过,领头羊九天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结交九位能人异士,个个本事高强,修为不凡,带领盘蛇山的贼寇抢杀四方,据有缜密的作战方案,每次都能全身而退,这一带的平民百姓叫苦连天,重光城数次发兵都没有动过盘蛇山半点根基,甚至联合少定城、凤凰城的精锐以及动员各村的青年男子一起加入剿灭战,无奈死亡惨不忍睹,并不是士兵们无能,民众不团结,而是这烟云虚渺的盘蛇山易守难攻,侧峰、连峰、小峰、众多,地形极其复杂,主峰高可插天,山壁如被一条巨大无比长蛇盘绕而上,直透眼睛看不见顶的峰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用断水源之法也是不行,上面自源泉。真是苦煞了太多太多能士善将。还听说这盘蛇山上有一位能懂兵法的领袖,老百姓被这比妖魔鬼怪还恐怖的山贼经常骚扰,数代人经营的村子未曾避免,连城池都寝食难安。 二十六章:干戈动风云 浩浩荡荡的庄严山贼,各自交接任务,一会儿有一队往西,一会儿有一队往北,也有在门口分散错落,像是一种有用的战术,一位身穿青杉,只披着软甲在肩膀上,显然这不像是一整套衣服,山贼的东西都是靠抢来的,不成件不奇怪。 青杉软甲男子道:“三当家,这娘们进去有大把时辰了,乍还不出来。” 旁边一位身穿红色战袍,暗铁铠甲的中年男子缓缓道:“再等等吧!” 七色红翎站在红袍男子身旁,对青杉软甲不搭配的男子训道:“毛大,要不,你进去看看。” 毛大连忙要命地摇摇,能动盘蛇山这么多兵力,不是龙潭虎穴,难道是狗窝吗?岂是说钻就钻的。 过不了三刻,庄外的数队人马开始对里面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把一群小孩交来,不然,莫说我们盘蛇山不顾昔日情宜,冒犯贵庄了!” 说完,三队人马只即砍下门口一棵直径八九寸又大又直的大杉树,干净利落地剃完树杆留三寸握柄,用大麻绳系住两端,可供八个人提在手上,随后朝气势恢宏庄子的大门撞去。 还没起步,大门骤然“咦呀”一开,两道剑气如虹,快速冲击而出。将打家劫舍的山贼推开数丈之远,朱门粼粼的阶台下一群人捂着肚子、脸上、还有粗犷的腰肢,“哎唷”不停地叫,甚至有十几个山贼吐几口鲜血。 领命当先锋的几队人马个个都是好手,却无还招之力,看来门里泄出的剑气非同凡响。 两位妖冶女子不知何时已杵在石狮子前面,两双春梢柳眉的星眼睥睨地上打滚的闯入者。众人见她们身姿燕婷,神色带有轻视。一个穿红色金坠鲜丽的衣裳,纤纤玉指轻笼朱华玉气满鞘的长剑,腰肢有用黄绳系一个比巴掌大些的多孔陶瓷埙,走起几步来妖娆百艳,气态冷寂却不失风流之态。另一位女子脖子上有尾指大不太明显的胎记,身着红色衣服,容色皎好,髻发发亮,秋水光鲜,但姿色较前者略逊一筹,并未带兵器出来,手上攥着一方手帕,摇摇晃晃,动态似青楼楚馆里的鸨母。她们俏丽如花似月,举止妖娆动人心魄,在狼吞饿虎的山贼眼中就是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走,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走。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起操刀弄剑攻击两名美如花的女子。前赴后继,如虎狼之师,战斗力远远甩重光城的士兵几条街,石狮子旁的黄衣女子拔剑四顾来敌,齐声左右上下招呼,仅仅一招半式,蜂涌蚁聚的山贼顿时死伤无数,远处山头压阵六队人马火眼金睛般皆没看出软弱可欺的女人如何出手。冲锋陷阵的队伍早就人仰马翻,不可思议。 一口角螺声响起,山中各个关口贼群变动,庄外两位女子知道他们在调兵遣将,素手转弄手帕的女人一踢地上散落的剑柄,直逼吹螺的山贼。 “铛”的一声,利剑穿空掠影,斜插在一颗杉树上。远方贼群聚集之所一个清晰的声音悠悠传来:“适,华绚之服,造,靛穷之武。卧,绿林之中,行,血腥之路。” 远处山梢上出现一个黄色影子,一名女子迅速跳下来,她空着双手,身背一个大匣子,神态冷俊,杏眼娥眉,粉面桃花,气质不俗。她开启红嫩软唇不善道:”在下盘蛇山七当家,七色虹翎,两位是?” 手扙长剑的黄衣女子道:“二庄主,金瓶儿。” 蓝衣女子道:“三庄主,娇媚儿。” 七色虹翎扫视一圈后,责怪道:“我们早已通知贵庄,将人交出,双方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 娇媚儿娇咯咯地笑道:“想要人也得本事,再说,你们盘蛇山今天的阵势,那里和谈交人那么筒单。” 七色虹翎的俏脸如寒霜笼罩,右肩膀微微一扭,匣子一响,一把白色两丈余弯刀飞出。她身形浮光掠动,青笋执刀扑来,直取眼前轻视者。那刀名为“白面刀”,只因通体白色,如二八年华女子的粉白肤色,故取名白面刀。 刀展白光制敌,利芒削空急速。金瓶儿那里敢怠慢,手上的“舂睡海棠剑”虚空一挡,进步趋之若鹜,剑法招招有条不紊,架开左路,手紧剑柄,朝着对方的右侧划开,过不了数招,就有逼人就范之势。七色虹翎的白面刀一劈来势,左右灵活换步,让刀招行得开阔,抢上对方的中路,狂风暴雨般攻击少女剑者。金瓶儿那里能给她机会,“唰唰唰”极速三剑,剑光直点脑袋。七色虹翎只感觉劲风撕面,心下一慌,收手不极,当机立断一刀直指对方的心脏,来一个围魏救赵,果然剑者见好就收,刀者锲而不舍抢得先机。 两人拆了十招,不分胜负。附近数百围庄的山贼雄纠纠压上来,全部往庄中大门冲刺,这时被称呼为三当家的红袍头目在一小山堆观看,任由山庄大门口干戈动天。 娇媚儿眼睁睁看着这群喊杀震山的贼,红嫩的嘴唇浮起一抹浅笑,慢慢抬起竹竿瘦的玉臂,皓掌中的丝帕缓缓升起,光辉流溢的丝帕如轱辘般转动,细小细小的毛丝从手帕中井然有序拆出来,直穿前排的几个壮汉的心脏,如小蛇般又迅速游戏数十人,凡所中矢之人,无不一命归西,谁也不敢小觑一条丝线恐怖如斯,众山贼并不是全酒囊饭袋之辈,里头毛大道:“大家先后退,一排一排地压上,这娘们破玩意儿没那么长,先把她包围起来,不要着急进攻。” 众人一听很有道理,只是没三当家的命令,谁也不敢自作主张,山贼的条规十分严格,眼巴巴望着站在小山堆的红袍男子是否发号施令,远处的三当家左手一抬,西边绿旗挥动。 前队的人马将娇媚儿围成一个圈,分方位进攻,令手有可怕丝帕的娇媚女子也难大规模施展。前后来几个扑上,忽然左右又来几个。这位三庄主好似忙不开手脚,刚穿死几山贼来补上十多个,如此下去就算全歼灭敌人,自己也筋疲力尽。她清楚敌人的意图后也应变作方法,退回山庄的围墙旁边,手上丝线游动,卷起一位大汉,运真气绞死,甩着尸体横扫千军,一下子盘蛇山的贼寇死伤无数。但也难脱半围之势。 黑罪山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声,只因明面上庄中之人不敢像盘蛇山那样招惹重光城,行事低调,所以一直没有被人口诛笔伐。盘蛇山就不一样,山中聚百万之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若是真正打起来十座山庄都不够拆。 庄内院子里,大庄主采轮回对道人道:“道长,我已经释放出诚意,请你兑现诺言。” 道人道:“好,不过我们尚未安全离开。” 采轮回道:“你想食言?” 道人道:“非也,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也先将一件给你。” 大庄主默言无声。 橐阴子示意何神俱将刀交出,双颊鼓鼓的何神俱极其不愿意,藏藏缩缩,眼睛瞪着前面的仇人,杀气腾腾。从客房院子到这个院落,他一直都是这样对庄中之人恶目相向,恨不得一刀劈死灭庄之人,更说别交刀了,说什么都不交,那怕丢了性命。 “交我的吧。”毛圬小孩走上前,将抱在怀的剑递给大庄主。 何神俱大声喊道:“你这个胆小鬼,出卖兄弟的胆小鬼,交出去之后,我再也不理你了。”喊完也瞪橐阴子一眼。 大庄主一伸手将毛圬小孩小手捧的剑拿起来。此时,一条白色影子迅速掠过,夺走“谢女剑”,影子峭立在假山之上,右手已然握着剑,速度之快,前所未见。众人定睛一看,是一位满头白头的老翁,吹胡子地哈哈大笑道:“七纵八险靡九州,江山百卉郁佳肴。近来嗅人人魂丧 ,食香堪比米饭粥。” 大庄主喝道:“什么人?擅自闯入黑罪山庄。” 白头老翁身边香气四溢,令在院子里所有悠然神往。他呵呵一笑,道:“你又是什么人,一个妇人抢小孩儿东西,不要脸吗?” 大庄主身旁边的四名剑侍跳上去,挺剑直攻老翁,老翁右左避开,还了数脚,左手掌风化劲,游走自如,让本事高超的四名剑侍自顾不暇。 大庄主指点江山道:“小朱,取他胸口,以虚化实。小白,你干扰他掌法,从后偷袭。小玄,你待机而动,小青小心,不可大意,你补位即立。” 夺剑的老翁只得严门闭户,假山上步子迈不开,右手将剑架住一名女剑侍的招式,疾出一掌,向面门拍去。另一名女剑侍唰唰两剑缠住掌法,她清楚老翁定是高手,所以不恋战暴露太多招式,尽量绕到老翁身后,伺机待发。 叫做小玄的女剑侍接上小白的位置,连攻数剑,剑气将山壁刮几道深痕。小青提剑长驱直入,直扫对方腰部,一剑一剑狠辣非常,逼得老翁掌法凌乱,小青看到了机会,更是直捣黄龙,不留余地,朝咽喉疾刺而去。老翁只是站立不稳,失于先机,能以一敌四,绝非泛泛之辈。果然他是诱敌深入,用夺来的剑鞘横挡在喉咙间,左手抓住来者的握剑手腕,右脚一抬,踢中剑侍的肚子,再用一个鲤鱼打挺,甩开开三位女剑侍的攻击,之后跳回地上,站在小青刚刚被踢下来的地方,不趁火打劫缓缓向毛圬小孩的方向走来。 二十七章:二十四番 老翁骂道:“抢小孩东西,又以多欺少,以壮欺老,你们好不要脸。” 大庄主如一阵风,极速向老翁探出玉手,欲夺手中剑。老翁反应过来,一转身,单掌朝面门拍去。大庄主不想与其太多纠缠,果断迎接一掌,策动真气,直逼掌上,只见对手也不甘示弱,运起浩浩的真气,力透掌央。当时两人四周真气笼罩,空气出现水波荡漾般莹透露明,过一会,双方吸气一狰狞,光罩变如流水般的急促,从两个源头灌溉中心,越灌越多,越多越满,最终决提暴炸,殃及池鱼。 青砖辅就地板登时粉身碎骨,假山更是分崩离析,填压池塘。走廊的柱子”叭叭叭”地龟裂开来,支撑不住的窗棂百孔大庁,房顶上的红瓦不知道掀飞何处。地上全是细碎的粉末,一阵徽风吹来当飞沙走石。 大庄主与老翁各立一边,立即打坐坐下,皆没有受伤,只气力耗尽。大庄主道:“道长,请你尊守诺言,一言九鼎,将东西照旧交出。” 道长为难道:“大庄主,剑已经给你了,我会实行下一半诚诺。” 大庄主双手压低,运功慢慢舒气,道:“道长何时看见我接过剑?” 橐阴子也本想趁火打劫,毕竟大庄主的为人并非善类,无奈外面风起云涌,形势严峻,爽利道:“好。” 于是,道人与老翁商量,没想到老翁一面不置可否的神情,并不答话,趺坐在地,运元调气。 道人索性顺水推舟,便将麻烦留给老翁,展手一挥,何神俱怀中之刀如有灵性一般,向大庄主掷去。 何神俱心里崩溃,将刀给了仇人。但他不敢冒然发难,光看这个女人方才的雷厉风行的手段,便乍舌不已。知道彼强我弱,云泥之别。 老翁调完周身经脉,只感觉骨骼舒畅了不算,须臾,站起来向毛圬小孩笑呵呵地打招呼道:“颜庄,好久不见,今天我一定治好你。让‘圭臬神晷’从你身上出来,我也什么都不欠你的了,自们以后各走各的。” 毛圬小孩抓抓脑袋,并不答话,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回答的好,被称之为颜庄的他接过老翁夺回来的剑,看了看何神俱与橐阴子,一面茫然无措的小样子。 橐阴子奇怪道:“你认识他?那他是那里人?父母为谁?家住何方?” 老翁有点不奈烦答:“我可不知道这么多,只知道他有恩于我,我答应用‘花莳石磁’将他身上东西取出来。” 橐阴子一惊,穷追不舍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花莳石磁’与‘圭臬神晷’。你是谁?” 老翁略发脾气道:“我懒得跟你废话,你若真心为他好就给我护法。” 不等道人回复,老翁绕到颜庄后背,点了几处穴道,又力贯指尖,戟指杵住头颅十几个重要防止疼痛的穴位。颜庄被他按坐而下,只见前面一只模样枯萎的手臂划来划去,时上时下,双掌举托一个半圆,老翁身边真气光辉灿烂,流窜四周,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圆形小盘子,如碗般大小,那盘子发出极为耀眼的光芒,把颜庄的眼睛照着生疼,只好阖目。从头到尾未见老翁有何不善,恰恰相反颜庄觉得对方应该不是坏人,才会如此顺其自然。 身个矮小的颜庄全身穴位被点,呼吸倒是通畅,听得对面老翁发出一声轻呵,一股强大气息硬生生地打开嘴巴,气流自咽喉缓缓而下,所过之处如春风拂面,说不出快活与受用,再往深一点,体里如夏季燥热,十分难当。流息直到胸口,仿佛全身的气血被吸干,如秋风扫落叶。最后到达心脏,寒气逼人,如冬雪冰冷,骤贯全身。 从口进入心脏的“花莳石磁”的气息在颜庄肚子打转。老翁抓住机会再运真气摧枯振朽,倏地闯入颜庄的身体,与前面的气流交汇,将一个大圆形的圭臬神晷拉扯起来。 颜庄虽然除了嘴大开与呼吸急促,其他地方如泥塑人,一动不动。但是身体内部受到巨大的牵动,当第二次的气流与前者会师时,感觉自己身体几乎爆裂开来,痛苦难当。体内好像多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发现的东西,撑开内部的器官,缓缓从肚子里升起,只闻前面一声沉呵,那物件加速从自己体内欲拒还迎,就要慢慢呕出。 忽然,一道剑气直老翁的胸口穿来,速度极快,老翁惊恐万分,鼓荡真元,形成一道厚厚的城墙,挡下剑气。 “噗!”颜庄吐出几鲜血,两手抱着脑袋啊啊啊地叫,委蛇在脏兮兮的地上打滚。 橐阴子上前连忙扶起地上小虾般的孩子,输出真元令其止痛。 老翁大怒朝着剑气发来处振臂一掌打去,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围墙跳起来,掌劲将院子里的围墙打成齑粉。一位相貌不俗的女子缓缓从上面降落,开口道:“大庾敛寒光,南枝独早芳。雪含朝暝色,风引去来香。妆面回青镜,歌尘起画梁。若能遥止渴,何暇泛琼浆 。” 白头老翁咬牙切齿道:“又是你,老是破坏我好事,今天看我杀你不杀。” 飘飘若仙的白衣女子身上有一阵奇香,让人闻之陶醉,举止文雅却恨恨回道:“好啊!食香魔,今天你是插翅难飞。” 大庄主是个聪明人,外面情况不明,没有剑侍进来禀报,看来是不分上下了,如今庄内更是敌众我寡,情况一眼明了。于是,上前十分有礼貌对缟素翩跹的白衣女子温色道:“姑娘尊姓大名,来自那里,如何被这老头欺负。” 白衣女子容色俏丽,生气起来给别人更有异样美感,听到有人为自己不平,倒也非常迎合,便开门见山道:“我叫颢梅,乃百花谷之人,只因这老贼偷我谷中宝物,我才穷追至此。” 大庄主将在场的众人介绍个大概,唯独将那白衣女子口中称食香魔的老翁革除。 食香魔辩道:“我几时偷你们的宝物了。” 背着一枝梅花的颢梅大声道:“恶魔,你交出东西,我们百花谷会放一条生路,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不然……” 食香魔打断她的话,不信道:“不然怎么样。” “不然,烧了你的悬蜂林,让你不再为恶,速速交还,还有和谈可能。”白衣女子不留情面道。 食香魔听到这话,怒火冲天,抓起地上颜庄的剑,直挑颢梅的人中,速度如流星般快。 一言不合,便生死交错。食香魔的剑势梨花带雨,辣手摧花向颢梅削来。 颢梅身后一枝梅花俏动,“嚯”地一响,像极了磨刀的声音。众人只见一把带有香气的剑,剑锷、镡之处长着真实梅花,剑柄有滑溜的梅枝之径,剑刃如白雪摄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有生命之梅长在剑刃中,剑鞘是带有香气未尝提炼的赤铁石制成,外镌刻梅花如画。方才在背在背后,众人失观,现在看到剑在鞘中与镡锷柄混成一色,误劝为那是梅花的梢枝。 颢梅以最快的速度起剑架开,剑中寒芒徒转,向他面门刺一剑,先发制人。花元流动,手中之剑意气风发,登时光芒四射,起招、拆招、进招,一气呵成,逼着食香魔难以接近。 食香魔剑光如虹,使出一招“透骨尖锋香袭尘”直破汹汹来势,便单刀直入再使出悬蜂林的绝技“香藏杀,针流华”,登时他的体内香元冲泄而出,馥郁浓裂间,长剑指光破空,穿香已临对方心口。食香魔一下子醒悟,这一剑未能伤及对手,反被对手用剑身挡住要害,一只三寸莲钩卷风横扫过来。 失了势的食香魔不得不后退数步。 颢梅道:“魔头,我知道东西不在你身上,你将东西藏那里了?” 食香魔冷哼一声,缓缓道:“刚才若是我用‘蜂王毒针剑’,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自从这段时间以来,颢梅与他交手数次,深知不好对付,方刚确实若用所谓的‘蜂王毒针剑’,自己定是难逃一死,这剑比起‘蜂王毒针剑’还要宽一倍,薄一倍不止,配合不了针剑招式,才有机可乘,那一招上半招香藏杀的剑气已经让人全身酥醉,后半招针流华的剑光更是令人迷炫。如此华丽馥馥的招式谁都难逃出自己的心魔,自己恐怕也是侥幸。 大庄主神通广大,博学多闻,对颢梅的剑更是见解独到,一副样子赞赏道:“颢梅姑娘,哦不,是颢梅大花司。” 颢梅打住道:“我并不是花司,庄主何事见教?” 大庄主笑嘻嘻道:“听说百花谷有一把召令二十四节气的剑,满身香气扑鼻,使人心旷神怡,每一个节气有不同的香气,名为‘二十四番’,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颢梅大花司可否借我一观。” 旁边一个孩子莫名其妙大声道:“不要给她。” 颢梅不经意看了一眼垂鬓的孩子,神色为难道:“我不是大花司,有受命使用此剑,却无交给别人鉴赏的权利,这恐怕不行,还望庄主见谅。” 大庄主瞪一眼刚刚发声的小孩,只得抱憾叹了一口气,不再纠缠。 二十八章:起因 橐阴子打入几次真气在颜庄体内,颜庄的气色逐渐复苏,但因受颢梅发难,形态仿佛是个饿昏的人,动弹无力。 食香魔把了把他手的脉,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一句:“糟糕透了,圭臬神晷碎在他的体内了,这……难道他体内还别的东西不成?” 橐阴子对前面一段话不解其意,虽然别人一口魔头魔头地叫眼前人,但自己不以为意,可能是看到方才确实是为颜庄点止疼之穴之故,否则现在定是痛苦一倍,询问道:“圭臬神晷是什么,这东西如何到他身上,散入体内,寄在血肉。” 食香魔感概道:“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吧。” 橐阴子缓缓点头。 大庄主旁边的颢梅并不发难攻击食香魔,如释负重道:“也好,你说出来给别人评评理,我们百花谷从来没有欺负过你悬蜂林。” 食香魔道:“我原本在悬蜂林养蜂,对于我来说,花蜜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不仅能卖些银两,还要医治别人的风湿。于是,养了不知道有了多少年,吃了不知道多少蜜饯,加上我常常修练吐呐真气的原故,使我青春永驻。过不了多久,我便雇佣附近的青少年,打理蜂巢,并教本事。他们见我青丝不白,容光焕发,都纷纷效仿我敬我,又叫我教修行之法,我便开山立户,收他们为徒。” 大庄主道:“那你如何与百花谷有却。” 食香魔续道:“蜜蜂采花,天经地义,它们就像我的孩子,虽然,我多半只给它们搭巢,但在我心里,感情比我收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徒弟还要好。”戟指怒目对着颢梅。“是你们害死它们与我的徒弟。” 颢梅道:“是你作恶多端,怪不得别人。” 大庄主是非常想拉拢颢梅这白梅素衣的高手,为自己所用,驱逐外敌。目前食香魔往橐阴子那边默默站队,若是对方对之前一言九鼎而言出不行该如何是好,或者连手对付自己,想想也不无可能,所以颢梅越是与食香魔的仇恨深越好。 橐阴子不理颢梅,继续问道:“她们是如害死你的徒弟?” 食香魔道:“我悬蜂林的蜜蜂素来勤奋,没想到有一次误入百花谷采蜜,采回来的花蜜极其香甜,不久之后,众弟子好奇,一心找蜜蜂的撷采之所,闯进了百花谷,他们见那里花开不分四季,十分美丽,风景更是堪称一绝,小桥流水,花圃苑园,我那弟子们看得痴了。于是,攀谈上一名女子,请求她给一些花种子,带回悬蜂林播种。” 道长道:“如此,岂不是甚好?” 食香魔叹了口气道:“是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颢梅怒火攻心道:“我们好心将给种子给你弟子,没想你们恩将仇报。” 食香魔续道:“我的弟子们对她们给的四季花籽用心呵护,希望能得到雨露均沾长大发芽,由此花了大量功夫。本来那一天我是想打算与弟子们替我的孩子们建设一个巨大蜂巢,不想让它们风吹日晒雨淋,可是诸多花籽须要用心栽培,我也不会怪他们顾此失彼,毕竟意向皆是我的孩子。可气的是这花籽萌芽漫长,大部都没有发芽,弟子们等了半年,才有几种开花。以我们播种的预计,至少五十畹多百花齐放,现在有只半畹稀稀疏疏,弟子们怒气填胸,上百花谷理论,她们解释说:‘花之所不开,是有很因素,第一种,人为因素,第二种,气节因素,第三种,环境因素。”我那些弟子不懂这些,但听着好像道理,之前的气也平息了,于是穷追不舍地虚心请教。她们倒是知而不言,耐心说道:“春花秋实,人为不要太过干涉它们的成长,比如花籽散下之后,不可以天天灌溉,这样籽儿便烂在泥土里,也不可浇水无规律。一般花籽埋下,应三天一次,其中看天气雨量,土地是否还湿润再决定。浇上三天一次一个月时间又十天一次,满一年又一月一个次。第二就是气候,天冷之时,如人要穿衣裳,小寒大寒的夜里须要为它们架篷布,将其包裹,到卯时就打开,又等到中午只替它们架遮强烈的阳光即可留,四方通风。第三是最难做到的,花籽在何地采来,就地取材,最好刨花旁边的土壤,用透气的薄布把种子包裹中间,千万不要用锦缎丝绸上好的布,土壤最讲究方法与辩色,花籽种在同色同味同源的土块上存活几率越大,长大以后枝繁叶茂。’我弟子一听,惭愧不已,赔罪道:‘是我们之前错怪好人,请姑娘再赐我等一些花籽,以及种花心得,回头我们将一个月卖掉蜂蜜的钱送给百花谷。’另一位女子训道:‘我们百花谷的花籽只能给别人一次,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钱不奏效。’果然弟子好劝好说,这姑娘就是不给。硬生生将他们请走。” 颢梅气极败坏道:“你们若走就算了,为什么还放一把火?烧毁数百畹花田?”她杏眼丝红,仿佛那一场大火就一在眼前,数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就差哭了出来。 大庄主大惊失色,见义勇为道:“食香魔,这就是你的不是,本来人家帮你是情份,不帮你是本份,可给了花籽还被烧了花田,任谁都怒火攻心。”又怂恿一句。“如若是我,你的悬蜂林便不存了。” 食香魔反驳道:“你不要血口喷人,花庄失火,与我们何干,我相信我的弟子不会作出这样的事,就算给他们十个熊心豹子胆,那也只是说说过过嘴瘾。” 颢梅越说越气,心口起伏不定,义愤填膺地挖苦道:“确实是说说,那天我在藏书阁都听到了。” 橐阴子见食香魔欲言又止,定是事实,便不再搅和。而大庄主唯恐天下不乱道:“颢梅姑娘,你听到什么了?不妨说来听听。” 颢梅回忆道:“那天中午,他们来求花籽尚未离开,可能是想对我们轻磨硬泡。我刚好浇完花,在花田里采几朵菊花泡茶喝,南边的园子听到两个声音正在讨论,一个高吭的男声道:‘今天此行白费力气了,之前她们还客气且文雅,有一股不与世俗同流合污,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如今说不给就不给,还被这群娘……娘们数落咱们,说这里做的不对,那里做的不好,若说我们浪费籽子也认,可偏偏找不给第二次的规矩当借口,你知道吗?当时在大厅谈话,要不是看在师父的蜜蜂面子上,我差点就翻脸了。’又一个清爽的声音道:‘兄师别生气,就算她们不编排咱们,也不可能送花籽的。’高吭声男子带三分埋怨之气,冷哼道:‘你又知道什么?’清爽声男子道:‘师兄,你可不知道哩,我刚才在墙边听墙里头一位女子说不要把花籽给我们。’我听园子那边有‘乓乓’的声音,显然有人生气在拍打墙壁,之后听到衣服撕裂的声音,高吭声男子气喘吁吁道:‘她们是如何说的。’清爽声男子道:‘师兄,先将我放开,听我说。我听到她们商量如果将花籽与种花的法教给我们,等花开之后,她们的花便缺少蜜蜂采集,会逐渐枯萎,加速败期。’说这里你们觉得可笑不可笑,少了他们蜜蜂来采,我们的花就开不了吗?蜜蜂采蜜既不会延长花期,也不会缩短花期,更不会让花开不败,只能是促进花卉多结传承的种子。  ” 众人对此事不熟,便不置一词。 颢梅续道:“那高吭声男子怒火冲天道‘既然如此,我今天晚上便烧了这花田,让这群抱残守缺娘们得意!’食香魔,我说的都是真的吗?” 食香魔坚定道:“我相信他们当初不会这么做。定是你的编排之词。” 颢梅见其不信,又道“当初那天晚上确实没有来烧花田,可隔了三天就发难了,食香魔,你的弟子不用给还真有十个胆。” 食香魔辩解道:“我的徒弟是一群心地善良之人。他们对待我的孩子敬爱有加,怎么可能烧毁花田,断了蜜蜂的采蜂之路。” 大庄主扇风点火道:“年轻人意气行事,人之常情。” 颢梅道:“如果你的弟子是为了千年蜜饯呢?” 食香魔忿火中烧戟指侃侃而谈的颢梅道:“当初是谁为了千年蜜饯的人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你们百花谷杀了他们。” 颢梅脱口而出道:“没错,是我们杀的。” 众人“咦”了一声,全部的眼睛看向颢梅,真的看不出这娇滴滴的姑娘敢做敢当。 食香魔道:“你终于说出来了,为了区区破花田而杀尽我悬蜂林的弟子,此仇不报非为人师。” 颢梅哼了一声道:“我们原本不追究烧花田之事,是你们觉得我们谷中弱女子软弱可欺,私自闯入我们自禁地,如果我没有猜错,定是你所派来找出千年蜜饯的下落。你的弟子们杀死我们众多姐妹护卫,还有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花奴,之后在禁地被食人花悉数吞食。百花谷无缘无故丧了数十条命,我该找你偿还么?”说毕,狠恶恶盯着他。 三十九章:纠纷 食香魔道:“好,就算我弟子有错在先,但我并没有派他们去找所谓的千年蜜饯,你们也没有任何理由,来杀我的蜂王,以及我的孩子们。” 颢梅敞开心扉道:“你的蜂王确实是我们所刺杀,至于你的小蜜蜂我们也商量过,要不要投毒粉一并消灭掉,可是大花司心软,说只杀蜂王,蜜蜂便解散了。” 食香魔怒气填胸道:“敢认第一个,不敢认第二个?” 颢梅声色俱厉道:“信不信随你,毒粉我们未偷偷投过。” 食香魔道:“我的孩子们还没有被毒死的,你们就当着我的面将它们赶尽杀绝,我是不会信你的话,我要把你们百花谷也赶尽杀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颢梅急道:“我们不会无缘无故的刺杀你的蜂王,以及对小蜜蜂以毁灭性打击。你可知道,你整个悬蜂林的蜜蜂全部变异,体形如人,不以采蜜为工酿,专门啃吃花草,导致大多山上植物凋敝,凡巨蜂所过之处,无一例外。你可知道?” 食香魔道:“我怎会不知,况且它们与我心有灵犀一点通,所以我从与她相遇之时,就将修行之道教于她,让成为蜂后,没有勤奋的她带领着孩子们,我就成不养蜂,成为不了养蜂人了。” 颢梅理直气壮道:“所以,后来你偷偷摸摸替入百花谷就是要拿走《百花宝鉴》和《千玍蜜饯》、花莳磁石’,你修练邪功以香气食,为何要偷走花莳磁石,令我百花谷地气失衡,绝大部分不合花莳之花开始凋零。我们一再忍让,你又吸走谷内的花香,令所剩无几的几批花荡然无存。” 食香魔大惊失色,追问道:“你刚刚说什《千玍蜜饯》。” 颢梅闭着桃唇不答话。 食香魔急躁从怀探出一本黄色的书籍,左上角写着《千玍蜜饯》,他整个人如同进入冰窑里,全身透着一股寒冷,久久不散,喃喃道:“不可能,这是真的。”一会儿又变一个人似,神情恍惚,猛得摇头晃脑道。“可能,这不是真的。” 颢梅道:“杀你蜜蜂,是因为之前你的蜜蜂产生变异,这样变异会传播其他蜜蜂,如此一来,后果不堪设想。” 橐阴子与大庄主深以为然。 食香魔本性展露无遗地哈哈笑道:“我食香魔偷就偷了,还怕你不成,杀我弟子们,杀孩子们,你们就该死。” 大庄主与颢梅同时出剑攻向食香魔,食香魔丝毫不慌,见招拆招,越看到百花谷之人越是气恼,剑啸威风凛凛,掌劲野性狂暴,顿时,香元运起,艳浓满院,长剑一劈大庄主的左肩,掌力直拍扙剑刺来的颢梅肚子,应变左右之势有方。 手持‘二十四番’剑的颢梅使一招‘风剪寒梅著花未’,可怕的剑气朝食香魔的天灵盖削来,甚是极速。食香魔身形轻转飘逸躲开,右手长剑划个半圈,化掉大庄主的凌厉杀势,手中剑连刺其要害,迫使不得不让步。 大庄主眼看颢梅得寸得尺,再次提起自己的佩剑——‘猎食者’,跳跃而起,在三尺的空中使一招‘神鹰睨世’往食香魔的位置疾刺而下。颢梅见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搭配一招‘落梅剑花’直扑而来。 只见真元所化的鹰爪欲住食香魔的脑袋,被一只沉沉香元喷薄而出的手掌支空而起,与大庄主的剑尖下巨大爪牙相低触。落梅剑花,一步一梅落,两步一剑花,剑光剡芒四射,气息利可断金,如梅花飘落,里里外外看不清最多的是——杀。 食香魔被颢梅的白色剑光包裹着,分不清对方在那个方位,如同面临一堵白耀生光的院墙,剑芒说不定从里面那一头穿出,结果了性命,只得提剑而攻,使出‘小心翼翼’的招式,这招是他每次练剑之余,喜欢在林下串刺落叶,后来养蜂之时,更喜爱将蜜蜂小背上做上记号,然后放在蜂群内,用自己的佩剑‘蜂皇毒针’刺穿有记号的蜜蜂的翅膀,百发百中,所以他能够快速破掉颢梅的剑花般的攻势。 “铛”的一声闷响,梅花落定,剑芒暗淡,空掌运起动真元一顶,香元扑鼻。鹰爪支离破碎,真气四散。 三人连续拆了十多招,大庄主与颢梅初不知各自招式,难于配合。过十多招熟悉之后,两人前后默契联合你攻我退。食香魔登时处于劣势,但仍是拼力一战,估计再二十招就相形失色了。 橐阴子左右踌躇,不知要帮那一边为好,问颜庄道:“你伤好点了吗?” 颜庄气色已经好八九成了,见三人斗在一起,食香魔处于下风,处处受制,险象迭生,叹气道:“好了。老爷爷,我以前是不是问过你一问题啊?” 橐阴子回忆一下道:“你是说:‘若果邪魔中也有好人,也要杀吗?’是这句吗?” 颜庄如竹筒倒豆子道:“老爷爷当时回答:’这话问的好,学武之人一定学会分别人心的好坏,邪类的善恶,不然被人利用,自己沦为魔道而不知,待醒悟时,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那以后还如何替天行道,匡扶正义?你们年纪尚小,还是先读书学字为要基。’” 橐阴子失态大笑道:“孺子可教也。” 颢梅听到他们的谈话,心中莫名其妙地感觉事情暗有所指,出神之际,行招减慢。渐渐与大庄主的‘猎食者’剑配合几乎天衣无缝变成貌合心离,二十四番剑气失了攻势,食香魔剑光兜转,如同扳回一城,专心致志对付难缠的大庄主。虽然双方战况未达不分轩轾,但是食香魔已经脱离夹击的危险。 心思明澈的大庄主招式宛若游龙,穿行天地,夹着无匹之威,冲击食香魔的剑气,招招如同猎人捕猎,狂风呼啸间,已经夺得优势。可是随着队友力不从心,似有放虎归山的情况,自己的步步紧逼没多长时间便不得不步步为营,对方不是易与之辈,所以只能稳打实扎。 面对两人的牵制,食香魔才意识到长此以往,绝非她们左右连攻的对手,尽管倾力一战,那也是负隅顽抗,终究成困兽之斗的不利局面。 他虽然不知道颜庄与那位鹤发童颜的道长是什么关系,但见到能为其疗伤,定然是友非敌。连续踢出三脚给大庄主,用剑“唰唰唰”卸掉颢梅的弥而不坚剑气,退在橐阴子的身旁道:“道长,颜庄就交给你了,我已经尽力了。” 橐阴子道:“我看在眼里,至于颜庄是什么状况,还请您解释解释,之前说那么多,恐怕与此事丝毫无关系。” 大庄主方刚上阵看似气势磅礴,实则虚之。就想替颢梅出一口气,只因看颢梅形态优雅,为人正气,是最好利用的典型人物,烛影摇红已经证明这一点。毕竟门口的战况如何,想必肯定是不太妙,可以说这是一场豪赌 三十章:决战 颢梅心知单打独斗,五十招之内必败,但自己又不是没有独门绝技,拼下去也未可知。表面大气凛然的大庄主并没有再次发难,把剑插入剑鞘中,静观默察,只在旁看着食香魔与道长的长谈。颢梅也不敢骤然袭击,到时候二对二,战况更是糟糕,只好扙着二十四番竚立在阳光下,纹丝不动,静观其变。 食香魔道:“颜庄与道长皆是修行之人,只因我的原故,他……” 说到此处,众人少有见他脸上现起忧愁风雨。 食香魔唉声叹气接着道:“那一次,百花谷对我悬蜂林可以说鸡犬不留,我为了逃命,带着她隐藏起来。” 道长不解道:“她?她是谁?” 食香魔抬头望向天边的云彩,回忆往昔道:“她就是我所豢养的蜂后,蜂皇被她们害死后,只有我与她存活下来,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不灭百花谷非为人师,唉,可我本身斗不过她们,又逢她有患疾病,我便开始寻找千年蜜饯。” 橐阴子道:“后来没有找到,对不对,包括现在这个也可能是假的,对吗?” 食香魔出神缓缓点点头:“我找到一个叫兰泽的姑娘,她跟我说,是蜂群死绝的原故,蜂后可能长期没有吃到蜜饯,导致患有不可逆转疾病。” 颢梅道:“所以,你就是为找千年蜜饯,治好你的蜂后,甚至还派弟子们潜入百花谷的禁地,伤害弱小。” 食香魔不理会颢梅,续道:“自从蜂后有病根子奄奄一息,我便求医无数,没有一人能治她的病,后来直到我遇见颜庄,跟他说明情况,引见洞中把脉,他对我说:‘由于蜜蜂变异,暂时无法以普通的蜜饯喂她,只能用一些香气灌入或者薰入它的体内,’甩一甩拂尘,起身又道。‘这种手段只能是杯水车薪。’我见到希望,十分激动,问他要用什么花的香气,如何灌入与薰入。他却对我道:‘治是不能治,但是可以用香气替其唯持数年的生命。’我当时傻了,又觉得与蜂后最后的日子又近,便求他无论如何都要救我的蜂后,愿意付出所有代价。他经不过我的软磨硬泡,最后对我说:‘有一种方法很笨拙,就是用圭臬神晷,以一个人的时间换取另外一个人的时间。’” 众人一惊讶“啊”出一声,默默静听下文。 食香魔续道:“我当时听得一头雾水,但想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得好,便答应配合其行动。他将我带去一座小村庄,指着一块车轮大的日晷说:‘我将用秘法对圭臬神晷的时差调动,将你寿命转到你的蜂后气运上,你将寿命转到你的蜂后气运上,你将会快速衰老,你是否愿意。’我那里不愿意,于是第二天,带上我的蜂后开始实行。过程有点曲拆,他几乎对圭臬神晷没那么熟悉,拆腾了几天,才得心应手。没想到最终还是成功了,虽然我性格孤僻,对弟子们也是如此,但对他是极感谢的。”说完,和蔼可亲地望了望懵懵懂懂的小颜庄。 道人摸摸颜庄的小脑袋,疑惑道:“他真有如此厉害?看来是我小觑他了,那么臬圭神晷如何在他的体内。” 食香魔叹气道:“他帮了我之后,我便再也不到他了,有一次,我吸出几个女子的体香,路过放有圭臬神晷的村子,故地重游,好奇心起,只见那个地方没有什么圭臬神晷,上面写着十六个大字‘助君之乐,终村之时。唯吞日晷,方复清明。’我当时不是很理解,后来机缘促使之下,终于偶遇到颜庄,对谈当年之事毫无印象,我基本可以肯定,他是失忆了,于是除照顾我的蜂后之外,还哄他骗他带他去找郎中,医治无果。过了三年,他又不记得我了,还逐渐变矮,我终于明白,原来他是吞下圭臬神晷,导致自己生命的时间在逆流。别人是老死,我害怕他最后小死。” 颢梅道:“所以,你上次来百花谷不仅仅是为了偷一个根本没有存在的《千年蜜饯》法。拿走《百花宝鉴》是为了辩花识香,以供你练魔功,你还不满足,为了魔功更上一层楼,就用女子的体香来代替,凡被你不知不觉吸走体香者,真气不定时地停滞,修为有一定性受阻。按太冲穴可以知晓轻重,但对我们百花谷,你的香元不奏效。花莳磁石能吸出散在人体的圭臬神晷之事,你是偷书之时,无意翻到的吧?” 橐阴子恍然大悟,略思索间又疑惑道:“那么你刚才说,糟糕透了,是什么意思。” 食香魔老干枯萎的脸上有戚色,很不想解释道:“圭臬神晷破碎在他体内,期间是不会到他成长,只是记忆方面,可能不可齐全。” 成茹萍未踏入修行的门槛,这一天发现的事早让娇却却的她魂飞胆丧,之后在村子的好武行径几乎荡然无存,面对个个争强斗狠,仇恨血海,总觉得进来这庄子里不是步步惊心,而是惊心动魄。满心着大家早点离开这鬼地方。一听到毛圬小孩颜庄与这位时而正气凛然,时而不灭百花谷非为人师的故事颇有兴趣。她对颜庄这小孩印象不错,不像那个懒床埋睡好吃不做的小家伙,也不像整天游荡到处捣蛋的三绺栽头,更不像关公面前耍大刀,义薄云天的何神俱,她最放心就这个规矩的颜庄了,于是,没来由脱口而出问食香魔一句:“为什么?” 食香魔瞥一眼发声亭亭玉立的少女以及四个孩子,神色严肃。少女好像吃惊,目光不敢接炬,无神地扭头撇开,听食香魔解释道:“圭臬神晷长期在他体内,已经吸收记忆,如果取出,记忆自然慢慢恢复。但是东西破碎在体内,就会将之前收集的记忆零星点点使他恢复,至于什么时候,那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道人深以为然。成茹萍正想打算替颜庄行礼感谢,食香魔扫一圈橐阴子六人,指了指颜庄,提醒道:“你们告诉他,我已经不欠他什么了,无论以后是否恢复记忆,还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了。”几句话把关系说得透彻,有点像把这小孩的责任推给眼前的道人,也带有几分托孤的嫌疑。 食香魔将宝剑还给颜庄,颜庄天真无邪道:“能不将我的剑换回他的刀。”食香魔一时愕然,望着手持拂尘的道人。道人会意,只即将剑抓在手里,瞬影间,飘然与大庄主面对面,慢慢伸直了枯竹般手臂,要与其交换。 大庄主看到如此难得的机会,一抢便到手,无须烦换,一举两得。她那双杏眼流光,隐隐约约将道人的心事几乎看得透明。脸上气态雍容,如若不是挑拨是非,耍阴谋手段,她绝对称得起风华绝代的美丽菩萨。 道人站着纹丝不动,目光炯炯有神,与大庄主都像是个木雕泥塑,只有眼神盯着对方,暗付道:“我就趁着食香魔还在,探一探你的心思,想过河拆桥,还是想保存性命。” 此时,大庄主心里天也是天人交战:“这是在试探我吗?他们与盘蛇山有一定关联,取他们性命,盘蛇山不会干休,定以为兵器在我庄上,毕竟死无对证。若夺剑,双方的诺言不攻自破。万一,这道人与盘蛇山解开误会,矛头指向我庄,那我复妖族之望以及寻找妖篁的下落便荡然无存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是看明白我方才挑拨离间二人,故此下一道难题,来一招实则虚之?” 站立已久的二人,像是约定好了,一同浅笑。大庄主朝少女剑侍小青微微一抬头发号施令,小青将原来鼓着癞蛤蟆气小孩不愿意交自认为是“檀郎刀”呈上来。 两人的交换古井不波。 大庄主越来越但心外面的情况,正想舌灿莲花劝下颢梅留下帮忙抵挡盘蛇山扰庄,不料食香魔身影快如闪电,在几乎土崩瓦解上无片瓦的房子上三四个起落便消失不见。再侧看白衣颢梅时,早已经不见,听得大房子柳树下那边传来三字“那里逃”,一条白色衣服的人影落在柳树后面的墙外。两个人在一刹那间潜踪蹑迹。 何神俱接过颜庄兑回的刀,一面愧色。颜庄拍一下他的小肩膀,翘起小嘴说道:“以后有难同当。”何神俱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将颜庄抱住,一脸喜色,这时雷打不愿意醒的舐指小孩突然神出鬼没来由将何神俱推开,扑过去展开双手抱着颜庄,动作比之前的人要亲昵得多。 大失所望的大庄主听得外面杀喊震天动地,略有颐指气使对道人道:“道长,我们是否应该同仇敌忾,开始迎敌了?” 面对白费力气的大庄主,道长欣然规往,道袍一卷袖,成茹萍与众儿大活人立即化为白色小光球,清风一震间,光球如受他驱使,钻进袖口里头。 黑罪山庄的大门打开,一个空灵清利的嗓音传出:“不要在寻死的边缘试探,因为你会死的无比难看。不要逃避我的天罗地网,因为你可能会永不得超生。”声音是用浑厚的真气推送,强大气流拉扯空中无形的波动,其状如火焰之尾。众山贼大部分毫无修为,只靠训练身强力壮的本事,登时被音波波及,不少人内脏一阵翻来覆去,说不出的难受。 三十一章:红衣战将原上离 六人出来,四人拔剑分别左右各二,冲向人海战术。小青与小白挺剑直挑黄旗队与白旗队,将两队杀得节节败退,黄、白旗主再挥动手上作战主大旌旗,小青小白撑剑腾起,踢开数十几个围攻过来的壮汉,强运真气,凝聚剑端,落地一劈,登时百人辟易,真气化为剑芒,贼群就仿佛一个蛮横小孩子在菜畦上暴躁绝行。剑气朝向黄、白旗主,冲来,一剑绝命。解了众山贼围攻三庄主的架势,很快,远处小山堆黑旗与绿旗摇动,一道刚刚杀开的血路缓缓愈合,仿佛一条舟开过去水中乘风破浪后,水纹慢慢被得风平浪静。 娇媚儿嗔怪道:“你两小娘们,来救我作甚,我又不是气力不足,老娘还没玩够呢。”她起手舞动血丝轻而易举朝东边贼群密集之所,卷起三四个粗犷大汉往西边一掷,撞得前排血肉横飞。 众人大惊失色,本以没多久耗下去,会让这手持怪异丝线的女子气空力尽,再痛打落水狗,谁也料想不到对方精力充沛,娇滴滴的身子起手扬丝猛如虎。又见丝线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凡被碰到身上,如同利仞划开口子,鲜血淋漓。 酣战中的金瓶儿,见庄门大开,盼望已久的大庄主终于出来,斗志昂扬,出招快意,春睡海棠剑倾力挡住白面刀,身子避开七色虹翎刚刚又从匣子拿出“红唇刀”的攻势,借用右足撑地面的力量,左足狠踩地面一脚,身形婀娜而起,唰地一剑使出一招“一棹春水逐碧波”,剑气如夹着风卷残云之势,惊涛裂岸般朝对手袭来。 七色虹翎见了这架势,大惊失色而赞赞绝口,幸亏江湖履历裨益不少。她眉头一皱,不慌不忙,右白面刀寒芒一转,泰然自若,左手红唇刀躁动血光四溅,一白一红绝招尽出,右手白面刀白芒闪耀,使出一个“暮色苍松”的招式挡住汹涌来势,左手扭转乾坤,红唇刀血性暴动,红光刀仞如千人狂舞,万剐般袭向金瓶儿的右肩,正是独门绝技“血祭千刀”。 金瓶儿手中剑如同砍入云烟松岗,察觉对手白色刀光刚强无比。惊愕失色间,面对兵临城下的血红刀气肆无忌惮,还了两剑,抽身跳开战圈。只见对方再次趋杀而至时,小玄小朱扙剑拦着她。 七色虹翎顿一顿,目光如炬,冷扫插手二人,缓缓前行,俏脸如笼罩寒霜,对敌方发号施令道:“我要与她单挑,其他杂碎,滚!” 小玄与小朱互相看一眼,一起转视金瓶儿,用征求的口吻道:“二庄主。” 金瓶儿夹着几成幸灾乐祸道:“我偏不和你单打独斗,亲爱的,我又不是傻子。小玄小朱,一起上。” 七色虹翎从一开始并不以众暴寡,所以在开战前,支开各路旗主,如今对方却言语挑衅伴着撒娇,更是激起心口怒火中烧,道:“那就来啊!” 大庄主与道人联袂站在一起,看着一群山贼如同村农野夫。其中一位黑旗旗主道:“叫你庄主滚……” 这个手握黑旗的旗主话未说完,就被华气雍容的大庄主中指虚弹出块真气,狠霸霸地袭中右心房,直飞出数十丈,撞向一颗杉树上,一动不动。 大庄主朗声道:“盘蛇山的人听着,本庄在此,你们最好不要跃跃欲试,叫你们当家的出来答话。” 众贼个个都是面面相觑,虎扑之势顿时变得局促不安。娇媚儿与两个冲出来的清秀剑侍也回来到大庄主身边。 七色虹翎面对杉树下的三位女子,丝毫不太意,起手便是刀光面目,饱元提劲,内元滚滚汇入刀身,想要一刀决胜,玉臂举器间,可怖的真元占据顶空,不断在云端不停翻搅,蓦地刀气威逼四方。她再沉声一“喝”,地面尘沙飞扬,周围万物受其漫及,树拔涧决,石裂云涌。正是名招“玄黄三刀”,一刀开云,二刀碎石,三刀破杀,与天、地、人,结合所悟,气息,气势、气质三刀不同境界,无不章显“玄黄”二字,仿佛是超越自我的自身束缚,她稳步一前,双手紧握白面刀,狠狠朝三位女子劈下,巨大刀身蕴含着空行玄黄的无匹威力应手而倒,仿佛一座高塔,昏天暗地。 三位女子不敢轻视。金瓶儿慨然接招,先使出一招‘剑影儦儦’冲向施招者,回气之后,运起真气,春睡海棠剑骤然朱光满锋,与自身所练《大乐阴阳赋》的真元融洽,体内的丹田中的真元如决堤而出,淡红色的海棠光芒在旁边井井有条地流窜,快速形成一种有质无形的真元护盾,坚固非常。 轰然声响,惊动耳膜。 地面沙尘暴起,双方真元罚地为印记,一条巨大无比的山沟骤然出现,高山一震,似是不满二人的战斗发出一声衰怨。 七色虹翎举手投足,已是强弩之末,压下巨大强招后,真元出现不济之状,轻咳一下,后退两步方能立住不颠簸的柳腰秀色。乍见前方剑影绰绰,杀气腾腾,于是,竭尽全力,咬牙切齿,逼尽逐渐未恢复的真气,横刀直劈金瓶儿先前所发的招式‘剑影儦儦’。 处事不惊的她提劲摧元之际,突然感觉真元无法策动,气息滞留于经脉的太冲穴道位置附近,呼吸变得稍微有点困难。她脸色乍变,耽误之时,剑气夺命逼来。行走江湖一向未有太多败果,此时身上无缘无故出现飞来横祸使性命攸关。躲避已然不及,只有站以待毙的叹息,仿佛什么都烟消雾散。 闭目认栽的她后脑勺一阵寒风掠过,惊疑交集间,那寒风掠过右耳,一个物件夺空呼啸。数缕毛绒绒的东西拂过面颊,似是头发,睁开眼睛一看,果真是自己的秀发,前面一件熟悉的兵器赫然在目。原来那阵寒风是这个东西,发丝也是其所为。 一口三叉头的金戟,消弭掉剑气,斜插在地面三寸,气势非凡,仿佛三军肃然起敬。一个苍松的嗓音在远边不高不低的小山传入在场众人的耳朵里:“登坛犹是汉嫖姚,垂首沙场马不骄。一付头颅知苟免,半生肝胆愧全消。惊弓欲避同飞鸟,解印无功纪插貂。莫笑于思曾弃甲,十年猿臂病无聊。” 高阳下,一道红色影子穿越杉林,来到庄门之下。众贼一派齐齐整整半跪行礼,称有王者风范的来人为“三当家”。 大庄主看他耳阔面方,说不上英俊潇洒,双目如炬,一袭红袍,步子沉重,身形魁梧。便客气踏步上前道:“幸会,幸会,原来是三当家,原当家。” 红袍男子拔起金戟,对风华绝代的大庄主一面严肃道:“交出孩子,方能保全一命。” 大庄主不为动容,反问道:“刚刚闯进来的女子,也是你盘蛇山的人吗?” 红袍男人维护道:“算是一半吧,准确的来说不是,我只过与她有点头之交。不过她说她表哥可能在贵庄,我就顺水推舟,让她进去寄个口声。” 大庄主大为宽心,认真考虑一下道:“原当家,你与这群孩子是什么关系,可否明言。” 红袍男子略一思索一会儿,暗付道:“我若说出,这群小孩是我盘蛇山仇人,她们能信吗?若不信,又是一场刀枪剑戟的干戈。”听得称为大庄主的女子,她身边一个气定神闲的道人略有亲昵之态,正声道:“原当家。”道人的眼光稍微转向大庄主。“莫忘初心。” 原当家看得明显,道人与庄主可能是有所图谋抑或约定。自度道:“他们从一个门口踏而出来,同舟共济,理所应当。那我得用挑拨离间计,分化他们。得渔翁之利。” 原当家一脸慈祥道:“釆轮回庄主,如果我没有记错,三妹与你有同修之宜。何必伤了两家感情,生灵涂地。” 大庄主一听‘同修之宜’甚是受用无穷,可是听到‘生灵涂地’四字,又极其像是逆耳之言。方才观察到道人对原当家的口气平常温和,最后那一句‘莫忘初心’是警告原当家,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忠告。度付道:“在庄中,老道士似乎隐隐吐露出与盘蛇山关系非浅,而原上离对盘蛇山的条法纪极其严明,老道士下的孩子们是不是触犯什么棘手之事才令其兴师动众,如我直言不讳,破坏盟约,使他们抓住老道士与小孩,老道士恐怕也知道檀郎刀与谢女剑的价值,理所当然不让我得逞。我该顺他的意吗?事情总觉得那里不对,为何原上离原当家不提起孩子上的兵器,会不会兰泽在院子里故意附加的条件,达到救她表哥的目的。” 大庄主试探道:“原当家,小妹那里敢高攀。只不过小孩们已经不在我庄中,还请鸣金收兵。” 原当家冷哼道:“收兵,哈哈,道长在此,孩子焉在其他处。庄主是不让我们进去搜了?” 大庄主和气道:“不敢,一群孩子们是如何得罪一个堂堂连汉师都怕的盘蛇山,我倒是想听听。”她之所以极力阻止山贼搜庄,是因为庄中恐怕藏有五步妖篁的尸骨,不便让人干扰,也防盘蛇山见着庄中人马稀少,冷不防大开杀戒,占庄为用。妖界传说,但凡有篁竹之地,皆有隐隐五步妖篁之气,若能等到篁竹开花,妖篁的气息更重,只要在凌云阁弄到鉴妖镜,这样有便于寻找妖界敬仰的五步妖篁,所以有篁竹茂盛之所,是五步妖篁的葬地几率越大。 三十二章:诸多纠纷的战火 原当家爽然道:“我盘蛇山最近少了几个壮汉,他们精血尽后,晕死在地而死,据我所知,除了我三妹残云翘有这本事,那就是大庄主与二、三庄主了。”他想让双方知难而退,先言不齿之事,让对手有愧于心,阶台难下,方寸便乱,才能直捣黄龙,大获全胜。攻心为上,攻城为下,这是经常带这百万山贼向汉军证明过无数次了。 金瓶儿不屑一顾“啐”一下骚里骚气道:“你们盘蛇山没有一个中用,一百万个男人,才一万多女子,这样很容易分脏不均。”说着,扒下自己肩上的衣服,露出一块雪白的肌肤,久未开荤辗转反侧的精猛粗汉看得眼睛直了。她纤细的玉指搭在上臂上,又把衣裳再次袪二寸,露出两座银装承雪的高大拱桥。众山贼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这个没有节操的媚眼女子双峰上,又看见她眉目传情扭动诱人的腰姿,走到冷漠严苛的原当家面前,拨弄秀发,红嫩的软唇钩动媚色的浅笑。娇滴滴地道:“当家的,你也看到了,众弟兄们对漂亮的女子可丝毫委实把持不住啊。听说你对众弟兄们教练甚苛刻,唉!也难怪,你只教他们强身健体,排兵布阵,却不教他们拴住心猿意马,使人一见钟情。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是不是。”又朗声喊了一句。“人海战术,不错吗?” 蓝、紫旗主看着流了一地的口水,特别那种风骚柳腰,高大银桥,无不衬托她美丽动人。无动于衷的原当家瞪一眼蓝、紫旗主,严厉道:“左右,将蓝、紫二位旗主斩了。” 突如其来的号令让所有人诧异不已,蓝、紫旗登时全身犹如坠入千年寒潭,面如土色,“扑通”跪倒在坚硬地面,不住磕头下拜,嚎叫道:“三当家饶命,三当家饶命啊!小……” 不留情面的原上离靠前一剑封喉,杀了两位旗主。朗声道:“谁若在战场上有私情,如同两位旗主。” 大庄主赞叹道:“原当家果真雷厉风行啊。” 原上离正色道:“好色之辈,扰乱军心。” 大庄主问道:“听说那一年,你们劫大西女村失败最惨的一次也是因为女色,那你为什么不全都将他们斩杀殆尽。” 原上离不耐烦道:“自视甚高,本山头还不收你们,别废话了,快快交人。” 大庄主开门见山道:“你们可以进去搜,只要解了我心头一个疑惑即可。” 原上离本想不让搜便打进去,没什么大不了的,黑罪山庄并不是何等龙潭虎穴,庄主最多也是那三位,修为与三妹残云翘不相上下,要不是二当家九天破要给她们留点情份,山庄说不住荡然无存了。况且,行军打战最进究兵贵神速,久则生变。 原上离终究还是忍住不对她们发怒,爽快道:“说。” 大庄主道:“当年,你们抢劫大西女村之时,是谁提出烧掉篁竹。” 众所皆知,盘蛇山是一个不拆不扣土匪山,早年打家劫舍,不在话下,有一次看见大西女村的几个女子长得极其漂亮,众多山贼见色起意,若能天黑进村狂抢美女,死也情愿。毛大听了众人的说辞十分高兴,众贼便准备夜里带一千人袭击大西女村,抢姑娘,抢粮食,抢被子。大西女村比东岭村、石头村等等各村穷得叮当响亮,用贼头话说就是没有油水,村子才五千多人。山贼经常大规模出动,一下子出动几十万人,抢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村庄,一般不会太来大西女村,来也是一走而过打死几人,其他村就惨了。 甚至有一次查到少定城防卫松懈便攻进去,抢光簪缨世族与商贾富豪的家当。当时昭明太子还是主城主之时,便以失职之罪下令杀掉少定城城主,另换他人,这段历史是汉境难以启齿的事,期间,盘蛇山的贼势越来越大,多次偷袭各城,欲抢东西,皆因太子下严令,改盘蛇山附近城池的士兵俸禄为五倍,山贼来袭,无论是谁,能杀一个山贼者,赏一百两,从此以后,山贼的气焰稍减。 毛大趁着大部队洗劫那些富裕村庄之时,便带一千人偷偷摸摸闯进大西女村,抢了几十位貌美如花女子,带着人马准备按照后山的路撤退,只要越过一座山,便到一处走马河,此河很浅,河床未极人腰,通常浩浩荡荡的山贼抢完便到此处集合,骑马一但跨过此河,后面就是一马平川,追不上了。 可是毛大回忆几年前村子的出路与这时候的出路完全不一样,登时慌得手忙脚乱,走马河那边已经吹哨子了,再不跟数十万山贼集合,真的走不了。他忙急之下,朝着大西女村后山一直找寻出口,只见这村子三丈高篁竹林立,挡住了去路,若返回从大门口出去,是被其他村群起而攻之,毕竟各村已经得到山贼袭击的消息,在门口处喊打喊杀,眼看支援过来了。情况紧张之下,他将劫来的美如花女子、抱在怀里的小孩以被被子,全部掷进篁竹当中,当人肉踏板,让众人逃过一劫。当然,被抢来的村中妇人小孩悉数惨死篁竹之中。 死里的毛大回山后得知,也有数百人吃了月圆村八卦的地形之亏。东岭村效仿大西女村种植篁竹布置防御,以及双道防线,将村子围得七拐八拐,非本村人者进来根本难出去,只要数十人站在第一道防线篁竹隔离处,推动三丈长的长枪,可中伤无数。 其他村子富裕,专门修围墙防御,防御越牢,山贼越多越凶。有几批打进村子后,用长枪、刀剑、绳索,绑成一个梯子,跨过后墙而走,不留痕迹,这些富有的村子永远不知道山贼如何全身而退的。 毛大跟贼头九天破很久了,对诸兄弟有点感情,对失手之事怀恨在心,便带几十个人暗中放一把火烧了大西女村的东边的篁竹,烧破了一个口子,以便第二次洗劫时有备无患。黑罪山庄大庄主发现后大怒,可是势单力薄怒敢不敢语,也是从这一刻起与盘蛇山默默老死不相往来。 原上离道:“区区小事,大庄主放在心?” 大庄主道:“我们黑罪山庄,篁园众多,可以说与各处有篁竹之地同气连枝,我当时与残云翘相交,多次提及此事,凡有种篁竹之村,不可劫。” 原上离悠哉道:“这是什么道理?村子,你罩着?” 大庄主看他不以为意,以及今日带人来犯,也绝非要人那么单纯,有动黑罪山庄根基的念头。篁竹是她的底线,也不管盘蛇山的人知不知可能几根篁竹就能复兴妖界,反正对方就是冲山庄而来,当年用计踢开烛影摇红,改与残云翘共享学习《大乐阴阳赋》的心法,就是用不得砍伐篁竹并多种为此条件交换,如今人去楼空,贼群没人愿意守这脑残的规定。 大局为重的原上离是放心不黑罪山庄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动,不是因为碍手碍脚,而是觉得对方绝非易与之辈,图谋甚大,以他与汉军打过无数次战役为看人经验,眼前人越看越像是玩弄盘蛇山于股掌之间。 原当家环视众人,众人看见他的目光炯炯有神,面上一股严峻之色,听他坦然道:“大西女村的篁竹,是我们盘蛇山烧的,庄主有何意见,我们山贼就是干打家劫舍的勾当。难道你们想引火烧身,我已经给够面子了,再不交人,就算我三妹在此也挡不住。” 此时,杉林下的气氛凝滞,仿佛下一刻就翻脸不认人,云涌风飞。 大庄主神情端庄,一身正气道:“交人可以,他们是如何让贵山劳师动众来瓮中捉鳖的,区区孩子,有什么能耐?” 原上离带众人前来,差点成了故意挑起事情的把柄,所以之前一拖再拖,就希望保双方井水不犯河水的薄弱关系。如说有两个孩子杀了三妹与八弟,就让黑罪山庄盖棺定论以为真假道伐虢。道:“实不相瞒,我盘蛇山正抓童男童女,用于喂养地母怨灵,如今已是非常时刻,所以才兴师动众,望庄主莫怪。” 浅笑的大庄主暗付道:“看来,他们并非知道我们是妖界之人,这就好办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对檀郎刀与谢女剑有没兴趣。”于是道:“原当家,人给你之后,那遗物怎么办?” 原上离以为她是两位当家的遗物,随口淡淡道:“当然,还给物归原主,以祭亡灵。” 原本以为盘蛇山不知道檀郎刀与谢女剑在孩子手上,如今看到对方狮子大开口,没有回旋的余地。为了练就《大乐阴阳赋》就得用那对兵器的悲春伤秋剑泪帮助调和体质,以及增强功体,眼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再留时间给橐阴子考虑应付变局的话,形势就会严峻,大庄主当机立断怒道:“那就没什么可以说了,姐妹,上。” 身穿一件玛瑙红色衣大庄主拔剑向原上离心口刺去,速度之快,力度之强,一时间让人避无可避,防不胜防。众人目光惊心张大,不料想一个表面神气雍庄的女子身怀绝技,眼看长剑挺入一寸便送到肌肉。没想到原当家的三头戟“兵燹王权”早已上手,骤然招架他的锐利长剑“猎食者”,用力猛绞,手上的三头戟发出熠熠金色的闪光,带动她的剑尖同时翻搅,企图御去攻来的强劲。 三十三章:黑夜行刑斩 不想失去气势的大庄主不退反进,凭着自身修为,提运真元,输出真气进入紧握的剑上,剑路倒行逆施,不与其同轨,争力突破滚轮般金戟炫芒。 一逆一顺,战场上有一道玛瑙红色的光芒与玳瑁红色的光圈在各自不同轨道运行着,不停撞击出“锵锵锵”的声音,响动全个大山林,原上离双手手握三头战戟,力度加大,想让这位不知好歹的女庄主无法消受。 红色的轮圈中,仿佛转出两人的怒气,在剑鸣戟啸的推动之下,鼓成一团愤怒的火焰,燃烧两人充沛的体力,一个为了报兄弟之仇,另一个似是为了护庄与复兴妖界,更是为了夺物。 金瓶儿见状,挥剑指向与方才罢斗的黄衣女子,娇媚儿也不闲着,提手舞丝,如蛇吐信子,舐杀四方围攻上来的敌人。 春睡海棠,剑光点点,一往无前,不断冲击对方的防御,足尖一顶坚实的青砖地面,腾越身姿在剑气如虹的空中打转个小半圈,剑路倏忽一变,一汪一汪绯红的剑光直挑七色虹翎,杀影狠戾,似乎下一刻能将对手斩于剑。 手持双刀的七色虹翎面不改色心不跳,喝然应招,欲尽挡来势,无奈对手剑气纵横史无前例,不得不承认若过三十以后,定为所伤,况且方才身上太冲穴上的真气突然凝滞,让她有所顾忌,行招登时处于下风。 突然间,一股阴森冷冽的气息自林间传来,众人忽感四周寒风刺骨,更有肃杀之气压地面,众贼见状,纷纷后退,只留七色虹翎与原上离鏖战其间。 “秃垣败壁灯无烛,彼岸哀花指阴途。末日浩劫生起时,嗥魂无穷骨万窟。 ”一声恐怖话语似从人迹不到的地狱深处徐徐传来。旋即,数百道黑气充塞高空,众人只见当下的晴空万里变得黑压压,仿佛就要塌下来,邪云漫野,遮天盖日,杉林中一下子笼络死亡气氛,令人不寒而颤。 橐阴子甩起拂尘卷住两个山贼,轻轻一扯,撞在一颗高大的杉树下。众贼陆续退开后,他已经感觉不对,远方的气息逼透着邪魔歪道的味道。当机立断,提元化一道青光,急忙朝东面林子里逃窜。 黑色的杉树林中,一人身青古色的袍子,面如丧尸,身形伟岸,后背背着一把修长的黑剑,从远方缓缓行来,伸手打出一道黑气替七色虹翎挡下金瓶儿袭身的剑仞,在旁边对七色虹翎道:“你去追那刚刚逃脱的道士,我来对付她们即可。”七色虹翎冷哼一声,化一道黄光,朝东面疾驰而去。 “来了一个硬茬,不知你能硬到什么时候。”金瓶儿娇声娇气道。 “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欲。”青衣男人脸部肌肉拉扯,似乎不将两位女庄主放在眼里。 此刻众贼退开后,娇媚儿观青衣男人修为不凡,便与金瓶儿站在一起。 金瓶儿嘴唇微笑,姿势灵动间,唰唰唰舞起三道艳红色剑气破空而出,仿佛天地战栗,杀机逼透黑气占据的杉树林,招式所向披靡,穿风滚云,袭击向站着不动的青衣男人。娇媚儿也甩起帕丝,蜿蜒盘旋,力道尽逼至终端,所游之处,破树无数,与金瓶儿三道剑气联袂冲向目标。 面临四道血红强光,青衣男子无动于衷,只慢慢运起自身魔元,数团黑气在周围永不停歇地环绕,似乎潜伏一种强大气流,它们运跑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形成一个薄薄黑色的气罩,才渐渐缓慢下来,但是肉眼还是可以看到流体宛如数千虫只在表面上蠕蠕而动。 “轰。” 一声极大的爆炸声响,青衣男子面前一丈地方的面地出现一个巨大深坑,深坑不断发出岩石崩裂的声音,原来深坑周围骤然生起裂痕,硬生生将地表分开,绵绵不绝,如同杉树林的某一颗树交错盘杂的树根。 青衣男子冰冷道:“你们猜猜,我若杀你们之时,剑是正面还是反面?” 金瓶儿调戏道:“那你说,一树梨花是若能够住压海棠呢?” 娇媚儿不耐烦道:“姐姐,跟他废什么话,我们先教训教训他,看他还敢不敢在我们门口撒野。” 一口黑色长剑,倏忽从青衣男人的后背脱鞘而出,登时颓废的杉林下气氛骤变。 两人只见剑身黑气流动,阴冷袭人,长三尺,剑柄暗黑色,镡锷镌刻着黑色死人的髑髅。剑仞十分锋利,寒光照人。 金瓶儿脱口而出肯定道:“是地狱凶器。” 娇媚儿道:“他是凶来,是盘蛇的五当家。” 金瓶儿认真问道:“他身上怎么会有魔元,看来盘蛇山着实不筒单。” “行刑斩!”青衣男人手持凶器,戾气骤生,一簇簇由魔元凝聚的黑气在头顶盘恒,名为地狱凶器的剑瞬时间高高举起,魔气自周身散发,缓缓涌入漆黑的上空,在运作之下,一把魔元幻化的巨长的黑色大刀似乎斜指向一座高山。刀身的气流隐隐透露出摧枯拉腐的气势。 “时辰已到。”高声一喝,败林中,宛若是硕大行刑斩杀犯人的行刑台,当下力挥动而,向两位女子砍杀而来。 眼对巨型黑气窜腾的斜刀,两人忽然颤抖,不断想对方有如此实力,金瓶儿对娇媚儿急道:”我来守,你来攻。”话未说完,刀霾已然临头,她快速摧动真气,握剑行招狂啸,使出一招“海棠焚爆”,只见赫赫朱光脱开地面,如艳红色的海棠花的真气,数千片花辨托天而起。各各燃烧如火海,爆炸如雷充耳,红艳美绝的光芒抵触着当空而下的魔元凝结的巨型大刀。 “噼里啪啦!” 高空上黑刀狂压之下,逆碎海棠花辨,但是速度逐渐变得慢了一成,金瓶儿身上真元急转,真气沛然而出,源源不绝导入剑尖中,指冲向余招补续而上。 娇媚儿身形如魅,纵横蚕丝绕住一颗未倒下的松树,借力一扯,将轻飘飘的身子荡近青衣男人,用蚕丝一穿,欲要洞透头骨,一丝毙命。不曾想,对方有黑气流窜护体,她忙逼出真气力推而进,但还是徒劳无果,双方顿时成为胶着状态。 不料一刹那间,火海暗淡无光,黑刀斩破虚空,对金瓶儿极力夺命而下,金瓶儿失势之后,后退一步,稳住身形后,只觉真元回气不足,眼见其刀型逼下,势如垒卵。她沉气一吐,粗略强提薄弱的真气,明知格挡不住,也不能站着等死,她忽然觉得杉林之中如同一方行刑台,自己是一个勾引精壮男人后被人发现,然后抓到这行刑台来,行刑问斩,可笑的是,执行之人竟是一位修有魔元的山贼,一切都是荒诞不经。 刀形砍下,黑气已经在脖子不远处,仿佛瞬时取命,咬紧牙关的她斜着身子一直竭尽全力顶着,只感觉自己快要被上方黑色力量轧碎,突然胸口一热,开始痛苦不堪,内脏如开水沸腾不已,一团开水自内而出,冲开喉咙,汇聚在牙关,她轻软的红唇再也忍住,终于溢出唇外,原来是一口光鲜猩红的血。 扛不住霸道的“行刑斩”的金瓶儿心里暗付:“要不是,我的妖元被那姬嬮嬱算计,你焉能伤我至此。”头侧的力量越来越重,她双膝似乎不听使唤,一只脚的膝盖一弯,顶在地面。肩上如千斤之力,让这个黑罪山庄的二庄主之前的气质荡然无存但还是不忘咬牙忙道:“还真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啊,你就不能……怜香惜……玉吗?” 听见对方不说话,力度更是加大,使她的膝盖陷入地底三寸之深,挣扎的她还是开玩笑道:“我看见刀是正面的了,快快收回吧!” 她虽然已是强弩之末,知道迟早命送当场,不如就顺着对方的之前话头,谁知头顶上的刀型黑光不灭,但泰山压顶之势沉减了不少,机智的她为了保命,暗运真气调理经脉,等时机成熟,挣脱束缚,但眼下是不可能一蹴而至,摆脱掣肘。 “姐……姐,别跟他……废话,你快想……办法。我快……撑不……住了。”娇媚儿喘不过气道。 跪在地上歪头斜脑的金瓶儿定睛一看,只见娇媚儿不在视野之中,正奇怪间,发现青衣男人的右臂握剑手腕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巨大刀形无法尽力压下。仔细看见是纵横蚕丝的功劳,蚕丝的起点在青衣男人的背后,她顿时明白过来了,原来娇媚儿攻击无功,绕到后面卷他的手腕,才能不让魔元巨刀砍下。 金瓶儿急中生智,眼看拖下也不是个好办法。于是,喊道:“妹子,快用银计打他的死穴。” 本已经占了上风的青衣男人,没过多久就能打败她们,谁知道对方一句让他安,连忙集中精神,留意背后。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直朝丹田之下三寸袭来,失于前方防备,骤然吃亏,不得不放弃黑气巨刀,提起魔元入脚,当下踹爆石块。 要知道,每个人无论练什么功法,促成什么体质,身体皆有死穴,唯有自己知晓,当然也有一些人眼睛独到或者对武学与修行十分能够庖丁解牛游刃有余。所以青衣男人不得考虑这一点。 “下三烂的手腕。”青衣男人死脸扭曲骂道。 娇媚儿已经收回蚕丝,已经飘回金瓶儿的身边,回答道:“能赢得你就行,还管什么阴狠手段。” 金瓶儿道:“不过话说回来,不是我们轻敌的话,你怎么会占得上风。” 在庄门口,采轮回与原上离的战斗不死不休。 原上离横动“兵燹王权”,如三军可夺帅,招招直取对方人头,戟含无匹之威,利芒泼滚,一痕又一痕的红光右左挑刺,让人难以招架。 剑光扫横,尖利狂刺,在攻与守中,采轻回尽显回天之能,玉手灵动柔转,抡成一条蜿蜒绵亘的玛瑙红色泽的剑光,正是一招”朱龙千里”,直逆三头战戟,速度似乎一瞬千里,让人目眩神晕,叫人赞叹不已,观者仿佛神迷意夺。 “朱龙”是冉魏皇帝武悼天王冉闵爱马名,《十六国春秋辑补》载:“冉闵所乘赤马曰朱龙,日行千里,左杖双刃矛,右执钩戟,顺风击之,斩鲜卑三百余级。”所以她从中悟得此招,看见里头刃矛与钩戟描述利害,因此专门练此招来攻克,尽管天下之人多于剑器为用众,刀枪次之。破解别人的兵器方能很勤快下功夫,本来想不会用到此招,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撞上了。 原上离平时管理盘蛇山的练兵要务,闲时死读兵书,对此招略有所悟,当下顺势后退,欲以退为进。突然,战戟似长眼睛般,宛若一道弯月直刺眼睛看不到的大庄主手心。 步步进逼大庄主徒然剑式一转,尖足顶起,凌空使出一招“鹰峰啄月”,真气倾吐,身边有一个巨大红色鹰形,只见以“猎食者”剑剑尖为鹰嘴,凶猛啄向原上离,就像是一只看见自己的猎物一般,一滑无前,直扑尘埃滚滚的地面。 面对气势磅礴的招式,原上离倒也不慌不忙,冷静对待道:“为一群小孩,值得与我盘蛇山为敌?”说未说完,身体一弯腰,提戟朝着采轮回的脚下横而去,正是他看兵书所悟出来的“釜底抽薪”,采轮回失去下路,登时不敢疾剑刺下,收势转剑。用剑尖顶在戟仞上,在戟的横扫之际,压低其锋,借助“猎食者”的柔韧之力,弹动后退,答道:“我并不是为一群令我作呕的孩子,而是为山庄。” “看得出。你若是真有爱心之,方刚招式的剑尖就会当场剌下,可见你为了自保,狗鼠忌器。”原上离解释道。 “你想说什么?”采轮回沉思道。 “说明你是怕我带众人把山庄给灭了,其实,我真的是寻找那一群小孩而来,对你庄上的金银才宝可丝毫不感兴趣。”原上离挑明道。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还有,刚才我从你眼神可以看出,你抓他们,并不是喂养什么地母怨灵。他们是盘蛇山什么人,”采轮回道。 “那道人是我们盘蛇山仇人,那群小孩更是,我来此就是为了抓拿他们。”原上离冷哼。 采轮回心里惊疑不定,心想:“是不是仇人我可不知,他既不是为了灭庄而来,那么一切皆化干戈为玉帛,只是如何确定他们不知道檀郎刀与谢女剑的秘密。嗯,老道已经逃远了,希望他兑现承诺,如果此时与盘蛇山闹得不开交,那我复兴妖界,就会多了一个绊脚石。” 正想间,原上离道:“方才退兵你也看到,我们不想把事情弄得毫无退路。交出他们,一切好商量。” “他们已经走了,不信你可以进去搜。”釆轮回坦然道。 三十四章:白衣男子 陌上花开,淡香疏影,清风拂杨柳。双客宿双,横空入云,云端青光动。 一丛丛的碧绿油色旁边,橐阴子袖手一挥,五道灵光自宽袖中出来,分别是五人,一位少女,四位小孩。 何神俱奇道:“她们人那?”忽然慢慢泣不成声。“看来,我报不了仇了。”他越哭越伤心,整个人软坐在脏兮兮的地上,紧紧抱着那把差被人抢去的宝刀。 成茹萍柔声劝道:“好了,别哭了,什么事情都哭有用的话,那你的练刀就没有意义了。” 橐阴子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刚刚太过于危险了,还好没事。 何神俱猛得站起来,拔出手上的刀,在一块石头边训练刀法,从自己在庄内所看见别人如挥动如何转身,学得一塌糊涂,终究记不住,他使劲拍打自个小脑袋,试图回忆在脑海记下的招式,但还是徒劳无功,只能练习自主研发的招式,趁着大家在此休息,他带上颜庄去路边练刀,按照原来的招式砍几刀花花草草,一边砍一边走,不徐不疾。 成茹萍喊道:“你们两个别跑远了。” 前面是一格一格稻田,何神俱一坐在地,扯着颜庄坐下,用慌张的眼睛四处张望,好像怕有人在附近偷听,只见四周无人,留在田野的农夫两三个相离甚远。他放心道:“今天跟你说个事,你答应我不许跟别人,特别是老爷爷和茹萍阿姐说。” 颜庄奇怪道:“什么事这么神秘?”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橙子,递给何神俱,又道:“来,给你吃,谢谢你上次照顾我,这是她们给我。” 何神俱一惊愕,连忙拍开他的小手,那个橙子顺着矮小的草地滚落在水沟里。 颜庄诧异问道:“你干嘛!我好给你吃,你怎么了。” 何神俱恐惧道:“这橙子有毒,她们的东西,不能要。” 颜庄道:“这是她们给我的,说是让我偷偷偷你的刀,所以说这个橙子没有毒,她们把我毒死了谁来偷刀?” 何神俱急眼道:“什么?你……你。” 颜庄道:“放心吧!我才没那么傻呢。你好歹也是我的朋友。” 何神俱喜出望外,龇牙咧嘴道:“好吧,我相信你,但你以后什么都跟我讲,不许瞒着我。”说着嘟囔着小嘴。 颜庄高兴道:“好,哦,对了,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事?” 何神俱又站起环视四周,坐下对颜庄神秘道:“我跟你说,我在庄里头拾得一个本书,书里面有小人拿一把剑,像是在练剑,但好像又不是,所以你不告诉别人哦。”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本淡黄的书,只见那书纸质极好,左上角印着四个正体黑字。如获珍宝般慢慢翻开第一页,见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正在用剑斜插在地上,第二页又见她高高越起,整个人倒挂在空中,剑尖笔直指地。何神俱翻了几页,画里的小人剑法、步伐、身姿,看得如同久悍逢甘露,登时醉迷其中,手舞足蹈。 “这四个字好像叫作什么‘花’什么‘法’不会是什么剑法吧?你从谁身上拾得的?”颜庄好奇问道。 “就是那个穿白色衣服的阿姨,我看她打架掉下来的,当时掉在一个柱子后面,没人看见,我就跑过去拾起来,放在怀里了。”何神俱上气不接下气道。 “哦!”颜庄淡淡道。 两人决定,有时间再练,此时田里的一个农夫负锄从田硬上来,刚好路过方才掉橙子的水沟,颜庄细声请求道:“叔叔,能不能帮我将橙子捞上给我呀!”那农夫看他们天真无邪的样子,水沟很深,但没有水,对于孩子来说太深了,于是笑嘻地帮了忙。 另一个负大钉钯的农夫跟上前面负锄的农夫叹道:“唉,今年的河道又干涸了,这如何是好。” 负锄农夫也叹气道:“是啊!这几年没有什么收获了,自从那个山头的暗河崩塌,阻断了水源,我们就缺水缺到死。” 颜庄愁眉苦脸道:“那么办,没有水的话,它们会喝死的。” 负大钉钯的农夫似有难言语,还是答了一个小孩的话发一牢骚,指着田里的庄稼说道:“我们每人每天会从家里打几十桶到这田里来,几里的路啊,但还是杯水车薪,供不应求。眼看这庄稼……”说着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何神俱疑惑道:“一堆草的东西,那有什么用?” 颜庄用小轻轻敲打他的小脑瓜子,正色道:“那是用来吃的。” 等老夫农走后,何神俱一直模仿书中小人,时跳时转,左砍右劈,但还是觉得刀行剑招十分蹩脚。直到成茹萍喊人才回去与众人会合。 崎岖山岭,寂寞孤村。披云雾夜宿荒林,带晓月朝登险道。落日趱行闻犬吠,严霜早促听鸡鸣。山影将沉,柳阴渐没。断霞映水散红光,日暮转收生碧雾。溪边渔父归村去,野外樵夫负重回。 六人行了数里,眼看山头的太阳红彤彤的,不久就要天黑了,于是找了一户人家借宿,没想到这户人家竟是田野里所见负锄农夫,农夫十分热情地招待他们,粗茶淡饭,倒也是饥不择食,到了第二天天明,橐阴子付几两银子作为酬谢,农夫的稻田不景气,倒也不推来推去。众人又得勿忙赶路。 一条蜿蜒曲折的长江,一路走来,橐阴子让五人体憩片刻,待众坐下,何神俱偷偷翻开在庄内捡的书籍,仔细看了几个小人图样,又偷偷的收回怀里,手中宝刀不断挥动,脚步不断腾挪,由于那把刀太过沉重,舞动几下,又把刀刀尖顶在地上,撑着身子,直呼呼地喘气,显然是吃力已极,满头都是细小晶莹的汗水,把宝刀插回刀鞘里,大口喘气,踉踉跄跄地往江边浅滩走去,只见江水茫茫,无涯无岸,发觉自己存在天地之中没有一个亲人,自己的兄长生死不明,大仇又无能为力,看见江边的三绺栽头小孩逗着那个喜欢睡觉的家伙,玩得不亦乐乎,仿佛看见他与兄长小时候玩耍一样,更是愁眉苦脸,他又开始想家了,又开始想他爹娘了,可是在印象里,他们的影子已经十分模糊不清,包括他的大哥,想到这里,不由得像滚滚长江大喊一声。 “啊!” 岸上的众人眼光都转向他看去,只见他在江边不断用水冲洗脸庞,仿佛是一个几年没有洗脸的乞丐,疯狂往自己脸上泼水,使自己不能忘记爹娘的脸,也使自己不能忘记仇恨。。 橐阴子离众儿不远不近,都在视线之中,不怕有任何意处危险。 何神俱宣泄情绪后,精神也爽朗了很多,颜庄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边,拍了拍肩膀。何神俱浅笑以报,随后又在努力地练刀。 “呀!你们看那是什么?”三绺栽头小孩突在江边喊了起来。 众儿围绕过来在浅滩一聚,看见一把黄色木剑漂浮在水面,随着江水波纹忽上忽下,与浮萍参和在一块,距离他们非常近,几乎触手可及,何神俱倒是没多大兴趣,扭头便去练刀,舐指小孩也“啐”了声,依旧躺在一方斑驳青石上睡大觉,舒展赖腰道:“还以为是什么吃的呢?” 三绺栽头喜道:“我去拿过来玩玩。”他明知自己手不够长,就在岸边的一棵树上折了一条长枝桠,蹲下身子来去勾搭那个黄色木剑。 “喂,你们在干嘛!”一个男子声音在后背响起。 三绺栽头回头一看,背后莫名其妙多了一名年纪轻轻的男人,只见他相貌堂堂,气质拔尘超俗,身着乳白色的衣裳,令人顿生亲近之感。 他缓缓走近江岸沿头,靠着黄色木剑地方,带着调戏的口气对三绺栽头道:“小屁孩,你想捞走我的剑吗?” 三绺栽头奶声奶气道:“那是你的剑吗?你的剑做什么记号啊?” 白衣男子笑呵呵道:“我的剑可没什么记号。只不过我叫它一声,它能答应我,不但如此,我还能叫它撒尿,信不信。” 三绺栽头不屑置辩,“啐”地扭头不再看他,依然用树枝下勾木剑,他的枝杆碰不到,只能划着水让剑浮游过来,嫌弃白衣男子道:“吹牛,我那么厉害都拿不到他,你还叫他撒尿,如果你能做到,我把我口袋里吃剩下的花蜜给你。” “柰子,你溅他一脸水,让他服气服气,你主人我好久没有打劫到小孩的东西了。”白衣男人轻笑道。 说也奇怪,水中之剑好像听懂他的话一般,只翘起剑尖,剑柄依旧在水上,向眼前捞剑的小孩吐出一条长长的江水。 ”啊啊啊啊!” 三绺栽头小孩胡乱挥舞吐出的水,连忙躲开,跑到一个大树后面,伸出小脑袋不断地观看。 白衣男子颇为得瑟,跳入长江中,众儿见他的举动十分好奇,靠岸一看,见他御着黄色木剑,迎风招展,说不尽的快意,在江中随意来回,身子永不沉下去,甚是有趣。 何神俱兴高采烈道:“神仙,神仙,你快上岸来,你快上岸来。”他好不容易又见到一个有本事的人,那里就这么甘心失之交臂,拜师之机。 白衣男子轻飘飘上岸来,绑黄色木剑在背上,得意洋洋。何神俱上前道:“神仙,你可不可以教我如何修行。” 白衣男子戏笑道:“我干嘛要教你。” 三绺栽头喜滋滋道:“神仙,你可不可以将木剑送给我玩。” 白衣男子已经走到道上,看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手里攥着拂尘,在一方青石打坐,右手边有一位秀气英勃的少女,盘膝而坐,老人与少女坐姿手势一致相同。 三十五章:自然剑意 他缓缓摇头晃脑眼睛始终盯着那位打坐的俏丽女子看,突然指向一处道:“不行不行,除非,你们能将那个姐姐说服当我老婆,我就教你们。” 众儿懵懂无知,不知是什么意思,只能将原话带过去,正动身之际,听得颜庄忽然道:“等一下。”众儿正想着白衣男子的话非常奇怪,传达后是什么样结果,所以听有人叫喊,于是止步不前。 颜庄纠正道:“他不是神仙,不家不要信他。” 白衣男子呵呵两声,带有几分稚嫩的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神仙。” 颜庄回道:“那你怎么证明你是神仙。” 白衣男子道:“刚才你们不是看见我在水中御剑飞行,那还不够?” 颜庄理直气壮指了指刚刚从那边过来过的山头道:“你如果把那座山的坐基打通,我就信你。” 何神俱拉开颜庄,猛使一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捣乱,上前笑容可掬道:“神仙,我信你,你教我几招怎么样,我求你了。” 白衣男子爽快道:“好吧,但我也教你一招,等你们说服那位姐姐,我再教你。” 何神仙大喜道:“好啊!好啊!” 白衣男子对何神俱道:“你看好了,我这招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招式,名为‘武断兆宇。’”猛得一身腾而起,如仙人之姿,唰的剑已然直劈,白色巨型剑光,从无化有,硬生生断江截流,剑尖夹带强大威能指冲颜庄方才所指得山头底部。 众儿见到前所未有的宏观场面,登时软化在地,除了瞠目结舌,别无他感,口中各自喃喃自语:“神仙,神仙。” 少顷,远山传来一阵闷响,整个大地如神人抬起来摇晃,江水受不了颠簸,右溢左溢,还好众人处于浅滩,没多大影响。 舐指小孩见着吓晕了过去,不断呓语道:“妖怪,妖怪。” 其他三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傻眼了,他们这种年纪实在无法理解,为何一个能有这种本事,不是神仙却是什么? 白衣男子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方青石上,与道人甚近,随口说道:“这些小家伙那么讨人喜欢,道友为何收他们于门下。” 橐阴子微微张开眼睛,一扫来人,询问道:“阁下是?” 白衣男子爽快道:“我叫浩淫剑,你是不会认我的。” 橐阴子转头打量坐在旁边的白衣男子,略有惊讶道:“原来阁下是天道四族的浩族之人,不过有如此惊天修为,恐怕冠为全族第一了。” 浩淫剑不知那里有七姐妹的小花朵,一只左手抔着,一只右手如小鸡啄米般啄左手的小花朵,轻轻放在嘴唇边沿上津津有味地吸,吸完一朵又一朵,十分快速,就好像只碰到嘴唇便弃掉,动作随意,满心不在乎。笑道:“什么全族第一,我可不在乎,只要我高兴,什么都浮云,对我来说,人生开心,最为重要。” 橐阴子赞叹不已道:“阁下年纪轻轻,创写一本《止素心法》,世人皆言此心甚是了得,习此心法之人,心境阔达,言辞豪爽,情绪活泼。看来阁下是已登道岸了。” 浩淫剑依旧笑道:“道友知道挺多的,小孩们对修行之事如此渴望,为何不教他们。” 橐阴子叹口气道:“势单力薄,能为有限,也恐怕落人口实,害了他们,再说他们骨格潜质一般般,没一个大宗门,是无教导有方。况且,我生性喜欢清净,从不收徒。本来,我只要是带这女娃娃上天虎城修行改命,不曾想与他们同路,所以路上我能看管便看管,何去何从,不曾置啄。” 浩淫剑戏道:“要不,我带两个,我来教,你带两个去天虎城,一纪之后,看谁教得好。” 橐阴子迟疑一会,指着抱刀在怀的小孩道:“这个娃娃,戾气太重,身负血仇,他虽然对你仰慕,但是习不了你平心静气的《止素心法》。”又指着颜庄道。“这个孩子根骨甚佳,可惜恐怕已有师门。”又指着三绺栽头小孩道。“这个孩子平时贪玩,无心修行,上房揭瓦,在地抓蚁,爬树掏窝,下水摸鱼。”又指吓晕在树下的小孩。“这个小孩好吃懒做,以睡觉为重。” 浩淫剑略微惊愕失色,戏笑道:“道友,你上辈子造了什么大孽?”他左手一挥,解开了众儿的所有禁锢。 众儿见他如此手段,不敢再烦教武学修行之法,如临大赦,靠在橐阴子旁边,听得他道:“放心吧,方刚只是轻轻送几道真气点住你们穴位,让你们无法动弹,无法说话,现在解开了。” 橐阴子认真道:“不要怪孩子胡来才好,你若对我们有敌意,我们绝不是你的对手。” 远方碧绿处,传来一个细碎的脚步声,伴夹着一种玉与玉交击的空灵之音,随着清脆欲滴的玉声,让人听而心旷神怡,仿佛身在仙境。浩淫剑寻音望去,只见一位身穿血月红色衣服的年轻人,英姿焕发,容颜如玉。红衣男子姗姗而来,边行走行朗声放逸道:“曾于廊檐忘雨惮,又向空庭听月泉。奉剑偶得千秋事,万里山河谁敢声。”他的步子十分轻捷,很快让人身临其境。 浩淫剑欢喜道:“好友,好久不见,这次找你来,是有要事。” 红衣男子微笑道:“是不是关于交剑谱给凌云阁改评之事?” 浩淫剑一拍大腿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四聪别觉,你果真是我的知己啊!” 四聪别觉脸上浮起一丝欣慰,淡淡道:“剑谱改评之事,你怎么看?” 浩淫剑一上前抱住他,有几分孺慕的声音乞求道:“哎呀,前辈,你比我大出不知道多少岁数,以我的经历无法通晓凌云阁的道道,你给我说说呗。” 突如其来的撒娇,吸引众人的好奇目光,四聪别觉无奈道:“好了,我虽然比你大出不多,但你也别来这一招,我与你算是忘年之交,什么事情都知而不言言而无尽。” 浩淫剑被四聪别觉轻轻地推开。众儿投来志同道合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种被莫名其妙定住感到一丝害怕,亲近之心不言而喻,胆子大些的何神俱与颜庄慢慢靠近他们两人,聆听交谈什么话,但保持一定的距离。 四聪别觉缓缓说道:“你的《止素心法》的大意我已经明了,以我来看,能被凌云阁选入四大列位的机率很大,因为以你现在的修为,就是最好的证明。” 浩淫剑略有怨气道:“好友啊,修为靠个人修得再好,还不如剑法练的精妙。” 四聪别觉感概道:“你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那里像我,自从五百年前那一次事件之后,我的修为再也毫无长进,无论如何修练,丹田难以运行真元,真气所出很少,这种状态越来越严重了,我如今的修为完全都倒退。” 浩淫剑替他但心道:“你不是去过儒门找那个风座调理身体吗?她也无能为力?” 四聪别觉道:“也不完全是吧。” 浩淫剑道:“那你还交剑谱吗?” 四聪别觉望着蜿蜒曲折的长江怔怔得出神,不答话。 浩淫剑有点怜惜道:“老妖怪,我可不管啊,你一定要交剑谱,如果你不交,那我的《止素心法》也不交了,这天底下,用剑之人何其多哉,但我就是喜欢和你打赌,你一定被凌云阁轻云扶日阁主所看中的,届时你我都成为四大列位之一,想想我们浩族就风光无限。” 四聪别觉道:“凌云阁是以奇形怪状的剑道点评,一般剑谱中剑路别具匠心,有自身特色,方为四大列位,目前为止,我只知道有两位是你我都要学习的对象。” 浩淫剑略有惊讶道:“那两位?” 四聪别觉道:“一个名为一枕君,他喜欢云游四海,玩赏山川,对风景十分钟爱,游赏心得,以剑法融合其中,极为精妙绝伦,他对大自然之感悟远越常流,所以才能创造出一套被轻云扶日阁主赞赏的剑谱,这套就是《自然剑意》,如今正被凌云阁所拱奉,你的心法若能得阁主的法眼,成为列位之一,便可以将此剑谱换出,我相信会对你的剑法有所提升。” 对四聪别觉老前辈平时不喜欢撒娇爱撒娇的浩淫剑听到“一枕君”三字不由得惊讶万分,道:“一枕君,那不是我们青竹玉溪四贤之首吗?怎么我没有听说过他在凌云阁交过剑谱,并且上过四大列位之一?” 凌云阁是一个天下兵器、功法、宝物等等稀奇古怪之物的收藏之所,任何有价值之物,特别是剑谱、心法、武学必须经过轻云扶日阁主亲自鉴定,造诣高深方能成为四大列位之一,“四大列位”顾名思义只有排在前面最优秀的四个人或者献物之人,凡是晋级一至四名者,有资格进入“天道酬勤”楼选择任何一届入“四大列位”的剑谱、心法、武学、宝物等等,作为提升自我的台阶,每十二年举行一届让天下之人参选,就是让他们多方向交流经历,同习互勉,所以无论如何成为“四大列位”者皆是武林中的顶级佼佼者,也是天下英雄所攀武道颠峰还是剑法顶峰的一道光明正大的徢径,这就是凌云阁的宗旨。 三十六章:天道四族的起源 先说说其阁的来源,凌云阁是天道四族之人所创立。久远前,洋族、巍族、符族、痕族四族誓盟,组成天道四族。早年提洛河上游的河水泛滥成灾,人人自危,无法根治,而洋族几辈的人研究河水通导的经验甚多,所以将各条大河治理得井井有条,那片地带无不知洋族功不可没,威信极高,又教平民百姓善利用水,使族民对水十分热爱与崇拜。传说洋族族长在治水的过程中得一只水麒麟相助,使麒麟作为洋族图腾,日夜拱奉若神明,后来封剑海改道,淹没洛都,使洋族族民几乎灭绝,洋族一半人不再选择相信水麒麟图腾带来的保佑,一半人信誓旦旦。于是,洋族的海姓、河姓、江姓、湖姓、泊姓、溪姓等等不再相信水麒麟的庇护,纷纷将其姓氏的三点水去掉,使是羊、每、可、工、胡、白、奚等等这此绝大多数搬迁别处居住,留在现今的重光城几乎微乎甚微。另一半洋族人依旧对水麒麟极为崇拜,把未改姓氏之各房集合在一起,统一宣布将洋姓、海姓、河姓、江姓、湖姓、泊姓、溪姓等等统统合为浩姓,继续不改初衷,奉水麒麟图画于宗祠中,即如今的浩族。 巍族的崛起,其先人注重道路修缮,搬山御岭,起初与洋族共同抵抗水河泛滥时期,开采川石,巍族的功劳不薄。过多开山,掌握技术就越熟,有的眼光独特之辈,往往能从石块上看出这座山是否有金矿,水玉等等稀有之物,这也是他们发家致富的原因。有的对赌石与风水极为在行,眼光独到,无与伦比。为了后代子孙成为书香门第,巍族便是第一个提出建立凌云阁的族。 天道四族第三个便是痕族,痕族为人爽快,先祖靠在山川茂林之处打猎过日子,对动物习性稔熟非常,打猎者依赖巍族提拱川域地形,也就是那时候与巍族结交。痕族十分有本事,训练出一代又一代捕猎、御兽高手。常年在林中生活和动物打交道。 ​最后一个符族是分为两个支脉,一脉精通花莳,喜欢植物,有一门绝技,以律声改变植物生长方式,无论环境有多么不堪,气候多么恶劣,曲声一响,助荣反茂。另一脉精通茅山道术,以纸符见长,降妖除魔,术法坐镇一方,道镇就是这一脉的符族之乡,两脉除血源之亲,同为天道四族之处,其他别无雷同。符族是最后受痕族所邀请,加入天道之族,成为天道四族之一。 ​各族为促进后生之辈的教育文化发展,共同创建凌云阁,提议每年每户捐书一本与阁内不同书籍的书,以章显众族对知识的重要性。 日新月异,时日一长,四族的能人才士有着空前绝后的增长,回报本族的贡献可见一斑,有一句话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偏偏每逢年捐有几户人家无书拱,因为那时的阁楼已是天下之书尽收其中,无奈只能在市井寻找一些不知名的书籍,没想到竟然通过阁主的审核,后来四族对缺书之事逐渐意识到,便规定让族中每一房一年一捐,缩小书籍要求的数量,过不了多久各族捉襟见肘,于是那一代阁主商量以武学秘籍进奉,放置天道酬勤的第二层楼,当时武学、修行之类非正轨之道,后来才被人欣然接受,也不知过了多少甲子,凌云阁规定的演变成:天下人人皆可交武学、心法、宝物给阁主评估,凡所交之物列为首四者,可换阁中一物,以促进武学、修行、竞争力与交流互相借鉴,提升修者的能为为要基。 ​被称为“老妖怪”的四聪别觉耐心道:“一枕君早年之事,你不知觉也很正常。” ​浩淫剑眼睛一亮,道:“那他当年万里觅封侯,所换那一种换剑谱?” 四聪别觉​道:“你怎么知道他要换剑谱,而不是其他。” 浩淫剑道:“我就是猜的,你想他能创造出《自然剑意》​,自然剑法上定是没有满足,晋级之后,决计挑选一套剑谱来观摩。” 四聪别觉缓缓点了点:“可能吧,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选择剑谱​之类的。” ​浩淫剑道:“有点扯远了,另外一个呢?” 四聪别觉道:“巧了,另一个人也是我们青竹玉溪四贤之一,颂情书。” 浩淫剑“啊”了一声,哈哈大笑道:“看来,我们四人得将‘青竹玉溪’改成‘四大列位’亦无不可。”沾沾自喜一阵子,推一推没有丝毫高兴镇定自若的忘年之交。“你说说假情种是如果晋级的,所交什么样剑谱,又换出何种东西。” 四聪别觉连忙温色道:“​休要胡说八道,什假情种,你再颠三倒四,不尊重同修,我可将逐出了。” 浩淫剑嘻嘻一笑,道:“​嘿嘿,不说了,不说了。” 四聪别觉道:“他的剑法精湛,功法属于儒门,我当时只知道他所交的剑谱名为《一剑留情》​,得级之后,所换何谱,没有细问。” ​浩淫剑正与四聪别觉你一句我一句淡得起兴,此时道上传来一阵马车扑尘的声音,“嘚嘚嘚”幽幽送入耳畔。但见不远处,那是一位高官贵族不曾拥有的辒辌车,四匹马缓缓有条不紊地走在小道上,速度越来越慢,车篷边沿下悬挂一种金黄色风铃,叮当叮当荡入众儿的听觉,如处仙境。华丽得夸张的车在阳光明媚下夺人眼睛,清淡香气的车横木上并无车夫,四匹骏马十分通灵,自主驾驭。已临众人身边,在一颗槐树下停了下来,此时香气更为四溢,馥郁众人嗅觉,顿时精神焕发,就像一个几天没有睡觉人,忽然寻得一个玉温软香之所饱睡一觉醒来。车厢内一只白玉无瑕的手拨开金黄丝绸车帘,槐树下柔和的阳光窥见一位嫩雅清秀的瓜子脸,她脚步轻盈,点踏横木,便越而下,风姿如蜻蜓点水。众儿看得清楚,只见她身穿茶青色的衣裳,十八九岁的年纪,恍若凌波仙子下凡游戏人间,奇美无比,手挎青色花篮,如江南水畔采莲的越女,她用清脆的声音小叫一声:“姥姥,到了。”便伸出白嫩嫩的青笋轻勾帘布。车里头又出来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容装美丽,高髻雪白,金钗堆顶,着一袭水玉色宽袖亮晶晶的衣裳,极为耀眼,全身上下左右的结束精致渥华。 茶青色衣服女子将花篮扣在绸缎铺就的马背上,又在横木上熟门熟路地搬下一个小木梯,放在脚下,伸手扶着水晶色服女子纤细滑溜的手,使她方便下得车来。 两位倾国倾城的女人朝着四聪别觉与浩淫剑的方向走来,其中茶青色服女子欣喜远远叫了一声:“​哥!” ​原来这位茶青色服女子便是浩淫剑的亲妹妹浩撷洁,这一天是三月三,是浩族人在水边祭祀水麒麟的日子,一来祈求平安,多财多福,二来尊重传统风俗,敬于先祖。她家每一年的祭祀都是她一手包办,一家子很少参与,这次是她求着姥姥硬要将姥姥带出来祭祀与踏青。 浩族之人祀祭之后带着祭品分一半给穷人吃,那个叫法名为”麒麟赐福”,提一半祭品回家食用,便唤作”麒麟庆余”,族规十分讲究。 ​她们在热闹非凡的水边烧香祭祀,人山人海中收拾停当之后,坐马车打道回府路过此地。 ​ 笑口常开的浩淫剑热情道:“傻妹妹,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还把姥姥带出家门,就不怕爹爹打你屁股。” 哥哥说打她屁股的时候​十分害羞,又是尴尬,拖长责备的声调孺慕小声纠正道:“哥,我多大了,你老是说这种话,让人听到,好不很的啊。”还好身边的人皆是老长辈,只有一位坐在一块青石上盘坐吐息调气的同龄少女,剩下就是几个在道人旁边玩耍的小孩子。 穿水晶色衣裳女子款款行来,随口道“:山云仙鹤说飘渺,深溪枫径两边草。不闻霜钟知寺远,常见和尚来洗头。”摸一摸浩淫剑的头微笑道:“全家当中,就你最调皮。” 她就是浩淫剑的姥姥琞长生,虽然白发盈头,可是面容甚是润泽,保养极好,与浩撷洁站在一块秀色看不出相差多少,唯有气态比孙女雍容华贵,举止文雅。在家里有一家之主的风范她很少出门,整天在呆在静养殿,不是熏香沐体,求于长生不老之道,就是招揽食客入殿,纵情放荡。家中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因她十分强势,不管任何人的看法与说辞,一意孤行。今日本来好好服过金阳圣丹,务快其心。没想到拗不过孙女去祭祀,所以顺其自然出来透透气。 ​浩撷洁将浩淫剑拉到一旁,嘀咕嘀咕不知道商量了什么,只留气质佳丽的姥姥与四聪别觉在那边。 琞长生望着四聪别觉,水眸似是含情脉脉,微笑着道:”四聪守祠,别来无恙啊,这段时间,我一直找你找的好苦。”说着,香体缓缓近过来,轻轻一提手准备触碰​其面庞。 四聪别觉以前当过浩族宗祠的守护者,所以她如此叫唤。 神色自若的四聪别觉扭头一侧,退一步认真道:“找我又是为了那一件事。” ​琞长生进一步娇声娇气道:“你若告诉我,我就不会逢你便问个不停。”之后改口气,近身过来细细柔语。“你若当我的食客也行,吃穿不愁,还有我陪你玩……” 三十七章:落花剑法 四聪别觉打断她的话头,一本正经轻声呵斥​道:“琞长生,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下嫁之时,我喝浩然喜酒那一天,你可是一个乖巧可爱,尊守妇道的女子,如今越来越放肆,开置养生殿,广招美男,我真不知道你儿子浩苍龙是怎么想的。” 琞长生道:“我儿子可孝顺了,不可敢议论我的私生活,更是在浩族当中独当一面流言蜚语。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已经五百多岁了,可为什么容颜未老,头发依旧光乌油亮,反到与我的孙子一样年轻。人若保养得再好,发丝的颜色就是的年轮。” 四聪别觉没给好脸色道:“不知。” 双峰挺润的琞长生再次靠近他,眼神妩媚,吹气如兰,左手开始摸进对方温暖的胸口,柔言娇语道:“真的。” 在她得尺得寸之际,四聪别觉右手快速抓住,正色道:“难道还有假。” ​ 琞长生气盖不凡,倒也不尴尬,笑吟吟道:“四爷真是抬爱,你好歹我长辈,怎么如此冒犯。” 四聪别觉经不住她如此娇作,轻轻一运真气在手上,破门而入导进的手臂中,真气​在她体内不断拉住经脉、肉膜、骨骼等等,使疼痛一阵一阵袭来,锦衣玉食的她受不了这种小痛苦,皎好的面容顿时略见扭曲,随后狰狞如兽,便开口大叫“啊”了一声。 ​槐树马车旁边的两兄妹一听,奔跑如虎赶了过来。 浩淫剑急眼道:“老妖怪,你想做什么?” 浩撷洁着急扶着脸色难看的琞长生道:“姥姥,你怎么了?” ​四聪别觉缓缓放开手,道:“不是我想做什么,是她想做什么。” 浩撷洁致歉道:“​对不起啊,我姥姥就是这样的性子,您别见怪。” 琞长生上气不接下气道:“洁儿,不用给他道什么歉。” 浩淫剑问道​:“方才你对我姥姥作了什么了。” 四聪别觉道:“原来她之所以这样,都是你们惯的。” 浩淫剑对这位前辈很是友好,但在与姥姥之间,不得不选择后者,略有怒色,​道:“我姥姥到底怎么了?” 四聪别觉镇静自若道:“她生病了。”​ 浩撷洁大惊失色​,看一阵扶着的姥姥,看一阵她的哥哥,只见哥哥不以为然,有几分嗤之以鼻的神色。思索:“倘若姥姥真的是得了什么病,那如何是好,我这次是瞒着爹爹带姥姥出来的,被知道了姥姥在这外面得病定骂个半死。”于是问道:“四爷爷,请问我姥姥得了什么病?可以根治吗?” 浩淫剑冷嘲热讽,翻个白眼道:​“去,你信他胡说八道。” 四聪别觉道:“你曾经问我,为何佩玉。” 浩淫剑道:“对,和这个事情有关系吗?” 四聪别觉道:“古人认为音乐可以动荡血脉,通畅精神和正心,所以佩戴好玉,用来听其声调,约束行为。”说着手掌托一托腰间两块白玉,啷当啷当清脆空灵,荡人心魂。“我手上一个名为意琦行玉,一个名为楚白珩玉,此二玉能测试人的喜怒哀乐,声色臭味,感物而动,易流于私。” 浩淫剑直截了当道:“我看的你行为也好不到那里去,当道调戏……调戏我姥姥。” 四聪别觉一本正经道:“羽调属水,清悠柔和,如水微澜。其功能在于强肾益精。适用于肾阴虚火旺、肾精亏虚而导致的耳鸣、失眠多梦等症状。容易急躁、冲动之人则配以水乐,可以给躁急动悸的性情注入一股令人静逸神定的清泉。敢问你姥姥是不是常常依赖泉水,耳佩有风族的吸音石,失眠难睡不得不用安神之香,《中藏经》曰∶肾者精神之舍,性命之根,外通于耳。《素问》曰∶肾,在窍为耳。肾和则耳能闻五音矣。可见她五音紊乱,表面气色润泽,里头极其败坏,人上了年纪,无论修为如何高超,发色随年龄逐渐变白,次之肤色,最后声音。只是肤色光滑不变,其他发生改变,说明她吃了太多壮阳之物,五音不全,剧毒藏伏,病安何不来。” 浩淫剑愣了愣,陷入沉思,突然开口道:“什么跟什么啊,你都没医好你的病,在我姥姥面前吹什么牛,难不成你去儒门龙渊圣口找风舞樗治病治成久病成良医了,开始指手画脚。” 四聪别觉没有生气,理所当然道:“还真有点,她说让我试试以听声音寻觅出体身真气的流速、集聚、松放、闭紧的相关规律与实体感悟,毕竟麒麟神兽之血,非凡人御得了的。” 浩淫剑点了点头,不确定道:“如果这样,那我姥姥还真是危险。” 浩撷洁秀眉紧锁,凝望着扶在腋下的姥姥。 琞长生不屑道:“我非修行之人,也不想因为修行虚掷年华,这还不是好好的吗?” 三人鸦雀无声,此时已至饭点,浩撷洁去马车里头准备拿出席铺在草坪上,走车马旁看见两个小孩分别拿着一本书,提着一把刀,提刀的孩子挥手乱舞。她不在意,便拉出木盒子,将两祭祀的包子给他们以及其余四人,之后又拉出一个大盒子,提到一边,展开席子,把木凳摆好,招手姥姥三人来吃饭。 四聪别觉有些厌恶琞长生,无奈被浩淫剑抓着手臂拉到席边,只好坐下与三人共食。 此时一个稚嫩的小声音在远处说道:“你记清楚了吗?练熟了吗?” 另一个薄弱可闻的声音回复道:“我记清楚了,你呢?” 原来槐树下颜庄与何神坐在地上观看那本捡来的书籍,两人强记动作,在槐树旁边不断演练,将几颗树的树杆刮了无数刀痕。 槐树下浩族四人见两个小孩屁颠屁颠跑过来,一人怀里抱一把好刀,一个手里攥着一本书,抱刀的孩子张口就说:“你们待会是要去凌云阁吗?” 啃过鸡腿的浩淫剑觉得他们有趣,个子又小,摸摸抱刀的孩道:“你们怎么知道凌云阁的,还有你一个小屁孩问这个干嘛?” 抱刀孩子挺起胸膛异想天开道:“我们是交剑谱的,希望阁主看到我们剑谱,能够让我们晋级,进入第二层楼换取另外一本秘籍。” “就你们,叫什么名字啊?”浩淫剑故意吧唧吧唧油腻的嘴,看了看他们手上的包子。 “何神俱。” “颜庄。” 浩淫剑吃了所有在嘴巴都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大笑失态道:“何神俱。哈哈哈哈,哎呀笑死我了。”过了一会儿,缓口气道。“你是在逗我吧,还是看上我的鸡腿。” 何神俱看了看香味扑鼻的的鸡腿,口水留了一地,舐了舐唇口,咽几口口水,坚定道:“我们就是来交剑谱,我在那观察了很久,发现你们不是坏人,所以才相信你们,求你们带我们走一遭好吗?” 四人面面相觑。 “有趣有趣,这样吧,你先将东西给我看,如果合适,我就带你去。”浩淫剑戏道。 两小孩多话不再说,掏出一本书籍交给他,他眼睛一亮,十分惊讶,没想到两个小孩子能有这般造诣,上面写着《落花剑法》,当翻开第一页时,点头称赞。摸摸头戏笑道:“小学生交作业啊!” 痴呆看着他翻阅的两小孩满心欢喜,若能晋级凌云阁换得一本秘籍,那修行之路会更加康庄。 浩淫剑再翻开第二页、第三页,之后拇指操书背,弯曲半弧,快速一页一页数看一遍,神情恍惚,像是用心思考一般,便将小孩看重的不能再重的书丢回去,叹口气道:“那不是什么秘籍,一本种花的手段。” 两小孩诧愕不已,何神俱上前掰开书,示意他看清楚,着急不解道:“怎么可能?那为什么这个小人拿着小剑,不是练剑法吗?” 一向喜欢逗逗小孩的浩淫剑向身边可爱迷惑的小孩指着书解释道:“你看这一招,‘击壤而歌’,剑势汹涌,实则重于力度,她的双足沉稳有力,看见纸上小人脚下的溅起来的尘土了没有?剑身斜插于地,像是刨土。”翻开第二页,食指指了指小人的手上剑。“你再看这一招,“落叶归根’,她五指紧扣剑柄,身段叠影衣发拉风,剑势狂暴。” 恍然大悟的何神俱插口道:“啊,我知道了,这一招也是重于力量。” 吃了半块鸡腿的浩淫剑毫不犹豫用两个小指捏一捏何神俱的小嘴唇,故意怒目圆睁道:“你怎么那么笨,笨死了。”尔后又指点江山道:“你看这剑势眼花缭乱,前面是一颗桃树,只是繁枝被剑气祛除,显然不进攻敌人的招式,也不是退守的招式,武学之道,要不进攻自保,要不以退为进。” 何神俱又插口道:“你怎么知道这颗是桃树?” 正在津津乐道的浩淫剑几乎被气得人仰马翻,用力抖点纸里的树下枝杆,训斥道:“这个叶子不像桃叶吗?” 何神俱不满道:“那这个桃叶和这书不是剑谱有什么关系?” 浩淫剑气极败坏,掀开第三页,还是连续解说道:“这一招,‘愚公移山’,这一招,‘精卫填海’,还有这一招,‘移花接木’,‘龙王布雨’,第七招,‘天女散花’,第八招剑势敛迹,又若蓄力待发,凌乱不失有度的‘凌波微步’。‘千气万孔’,‘猴子偷桃’,‘开枝散叶’,等等。” 浩淫剑边说用那只沾鸡腿油腻手比划比划,何神俱听得入神,怨声怨气道:“那你还说这不剑谱,是不是想骗我的东西。”说着,将《落花剑法》览在怀里,怕别人抢去。 “这是剑谱,不过在江湖上算得上上品之物,但若交给凌云阁来估价,恐怕不会通过。”浩淫剑道。 “那为什么说这是种树的手段?”何神俱打破砂锅问到底道。 “‘击壤而歌’,这是刨开土块。‘落叶归根’这是剔除桃树的枝杆。‘愚公移山’是准备移苗第一招的土坑中。‘精卫填海’是堆积湿土护住桃树。‘移花接木’是嫁接枝杆,使植物丰收更佳。‘龙王布雨’是浇水的把戏。‘天女散花’是施肥的动作。‘凌波微步’是巡查桃园的步伐。‘千气万孔’是小人用剑气穿杀爬在桃树上的害虫。‘猴子偷桃’是摘果实的。‘开枝散叶’是全招汇集之学。你懂的吗?”浩淫剑道。 本来以为捡到一个剑谱便可修练成为天下无敌,可被眼前的现实打碎。不由得伤心欲绝,但又拿起刀在一旁的槐下乱砍,仿佛在黑暗当中见到一丝光明又被乌云遮住。 远远的浩淫剑传声道:“你砍树就砍树,别砍到我车子啊,很贵的。” 三十八章:追杀 江上朦胧如烟似雾,浩瀚无垠。岸上碧绿招展,两位农夫从江边一路沿水而上,议论纷纷,一个农夫笑道:“看来老天有眼,那车子山山头的暗河,竟然被江水冲开了,我们的庄稼有救了。” 另一个农夫也喜道:“是啊是啊,看来,浩族这一年三月三的祀祭,果真不负我们这些农民百姓的厚望。我们以后每年也像他们一样祀祭水麒麟。保佑我们东岭村世世代代五谷丰登啊。” 两农民边议论边在江边巡视,可能是太过于兴奋,还有一种可能,那是检查河边还有什么异常情况,早发现好应对。到了一处遇见四个人坐在一个丝绸展铺的草堆上吃午饭,知道他们是浩族之人,肃然起敬的两位村野农夫便学着一套知书识礼的模样,深深一揖,便又巡江而上。 席地而坐的四人置若罔闻,浩淫剑侧头看了看一位名叫颜庄的孩子,嘴角不由浅笑,微微点头,心领神受。 四聪别觉离开席位,浩淫剑难于挽留他。 浩淫剑看那个孩子还对车旁边的一颗槐树乱砍,提醒道:“像你这样的练法,我估计着也就是瞎练。”何神俱不理不采,他又道。“杀敌要精准,不然反被对方所杀,你的仇就打水漂了。”说完用块精致的手绢擦了擦油嘴巴,随手一丢在江上,旋转的手绢穿风拍浪,水漂几段后不知所踪。 何神俱一听“仇就打水漂了”的话,便停下砍刀,看那人举手投足,非同小可,不禁问道:“如果像你这样说的话,那我该怎么练啊?” 浩淫剑随口道:“以目标为主题。你人小,力劲也小,怎么把握自身力量在战场上得以充分的发挥,这就是目标的训练。” 何神俱略有所思,眼睑一挺,随后倒握刀柄,利用刀板贴紧手臂,右手向左边打出,锐眼盯住槐树一处刀痕,快速起手抬刀,树上刀痕雪上加霜,痕迹扩大、深陷、新鲜。 浩淫剑洋洋自得道:“怎么样,厉害吧,修练是看雕虫小技的,但也不是练什么都奇技淫巧地使用。” 经过了指点,何神俱练刀更为勤奋。 浩淫剑伸手向浩荡荡的江边,说也奇怪,那手绢干干净净地回到手心中。 江边水岸青石上的橐阴子肩披拂尘,一脸雍和,静心打坐,而旁边的穿清水蓝衣少女也是一样动作,气息起伏,井井有条。身边的有一团极为薄弱的光辉绕身而行,如同萤火虫游戏蓝色天空,肉眼几乎看不见光点。 成茹萍轻轻展开眉目,收起肚子前面的双掌,光线隐藏后,轻松呼出一口浊气,感觉身体奇经八脉处通畅无比,十分舒坦。 橐阴子道:“茹萍,你知道有一些人找不到修练技巧,而你找到了,说明你的资质不差。就是有些不敢放手去尝试,你得感谢那位白衣道友。若没有他那一招断江截流,打开山基,引起地动山摇,恐怕你的初时心境得不到训练,破不了修练入门的功课。你做的非常好,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心不跳,胆气与魄力显然提升了。” 成茹萍羞涩地过来少年面前,一抬头见到白衣少年气派不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由脸上红,施个礼便小跑回到青石上。 受礼的浩淫剑许久难以回神,魂飞天外地愣住了。 吃了一口青菜的浩撷洁嘟囔着嫩唇小声叫唤道:“哥,哥,哥,你口水都掉在干饭上面了,快用手绢擦一擦嘴角。” 一直不满道人不教武学的何神俱死练招式,《落花剑法》上的招更是照样画葫芦,听到橐阴子一句“你知道有一些人找不到修练技巧,而你找到了,说明你的资质不差”的话,让他发狂般挥刀,脑海里冒起一句应怼“难道我天生就比别人差,可也见得”他把之前所悟的刀痕的口子用刀子再从新划了遍,加入百分之百力气,槐树的刀口子骤然变深,震得槐树树叶欶欶而落。喃喃低语道:“可也不见得。” 自顾自的饕餮盛宴琞长生莫名其妙对马车那边喊道:“小娃儿,别把我的车弄脏了。” 何神俱知道那些人不好惹,远离几十步,把包子胡乱塞在嘴里,继续努力练刀。 浩撷洁知道哥哥喜欢调戏妙龄少女,上前与成茹萍坐在大石块上攀谈,无非是说自个兄长习性,希望见怪不怪,成茹萍又不是死记仇的人,况且对方大哥没有失礼之处,两人年纪相若,一个举止开朗,一个性格文静,很快深谈很是溶恰。 前边一颗槐树上一阵细碎撕响,一把蓝色大刀直开槐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向正在江边练刀何神俱,欲一刀捅破肚子。情急之下,刚刚悟出如何握刀的小少年提刀用刀板一挡,骤然想起落花剑法的“击壤而歌”,双足展示八字架势,全力以赴地面,如落地生根。只感觉前方不但蓝芒四溅,还劲风刮面,槐叶鱼涌而后,刀夹风,风藏杀,若这一下挡不住,性命堪忧。 突然他后背有一股力量从附分穴与魄户涌入身体里,然后肩背拘紧,颈项强痛,肘臂麻木。力量迅速从足太阳膀胱经与足分散各处,最后纷纷倾向右手臂中,只觉得手臂将要暴裂,便大声竭力嘶吼。 “轰。” 一声充沛天地的声响,震耳欲聋,后面有一个熟悉朗声道:“移花接木。”何神俱下意识身形徒变,提手压刀,正是自个练熟的《落花剑法》当中的第五招,后背依旧有一股力量又是汇集臂膀,冲进刀中。他仔细一看身前,只见一位黄衣少女的蓝色刀被压在一边的槐树上,并且刺了进去,直没刀柄。那个女子容色俏丽,可是他一脸气极败坏的样子让人不得不防。何神俱想怎么后退再从长计较,不料对方抬脚千均力向下盘踢来。 “青云直上。”黄衣少女狠狠道。 浩淫剑身形飘逸,一把抓住何神俱的后领,使力提起往后一甩,骤然躲开了黄衣少女的夺命之招。 “你想让他一命两尸吗?”浩淫剑道。 身穿黄衣的七色虹翎招式扑空后,知耻而后勇,横刀在手的她迅速趋杀而至浩淫剑面前,斜刀一削,蓝光瑰丽,真气四溢。 救下岌岌可危的何神俱的浩淫剑大喊一声:“剑来!” 他方才放在江边的木剑卷起千堆雪般骤然而起,似听懂人话飞在手中,抡剑一挡,铁器与柰木的沉闷一响,下一刻又是双方招式迭出。 数招后,木剑男子退开战场,遥立问道:“这位姑娘,有话好好说。” 未占上风的七色虹翎知道对方能为非凡,不是一个轻易搞得定,于是道:“我奉命前来抓小偷,希望这位公子不要多管闲事。” 何神俱感受救命恩人投过来疑惑的眼神,立马摇一摇头表示根本没有这种事情,尔后小眉上挺,大吃一惊,两条人影幢幢进入眼帘,只见女子率先发难,手起刀光蓝色点点,持势开展,惊林逐浪,冲刺白衣飘逸的男子的剑影。男子虽是木剑,力道刚强,还招稳妥,似是占得上风。 躬身后倒格挡的女子眼见木剑欺刀临身,右袖翻飞刀路绞进男子的手臂,欲行江山易手之势。男子扬足起尘,踢一个方才女子的“青云直上”招式,解开危机。 翻空的七色虹翎怒道:“无耻之徒!” 莲足一点槐树枝桠上,刀夹蓝光逼人,秀气的脸上带着忿忿不平之色,宏大刀威迅速辟下。浩淫剑扙木剑奋力一顶,刀气与剑气在槐林一番激荡,如同一湖平静的水面被人用一根直棍狠拍而下,弄得槐叶滚尘如水花四溅,烟气弥漫。 七色虹翎趁着优势,一路披荆斩棘,欲直捣黄龙。 浩淫剑架开她的刀,化解招招汹涌来势,戏道:“水中金鳞之躯,非你那破招式可逆。”对过几招稳中求胜的女子沉默不语。分神后,杀招迫身的他又戏道:“你若成了我老婆,到那个时候在炕上想怎么逆就怎么逆。” ​冷漠的女子看似刀啸如狂,实则进退两难,十多招后已经处于下风,男子木剑得寸进尺,欺身而上,压在她胸前,靠近道:“今晚怎么样?” 女子大怒,起足于后方,做一个蓄势待发的样子。男子感觉女子胸口的刀气减弱,力量在脚下,连忙弹身而退。突然一把靛色之刀从女子头顶劈来。原来是女子抬脚用脚根顶开刀匣。 浩淫剑飘然闪开后,又面临女子双刀夹攻,只能用木剑一一拨开,年轻的女子可背着刀匣引起他的好奇心,拆了数招道:“你背上背的是什么东西啊?全是刀吗?” 女子绑着一种别人欠钱不还的脸。 “我可没欠你钱,情债也没有。”浩淫剑补充道。 “我要割下你舌头!”女子冷道。 “你是逍遥界什么人?为什么有大宗师的“七彩印记’?你现在握着这两把就是‘蓝眉刀’与‘靛瞳刀’,它们颜色上很像,一般第一眼之人很容易会看成是一把相同的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背上的匣子里面应该还有五把,分别是白面、红唇、橙肤、青丝和紫衣吧。”浩淫剑疑惑道。 三十九章:心事重重 “蔚海蓝锋。”女子真元饱提,处身半空,心境如海之蓝,蓝眉刀仿佛身逐万千杀势,数千晶莹靛蓝的刀锋斜飞而下,槐林受强风压枝,纷纷投降。 “如此心境,长得又美,可惜是个冰冷的闷葫芦。”浩淫剑赞叹后惋惜道。 “石破天惊逗秋雨。”浩淫剑眼见形势迫在眉睫,不得不全力以赴,运起自身浩瀚水元,在身上经脉中化为真气所用,木剑开式,直上青云,彼苍真气凝聚,流白作色,若隐若现,手中剑一挥,轰然裂开,万千气流水元直迎蓝靛晶锋。 “乒乓乒乓。”两种不同颜色的势力晶莹魄光悍然交击,展现林上蓝色碎片的精华梦露,逐云入海的玄幻。两种不同武学的兵器在较量中,谱写水元之下的残败之景。 槐林已经全部投降,压倒在地。只有男子迎风飘扬,迄立不倒,木剑所指蔚蓝海岸,真气不断鱼贯而入,一擎泰山压顶之势。 “看你如何持之以恒。”女子冰冷道。 “怎么一开口就是这种老掉牙的誓言。”白衣男子调戏道。 女子摧动真元,猛力再压,强大力量使调侃男子的脚边裂缝大开,顿时身陷囹圄。 男子反不慌张,起元沉气,闭目凝神,白色光华自身体下盘散发,朗声念起一个莫名其妙的口诀:“日放银霞,甘雨滴成珠露。召清风、气神通助。逐嗔怒、相守镇岐路,更宝种三田,精神可止素。 碧虚前,徧生玉芝金树。绽瑶花、满空无数。烂慢开,琼蕊吐香处,正馥郁当中,一点光明住。” 蔚蓝上空的七色虹翎大惊变色,脱口而出道:“你是浩淫剑,这是‘《止素心法》’。” 一察觉不对,念完口决的木剑男子嘴浮起一弯狡黠,奋力顶剑,水元滚滚而泄,真气化为半圆气罩弹开胶着之势的黄衣女子。 “送你!” 只听一声轰然大响,随后远处送来一句飞开的女子声音:“盘蛇山之事,浩族不该插手。” “打不过放狠话就算了,修为低还放狠话,不知道我刚才是让着你吗。”浩淫剑朝那女子飞的方向喊道。“你应该说‘我还会回来的’。” 橐阴子向男子微微一躬,表示多谢。 成茹萍与浩撷洁商量着给这个睡醒来的小孩子洗头,说他不讲卫生,平时又懒又笨又傻,这一次非得洗一回头给他,因为他从来都不肯洗头,十分犟的很。弄得头上发臭,苍蝇来钻空子,他还不懂地在头上乱抓一通,抓破头皮不以为意,现今疥痂一大堆,每天都用两手捂着头扣抓,揭痂成癖。成茹萍想将他拖去江边,挑浅滩的地方给他洗洗,谁知道这家伙就是一头驴,尥蹶子的驴,两手抱着已经倒下的槐树树杆,一猛的脚蹬踢,哭着闹着不洗,打死都不洗。 两人可是好说歹说,什么都不管用。成茹萍知道要他停手不抓痂皮容易,但是叫他洗头非常困难,一般成茹萍端一盆清水来,趁他在睡觉的时候泼了出去。事后除了忿忿不平,就是到头洗的时间便躲起来睡大觉。 “你干嘛不洗头,不洗头没人跟你玩。”浩撷洁略有嫌弃他道。 “我又不和别人玩。”小孩子回道。 “那你跟谁玩?”成茹萍放手不再拖他,责备道。 “我要跟我娘玩,我不能洗头。”他又抓了抓头,忍着疼痛,小手把一大块痂壳扣了下来,食指上还有血渍。 成茹萍联想到他经常把那只指食放在嘴里,就恶从心上来,呕从胃中起,食道一阵翻腾。 一直过锦衣玉食的生活的浩撷洁的包容心还算不错,但还是不忍直视,皱着眉毛皱着脸道:“你怎么不听你娘的话,你这头发把你娘都熏晕过去了。” “我不是他娘,他们四个跟着我们去天虎城的。”成茹萍一口咬定道。 “你跟姐姐说说,你为什么不洗头?”浩撷洁柔声问道。 “我要找到我娘,如果去天虎城没有用的话,我真的希望能找到她,我想她了,现在只能在梦里和他见面,所以我平时经常睡觉,就是希望能梦见她。”说着,这个不曾哭过的孩子眼眶红润,一脸委屈。 “那也得洗头啊,你想,头不洗的话,疥痂怎么能好的了。”浩撷洁劝道。 “我洗了头,痂子就好了,我娘就认不出我了。”他放声大哭。 “你再不洗头,我们以后就叫你烂头。”三绺头小孩道。 —— 齐暄曜在一座空亭子里头若有所思,看着眼下微风拂过的青莲,如同:万顷碧玉妆成衣,穿在水色动展旗。莲花未开心有结,片片风来片片去。突然身后一个女子声音道:“暄曜。” 站着看未开莲花的齐暄曜稍微回神,恭敬转身,拱手揖让道:“师娘好。” 眼前名为瑶琳玲,她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身形妙嫚,脸上有几条鱼尾纹,显然像是在四十多岁左右,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穿着一条鲜丽绿色衣裳,背着一把小长剑,缓缓来到齐暄曜的前面展颜道:“暄曜啊,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齐暄曜口齿不清道。 “你就别瞒着我了,我刚才踏着荷叶进亭子来,你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还说没在想什么,你啊。”瑶琳玲在石凳上招手他坐下道。 齐暄曜正襟危坐,慌张失措地阻止他敬爱的师娘倒茶水,道:“师娘我来。” 瑶琳玲执意不让他抢了先,缓缓说道:“你啊,每次有心事,便来这个池心荷亭中。我有心事之时,你总能为​我倒茶,不厌其烦洗耳恭听。今个让我代劳,让我当听众如何。” 习以为常对师娘敬爱有加的齐暄曜此时手臂僵住,尔后慢慢缩回去​,道:“这个……” “我上次去采药,碰到师弟,跟他过了几招​。”齐暄曜吞吞吐吐道。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他的事最为烦恼​,自从那件事之后,对浊阳剑的贪婪成性,我真的怕他已经无法回头了。”瑶琳玲恻然道。 “师兄的功体,发生了变化,恐怕时日久后,我们再也不是他的对手。”齐暄曜​道。 “你最近在练一套剑法,是吗?“瑶琳玲问道。 “是,弟子不才,自创​一套《赭阳剑法》,每招每式,每个经脉的气息调整记录在内,只是……”齐暄曜这几天观察到师娘忧心忡忡,说出新鲜的事物让她转移注意力,不再为师兄作恶多端的事烦恼。 ​”只是未有人能指点一二,你在担心我那不肖子万一找到这边来,给我们麻烦。你又想将剑谱交给凌云阁点评,提高剑术与修为,以防万一。可是你又退一步考虑,人怕出名猪怕壮,一旦凌云阁选上你的剑谱,我那不肖子发现我们的行踪,定然追杀到这里来。之前我们能安然离开神医奇岭,是拼出性命才与他打个平手,如今他已经投入盘蛇山,势力更大,我们若想抓他……或……或者杀他,简直难以登天。”瑶琳玲点破道。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师娘。”齐暄曜道。 ​“你放心交剑谱吧。我们已经在这里躲了数年了,他现在势力庞大,眼线众多。迟早有一天会找到这里来。”瑶琳玲开门见山道。 ​齐暄曜深深一躬,说声告退后,便纵身一越,脚踏荷叶出得万顷仙荷池来,穿过一块修竹,拐弯进入一座草屋,叫喊一声:“龙且。” 筒陋的房子里家具不多,一张木床​,一张小桌小凳。木床上躺着一位小少年,盖一条半新半旧的被子,脸上难看。被窝里听到叫唤,缓缓起身道:“齐大哥,我弟弟找着了吗?” 齐暄曜坐在床沿上,轻轻按下他的肩膀,示意不必起身,​道:“你先躺下,听我把话完。” 龙且听话躺回去,侧头聆听。 “这半年,我一直追查你弟弟的下落,到如今毫无线索,​我想去盘蛇山一趟,不过在此之前,先接好的手臂。你放心吧,啸月山庄的后事,已经有人处理了。”齐暄曜诚恳道。 “谁?是不是我弟弟。”龙且激动地抓住坐在床边的青年男子,眼神充满希望之色。 “不是,是一位有身份之人。”齐暄曜道。 “怎么可以肯定不是我弟弟?”龙且失望。 齐暄曜不会隐瞒真实情况,告诉他那人挖一个大坑便将人埋了,就像半年前告诉他赶到庄上父母之尸首尚在,并没有发现何神俱的尸体一样直接。 “是你弟弟埋的话,绝对将你父母埋在另一处,不可能混在一起,况且是个大工程。”齐暄曜解释道。 ​龙且眼眶血红,望着屋上的椽子征征出神。喃喃低语:“看来,他是凶多吉少。” “你别想那么多,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你的手臂接上,你瑶姨半年前已经选一个灵气充沛的荷花,施行几次血针后,莲柄便慢慢变成人手模样。我们研究将你的血液经过扎针与其互通,待时机成熟,便可以接上,与你的身体毫不排斥,以后的修行有灵气的莲臂会如虎得翼。”齐暄曜安慰道。 ​齐暄曜与瑶琳玲皆是神医奇岭之人,医术高明之外,还精通一种以针医治植物的本事,再枯萎的树,凋谢之花,经他们一扎,立马妙手回春。别人将其住所称为神医奇岭,岭上的植物四季如春,如人间仙境。 四十章:诡计多端 世上没有人知道神医奇医为何不像以前那样草木永青,花开不败。有人闯进去求医不见有人迹,那里已经萧条不堪。 ​小少年很懂事般微微一笑,怕男子挂心。齐暄曜去厨房端来一碗早晨熬就的猪血汤,让床上平躺的小少年渴下去补补血,毕竟这几天那颗欲成人手的荷柄需要大量。 喂他渴完汤的齐暄曜​出得仙荷池来,将一本手抄《赭阳剑法》交给瑶琳玲,这一次出去变的十分谨慎,卖一个红色帷帽戴在头上,选日将晡的时候前往凌云阁,不料那种时辰,依旧人山人海在凌云阁门口,纷纷扰扰,攘攘熙熙。他进入内部,留下姓名便递出那一本《赭阳剑法》交给凌云阁左护法容清照,之后匆匆忙忙离开了。 ​他不敢明目张胆地走大道,在一家织箩筐的店铺,卖一个药筐。背着一路行了数里,发现背后似乎有人在跟踪,并且感应到对方的修为不俗,不由得一惊,暗付:“糟了!我在神医奇岭之时,与师兄知己知彼,他知道我喜欢红色,我穿红衣与戴红帷帽岂不是自暴目标?齐暄曜啊齐暄曜啊,你这是自寻死路,搞不好还会搭上师娘与龙且的性命。哎!” 尽管心里自责,脚下却不停歇。他腾起双足将印在一面墙上,重重一跳,​落在屋顶上。空间宽敞后,便分一丝红光穿空极速而去。此处出来不仅仅是交剑谱,还有师娘的嘱咐要将神瑞香草采回。 空中劲风撕面,俯瞰风景,地下万里云埋​,身后有一道黄光紧追不放,他运足了真气,左弯右拐,加快速度试图摆脱跟踪之人,没想到东面又有一道黑丝出现,朝自己的方面赶来。 他大惊失色,身化黄光之人能追这么久,修为可想而知,如今黑丝加入追逐,开战的话,以一对二,决计打不过。 东边一个男子大声道:“齐暄曜,交给浊阳剑,我一概不追究。” ​背后一女子声音也叫道:“你想让你师娘陪葬吗?不想的话就乖乖下来,束手就擒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破空前行的齐暄曜一听那男人的声音便是师兄珑瑸琦,另一个女声不知道是谁,十有八九就是盘蛇山之人,决计不错。 齐暄曜传声道:“你们若不怕真气耗尽,那就一起同归于尽。” 他抓住一个物实,在空中化光丝飞行,没有高超的修为是无法长时间维持。 他们两人各自的实力​与齐暄曜不相上下,若是三人同时消耗真气化气分丝,导致体力不支而摔成肉泥,那还是不合算的玉石俱焚。 红丝愈发快速,穿风抹云,一瞬而过,此时他朝着太阳快西沉方向如箭般射去。 “想以一换二,世上那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况且你的命不值钱。七色虹翎,我先扒你背上回几口真气,过了数百里,我再背你,这样就不怕真长耗尽。”齐暄曜背后熟悉的声音又响起。 女子不说话,可能是默许了,齐暄曜回头一看,果然两道光线合并在一块,速度比自己缓慢了不少,但长此以往,彼长我消,追上来是绰绰有余的。 果不其然,几番拉据,体内真气隐隐有不足,背后光线越来越大,显然将吃近了。他却镇定自若朗声道:“师兄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扒在人家黄花大闺女身上。以后别人怎么见人啊?”于是在高空上对下面的城市与村庄大声呼喊“七色虹翎的清白让盘蛇山的大当家玷污了。” 他这一喊也就是投石探路的把戏,师弟珑瑸琦不在意,可七色虹翎生性高冷,有八分桀骜。 她之所以加入盘蛇山就是为了取昭明太子命,很多打家劫舍的行动很配合参加,这次原来本不乐意大当家珑瑸琦扒在身上,无奈形势所迫,况且空中又无人窥见,也不拒绝。可是前方红丝男子对地面之人宣传,会使盘蛇山中眼线探子知晓,那以后在山上流言蜚语可想而知。 齐暄曜回首一瞥,后背的光线逐渐分开,黑丝与黄丝行动的速度不减,知道攻心之计已然生效。他强摧真气,驭风前行,只见流云撞面,左右的风景迅速后退。 红丝朝太阳方向去,渐逐隐形在红霞当中,与之一体。等两人到来,穿红色衣服的齐暄曜左手一挥,数十条红云吹动成丝,吐往东方。运气挥三手后,北方、南方、西方红丝染天,让人眼花缭乱。 两人不知道那一个是齐暄曜,只好咬牙切齿作摆。 天夜已晚,促织之声起伏山林间。踏碎月色的齐暄曜背着一个药筐在一座山上,仔细地臭了臭空气,只因那神瑞香草十分奇特,在白天能发出一种奇香,足够令修为高的人昏昏欲睡,而在夜间就有所不同,香气都被沉沉暮霭淡化掉。 听说有人白天发现这种传说的香草,只是连山都不敢靠近。齐暄曜之前打定了主意,加上在药集上看见过形状,所以出来釆集。 月老峰的侧峰比主峰矮一大半,可是山体绵绵起伏不绝,极其空旷。想要在这里寻找一株香草不难,但找一个传说中的草,那就难如登天了。 他只凭着空气的气息,一路上山慢慢摸索,好在找了半年缩小了地方,找起不太废劲。 此时,处在流涧边的他忽然闻到一阵又一阵的浓烈香气,这种香气如同一种梅花。《药典》没记录香气的味道,他在想是不是神瑞香草,径往流涧布下,又闻到一股各种各样的花香气,加紧脚步后,发现有一幢人影在下游慢悠悠地散步,那是一位穿白色衣服的女子。这大晚上的,山上白天活动的动物都绝大多数收敛行迹了,况且这座山的主峰才有人走动,可这侧峰离其太远,可以不是一些善男信女一类人。 月色如昼,齐暄曜多半怀疑那是山精怪魅,说不定就是神瑞香草长期吸收日月精华,所幻变的人形,于是隐身在后,红色的衣服太过于显眼,不敢跟得太近,只能保持不被甩开与对方发现。 若能等到那株“神瑞香草”伫立生根,不再走动,尔后伺机而得,才是好方法。 那“神瑞香草”女子没有停留的意思,奇怪的是,在草木间不断拨花丛,似乎寻找什么东西,齐暄曜知道它一定是找一块好地方安生,于是更加深潜一旁观察。 没过多久,女子突然朝涧下飞走,齐暄曜手足无措,一切来的太快。夜里空气还留着淡淡这三四月份所开的花香与一阵奇怪的梅香。 齐暄曜放开脚步,驭风前行,追赶而下。月下的红影很快在一丛杂草中停留下来,丛中香气扑鼻,浓烈异常,香气不断冲击心脉,让他心悸之感骤生,脑袋沉重,脚步轻浮,果不其然这大概这是神瑞香草的香气。名为神瑞,就是让人敬而远之。 头疼不能磨灭掉意志,他强运真气抵抗,冲散身上所吸进的香气,之后忍住呼吸,眼睛环顾四周,果然发现一株草与众不同,叶有轮齿,高过人腰一点,全身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在月夜下独树一帜,在草丛中鹤立鸡群。他满心欢喜,想伸手将那唾手可得的香草抓起来。于是步子极速迈出,手臂一出,朝香草草杆抓去,正随手可得之际,一个白影物件往臂膀拍来。他瞿然身体一侧,又被白影物件攻进中路,无奈失去优势,只能退开数步。 站稳的​他终于看清楚那白影就是方才白衣女子,月色中显得飘逸轻扬,有一种仙女下凡视觉。 女子将神瑞香草拔起来,打量红衣男子后,口气不善道:“你到底是谁?” 齐暄曜正疑惑,看见这女子把神瑞香草拔掉,又有警惕之心,她身除了梅香还有一股潜在骨骼中的植物气息,幽幽刺鼻。若说别人会闻错可以说得过去,可他是神医奇岭之人,在岭上经常看见师娘扎针于树木花草,这种味道就是植物所流的汁液一模一样。十分确定眼前白衣女子与神瑞香草有莫大关系,说不定还是同类。可她为什么要将香草拔起来,难道是怕别人伤害同类而准备移植他处吗? 待要正开口询问,不虞白衣少女有些气愤率先喝道:“又是你这个恶贼,哼!你想要捷足先得,我偏不如你所愿。” 她一口清利的话说得很是刺耳,特别是“又是你这个恶贼”这一句听得莫名其妙,敢情之前之她认识,揖让的齐暄曜试探问道:“姑娘口出恶语伤人,不知道是在下那里不是,冒犯姑娘。若说是因为这株草,我看姑娘也并非是栽种之人。” 白衣女子看他行礼与语气不折不扣,不喜欢占便宜,又不喜欢被别人占了便宜。于是愤怒的神情平静了不少,正色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诧异的齐暄曜抬头一看,女子中等身材,一副千金大小姐的形象,举止文雅而贵气,月光贴在她白白净净的鹅蛋脸上十分显得清秀而有活力。记忆里有些面熟,可就是从脑海搬不出印象来。 最终还是摇一摇头,等着女子的下文。 白衣女子略有生气道:“你前几天是不是拉过一位公子,让一位白发老头逃走,还与我交手。别说在夜里,就算在那里我都认得你。” 四十一章:落花留情 白衣女子不待对方回话,肩膀一扭,后背的剑翻然而起,手握一把带有香气的长剑,剑锷、镡之处长着梅花,剑柄有滑溜的梅枝,剑刃如白雪摄人。她提剑便攻,唰唰唰直取背药筐红衣男子的面门,剑光晕白,眼花缭乱,动作捷速。 齐暄曜恍然大悟,平时打抱不平,被想到麻烦惹上身。他极速侧身闪退,用手掌砍向攻来的女子清濯手腕,打算以退为进。 “千气万孔。”白衣少女手腕灵转,剑锋抡杀目标。这一招运足了真气,直逼男子翻身在空中不知道转了几跟斗才稳住身形,降在地面。 化险为夷的齐暄曜身后欶欶而响,仿佛狂风暴雨。这让他不寒而栗,方才若一个闪避不恰当,就会被剑上的真气打成筛子。 一道剑气,裂空而至,一条白影,穿越而来,剑中带着这三四月份的花香,手里握着一根四尺多长的香草。白光莹莹的剑锋直挑眼前男子。 齐暄曜浊阳剑上手,挡住取命的剑势,拆开数招后,发现对方剑法精湛,是一个难得的奇才,自创的《赭阳剑法》未得到应证,不免有竞争之心,招招认真应对如流,只是进攻的方向不是对方的手臂就是脚下,极其避其要害。 “剑芒带雨。”齐暄曜真元策动,真气充在浊阳剑身,挥力一发不可收拾,以剑身为光点爆发,万千红芒如雨,照切这片天地,骤然袭击白衣女子。“姑娘,我若赢了,请你将香草给我。” “落叶归根。”白衣少女剑势急变,散发无数剑气削掉这一块的碧油树叶,鼓狂风横扫,迎迓剑雨利芒之势。 “噼啪噼啪。” 叶子不间断与剑芒冲击,整个侧峰如临大暴雨,满目疮夷。 “精卫填海。”左右上下,四面八方,白衣隙影扙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红衣男子。“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若我技不如人,也无话可说。” 齐暄曜一惊,这并不是虚幻之影,而是对手以真气摧化的,有一定的伤害与自主意识。但是力量过于分散,也可以说不难破解。他即刻使出一招“苍昊心鉴”,缓缓合目,默念心法,仿佛上苍洞悉世间万物一般,心境舒然开朗,感觉周遭环境空无一物,唯有一个物件徒然袭来,他提剑顶上去,朝女子的右手穿过,剑锋微微一移,割掉她手握的神瑞香草。 诸多镜像悉数被破解,齐暄曜未等女子站稳脚根,迅速伸手一剑架在脖子上,正色道:“姑娘你输了,请将东西给我吧。” “我没输,不可能给你。”白衣女子一脸宁死不屈的模样。 “我方才若剑刺中右手臂膀,姑娘你已经不能拿着香草。”齐暄曜道。 “你怎么不杀了我?”白衣女子问道。 “我齐暄曜不是嗜杀成性之辈,希望你能明白。我实在须要此物,对不住了。”说着,上前将少女的手上握着的香草夺了去,收起剑,捡起断在地上的一节香草,还一个拱手之礼。 当他准备离开之时,神瑞香草忽然香气奇特,几股气香冲进鼻腔,方才动过真气与女子打斗,门户大开,不知不觉引狼入室,强运真气无法抵触,比之前的香气更加浓烈无比,脑袋如同万蚁咬踢,双脚支持不住,连“啊”了几声委蛇不地,可见是太过于疼痛。 “我说过我没输,而你却输给你自己。这香气厉害,你支撑不住的,我先拿走了,也算是救你一命,报答之前你不杀我之恩,不管你与食香魔什么关系,咱们也算扯直了。”白衣女子上面点住他穴位,一手抢走香草,便大步流星而去。 ”为什么她会没事,是了,她与香草同类,不受影响。”地下的齐暄曜弱弱低语。 过不了多久,白衣女子又拿香草回来,被点住穴道的齐暄曜有气无力道:“姑娘,麻烦你将东西还给我……我……我” 白衣女子反驳道:“这可不行,香草是我先看见的,也是我拔的,我还是把你的穴位解开吧,这山林之中猛兽不少,吃了你,我又过意不去。” 把穴道解开之后,白衣少女转身便走,突然发觉右脚被一个暖和的物件扣住,回首低头一看,是在地上匍匐的红衣男子的手掌套着脚踝,死死不放。他呓语不断:“姑娘别走!” 话说这位白衣姑娘就是百花谷中的颢梅,她是奉大花司的命令追杀食香魔,在黑罪山庄与其交手后,这段时间再也没有碰到过,之所以能屡次三番碰见百花谷的宿敌食香魔,是因为自身与剑身剑有浓郁的香气,引得自投罗网。如今这几天发觉香气太少,若食香魔太远,无法引过来将其制服。她也听说这山上有神瑞香草,所以就日以继夜的赶过来釆集。恰好碰到齐暄曜。 颢梅被陌生人男子抓住脚踝,如雷电袭身,她从来没有被任何人碰过脚,突如其来这种状况令不知所措,看着神瑞香草影响晕死男人精致清晰的五官,不由得一阵娇羞不已,过了一会,她想伸手摸摸无礼男子的脸蛋,但又慢慢缩回。之后略微生气,咬着薄薄的红唇举起“二十几番”往不省人事的男子手臂插下。少顷,剑还是无法落下。 颢梅用力掰开他不放的手,无论怎么都掰不动,只好将其靠在一颗大树上,尝试着给胳膊下呵痒痒,晕厥的人也毫无反应。她看了看手中握着那两节的香草,又看一眼男子。叹一口气,作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她收拢修略有修长的腿,盘地而坐,另一条腿压在男人的手腕上,开始觉得十分尴尬,后来看见他还在昏迷当中,就不太在意。把璀璨夺目的神瑞香草轻轻托起,飘浮在微薄白光的掌心上,她不紧不慢单手捋一捋胸前,将经脉调得舒畅,双目微闭而观鼻,鼻息保持与心律并齐,心平气和,顺其自然放松全身,体内花元受到摧动,推一股真气从七窍汩汩流出来。她的四周白光如昼,神瑞香草缓缓被华睆之光包裹。 经过一个夜晚,眼前一根草变得枯萎,泛黄干燥。香气逐渐被颢梅纳入体内后,并不是完全吸收,只是在各个经脉游走,敛住香气不外溢,自身收放自如。用来吸引食香魔再好不过。 须臾,颢梅发现腿上​痒痒的,低头一看,男子快速缩回手去,一脸茫然无措,之后立马全身戒备。 没有神瑞香草的气息,齐暄曜​悠悠转醒,时间过了一夜,这一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手怎么会伸到女孩家的大腿上,只记得昨夜不让她拿走东西而已,晃一晃神智低晕的脑袋,试图回想对盘腿的少女还有什么越规之举,非礼之言。 ​少女欻的一声站,桃嫩的秀脸一阵绯红,侧脸嗔怪道:“你……你昨晚为什么一直抓我不放?” 齐暄曜猛然忆起神瑞香草的事情,昨晚是为留住白衣少女不得已而为之,上前陪一个礼,和声和气道:“昨晚是我的不是,只因香草是我师娘差遣我过来采取,​我不得不阻拦你,甚至还……甚至还冒犯姑娘。”他说得一本正经,句句带着陪礼道歉的语气。 白衣女少释然道:”我不想跟你计较,​你说香草,我……我丢了。” 齐暄曜追问道:“丢那里了?” 白衣少女指了指涧边,齐暄曜​如同一条狗看见远处的骨头,飞奔而往。 ​瞒天过海的白衣少女几个起落离开山涧,到一处山花烂漫的地方,碰碰运气能不遇见食香魔,谁知一条红色人影在前方站竝不动。 齐暄曜转头正色道:“姑娘为何骗我?” 白衣少女理直气壮道:“是你不相信我,我何来骗你,这世上神瑞香草必不是只有一根,你在涧边多找找,定能发现,我骗你了?” 齐暄曜开门见山道:“你说这世上不只一根,那之前的那一根就是你拿了?是不是还在身上。” 白衣少女欲言又止,尔后坚定坦诚道:“就算是我拿走了,也不会给你,昨晚我先看到我先拔,后来你又比试输给我,还抓我……还抓我一晚上的……。”说得振振有词,之后声音渐低,几乎细不可闻。 ​“难道你男人汉大丈夫,说话不算数,骗我吗?欺负我一个姑娘家?”她看见拦截的男子理屈词穷,又送出一句。 ​“你明知这是神瑞香草,白天的香气浓烈,整座山弥漫空旷的香气,可如今山峰上香气莫名其妙的失消了,你还说有另一株存在,这是你骗我吧?”齐暄曜用庄严回道。 ​       “你醒来之时,香气已经消失,我叫你去涧边找你就去涧边找,你明知香气消失不见还去,你不但骗我还耍我。齐公子啊,我说得有理吧?”白衣少女学着他口气道。 齐暄曜在他师娘面前毕恭毕敬,从来没有与女子吵过架,更不善长。他为人正直,十分讲道理,​今个是破天荒理屈,但为师娘交的任务,只能豁出去了,得罪便得罪,无礼便无礼了。迟钝一会,凌然道:“我再问你一次,东西在不在你身上。” ​“你说神瑞香草白天香气浓郁,我身上可有强烈的香气没有?”她看见红衣男人方才犹豫,雪上加霜道。 说着,正在技穷的齐暄曜看见白衣少女缓缓走过来,生气地凑近跟前不到七寸之处,只见她一脸嗔怪,胸口起伏跌宕,非市井荡妇的轻佻,时值中午,明媚的阳光涂敷在她桃红春色满园关不住的脸上,显得十分好看。乌髻高戴,白绵飞动,背后的一枝梅花伸出肩膀上,香气酥酥然渗入骨髓,如仙般格外相得映彰。 如此近的距离,齐暄曜不敢直视眼前美丽动人心魄的少女。他也知道这种香气非神瑞之气,乃是百花杂香,淡淡幽幽不浓烈,于是退一步拱手道:“失礼了。” 四十二章:我卑鄙便卑鄙了 白衣少女上前才发现自己的羞涩,忙屏住呼吸,用几分不知所措的秋水长眸盯着眼前人,可能是靠太近,这时弯腰陪礼的男下意识后退一步,白衣少女原本不好意思与陌生人接触太近,见他好像害怕自己,于是胆大些上前一步逼一下,令其知难而退。 ​生气的白衣少女转身背对青涩红衣男子,走了数步,忽然后面传来一声:“小心了!” 白衣少女迅速旋踵拔剑猛刺,白芒激绞触碰红光,剑气如虹,一红一白在花丛中格外艳丽​,她凌空一踏,剑挑死死纠缠的男子下巴,正是《落花剑法》第一招“击壤而歌”,招式中蕴含无匹威能,像是宣泄男子昨天晚上的轻薄无礼。“你别不知好歹,昨晚要不是我救你,你现在早就活不成。” ​齐暄曜略微惊讶,躲开夺命剑势,提起右手朝女子身上快速点去。女子回觉,扫出一脚,他用力一抓,扣住昨天晚上握过的脚踝,女子更是勃然大怒使出真气极压,震得齐暄曜虎口生疼,退开数步,不确定道:“姑娘倘若救我了,齐某十分感谢,只不过在下急须神瑞香草救人,还请姑娘拿出,若有什么用的到在下,尽管开口。” ​“那我问你,你与食香魔什么关系,为什么帮他阻止我。”白衣女子含恨挥剑,似是看见百花谷无辜数十条性命葬送的场景。 “我与他素不相识,见到姑娘对一位老人追赶,​不免起呵护之心,我不知道他是魔。”齐暄曜一听“食香魔”三字,便知道自个弄巧成拙,打斗中只守不攻。 “好,我相信你与他没有关系,那你得说说我和神瑞香草有什么关系,偏偏说是我拿,若在我身上,为何没有奇特的香气,你说呀!”白衣女子的剑锋步步逼近一直讨香草的人,心里暗付:“观他举动,是个正直的人,昨晚不愿伤我,今天他出手之时,还在背后喊我一句引起我的注意力,出手一直挑我的穴道点,不下死手试图制服,我与悬蜂林势同水火,他若是帮手,恐怕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姑娘的体内有植物的香气与神瑞香草的植物香气相似,但不是香草奇特浓郁使人晕眩的气息,姑娘不是神瑞香草的同类,恐怕也有几分同宗同源。”齐暄曜道。 “你闻到的是我的剑吧。”白衣姑娘一剑剌过去。 ​    齐暄曜抓住她刺过来的腕手,倒唰一剑,架在雪白的脖子上,软声道:“姑娘还是交出来吧!在下感激不尽。” “我吃在肚子里了,除非你杀了我。”白衣少女跟他消耗这么久,颇有了解为人如何,明知对方不敢杀人。 “方才还那么腼腼腆腆的青涩少女,如今却是想将我一军,越是纵容她,拖得越久,何龙且的手臂没有香草当麻醉药,便多了一番风险。”齐暄曜度计道。 ​       齐暄曜正色道:“好。”将剑指着她肚子,作一个即将开膛破肚的架势。 ​“你别别别!我吐出来给你就是。”白衣少女还真怕万一有什么好歹,沉气丹田,樱唇半张,呼一口香气。 她说“你别“两个字的时候,早就策动体内真气,推起神瑞香草的香气从喉咙里破门而出。 香气的干扰,反应不及的齐暄曜​迅速抬高左手,用衣袖捂着鼻子,倒剑伸手抢点白衣女子的穴位,没想到诡计多端的姑娘大失所在。再杖剑提元时,发觉神智浑浑噩噩,一个站立不稳,猛的踬朴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        释放香气的白衣少女计算得逞,一脸人畜无害微笑着在齐暄曜面前蹲下,看着因头疼欲裂略有扭曲的面部,道:“这是你第二次栽倒在我手了,齐公子你没想到吧,如果说香草在我的身上,你现在也只有气说话无能为力了。” “你小姑娘家……怎么……那么……卑鄙。”齐暄曜上气不接下气挤出这几个字。 “我方才看你是个正直之士,可谁想后来要对我开膛破肚,幸亏我聪明,化险为夷。”说着,口吐芬芳不断,摄人心魂。“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卑鄙便是卑鄙了。”他看着晕死在地男子又是一笑。 白衣女子说到“卑鄙”二字时,地上歪躺的男子不知道何时有了力气,极速戟指向胸口点来。她当场愣住了,忙运丹田,鼓起香气时,眼前男子强忍巨疼,又伸来一指点住气海穴,封闭策动真气的出口。她的身体完全被定住了,一动不动,开口道:“你真卑鄙,早知道,我便全部释放出香气,让你无机可乘。” 一会儿,齐暄曜​气色恢复如常,缓缓学着她之前的口气道:“我卑鄙便是卑鄙了。” 白衣少女气极败坏,瞪着红衣男子。 “你刚才说,香草在你身上?”齐暄曜​问道。 “怎么?你想搜身,我可跟你说,你们男女授受不亲的​。”她急切着回应,绯红之色充斥脸颊,十分害怕,脑海总是想如果这个道貌岸然的坏家伙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会是什么样光景。 ​“搜身是一个好办法……”齐暄曜看她如此顾及自个清白,便得寸进尺火上添油。 “你果然是一个伪君子。”白衣少女叫价连天骂道。 置若罔闻的齐暄曜续道​:“但不是一个正确的方法。姑娘还是自己交出来吧。” ​“你搜啊,反正昨天晚上你那么无礼。”白衣少女一直恨恨瞪着她口中的“伪君子”的面庞,只见男子英俊非凡,一身自内而外的气质是她一生都没有遇见过,听到对方放弃搜身,既然有点小小失望。她努力在脑海中“力排众议”,眼前点住自己穴道的红衣男子绝对是禽兽,诡计多端,卑鄙无耻的衣冠楚楚的禽兽。 ​“你不说也可以,我会将你带回家,到时候一样可以解决。”感受到对方的迟钝,怕再拖下的齐暄曜毫无客气地补上几处穴道,让白衣女子有口不能言。抓住肩膀破空而行,道:“得罪了,走!” ​被制住的白衣女子脑海中更加确定一个事实,自付道:“果然是个禽兽,搜身,带回家一样可以解决,开膛破肚,这是先奸后杀?”她一想到这一关节,登时差点晕了过去,绝望给了她的身体,支撑不住地软瘫如筛子。鼻子一酸,梨花带雨无声。 —— 仙荷池中荷花含苞待放,时值中午光鲜亮丽,娇阳悬挂,明媚了一山之中的风景优美如画,下面的荷池十分广大,一眼瞭望无尽,触目碧玉满池,水光天清一色,仿佛莲荷栽在蓝天白云之上。 一株莲荷,状如人之手臂,绿油油的色泽却与众不同,​处万顷荷池之中特显金鸡独立,高出一丈。 一根细长的暗红色的银针突然射中那株高大的莲荷,随后又是一枚袭来,前前后后一共扎了数十枚,如同刺猬。时间推移,暗红血针在莲荷身慢慢变为银光色,一阵风卷动清影的荷池中的莲蓬,将扎针悉数拔出。 ​瑶琳玲在一棵柳树下,卷了卷袖子,将一块略厚的布袋向身前一扬,银针对号入座。 齐暄曜将白衣女子带回仙荷池,行礼后,跟师娘解释事情的原委,香草如何被她拔掉,她又如何欺骗自己,又如何不肯交出东西,对自己对白衣女子的冒犯那也直言不讳,一句不漏,原原本本。 瑶琳玲脸色有嗔怪之状,忙将白衣女子解开穴道,要求齐暄曜陪罪。 陷入囹圄的白衣少女一路担惊受怕​,如今看来却过于多余,但毕竟心里受过这种煎熬,一下子难以泯灭无迹,因此蹲下身子,擦一擦湿润的眼眶。 正要陪罪的齐暄曜不知所措,白衣少女突如其来​对自己置之不理,想顺着师娘的话头认错的机会都没有,一时愣住了。 看在眼里的瑶琳玲微微一笑,用肘子轻轻推了推几乎没有犯过错的齐暄曜​一把,示意哄哄人家,别让她怪罪。 ​齐暄曜蹲下拱手陪了个礼,十分诚恳。白衣姑娘便不太计较,眼神对其很是旁落,介绍自己后,只和瑶琳玲有说有笑,好像她们才是一家人。 ​颢梅说她愿意帮助何龙且接手臂,只不过用的方法与其不同。她想以活人手臂接上去,放弃使用仙荷池上的人形手臂。 瑶琳玲身为神医奇岭的“仙医”,对植物的生老病死的习性很了解,对植物的疾病的治疗更是登峰造极之境,什么样的植物有什么的经脉以及穴位,那是如数家珍。考虑颢梅的话也不无道理,知道其中利害得失而已,不是不会用活人之臂,只是那里来的活人愿意给你砍下来接上去。这是一个道德问题,也是一个自身心理问题。 ​颢梅看她皓颊上有难色,开始毛遂自荐,长篇大论,说有一个地方,里面放着奇珍异宝,名刀神剑,心法武学,阁中有一对手臂,左名为震虎臂,右名为擒龙手,若能晋级进此阁,荣得此物,便可以水到渠成。 仙荷池的两位主人面面相觑,有些不太相信颢梅的话,因为都没有听说过凌云阁内有这种东西,不由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凌云阁阁中之物有些历史悠久,常人不知道里面有多宝物剑谱很正常,就连天道四族的认识也是孤陋寡闻,颢梅竹筒倒豆子说起双臂的来历。 ​ 四十三章:刀皇劈星 擒龙手与震虎臂,刚劲非常人能御,此物乃是痕族至宝。 五百年前,刀皇劈星参悟出一种霸道刀气,摧山推岳,几乎无人能挡雄霸一时,不少修为极好刀修之辈,纷纷死在手上,将这种刀气取名为“刀皇之气”,因此创立刀皇谷。他每天练刀,身体上修为愈发进步,随着与各种各样的豪杰名士约战,久而久之,有一天无法驾驭“刀皇之气”,日日夜夜受其折磨,想方设法压制无果,妻女锦织霞因此也为他耗尽修为。最终有一天,痛定思痛,将双臂斩下,一生不能握刀。原本他们俩夫妻在谷中过得十分快活,谁知道有些人打扰安宁,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屡次向刀皇劈星讨教刀法,却一概拒绝不见。那些武林士便在谷口日夜谩骂,什么缩头乌龟没种,什么怕老婆的筛子,什么浪得虚名沽名钓誉,有多难听便骂多难听,那是毫无保留搬弄是非雪上加霜。 刀皇劈星好歹是一位人物,脾气不好,为人阴狠歹毒​,那能听得了这种话,但看自己已经没有手臂无法握手刀,两个女儿学技未精,忍下从来没有过的耻辱。 妻子锦织霞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夜不能寐,下定决心前往​痕族盗出擒龙手与震虎臂,这一去瞒着丈夫,不知道为何,还真把东西盗出来找个人接上。过了数月,刀皇劈星一下印证了过往之名,将谷口数年以口·唇相讥的众人一一杀掉。 当他回谷中之时,已经不见送来双臂的妻子,​唯有一摊血留在地,十分担心。再找两个女儿之时,发现被关在秘室当中,他找了整个刀皇谷,毫无踪迹,坐等数希望妻子回来,不虞依旧无果,期间天下有名刀修之人挑战不断,妻子失踪的事不再过多关心,同时引起大女儿啸铃的反感,离家出走。 ​他一生最后的劲敌便是剑宗剑百尺。第一次交锋将劈星刀折断,剑百尺给他半个月的时间找一个可以与刲妖剑抗衡的兵器。经过失败后,对自身的精进更为重视,可没有好刀能战,正愁眉不展间,听说是水族神锋海铸絮练粼将一把鱼鳞白骨鬼索刀无条件借给他,希望战胜刲妖剑。他的最后一战便是在囚剑峰以刀皇之气挡下剑百尺的名招“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剑势,可惜他一生只与刀修对战,在剑修面前吃了亏,负伤而败。如今囚剑峰令人可远不可近的刀风剑雨就五百年留下的余招。 刀皇劈星莫名其妙死在回谷的路上,​双臂被砍下,鬼索刀也不翼而飞。 齐暄曜好奇道:“颢梅姑娘,那东西怎进了凌云阁,是谁进贡的。” 正在对着瑶琳玲大言炎炎的颢梅斜看了齐暄曜一眼,嘟囔着薄薄的桃唇​道:“你问人家之前,不会说下‘请’字在前面吗?” 瑶琳玲向齐暄曜轻轻摇一摇头,令他不要破坏气氛,任着来被你拐来的客人。 ​坐在石凳子的颢梅收回乜斜的眼神,喝下一大口水,续道:“我们百花谷与刀皇谷很近,所以知道刀皇的事,至于他的双臂,天下很少有人知道在阁中。” 可能是仙荷池这位风姿不凡的瑶琳玲和颜悦色,令颢梅有一种不拘一格地咕噜咕噜一口清水,​瑶琳玲示意齐暄曜去盛水,微笑地拍一拍小姑娘的雪白手臂,像是自个女儿一样。不知不觉柔声:“为什么。” 颢梅续道:​“砍下刀皇劈星的双臂便浩族之人,交给凌云阁保管。” “若是如此,交臂之人,岂不是天下人人皆,令人不齿。”齐暄曜​故意用一大碗盛水过来,放在白衣女子前面。 颢梅长篇阔论道:“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不知道凌云阁有双臂在里头,浩族之人与痕族其实已经早就貌离神合了。怎么说呢,痕族族长​当年拥有双臂之宝,不肯拿来晋级交换凌云阁宝物、心法、剑经啥的,是觉得阁中无一物能与双臂可匹比。这也让其他三族之人极为唾弃,议论什么怀宝迷邦,四族的资源不能共享之类的话,后来前后几届交谱之人逐渐减少。轻云扶日不得不对外开放,凡是天下有能为之士成为‘四大列位’,皆可共享阁中之物一件,也就是那一次起,所交宝物不当选的一一驳回,所交剑谱不足之处,心法不通之理一一自个评改,目的就是精进后辈。 ​浩族之人砍下刀皇劈星的双臂后,受不了议论纷纭,便交给凌云阁,交物之人自然不敢通报姓名,痕族又无法要回至宝,只能一代又一代编写拳谱,心法之类的东西,晋级换物资格,可惜痕族失势后,连打个大形兽类都费劲。” ​“那……那用莲柄接手的事,就放一放吧,反正莲荷一直都在池中有灵气喂养,我只要长时间扎针给它,就不会出岔子,过几天就是凌云阁开始发榜的日子了,若不上榜,再用莲荷代替。”瑶琳玲道。 “师娘,为了你好,为龙且好,还按原计划开始吧。你日日夜夜施针太劳累,莲荷的经脉穴位比人体更加繁杂,我怕……。”齐暄曜恳求道。 ​“曜儿,你千万不要小看你师娘,在这个方面我比你优秀得太多。但你也别小看你自个,于剑术造诣方面,你比我出众得多。”瑶琳玲语重心长道。 “师娘,请您不能再拖了,不要相信这个诡计多端的女子,她……她……我……我数次栽在她手里啊。”一直对瑶琳玲言听计从的齐暄曜这一次也是唯一次顶撞他的师娘。 “说得你师娘比你还​……。”颢梅随口一讥。 “我将她带回​,就是让师娘您检查她的身上有没有神瑞香草的,她为了这好香草舌灿莲花地蛊惑您啊?”齐暄曜再次恳求道。 瑶琳玲平时将这红衣男子当作亲生儿子看待,搬来仙荷池感情变得更深。可一见到白衣女子的到来,说说笑笑。像是变了样对齐暄曜的话听不进去,平色道:“人是你带回来的,要搜你搜,我可不管。” “我……我……我。”齐暄曜只吞吞吐吐连说三个“我”字之后,不再多说一句话​,开始沉默不语。 瑶琳玲拉着颢梅的皓腕向门口缓缓走了出去。​白衣少女得意洋洋回头吐了吐舌头,道:“要不要,我吐出来给你啊。”她跨出门槛还作个鬼脸。 两人如同偶遇知已,谈笑风生。 气馁的齐暄曜看着出大门的两条丽影,叹道:“师娘为何一看到她就喜欢不得了,什么都愿意听她讲?唉!这样也挺好的,让师娘不再苦苦为了师兄的事暗暗伤心。我还有什么事情放不下的呢?” 齐暄曜回到屋里头,看了一看在床上的何龙且,将莲藕清汤端来递给他。小少年弓腰靠在床上,小心翼翼把暖和的清汤放不桌子上,问道:“大哥哥,我的手臂,你就不要为我操心了,也叫瑶阿姨别为了莲荷扎针了,我的手臂断就断了,也不用……” 齐暄​曜微笑道:“你知道吗?从前我看见你之时的鲜血淋漓,就像我当年看清我师兄一模一样,可我并没有怪师娘。我就发誓一定救下你,并且接好你的手臂,教你如何修行,除恶扬善。如今我看见你之时,就像师娘现在看见颢梅的形情一模一样,我也并没有怪她。你就不要希望我们怪你,好吗?”他前几句充满了几丝难以言表的苦涩。 ​小少年认真点了点道:“大哥哥,你真好。” 齐暄曜摸一摸他的小脑袋瓜子,满脸喜色。 ​ 开着门的门口久久站着一位白衣女子终于敲了敲门扇,满脸春风。她风姿婀娜,步步朝着床上小少年走来,把住手腕,探一会脉,香气满屋。 颢梅深以为然道:“不错,​通过吃莲荷改变体质,待莲柄衔接上手臂,可以吸收有灵力的植物,增加自身修为。” ​齐暄曜随口道:“姑娘什么时候离开。”他一说这句话十分懊悔不已,平时若逢山野樵夫的拜访,都客客气气都拔几根莲藕送人,试图多闲聊一会天,挽留多作几天客,开这口显然是下逐客令。 颢梅幽怨道:“你是担心我不离开,给你添麻烦呢?还是担心我离开后有什么不测?” “大哥哥,这位姐姐是谁?”何龙且见她颜色秀丽,平易近人,穿一身白色衣服煞是好看,不免起了亲近之心。 “她……”齐暄曜从来没有在何龙且的面前支支吾吾过。 “我打算住下了,不走了。”颢梅抢道。 齐暄曜安慰小少年几句,对颢梅道:“这山上的伙食清淡,怕是苦煞了姑娘。” 颢梅悠悠道:“这段时间,我反正没有地方可去,这么清冷人烟稀少风景优美的地方到那里找,说到底还得感谢你将我带来这里。” ​这个莫名其妙被拐回仙荷池的白衣女子,并不是在这里白吃白喝,平时的日子也帮忙釆莲藕,打扫这几座靠在池塘边的茅屋,后面的修竹枯叶。夜里常常一个人盘坐调息,将神瑞香草香气压在经脉深处。她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无法将这神瑞香草的香气化为自己独特的花元使用,更别摧动真气伤人,扑鼻的神瑞香气可以释放出来,也可以随时收敛而回体内,就是不像食香魔的体质那样占为己有。 四十四章:坏人 莲荷池旁,瑶琳玲看着这一池绿叶,随风鼓动,思绪万千。 齐暄曜正在池旁散步,看见颢梅在池心亭中打坐,静心调气,远远看去如一尊乳白色的观音菩萨,处在明彻的莲塘当中,闭目养神的尊颜一动不动。齐暄曜纵身踩在石栏上,几个虚步踏着莲叶,仿佛蜻蜓点水,飞进来亭子里。仔细一看泥塑木雕般的颢梅,发现身边白气萦绕,随着气息起伏不定,笼罩的白气时收时放,显然是在融合什么东西。唐突而进的齐暄曜静静观察其变化,看看在搞什么鬼。 ​一时间,白气在亭中流动,齐暄曜似是身在云烟高山当中。灵动的白气逐渐扩散,环绕池心之亭,说也奇怪,池塘中的莲荷仿佛有了感应,纷纷摇曳,每一片大绿叶的上方有绿光如烟似雾状,缓缓靠近亭子,最终与白气接触,不断涌进白衣女子的旁边。她提起双掌吸气,绿白之气鱼贯而入般进入嘴巴里,沉气一呼,吐出一口浊气,四周恢复原来的寂寞,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颢梅姑娘,你在干嘛呢?”久站的齐暄曜​带有兴师问罪的口气询问道。 “我在调息啊。”颢梅惊愕失色,没想到有人在身边自己既然没有察觉,可见这齐公子的修为是何等高超。 齐暄曜冰冷道:“修行之人一看这里都知道,这仙荷池中灵气十足,滋养荷莲多年,​你竟然背着我们偷偷吸走它们的灵气,你可知道,这些莲荷是我师娘辛辛苦苦用针调理它们经脉,才能吸收灵气,现在你要占为己有。” “怎么,你又想搞个借口找我晦气?”颢梅缓缓起身道。 自从她到来,她就没有和齐暄曜好相处过。平时碰见齐暄曜打招呼,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总跟瑶琳玲说话谈心,当红衣男子不存在,像是对之前的冒犯还怀恨在心。洗衣服做饭本来是瑶琳玲的活,她却抢着做,只是不收齐暄曜衣服,做饭也没有齐暄曜的份。 齐暄曜对小事不为意,只觉得这初时十分青涩,与打交道后又诡计多端,到了家里又无事向师娘献殷勤,十分怪异。今天总算抓个正着,原来她怀有目的的。 “走,跟我去见师娘,我要好揭穿你的真面目。”齐暄曜不再顾虑什么主客之分,极速戟指点来,命中她的气海处,赶紧封住修为,怕释放出神瑞香草的香气。 颢梅才刚刚收了势,他却抓住空当,让人防不胜防。被制住的偷吸池中灵气的贼只能大喊大叫,什么卑鄙无耻,混蛋之徒,伪君子,一古脑地倒出来。扯着手臂疾风前行的红衣男子对秽言那是充耳不闻,仿若无感。 ​齐暄曜平常为人十分谨慎,为了保护仙荷池这块清修之地以及敬爱的师娘,可真是绞尽脑汁,那里容得下一些不轨之徒。他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分了,拉拉扯扯将颢梅带到师娘面前。 瑶琳玲​一直看着池中美景征征出神,被两位青年男女打破思绪。 “师娘,这人心怀鬼胎,想要吸取我们所种的莲荷培养的灵气,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将赶走。”齐暄曜​气冲冲道。 “哎,你……你快跟颢梅姑娘道歉,别误人家。是我叫她去的。”瑶琳玲和蔼可亲道。 “为什么,那些荷莲的灵气​不是留着给龙且日后修行用的吗?”齐暄曜不解问道。 “都是你惹的祸。”瑶琳玲自从搬来仙荷池后就没有用过这的语气责怪齐暄曜,今天是破天荒一回。 “弟子确实惹了不少祸,将一个​麻烦带回家。”齐暄曜跪在他师娘面前,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可眼睛还是瞪一瞪白衣女子一下。 “颢梅​运起香气之时你是不是截止人家的气海处?”瑶琳玲扶起百思不得其解的他道。 “​是。”齐暄曜道。 “这就是了,她的经脉与别人略有差异,真气流动更是复杂,你上次那一指,表面看​起来是封住修为,制住了她,可神瑞香草的香气在体内一时受了堵截,留在体内的香流就会在她经脉各处击撞。她一来我们仙荷池,我就发现了,所以叫她找个好时节,在亭中吸收莲荷的灵气,修补伤患,这样也让人家不怪咱们。”瑶琳玲解开被封住修为的颢梅,详细说道。 ​齐暄曜恍然大悟,惭愧不已,道:“是我的不好,对不起师娘,颢……” 颢梅扭头一边,冷“哼”一声,显然讨厌不接受他的道歉。旋即又​孺慕地对瑶琳玲叫道:“娘,他平时很针对我的,我不要他留在这。” “你刚才说什么,娘?你可别乱叫。”齐暄曜​立马变脸用纠正语气道。 颢梅就像一个作错事的小孩,躲在瑶琳玲身后,不断对口气责备之人吐舌头。 瑶琳玲拍了拍肩上颢梅的手,微笑道:“别闹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暄曜啊,她算是你师娘的女儿,以后对她好点阿。​” 齐暄曜登时一愣,在他的记忆里,师娘可从来没有过女儿,跟师父成亲之时,只生一个儿子,那就是他的师兄珑瑸琦,何时冒出来一个女儿出来,莫不师娘未下嫁师父之前所生,那也不对,观此女子的年龄,小于师兄。师兄出生时,自己就拜师入门了,伺候他们身边有没有第二胎子女那是最清楚不过了,莫不是师娘挂烦师兄,心智失常了。他不敢问师娘太多秘辛,于是只能审问白衣女子道:“颢梅姑娘,你用什么证明是师娘的女儿。” ​“那你怎么证明我不是你师娘的女儿。”颢梅努了努嘴站出来道。 ​“姑娘若拿得出证据,我任你处置。”齐暄曜明知师娘没有女儿,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颢梅姑娘身上就有证据,她心口处有一个大大的“王”字,我的针法,想必你也认得。”瑶琳玲直言无讳道。 诧异的齐暄曜看向​颢梅的心口一眼,只见胸口起伏,丰满挺拔,不由自主地又收回视线,不再多言。 ​“怎么,不相信吗?你还要搜身啊,臭流氓。”颢梅连忙用双手交错在胸前捂着,退一个小步,满脸羞涩。 “师娘的话​,我自然信得,只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齐暄曜嘴上承认,心里却惊疑不定。师娘定是有什么事瞒着。 ”那你说的话也得算数,我说的话也得算数。”颢梅戏道。 “什么话?”​齐暄曜不在意道。 “你既然相信你师娘的话,那我之前说的话也不假,你得照着你的话去实行,就是按‘我不要你留在这里’这一句话来做,不然就是你说话不算话,被人看了笑话,听见师娘的话,便当成废话,那以后谁还跟你说话。”​颢梅把一个筒单的一句话绕口令般说出,像是一个小女孩不满大人的安排。 ​齐暄曜毕竟是一表人物,对她说的话不感兴趣,知道她是泄愤之前对她的无礼,真是女人不得罪,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背后捅刀子。凑近颢梅的身旁,只见她依旧双手搭在胸前,神色有些忸怩不安。红衣翩翩的齐公子低声道:“我之前在花丛中对你的行为确实不像话,你若是损我和挤兑我的话,我也无话可说。若是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伤害到我师娘的话,我会让你说不了话,同时也听不了话。你听清楚到我的话了吗?骗子话唠。” ​“说话不算话的人,才算是骗子吧。”颢梅得意洋洋讽刺道。 “骗人者,人恒骗之。”齐暄曜​一开始想到第一次被她骗到涧边去,不由脱口而出。 “你终于承认了。”颢梅微笑道。 “你……”齐暄曜欲言又止。 瑶琳玲看着两人吵架​十分可笑,仿佛看到与当年的丈夫拌嘴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酸。 齐暄曜​收拾行礼,言出必行。颢梅在旁看着喜滋滋地笑,还帮忙收了一件衣服,放在包袱里。 小山腰上,齐暄曜​不辞而别,背着浊阳剑与包袱还真的往山下走去。颢梅在旁跟着,像是看他笑话,或者说是监督。 没过多久,颢梅忍不住道:“你还真打算要走啊?” 齐暄曜自顾自的从容不迫地赶路,表情就像一根木头一样,不理不睬。 跟在后面的颢梅眼睁睁看着他踽踽独行,​回想自己好像说的过了,更觉瑶琳玲口中大气的齐暄曜变成小孩儿气,愁眉苦脸道:“你真的要走啊!” 齐暄曜踱步前行。 “我就随便跟你开个玩笑。”她不愉快道。 齐暄曜​面不改容。 “​齐大哥,你怎么那么小气。”她责怪道。 ​齐暄曜心平气和,缓缓道:“你希望我当小人吗?” “不是这个意思。齐大哥,我上次骂你是我不对,你就不离家出走了。”颢梅劝道。 ​“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只是一个外人,何来离家出走之说。”好不容易停下脚步的他,却深深望着远方,征征出神。 “难道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声音渐渐低下的她认真而深情看着齐暄曜俊俏的侧脸,忽然眼睛又看向在地面,不知所措,知道这话一出显得十分尴尬,不由得小脸绯红。 ​齐暄曜一直是抬头挺胸,视线笔直而前,并没有观察她的变化,不温不火道:“你们确定是一家人,而我没有家,要不师父师娘收留我,恐怕我早就已经死。”说着,神情恍惚。 ​“其实,那一天,我在门口的时候看见你对龙且那么疼爱,我早就不怪你之前那么鲁莽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旁边的人,我也好想能够……”她本来想说‘我也好想能够成为你身边的人’,这句话,可是太过于羞涩,于是说最后面那一句便细不可闻。 ​“能够帮我们吗?能够帮我们从凌云阁取出双臂?”齐暄曜瞪她一眼,怀疑她的实力。毕竟齐暄曜都不一定能有把握有晋级换谱的资格。 颢梅低下头​,有一种明月照沟渠的感觉,闷不吭声。 过一会儿,颢梅道:“我只能尽力而为,至于让你师娘多施几次针,多费几次神,是我的不对。”她搜一搜身上,大惊​失色,不禁叫道:“我的《落花剑法》呢,怎么不翼翼而飞。” ​ 四十五章:比赛 “剑谱,哦,那确实叫做‘剑谱’”齐暄曜说前面两字的口气充满疑问,第三个“哦”字像是恍然大悟,最后两个字故意说成“骗子”。 ​颢梅怎么可能听不出讽刺,心里气得鸡飞狗跳的,暗道:“这个人看似道貌岸然,被我娘夸得什么都好,如今这般挖苦我,显然《落花剑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拿走了,我的剑谱一直放在身上,他……他难道搜过我的身,是了,定是为证明我心口的“王”字针形而脱我衣服,这个人渣,失态坏家伙。”她抬起眉一展,盯着即将下山而止步不前的色狼,心里满恨意,随即又想:“等等,我再捋一捋事情,我如今这般排挤他,他一定怀恨在心,那他得报复我,而我想要证明实力,就得用宝物剑谱剑之类的东西进贡换得双臂,他来一个釜底抽薪搜我身上,必然的事,若被发现一定硬说为了仙荷池的安全,不顾礼节。现在让我无谱可交,那么《落花剑谱》一定在他身上,他下山是假,去凌云阁才是真。怪不得他说到‘剑谱’二字时故意疑惑一下。” 颢梅收起繁杂的思绪,​询问道:“齐大哥,你真的离开仙荷池吗?” ​齐暄曜道:“嗯。” “去哪里?”颢梅心里暗暗在想:我就不相信你离开,你还没向你师娘告别呢。 ​齐暄曜风轻云淡道:“凌云阁。” 三个字在她的眼眸里如晴空霹雳,闪烁出一阵又一阵​的雨泪,如一串串的水莹珍珠滴在地上。她蹲下身子,埋头在膝盖里,双手环抱。 齐暄曜听到抽搐声,发觉她不对劲,暗想:“她怎么哭了,她又不是小孩儿,丢一个剑谱而已。等等,若是她自个的东西便凭记忆里重新写出来,但若不是她的,那就她哭就合理了,不是她的,难道偷谁的不成。一个偷东西的贼是不会哭的,她哭给谁看,难不成她这是要给我师娘打小报告,假装说欺负她,好让师娘赶我走,可是哭能装出的吗?” ​       齐暄曜不忍心将她在一旁,蹲下来面对面,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细微细微愰两愰,劝道:“好了,从头到尾,我也太欺负过你。” 哭得梨花带雨的白衣少女缓缓抬起头,泣声泣气,​看眼前的英俊的男子,骤然一巴掌朝着脸颊狠狠扇了过去,起身边跑边哭。 齐暄曜伸手摸一摸炙热的掌痕,龇牙咧嘴,疼痛不已。看着远方的倩影漫无目的乱跑,他心里莫名其妙,但她的哭是装不出来的,因为他经常看见师娘为师兄的做感到伤心的情绪,所以断定颢梅不是装的。 他本来怀疑颢梅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见到这种情形,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边捂着脸颊,边喊道:“颢梅,你怎么了!” 颢梅跑了一段路,听到叫唤而停下来。 齐暄曜上前道:“你……你怎么哭了。” 伤心的颢梅​一直红唇紧闭,哭声逐渐停歇,只是眼眶还红润,恢复七成的状态道:“你不要管我,你去交你的剑谱,碰碰运气吧,别让我失望,我也与你交过手,你觉得什么地方能改便改,可删便删。” 理解一半的齐暄曜点了点头,不知所措,之后恍然大悟,原来她认为是我盗了她的剑谱。 齐暄曜开始向她解释,其实自己早就交了剑谱,这一次去凌云阁是提前了几天,为了防止盘蛇山的珑瑸琦查到这里来,提前去等排名可以减少风险,之所以一直劝师娘早用莲手接何龙且也是为了怕盘蛇山的纠缠。颢梅一听,半信半疑,感觉他为人不错,定不会做那种龌龊的事,但又不敢开口询问。 他当初只不过是顺着颢梅的话头,现在对方有意挽留自己,八成不是有什么目的,况且对师娘的话十分信赖。 ​颢梅见他如此坦荡,都怪自己的歪想,搞得哭笑不得。对眼前安慰的男子渐渐开始直言不讳。 ​颢梅问道:“你想听我与你师娘的故事吗?” 齐暄曜好奇点了点头,道:“边走边说吧。”​ 颢梅回忆道:“其实,准确的来说,我与你师娘有着血缘关系,我以前是一个无法化成人形的沐灵花,人人都想得到我沐灵之气,后来你师娘抓获了我,但不像江湖上一些人的贪婪,将我拿来练功,想改变自身的体质。而她却想通过针灸,给我不断扎针,改变经脉,适合修行。可能是她太爱惜我,便有我心口扎一个“王”字,将我当成她女儿叫唤,我自身灵气那时候已经有了听觉。我虽然不能化成人形,但可以溜达。后来我娘怀上了,身子不便,也无法用血施针给我打通其他的经脉,便请人将我送去百花谷,用泥土之法栽培。虽然大花司对我很好,但若没有我娘之前努力,我现在还是一个溜达溜达的沐灵花,一些贪心人的盘中餐。”​ “怪不得,你要吸收莲荷的灵气。”​齐暄曜茅塞顿开道。 ​“你不会认为我是妖怪看不起我,从而对我有偏见吧?”颢梅开门见山道。 “不会,天地万物,什么东西都能修练成人,这是天道。人类如果看不起花草树木,鱼虫鸟兽,那么人类​就无资格说‘偏见’二字。”齐暄曜义正词严道。 颢梅一听,心下大宽,又将食香魔与百花谷的恩怨说出来给他听,和自己出来的真正目的。 ​其实,颢梅不算是真正的妖精,她是靠人血改变脉络,然后经过百花谷的精心培养根骨,灵气来源于天地之间,可以说是非常正途,凡人修炼成仙也不过如此。真正的妖精是吸干人血提升修为,再高级点的更是摄取修士的内丹或者真元。 ​颢梅突然问道:“我这几天,有时看见我娘心事重重,我问她,她总是避题不接,你能跟我说说不。” ​齐暄曜对颢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珑璇玑与瑶琳玲自从结成连理后,便隐​居神医奇岭当中,从小教自个宝贝儿子配置毒药。珑璇玑的毒药本事几乎全部倾囊相授给珑瑸琦,让珑瑸琦在山上找一些动物关在笼子里,喂完药后,交给妻子瑶琳玲解毒。 没想到,瑶琳玲还真把毒给解了,还讲解其中的道理。珑瑸琦从小被捧在手心从来没有听到有人如此细心解释毒理,除了父亲天下第一外,不服母亲。于是,他们一家子便有一个规定,每一月都考核一次毒药,将动物作为对像。齐暄曜那时候早就拜入师门了,可用毒之技,远远逊于珑瑸琦。到了年尾,珑瑸琦为夺名荣位,将新的一批毒药喂给笼子里的大乌龟,让母亲配出解,按照规定,三天配不出算是输了。齐暄曜不同样,而是抓了一只狐狸,放在珑璇玑面前。 珑璇玑教珑瑸琦,让瑶琳玲考试。瑶琳玲教齐暄曜,让珑璇玑考试。 瑶琳玲将乌龟放出,细心观察,时值中午,太阳毒辣。乌龟没出来几步便死了,按照规定,被下毒的动物一定要挺过三天,那怕只二天多暴毙,也算下毒者输,这是瑶琳玲定下的规定,不忍杀生。珑瑸琦可不是这么认为,只要别人猜不出所用何毒,那也算是赢了。珑瑸琦十分得意忘形,瑶琳玲生气道:“你将乌龟毒死,让我怎么看它身中何毒,你已经破坏比赛规矩了。” 夫妻对这个宝贝儿子极是疼爱。瑶琳玲知道他心高气傲,不敢说他输了这次比赛,怕儿子迁怪自己。 珑瑸琦却道:“下毒之人,手段在一个字,那就是‘毒’字,俗话说:‘无毒不丈夫’”说着看了一眼齐暄曜。好像给人意思就是说:‘你下毒从来没有赢过我,你怎么算是一个丈夫呢?’ 齐暄曜在神医奇岭对这态度习以为常。 珑瑸琦对他母亲问道:“娘啊,还有一句叫做‘最毒妇人心’,你听说过了没。” 瑶琳玲看着个几乎为了制疯狂的儿子,后悔当初教他用毒,没有教好好怎么说话,在家里飞扬跋扈,若外面在杀人越货,那也顺理成章。 珑璇玑对他的放肆不羁并没有过多呵斥,只是轻声道:“琦儿,怎么说话的。” 瑶琳玲点破说道:“你这个乌龟身中一种毒,名为‘午光散’,在中午之时,毒液受到烈阳蒸发,毒气一散,乌龟便一命呜呼,诊断之人,无毒可诊,无药可救。” “既然无药可救,那算我赢了。”珑瑸琦高兴道。 “按道理来说,是赢了,可按规矩来说,无毒可诊,乌龟却死了,你娘还没施手段,便知道中什么毒,也可谓是高明。琦儿,这一局只能平手。”在珑璇玑的心里标准,他儿子几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为了不骄傲自满使的进步停留在一场比毒中,只能是平手,因为他知道齐暄曜的下毒水平很差,每次一下子便点破毒性,如此一来,相形见绌,那就算自个儿子赢了。 珑瑸琦冷哼了一声,不再多说。 轮到齐暄曜将笼子里的东西交付给珑璇玑了,珑璇玑一直不看好这个捡来的孤儿,多次向妻子提及将其赶出家门,只因与宝贝儿子心生不满。最终瑶琳玲找个借口,让齐暄曜与珑瑸琦相互切磋切磋毒药,共同进步,才能将这事翻篇。 珑璇玑那是记忆犹新,走近齐暄曜笼子里的狐狸,观察动静。只见狐狸病怏怏的,双眼无神,呆若木鸡,四条雪白的大腿下脚趾已臃肿,显然是心脏出了一种疾病。面部青黑,显而易见中毒太深,用竹竿推一下才动一下。 珑璇玑冷“嘿”一声,道:“明天,我定能医好。” 瑶琳玲深以为然点了点,道:“夫君,希望你能赢。” 珑璇玑解释道:“这只狐狸脚趾肿大,心脏出现疾病,脸青鼻肿,像是中剧毒,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两种解药若配一块吃,会让狐狸中毒一命归西,若不双管齐下,医治上方之病,下方之疾将药物解散掉,医治下方的病同样。这种难题,我办法做得到。” 到了第二天,没有结果。 过了三天,还是没有结果, 珑璇玑一生以为自个解毒制毒天下第一,自己竟然被自己的徒弟给骗了。他当时诊断后拿回卧室里面把狐狸上身与下身剖开,用冰块冻着,之后对症下药,毫无起色,将两半的狐狸缝合也不是,不缝也不是,一下子陷入困境。 四十六章:选择 到了最后,这位脾气很拗的珑璇玑扯不下脸向自个半个徒弟询问,只能在认输了。可心有不甘,瞪一瞪站在妻子旁边的齐暄曜。 齐暄曜观察师父不善的目光,有自知之明​。 岭中只有他们四人,人迹罕至,​倒也不让珑璇玑丢失了颜脸,按照公平规定,如若对方解不了毒素,便全程交给起初下毒者解毒,以防胡花下药,这样方才显现出水平。 珑​瑸琦在比赛中取得和局,是他率先将冷冻的拎狐狸拿出来,交到让自己时常闲言冷语的齐暄曜手上,是要看看他有何本事起死回生,本来珑璇玑夫妇对两人的比试希望不了了之,以免伤自家和气,可这个含着珍珠出生的珑瑸琦可不屈不挠,非一睹为快他是否有能力解毒,如果没有,那算故弄虚玄,相当于考试作弊。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赢得这场比赛。下毒天下第一。 珑璇玑也想看看他是不是有两把刷子,能奈在在那里。任由儿子出言中伤齐暄曜,一向正派并长期受到他们父子嫌弃的齐暄曜忍气吞声,默默走向寒冰冻体的两半身狐狸,从囊括中掏出针线,谁想一向自负的珑瑸琦却是哈哈大笑,显然是说这种方我爹也试过,头尾兼顾白费力气。 坐在大厅太师椅上珑璇玑嘴角一抽,望向贤惠的妻子,嘲讽道:“玲妹,我们教的徒弟可真笨。头部与脚下中的毒,只能用两种药。这两种药药性相冲,不和一并施为,也不能先施这个取长补短,然后施那个割肉补疮,更不能刮开青肿的表皮,让鲜血汩汩渗出,这样空气便有机可乘跑了进去,那就情况大为糟糕,大罗金仙难救这一层我也想过了。我今日就要看他如何能够医治好他自己下的毒,力挽狂澜。如果医治不好狐狸,那么欺师之罪,油然而生,我可以名正言顺将他逐出师门去了。” 瑶琳玲心慈手软,面对一个亲生,一个捡来的,当然是选择了前者,平惜的日子里,什么事情都令齐暄曜让着珑瑸琦。日积月累,这样也使珑瑸琦变得自大,两人若是论心性,其实,她早已经看明白了。只是天下可父母心,谁都想儿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活下去。而珑璇玑是寄以一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夙愿,当然,这一种是毒龙。 高阳当空,厅里的温度渐渐升变,齐暄曜站在原地不动,​手上抓着一团线条,另一只手拈着一根银针,看着一体双分的狐狸所流出来的冰水渗透了平铺在桌子上的布料,又扫一圈坐在椅子的三人,有期待,有嘲笑,有不屑。他开始神色坚难,心思泉涌:“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若将这只狐狸缝合起来,并且医好。那师父对必恨我至及,师兄更恨我入骨,至于师娘,可能有不少迁怒,只是她不流露于表面。齐暄曜啊!齐暄曜啊,你从小被人家捡来扶养,可有报答过人家了?前半生的冷言冷语而已,如何受不住。一条狐狸生命而已,如何比得过‘家人’的尊严。”举棋不定的他,又低下眼眸看着桌子陈放的狐狸,只见它一双眼睛睁开着,保被冰冻时候的恐惧、求助、挣扎看着自己。他透过薄薄的晶莹冰块,那一层何尝不是自个影子,仿佛解救它就释放自我,冰块即将融化了。又暗付:“如若不抢救它,必死无疑,是为我而死,师娘常说:‘医者父母心’,我如果顾及别人的感受而丧失一生命,那还算医者仁心吗?呵,可我是抓它来喂毒的,先是伤残它,然后救它,这已经不仁不义了,对待小生命不仁不义,那我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对待别人。”就在冰块消散之际,沉思的人针来线往,迅速将狐狸肚子与内脏缝上,双手如鸡逐米,拆东墙补西墙,配药、调药、手法如火清纯,出神入化。 完成伤口后,狐狸奄奄一息,​他不敢也没把握将臃肿处割开,只见他从头顶拔出一根银针,随后两针,靠近火烛烧烤,最后数十根,有条不紊也扎在狐狸脸上与腿上。少顷,银针变黑,拔出来放在桌子上一盆药水里渗泡,接着又是一次次的轮回。 躺在桌子上半身不遂的狐狸毒素终于完全清除了,只是失血有点多,没有生命危险。 珑瑸琦面变难看,不可思议,这种法子从来没有学过。 珑璇玑大惊失色,并没有觉得齐暄曜医好狐狸有什么高明,这种针法谁都会​,可是能吸出毒素的不知名的银针可不一般。他缓缓看了一眼瑶琳玲,像是怪她让齐暄曜赢下解毒的比赛。 瑶琳玲没有发觉父子的神色,而是一脸小高兴,因为若是将狐狸交给自己医治,恐怕束手无策,对齐暄曜施计手法十分了解,但对狐狸身体内的毒素却是摸不着头脑,不由好奇问道:“​暄曜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包扎​了狐狸伤口,齐暄曜敞开心扉道:“先前,我发现这只狐狸埋在古道仙坊的染料池里渴水,不久后,它的脸上开始青肿,我便断定他是对原料过敏,可身体上并没有异状。我心生一计,便把抓它起来,关在笼子里,比赛之前,我先溉它一口染料,然后将染料涂抹在脸上,让把脉者察觉不出身中何毒,若抽身体血液和脸上毒素一检测,会给人中毒的视觉。其实只是过敏,而这种又极难医治。” ​珑璇玑恍然大悟,破天荒对从来没有说过太多话教过多少本事的齐暄曜问道:“那下面又是另外一种毒素了,据我诊断,脚下的毒平和而积重,难以袪除,面上的毒流动而薄弱,易袪又生。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与这只狐狸的体质有关,只因它喝下染料。袪除过敏之毒,肚子的染料厚积薄发,给人以为双管齐下是行不通。至于脚下的毒素,我是长时间给这狐狸吃了一堆补药,补药吃的太多,引起身体发胖,所谓七分补药三分毒。毒素越多,自然而然让这只狐狸身体上薄弱的内丹可以自动从尾巴捂下将毒素排出体外,我从中扎了针,让毒素停歇,又给诊断者另一种错觉。”齐暄曜缓缓解释道。 ​  从这一刻起,齐暄曜完全成为珑瑸琦的死敌,师父更是冷眼相待,师娘与他想的不一样,对待如平惜。 山林下,颢梅听着齐暄曜将比毒说了大概,齐暄曜反正只挑顺耳的话说,只讲师娘心疼珑瑸琦,比毒让家人难堪的事只字不提,有八成家丑不可外扬的保密。 颢梅生长神医奇岭,修行之地在庄严的百花谷。对这半个娘亲很关心,什么事都问个明白,​特别是她没有血缘的宠子过头的爹,还有那个半半拉拉关系的不知道是哥是弟。她生活在谷中学习人类的礼仪廉耻,繁文缛节,身体除了能幻化为梅树之处,其他和人类无差别。 ​ 齐暄曜面对颢梅的好奇心,总是不接话,步伐加快,将这位飘然欲仙的女子丢下。仿佛一对兄妹,妹妹硬要哥哥讲故事,不讲还不高兴,愁眉苦脸,欲要打人。还好颢梅忍住动手了。 他们已经到了一座山山道上,​颢梅突然站住问道:“这个好像不是去凌云阁的方向。” 齐暄曜道:“去凌云阁之前,我先去一个地方,你先回去吧,保护好你娘。” 颢梅努了努道:“我娘让我保护你,怕你遇上盘蛇山的人。” 齐暄曜不耐烦道:“你娘更须要你,我去去就往凌云阁,在那山头只寄一句话。” 颢梅道:“那我在凌云阁等你会合。” 齐暄曜​急道:“也不行,万一我和你在一块被我师兄撞见,那你就更危险了。”他一说出这话立马后悔不已。 颢梅就事论事道:“师兄?我刚刚问你我爹和我哥​的事,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你师兄是我哥,为什么撞到就危险了。” 齐暄曜真想用手掌狠狠括几括嘴巴​。这样的事也能说漏嘴? 颢梅顺藤摸瓜道:“你若不说,我跟你到底。” 齐暄曜神色茫然,似是陷入回忆当中。 颢梅摇一摇他的肩膀凝噎道:“你不是说,娘很疼哥哥吗?为什么遇到哥哥有危险?你一定有很多事瞒着我,神医奇岭为什么荒废了。齐大哥,我虽然是百花谷的人,但我的根在岭上,他们分散了,我也有知道的权利。” 齐暄曜叹口气,无可奈何道:“我可以出来给你听,但听完,你立即回仙荷池去。” 颢梅小鸡啄米般点头答应。 齐暄曜回忆道:“自从,我赢了比赛,你哥便心生不瞒。表面上和睦相处,我以为他释然对我的讨厌,不料想他偷偷将一种剧毒下到我饭菜当中,当时失了戒备,便中下剧毒,师父不闻不问,只有师娘替我解掉,如果没有她,我现在早就成孤魂野鬼。后来我才知道,那种剧毒是珑家压箱之宝,从来没有在我面表现过,连比赛也没有。那时候我便落下一种毛病,长期不能碰草药,只能听师娘讲解那厚厚的《药典》上奇花异草的形状,于是,我鉴别草药的能力逐渐提升,少了与你哥下毒比赛,那段日子是我最想要的。” ​颢梅的双眸看见他深然而往,不禁起了羡慕之心,但又想想哥哥给他偷偷下毒,很是不解。 ​ 四十七章:岭外来客 齐暄曜回忆道:“父师有一次不岭口采药,突然看一位身受重伤背上背双剑的人倒在地上,便将其背回医治,据师娘说那人并不是与仇家火拼受重伤的,而是多年沉疾。师父的医术高明,替他调养数月便好,他为了报答顽疾祛除的恩德,便将双剑送给我们。师父平时严厉,坚决不要别人的东西,后来那人离开之时,故意留下双剑不辞而别。我们找不到他踪迹,只能默然而受,待他回来之时,物归原主,可是数几天过去,杳无音信。我和师兄也去寻找,师兄却十分消极,那人的下落不明,只好不了了之。” 颢梅问道:“​这跟我娘的闷闷不乐有什么关系。”她原来还想说:我娘很疼我哥,我哥消极很正常啊。 齐暄曜看了她一眼,责怪之言脱口而出,道:“正因为是师娘师父疼爱他,才导致他酿成大祸,一发不可收拾。” 颢梅惊悚道:“什么大祸。” 齐暄曜继续道:“过了不久,师兄很喜欢那人所留下的双剑,在夜里向师父讨要。谁知道师父反要他学习毒药,不让碰兵器,将兵器交给师娘保管。我也很好奇那双剑长什么样子,因为那人背上的剑都是用黑布包裹着,他留下后便在师父手上了,可我基本见不着,也不敢多问师娘。 有一天,我在房间里打坐调息,突然房间的门‘咦’地一声被人撞开,那人还重重咳嗽一声,像是受了重伤。我在床上隔着的边帘看不清,况且在调息,睁眼之后,心境不能被破坏,真气在体内舒骨炼筯已到最后阶段,只须沉气一呼出浊气即可,不然浊气逆流,这几天的修为不但白练,可能使经脉受损,甚至丢了性命。可又想倒在门口的人不能不救,会是谁呢?这让我想起了数月前离开神医奇岭后的背双剑有沉疾那人,可能是他的疾病发作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去也无益,毕竟连师父医好的病又发作,试想我医术差他老人家一大截,上前最多也就是搀扶他一把。我又在想,会不会是师父师娘师兄他们其中一个,这种念想转瞬即逝,要知道,我所住的房子在岭上一个偏远的角落,他们的屋子在岭中央挤一块,只是师娘经常来看我,教一些鉴别草药的本事,因为我体质不能过多接触太厉害的毒药。我时常去采一些补药放在药门口卖给药铺子,时常不在家里,师娘每次发现一种毒药或者奇怪的药便记录下来,放在我门口小盒里,拱我自研。自从那次比赛后,师娘很少与我攀谈,断然不是师娘了,基本可以确定是那双剑的主人? 我也就不多想了,只想把浊气尽快吐出来,快快出去看看。这一时我鼻子里闻到一股血腥味,开始以为是自个运气分岔,冲破血管。但体内的丹元毫无躁动,这才明白腥味是门口那人咳出来的。发觉他有生命危险,我一急气息逆流分岔,‘噗’一口大鲜血出来,溅在木板上,心口裂疼,倒也不要命。我撑着床沿而下,不顾鞋子的干净,从血渍踏过,准备去扶那人时,一看之下,原来是师娘扒在门扇上,她神色惨白,穿着一件衣服全部被血染成暗红色,嘴角鲜血淋漓,手里拿着一把红色的剑,背上背的是她平时救人精小且长的‘虎尾’剑。她口齿不清,似在说什么,嘴里全是血,一个跄踉,握住手中的剑硬生顶在地板上,还晃两晃,可见只十分吃力,她刚才之所以不在外面叫,原来是受伤过重。我不明所以,从起身,看见她时,立刻上前扶着她大叫:‘师娘你怎么,是谁伤你。’这岭上人迹稀少,神医奇岭从来不惹天下的修士,眼看师娘受这么重的伤,我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离开岭后的那个人,他留下了双剑,实则是想让我们保护,好待处理私事后回来取,定是我们去找那人的踪迹被他仇家发现,迁怒于我们。 我不敢多有耽搁师娘的伤势,打算输几道真气进她的体内,她却抓住我的手臂,忍着痛苦挤出一句话:‘快点……离开……这……里。’我一脸茫然,立即急道:‘师父师兄呢,他们怎么样了?’这一话出,她神色担忧,似有不能割舍之情,我看在眼里,心里一酸。一会儿,我看她一脸生气,好像责怪我不听话的,后来我才明白,她是责备自个。那时她神色又是一变,变得十分坚定,仿佛恨那人进岭后带来麻烦。我连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想冲过去岭中央看看的冲动,无奈她受伤过重,我一时不知所措。她咬齿使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我,将剑驾在脖子上道:‘你若……若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我当时又怕又急,怕她真会自杀,急的是不知道师父师兄的危险如何。犹豫不决之际,她晕死了过去,我知道顾此失彼,只得下狠下决心,能救几个便救几个。打算从岭中出去,这时一道强大剑气破空袭来,来不急策动丹元摧动真气化为光线而逃,只得抱起师娘,替她拿好从手上掉下的宝剑,腾风而起,朝山壁上的凸起的角石用剑一顶,避开那道可怕的剑气。只见我所站的位置,登时丕变,土地受剑气冲击焕然一新,屋子如被泥石流冲垮,零零碎碎的木头后面的树林像是稻田里的禾苗如临水灾。暗暗吃惊,还好我逃的快,不然我与师娘双双毙命。我自知自个身体的脉络不顺,不敢与来人决一死战。踏在山壁的秀石时,一直凌空向高处快速飞去,这样有利于化为光丝逃命,越是在下面,山体凸凹不平很难一泻万里。 带走师娘后,我们栖身在山洞中。我一直输入真元,修复她的元丹,过了几天,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就是不肯说,我便找个时间回岭看看,谁知道一进岭中心满目疮痍,屋子全部被烧过了,树枝几乎被什么东西削断,不用都知道就是那人的剑气。我万念俱灰,只得找师娘问个清楚。 在洞里,师娘叹道:‘暄曜,之前是我们不好,宠养了这么一个逆子。’她涟洏不已,悲从中来。我一听逆子二字,定是师兄勾结外人。我不敢在师娘面前说师兄的不是,令她伤势更重。她继续道:‘昨日青空,我与你师父闲扯,在露处的石台上喝着茶,外面来一个人,说是替七神陀来感谢我们的。’我感觉这字很熟悉,但又回忆不起来,忙问:‘七神陀是谁。’师娘道:‘就是著作一本《丹书炼气》让天下忌讳的人。’我一惊,听师父说过,那本书是炼‘混沌聚元丹’的重要秘籍,当年天朝竞邪王为对抗天下修士,广招炼药师,目的就是为了研究一种吸收修者的丹元,破坏根基。或者令其失效,让天朝的王权巩固。听说‘混沌聚元丹’分为很多种,我至今也不明了。那时师父说他就在竞邪王广招药师的时候躲在神医奇岭中的。在洞中师娘继道:‘我们客气地请他落坐,只见那人年纪不小,头发白白的,他说他叫最高楼。缓缓喝一口茶,开门见山说他是受过七神陀的恩惠才不辞辛劳而来,我们半信半疑,他拿出一个黄斑色的瓶药。你师自然认得,那是七神陀在岭中居住一段时间医治沉疾,研究一种将头发染成黑发的药水。他见我们不信,当场染发,你师父也知道他是怕药里有毒,他一来考验这药的真假,二来是想让我们完全信他。你师父发现他行为怪异,不好说什么,我和你师兄皆在,面面相觑。他又敞开心扉说七神陀之所谢谢我们,并不是我们医好他的疾病,而是他从我们书架上偷偷拿走一些重要的药籍,所以才将双剑留下来兑换。当时你师父很是生气,救了一个白眼狼。’我当时问师娘:‘那我们的罹难,是最高楼所为了。’师娘却叹气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十分不解什么叫做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便联想到之前师娘所说逆子二字,茅塞顿开。再也忍不住道:‘那一定是高最楼用什么对师兄循循善诱,可我们也没什么。’我立时想起那双剑。师娘点了点头,随即又晃一晃脑袋。 未等我再发问。听师娘又继续道:‘你师父叫我将双剑拿出来,说是还给七神陀,让最高楼通知他把药籍兑回来,最高楼神色不置可否。我一看这位缓缓端庄染发的人的嘴角轻笑,发现事情不对,无奈你师父兑换之心坚定,我还拿出来。他一看双剑两目放光,啧啧称赞,我更加怀疑他是贪天财地宝之人,连向你师父使个眼色。你师父会意,叫他先将药籍还回。’我却道:‘他是不是上手抢剑,打伤你们。’师娘缓缓摇一摇头,续道:‘他摇一摇头,不答应,说自己是来看浊阳剑与浊阴剑的,不是什么使者,七神陀也没交换回来意思,说不定他抄下便还回来给你们。我一想,他说的非常有道理,可是这过了那么多天,拓也拓完了,看来对方是不想换了。你师父爱药籍如命,气得不轻。’我也气道:‘换了我在当场,我定挟持这老头去找七神陀。’坐在石块上师娘咳嗽了声,身体未全好,淡淡道:’我当时也是你这种反应。’我略惊‘哦’了一声,因为平时师娘很少生气。师娘继续道:‘那来人最高楼气定神闲,不再露出破绽。后来,他又想办法,说自个是铸剑师。’” ​ 四十八章:毒中之毒 颢梅有点恍然大悟道:“难道,这双剑是最高楼铸出来的?他想拿回去。即使不是他的,他也会以这个借逼我娘他们交剑,然后发难。” 齐暄曜回道:“我当时也是这怎么想,但很快想到他们三个人用毒高手在场,对方除非不要命了。 颢梅神思深往,怎么也想不通,只好静等下文。 ​齐暄曜继续道:“师娘起身看着月色,回忆道:‘我们那里敢信他,他看着双剑流露出爱惜之情,叹了一口气,说是好剑,若能将双剑铸合,成为阴阳双极剑,那可真的是夺天地之造。’我冷哼了一声对师娘道:‘他起了贪念?’师娘续道:‘不,是你师兄起了贪婪之心。他一听将两把剑融合,十分高兴,因为他自从看见双剑一眼,眼睛便一直离不开了。’师娘抚了抚她手上红色的剑,我自然而然地看了看,现在才看清那剑红如夕阳般蒙珑,剑身修长,剑镡呈凤凰举飞样,凤凰之羽尾延伸出剑锷,超出剑身半尺,十分瑰玮。令人立即想到‘匠心独运’这四个字来形容。我想师兄起了爱物之心也得正常。就怕中别人的圈套,忙问:‘后来?’师娘却道:“你师父不同意,让你师兄请他出岭。这件事过了不久,他又再三再四恳求将双剑交给他铸融,完成阴阳双极剑,了却心愿。你师父那里肯答应他一个字,是你师兄跟你师父商量,你师兄叫最高楼将剑铸开在岭中,这样就不怕他铸完剑将铸成的阴阳双极拿就跑路,你师父平时十分疼爱你师兄,可能是失了药籍的原故,头一遭批评他说我叫你好好研究制毒之药,你却注重兵器之事,我名为神医,全损在你的手上。你师兄经常顶嘴你师父,这一回我在外面站着看到他如此生气也不另外,摇着你师父手臂说,爹,他是一位十分造诣极深的铸剑,你就不能为了我答应他。你师兄又将融合手法的手册拿出给你师父看,可能是他早与最高楼说好了。你师父瞪了一眼说,你可知道我是怎么来这岭上的,我跟你说过。你师兄忿忿不平地软磨硬泡,最终你师父却说,你已经修炼有了元丹,何必再碰兵器,练剑法,若一心三用,你永远赢不了你师弟。你师兄发疯地砸椅,说,别给我提他,我若只在下毒方面胜了师弟,那有什么好,为什么把两剑收起来,不让我们碰,不碰怎么知道谁赢谁输,下毒、修为与剑道,三个那个不重要。你曾经说过,药量多少、属性如何、内服外服,这三个那一个不重要,你只想培养我成为你继承衣钵,而我不想待在这里。你师父连说好好好,听得出他十分气愤,说出一个条件。’我好奇问道:‘什么条件。’师娘道:‘我在窗外后你师父对那逆子说,你说你用毒厉害,号称什么邪医,毒中之神,若能毒倒我,赢了我,算你出师,双剑拿去。我在外面听后心头一震,进来劝解。你师父平常十分固执,劝不动,但对你师兄又宠爱有加。双方十分默契地比赛。’师娘边说边哭,泫然而泣。我责备道:‘师兄怎么这荒唐。’娘师抹了泪水,伤心道:‘更荒唐还在后面呢。我当时只好替他们作见证,双剑也塞给我保管,在大厅上,你师父端起碗来看了一看逆子毒药,想必你师父定然知道解法。喝之前我当时也看到那是剧毒,已知道解方才让敢他喝的。’我心下渐宽,心想师娘说更荒唐还在后头,便忙问师娘。师娘道:‘你师父喝那毒药,便去药房寻找解药,久久不出,我十分担心,准备进去看时。你师父却跄踉的过来,脸上泛黑,唇角紫色。我急的过去扶着,他口齿不清说解药被人藏了。我立即慌张不得了,知道是那逆子所为。此时毒已进入心脏,神仙难救。逆子说这才是毒中之毒,说得十分受用。我又是谩骂,又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又是伤心欲绝。更是提剑便攻他,他早有准备,将我手中一把剑夺去,趁我抱着你师父还拍我一掌,我只见赶尽杀绝的架势,下手不再留情,可惜他得优势,你师父哭着喊了一句话却死了。我气炸了肺,想杀他又打不过,若是要能杀他,我也下不了手,他却下得去手,你说气不气人。’师娘扶着洞口大石头大恸,悲愤欲绝。我脑海乱作一团,根本不敢相信,泪流满面。过了一会,我回想想象师父惨死的样子,忽然问道:‘师娘,哭师父喊了什么话。’师娘含泪道:‘他喊了你的名字。’我登时转悲为喜,要知道,师父很少关心我,他老人家临终前喊出我的名字,没来由的有点让我受宠若惊,但想起惨死,又捶胸顿足。我说:‘师父的原话说了什么。’师娘不肯说,我也不敢再问。这个时候,师兄突然在背后偷袭我,我和师娘连手才能安全退走。” 此时,颢梅听得泪雨涟涟,不能自主,哽咽道:‘我娘……我娘……原来如此。” 望着天边征征出神的齐暄曜​沉气一声,缓道:“所以说,你还是回去吧,保护好你娘。” 颢梅揩拭了眼泪,道:“我不信我哥那么坏,定是你骗我,想我回去。”她小力捶在齐暄曜胸口,很不愿意这是事实,不是不接受,而一但接受,又是一阵伤心。​ 齐暄曜怕她再不回去,会出现什么意外,那就报不了师娘的养育之恩,朝乾夕惕之受。急道:“我几时骗过你​了。” 颢梅​冷静下来道:“那好,你早去早回。” 两人刚刚想分开,倏忽之间,一条红色影子从背后掠过,齐暄曜感应过来,迅速抓住颢梅的肩膀侧一侧,那影子疾速穿过后,驻立在一颗杨树下。两人定眼一看,但见一个身材高挑,倩影鲜红,穿着一件薄薄丝绸外衣,几乎薄可以看见她乍小的腰肢,令人浮想联翩。结束华丽的女子面朝杨树,背对他们。 齐暄曜发觉来者不善,周围隐隐约约有莫名动静,几乎细不可闻。但他修非凡,早知大概,立即喝​:”来者何人。” 颢梅也察觉四周危机四伏,好像有无数的眼睛环视,与齐暄曜异口不同声喊道​:“何方妖孽。” ​背对的红衣女子,冷吟吟地笑。她不愿意转身,只道:“小女娃,把‘二十四番’交出来。我放了你们。”她声音十分清脆,送入耳朵里如同甘美的东西放在嘴里,舍不得吐出来。在耳朵中很是受用,仿佛酷热时骤下渊旋之涡,冲刷清爽不已,高兴难以言似。 ​颢梅冷哼一声,道:“作梦。” 杨树下女子一转身之间,红色衣角随着窸窣的声音划开半圆的虚痕如花。 两人待​振衣落定,杨叶纷飞,一张皙白清秀的瓜子脸映入眼帘。她肤色欺雪,发髻高黑,乌云叠翠,薄唇小鼻,胸脯丰满如碗。妆不用画,自有照艳,穿着一袭红衣,胸口花纹钿边华丽,头顶绑着一条手指宽的红色长布,双边陲耳而下,长及膑。 ​颢梅一见那女子,一身丽容丽色,气质非凡,但不知道为何认识背上之剑,在印象中,从来没有见过她,因此道:“你是何人,敢打我百花谷的东西主意。” 红衣女子神色一变,三分惊讶七分欢喜,一双秋水眸盯着齐暄曜的面庞,眨都不眨,登时愣住在杨树下,回神后,一只手抬起来没腰高便放下了。 ​齐暄曜被盯着莫名其妙,根本不认识这块红衣翩翩的美女,也没见过。种眼神不像是不轨的打量,更不像冷冷的盯视。自她神色来看,像是见着熟人。 ​红衣女子很快收敛神色,一副气态非凡的样子,有些急切对齐暄曜道:“你家住哪?”这话一说完,她仿佛听到心房纤颤,一切都寂静无声无息。 颢梅一头雾水,刚才看见那红衣女子一副要打劫的模样,现在心平气静地发问? 齐暄曜​一脸茫然无措。 ​颢梅打破安静,对身边的齐暄曜轻声轻语道:“你认识她吗?” 齐暄曜缓缓摇一摇,脑海​波涛胸涌。 ​颢梅理直气壮道:“哎!你怎么一上来就问别人家住哪里。” 红衣女子客气道:“小​女娃,我跟他说话,你插什么嘴。” 颢梅又道:“他不认识你,​那你跟说什么话。” 红衣女子不给好面色道:“他不认识我,我却得他,嘿,你是他什么人?” ​颢梅支支吾吾道:“我……我是……。”急一脸通红。 红衣女子突然身体一转,脱去薄薄的外衣,只留一半艳红内衫,露出三尺高的白如纸纤腰,肚脐左右有一道长长痕迹。 两人没有想到这红衣女子如此无礼,当着面脱衣服。 颢梅连忙抬手,用白色宽袖遮住齐暄曜的视线急道:“齐大哥,你不能看。” 红衣女子大摇大摆地慢慢走来,边轻笑边道:“不看怎么知道我是谁。还有,你叫他不能看就不能看啊。你若是跟他没有关系的话,把二十四番留下就离开。” 颢梅一听她纠缠齐暄曜,屡屡排挤自个,还打背后的剑的主意,不由怒形于色,厉声讽刺道:“你这女人,好生不要脸,一上来就别人家住哪里,一上来脱衣服,我与你同为女子,替你含羞。” ​       齐暄曜缓缓按下颢梅的手臂。 四十九章:杨起裙来 颢梅突然觉得心里酸的,这种东西自个从来没有过。仰头看见齐暄曜神色自若,有几丝疑惑。 ​红衣女子展开笑脸相视道:“怎么样,还不认得我?” 面对容色红艳的女子,颢梅的眼珠看过来看过去。 齐暄曜缓缓道:“不认识。” 红衣女子冷“哼”了一声,​一半生气,一半尴尬,道:“我穿着红色外衣的时候,你可以说不认识,但我脱了衣服,你……你就净说不认识。”前半句话说得很生气,后半句话好像说不下去了,不得不将刚刚提起的双手往后面洒一洒,然后看了看四周。 ​齐暄曜一看这姿色俏丽的女子,不由自主地涨红了脸。她方才缓缓走来,柳枝随风飘扬,如画中的美人,妖冶不可方物,只不过有一股淡淡难闻的味道,就像是一只狗从来没有洗过澡的身上味道。齐暄曜毕竟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眼睛死死盯着她一举一动,若敢率先出手,决不容忍。 ​颢梅气道:“什么叫脱……脱了衣服,净说不认识。你这话什么意思,占别人便宜。” 齐暄曜道:“正下确实不认识姑娘。” 红衣女子道:“我只问你,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齐暄曜立即道:“什么亏心事,请姑娘明言人。” 红衣女子瞪着齐暄曜咬牙切齿大声喝道:“齐暄曜!” 颢梅望着齐暄曜一脸坚毅,又看向神情激动​红衣女子,好像他们两人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回想那女子一见面就问家址,现在又会喊名字,会不会是齐大哥的姘头。她越想越乱,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敢接受。 ​齐暄曜十分诧异,回忆自个从来没有做过什亏心事,更别说是对女人了,突然脑海一闪而过的一件事,立马觉得有些头绪。暗道:女子,亏心事,哦,对了,我去凌云阁交谱回来之时,背后有个女子跟着,然后我破空而去,她又追来,并且带师兄过来追我,我逃脱不急,散播摇言毁了她的清誉。等等,她真的是七色虹翎吗?若真不是她,实在没有了。” ​  齐暄曜试探道:“姑娘如何得知,在下的微名。” ​红衣女子神色不淡定,道:“如何得知,我还知道你喜欢红色。你金屋贮娇,想杀便杀,想救便救,真把我当成玩物。” 齐暄曜百思不得其解。 颢梅整个人愣住了,想不到他的齐大哥如此人面兽心。她一双秋水长眸,黑不溜秋望着高大红衣男子,像是审问:“​你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在上面毁了你的清誉,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齐暄曜​本来想还说一句请姑娘海涵,但联想到她与师兄是一伙的,此这前来,决非为了这事,索性也不跟她客气,海涵就留在肚子了。 “清誉?哼!我动弹不得在桌子上时候,永远忘不你那狠毅又柔和的神色,你现在说迫不得已而为之,做的事忘了,是不是打算以后不想认了?可我忘不了我身上流出来的鲜血。”红衣女子直接挑重点的话磨剑开锋,一脸气愤。 站在旁边的​颢梅本来越来越生气,起初以为对方目的在“二十四番”出言挑拨离间,总想去教训她。现在想来,果有其事,不由自主地替她伤心。颢梅侧头看着齐暄曜,满脸厌恶,恨不将这个负心汉一剑杀了,毁了别人的清誉还迫不得已而为之,一副伪君子的样子,做过还不承认。她暗暗在想:“如果他那一次对我做禽兽不如的事,我恐怕也会像这女子一样激奋不已,甚至想杀了他的冲动。” ​齐暄曜没有发觉颢梅离开了他一步之远。却想红衣女子的话像是矫枉过正的形势,立马觉得她目的不单纯,更加生气勃勃道:“七色虹翎,只不过一声‘清誉’而已,用得着像是审问犯人一样。” 颢梅像是看到一个红色的魔鬼,咬牙切齿地将别人贞洁啃碎。当那红色魔鬼察觉自个远离旁边时,他却平色如常伸来一只手抓手臂。 ​齐暄曜诧然失色道:“颢梅,你怎么了?” 看清真像的颢梅拼命挣开他的手,继续往后退。心里詈骂道:“​什么叫一声清誉而已,你也太负责了吧?” 颢梅愤怒道​:“你别碰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齐暄曜幡然醒悟,只道:“我有空再跟你解释,莫被她挑拨离间了。” 红衣冷哼一声,道:“七色虹翎?你伤害的人可真不少啊。” 颢梅眼眶润红,愁眉苦脸。 ​齐暄曜声色俱厉道:“有什么法子就使出来,别以为我会怕你们盘蛇的人。” 颢梅面色一变,好像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红衣女子哈哈大笑,​道:“看来你真的不记我了,还记不记得你在古道仙坊的染色院子的水池里救过一只狐狸。” 齐暄曜看到她肚脐的线痕想起道:“哦,是你。”​ ​红衣女子白皙的脸上出现一点喜色,又有几分怨恨,旋即道:“那时,你丢过一个竹竿让我上了池沿,我可是万般感谢。谁知道你又将我抓了去,明知我对染料过敏,硬生生灌染料给我喝,把我的脸弄肿了。”她抚摸着秀丽的面庞,似是愤怒齐暄曜所做过甚。“我原本想想你我的事就扯平了,我也不需要再纠缠你,找你报恨。可你又将我关进一个笼子里,让我受尽了囹圄之困,这样令我非常的恨你,我原本想等我有一天出去了,就把你杀了,了却我心头之恨,可你又精心的伺候我,不断送一些补药灵丹给我吃。我那时好生感激,之前受的屈辱也一笔勾销了,可你一切都是有阴谋的。” 颢梅听她言之凿凿,又半信半疑。直听到阴谋二字,不由自主脱口而出道:“什么阴谋。” 红衣女子无视询问的白衣女子,略有切齿拊心道:“​除了你那一杆子救我出染池之外,其他的都是你的奸计,你将我送给你师父医治,你师父却将我身体磔断两节,还将我冷冻起来。哼,你们也太残忍了。” ​颢梅插口道:“怎么可能把你砍成两节,你还能活命。你如果是一位修为高超的狐仙,以你现在的修为来看,好像不在我们之下。当初怎么可能抓的住你呢?根本就是胡扯。”她摇一摇齐暄曜的手臂,道:“齐大哥,你说对不对” ​齐暄曜回答:“她说的对,我确实抓了她,那个时候,她还没修炼出内丹,没想到……” 红衣女子道:“没想到你给我吃那些补药灵丹,快速让我有了丹元,从此以后我的修为进境,无可限量,唉,我该彻头彻尾的恨你吗?还是由衷感谢你这个恩人?” 齐暄曜​快言快语道:“一笔勾销,你觉得怎么样?” 红衣女子口边微微翘起,似是一笑泯恩仇,似是讽刺​他的天真。淡淡道:“有一个条件,你只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 齐暄曜没接触过狐狸,不知道他们的习性和性格,更别说一个早有修炼成人的狐狸,这到底有精明或者有多狡猾,他是毫无知晓。 就在齐暄曜缄口不言之际,四周风云涌风飞,山头那边有无数男男女女或喊或笑,有尖锐之声,有娇咯咯之声,杂七杂八。像是妖魔鬼怪在此聚会,他们都是异口同声地呼叫:“仙主万岁!仙主万岁!” 杨树林东面骚动,数百名青年男女站立起来,各各服装异常,手握佩剑,喊道:“仙主万岁!仙主万岁!仙主,将这两人宰了!” 随之,四面八方,皆是狐狸所幻化的青年男女,举形形色色的兵器吆喝,剑拔弩张。 齐暄曜知道这是麻烦,成群结队的狐狸能幻化成为人形,修为差不到那里去,此战必定讨不了什么便宜。但也不能把家住哪里告诉这“仙主”,万一是它犁庭扫穴的计谋,那师娘的安全,岂不是更加危险? 颢梅自从在黑罪山庄追赶食香魔,就有亲眼目睹过那一群山贼围庄的架势,。自个进出自如,并不是自己有多么厉害,而是那群山贼压根就不把自己当成目标。如今的架势,显而易见,进退维谷。 齐暄曜眼珠一转,心平气和道:“仙主,你我之间的恩怨一招,一笔勾销如何?”他看这架势,不打是不行了,这个怀有报复嫌疑的狐狸在群狐当中能独号万狐,必定不是泛泛之辈,庸庸者流。如若能骗她出一招定胜负,那就好办了。以事看来,他也非十恶不赦之狐。她败,她扯不下脸皮纠缠恩怨。她胜,她不好意思追究前愆之过。 仙主微笑不露齿,清阔的瓜子脸蛋顿显妩媚,足够可勾人心魂。不紧不慢道:“仙主,仙主也是你叫的,你帮我在修行大道上的大忙,怎么可以如此随时叫我,你可知道,我一转身看到你就欢喜地不得了,因为自从神医奇岭被火烧后,我就再也见不着你。本以为这一辈子再也遇见不到了,哼哼,今天真是冤家路窄呀。” 颢梅听说过狐狸妩媚又狡猾,不给好脸色道:“别以为我们怕你,” ​狐狸仙主指着颢梅道:“你可以叫我仙主。”又指向齐暄曜,另一只手捋一捋鬓边垂下的红丝条。“你就叫我杨起裙吧?” 齐暄曜不解风情,爽快道:“接不接招,就在你一句话,若你们想围攻,那我们杀一个赚一个。​ 颢梅道:“为什么要叫你那破名字​。” ​狐狸仙主刚才的柔和脸色瞬变,道:“这可是我第一个人类的名字,取的不对吗?我与他在杨树下相遇,等我把外套脱了让他认得我,让他这样叫我,有问题吗?” 齐暄曜道:“好,杨起裙,​到底想干嘛?真想抢颢梅姑娘的背剑,我不会顾及什么了。” 杨起裙道:”从你说句话开始,你早就已经不顾及什么了,认不得我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抢这小女娃的剑。”​ 齐暄曜道:“愿闻其详。”​ 五十章:真香 杨起裙道:“我们狐狸天生有臭味,那像你身这小女娃,天生就是香味。前几天,有人告诉我,说有位女子,肩背一把好剑,名为‘二十四番’,此剑等每一季花开之时,剑身杂香无比,沁人心脾。但主要的梅花的纯香,我得到消息,可喜极了,消除狐臭有望了。所以派我的徒子徒孙们日以继夜寻踪觅迹,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山头这边发现,所以秘密聚合在此,守株待兔。” 齐暄曜冷道:“那,得罪了。” 他话未说完,剑也未出,快速红影掠动,戟指点去杨起裙的肩膀。 他的耸动撕破空气的本能脆弱,残霞一般的身形如流星飞电,留影在地片片的殷红转瞬即逝,可他穿过的地表却发生一震声响,莫名的裂痕如叶骨漫延。指上的力量牵动手臂的筯骨,各个经脉的真气流浰如水一般供亿他身体左侧,源源不断。 面对发起进攻的齐暄曜,杨起裙不愧是一代天狐族的仙主,冷沉一气,屈三指,笼二指。极速抬手一指,她只觉得真气从丹田攀岩而上,钻入几处穴位,习习作痒间,不作任何盘恒,冲开手臂内的筯脉,力透玉指。真气的充塞顿开,拔动元丹的波澜壮阔,以千钧迎逆红衣男子的强大力量。 “呯。”地见裂缝。 风云变色,飞沙走石。山体震动的碎石压倒数千颗叶绿杆黄的杨树。摧枯振朽,地形祁变。狐狸子孙的身影纷纷攘攘,哭天抢地,各自分命。有土埋半截的,有牵衣扯带的,有高山立观的。三三五五,成群结队。零零散散,乱作一团。 杨起裙怒道:“她真的有这好,让你拼命。” 齐暄曜冰冷道:“她是我师娘半个女儿,夺剑如夺命。” 杨起裙透过真气的滚光,看到他一脸坚定不移的拼命神色,缓缓道:“好,一招之内,我若不胜你,便放了你们。但是恩怨不会一笔勾销,我若输,放你们一马平川。只是你对我有恩也仇,我们天狐族向来又恩仇分明。” ​       齐暄曜气海的真气熟门熟路又一贯而入手指,在筯脉充盈驱使下,指尖的气罩红光更盛,似在威逼对方,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想怎么样?” 这仙主取人类的名字叫杨起裙美如花似月的女子不答话。她脸色扭变,长气一喝,​身边流动的气息逐渐染红,以她的纤指为目标簇拥而往。这些真气是她鞭策丹元时,透过皮肤流溢出来的散元,或者是真气流动在经脉中过快从骨肉皮蒸发而出的。 齐暄曜感触到对方修为非凡,不在自个之下,拉引不掉以轻心,更是突飞猛进。 ​仙主被他逼得下意识退了一步,那步子重重地踩在地面,金莲硬生生陷入地底。但她指力未消,依然决然截然浩然力量,全身气流汇聚间,耳边的风声如海啸山崩,滚动艳红的衣裳。她的全力以赴,使得红光的再次波动如水中涟漪,自沛然指间逐渐荡开,摧山拔树,尔后逐渐削薄,余威远往群山万壑而消逝。 众狐见状,崇拜的一代最为优秀的仙主​略有弱势,群狐中修为甚佳者欲先发制人,围魏救赵。 数十名少男少女​,一并扭肩放出兵器,刀剑枪戟等,多种多样。举空风云变幻,数十把威力不凡的的兵器充斥着蕴蓄的真气,硕大无比,或横或竖,或斜或歪,形状各异。它们都朝白衣少女的站立方位,那些流光溢彩的剑形硬生生斜指而下,东面数把金碧辉煌的刀形狠霸霸横扫削落,杨树林的高空,黑气卷苍穹,戟力凛冽生威如出林老狮猛虎,那里肯放弃食物,山岗尽头,红枪洗空彤,如临血海末日,穿云御风的枪头推山碎栈,向白影划去。五颜六色,纷至沓来。 颢梅一看各个方面肩膀一边微前​,兵器狠戾祭出,不容迟疑,间不容息。她秀眉一展,拔剑锉响,白影如云,轻身如燕。云乘于胸意,山景收于眼下。避无可避,她果断真气力注入剑,顿时浩海银芒。使出一招“移花接木”,将北边巨大的剑形套住,奋力一甩,抵挡争先恐后的金色刀光扫影,一声巨响,登时莹光四裂,碧叶飘飞,花瓣艳香。她刻不容缓,在空中一个翻身,再使出一招“击壤而歌”完完全全触碰金枪夺命之击,地表的坑陷立现。间不容缓,不及整装待发,她清澈流眸的余发现黑色云戟兵临城下,提尽全力真气使出一招“龙王布雨”,天愁地惨,只见黑气如墨染,白气小珠洗尽铅华,水淹七军,草木皆兵,兵败山倒,四面楚歌。 颢梅抗拒强光真气的逼命后,气喘吁吁,真气难回丹田。她笔直坠落,除了握剑力气,全身虚弱不堪。 就在此时,天狐族的群体中,数百名青年男女叫叫喊喊,颢梅感觉有什么东西如蝗临境一般砸来,每一块物件无一例外往自己刚刚回口气的脱力身体招呼,她再次挤出力量舞动剑气,勉强挣扎悉数拍接,耳边闻到塔然之声,那东西很脆弱,碰一下如土鸡瓦狗,土崩瓦解,不是修行之人的兵器,不堪一击,数量蔽空,不容小觑。 “呯叭呯叭” 她一壁厢又拍又挡,一壁厢又是回气又提元。当降落在地,才看得清楚那物件全是瓦片,零零散散,星星落落。久战力疲的她用狐群虎视眈眈的‘二十四番’剑直插在地,试图让身内的丹田养精蓄锐。倏地,一个正常大小的瓦片随着众瓦喧哗后,接踵而至,她的锐利的目光一捕,惊愕失色间,命中肩头上,瓦片碎散,肩膀疼痛不已。但她还是拔剑坚强站起来,无所畏惧,环视众狐。怒气填胸道:“以众暴寡,势强凌弱,暗箭伤人,不知廉耻,” 众狐指手画脚,点头晃脑,议论纷纭,显然不再以多欺少。​ 一个女子声音道:“​若是独孤鸣在,那里容得你大放厥词。 又一个女子道:“姑娘修为好生英俊,你若是男子,我就恬不知耻地跟你跟走了。”说完,连“嘻嘻嘻嘻”几声,在朗日晴空中格格不入。 众狐大笑不已,一块大青石后背一个男​取笑道:“你是指鹿为马看上穿红衣服的男子吧,故意投桃报李,向小娃娃开玩笑。” 众狐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纷纷扰扰,热闹非凡。 ​齐暄曜在颢梅降下之时,已经分心。杨起裙掌握优势,便乘胜追击。 当齐暄曜看到颢梅一不留神被瓦片砸伤之时,更是心急如焚,可惜与红衣女狐火拼修为,一抽身立即毙命,不能火急火燎地抢身而救。他发现群狐不再率先对颢梅发难,心下大为宽松。便注意指间与指间的较量,他狠狠逼出真气,充斥经脉,意在倾力一决雌雄,光波艳动间,仿佛身体已经超越极限,血管开始涨大,开始生疼。 杨起裙不是易与之辈,​岂能在众位徒子徒孙的跟前颜面扫地。她忍着指间传来的疼痛,运元加剧,手臂上出现麻麻的感觉,知道力不可争,再下去疼痛更是蔓延胸口,然后丹田。她只好放缓输元,过一会儿,齐暄曜回应她的退步,她也致谢齐暄曜的退步作出让步。 少顷,风平浪静,海阔天空。 齐暄曜​扶起颢梅,狠狠扫视群狐一眼,愤怒道:“你们……你们。”他也自知势单力薄,无法敌众,说到后面便说不下去。 杨起裙咳嗽了声,显然方才耗力过多,还好没有受伤,众狐蜂合蚁聚过来,整整齐齐参拜,之后又问她有没有事,她摆了摆手,消除了众狐的担心,说几句鼓励的话。 她来到齐暄曜面前,缓缓道:“怎么样?如何?” 齐暄曜搀着气馁的颢梅,冷冷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多语。” 杨起裙得意洋洋道:“我是那句话,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当年你差一点把我害死,我是不会过你的。” ​齐暄曜忙道:“你想怎么样?” 杨起裙认真考试一会,道:“​你害我一次,又救我一次,那我以后也就救你一次,杀你一次,怎么样,公平吧。” 齐暄曜在颢梅​的背后用力拍了拍,打开穴道,输入真气替她快速回复。还好她只是气空力尽,未损伤元丹与经脉,方才那一瓦片砸中肩膀,力度不大,显然是对方见好就收。他道:“剑,你们还要抢吗?” 众狐的眼睛全部投他们的仙主,等待一声令下。仙主知道人多占优的道理,也明白杀敌一千,自折八百。便找个台阶下,靠近坐在地上的仇家齐暄曜道:“你​闻一闻,我身上臭不臭。” 已经盘腿调息颢梅喃喃低语道:“臭不要脸。”​ 齐暄曜忍气吞声不敢明言​,他了解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句话,正色道:“真香。” “小的们,扬起裙来。”红衣女子笑容可掬,带着天狐族的人马浩浩汤汤地离开杂乱不堪的杨树林​。 ​臭气冲天的味道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