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恶毒女配 叶姝怡捏了捏手里干硬的军粮,苦笑连连,炙热的阳光烤的她发晕,她现在四肢绵软,头晕脑胀,喉咙特别痛,脸上映出不自然的红晕,不用摸都知道这具身体发热了。 四周荒无人烟,干涸的土地和连绵的沟壑一望无际,这样的景色已经走了十几天。骄阳伸出火舌舔舐着每一寸土地,脚下龟裂的大地仿佛风霜老人脸上的皱纹,掉下的汗水都滋滋作响。 叶姝怡心想,不知道这具身体在这样的环境还能活几天。 饥饿、缺水、疾病,不用什么外力,她马上就要死了。她咬牙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步一步坚强的往前走,不知道是自己本身的求生欲,还是被书中原身的结局吓的,反正她不能倒下。 是的,她穿书了。 叶姝怡欲哭无泪,她穿来时,身体剧痛无比五脏六腑都发生移位,她蜷缩在地上冷汗直流眼窝发黑牙齿打颤,一下子疼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发现,发现她正在流放的路上。 流放! 穿着青色的囚服,手和脚都用黑色粗重的铁链铐着,两对人马,男人女人都披头散发,形容枯槁,行尸走肉一般的散发着恶臭味。 在去漠北充军的路上。 叶姝怡摸着磨得红肿的手腕,仓惶四望,要不要逃跑?逃去哪里?怎么逃?而且这具身体活不久了。 剩下的是等死。 她只记得刺目的白光和无尽的黑暗,之后就变成了这个女人,这两天通过点名册和周围人的议论,她确定,她穿成了第一恶女叶姝怡。 这是一本书中的女配,愚蠢、恶毒、冷傲、仗势欺人,手段狠辣,最主要的是她喜欢女主的男人。 拥有主角光环的女主,怎么允许这样的女配存活。 即便她喜欢的男人,自己不喜欢。 叶姝怡越想越委屈,自己一个好好的大学生,刚毕业才实习了半个月,晚上回去躺在床上看了会小说,怎么就穿进了这本她正在看的小说里,这本名为《卿卿荣华之路》的小说。 讲的是女主角陆卿卿从一个高门庶女一路披荆斩棘,荣升太子妃,登上人生高峰的玛丽苏小说。 女主赢得太子的青睐,大婚之前,对以前羞辱她,讽刺她,贬低她的女配男配进行啪啪打脸。 简直看的人热血沸腾,不要太爽。 而这个全文最恶毒的女配叶姝怡,按作者的安排,流放充军,受辱至死,曝尸荒野。 杀死她的是一个同行的重犯,此人虐杀成性,穷凶极恶。 但是看完通篇的叶姝怡知道,杀死她的其实是解老三,他早早就被女主的人买通,这件事直到很多年后才被她的哥哥查到。 而张彪此人受人教唆,委以利诱,多次与她发生冲突,但仍旧惧怕权贵,却不敢杀她。 但是女配叶姝怡确实死在离漠北不远的一个夜晚,被发现时,头发凌乱,半边脸颊肿成紫色,浑身都是被粗暴掐出来痕迹,衣服被撕的破碎,胸前,大腿都是鲜血,嘴里塞着布条,眼泪混着血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溅落在地上..... 凌乱的头发里,一双眼睛睁的老大,被一层红色的膜覆盖,破碎疯狂.... 死状可怖。 叶姝怡不寒而栗。 离漠北仅仅剩下三天的路程,解老三看到一身娇贵的叶县主居然没有死,引诱教唆张彪打了她一拳,她时刻都能感受背后阴狠毒辣的目光像缠在她身上的一条毒蛇,冰冷地贴肤游走,准备随时随地。 让她死成书中描写的那般模样。 叶姝怡昨晚还好笑的认为这个跟她同名同姓的女配,真是死得其所,大快人心,就是死的有点残忍罢了,现在只想祈求老天让她安稳活到明天,明天漠北就会谴人过来接洽,以防有别国奸细混入死囚潜入军营,明天他们这一群人才算正式接手于漠北。 而她,恶毒女配叶姝怡就是死在今夜。 不! 不能这么死,也不能死在这里。 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再说,可恶的作者,怎么给女配安排了这样的结局,可恶的人生,怎么就让她穿书了。 最可怕的是怎么就穿成了快死的女配...... 叶姝怡摇了摇头,努力撑起身体,不能倒下,至少不能现在倒下,身后的衙役解老三正用凶狠阴险的目光盯着她,随时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要解决她。 这队犯的是砍头大罪的重犯,但圣人仁慈又逢太子大婚,即判流放至漠北充军。 死了也就死了。 叶姝怡使劲抠下军粮,尽量揉碎放到嘴里,但粗糙的食物依然刮的细嫩的嗓子疼痛万分加上本来就因为发热疼痛的喉咙,此刻感觉要咽下像粗劣的像石头一样的糙粮,呛的她眼泪直流。 这真是一具娇贵的身体。 都要死了,还吃不下饭...... 她勉强的咽下一小块军粮,差点咳去了半条命。 她的狼狈惹的旁人哈哈大笑,傍边的张彪又拿起细面做的馒头,满是黑污的手伸到她的脸上,调笑地说让她从了他,就给她吃这等精细的食物,叶姝怡一把拍掉他的爪子,拿着手里僵硬的军粮就扔到他的脸上,这细面馒头本来是他哥哥托人送来的包裹里的,里面除了这些吃的,还有一件玉佩信物,一沓银票,和几件衣裳,但是前几日她昏迷醒来,这些东西都不翼而飞了。 她知道是解老三他们偷走且分赃了,可能连林头也有份儿,她的小命就捏在这些人手。 她不能坐以待毙,不然就只能凄惨地死在今夜。 果然大声的嚷嚷声引来了林头,他是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一双鹰目犀利冷酷,龙行虎步,气势骇人。 被他看过一眼的张彪诺诺地不敢说话,接着他厌恶地朝叶姝怡看了一眼,抬脚便要走开。 “林头,请留步。”林飞一下子就愣住了,这声嘶哑低弱的女声,确是在叫他,他转身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现在瘦弱不堪,摇摇欲坠的女人,嗤笑一声,好奇的问道:“叶姝怡,你有事儿?” 这女人充军都搞这么大派头,前段时间可是对他一眼都看不上,还想着回去做她的县主哩,殊不知叶家早就放弃她了,今日居然说了请字,怎么,改性了?怕死了不成?! 他恶劣地扬起嘴角,想起腰包里的四千两银票,一把提起这个女人,放到唯一一片阴凉的树下,戏谑道:“什么事儿?” 这瘟神怕不是要让他送她回去县主吧,那可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林飞好笑的想。 “我知道白玲儿真正的死因。”叶姝怡挑来挑去挑中了林头,只有他出手,说不定她才能获救。 没想一把就被扼住了喉咙,她的身体被抵在坚硬的树干上,叶姝怡费力的挣扎,不断的咳嗽起来,她看着笑的恐怖,戾气满满的林头,心里却是窃喜,看来有戏。 “等...等..” “你想耍什么花招?”林飞掐着她的脖子,手劲儿轻了几分,眼里杀气却更重。 “咳...林头,你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白玲儿的死因的吗...我...” 叶姝怡本身贵为县主,身边自然不乏唯命是从的狗腿,平日里为了讨好县主没少与女主作对,但这白玲儿是个县令的女儿,不屑于融于她们的圈子,为人安静斯文,足不出户却莫名其妙地坠马而亡了。 当然女主设计的她身边的狗腿已经有不少意外就下线了,但这本书的最后她的哥哥去找林飞对峙时,林飞说叶姝怡害的他心爱之人坠马身亡。 当然在京城中,为非作歹草菅人命的只能是恶女叶姝怡,不可能是美丽善良的女主陆卿卿,所以死的哪怕是个虫子,也只能是叶姝怡背锅。 叶姝怡脑袋一转,诚恳说道:“我知道你们大家都以为人是我杀的,是我设计陷害的,但是真的不是我,不该我背的锅我不背,后来我查过玲儿的婢女小怜和马场的一名叫黑金的活计都参与了她的坠马,还没等我收拾他们,就被流放了。”叶姝怡喘匀了气,就把事情的真相全全相告。 女主陆卿卿对女配的智商是一丁点都看不上,也没想杀了小怜和黑金,还按约定让小怜和黑金一起在即将隶属于她的马场做事,在她的婢女询问时,直接就道出了白玲儿的死因。 林飞的手劲又松了几分,他垂眉似有探索,似有怀疑。 叶姝怡赶紧补充一句,“我与玲儿是交心的好姐妹,她曾说因为族里...你被过继,她哭了很久也没找到你,来与我交好我,也是为了找到你,我也查了很久,但是已经晚了...” 其实是女主查了他很久才知道了这么一出,于是到处散播叶姝怡嚣张跋扈,品行顽劣,不顾意愿让身边人骑上烈马,看他们惊慌尖叫的模样。 林飞终于松开扼住她脖颈的手,“她还有说什么?” 叶姝怡终于可以自由的呼吸空气了,听到这个问句,她心里一松,暗暗为自己打气,“其他的她也没有多说,毕竟年纪很小,就记得哭了,但是说也不记得你是不是有什么黑色的胎记...” 2、晏温 林飞这才正眼打量她的容貌,巴掌大的脸色苍白,双颊却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双瞳剪水,闪动着机灵和真诚,身体瘦的惊人,这跋扈的叶县主确实不像传言那般。 “你所求什么?”林飞貌似感兴趣的问道。 “我想活着到漠北。” 安全到达漠北大营,她才算获救。 林飞皱眉紧紧地盯着她,好一会才道,“如你所愿。” 叶姝怡松了一口气,默默地坐到了角落里,她心里很沮丧,这本书其实到这里已经要完结了,今晚她恶毒女配叶姝怡挂了,从此男主和女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全篇完 偏偏这个时候换成了她自己,大好青年的美好生活都没来得及畅想,流放到了漠北,女人白日干些缝缝洗洗的工作,晚上大多都会沦为军妓,这可真是作孽吆,哭都没地方哭,现在只有等叶清辞为她安排的接应了。 叶家为了站队太子一党,已经将叶姝怡彻底舍弃,现只有她的哥哥叶清辞肯为她来回奔波,加上太子妃陆卿卿,叶家基本她是回不去了。 别人都什么宠妃,王妃,再不济也小家碧玉,她倒好,搞不好今晚就翘辫子。 叶姝怡正悲愤难过的时候,一名衙役过来给了她一个馒头,一竹筒的清水和一个黑色的药丸,他指了指这个药丸,温和地说道:“治发热的,林头让给你的...” 她赶紧接过,轻轻地说了声谢谢,朝着林头的方向感激地笑笑。 待吃完东西,那名送药的衙役也没有走开,坐在她的边上,抱着刀闭眼休息,叶姝怡看着他就莫名红了眼睛,头埋到腿上抱紧自己。 黑暗之中,黎明即将破晓。 叶姝怡活动活动僵硬的四肢,没想自己真的睡着了,身上也轻快多了。应该是那个黑色的药丸的功效,她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她居然睡在白日林头呆的那颗树下,林头抱着刀,背对着她,听到响动,沉声问,“醒了?”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解老三和张彪居然被绑在一起,恶狠狠地盯着这边,看来是林头夜里救了她。 世界及其安静,最浓重的黑幕开始消散,望着天边的一抹亮色,叶姝怡轻声的说:“黎明来了。” 林头没有转身,轻轻地嗯了一声。 卯时刚过,漠北大营就派来了人,最前面是两位领头和一位牙婆。 这队犯的是砍头大罪的重犯,但圣人仁慈又逢太子大婚,即判流放至漠北充军。 这支队伍十一个女人十七个男人,加上七个衙役一共三十五个人,路上死掉了一个女囚,女队只剩下的十个人,被流放的女人命如浮萍,大家都活的战战兢兢。 最奇葩的就是叶姝怡了,刚开始依然派头十足惹怒了其余的众人,其中一女人的相好,是那个浑身腱子肉的男人,据说原先是一个走镖的,但监守自盗杀了整个镖局的人,前几天她被此人狠狠地打了一拳,吐血不起。 他就是那个张彪。 本以为死了人,天亮时居然活了,众人觉得晦气更不愿和她待在一起。 叶姝怡松了口气,孤零零地站在最后面。 有些劫后重生的轻松感。 两位头领与林头交接后,对每个人进行了盘问,之后带着大家走了三个时辰,来到一个大帐篷前,牙婆示意几位女犯进去。 听领头说边关苦寒,但也有些年轻的好汉子没有婆娘,每次送来的女囚,只要是模样周正,身子干净的姑娘也会送到战士的家中,操持家务,主要是为他们生下孩子。 几个女囚神色麻木地一个个走了进去,但排在叶姝怡前面的女孩子听说要进去验身,就不断啼哭,缩成一团,死活不愿意进去。 叶姝怡叹了口气。 默然地越过她走了过去,心想嫁给士兵才是好个好转机。 刚掀帘,就听到领头说,外面来了一个姓宴百夫长,说来找自己的婆娘,从小订过婚有玉佩为证,说完还拿出了那枚白色的玉佩。 叶姝怡看到玉佩吃了一惊,这是叶清辞给的包裹里的那枚玉佩,但是已经不见了。 莫非叶姝怡真与人订过婚,书中并没有言明。 一直与她不和的寡妇女囚眼里闪过精光,直嚷嚷这枚玉佩她见过,在张彪那里,直言定是他偷的。 林头和领头闻言,二话不说强搜了张彪的身,果真找到了一模一样的玉佩,和他手里拿的是一对儿。 于是叶姝怡开启了躲过了一晚就有好运的技能,直愣愣地就被领了出来。 她听见雄浑的鼓声,长矛划过土地的声音,漫天的黄沙和远处鳞次栉比的营房,而离她两尺左右地方有个身着军营便服的男子立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旁,乌黑的头发在头顶用黑色的发带整齐地绑成一个发髻,神色冷漠,远远朝向她望来。 叶姝怡定了定神,心想这就是叶清辞的安排,她的订婚对象了,倒是个不错的长相,个头也很高,但是看起来似乎不怎么好相处。 又在心里嗤笑,原身也是个不好想处的,她模仿书里的言辞,尽量想想出一个好的开场白,既改变了原先的印象,又表现出友好乖巧的一面。 她绞尽脑汁就想出了一句,“我是叶姝怡。” “晏温。” 说完便利索的翻身上马,示意她也上来,叶姝怡吃惊地看着,还做着伸手还他玉佩的动作,见此急忙说道要去给押解她的林头道个谢,望他稍等。 叶姝怡叹气心想,她的未婚夫是个急性子,对她感受很一般的样子,毕竟她现在是骨瘦如柴非常难看的模样。 晏温点了头,叶姝怡急忙跑来了林飞这边,对他鞠躬致谢,便又匆匆忙忙地赶回去了。 领头张虎看着跑出去的叶姝怡,惊讶的说:“这...这是那个,叶县主?” 林飞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谁说不是呢。” 漠北,西凤国和南陵国的交界,气候寒冷多变,地势险要,林木占了漠北的二分之一,军营就驻扎在漠北的西北面,背靠铃兰峰山域,对面是辽阔的草原,草原对面就是南陵国。 过了两道关卡就进入了营区,北面就是将士练武议事军营,满岗哨,防备之周密,几乎水泄不通。 南面是一排排军中将领居住的矮院,排列紧密,到处可见萧杀之气。 到院门口,叶姝怡便轻盈地跳下马,才意识到这个身体是会骑马的,她随晏温进入院内,听着他细细指说院里的物件,还给她备了衣裳,随后让她自己去烧水歇息,换好衣服后便去了营中。 如果不是看见他冷漠宁静的脸,叶姝怡恐怕是更加欣喜的,毕竟他的未婚夫生了一副好相貌,但是现在她也是轻松的,灶台居然有温好的热水和浴桶,她兴奋解下温晏的披风,脱掉囚服,热腾腾地洗了一个热水澡。 她捏着玉佩翻来覆去,心思却跑远了,这两块玉佩入手冰凉温润,两块正面都雕着金鱼,她的那块后面刻着阿柚,晏温那块刻着少禹,应当是他的字。 来的路上晏温已经说明,他受叶清辞所托,会照顾她到叶家将她接回,那枚玉佩本是儿戏,当不得真,让她也一并还给叶清辞,还了他的恩情。 话里话外叶姝怡听出来了,他们两家曾在幽州相交,但是他们家不知为何突然远走他乡,他曾受过叶清辞的帮助,接她只是为了报恩,关于她为什么落难,他没兴趣知道。 当然,叶姝怡本人的跋扈和恶毒他更不得而知。 叶姝怡听着这里简直又高兴又难过。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这辈子应该是回不去了,她起身拿起备好的衣物,下身是淡绿色的长裙,上配一件米黄色的短款上衣,袖口收紧,衣摆处绣着一圈淡雅的小百花,配上同样绣着白的花环的深绿色腰封。 衣服虽是旧的,但仍然质地细腻,看起来可爱大方,她穿好衣裳,将水倒掉,就想着收拾收拾院子,然后寻思熟悉一下灶台做些吃的。 院子不太,但收拾的也算干净,她摸了摸潮湿的被子,拿出去在院子的木架上搭好,再回到屋子,把囚衣拿到灶台里烧掉,她试了试火温,感觉控制大小应该没有问题,就是古代的生火到底是怎么弄的啊。 她刚退回院子,就听见呀的一声惊呼,院子里站了一个女人,圆脸柳眉,一身翠色衣裙,声音又柔和又清脆,美目流盼,给人感觉说不尽的温柔。 她收起脸上的惊讶,笑着说:“是晏兄弟的小媳妇吗?瞧瞧这俊俏的模样。”边说边过来拉起叶姝怡的手。 走近几步,又向她细看了几眼,双颊晕红,年纪不大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一双水瞳明亮有神,一看就是个实诚的孩子。 穿着她年轻时的旧衣裳,过于瘦了些,却用腰上的衿带把头发绑成一团系在头顶。 看着噗呲一声笑了的女人,叶姝怡有些窘迫,她知道她这个丸子头着实有些不好看,但是就她手残的能力,只能搞成这样了。 3、这人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个女人她就不自然的想去亲近依赖,这位叫玉仙儿的姐姐,一个下午都在教她怎么编头发,还教她怎么生火,又给她找了几件她年轻时的衣物,对她的来历闭口不谈。 叶姝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她更加亲近。 就在她精神放松的时候,突然听见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响,囧的她一下子涨红了脸。 胡玉仙看着她窘迫的脸蛋,笑笑地说,“叶妹妹,跟我一同去做饭,然后咱们姐两一起吃。” “胡姐姐,叫我阿柚,我小名阿柚” “胡姐姐,你郎君不和你一起吃饭吗?” “咦,晏温没有告诉你吗?近来军中历练,他们都忙着练兵呢,一去就是十几天,有时也去半个月,你来了好啊,姐姐还有个解闷的。”说罢紧紧拉着她的手,叶姝怡恍然大悟,难怪今日来时,除了守营的,基本没有见人,“姐姐,你住在那里?” “喏,就在你边上,这一排其实就咱们两个女人。”她指了指右边的院子。“我男人姓姜,姜舒,也同晏兄弟一样是百夫长,这里住的都是有家室的,但是那些媳妇来了又回去了,住在这里的就你跟我了。” 漠北苦寒,自然没有人愿意在此地长待,她在胡玉仙的陪同下做了来到漠北的第一顿饭,菜基本都是腌菜和干菜,卖相难看,米也是糙米,没有大米的软糯和香甜,但也咸香爽口,饿极了的叶姝怡也吃的有滋有味,两人吃完饭捧着茶,叶姝怡不断把话题往晏温身上引,胡玉仙也看出她的心思不动声色地讲了晏温是什么时候从军的,与谁交好,为人不骄不躁,谦逊低调。 啧,不愧是书本以外的人物,根本无处下手。 她要怎么讨好以后的衣食父母呢。 果然晏温一离开就是五天,她和胡玉仙成了除身世外无话不谈的朋友,还随她出入一次当地具有民土风情的集市。 漠北的集市很小,但也热闹非凡,有草原上来的牧民,贩卖皮子野味和鲜奶,也有当地的居民买吃食和杂货。琳琅满目,返璞归真。 第五天晏温回来丢下银两,便又冲冲离开,连一杯茶水都没有喝。 叶姝怡看着他身如劲松的背影,简直无奈到极点。 话都搭不上,怎么提升好感,不知道这个大兄弟知道她要在这里白吃白住很久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还能维持那张万年不变的脸皮吗? 她有些惆怅了。 为什么书要完结了才让她来,下来怎么演啊。 好像昨晚看了一宿的英语答案,今天起来考的是数学。 特么,真让人痛不欲生。 * 暮色四合,宁静的小院干净祥和。 叶姝怡烧好热水,打算热热泡一泡,就舒服地睡个好觉。 突然小院门外大声的喧哗,接着就有几个壮实的汉子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走了进来。叶姝怡大吃一惊,急忙冲上前,看着浑身是血的晏温,急的都要哭了。 李恒戳了戳傍边的汉子,惊讶地道:“晏...晏温娶婆娘了?” 庞石也不比他震惊,他搓了搓大手,看着晏兄弟这娇花一样的媳妇,无措地瓮声道:“弟妹,这...哎,兄弟们不知道你来了,多有得罪,晏兄弟今日同我等一同巡街,没想碰上了南陵的探子,这...为了护我被躲在暗处的贼人射了一箭,箭伤已经处理了,等老孙来了...” 叶姝怡慌了神,处理了箭伤,怎么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血,她心中惶恐眼泪就掉了下来,瞪着红肿的眼睛,“老孙什么时候来?” 李恒倒吸一口气,娘咧,晏温的婆娘挺凶的,他应了一声立马飞奔出去,把半路上的孙老头扛了过来。 隔壁的胡玉仙也闻声赶了过来,看着忙碌的老孙,拍拍叶姝怡的肩膀,顺便瞪了瞪庞石这一群粗野的汉子。 几个大汉怯怯地抖了抖身躯,恨不得缩到地缝里去。 老孙站起身来,神色冷峻,回头看看叶姝怡也是一惊,怜惜地摇摇头,看着房里的众人,俯下身一揖,“侥幸,命保住了,但伤及命脉,端看过不过得了今夜。” 在场的人都一震,情绪低落。 叶姝怡:衣食父母要没了。 胡玉仙:叶妹妹怕是马上就没有了夫君,可怜见的。 庞石:这怎么好,我拿什么来报答。 李恒:晏兄弟这漂亮的婆娘怎么办。 其余三人:晏兄弟这漂亮的婆娘怎么办。 漂亮的婆娘叶姝怡送走了众人,回到屋内看着脸色苍白没有血色的晏温,更加惆怅了,她打了热水替晏温擦了擦脸和手脚,坐在床边仔细的看着他,这才发现他好看的过分,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箭一般的眉毛斜飞入鬓,几缕乌黑长发落在苍白侧脸,刀刻般的轮廓此时有些脆弱的美感。 叶姝怡捧着脸坐在床边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清晨她摔倒地上,才茫然想起昨日竟然坐着睡着了,美色不止看着吃饭香,睡觉也香啊。 她急忙摸了摸晏温额头,又听了听她的心跳甚至量了量他的呼吸,急忙地跑去请胡玉仙帮忙请孙老来一趟。 自己开心的回来跑,去灶台准备了米粥和温水。欢欢喜喜地又回到屋里,盯着晏温看他什么时候醒。 浓密的睫毛眨了两下,掀开眼睑,就看见一张放大的笑脸贴了上来,欢喜地说道,“你醒了。” 叶姝怡一下子就对上他清明的眸子。 漆黑,幽深,缠绕着无数极端的情绪的眼眸,看到她时闪过一丝冰冷的厌恶。 一眼就叫她头皮发麻,心有余悸。 孙老及时赶到,上前去诊断。 叶姝怡紧紧了自己颤抖的手,内心惊涛骇浪,“这人是谁?!这不是晏温。” 显然这人认识叶姝怡本尊的。 还很厌恶。 贼老天啊,你今天不光发了数学考卷,还居然考的是高数里面的奥数。 孙老把完脉看了看伤口,大呼奇迹,高兴地把胡子揪了一把一把的,胡玉仙也高兴地哭了,让他养好身体往后好好待自己的媳妇。 庞石等人也兴高采烈,直呼他是条汉子。 只有叶姝怡站在外围,尴尬地笑。 又一次送走了众人,叶姝怡有些踟蹰地不敢进屋内,磨蹭地往厨房的方向去。 “过来。” 叶姝怡往屋内探了探头,看见此时的晏温半靠着床上,紧绷下颚,轮廓冷硬,紧紧地盯着她。 她心里哭唧唧地挪过去,感觉腿都软了 “我是谁?” 啊咧,叶姝怡猛地抬头看他,见他冷声说完这句话,便扭头看向了另一边,她愣了愣,脑袋却在飞速地转动。 对方得不到她的答复,不耐烦地转头,皱起好看的眉毛,“怎么不答话?” “我...以为你要杀我。” 晏温惊讶于她的敏锐,看着她不忿的小脸,干咳道,“你像我梦里想杀的人。” 好嘛,更可怕了。 叶姝怡顿了顿,瓮声翁气地说,“我是你媳妇,你是我郎君。我们两个从小定亲,有玉佩为证。” 然后就开始稍有添加地说幼时的事情,到分离他从军,再到重聚,他待她如何温柔体贴,给她准备热水衣裳,给她指说院内物件,还拿出钱袋晃了晃,表示还上交家用。 晏温古怪地看她一眼,“今日何日?” 这个她知道,才问过胡玉仙姐姐,“天凤六年” 他嗤笑一声,神色桀骜,“京城什么情况?你说你才来的漠北”。 “太子大婚,大赦天下。” 他点了点头,便不再问话了 叶姝怡神色忐忑,弯起眼睛,朝他甜甜一笑,极尽谄媚:“郎君,我给你煮了粥加了果干,顺便放了一点点盐合适你现在吃,我给你盛来。” 晏温端着冒着果香的米粥,试着尝了一口,眉头舒展,一大口就喝完了。 叶姝怡瞄见他喝完了,麻利地给他又盛了一碗,开心地笑了,红红的脸蛋,又甜又好看。 晏温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秒,便立刻收回,斯文地喝完一碗,就示意不要了。 叶姝怡知道他大伤刚愈,脾胃虚弱,不已多食,便扶他躺下休息,温声开解道:“郎君,先好好休息,孙老下午就来换药,我下午打算做些补血的食物,到时你再尝尝,过几天炖了骨头汤给你补补,我再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鱼肉,能给你炖鱼肉是最好不过...” 看着晏温不耐的表情,她立马住嘴,迅速退出去了,带上钱袋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来孝敬她主子。 可不是她主子吗,这种气势,她恨不能奴颜婢膝。 她在路上一直在想:这个人是谁? 殊不知,小院里的男人也有同样的疑问:这个人是谁? 她与姓胡的那女人有些相像,细看又不全然一样,眼睛神态都差别很大,且都过了二十年了,那女人早已年老色衰,不是这等年轻的模样。 不过狡诈险恶的性子到是一模一样,隐瞒了些许事情,不过她胆敢再耍花招,他就一掌劈死她。 叶姝怡高兴地提着她买道的新鲜猪肝,简直收获颇丰啊,这次不光买猪骨免费得来了猪肝,还从一个牧民那里弄来了海带和黄豆,简直是惊喜啊。 她冲进小院,脆声喊道:“我回来了。” 4、都怪我吃的太多 喜气洋洋进屋打算告诉病号今天要吃什么美味的叶姝怡,一进门就看见一双淬了毒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 叶姝怡顿住,感受了一下寒气从脚底板透到头发丝是什么样的滋味,悄默回到了厨房。 哎,她叹了口气,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得意就忘形。 简直该。 她狠狠地看着粉粉嫩嫩的猪肝,粗鲁地洗过就摔打在案板上,提起菜刀就乒乒乓乓地开始剁起来。 “受死吧,不要因为你是朵娇花,我就会怜惜你,弄烂你。” 刚进门的孙老脚步一顿,有些羞讷,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庞石,李恒紧紧了牙齿,弟妹真是威武。 晏温看着门口犹豫不决的三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做什么不进来? 三人看见了露出疑惑表情的晏兄弟,均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同时又面带遗憾。 晏温:? 孙老换完伤药,就交代了几句注意的问题,又问了问身体的状况,李恒与庞石在旁挤眉弄眼互相推攘。 叶姝怡看着都在的三个人舒了一口气,热情地邀请道:“孙老,李大哥,庞大哥留下来吃顿午食吧,你们为我家郎君多次奔波,我都没有什么谢谢你们的,今日正好,尝尝我的手艺,以后还要多劳烦三位照顾我家郎君。” 叶姝怡心里给自己点赞,看看这话说的又刷了主子的好感,又避免和他单独吃饭,简直棒棒哒。 在她的再三挽留下,三人坐在了饭桌上,叶姝怡端上今日的午饭,一大盆酱爆排骨红亮芳香,干菜黄豆炒肉沫,一大盆猪肝黄豆海带汤,些许酱菜,漠北特色大米饭。 她摆好碗饭,就盛了一碗猪肝汤给晏温,吹成温热之后,用匙一口一口舀到他的嘴边,晏温犹豫地僵硬地张了张嘴。 喝下去果然胃里暖和了不少。 她就一口米饭,一口汤地往主子嘴里送,强大的求生欲促使她势必把人伺候好了,对方看在她伺候好的份上,以后也愿意留她一条小命。 叶姝怡注意到,主子往饭桌瞥了两下,她马上意会,轻声问孙老,他家郎君什么时候可以吃肉,以后饮食要注意什么? 孙老用手帕擦了擦满嘴流油的大红嘴,心情舒畅地看着她惬意地回复,大概意思就是,依照壮如牛的晏兄弟现在恢复的速度,不出三日就能下床,这两日吃些补血的,肉也可食,但要少食,今日的这个猪肝汤就很不错,他也很喜欢。 叶姝怡开心的笑了,说这就是她专门给她郎君煮的,谢过孙老之后就用小碗盛出小半碗小炒和两块排骨。 端给神色不自然的晏温,笑眯眯地看着他吃下去。 叶姝怡是个会做饭的,一方面生活所迫,一方面做饭总能让她凝神静气。 她对自己的厨艺也是自信的。 饭后孙老三人看着干净的没有一根菜的盆碗,面红耳赤谢了又谢,便飞一样的跑走了。 叶姝怡这两天心里战战兢兢,但表现的却体贴入微,问寒问暖,恨不能以身受之。 变着花样地给她主子准备精良优质的每一餐,发誓要用美食打动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主子大人最近对她的冷笑都变少了。 她开心地又吃了两碗饭。 “你说什么?!” 晏温凶狠地羞恼地又问了一遍。 “郎君,我们没有米了,也没有钱了。”叶姝怡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腆着脸又说了一遍。 当然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存钱的地方,现在的晏温估计也不知道。 但是作为娇妻,家里没有钱了,是要告诉顶梁柱的。 她脸皮可厚着呢。 晏温一摔袖子就气势汹汹地出门走了。 叶姝怡委屈地抱住胖胖的自己:都怪我吃的太多。 低落的叶姝怡收拾了屋子,收回晾着的被褥,打扫完院子,都没有见晏温回来,天都黑了,她更是委屈的厉害。 晏温刚跨入小院,就看见一道人影迅速跑来,扬着大大的笑脸,欢快地说道:“你回来了。” 脸上带着快乐的红晕,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全是他的影子,像极了他幼时在营帐养的雪兽。 “嗯”他拿出一个钱袋,有些不自然地递给她。 叶姝怡欣喜地接过,意识到这是一个钱袋的时候,轰地一下脑袋炸开了一堆烟花,眼睛里爆发出星星一样灿烂的星光,嘴里不自然地发出吃吃的笑声。 难怪都说收到钱是幸福的事情,给钱的男人是最阳刚帅气的。 今晚月光太好,他又拿着钱袋。 特别是她现在的情况 她有点想哭。 晏温看着这个女人接过钱袋,一副爱财如命,趋炎附势的模样,简直和那姓胡的女人如出一辙的令人憎恶。 抑制不住满身的杀气。 叶姝怡感觉到毛孔悚然的杀气,惊愕失色地抬头看着突然发飙的主子大人。 刚才就想哭的她加上现在,害怕的想哭,就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空气好像暂停了一般,杀气退的一干二净。 但叶姝怡抑制不住越哭越伤心:好可怜,好害怕。 邻居们都在墙头上往这边望了望。 晏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嗤笑自己,今天怎么了,和这么一个女人过不去,活了二十五年,不问俗物没缺过钱的他,还是第一次伸手问人借钱,还怪......有意思。 他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搅散了眸中的雾霭。 一直注意他神态的叶姝怡发现他笑了,身体放松,喜的打了一个鼻涕泡。 小院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大大的笑声,叶姝怡发现自己打了鼻涕泡也尴尬的笑了,但是看见晏温仿佛拨云见日,遍洒金芒的笑脸时也开心的笑出声来。 刚刚忧心的胡玉仙:年轻真好。 其他邻居们:想我媳妇。 晏温冷声问:“你笑什么?” “你开心我就开心”叶姝怡目光飘移,心里嘀咕,真是的,笑的那么好看,让人忍不住想,......以下犯上。 刚能下床的第二天,晏温就去军营点卯。 毕竟,他现在是有外债需要还的,还有一个女人需要他养,早上吃完热腾腾的大馅馄饨就出门的他,还被硬塞了一个米白色的包裹。 热热的带着香气。 这感觉很不错。 他刚一到营中,就被庞石等人围住了,大家你一嘴他一嘴的,想让他再休息几天,他被围的没话说,随嘴扯出一句家里有女人要养。 大家顿时牙酸地狠狠地散离开了。 特别是李恒还跺了一下脚。 晏温一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好笑地摇摇头,拿出手上的包裹,众人一哄而上,包裹瞬间四分五裂,大伙惊喜地吃着大饼。 “哇呀,庞石你说的不错,晏温的婆娘做的东西真他娘好吃。” “哼,上次做的酱排骨简直好吃到吃掉舌头。” “李恒,你小子手上的是带肉的,我的是有很多葱花的,我跟你换一口,互相尝尝。” “张宏,你们斥候最奸诈,休想骗我,葱能比的上肉好吃?” “葱花的还真的比肉的好吃”作为最不要脸,腆着脸吃到两种口味的庞石正经的答道。 “你他娘的庞胖子...” 众人嫉妒的一拥而上,把他压着暴揍。 晏温黑脸地看着电光石火间发生的这一切,把手上庞石掰给他的一口,放到嘴里,葱花的,咸香四溢,韧性十足。 他看了看空荡荡地手里,感觉少了什么 “谁她娘的把老子裹饼子的包裹都拿走了” 练武场上,晏温手持长枪,一招一式蕴含威力,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李恒戳戳庞石,“晏兄弟功夫又精进了,不过看着杀气怎么这么重的。” “还再为那包裹生气呢。”庞石肯定的说。 李恒狠狠地说:“谁这么差劲拿裹饼子的包裹做什么” 吃货庞石马上道:“哼,那包裹上面全是油渣和饼碎还有葱花,要不是我出手慢...” 一道死亡射线马上射到两人身上。 李恒和庞石两兄弟生出一身冷汗,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 这晏兄弟自病了以后气势更强了,人也更好看了。 还好他娶了婆娘,不然他们兄弟可怎么活呀。 “晏少禹,将军有请。” 晏温看着帐中的老将军,黑眸中闪过一丝温暖和思念,抱拳道:“温少禹,见过将军。” 李嵘抬起头欣慰的笑了“伤好了吗?你此次立了大功了,你们上次抓到的探子,身上截获了重要的文件,你想要什么赏赐?” “分内的事,要什么赏赐。” 李嵘看着他懒洋洋轻快的样子,想起老友当年托付他时的少年人,笑容越发深刻了,“不行,必须要一个赏赐” 当年那人也是逼着自己要一个赏赐,今日不知位置互换了,怎么想起来那个人,真是有些怀念。 晏温也看到了老将军的神情,从他花白的头发瞥过,忽略心中的刺痛,脑袋一转,不知怎么就闪过家里女人要钱的情景。 “我想好了,我要一个赏赐” “什么赏赐?” “我要半年的俸禄。” 李嵘惊诧万分,遂又一想,有些揶揄地笑了,“听说你媳妇来了,怎么没听你说过,是...” 晏温抿了抿唇,颇为羞赧“幼时家里定的那个。” “好,改天带来我见见,你下去吧” 5、她变了 见晏温抱拳下去后,李嵘直接冷了脸,幼时定的,可是叶家的小女儿,听说叶家现在在京城权势滔天,叶家的小女儿怎会来了漠北? “红五,去查查少禹的媳妇。” 晏温走出营帐,脸色也变的非常难看,想起李嵘刚才的神情,叶姝怡果然不简单,他已经够仁慈了,让她活了这么久,他身负血海深仇,难不成还和她留在这里过日子不成。 这等奸诈的满嘴谎言的女人,不能留。 被两个大佬同时盯上,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叶姝怡她并不知情,她现在吹着口哨在厨房里做卤水。 因为上次缺钱的窘迫,让她意识到,她现在是家里的女主人,要管好财政大权。 这里的肝、心、肠这些东西都没有人要的,上次的猪肝都是免费送的,她这次买了猪脚和羊腿价格便宜还送了好多的内脏。 她要把他们都卤了 做成超级好吃的下酒菜。 作为郎君的小娇妻,她好能干的。 嘻嘻嘻,好害羞。 她关好院门,打算去集市打上一壶酒,一转身就看见晏温站在不远处看她,她开心的一跳,像花蝴蝶一样地飞过去,“郎君,郎君,你回来了。今日怎么回来怎么早呀。” “你去哪里?” “哦哦,去集市上打酒哩,今天我做了超好吃的下酒菜,想请郎君尝一尝,郎君身体才刚愈,只能稍微喝一点,不能多喝。” 然后她有神神秘秘地小声说道,“你可以猜猜我是用什么做的下酒菜?嘿嘿” 哼,我还打算用它赚点小钱钱呢,这样郎君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她可是最温柔的小娇妻呢 她欢快地笑着,一双眼里像是滑满了天上落下来的星星。 晏温看了看她,又看看她手里拿着的酒壶,思索一下,残忍一笑,点了点头。 叶姝怡吸了一口凉气,就是这种狠毒的邪恶的笑容,配上他这样斯文的脸 爱的魔力让人上头 斯文败类一样的变态笑容,一下子就戳中了她的小心心。 都怪那晚月光太美,心太荡漾。 叶姝怡拎着酒壶,懊恼地很,说好省钱的,但是为了郎君硬生生地打了最贵的酒。 什么破酒怎么就比三只羊腿还贵。 但是想着好酒喝着对身体好,她就打了好酒。 哎,谁让我宠他。 她兴高采烈的回家,看见郎君抱着一把刀,靠在屋门口。 夕阳的余晖将世界染成一片橘色,晏温垂眉立在一片金色的光芒里,似刚刚下凡的童子,带着虚幻的缥缈和无尽的冷漠。 她脚步一顿,便也欣喜的迎上去。 轻声的问,“郎君,在等我?” 他没有说话,抬腿走向里屋,拿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在桌上,随意问道:“选一个?” 叶姝怡坐在凳子上,她左手摸了摸右手,才发现两只手居然都抖的跟打摆子似的 她身上也冒出了冷汗,她想现在她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她苦笑一声,轻声说:“我选刀。” 他会武功,应该不差,快刀一定不会感觉那么疼。 晏温诧异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带着凶悍的煞气,刀破鞘而出,冰冷锋利的,一下抵到了她的脖子上。 晏温看着她苍白倔强的脸上,心里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犹豫和怪异,他抿了唇,冷声问:“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不服。” “什么?” “我不服气,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没有欺负过任何人,为什么要死的总是我。” “未申五,是我的编号,编号你知道吗?” “我不服气,就是因为我喜欢错了男人,就要被流放吗?我是个女囚啊,你知道什么是流放的女囚吗?你知道流放的女囚要做什么吗?”她拿起桌上的酒壶,对着嘴大口就开始吞咽,咳的眼泪都出来了,果然是好酒,味道辛辣带着甘甜,喝道嘴里,烫在心里。 “我未申五号女囚,我不服气。”她大声的喊。 “来啊,往这里戳”她脱掉外衣,露出白嫩的胸口。 “死了就解脱了。” “你怎么不戳啊你,你是个混蛋,他也是个混蛋,你们都是个混蛋,我对你,对你们不够好吗,陆卿卿就那么好的,为了她把我流放了” “你知道吗,陆卿卿这个婊子还安排了人,在流放的路上强奸我,要杀了我...” 她开始越哭越小声,“叶家不要我了,我哥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我回不去了” 她又大口的喝了一口酒,轻轻地说:“我回不去了。” “死了也好。” 她歪到在地上,闭着眼睛,掀开肩上的衣服,眼角微红,整个人在灯光下泛着莹莹的白光,脸色红润,都起的嘴唇小声嘟囔,看起来又娇又软。 晏温俯下身想听她在说什么 “来呀,戳这里,要快,要稳,要狠,我怕疼。” 晏温俯身坐在她身边,哼笑,“你倒是会要求。” 叶姝怡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茫然地看着屋外大亮的天空,“咦,我没死,她摸了摸养了好久的胸。” 发现真的长大了,不愧最近给你补那么多的猪脚黄豆。 欣慰地笑了。 晏温黑脸扔来一身衣服罩在她的脸上,大早上看到这么猥琐的一幕,他真的觉得眼睛疼。 “郎君,早啊,昨晚我做梦梦见你要杀我哦。” “嗯” “然后我还喝酒了” “嗯” “咦,这是一件新衣服吗?” “嗯” “郎君,你对我真好。” 看着一脸要哭了的女人,晏温握了握手里的刀,这种白痴为什么要活在世上。 “郎君,从来没有人给我买过新衣服。” “郎君,你真好。” “郎君,我今天要穿新衣服吗?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晏温叹了叹气,“闭嘴,我在门口只等你两刻钟。” 他抱着刀,听着屋内哇啦扑通的声音,内心却觉得安宁温柔,没有意识到自己牵起了嘴角。 “我好了。” 他转过头,她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裙裾,脸上略施淡妆,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一路上叶姝怡都偷偷地偷看她家郎君的侧脸 高挑挺拔,神色默然 她张了张嘴,想到郎君刚才不让她说话,就闭了嘴巴。 她跟随郎君一路来到营帐,大家都好奇的往这边看,她看了看他,也闭嘴学他大步往前走。 到了军中主帐,她看着停下来的郎君,好奇的激动的以为他要叮嘱什么。 “少说话。” 叶姝怡:哈?! 她恨恨看着转身就走的郎君,看他眼里闪过的笑意,惊讶极了,这是让她一个人进去。 “进来”帐中传来浑厚的声音。 叶姝怡有些忐忑不安,定了定神,镇定自若走了进去。 经历这些天,她变了 她昨晚其实没喝醉,喝酒的天分她是遗传她老爹的,可以一直喝。 但是为了保命,她学会了演戏。 叶姝怡好笑地想,我是个坏女人了。 “未申五,叶姝怡,拜见将军”她福完礼,没有抬头,也没有听到让她起身的声音。 她心里不断的苦笑,“女囚未申五,拜见将军” “起来吧。” 叶姝怡规范地起身,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眼观鼻,鼻关心地站在一旁。 但心里快要哭了,刚才的一眼,她就发现老将军收缩的瞳孔 显然,这又是一个老熟人。 加上一瞬间的寒意凛凛,虽然很快被收回去了 但是她敢肯定,刚才这人是想杀了她的。 她的心咚咚咚地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卿卿荣华路》讲的是一个以闺阁为战场的相爱相杀的一本书,胜了美男和富贵,败了流放和死亡。 男主每天就不用上班的好吗,天天和女主进行着,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你了你却不爱我了,不能,你只能爱我的戏码。 哪里有写过朝堂和边疆啊。 她现在就是想瞎抓就没地方抓,好的嘛。 “你叫什么名字,祖籍何处,平生都在哪里,几时来的漠北?” 他声音低沉,尽量的显的平缓,叶姝怡猜想他肯定也克制了呼吸,他问的问题肯定已经查过了,那么他现在想听的是她怎样的回答。 或者听到这张脸怎样的回答。 她想了一瞬间,决定赌一把,她先是自嘲的笑了,然后有些哀痛“我后悔了,都是我应得的,我被家族舍弃,流放到漠北,我其实有些开心,待在京城感觉很累。” “将军,您问些什么,哦,名字啊,叶姝怡是京城叶家的老么,天凤四年被圣上封为县主,祖籍就在幽州,叶家风光时在幽州做了五年刺史,我生在幽州,十岁时迁至京城,在京城六年,被判流放。” “到漠北...” “到漠北如何?” “到漠北,死里逃生,哥哥给了我一枚玉佩,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到漠北见了郎君,才知道我幼时与他定亲,我竟然不知。郎君这么好的一个人...我.” “你当然不知道,晏家与叶家定亲时,是幽州的百年大族,可惜一朝落难,祸及全族,你们叶家巴不得撇开关系。” 叶姝怡羞愧难当:“我不知...” “听说你在京城时对昱王,穷追猛扑,处处与昱王心爱女子作对,大闹文会,在乾宁殿当着各国使臣面出丑,嚣张跋扈,愚蠢可笑。” 6、善意和友爱 叶姝怡咬牙切齿,“是可笑”,是可笑,简直太可笑了,她浑身颤抖,气血翻涌,这具身体的记忆仿佛一下子都被捅开了,四周都是鄙夷嘲笑的目光,父亲厌恶冰冷的眼神,继母得意讥笑的声音,像刀子一下一下的扎在她的心上,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透不过气来。 她是想去死的。 叶姝怡使劲地压下心里的鬼祟,才发现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她脸色大变,气息不稳,心里毛孔悚然,她自从成了叶姝怡,也曾嗤笑过她,和陆卿卿为了昱王连面子里子,县主之位都不要了,结果呢,人家陆卿卿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妃,一路荣华富贵,而她没有赢得昱王的一个正眼,最终却卑微死去。 简直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女人了。 她可曾幡然醒悟。 而现在这具身体告诉她,她是想去死的。 难怪她来的时间是原主被张彪打到在地的时候,不是原书中她的死亡时间。 她可能是故意激怒张彪的。 意识到这里她心里生出了许多的悲痛的同时又生出一股尖锐的仇恨。 她看了看眼前眼神锐利,气势凛凛的老人,又生出一阵挫败,“是呢,京城里光王爷就有四位,郡王三位,王孙贵族数不胜数,我如此不爱惜羽毛,不要脸面去喜欢一个不怎么出众的王爷,却没有任何人阻拦,甚至闹到国宴上,您说可笑吗?” 老将军眼睛闪过一道诡异的暗光,毫不讳言:“你是说这里面有阴谋?” 叶姝怡点头如捣蒜,几乎带了哭腔,“我两年前就已经实在不想在京城呆下去了,好几次要回幽州老家,不知怎么,不是半道车坏了就是遇上劫匪。” 这倒是真的,每次回幽州就是这么邪门。 每次她出现,昱王就出现,麻烦就出现。 啧,简直见了鬼了。 “你母亲是何人?” 叶姝怡情绪更低落了,她和叶姝怡一样没有娘亲,她眼眶酸胀,鼻头发堵,“我没有娘亲,我出生就没有见过她,我爹说她生我时难产死了。” 因为没有娘,才缺爱,才想追求爱。 所以为什么昱对她不经意的帮助了一下,她就为他连命都不要了。 老将军似乎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声音也低沉了不少,“那你娘姓什么,可有留下什么信物?” “我幼时时常追问父亲,他很凶,不愿意提起,我问的急了,就说姓李。什么都没有留下,唯有一块襁褓上面绣着一个明字,姆娘说是我娘亲自绣的。” 再后来她长大,父亲娶了继母,家中孩子多了,她更不敢问了,生怕惹父亲生气。 老将军回到长案后面,拿起一封军报,淡声道:“来漠北可还习惯?” 叶姝怡精神一松,轻笑地说:“漠北太好玩了,大家都太可爱,我认识的人不多,但是叫上名字的都很有趣,就在集市上的买猪的老王,看我眼生,居然想多骗我六文钱,哼,就他的算术,我简直吊打,立马在他面前把帐算的噼里啪啦,一群人围上来数落他,他可怜的都要哭了,从此再也不敢讹钱,我每上集市,有人算不开帐的都找我前去调节,王老的肉摊现在还贴着整条街最有诚信的标语。” 她说完,哈哈一笑,眉眼弯弯,像只得逞的小狐狸,“牧民那里有很多的好东西,他们居然都不知道怎么吃,我就每次买的时候告诉他,然后他自己吃了,开心的像两百斤的大胖子,到处见人推销,有了好新鲜好东西就来找我,在我的影响下周围很多人都吃到了很多的新鲜菜,很多牧民最近都来找我。” 每次还给她很多好东西,都不要钱,她现在是这一带的带货女王。 “还有,还有,我上次做的菜,孙老庞石他们别提多喜欢了,据说我做的饼子,他们连裹布都抢了,太可爱了简直,我这两天研制了超级好吃的下酒菜...” 看着老将军挑眉,一脸的兴味,叶姝怡马上闭上嘴巴,她突然想起刚进来时郎君说的话。 “继续,下酒菜怎么...” “已经出锅,还有郎君让我少说话。”说完她捂着嘴站到一边。 将军收回目光,继续看军报,头也不抬,“下去吧” “哦,好” 叶姝怡掀开营帐,感受到外面炙热的空气,才感觉自己活过来。 两尺以外的地方,晏温长身玉立,看不清神情,朝她这边望过来,就像那天她才来漠北的第一天,时光好像重合。 他的身后带着一束光,温暖且有力量。 她心里迸发出极大的喜悦,“郎君,郎君,郎君,你在等我吗?” 晏温勾唇,“嗯。” 一个萧疏轩举一个娇俏可人,彼此对望,深情款款。 本来还很好奇的张宏等人都尴尬的别开眼,不太好意思看 越看心里越酸,酸里生出难受,难受里带着牙疼。 承受不起。 庞石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必呢? 他和李恒早早都把眼睛蒙上了,还是他两明智,这些斥候都是一根筋。 “行了,庞胖子,摘了吧,过来了。”张宏使劲地戳了戳他。 庞石摘掉黑布,很不愿意,这人和李恒什么毛病,就爱戳人,男子汉大丈夫净做些女人行径。 他抖了抖被张宏戳的地方,看见联袂而来的两人,心里叹气,“少禹,今天和弟妹来军营啊。” 张宏脸的抽了,你这特么不是废话么。 叶姝怡看了看晏温,又看看了庞石等人,思索了一下就笑了,“各位大哥,承蒙这么久对我家郎君的关照,无以为谢,我准备了一桌下酒菜,请各位赏脸来家中小聚。” 她稍停顿,又温婉一拜“我本是流放的女囚,次日可能要去军所做工了,望各位多担待。” 刚才她在营帐,才知道女囚都要去军所做些缝补,做饭,纺织的小活的,她来这么久竟没有人给她说过,玉仙姐姐隔几天就不在,她还以为人家去找她夫君了。 众人一愣,都朝她善意的笑了,连声说好。 叶姝怡独自回到小院,洗了把脸,嘴角有些悄悄地扬起来,她喜欢这里的氛围。 每个人都在释放善意和友爱。 她来到厨房,麻利地准备起来,因为来的都是些身形是她两个的大汉,光喝酒吃菜肯定不够,她打算准备一些手擀面。 劲道的面条浸在浓浓的卤水里,加上一个卤蛋,漂上一些辣椒油,肯定好吃到不行。 这具身体除了很多麻烦以外,最大的优点就是可能习武,身体轻盈,动作飞快,做饭效率极高。 刚准备就绪,门外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李恒,你傻了吗,你没看见你身后的晏兄弟什么,啥时候轮到你敲门。” “人家晏兄弟回自己家,要敲门吗,不会拿钥匙自己开啊。” “是极” “我这不是帮晏温开门吗...” “人家回自己家需要你帮...” 叶姝怡一下子打开了门,笑眯眯地看着大家,最先注意到的是人群中的晏温,他仿佛带着光芒,一下子就被她捕捉到了。 晏温一下子也看了过来,两个人的目光接触在一起 不知道是谁咳了一声 李恒讪讪道:“弟妹,这是我带来的酒。” 众人狠狠地吐了一口气,纷纷上前拿出手上的东西 “弟妹,这是街上老牛家的酱油” “这是鸡蛋” “这是牛肉” ... 都是些吃的用的东西,叶姝怡笑眯眯的接着,和大家一一道谢。 众人进门后就自行去把屋里的桌子和厨房的桌子拿到院子拼在一起,胡玉仙刚好也过来,好笑地看着这群人,抓了两个去她院子里拿凳子。 叶姝怡走到厨房要去端菜,庞石李恒见了,赶紧过来帮忙。 一盆拌着白芝麻的麻辣猪心,一盆清爽的洋葱拌肝脏,一盆香辣的辣椒炒卤肠,一盆卤水里直接捞出来的切好的各色肉,一盆酸辣汤。 整齐地摆着桌上后,胡玉仙和剩下的两个人都到齐了。 叶姝怡安排大家赶紧坐下来吃,自己回到厨房开始下面。 胡玉仙轻轻走进来,“阿柚,还有什么要忙的,我来帮你。”说完挽起袖子。 “玉仙姐姐,你把我捞出来的面条放在凉水里浸一下,这样面就更有劲道。” “好。” 胡玉仙看着她麻利的动作,沉静的侧脸,目光有些游离,她轻声的问:“阿柚,你这手艺是谁教你的?” 叶姝怡一愣,转过头看她一眼。 胡玉仙觉察她的目光,笑着说:“不曾见那个大家闺秀这么善厨艺。” “可能是天分。”真的是天分,她从小离家,在外求学,独立惯了,吃的都自己做,加上现在的视频网络,渐渐就做的很出色。 不过也不曾给别人吃过。 “那定是遗传的母亲。” 叶姝怡叹气心说,这可是胡姐姐第一次试探她,“我出生就没见过我母亲,说不定遗传的我父亲,搞不好他老人家下朝以后偷偷在厨房搞吃的。” 胡玉仙被她说的一愣,又止不住的笑了起来,便不再相问,两个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弄了很多碗面。 7、封三娘和青璃 每碗都淋上红褐色的卤水,加上一块卤肉和半个卤鸡蛋。 刚一端出去就赢得了哇哇的大叫声。 叶姝怡听的欢喜,厨师都喜欢别人对她美食的赞美。 胡玉仙也欢欢喜喜地吃了一大碗,直言放纵。 叶姝怡刚端起碗,就迎上走进来的晏温,“还要吗?” 他摇了摇头,“很好吃。” 她扬起小脸,璀璨一笑,满是自得和高兴。 两人一起走到厨房外面,又迎来了满头大汗的李恒。 “李大哥,还要面吗?” “不用了弟妹,吃饱了,好几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你过来,大哥跟你说几句话。” “啊”叶姝怡看了看晏温,看他神色僵硬地点了点头,就放下碗,跟李大哥过去了。 李恒把她领到大家吃饭的地方,“弟妹,太感谢了你,你不用喝,大哥敬你一杯酒。” 她愣了愣,见大家都投来关切的目光,不由的心头一热。 “弟妹,你千万不要听外面胡说,咱们军营都是四代以上的军户,从赤龙将军在的时候就已经治军很严格了,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 “咱们军所就是缝缝补补的,平时也不是每日都去,小的洞什么的我们自己都能补。” “是的,你庞大哥别看长的个大,做女工那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是的,我自己也都会做衣服。” “就是,就是,不是我说京城本就杂乱,给女子都乱弄些罪名,这世道女人家本就艰险。” “是啊,这娶到手爱护都来不及,何况娶不到...” “就是,你看玉仙嫂子,我姜哥对她,当时为了娶倒她,被全营挨个打过。” “好你个混小子,敢埋汰你胡嫂子。” “哎吆,不敢,不敢!”一位瘦黑的大哥护着自己的耳朵,面色扭曲地向胡玉仙求饶。 叶姝怡眼眶酸胀,眼泪要流下来,这会看见他搞笑的表情,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急忙捂住鼻子,生怕再吹出一个鼻涕泡来。 她急忙忙地看着晏温,给他使眼色。 晏温啼笑皆非地过来,提起她就往自己这边挪。 李恒大声呼叫:“弟妹,等等我,我还没有说呢。” 叶姝怡好奇地看着他。 晏温阴狠狠地看着他。 胡玉仙好笑地看着他 其余众人暗含鼓励地看着他。 李恒沉了一口气,用力地说道:“弟妹一定要选军所的灶房啊。” 说完他都要哭了,都怪比武比输了,才被选出来,受这罪。 晏兄弟的眼神太可怕啦。 叶姝怡笑眯眯的回:“好呀。” 他们不说她也会选厨房,就针线话她还真干不了。 她只是觉得这漠北太阳让人心里暖轰轰的。 自打有了工作,上班以后,叶姝怡每日都保持热情高涨的情绪,走路也风风火火。 每日申时,她家郎君就来接她下班,已经连续五天了,叶姝怡又在前来换班的阿杏揶揄的眼光下,走到晏温跟前。 她有些羞赧,不是真的她想的那样的吧。 她抑制不住心里的小鹿,软软道:“郎君。” “嗯” “切一些卤肉,我要给将军带去” 叶姝怡惊奇,一想也是,庞石他们断会夸人,定被老将军听到了。 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好,郎君晚上想吃什么?” 看着一高一矮走远的背影,胡玉仙心里有些伤痛,姐姐是你吗? 她避开众人,穿过走廊和伙房来到一个空着的粮仓,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 沉下肩,思维有些涣散,那么久了,她总是难以释怀。 一双大手压在她的肩上,拍了拍。 胡玉仙一下子控制住,哭了起来,“李大哥,是她吗?” “不知......” 晏温觉察到身后的视线,眸子沉的能滴出水来。 注意到身边的人立马缄口无言,举步惶惶时,有趣的笑了。 这小鬼怕他怕的要死,还整日装傻装的像模像样,但是敏锐的很呢。 想到这里,他舔了舔牙齿,恶劣一笑。 果然,傍边的人吸了口气,开始抖起来了。 这才到哪里,就害怕了。 不过 当年他的名号,小儿听了都不敢夜啼。 叶姝怡视角:挑唇一笑,风姿艳艳。 有些激动。 色令智衰。 第二天上班的叶姝怡惊喜地看见了她刚来这里认识的人,封三娘和青璃,就是和她一起流放的女囚之中的两个。 在这陌生的漠北,还真有几分见亲人的感觉。 三个人见面开心的不行,封三娘就是那个寡妇,当初帮她指认玉佩,她赶紧当面谢了又谢。 封三娘爽朗地笑了,“你没有怪罪我在路上惹你不痛快就算了,你一个县主跟我谢什么。” “什么县主不县主的,大家以前也都一样,何况现在。”叶姝怡不好意思的笑笑。 见她这样,封三娘着实有些好奇,笑着看看她,便也没有多说。 叶姝怡见她抿着嘴,笑吟吟地斜眼瞅着自己,一张俏丽的瓜子脸,柳叶眉,一双丹凤眼水波流转,肤色白皙,端是一个爽朗大方通透的人儿。 她又看向右边,惊艳了一把,“这个姐姐好生貌美。”这会俏生生地站着,身材高挑,睫长眼大,皮肤雪白,站立很有章法,更重要是举止端庄娴雅,颇有风韵。 被两人看的不好意思,她满脸红晕地笑了,一双酒窝清丽无双,端端一个气质美女啊。 两个人围着她更是惊奇地不得了。 三个人坐在一起,诉说了近来事情。 封三娘肯定道:“怪不得阿柚变化这么大,我才想起你郎君在这里,就是我指认的玉佩的那个订过婚的呢” 她转过身对着青璃,“阿璃,我给你说,女人啊,就是要成婚,有了男人,这性子都不一样了。” 叶姝怡尴尬又羞涩的笑了 但又立马哀婉道:“我男人没死那会,我也是顶温柔的人儿。” 大家都有些沉默了。 转眼她又抬眸一笑,风情满满,“给我们青璃也赶紧找一个。” 青璃看着她,温婉地抿嘴笑了,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叶姝怡想起那天牙婆要验身时青璃缩成一团的啼哭,看来也是有故事的女孩儿。 她咧嘴一笑,立马开心的说道:“这个,找我啊。我最近上到将军,下到守营我是都见着了” “我给你们说,这里治军极严,四代都是军户,都是些好汉子,他们甚至自己都会做衣裳。” “上次我要来军所,几位大哥开解我,京城断给女人按污名,说女人家本就不易,娶回家就要疼这些话。” 封三娘也饶有兴趣,惊奇道:“真的这样说。” “是的啊”叶姝怡回忆了一下,把几位大哥的话复述了一遍。 封三娘和青璃都放松地笑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青璃变的脸色苍白,叶姝怡看见,拉着她的手,笑道:“你们两个过几日可以来我家逛逛,这边没什么规矩,也不在乎什么章法,繁文缛节更是没人看的,你们看上了谁,偷偷给我说,我去帮你们考察。” 她一拍脑袋,“忘了,咱们还有个胡姐姐,她肯定知道的清清楚楚的。” “到时候呀,我把你们两个美人都嫁出去,他们这群汉子还不得把我家郎君巴结死,那我更是春风得意,以后还不横着走。” 青璃也被她逗的笑出声来,一双眼睛水汪汪的。 封三娘毫不扭捏,“那就靠你了,阿柚。” “但是为何要巴结你夫君?” “哎呀,你们不知道了吧,据说胡姐姐选姜大哥时,姜大哥被他们全营的人揍了。我这里可有两个美人,光放出消息,估计一营的人都要踏破我家门槛,还不得巴结我郎君。” “不应该巴结你吗?”青璃也轻轻的问。 “哼,我家郎君高兴了,我才高兴。” 按阿杏指的地方寻来的晏温:... 又在胡言乱语,这小鬼头。 “哦,是吗?” 叶姝怡僵硬地转过来,唯唯诺诺地走过去,声音带着嘤唔,“郎君。” 晏温朝两人点过头,拉着小鬼头就走了。 封三娘挑眉,阿柚郎君真一副好相貌,卓尔不群,一身气派,有些贵气。 到是这阿柚,鬼鬼祟祟的,有些可爱。 青璃与她互看一眼,都笑出声来。 “我高兴,你就高兴?”傍边的声音又清又远,带着戏谑。 “高兴,高兴”声音吞吞吐吐的。 这傻子。 他伸出大手,重重地揉了揉这个黑脑袋。 叶姝怡发晕的看着头顶的这只巨爪,做什么突然让她转起了圈圈。 这是什么折磨人的新招数。 真晕。 郎君从突然生气升华到突然用刑啦 真让人难过。 接下里的叶姝怡除了在晏温面前,其他时候简直混到如鱼得水。 伙房显然成了她的天下,简直一勺在手,天下我有。 加上送出两大美女的消息,果不出她所料,她得到伙房周围大范围的吹捧和巴结。 一时之间回到了叶县主鼎盛之时的场面,踌躇满志,意气风发。 今日她刚出门,就捡到半袋黄豆。 走到半道捡到半袋细面。 又没走几步捡到一只绑好的鸡。 她心里扭曲了,“谁家的鸡绑好了丢了...再我不给我捡回去,我就把他绑了丢在这里。”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瞟了一眼树后,甩完袖子就走了 8、你要吃糖饼吗? 树后的人委屈地抖了抖。 来到伙房,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就看见阿杏和张头走了过来。 “金凤昨夜里扭了脚,安排的今日的采买就耽搁了,我的腰病也犯了,哎,老了。我已经报给了张领头,一会就会再来一个人,叶丫头,你和阿杏你们三个今日去采买。” “早食,我就先凑活弄点,你们快去。” 叶姝怡大吃一惊,赶紧扶住他,“您不着急,我们先给您弄好再去。” 张头一想点了点头,他是战场上退下了的老兵,知道吃不好饿肚子的难受。 叶姝怡把之前弄好的一锅卤肉,捞出几块切碎和白菜一起炒出汁水,又加上泡好的糯米,上蒸笼一蒸。 阿杏那边在大炉子里贴上面饼,整整贴满整个筒炉。 紧忙赶来的青璃在她的安排下弄了一大锅的杂粮粥。 张头高兴地说:“真香啊,馋的我口水直流。” 三个人配合默契,有条不紊,叶姝怡走到张头跟前,笑着说:“张头,一会蒸笼里的肉就蒸好了,软糯弹牙,糯米吸收了浓稠卤水和菜汁,一口咬下去幸福的没牙,把它夹到阿杏烤好的饼子里,又脆又香,再来上一碗热腾腾的杂粮粥,整个身体是都热乎的。” “您呀,就坐到这看着,闻着香味儿,等熟了让院子里的小王给您帮忙收拾到案板上。” 然后她机灵地挑挑眉毛悄悄地说:“我给咱们自己人准备了大红肉,您一会掀开蒸笼,就能看见。” 张头笑骂:“你这个鬼丫头。” 她拉着青璃和阿杏的手就跑着出去了。 “阿璃没想到是你来的,真好。”青璃也开心的笑了,梨涡轻显,最近心情和身体都养的极好的她,这么轻轻一笑,更显风采。 “不得了了,你们漂亮的都爱扎堆怎么的,怎么都这样美貌。”阿杏做怪的大呼小叫。 叶姝怡咧嘴:“没见过你这样夸自己的。” 阿杏闻言哈哈大笑。她是本地的居民,战乱的时候,老娘去世,他爹一直在伙房帮忙,就把她也带来了。 她带着鲜卑血统,五官分明,秀美中透着英气,叶姝怡她们没来之前也把小伙子们迷到不行。 三人一到集市上,就赢来了超高的回头率。 每个摊位都热情招呼,“叶娘子来了。哎吆,今日还带着两位漂亮的娘子吆。” “咦,这是阿杏呢,越来越好看了。” “哎吆,这个姑娘真像画里走出来一样” “三位娘子快来我这里买东西,我给你们算便宜。” “来我这里,我这里买牛腿送羊腿。” “叶姑娘,叶姑娘,来我这里。” 叶姝怡一下子就听见了这声奇怪发音的声音。 立马就认出来,“吉拉诗雅。” 吉拉诗雅仿佛一下子笑出了脸上的褶子,开心的手舞足蹈,“叶姑娘,我带了很多新鲜的货。” 叶姝怡双眼发光,立马上前到他的背笼里翻看,两人边看边发出阵阵笑声。 吉拉诗雅更是手脚并用的比划,开心地转起了圈圈。 叶姝怡和他约定好后,转身回到肉摊,快准狠地敲中了几家。 阿杏不解的问道:“这牧民怎么看到你这么高兴,真是奇了怪了,他们隶来都不爱搭理人,特别是这个高傲的很。” 叶姝怡心里一沉吟,“可能是我记住了他的名字。” 可不是吗,吉拉诗雅是他们族的语言,寓意为天上最勇猛的猎鹰,代表勇敢和凶悍,可这群汉人为了配合他的发音,每次不是叫他‘阿鸡(吉)’就是叫他‘阿屎(诗)’,听得他难受的很,偏偏他们还一副很在乎你很热情的样子。 真是懒得理他们。 叶姝怡三人在热情似火的集市上从街头买到街尾,买卖双方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殊不知她们的行径,被箭楼上的人看的一清二楚。 庞石抱臂感慨,“真让人羡慕。” 李恒酸酸地说:“左拥右抱,前呼后拥。” 其余三人:“比我们都威风。” 晏温:... 他走下箭楼,一身黑色贴身军服英气凛凛,两条大长腿束在军靴里,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凌厉。 叶姝怡刚走到街中就看见了他,自从那晚她被转晕之后,他们已经四天没有见面了。 一看到他,她下意识就护住了头,又想到这是大街上,还当着他同事,她就悻悻地放下手,开心地说:“郎君。” 晏温看她护头就脸皮一抽,待她走近变了几番脸色,然后甜甜叫他郎君后,就忍不住敲一下这个小鬼头。 看着她吃惊地看着他,愤懑地小声抱怨着,“防不胜防,防不胜防...”晏温露出好心情。 庞石看着远处他们采购的大框,四个大框有些分量,堆买了物品,便扬声问道:“弟妹啊,怎么没有鸡。” 怎么能没有鸡呢,说真的以前伙房做的鸡肉,没肉还塞牙,他最讨厌的是鸡肉,但是自从上次叶姝怡做了麻辣鸡之后,他天天都在念着,一想起来就口水泛滥。 怎么能没有鸡肉呢。 他离不开鸡肉。 叶姝怡摇了摇头。 他急白了脸,“是孙同那里没有绑好吗?” “弟妹,不喜鸡被绑着。” “为什么?” “哦~”庞石和叶姝怡同时发声,庞石莫名其妙,叶姝怡意味深长。 叶姝怡奸诈一笑,“李大哥为何怎么说~” 李恒直冒冷汗,恨不得从地缝里钻进去。 他闪到晏温身后,缩成一团,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庞石怼到他面前,为什么,为什么地问了两遍。 得不到回答,简直火冒三丈。 她踱到李恒傍边,朗声说道:“啊,李大哥这会不忙啊,要帮忙给我们送菜啊,这不会耽搁吧?”她抬头看向晏温,得到首肯后,又继续说道,“那麻烦你了,真是热心肠的好汉子。” 然后瞥了瞥后面,紧紧盯着李恒,李恒顺着她的视线,一看就像被烫着似的马上收回,面红耳赤,冷汗更多了。 叶姝怡心领神会又往前一步,李恒惊吓的一退,她再往前,他就再退,最后退了三下,咬着牙应“好。” 叶姝怡像欺负完闺女的恶霸一样得逞一笑,就对上一双笑意满满的眸子,这才发现她一进一进的都要贴到晏温身上了。 她立马退开,尴尬的一笑,跑去给阿杏她两说明现在的状况,又指了指李恒,掩饰地摸了摸了自己发红的耳垂。 阿杏看到李恒,又见叶姝怡挤眉弄眼,了然地回了一个眼神,就往营区方向去了。 叶姝怡又过来冲着李恒道:“李大哥,我要去和牧民换货,阿杏要回去再取一辆小车,你就帮青璃看着,一会小王送来推车,你就帮忙装车运回去。” “咦,小王不运回去吗?” 庞石有些不解,再说这是白天,用得着两个看着几大框菜吗?谁要是偷也拿不动啊,李恒还不说话,感觉挺想过去的意思。 叶姝怡早就安排好了,阿杏回去路上碰见小王就让他放下推车就走,理由就是张头早上说的话,叶姝怡又重复了一边,意思就说我们伙房受伤的受伤,老弱的老弱,其他都是些女人,剩下一个小王忙前忙后,鸡都没人绑,实在缺壮丁。 庞石一听,鸡没人绑,那不能行,瞬间就急了,也没脑子往其他地方想,直嚷嚷着他要去帮忙,得到晏温同意后,头也不回地往孙同那里去了。 后来好几年,他每每想起这一段,看着兄弟春风得意的样子,恨不能锤死自己。 对当时一起的三个好友颇有抱怨,问,为何不拦着他。 其他三人:我们也很难受。 叶姝怡安排完,就打算往吉拉诗雅那里去,刚才看见老王肉摊旁边,买糖饼的大娘今日来了,一会买三个糖饼,边吃便等。 她向晏温他们招呼一声,刚要走就被抓住了脖子,“我和你一同去。” 什么他跟着一起去,那还怎么摊在凳子上,边吃边聊,抖腿翘脚,做一个快乐的跳脚老太太啊。 再说,她满脸疑问的看看李恒的方向又看看庞石走掉的方向再疑问看回他,意思你们队六个人走了三个,队长都走了,老将军不管的吗?你良心不会痛吗? 还抓人家的脖子,像一只权力之手抓住了人家命运的小脖子。 不爽。 晏温示意她稍等后,转身侧头安排起来,身后的三人还是上次晏温受伤送他的那三位,看来他们经常一组。 三人领命后,表示很理解的也朝她笑嘻嘻的拱了拱手。 叶姝怡内心呵呵几声:不,你们不理解。 有郎君跟着,她一路优雅的迈着小步,慢慢悠悠地走到买饼的大娘那里买了三个糖饼,这种糖饼趁热吃,甜蜜的糖浆混着酥脆的外衣,像刚恋爱的少女一样,让人沉迷。 她大大的咬了一口,幸福了眯起了眼睛,回头向娘竖起了大拇指。 这位大娘一定有一个青春活力的少女心。 猛的回头,咦,忘记郎君了,她问:“你要吃糖饼吗?” “什么?” 嚯,上面这么远吗,他都听不见。 9、这锅汤有毒。 她扬起头,举着自己的糖饼,大声问:“你要吃糖饼吗?” 于是晏温就着她的糖饼咬了一口。 叶姝目瞪口呆,不是... 大娘羞涩地捂着脸,害臊。 老王用力的别开头。 叶姝怡惊慌,“那个...”我是问...你...要不要... 买一个和我一样的糖饼! 大娘老王,“哎呀,叶姑娘没看见,真没看见你和你郎君...” “哎吆,什么都没看见。” 叶姝怡:不.. 她愤愤地霸占着自己的糖饼,一口一口恶狠狠地吃着,就听见傍边吃她糖饼的人说:“最近不要单独外出,晚上锁好院门,有什么事来营中找我。” 叶姝怡大惊,“出了什么事?要打仗了?” 她先自己把自吓的不轻。 晏温捏着她的肩膀,好笑地说:“瞎说什么,是流犯外逃,跑不了的,很快就能安定,你安心呆着。” “哦哦”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就反身回箭楼了。 叶姝怡怔了下,看着前面肩宽腰细的背影,摸了摸被揉的脑袋。 还怪温暖的。 阿杏带来了细面和卤肉和她最近研制的枇杷雪梨糖,还有两大坛子腌菜和一坛牛肉酱。 叶姝怡分她一个糖饼,和吉拉诗雅一起吃着糖饼看着她。 阿杏接过,翻了个白眼,也和他两一起晒着太阳吃着糖饼,吃完糖饼,喝完最后一口凉茶后。 叶姝怡才开始介绍自己的货物,“细面你知道”还是早上张恒丢的那半袋,她笑了笑“这是卤肉,有羊肉,牛肉,猪肉,和猪心,猪肝脏,我都给你装了些,你尝尝,看内脏吃不吃得惯,如果你喜欢,还给你备了卤水,就是你下次想吃就把肉放在卤水里煮就可以了。” 吉拉诗雅感激地笑了,把阿杏用小刀切下来的都吃了后,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她摆了摆手,继续说:“这是我最近弄的枇杷雪梨糖,还是用你上次拿来的果干弄的,数量不多,但是清肺止咳,对嗓子好。” 吉拉诗雅爆发出激烈的情绪,兴奋的不的了,草原苦寒,大夫少之又少,每年光因为咳嗽的死掉的小儿不计其数。 叶姝怡安抚他,“你别着急,这只是糖用来克制症状的,具体要看大夫的诊治,以后咱们再研制更好的,说不定就能做更厉害的东西。” “这里还有两坛子腌菜,一坛子肉酱,牛肉酱,你试试?”她拿起吉拉诗雅背笼里啃剩下的干饼,掰了一块沾了一些肉酱,递给他。 吉拉诗雅尝完忙说好吃,抱着坛子又吃了一口。 叶姝怡也开心地笑了,她拍拍他的肩膀,“你喜欢就好,不枉费给你准备的配方,你喜欢回去照着配方做。 吉拉诗雅用手抹了抹眼睛,扬着红红的眼睛向她行了一个怪样的礼。 感觉庄重神圣的叶姝怡赶紧和阿杏也回了一个大礼。 看着吉拉诗雅走远的身影,她两也推着满载的货物往回走。 阿杏突然出声:“我知道为什么这些牧民这么喜欢你了。” 叶姝怡一想就笑了,“他们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孩子。” 阿杏古怪道:“你也十五六岁。”且十五六岁都可以娶妻生子了。 她一愣,哈哈大笑,对呢,年轻了好些岁呢,但是在她眼里,这些什么牧民,西凤人,鲜卑,甚至南陵都是中华人民,目前对她来讲没什么差别,她对阿杏说,且看这片草原在两国之间,两国交战苦的是他们这些牧民,两国不交战,他们牧民也无人问津。 他们一直克服环境夹缝求存,没有庇护,也不敢轻易向哪一方低头,生活的不容易。 她又指了指她们换来的两大框物件,“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阿杏捏起一个灰白色的白片,拿到唇边嗅嗅,捏着鼻子说,“腥,臭。” “这是雪鱼,晒的鱼干。” “什么,这是鱼。”阿杏觉得新奇,因为在漠北河水很少,鱼更少了。 叶姝怡点头,之前晏温病重,她想着做点鱼汤,结果漠北根本没有鱼,她在吉拉诗雅那里发现了海带,才知道鱼有多远,吉拉诗雅的哥哥在南陵商人那里易货,得了来的海带,经过很多人的手才到了她手上。 而南陵的海货用南陵最远的南边运过来的,由吉拉诗雅的家人用背篓交给他,他再用背篓交给她。 这中间不知道有多少人的汗水和期盼。 所以她愿意尽自己的所能,给予报酬。 阿杏听了她的话,有些伤感,“就说这小子,一个背篓倒了咱们两大框,我阿姆以前就是战乱时,逃难来的牧民,最是勤劳坚韧。” 叶姝怡拍拍她的脑袋,“阿杏,今晚啊,咱们有好吃的啦” 阿杏惊喜道:“吃鱼吗?” “不止呢,这两大框好东西太多了,我路上给你慢慢说。” “咱们这样真的行吗,让李恒和青璃做午食,青璃才来,李恒一个男人。张头会不会怪罪咱们。” “放心吧,张头一看这阵势,心里明镜似的,肯定借故腰疼回去睡觉了,我打听过了李恒会做饭,青璃一看就心细手巧,绝对没问题。” 她又挑眉一笑,浪荡道:“且说厨房这个地方,四方之地,摩肩接踵,不经意的对视,不经意的触碰,怎么能不心跳加速,头晕目眩,这可是最有烟火最有家最有爱的地方。” 阿杏马上拱手:“叶红娘,失敬失敬。” 叶姝怡回礼:“好说,好说。” 两人顿时哈哈大笑。 殊不知耳力惊人又占据高位的晏某人,把她们的讲话从开始到最后听的一句不拉,“最有烟火最有家最有爱的地方么。” 正午的太阳,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营中的操练依旧斗志昂扬,伙房在军营的最东边,院子里有唯一的一颗槐树上有一只知了,‘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 李恒根本听不见营中的任何声音,除了这只知了,不断地‘知了,知了’,好像要道破他隐秘的心事。 他手心冒汗,心跳加速,瞄了瞄身后的女人。 青璃都要急哭了,今天是她第一天当值,都正午了,阿柚她们没有回来,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张头腰又不好,她怎么办,她一会洗米,一会和面,一会剁肉,急的都流汗了。 结果她越忙越乱,一转身就撞飞了碟子,还好被李恒一把接着了。 刚才听阿柚叫,是这个名字,她尴尬一笑,小声谢过,就赶紧剁菜去了。 等她回头,她洗好米饭和切好的肉一起上了蒸锅,和好的面变更了一个圆圆的大饼,已经进了油锅。 她瞪目结舌地发现,他这会在一旁调料汁,觉察她的视线,男人紧绷了身躯,尽量调好表情,轻声说:“再过一刻钟,把料汁倒到蒸锅里,把肉和饭搅匀,继续蒸两刻钟,把菜铺上去,焖一下出锅拌一下就能吃。” 青璃惊讶地看着他,男人不自然的偏过头,锋利的侧脸配上一个红透了的耳朵。 气氛一时有些旖旎,男人的脖子也红了。 青璃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一对梨涡灵动清婉,泪光莹莹。 李恒瞥了一眼,赶紧转回去闭上眼睛,又转回来,僵硬抱拳:“在下李恒。” 便嗖一声跑了。 叶姝怡她俩回去刚好赶上饭出锅,青璃魂不守舍连她两想好的说辞都没有听明白,她俩互挑了眉毛。 阿杏指了指饭,用口型对她表达了崇敬的佩服。 她得意一笑,她可是向胡姐姐打听过的,李恒虽然看着跳脱,武功也不是最厉害的,但是心思缜密,脑瓜灵活。 每每行军,他都能在广袤的草原上找出七八条路来,设计好方位和变故,确保大伙完胜归途。 且会做饭。 又过了三天,晏温没有回家,迟钝的阿杏都觉得出了问题,整日和她在一起,胡玉仙专门过来找她,让她一定有人陪再出门。 最近都没有见到玉仙姐姐,原来是姜舒大哥回来了,玉仙姐姐专门带着姜大哥来她家串门,告诉她注意安全。 叶姝怡哭笑不得,“我没事儿。” “不能大意。”姜舒认真的说,他说话的感觉和他的人一样认真,温和。身材修长穿一身灰色的便服,不像个军中人,倒像个教书先生。 很难想象他当年被全营暴揍是什么样的场面,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最不像军中人的人,叼走了他们锅里的肉,不打一下都不敢说自己是军中人。 叶姝怡最害怕这种人,语文老师一样的感觉,让你充满耐心,不能反抗。她马上正襟危坐,“好的,我会的,重视起来。” 然后她也意识到,这流犯可能与她有关。 这该死的剧本,她只能瞎抓。 认真对待起来的叶姝怡最近和阿杏快成连体婴儿啦,但却是青璃那边出了事。 “这锅汤有毒。” 青璃惨白着脸说,“是青丝。” 青丝,叶姝怡一惊,想起来了,这种毒顾名思义,中毒会在人的手腕上行成一挑诡异的 没有轨迹的青丝线,中毒之人不会死,但会腹痛如绞,涕泗横流,哭爹喊娘,颜面尽失。 只有吃下金枪花磨成的粉才会缓解。 10、我控制不住 以前的叶姝怡为了让陆卿卿在乾宁殿的国宴上出丑,专门进宫问皇后要的,据说这种是南疆贡品,宫中用来惩治不听话的妃子。 结果她被当场戳穿,颜面尽失,哭爹喊娘的是她。 这是导致她走向毁灭的高峰阶段了,当时在西凤的京城,是个人都知道她用这种毒药害人,是个恶毒蛇蝎的女人。 叶姝怡不禁蹙了眉,今日是她掌的厨,今日的汤是她做的山药排骨汤,汤里刚好有全西凤都知道的她独有的毒药。 晏温来的飞快,脸色凛然,一把把她拉来护在身后。 叶姝怡眼一抬,看住他,心里一动。 晏温听闻青璃说是青丝,便厉声问,“为何要喝。” 李恒也来到了现场,青璃一下子就看见了他,她柔声说:“刚才饭做好以后,我们三个想去外面纳凉聊天,我回来打算取些茶水,就看见这锅汤好像被掀开过,我打开看见这像是被下了青丝,但是我不敢肯定,就打算喝一口,试试。” 阿杏跳起来,“你个傻孩,知道有毒你还试试,孙老头呢,孙老头呢,赶紧找孙老头。” “无事,这种毒死不了,用金枪花的花粉就可以解。” 阿杏松了一口气,“那我去找孙老头要,你忍住啊。” 青璃看了人群中的李恒一样,发现李恒低着头并没有看她,她心中有些酸涩和释怀。 其实一开始听到青丝的时候,叶姝怡有点疑惑,能看出来下毒的人,应当经常与此毒物打交道,这会她又说出了解药,叶姝怡忍不住咦了一声。 晏温听见了,便不疾不徐地问:“据我知,青丝是宫中之物。你是如何知道的?” 青璃抬起头,一双眼掉下豆大的泪珠来,她脸色难看,嘴唇毫无血色,加上疼痛压着的眉头,一下子都溃散了,整个人显出一些颓气来。 她闭了闭眼睛,“我曾是赵妃身边的宫女。” 赵妃叶姝怡知道,昱王的母亲,这个女人阴险毒辣,却装的温婉贤淑,肯定欺负过青璃。 她一个大步跑过去,抱着青璃,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阿璃别难过。” 青璃紧紧扣着她的手臂,“阿柚,我想回去,不想在这里等,我...” 说着话就晕到了 李恒嗖地一下冲进来,抱起青璃就离开了。 很快张领头带人控制了现场,叶姝怡等人被问完话,勒令呆在家中,不的外出。 她看着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心里有些迷茫和说不上来的酸涨。 她站住,扬声问:“你不怀疑下毒的是我吗?” “全西凤的人都知道我手里有青丝的毒。” 他停下,转过身,面无表情问:“是你吗?” “不是!” “那就不是。”他认真的说。 月光把半边天都照亮了,不远处的头顶就有一大片的星星,闪着淡淡的光,晚风一吹,仿佛能听见星星们窃窃细语。 不远处他站在树下,只能隐约看一个身影,像暗夜里袭来的使者,站在光的对面,却映照出光面里最深的阴暗,身在泥潭却拥有最璀璨的赤子之心。 他就在那里,安稳,沉默并且可靠。 她的心狠狠一动,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下意识往他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像刚获得双腿的美人鱼,每步都落在心尖上。 扑通扑通 她站在离他一臂之外的月光下,一眼就能看见树影下的他,眉眼俊逸,嘴角含笑。 她生出些许胆怯,闷闷道:“你不要这样。” 晏温随口而出:“我控制不住。” 然后一把独在冷光下的她,拽入了他的地方。 第二天卯时还没过,就已经找到了下毒的人,叶姝怡甩掉脑袋里晏温的脸,仔细的听阿杏说话。 “你说是谁?” “金强,就是那个金凤的哥哥,就说那天金凤怎么突然崴脚了,原来是为了方便他哥哥来下毒,她和他哥合伙下毒害人,肯定是南陵的奸细,真可怕啊,这南陵的奸细都混到咱们伙房来了,可要是让他们得逞可不得了,这次多亏了青璃呀。” 叶姝怡没有说话,她在想青丝是宫里的毒,南陵就算来下毒,也会是剧毒,怎么可能是青丝这种空有华丽外表的内宫之药,下毒之人明显针对是她。 “可还有同伙?” “这我不知道,你要问你家郎君。” 阿杏刚走,晏温就回来拉着她朝外走,去的方向是军所的舍房。 路上还在怀疑的叶姝怡到了舍房,看见地上一脸愤恨的张彪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舍房是给上工的女囚住的地方,而男囚都在营房的最南边,离这里很远。 晏温说流犯外逃,且让她不要单独外出的时候,她就怀疑外逃的是张彪。 张彪会找的一定是封三娘,因为他们在流放途中就是相好。 可是张彪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陆卿卿给了他多大的好处,让他不惜在漠北大营动手。 而且他为什么会有青丝? 他和金凤金强是怎么认识的? 自她一进来,张彪就恶狠狠地盯着她,脸上挂着阴恻恻地狞笑。 叶姝怡开门见山,“陆卿卿给了你多大的好处,让你不惜性命也要置我于死地。” 张彪一惊,脸上显出一瞬间的空白,随又张狂一笑,“不知道你这小娘皮在说什么。” 叶姝怡又接着问:“高官厚禄,金银财宝,还是如花美眷,那你也要有命享受。” 张彪哼笑一声,却偏头不说话。 “亦或者是翻供你监守自盗,杀人灭口的血案。” “你...”张彪瞠目结舌,眼睛冒出巨大的火光,但很快就熄灭,他垂着头什么也不愿意说。 叶姝怡蹙眉,看来事情比她想象的严重。 从猜想流犯就是张彪时,她就努力回忆书中的细节,女主陆卿卿第一次遇见昱王周景云,女主男主再次相逢,男主为女主解围,女主为男主挡剑,女主对男主春心欲动,男主不care,然后呢,然后女主一路大放异彩,容貌、品性、衣着、首饰每一样都夺人眼球,女主开酒楼,开马场,办诗会,甚至后来偶遇太子。 当然中间还有她这个因为嫉妒而跑出来的跳梁小丑。 叶姝怡在脑袋过了一遍,发现一个问题,女主陆卿卿,确实貌美,但也只是一个同知府中小小的庶女。 昱王也算阅女无数,就算对女主再有好感,开始也因为女主的身份有所止步,那么女主是如何做到大放异彩的呢。 书中为了渲染她成功后的光彩照人,在文中用陆卿卿与其姨娘对话来对比她不得志时的落魄。 回忆原文,大概是女主的姨娘不愿意穿那件进贡的锦缎外衣,怕太惹眼惹的夫人不痛快时,女主必须要让她穿,说那恶毒的夫人一直呵责她们,以至于她十五岁还都穿大房堂姐的旧衣服,从未吃过什么好东西,如今就是要看她不痛快。 她姨母摸摸她的头,说她的女儿受苦了,还是要多谢你鸳姨。 书中虽只交代了这个鸳姨是女主姨母的妹妹,只说对女主像眼珠子一样的疼爱,其他没有交代。 但是女主曾被多次讽刺是下三滥的商户之后,就是因为她的姨娘的外家是柳州小有名气的镖局。 那么叶姝怡大胆的想象,陆卿卿闺阁之女怎么认识张彪这种恶人的,第一,他们唯一有牵扯的就是镖局两字,第二,陆卿卿手里拿捏着张彪的短处。 第三,这个短处除了她和张彪,几乎无人知晓。 张彪之人一个江湖走镖的,无妻无子,只有一个老母亲,为人蛮横,风评很差。 犯了杀人夺镖的重罪不过一死,流放本已是宽恕,什么能让他不惜性命还要杀人。 除了一件事情,翻供。 若张彪杀人夺镖是假,那么那批货物呢,或许是黄金白银,珠宝翡翠呢?去哪里了。 她又大胆猜测一下,陆卿卿突然华冠丽服,而她姨娘外家也突然金盆洗手,改经营酒楼和马场,赚的盆满钵满。 恐怕和她的鸳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陆卿卿把所有人玩弄在骨掌之间,夺了镖让张彪替罪,用翻供使张彪杀人。 而叶姝怡本人呢,有钱有权有靠山,却把一把好牌打的稀巴烂。 不是敌人太强大,而是我方智商太低。 晏温冷声问道:“是谁给你的青丝。” 张彪闻言看向叶姝怡的方向。 叶姝怡叹了一口气,感觉有些疲惫。 她对晏温说,“他的母亲可能在对方手上。” 再没有看张彪一眼,就转身走向舍房。 青璃一把拉住她,使劲带回了屋内,封三娘白着脸坐在桌边,手臂上有刚包扎好的白布。 叶姝怡着急地问,“这是怎么了” “被张彪用刀划伤了,多亏唐大哥来的及时。”青璃面色惶惶地说。 “唐大哥?” “咦,谁在叫我。”只见一个黑瘦的大哥从门外进来,脚步飞快,放下伤药就走了。 叶姝怡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上次在她家被胡玉仙揪耳朵的那个大哥。 只见他犹如出入自家门房,而封三娘不自然了挽了头发...... 11、我看你是傻 叶姝怡: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她疑惑地看向青璃,怎么回事儿? 封三娘突然有些扭捏,羞讷地说,“我一直是针线比较出众的,就最近修补衣裳时总有一个人磨破膝盖和手肘,我缝了很多次,就觉得不然帮他做双护膝和护臂。没想第二天他特地赶来谢我,我觉得没什么就没有要他的东西。” “后来他的护臂又破了,我就又给他缝了一双,结果他就天天来送东西,我...” “我也不是回回都不要,但是我心里觉得自己是寡妇,也不愿意耽搁他,就回绝了,但最近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我有些害怕,恰巧他又来送东西,我就给他说了,没想张彪真的出现,唐英也及时赶到。” 她收起羞涩,正色说:“阿柚,我与张彪没有什么的,我男人也是混江湖的叫李彪,因为和张彪同名,和他多有来往,我也只是远远见过一面,但这次流放没想竟遇上了,他还认出了我,非要叫我从他,我无奈只能表面顺从,想着到漠北就能甩开他,那知他外逃还找到我这里来了。” 她又马上说:“我刚才才听了青璃说的伙房的事情,没想这张彪这样胆大,下毒都干的出来。” 叶姝怡疑问道:“伙房下毒查出来的是金强金凤兄妹,你怎么肯定是张彪?” 封三娘挑着细长的眼睛,肯定地说:“怎么不是他,你还记得解老三吗,他更是个坏坯,每日眼睛滴溜溜看得人恼火,他休息时总和张彪凑在一起,有次我见他给我张彪一个绿色的瓷,现在看来就是毒药。” 叶姝怡沉默,解老三也出现了,对于这个杀死她的直接凶手,她是胆怯的,害怕的,这会听到他的名字都从骨子里传来阵阵寒意。 一种对宿命的恐惧。 封三娘捏捏她的手递给她一杯热茶,轻轻地问:“你刚在外面和张彪说啥呢?” 叶姝怡紧紧握住茶杯,喝了一口,试图缓解心中的冷意,她看着杯中的茶叶,说起刚才对张彪的问话,以及对张彪动机的猜测,和对陆卿卿指使张彪的猜测,关于陆卿卿的发迹她没有说。 封三娘一听立马火冒三丈,柳眉倒竖:“世上竟有这样的女人,竟这样恶毒,京城里却传她蕙质兰心,温柔善良,你到被传的愚蠢不堪,结果还要被追杀到漠北来了。” “我看你不是愚蠢,你是傻。” 叶姝怡讪讪地赔笑。 转眼她又坐下,眯着眼看着叶姝怡一脸敦厚的模样,教育道:“你呀,斗不过她,就你这样...算了,这漠北你呆着也挺好的,但是你可不能喜欢那什么昱王,哼,这昱王显然是个脑子不好的。” 叶姝怡马上表态,恨不得举手发誓,“我根本就不喜欢他,说真的连他长什么样想不起来了,再说我家郎君多好啊。” 这昱王长什么样,她还真不知道,男女主她现在一个人都不认识。 封三娘吐气,挑着眉毛说:“就是,你看看晏兄弟一身的气派。” 她连连点头。 封三娘盯着她看了一会,就怕她被京城的权势奢靡迷了眼,见她是真的喜欢自家郎君后,又生气地怒目圆睁,“这么说,连你追求昱王的事情都是假的?!” 叶姝怡苦笑连连,马上解释。 只是她们都没有注意到,青璃从听到陆卿卿时煞白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身躯。 叶姝怡慌忙地从舍房逃出来,就怕封三娘再问什么她解释不了的问题。 结果就看见张彪已经被带下去了,晏温他们正在议事,晏温发号施令,其他人从令如流。 从令如流... 晏温警觉一动,锐利目光穿过半个小院扫了过来。 看到是她,目光由冷转缓,几步向她走来。 叶姝怡一退,当头罩下来的高大人影,捏了捏她的手。 哈? 她被捏的一哆嗦,看看小院人来人往的将士和前面这张泰然自若的侧脸。 努力忍住变红的脸色和哭笑不得的内心。 感觉有些可爱。 当晚解老三就被抓,听阿杏说他一直躲在镇中一间农户的家中,行迹败露的他打算杀掉农户,李恒破门而入,但是农户还是流血太多身亡了,解老三拼死反抗,逃至街上被晏兄弟射杀。 “你是说,解老三死了?解老三真的死了吗?” “这还有假,昨日我爹回来说的,晏温射死的,晏兄弟百步穿杨射死一个解老三简直易如反掌。” 叶姝怡恍惚,觉得不可思议,解老三就这么死了,原文中杀人凶手解老三就这么死了。 这居身体的眼泪从五脏六腑里涌出来,莫名其妙不知去向。 阿杏一下子慌了神,平常看着坚强的阿柚,原来这样害怕,“哎吆,别哭了别哭了...” 叶姝怡又噗地一声笑了,这会又哭又笑地,用手抹着脸蛋,看起来狼狈又开心。 仿佛命运的枷锁打开了,她身心都透着一股轻松。 脑袋上开出了一朵小花。 阿杏看的好笑,“怎么样,该把欠我的好吃的补偿给我了吧,你几日没有去伙房,大家都想念的很,这不早早就派我过来了。” 叶姝怡止住眼泪,哑声说:“你说的对,吉拉诗雅的送来的那些好东西都还没有处理呢。” “正午就安排上。” 结果吉拉诗雅的东西都被张领头拿去验毒了,毕竟伙房出了这么大的事。 漠北的夏天一天比一天热了,所以叶姝怡立即拍板决定吃凉皮。 时间紧迫她也没时间洗面,刚好前几日她定好的平锣到了,就用面水做懒人凉皮吧 她和好面水,用大勺子舀一碗,倒在平锣上来回一转,铺满整个锣底,放到烧开水的大锅里,两分钟就迅速取出来放到冷水浸水,然后就从平锣上揭下来一层又薄又劲道的面皮了。 阿杏点头后接过手操作起来,她看了一会,比了比大拇指。 走到一边看青璃把豆芽红萝卜和芹菜焯水后整齐地码在一边,菜切得整齐又好看。 她汗颜地走到一边,开始往大锅里倒油,待油温五成热,就放葱姜炸香,然后放泡好的大料,有桂皮香叶八角和花椒,把他们都炸干后捞出来,然后把准备好的大颗辣椒面拿出了,上面放上白芝麻,把刚才炸好的油泼上去。 刺啦一声响声,椒香四溢,伴着白芝麻的清香,厨房里的人都吞了吞口水。 趁着油热放一些醋和盐,然后还准备了料水和蒜水。 张虎张领头因为这两日在东营伙房查案,所以今日也在这里用饭,他端着白嫩透亮的面条,上面整齐地铺着三色的菜,菜上是火红的辣椒油,伴着透亮的汁水,散发诱人的香味。 他光是看着就垂涎三尺,搅匀挑上一口放到嘴里,简直酸辣爽口,面皮劲道,青菜鲜脆,特别是这个辣椒油,香而不辣,还有股芝麻味道。 夏天吃上一碗这个,他都能快乐一整天。 这居然是这个叶姝怡这个女人弄出来的,他越发地好奇了。 “嘿嘿嘿,注意你的眼睛,这可是晏兄弟订过婚的女人。”唐英不待见地看着张虎,露出鄙夷地表情,这是人家过了明路的女人,看什么看。 张虎顿时惊住了,面红耳赤,“你瞎说什么,我是好奇,这可是叶县主...” 唐英哼地一声,“都打听到人家以前是县主,你说你什么人品?” 张虎:我...,要不是我没吃完的话,我真恨不得把碗扣在你脸上,这群东营的土匪,简直都是些混蛋。 他看到唐英比他大一倍的碗,加快了进食的速度,要再吃一碗。不,三碗。 “弟妹,把剩下的打包给我,我带给晏兄弟他们。” “咦,他们几个人啊?” “嗯,李恒,庞石,彦宁,小黑...哎呀,庞石在,你全给我包起来。” “哦哦,好” 看着三个女人一起将全部剩下的打包给了唐英,唐英提着大大的,冒着致命香气的包裹从他面前经过。 还特么斜斜地看了他一眼。 张虎简直捏碎了一个碗。 这群东营的土匪。 唐英提着大大的包裹到箭楼的时候,晏温他们还没有吃饭,其实执勤的士兵是要换班去卫所吃的。 “喏,卫所借来的碗筷,你们吃完碗给人家还回去。”说完就开始摆碗。 庞石看着熟悉的包裹,就是一跳,想起今日可能是弟妹当值,搓着手就过来了。 打开一看,傻眼了,“这怎么吃啊”冷面冷菜,一大推瓶瓶罐罐 唐英雍容雅步,端着碗挑面放菜,按顺序放料水和红红的辣椒油,然后搅拌好,大力地吃了一口,爽。 庞石:! 李恒急忙拿起碗,“你都吃过了你这个渣渣。” 唐英爽朗一笑,露出满是红油的嘴巴,“我在为众位做示范。” 众人齐声骂道:“无耻。” 庞石端着碗,简直想哭,“夏天太应该吃这个啦,爽。” 李恒也嘻嘻哈哈地说“头,咱们啥时候才解禁,弟妹上厨了” 晏温端着手里的面皮一顿,有些好笑,他幼时山珍海味,锦衣玉食,长大后驰骋沙场,饥一顿饱一顿,从没有在乎过吃什么,如今被勾的顿顿有了食欲。 12、都准备破屁股上了 “最多四天。” 众人一肃,也知道不能马虎,毕竟漠北混进了人,可是大事,金凤金强还在审理,还有那晚那个农户... 唐英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出声道:“那我让弟妹晚几天处理从那个牧民那弄来的山货。” 晏温好笑地点点头。 庞石对他投去赞许的一眼,他娘的这些斥候,真机智。 李恒古怪地看他一眼,走过去,小声地说,“北营的人去了。” 唐英惊讶,恒小子很敏锐嘛。 他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 李恒瞳孔微缩,攥了一下拳头就变的面色如常。 唐英一想就明白了,漠北来的女囚很少,大部分获罪的就是拖家带口的,人家有郎君,再就是弟妹她们这种了,几年前是东营派人去接洽,结果玉仙嫂子和姜哥好上了,可把全营气炸了,自家东营的人就锤一下胸口意思一下,结果北营是真打呀,把姜哥打的,玉仙嫂子哭了很久。 可把他们气坏了,从此对北营不待见。 将军也惊到了,从此立了规矩,抓阄接女囚,这次是北营的张虎去接的人。 除了叶姝怡其余两个也都是北营的范围里。 青璃是借过来的。 唐英也知道,他自己也是一抹黑呢,他急忙回去交代给叶姝怡,打算去给封三娘送东西。 叶姝怡摇了摇头 “不行的,唐大哥,那些东西有些海货是风干的可以储存,但是还有一些块茎类的红薯和土豆,都不能放了,这大热天,本来放在地窖的,但是最近拿出来检验了几天,有些已经长芽,牛乳什么的已经坏了都倒掉了,还有一些菌类已经不新鲜了...” 唐英阴恻恻地看了一眼偷听的张虎。 叶姝怡接着说:“本来我打算用那些牧民自己做的牛乳制品,做冰激凌的,现在做不了了。” “什么凌??” 叶姝怡甜甜地笑道:“是一种很好吃的甜品,冰冰凉凉的,特别适合夏天吃。吃一口清凉解暑,女人小孩都很喜欢的。” 张虎讪讪地笑了,唐英更生气了。 叶姝怡将吉拉诗雅的货物进行了分类,能储存的鱼干继续通风储存,长芽的红薯和土豆分开,菌类做了清理,还惊喜地发现吉拉诗雅还给她放了大包的果干,里面竟然有芒果干和菠萝干。 她把菌类全部水洗之后,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打算做汤,一部分做成真菌酱。 炒香的牛肉颗粒加入蒜末和各种菌类小颗粒,加入才做好的黄豆酱白芝麻花生碎,炒出香味,炒到菌类脱水,牛肉出油,便铲起来密封进小罐子里。 然后把一部分红薯切片晒到外面的大太阳底下,剩下的切坏边边角角,洗赶紧全部放到锅里用水煮。 煮沸之后把红薯残渣捞出来,煮成的水不断的搅拌搅拌,水越来越少,慢慢便的粘稠,直到可以拉丝,趁热到到模具里。 张头和阿杏就来了,青璃因为身体不适告了一天假,“老远就闻见一股又甜又香的味道,又是什么好吃的。”张头笑着说。 “是薯糖。” “薯糖,是和上次给那个阿吉的是一样的吗”阿杏兴奋的问。 “差不多的做法,这次的是红薯做的,行军打仗难免又吃不饱的时候,饿晕了吃颗糖,对身体是极大的缓解。也是做给咱们阿杏的好吃的,还给你准备了拔丝红薯。” “哇”阿杏爆发出极大的欢呼声。 叶姝怡把薯糖切了两小块,给他们吃,说凉了其实更好吃。 张头的眼睛有些红了。 叶姝怡赶紧说道,“您放心,我把发芽的红薯整理出来了,咱们就种在咱们伙房的院子里,以后收的红薯都是咱们的,且我这次做的多,分给阿杏以后,咱们营房每个人能分到三四块,大家先尝尝,咱们以后做多了,每月都给大家发放。” 张头抹了抹眼睛,大声地唉了一声。 啊杏急急的说:“分给大家吧,我刚才尝过了。” 叶姝怡笑着摸摸她的头,马上在刚做薯糖的锅里给她做了一份拉丝红薯,张头尝了一块也默默点了头,瞅了瞅屋外的院里,暗暗下了决心。 接着三个人准备了土豆炖鸡块,小鸡蘑菇汤,炸鸡块和时令蔬菜配漠北糙米饭。 因为孙同那里鸡太多了,之前伙房做的难吃,大家一直都不愿意吃,但是自从上次吃了麻辣鸡后,庞石就把他那里的一半都绑来了。 所以,就有了今天的全鸡宴 照样是唐英送去的饭,庞石欣喜地吃了这个鸡吃吃那个鸡,满足的不得了。原来除了麻辣鸡还有这么好吃的鸡肉,特么是这个裹着面粉炸出来的,简直好吃的不得了。 唐英享受地喝着小鸡蘑菇汤,后悔刚才走的急没有再要一碗。 小黑吃着土豆和蘑菇,惊奇道“这就是嫂子从牧民那里弄的那批货,果真滋味鲜美。” 唐英突然笑着说,“刚才,张老头来找我,说弟妹把发芽的这些果子弄出来啦,打算种在咱们伙房的院子里,让我给将军说一声。” 因为营区的物资都是在孙同那里的,大家想吃什么自己去领,没有私自种的,且是牧民那里的东西。 他又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是分成很多份的油纸包,“这是弟妹做出来的薯糖,说饿的时候吃一块能补充能量什么的,张老头让我带给你们,是从牧民那果子里炼的。” 李恒拿起一块含到嘴里,扬声道:“交给我吧,我来安排。” 晏温点头,淡声向唐英说道:“回去可在去孙同那里,那里有牛乳。” 唐英挑眉,点了点头。 小黑呼噜呼噜地吃着饭,心想这头儿也太疼媳妇了,前几日英哥才说嫂子要做什么凌,结果牛乳坏掉了,然后他连夜去了草原,买了一匹奶牛。 还有恒哥每天酉时就不见踪影,哼他早都发现了。 唐英回来拿着牛乳,叶姝怡惊讶的问:“牧民今天来了?”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啊 “不是,是咱们买了一头奶牛,在孙同那里,晏温买的,想取牛乳说一声就行。” 叶姝怡看着眼前的牛乳眼神微动,她抿了抿唇,“唐大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些问题。” 唐英冷眼静看,稍微有些沉吟。 叶姝怡拿出一个瓷罐,打开往他面前一推,“香菇牛肉酱,夹饼,拌面,拌饭” “这个...” 叶姝怡翻了白眼,他虽然言语犹豫,但面无表情,从容不迫,但是往肉酱那里瞥了三下。 “再加上封三娘。” “成交。” 叶姝怡脸上的表情大幅度的牵动,原来在这等她呢。 “我先抛砖引玉,你不是送东西送的颇有成效吗?还需要我帮忙吗?” 唐英面色有些赧然,“她都不愿意要我的东西了。” 叶姝怡道:“你都送的什么,除了送东西还做了什么。” 唐英道:“最近送了一把刀,让她用来防身,毕竟出了张彪那个事情...” 叶姝怡无语,看来这位是个直男,估计以前送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然后呢。”她接着问 “就是衣服破了。很多衣服破了。护膝护肩都破了。” 叶姝怡面色扭曲。 这位怕不是把以前的衣服都弄破了吧。 “我还最近破了手肘,膝盖,腰上,肩膀,都准备破屁股上了。” 你可真要点脸吧。 “为什么非要封三娘,就因为漠北女人少。” “胡说,你唐大哥缺媳妇吗,我就看上那样的,一手好针线,知冷知热有脾气,爱笑的。” “她是寡妇” “寡妇怎么了,和她的品性有关系吗?” 叶姝怡惊喜地看着大唐哥,有些暖和地笑了,“行,交给我。” “该你了。” “这...你想知道点啥啊。” 叶姝怡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要耍无赖,立马先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听晏温的,他不是只是一个百夫长吗?” 唐英看了她一眼,把桌上的酱收起来,沉声说:“这个说起来有点长,要从晏温的身世说起,你应当知道晏家是幽州大户,祖上出过帝师。” 叶姝怡点头,这个老将军也说过。 “幽州有三大家族,李家,晏家,胡家,你们叶家只能算二流家族,但你父亲依然做到幽州刺史,是因为与晏家交好。李家满门将令曾随先帝打过天下,晏家桃李天下,胡家因为经商有道,施恩布德列入三大家族。” 叶姝怡不解的问“为何他们都不在京城,要待在幽州。” “先皇年少时,骁勇善战,阔达仁慈,但年纪大了有些自负。” 叶姝怡有些愣,这将士可以这么评价帝皇家的吗? 唐英看她这样,捂了捂嘴巴,见笑道:“我爹以前是御史台的,可能是遗传,遗传...总之先皇老了,对以前跟着的人都心存不满,进言的都也看不惯,贬的贬,杀的杀,他们一退再退就都回了幽州老家。” “后来呢?” “后来因为一个人,秦王,他是先皇的第三子,惊才绝艳,可惜被自己的父亲忌惮,后来死了,他的门生下属都被杀完了,晏家和李家。李家留下了李嵘,现在的老将军,因为皇帝需要守护边疆的壮丁,晏温是个意外,她娘都死了,结果在棺材里生的他,他爹跪求当时的宁王,就是现在的圣人留下一条命,交于李嵘,不得出漠北,官职百夫长。” 13、最近在打听晏温? 叶姝怡心里一惊,有些难过。没想到背后竟是这样的故事。 “那秦王是怎么死的?”如果他不死,现在将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不知道,但我觉得很那什么姓胡的女人有关,那时候我还小,我爹总是对他赞不绝口,说是什么天纵英才。后来朝纲紊乱,各路大臣进宫进谏,先帝把这些人都流放了。” 姓胡的女人?还是一段宫廷野史“都流放了?” “对啊,我就是流放过来的,小黑,张宏,庞石很多你见过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那年先帝还给老将军带来一个女人,就是李恒的娘。” “什么?李恒是老将军的儿子。” “对啊,水火不容的父子两。李恒总说因为南陵动乱,老皇帝要让将军生个儿子继续卖命,所以生下他也不喜欢他,他娘也不喜漠北,他幼时被带回了京城,没想这小子才一点大自己跑回来了。” “她娘再也没有来过,我娘,庞石的娘就都回去了,没几年,牧民窜乱,马匪横行,南陵异动,我们都上了战场。晏温因为体弱是个药罐子,回京城呆了两年,没想也自己跑回来了,呃...和李恒一起。” “这两疯子上了战场简直不要命,战功比我们都高,但是他是百夫长。” 对上他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叶姝怡点了点头。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叶姝怡惊讶,大唐哥没有发现你的好兄弟变了芯子吗? “嗯,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也不爱搭理人,到时最近好太多,这可能是娶媳妇了吧。” (⊙o⊙)…你真跟封三娘是一类人。 自听了他们的身世,叶姝怡还是不太理解,后来问李恒,“你说你们都是京城呆过得人,母亲都是世家小姐,为什么大唐哥会喜欢封三娘这样的。” 不是她觉得封三娘不好,只是觉得唐英有些奇诡。 李恒皱着眉毛,“哎,说起来,是幼时的阴影,特别是唐英他娘。” 按他的话,叶姝怡想了一下有些明白,世家贵女,突遭变更,难免不哭哭啼啼,怨天尤人,漠北当年又十分的苦寒,也没有仆人。 算是他娘和他的共同阴影了。 和唐英聊完的第二天,庞石就拦住了她,“弟妹你怎么不问我。” 叶姝怡:? 接受到他诉控的目光,叶姝怡恍然大悟,拿了一瓶香菇酱放在他面前,示意道:“你随便说说。” 庞石不高兴了,“我怎么能随便说,我说的都是重点。” 他不满意直接从重磅开始说起,“晏温和李恒和皇室都有关系,老唐肯定不知道,李家之前出了一个皇妃是先帝的宠妃,宠妃生的儿子当了皇帝,皇帝娶了皇后姓宴的,就是晏温的姑姑,他姑姑生了秦王。” “这么说来晏温要把秦王叫表哥?” “李恒也要把秦王叫表哥!” “哇呀,他们两个还真是皇亲国戚呢” “是的,没准圣上就会招他们回去的,因为我爹,还有很多人都被招回去了。除了唐英他爹,没办法御史台就是这样倔。” 叶姝怡哈哈大笑,“庞大哥,你要是不忙呢,明天下午过来,我要做冰淇淋,还送你一瓶酱,咱们再聊聊。” 庞石眼睛都亮了。 打发了庞石,叶姝怡开心的笑了,庞大哥太可乐了。 她赶到仓库,发现小王真的从孙同那里拿回来了硝石,地窖口透出来冷气,开始她还发愁怎么没有冰库。 结果张头说有冰库的,就在咱们院里,但是都是些大老爷们,都不爱费那事,就废弃了,之前朝廷发的物资里有一批硝石,你们姑娘们想要就用起来。 叶姝怡好笑的摇摇头,说她要做甜品。 张头惊讶,但也让小王备了起来。 她回到厨房加热牛奶,然后把蛋黄分离出来,加入糖和白醋不断的搅打,搅发白之后,把蛋黄液倒入温牛奶中,继续加热不断搅拌,关火后,把吉拉诗雅带来的芒果干和菠萝干都泡水,吸水变大后,拿起来吃了一个,酸酸甜甜的。 把泡好的果干挑出来,分成芒果和菠萝两大类 分别放到晾凉液体中,搅拌了一下,然后倒进模具中。 放入冰窖,吩咐小王每个半个时辰搅打一下。 搅打三次就可以了。 第二天大早,她就下到冰窖看了自己做的冰淇淋,口感细腻,奶味十足。 看着小王亮晶晶的眼睛,她拍拍小王的肩膀,用小碗给他挖了两大勺,并告诉他咱们自己的,想吃自己挖。 小王高兴直跳脚。 她把剩下的分成多份,给院子里的女人都送了一份,得到了一致大力的好评。 叶姝怡一高兴,让唐英也给他们箭楼的带了一大碗。 叮嘱他一定要送的快,还给了他很多木制的小勺。 唐英摸着冒着冷气的碗,有些好奇。 到了箭楼之后,他们几个男人拿着一个小勺,围着一个冒冷气的大腕,感觉有些傻。 李恒实在忍不住了:“打开吧。” 唐英掀开婉上盘子,拿勺子舀了一口,爽。 众人一人试了一口,觉得清凉解暑,里面还有一些酸甜的果肉。 确实不错,小黑吃的眉开眼笑。 唐英这才舒眉,“这是那什么凌。” 庞石道:“冰激凌。” 众人挑眉。 下午,庞石不光来了还带着李恒。 庞石挠着头憨憨地笑了,“这个,李恒非要来。”其实是他不管怎么甩都甩不掉,简直气死人,本来想一个人吃冰激凌的,哎。 叶姝怡笑笑,进厨房端出来她刚做好的炸鸡薯条,冰激凌和冰镇乌梅汤。 狭促道,“边吃边聊。” 他两个忙急急坐好,看着桌上各色各样的吃的,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李恒先出声:“弟妹,最近在打听晏温的事情。” 叶姝怡嘴角一抽,大方承认:“对呀。” 李恒见她这样更不明白,嘀咕道:“怎么不问他本人。” 叶姝怡心里郁卒,怎么问,问他我怀疑你不简单,我还觉得你根本不是你本人。 她灵机一动,瞎掰道:“这夫妻双方都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相传据说一对相守至一百岁的夫妻,丈夫一直猜不透要妻子为何每日要挽发三次换装更衣两回,他对妻子抱有高度的好奇和猜测,所以相守里百年。” 庞石目瞪口呆,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李恒恍然大悟,女人真是个挺麻烦的人物。 她又嘿嘿一笑,“咱们今天聊点野史。” 庞石惊讶,“什么样的野史。” “就是幽州三大家族,李、晏、胡我都大体了解了,但是这个胡家,没有入仕,没有站队,应该现在富甲天下了吧。” 但是,叶姝怡自京城来,确实没有见过那个胡姓人家名声大噪,幽州她印象不深,但也确实没有见听说过现在有胡姓人家。 姓胡的人消失了吗。 现在她只认识一个胡玉仙。 她又是谁? 为何胡玉仙与老将军都试探过她的母亲,难道她的母亲是胡家人。 胡家在秦王之死的变故又占了什么样的角色。 以至于也被灭族了。 李恒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这个要问唐英和张宏,他们两个的老爹以前都是御史台的,估计知道的多。” 庞石嗖地一下去出去叫人了。 剩下的李恒惬意地喝了一口酸梅汤,不经意地问道:“弟妹,你和昱王...?” 叶姝怡打断他:“我和昱王的关系就跟你和集市上买糖饼的大娘的关系一样。” “啊。我跟大娘啥关系。” “就是,见过也说过话。” “啊” “就是你怀揣巨款走在街上,碰见卖肉的老王和买糖饼的大娘,大娘非常热情不断吆喝你买她的糖饼,你犹豫了,回家想了一夜,第二天打算买个糖饼,大娘有脾气了,不想卖你,你也就也不愿意买了呗,这种关系。” 反正我看书的时候,解读的就是这种关系。 “哦”李恒有些目瞪口呆。 “弟妹,哎,你张大哥来了。”人还没出现就听见一声洪亮的喊声。 张宏风风火火地进来,一个健步就坐在李恒的旁边,端起杯子,仰头大喝了一口,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哎,太好喝了,又酸又解暑,你进来伙房我还没吃放饭呢,就出任务去了,弟妹,你这手艺,我太亏了。”他一边喝一边吃,看起来豪爽又洒脱,叶姝怡第一次仔细看他,才发现他生的美如冠玉,相貌堂堂。 确有几分京城贵公子的模样。 叶姝怡好笑摇摇头,没有说话,他们这些人的任务估计都不简单。 “我准备做些切糕和汤料,试试能不能成功,你们可以试试看以后用不用的上。” “弟妹,就等你这句话呢,你这肉酱一会也得给我一瓶啊。” “没问题。” 话刚落庞石就进了院子,赶紧过来占据了桌子的另一边,后面跟着闲庭散步一边优雅从容的唐英。 叶姝怡再去了厨房把剩下的炸鸡和薯条都弄了出来,还让小王拿了半桶冰激凌。 张宏喜欢的不得了,这么凉的东西,吃了三碗,看来是个喜欢吃糖的。 不是姝怡拦着都要吃第四碗了。 唐英优雅地捏着小勺,问道:“想问幽州胡家?” 14、偷汉子?想都不要想。 “我在查我自己母家的身世?”叶姝怡打算说实话。 张宏摇头,“胡家与你应当没有关系。” “胡家说来奇怪只有一个女儿,二十年前死的透透的,这个女人很不简单呢,是个狠人。” 叶姝怡摆出愿闻其详的表情,帮他盛了一碗乌梅水。 张宏拿着杯子,慢慢悠悠地回忆,“那时候在京城,我还小,我记得那时候秦王战功累累,刚击败了东辽班师回朝,整个京城都在庆祝,但是在庆功宴上,太子殿下却因为未成婚的太子妃与秦王起了冲突。” 那晚他跟随父亲入宴,中途因为坐不住,出来透气,张宏永远的记得那个男人,一身铁甲,浑身煞气,看着自己的亲哥哥,满眼的屈辱和哀伤。 转身时的无奈,和背后猩红冽冽的披风。 叶姝怡诧异道:“意思是这个胡家的女人不但是未来的太子妃,还意欲勾搭秦王。” 唐英不解,“为何不是秦王在庆功宴上勾引太子的女人。” 叶姝怡一脸肯定:“他不是。” 唐英看着一脸坚定,不容反驳叶姝怡,扯了扯嘴角,慢条斯理爆出后续“没过几天,秦王竟撞见她与宁王有染” 叶姝怡看着他睁大了眼睛,“然后呢。” 我就知道你这沉静的外表下,一颗闷骚的,快爆出更猛的料吧。 “然后,秦王一怒之下当场杀了她。” 啊。“杀得好。” 唐英目光闪闪地看着她。 叶姝怡:我暴露了什么吗? 我就是就事论事。 张宏一拍桌子,“不对啊,我记得三司会审,我爹参与了记录,说是秦王叫来了太子,太子愤怒不已,宁王羞愧难当,请求两位哥哥原谅,胡氏自裁与秦王刀下。” 李恒说:“我怎么听说是太子杀了胡氏。” 叶姝怡也有些乱了,这胡氏当真如此貌美吗,纠缠于皇室三个男人当中,简直一代妖姬,这样的人甘心这么死了。 她直接问了出来:“她真的死了吗” 大家连她死的那晚真相都不知道,她或许没有死呢。 “死了,她父亲来收的尸。三司会审,刑部、大理寺、监察司都验过身。” 叶姝怡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乱如麻,感觉非常的不好,她吐了吐气,“那胡家其他人呢?后来他们怎么样了?” “可能唯一的女儿死了,打击太重,没过多久也双双离世。” “都没有什么妹妹吗?”她一顿,轻声说“胡玉仙姐姐也姓胡?” 14、 “弟妹,你想什么呢,玉仙嫂子是一小户里面的丫鬟,姓胡可能是养父母随便起的名字,她才多大呀,且她从小养在柳州离幽州远的很呢。” 叶姝怡道:“养父母?” 唐英回:“是的,她是个孤儿,每一个来漠北的人,我们都查过底细,她是因为偷盗被流放的。” 叶姝怡大怒,“偷盗就要被流犯,又不是偷汉子,偷汉子也不应该被流放。” 她继续大怒:“我还下毒呢,蓄意杀人的。” 张宏:啊,偷汉子这条要不要说给晏温听。 唐英:这下毒比偷窃威风吗? 李恒:晏温的婆娘好凶哦,还是我的青璃好。 庞石:我都不知道,但是我还是混了一顿吃的,莫名的开心。 叶姝怡越想越生气,女人怎么这么惨,这些男权社会里的女人任人随意打骂,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没有自我,没有未来,她自己没有妈妈,奶奶从小嫌弃她是女孩子,她自小离家,努力去生存,也因为性别被区别待遇,为了生存扮丑,等她好不容易上班了,结果又来了这样的地方。 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莫名的烦躁,心里憋着一股气。 她扬声问道:“偷汉子有什么问题吗。” 恢复日常前来接人的晏温:我听到了什么。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眼尖的张宏马上提气一下子掠出老远,剩下的人嗖嗖地撤到他身边,还纷纷举起了手。 叶姝怡懵懵地看着晏温。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 惊的一抖,怂的说不出来话。 庞石快哭了,“弟妹你说点啥。” 叶姝怡期期艾艾,张了张嘴,说什么,告诉他我们刚才在讨论偷汉子的事情。 她倔强地闭着嘴,执拗地不愿意说话。 解释什么,就是我说的。 唐英拱手,“我还有事。” 嗖嗖四条身影鬼魅一样的不见了。 晏温一把拉着了她的手腕,凉凉地笑道:“偷汉子?嗯,想都不要想。” 然后他眯着眼睛,阴恻恻地挽起她耳侧的头发,大手从耳畔到侧颈,冷冷的,手上露出明显的三条青筋。 叶姝怡怂的一软,感觉他随时打算拧断她的脖子,她双手附在他的大手上,急急地说道:“郎君,我们在讨论如何看待偷汉子这个问题的。” 他冷笑,“哦,如何看待?” 她立马真诚地快速地说:“我觉得太不应该,怎么能这样,感情必须要真诚和忠贞,比如我,对郎君忠贞不二,至死不渝,偷汉子肯定不可能,除非你才是我偷的汉子。” 他手上一顿,漫不经心地拉起她就往家里的方向走去,心里又恼又甜。 哼,又胡言乱语。 回去的路上,叶姝怡莫名地发现她家郎君的心情变好了。 她也开心地奉上甜甜的笑容。 对郎君表达了这些日子的关心,还介绍了自己这些日子的美食作品。 郎君一路都在嗯,但是叶姝怡就是觉得他也是高兴的。 回到家,叶姝怡兴冲冲地冲到厨房要给他做一点小吃,试试刚才路上脑中冒出来的新想法。 晏温这会抱臂靠在厨房的小门上,感觉小门一下子变得逼仄矮小起来,叶姝怡好笑地看着他,“你去屋里等呀,我马上就好。” 他轻笑着摇摇头 看着叶姝怡轻盈地来回在锅台和案板之间转来转去,手脚麻利,动作有条理的,厨房的物件仿佛在她手上活了起来,安安分分地被她操弄。 她一身淡蓝色的衣裙,掀起的裙摆像一簇簇浪花,含笑的侧脸淡淡滢着光,不经意地转头好奇的看他,说不出的可爱和娇俏。 晏温不知怎么就想起她和阿杏说的话,厨房是最有烟火最有家最有爱的地方。 他心里微微动,淡声问:“你最近在打听我。” 叶姝怡手上一滞,脆声道:“不行吗?” 晏温轻笑出声,整个人重重地逼近,轻声的说:“你问我,我就都告诉你。” 叶姝怡一愣,从他声音里感受出来郑重和认真,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这个问是什么,她惊讶了一瞬便摇了摇头。 空气一下子变的很凝重。 他将她的脸扳向他,沉沉地呼吸落在她脸上,他神情认真地再问了一遍,“你若问我,我便告诉你。”叶姝怡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被他认真的神情搞的有些心虚,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保持不知道你更多的秘密,彼此相干无事不是很好嘛。 晏温眸色一沉,下颚绷紧,冷冷地看着她,“叶姝怡,你很好,你很好。”他连说了两句你很好,每一句都像鼓槌敲击她的心上。 叶姝怡看着他气势冰冷的背影,垂眸苦笑,心里泛起了淡淡的酸涩。 自那以后五天,叶姝怡都没有见过他。 以往他也是每隔五天就去营中了,但是这次叶姝怡明显感觉有些无措。 唐英也不往箭楼带饭了。 李恒几次见她都欲言又止。 她整日待在伙房,做了好些吃的东西,小院的土地被圈了起来,种下了那些发芽的块茎。 她在院子里晒干的红薯干,做成了第一批红薯粉。 虽然不多,但是够东营的人吃两顿。 但是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回去的路上,看到那颗树冠很大的树。 她恍惚地看见了那个挺拔的身影,站在茂密的树冠下,风姿烈烈,神情温柔,他说,‘我控制不住。’ 她侧过头闭了闭眼睛,心里暗暗地骂自己,“叶姝怡,你怕不是个傻子。” 她的心像是掉进了深冬的寒潭里,慌张,又沁凉。 瞥向一边。 却隐约看见一个女人翠绿色的裙子,她低低出声:“胡姐姐。” 但裙子的主人已经闪过小路走到另一端巷子,往常她不想去追过去的,但是今天她想找人说说话。 她穿过小路急急地喊:“胡姐姐。” 却突然后脑勺一疼,一下子到在地上,昏倒前看到灰色的短打裤子,黑色的军靴和他左手中垂下来的玉佩,乌中带金上面刻着耀灵两个字。 叶姝怡猛地从床上惊起。 发现自己躺在小院屋里的床上。 后脑勺钝钝的痛。 她着急地喊了声郎君,才发现她的郎君已经十几天没有回来了。 叶姝怡的心仿佛被什么绕着,紧紧缠住,心脏似要破裂般的,‘他终究不要她了,不是吗?’ 她胆小懦弱自私,叶姝怡有些难过,她抱着腿颤抖,眼泪滚下,滴落在衣襟上。 郎君,晏温。 晏温都有些嗤笑自己,离开的时候下定决心,绝不再回来,没有自己总是控制不住夜里过来。 他活了两辈子,才尝到什么是相思的滋味,一股自我厌弃的情绪袭上心头,他往日何等的狂傲,杀戮果伐,不可一世,遇上这么个小鬼头就变得患得患失,一腔情思却生生错付,偏偏不愿离开。 15、我心悦你 可这小鬼头不解风情,满嘴谎话,好听的话张口就来。 他只能自认倒霉。 今日刚到就听见她喊郎君,声音软的像只小猫。 他一下子就笑了,自己魔怔了不成。 却又听她喊了一声,隐隐带着哭腔。 他疾步走到门口,身影慌忙,想推开门又犹豫了一下,怕她抬起头来清明无辜又冷漠的眼神。 冷漠呢,他心中冷笑。 晏温眉心紧蹙,紧了紧拳头,心想这是最后一次。 他推开门。 屋内的人儿蜷缩成一团,低低地哭泣。 他心里发堵,低声道:“别哭。” 叶姝怡呆住,紧紧盯住他。 “蹭”的一声声响,晏温拧眉,撤回迈进屋门的一只脚,迅速转身向东南方追了出去,此人身法精妙,滑的像泥鳅,不到两刻钟就转入营区后面的小巷不见了。 晏温又捡到一枚一模一样的白色玉佩,正面刻着鹰,后面刻着耀字。同在农夫家里搜到的一样,他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顾忌后方的叶姝怡,收起玉佩起身折回。 晏温推了一下小院的门,发现被闩上了,他心中越发地自嘲了,月光下整个身体绷的笔直,他抱着刀守在小院的门口,深邃的眉眼在移动的云朵下忽明忽暗,他心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条巷子甚是僻静,小院的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轻微的响声,晏温移动僵硬的脚掌,想立马走开或者躲起来。 门扉里探出一个黝黑的脑袋,突然发出极大的响动。 叶姝怡心里狠狠的抽痛,她扑过去抱住他,大声喊,郎君,郎君,然后就大声哭了起来。 晏温被扑的一惊,转身赶紧将人扶住抱好。 大手慢慢地落在她头上,收紧手臂,生涩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 叶姝怡冷静下来,用手紧紧地扣住他的头,仔仔细细看了一边,又摸了摸他的脸,看了看地下的影子,小脸认真的说:“是真人。” 晏温都要给她气笑了,感情没有看清楚就扑上来了。 还有看影子,是什么操作? 她紧紧把他拉到屋里唯一的桌子旁,吩咐道:“坐下。”然后转身闩了门。 一转身对上晏温的视线。 晏温才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眼角微红,泪光莹莹,是他没有见过的怜态,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梦魇了?” 叶姝怡马上回答:“没有,我是因为想你了。” 晏温嘴角绷紧,扯出一抹凉笑。 叶姝怡无措地看着他:“我其实有些害怕。” 然后语气突然转硬,“我插了门,你休想跑掉。” 晏温哑着声音:“怕什么?” 她抬头看他,眼睛冒出滢滢的水光,“怕你跑掉。” “害怕我心悦你,你...”不。 晏温黑漆漆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喉咙微动,声音更加嘶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叶姝怡” 她仰着水润润的眼睛,眼神清亮有神,鲜花一样娇嫩的嘴唇,一字一顿的说:“我心悦你” “再说一边。” 叶姝怡迷茫地想,坐着他跟她也差不多,上面还是听不见吗。 她扑闪着大眼睛,“我心...” 还没说完,唇上一热,剩下的话就被吞进了肚子里。 晏温他气势凶猛,毫无章法,叶姝怡喘不上气,全身发软,被他抱在怀里。 结束的时候她有些眩晕,嘴唇有些刺痛,心脏砰砰地都要跳出来了。 夏日的月亮,在小院投下一层薄纱,星星都羞涩地躲进去云里,半晌又羞答答地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地向小院里窥探。 她软软地伏在晏温怀里,惊讶的发现,坐着他都比她高半头。 她抬头看见晏温黑亮的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甜甜一笑,坐好,抱着他的脖子也上去亲了一口。 被疼的一声痛呼,眼泪汪汪的。 晏温好笑地用大拇指抹过她的唇,低低一笑,胸膛震动,两个人紧紧地搂在一起。 身就贴在一起,彼此的心也相对。 她软软地说:“郎君也喜欢我,对不对。” 晏温没有忽略她话里的霸道和肯定,笑着应道:“嗯。” 叶姝怡使劲地抱着他,“郎君最近不在,我干什么都不开心。” 晏温叹息,他何尝不是。 叶姝怡抡起拳头砸了他一下,生气地说:“你刚才还没进门就跑了。” 晏温捏着她的小拳头,有些懵逼,小鬼头在打他? 这感觉有些新奇,被打的地方又热又烫,他刚要答话。 叶姝怡抽不回自己的拳头,挫败的说,“我知道你是去打坏人,但是你都没有给我说一声,我有些害怕。” 声音又娇又嗔。 晏温握着她的拳头送到嘴边,亲了亲,想了想,柔声说:“没什么大事,是个小毛贼。” 叶姝怡定定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是坏人,今天下午打晕了我的脑袋,在后巷。” 晏温气势突变,戾气遍布全身,带出冷冽的杀气,额头上青筋暴起,紧紧扣着她,往她身上看去。 大手在她脑后,耳侧摸了几下,皱眉往她心口摸去。 叶姝怡面红耳赤,她赶紧说道:“我没事,我没事。”然后她快速地说道自己在路上遇见一个像是胡玉仙的人,然后追过去,被打晕倒地之后看见了的衣裳和军靴,还有那枚乌金色的玉佩。 然后她懊恼地说:“可能不是玉仙姐姐,怪我太莽撞了,没看清楚。” 晏温的眸光暗沉,黝黑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拿起她柔嫩的小手,在她手心里写到:耀灵。 他沉沉地说:“这是我的字” 叶姝怡一下子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他自己。她重重地点头“我记住了。” 晏温牵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叶姝怡一下子就想到他们两个在厨房因为这个事情弄的不愉快,她转头正对着晏温,闷闷道:“郎君,耀灵,你告诉我不打紧吗,我最近和青璃聊,知道这世上有很多毒药,吃了让人变的奇奇怪怪的,我担心...” 晏温听到她叫他耀灵,眸光一亮,听到她的话,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妨。” 因为他不会让她陷于这种境遇。 “耀灵,今日下午我看到的玉佩是你的吗?”叶姝怡疑问道,那个人是谁呢,他怎么会有郎君以前的玉佩。 晏温握着她的手,温声道:“阿柚,我可能很快要去一趟京城了。” 他安抚地拍拍她,“有人一直在引我回京。” 他拦着她要问出口的担心,轻笑问道:“为何小字阿柚?” 叶姝怡从善如流答道:“因为我生下来的那一年,老家院子里的柚树挂了果子。” 她是江南水乡小镇姑娘,老院里正好野生了一颗柚树,家里都没有人管,她出生时,奶奶看着野生的柚树,就出言说,叫阿柚。 叶姝怡小字也是阿柚,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 她只是一只野蛮生长的小柚子,而他耀灵,‘耀灵晔而西征’,耀灵:太阳的别称,亦喻指帝王。 她化身话痨,不断说了些有用没有用的废话。 她的郎君就一直在一旁,温柔地轻声应答。 叶姝怡恍惚的像一只快乐的小柚子,她的身体装满了幸福,躺在软绵绵,甜滋滋的蜜糖里。 她转身啊呜一身扑上去,在她的蜜糖里滚来滚去。 晏温好笑地按住她,胸膛发出阵阵的响动。 李恒疑惑地问:“这是和好了?” 张宏在旁边出声,“今早上,就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庞石怯怯地问:“可以回伙房吃饭了吗。” 唐英冷声道:“你可以去,但是吃不上。” “为什么?” 因为弟妹在晏温的帐篷里,今天没有去伙房。 唐英默默地想,可算正常了。 不过更没眼看了。 叶姝怡好奇地帐中走来走去,红木色的案几整齐放着一些军报,一张小的只能躺下一个人的地方,被一张青色的屏风分开,到处都是整齐干净的。 她看了看案几后面的凳子,感觉坐上去不合适,万一看到军报呢,但是坐到屏风后面的小床上更是有些奇怪。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脸一下子变红了。 晏温从外面进来,看见小人儿立在军帐中央,整个帐中都亮色了很多。 叶姝怡惊呼地被从背后拥住,身后胸膛微震,笑着问:“脸红什么?” 只见她期期艾艾,脸更红了,小声说着,“没什么。” 晏温拥住她坐到床上,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饿了吗?” 叶姝怡抬头看他,“我没有去伙房不要紧吗?” 他捏了捏她的脸,“无妨。” 他一早就去伙房帮她告假了。 “今日,我们两个进山。” 叶姝怡眼睛蹭蹭地亮了起了,她还没有出过呢,她欢呼道:“你也去吗,太好啦,太好啦。” 晏温颔首,新奇地问:“这么开心吗?” 叶姝怡撅着嘴巴,哼声,心想你怎么可能知道南方人对巍峨大山的向往。 再说和自己心爱的人约会,能不开心嘛。 叶姝怡一路都哼着欢快的歌曲,克制不住自己欢脱的步伐,不时发出哇哇的惊叫声音。 晏温也被她的好心情感染,一路都心情愉悦。 好笑心疼地看她对树上的野山杏不断地咽口水,也没有出声让他帮忙,真是个过分懂事的小柚子。 16、离魂 他摘下最红最大的给她,她就幸福地眯起来眼睛。 他出声:“为什么不喊我摘” “我...” “阿柚,我是你此生最大的依仗。我就在这里。” 叶姝怡的心狠狠地跳了下,她抑制住心里澎湃的情绪,轻轻地嗯了一声。 忍住眼里的湿意,瓮声说,“我还要吃草莓。” 刚才刚不经意的一瞥,竟给她发现了一大片的野草莓。 “在哪里?” 她指了指那片不远处的大坡,好大一坡哩。 晏温让她等着,就过去蹲下,一个一个的摘了起来,又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将选好的草莓一颗颗地放了进去。 叶姝怡看着她高大的身躯小心地蹲在哪里,动作认真笨拙,眸光细碎且温暖。 她眼眶涨涨的,心里像有一只小兽,不断地撕咬她的心脏,感觉又痒又酸。 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未遇见这样的心绪,从未遇见这样的人,她已经努力驱赶心里的小兽了。 去他的。 她向前跑了一大步,脆生生地喊:“耀灵” 就是往前一扑。 晏温转过身,手忙脚乱地站起,马上做好被扑的准备,但是还是因为地理因素,哗啦啦两个人从坡上一路滚了一下来。 晏温用双手牢牢护住她的头,心里又好笑又好气,他提气稳住身形,两人落在了缓冲的平台上。 叶姝怡叶傻眼了,没想到是这样的状况,她羞耻地红了脸,小声说着对不起,就要爬起来。 晏温牢牢地困住她,还保持着女上男下的姿势,示意她看看左侧下方的大坡。 叶姝怡一看便倒吸一口凉气,两人待在只能躺下一个人的平台上,满是草莓的大坡下方就是锋利山石和四处横生矮木,原来这里竟这样陡峭,那些石头看起来就头疼,别说磕上去了。 她慌了神,着急的说:“怎么办,都怪我。” 晏温沉静地说,“没办法,就这样在这里呆一天吧。” 叶姝怡脸都白了,瞬间泫然欲泣,心里越发不好受了。 晏温看她这样,知道自己把人吓哭了,出声安慰道:“别哭,这样挺好的。” 叶姝怡懵逼地看着他,现在生死一线,两人都要翘辫子了,他居然说好,她占据上层优势一眼就看见他的表情。 长密的睫毛此刻偏向一端,感觉像是看坡下的形式,但是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煽动了好几下,白玉一样的面庞下是一张抿紧的嘴,形状好看,颜色娇艳欲滴,她看着时间一长居然有点热,不行不行,她甩甩头,看到他一直侧脸的充血一样的耳朵还有粉红一片的脖子。 她又看了他一眼,感觉身下的身躯有些微微的颤抖,虽然很快就被忍住了,但恍然觉察到自己灼热的视线,可能是有些猥琐了。 她干干一笑,似乎窥见了郎君心里的隐秘:原来他有拥抱饥渴症啊。 这个简单啊。 晏温再也忍不住了,他把她的腰带扯开绑在自己身上,提气轻点,回旋到右侧的山石上,再提气掠到矮破右侧的平地上,待落定,就喘了口气,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为了防止她说话,急急拉着她就往前走,结果没走一刻钟,两人扑通落到了河里。 叶姝怡哆哆嗦嗦地不知道说什么,阿杏说漠北少河,惟一的一条在兰铃峰的深山里,一般人很难遇见。 能遇见就是上苍的恩赐。 是福泽。 大片的树木在头顶遮天盖地的抖动着叶子,阳光一闪一闪地透过树叶,俏皮地落在大地上,河水欢乐的像前流淌。 叶姝怡在里河里,因为解开的腰带还未系上,衣裳全湿了,曲线毕露,莹白的皮肤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晏温一言不发,脸色难看,身上气势骇人,两人互看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晏温笑完,就见刚才还离他一丈的人,此刻站在他跟前,仰着脸,笑吟吟地看着他,水从头发上滴落下来落到敞开的衣领上。 他不自然的侧开脸,低声问:“怎么了。” 叶姝怡柔声说:“郎君,你笑起来真好看。” 晏温紧了紧腮帮子,揉了揉她的脑袋。 叶姝怡上前紧紧抱着他,小声问道:“我们是不是要生火晾衣服啊” 她心里暗搓搓的想,电视剧里都是晾衣服晾出来的奸情,那她就不客气了。 晏温看了看她,疑迟了,心想虽然这是盛夏,但是阿柚在深山又是女子难免会身体不舒服。 他拿出身上的火折子,捡来柴火就生起了火,叶姝怡惊奇地看着不湿水的火折子,心想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拥有一个。 晏温看到她的目光,解释道军中的,叶姝怡点了点头,心想有了火了,不然烤个鱼,两个除了早食现在都没有吃饭呢。 她给晏温说自己要去抓鱼,就急急地往小河边走去。 晏温拦住她,让她去烤衣服,他去抓鱼。 待抓到了两条,在河边清洗干净后,回来就看到了气血翻滚的一幕,叶姝怡上身只穿了一个系着带子的浅黄色小衣,下身白色的绸裤能看清楚两条玉色的长腿,她此刻转身去晾里衣,露出一整片较好的背部和盈盈一握的小腰。 晏温身体一僵往四周看了看,脸都要黑了,“你干什么,快穿上衣服。” 叶姝怡被他大声吓了一跳,怯怯地说:“晾衣服呢。” “怎么不穿上里衣,快穿上里衣。” 听出他声音里的厉色,叶姝怡委屈巴巴地穿上里衣,怎么跟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不开心。 她闷闷道:“穿好了” 晏温回头,舒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抿了抿唇走过来,把鱼架在火上烤了起来,看着一边缩成鹌鹑一样的阿柚。 想到她的身世,柔声的淳淳教导,“女孩儿,不能在男人面前裸露身体,何况还是在荒郊野外,知道了吗?” 闷头的叶姝怡缓慢地抬起头来,整个人略微有些放松“我只在你面前这样。”我还想跟你借着此次发生点奸情呢。 晏温一噎,呼吸微沉,温声的说:“阿柚,你是我要求娶的女人,我更不能轻视你,你...也不可轻视自己,你值得更好的。” 叶姝怡一怔,问:“你说你要娶我,可我们已经...” 晏温正衣扶冠,起身直立,抱拳道:“周耀灵,求娶叶姝怡。” “望姑娘垂怜。” 叶姝怡站他的对面,眼泪溢了出来,顺从心底的念头,大力地嗯了一声,觉得不够郑重,又说了一句我愿意。 他这样的人,为她束衣整冠,还让她垂怜。 她一百个一万个愿意的,她想大喊一声我愿意,怕暴露太多,太吓人,又怕福从口出,忍得很辛苦。 两人吃了烤鱼,虽然没有什么调味,却意外的鲜美和好吃。 可能是在一起的人的原因。 接下来的叶姝怡一直晕晕乎乎的,热气从身上涌到脸上,眼睛迷蒙,看起来很动人。 直到晏温捏了捏她的脸,她疑惑道:“什么。” 晏温漆黑的眼睛从她脸上看了一圈,挑眉指指前方一颗发光的树。 真的是一颗发光的树,树冠茂密巨大,很多虫子都栖息在树上,虫子的身上带着荧光粉一样的东西,在树冠下闪闪发光。 叶姝怡惊讶地看着,晏温上前从树洞里拿出一个东西。 是那枚刻着他名字的乌金色玉佩。 她瞪大眼睛看着晏温,晏温拉着她边走边说:“我生在阳月阳时,却在幼时体弱,母...母妃为我操碎了心,延请了无数医师都不没有见效,我三岁时竟没了脉搏,一位元真寺的主持说我离了魂。” “离魂?” “是的”晏温盯着她的眼睛说:“离魂,他给了母妃一块乌金色的木料,让她自己雕上我的字。” “你母妃自己雕的?” 他点点头,怀念的说:“她当时学了很久,雕好后,我真的就好了,但我十三岁也发生了一次离魂。” 叶姝怡惊呼。 “那时我已上了战场,交战中,不小心将玉佩遗失,在战场受伤。”那时他的身体沉睡,他却在另一个人身体中醒来,靠着冥冥的指引找到了那枚玉佩,它每次都出现在不同的地方。 找到后,他握着那枚玉佩,他自己的身体就醒来了。 往后他就一直随身带着,直到自己身死。 但是现在这枚玉佩又出现了,虽然他知道那人手里是假的,但是他要将真的取回来,他的旧部里面的钉子也该拔出啦。 叶姝怡听了紧紧地抓住他,紧张地问:“那你会不会?...” 晏温将她提到跟前,缓缓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摇了摇头,轻声的说:“我很抱歉将你扯进来,但是我一个人太久了” 我想要你。 他掀开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内侧的红色胎记,轻声的说,“这块胎记是最近才出现在这个身体上的,这是我的胎记。” 叶姝怡惊讶,那就意味着这个身体会越来越像他,她急急的说,“我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只要你,我要一直跟着你。” 晏温温柔地笑了,张嘴含住了她的唇,轻轻地吮咬,扣着她的后脑勺,紧紧地拥着她。 突然身体一僵,叶姝怡舌尖却淘气地转进他的唇齿内,缠着他的舌尖,吮着他不放,辗转深吻。 17、阿璃的往事 晏温呼吸一沉,反被动为主动,双手扣着她的肩膀,几乎凶猛的回吻,似乎要把她吞到肚子里,掠夺她的一切,也由她崩溃了他的理智,直到两个人的粗喘已经分不清彼此。 怀里全是香香软软柔柔绵绵的香气。 叶姝怡心跳的厉害,脸颊也在呼吸发热。 晏温声音变得格外低沉,包含着最深的渴望,“快回吧,不然太阳下山就开始冷了。” “好”叶姝怡喘息道。 晏温一路拥着她,两个难舍难分,气息交融。 路过那片山坡,晏温还是为她采了一大兜的草莓和山杏。 刚回到小院门口,就看到相携而来的李恒众人。 叶姝怡不好意思的快速闪进了小院。 晏温信步走来,打开提着的衣服,里面全是一颗颗鲜红的野草莓和黄的发亮山杏。 他问道:“吃吗?” 众人惊呆了,唐英最先恢复过来,拿起一颗草莓,口感酸甜。 晏温点头,又拿起衣服朝小院走去。 李恒半天才惊讶的问:“这是晏温?” 庞石惊悚的说:“他刚笑了,他是假的” 小黑着急的说:“你们没看见头儿,衣衫凌乱,满身的果酱,好像还在水里泡过吗?” 张宏怜惜地看着他:“你还小,不懂。” 唐英直接点破,“这是在山上滚了几遭。” 小黑:? 刚出任务回来没几天的彦宁摸着下巴,“叫我说,这婆娘生气了,就二话不说在拉到炕上滚上几遭,就什么气都没有了,至于好几天冷若冰霜吗。” 张宏蔑视:“粗俗。” 李恒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庞石也惊讶地看着他。 唐英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小黑:我还是个孩子。 营中的气氛最近简直古怪,凡是晏温和叶姝怡出现的地方,大家都远远地避开。 因为简直没眼看。 这两人以前都够腻歪了,现在待在一起漠北的炎炎夏日硬生生弄成春色满园。 叶姝怡那日回来就将山里的山杏和野草莓带去给青璃和封三娘,然后兴奋地夸张地描述了山里的好风光。 封三娘好笑地应声,心想就这些娇娇女没去过山里,才喜欢往山里跑,不过山杏和野莓确实不错。 青璃睁大了眼睛,露出一抹神往的神情。 叶姝怡马上捕捉到,暗搓搓打算助攻,告诉李恒。 她悄悄地问:“阿璃,你和李恒怎么样了。” 青璃有些愣怔,她流放之人,戴罪之身且已经不洁,只愿苟活,没想过还能遇见他,幼时遇见的小哥哥。 那天她中了青丝,痛晕过去,醒来发现自己并不在舍房,她骇出了一身冷汗,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在贼人开门之际扔了过去。 李恒硬生生地受了一个茶壶,抱歉地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醒了,这是解药你快服下” 青璃发现是他,松了一口气仍然捏着拳头,紧紧地盯着他。 “为何我会在这里?” 李恒站在门口,任由身上的茶水肆意流淌,眉毛都没有皱一下,轻声的说:“舍房怕是被下毒之人盯上了,我怕你有危险。” 青璃脸色苍白,她咬了咬唇倔强道:“你不怀疑是我下的毒吗?” 李恒定定看着她,“不是你。” 青璃忍住心里的酸涩起身接过解药就要走。 擦身之际,她听见李恒说:“阿璃,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在琼花树下等了你一夜。” 然后她手中被放了一个磨得发光的木雕。 青璃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但是看着手里的木雕,不免心里悲凉,命运弄人。 先帝在位的最后那几年,是她一生恶梦的开端,家里一夜之间大厦倾倒,祖父,父亲被杀,母亲自缢,而她要被没入掖庭充做宫女,她害怕极了,一个偷偷在后院的琼花树下哭泣。 那日也是一个炎炎夏日,李恒是打算趁着母亲礼佛从家里逃出去的,路过小巷就听见一阵弱弱的哭声,一会叫爹一会叫娘,想他堂堂未来大将军,威风凛凛,怎么能看到弱小被欺凌却不相助。 他才七岁已经比一般孩子高出一头,跳墙上瓦灵活的像只猴子,他把包袱捆在胸前,两三下就翻越了前面的矮墙,却只看见一个玉团子蹲在地上默默地抹眼泪。 他机警地走过去,朗声的问:“你哭什么,可是有人欺负你?” 玉团子惊慌地抬头看他,惊讶地长大了嘴,“你..你..” 李恒皱眉看着她,一脸的泪珠儿,雪白可爱,感觉很爱哭,他不耐烦问道:“可是有人欺负你。” 玉团子见他虎头虎脑,一双眼睛黑溜溜地看着她,说不出的可靠,她越发伤心了,抽抽噎噎的说:“我爹我娘都死了,我也要进宫去当宫女了,一辈子都出不来了,我好害怕。” 这个李恒是知道的,他见最近到处都乱哄哄的,就问了家里的李伯,李伯说这是在抄家,男的都去做奴仆,女的都去做宫女,然后还说世道越来越乱了。 世道乱不乱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漠北做大将军呢,他要去找他爹,把坏人都抓起来,而且进宫一点都不好,皇帝老让她娘带他进宫,而且皇帝看着他总是阴阳怪气的,他不喜欢。 他看着委屈成一团的玉团子出声提议道:“你跟我走吧,偷跑,我带你去漠北,我爹在漠北是大将军。” 玉团子惊呼道:“当真吗,你当真愿意带我跑吗?阿璃跑的很快的。”她站起来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但是又放下肉嘟嘟的小手,低落的说:“还是不行,我娘说女孩儿不能顺便跟外男走到一起去,除非他们是夫妻,要成亲的。” 然后她又仰着黑葡萄一样亮晶晶的眼睛,期盼地说:“你能和我成亲吗?,成亲了我就可以跟你去很多地方。” 李恒皱着英武的眉毛,还要成亲啊,他思索了一下,“那好吧。” 看着这一双充满了期待眼睛,李恒小小的心里生出一份责任。 他点了点头坐下,从包袱里拿出一把小刀,随后捡起地上因为抄家掉落的家什木片,用刀子又削又刻,一会儿就做了两个木牌,一个是小狗,一个是小燕子,他将小燕子的拿给玉团子,“这个小燕子给你,做为我答应你的凭证,我拿这个小狗的,明天这个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带你去漠北,成亲。”说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就是成亲嘛,他同意了。 玉团欣喜地笑了,两个小小酒窝,一双透着光的眼睛,乖乖地大声嗯了一声。 李恒心里痒痒地想戳戳她的酒窝:阿璃妹妹可真是可爱呀。 结果青璃连夜就被送进了宫,她大哭大闹,病了一场,因为年纪小已经不记得原来要和一个小哥哥逃去哪里了,只知道有一个小哥哥要带她走的要和她成亲的,但是走不了了。 慢慢她也不记得那个小哥哥的长相了。 深宫的岁月又艰难又苦涩,她只剩下那块有小燕子的木牌了。 她多想像那只燕子一样,飞出这吃人的皇宫。 但是直到那块木牌丢了,她也丢了自己,也没有飞出去。 现在那块刻着小狗的木牌就放在桌子上,她的眼泪滴答滴答地,命运真是在作弄她呀。 她还从阿杏那里知道李恒是将军的儿子,至此她再也不愿见李恒了。 叶姝怡又戳了戳她,“怎么了,阿璃?” 她咽下心里的苦涩,淡淡地说,“阿柚,以后切勿拿我和李将军开玩笑,开不得。” 叶姝怡惊呆了,这李将军叫的,唐英是说过李恒是当今封的将军,他自己不喜欢,而且谁也没有叫过,她整日都是李恒李恒的叫。 阿璃竟然叫起了将军,出了什么事? 叶姝怡想起她的心结,也有几分郁卒,她抿着唇想了想,打算给青璃讲一个故事,她编了一个少年少女相识相恋,但因为少女身份尊贵,他们得不到认可,少女放下一切要跟少男私奔,但是少男退缩了,他认为少女和自己在一起不会幸福因为他没有很好的物质,他觉得他为了少女好,但是殊不知少女痛哭了一夜,第二日就被嫁去了有钱人家当了夫人,有钱人妻妾众多,她活的不快活,后来,有钱人因为意外死了,已经成为夫人的少女被和离归家,发现成年的少男一直在等她。 但是她因为和离女人的身份不愿再嫁与他,男人一直等,因为他后悔了,他应该早早带她走的,可女人因为礼教和过往再也不愿见男人,男人就一直等啊等啊,等到他因为进山狩猎掉涯,死掉了。 女人也哭瞎了眼睛,她也后悔了,此后漫长的岁月,一个在山涧,一个在孤坟。 这是人生不如意十有。 阿璃慢慢听完,开始默默地下意识地抽泣,她知道等待的感觉,像一口枯井,深邃空洞,了无生趣。她在深宫里等太久了。 叶姝怡抱住她,“阿璃,你是最坚毅的女孩子,但不要让等你的人等太久了,倒时候我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还整日里纠结着,这怎么行,我们必须同时抱上孩子。” 18、能拆不? 阿璃急忙捂住她的嘴,着急的说,“阿柚,女人怎能谈论这种事情,你还知不知羞。” “知羞?一会等我郎君来了,我要亲口给他说,我要给他生猴子。我从不等待,也不浪费生命,我和我郎君的事,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阿璃,过去事情就过去了,你还很长的生命等着你和爱你的一起过呢。我们都等着你呢。” “我的孩子都等着你呢,阿璃你赶紧把生孩子提上日程吧” 青璃气的要哭了,“谁生孩子,阿柚你,我今天非打你不行,女孩子怎能如此,如此...” 叶姝怡满院子乱跑,青璃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脸上满是红晕,眼中含着一汪清水。 封三娘摇摇头笑了。 院外的唐英揶揄地看着晏温,晏温耳朵都红透了,他紧了紧发干的嗓子,拍了拍前面的李恒说,“一会再过来吧。” 三个人又出了小院打算去集市上,碰见拎着一大包东西的张宏,“这是什么?”唐英问。 张宏哈哈一笑,解开让他们看,一大包的果仁,各式各样的果仁,吃起来清脆香甜。 他笑着说:“弟妹让弄的,说要做什么切糕,出门旅行必备美食,我最近又要出去一趟旅游,需要备一些。” 晏温问:“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四个人都有些沉默,晏温拍拍他,“注意安全。” 四个人又返回小院,发现封三娘已经不在,唐英立马告退,张宏也识趣地放下果仁又去集市上找叶姝怡吩咐的香料。 院子里又剩下四个人,叶姝怡立马安排起来,青璃李恒去处理果仁,坏的脏的都挑选出来,好的去掉果皮放在大锅里炒熟。 她在另一口大锅里放上油、糖和水,开始炒糖色,时不时看看李恒他们,发出嘿嘿的笑声。 晏温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接过铲子帮她炒糖。 待锅里的糖都变了颜色,开始冒起了密密麻麻的小泡泡,她吩咐青璃将所有的炒好大的坚果倒进来,青璃提不动,李恒立马上前来帮忙。 她把果仁和去壳大红枣颗粒一起放在锅里不停的翻炒,铲不动了交给晏温,两个人融洽地交接翻炒工作。 她还时不时偷亲一下自己的郎君。 晏温被她整的浑身火气,却不敢妄动,只能苦笑。 待翻炒的差不多了,吩咐李恒把锅里的果仁铲到做好的大模具里,趁热使劲压平。 铺在方方正正一个大模具里。 然后傲娇地说“等这个大块糖干透了,还需要你们来切,我很有可能切不动。” 李恒点了点头。 叶姝怡心满意足和她家郎君一起回家了。 两个人在厨房里做了凉面,配一碗海带排骨汤,热乎乎地吃完饭,晏温还帮她洗了碗。 叶姝怡装逼地抱臂靠在厨房的小门框上,看着晏温笨拙小心的洗碗。 心里的甜蜜像是被烧开了水,冒起来泡泡,她这才体会到那日晏温的心情了,她还真挺渣渣的。 她从后背紧紧地抱着晏温的瘦腰,瓮声说,“以后我要每天都喝牛乳。” 晏温搽干手上的水渍,转身抱着她,疑问道:“牛乳?” 她气愤地说:“我还能长高。”这个身体还年轻,一定要长高,这样和他家郎君才登对。 晏温轻轻在她眉间一吻,勾唇一笑,“能。” 叶姝怡再去伙房的时候,张宏李恒都在,李恒按她讲的,将切糕脱模,然后放在案板上切成正正方方的大块。 然后青璃就过来了,将大块再切成手心大小的小块,叶姝怡每次见了都叹为观止,这也切的太好看了吧。 艺术品。 青璃翻起了白眼,一脸的受不了她。 叶姝怡觉得她把青璃带坏了,这么典雅规矩的人,都会翻白眼了。 李恒抿嘴笑了。 叶姝怡看着青璃和李恒的配合,还有两人之间的氛围,轻轻松了一口气,拿着冰激凌和张宏坐在院子侃大山。 张宏吃着野草莓果酱的冰激凌,幸福地眯起了眼,瞥了瞥厨房里,“你撮合的?” 叶姝怡得意地挑挑眉毛,“厉害吧。” 张宏懒洋洋抱拳“厉害。” 然后他悄默地凑近,悄悄说,“能拆不?” 叶姝怡惊恐地看着他,啥? 他马上摆手,“不是,不是他两,我在说我。”他指指自己生无可恋地说。 叶姝怡更懵逼了。 “哎,”张宏挖了一大勺冰激凌吞下肚子,才凄惨地说:“我知道你们要回京城一趟,别问我咋知道,我不说”他义正言辞地做了一个拉嘴的动作。 接着继续卖惨道:“我娘很早就给我安排了一个未婚妻,我压根没见过,这几年频频催我回去成亲,说人家姑娘耽搁不起。” “哎,谁耽搁谁呀,我都没见过她,我又身在漠北,京城的女人愿意来漠北吗?我娘也知道漠北的状况,就是想逼我回去。” “最近还有我爹都在逼我回去了,你回去帮我处理一下吧,弟妹。给我拆了。”他凶狠地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叶姝怡为难,她什么风评啊,再回去拆个姻缘,她还能活着出京城不,再说她也不能随便拆姻缘啊。 她皱巴着脸,不高兴的说:“您可真会给我找活,这我不能干,你就回京城给人家姑娘说清楚不就好了嘛。”那么简单的事情。 张宏立马跳起来,“不能,可不能,我这副俊美如斯的脸,让那个恨嫁的女人看见,那可真是就割肉都甩不掉了。” 叶姝怡面无表情地看他表演,心里都要无语死了,没想到张大哥竟然是个爱表演和辣么自负的人设。 “你...” “弟妹,救救你张大哥,最近你张大哥吃不好睡不好,脸上都长了皱纹,有损我的俊美。” 叶姝怡:你演,你接着演。 老远一块糖块就甩在张宏脸上,他拿起来就往嘴里塞,惊喜地说:“又脆又甜,真好吃。” 果仁混着大枣,在糖的包裹下,简直达到了完美的融合,压的扎实,吃起来带劲,果然是出门旅行必备呀。 李恒端着一盘,放到桌子上,对着叶姝怡道:“别理他。” 青璃端着茶水叶坐在小桌上,几个人又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张宏正经不少,问道:“弟妹,你要那些大料和牛油做什么?大料我都找到了,牛油我吩咐给牧民了,他们还在收集,毕竟没有那户人家有这么多牛油。” 叶姝怡神秘地说:“等弄好了你们就知道了,能吃辣的人有福气咯。” 张宏撇了撇嘴辣的能有甜的好吃。 待叶姝怡终于弄到牛油后,她自己都咽了咽口水,火锅啊,我来了。 她把牛油加热过滤掉里面的杂质,将泡好的大料倒进去,再倒入泡好的辣椒,炸好的碎辣椒,花椒,冰糖和一瓶陈年花雕。 用火慢慢的熬制。 制作好后晾凉也放到模具里面等待冷凝,营中不管是木匠和铁匠都是匠中好手,叶姝怡没少麻烦他们,但是大家都很热心。 小王高兴地取回来,脆生生地说已经将做好的切糕给他们送去了。 叶姝怡先往锅里舀了一小锅,便也给小王装了一碗,告诉他吃法,让他回去就和家人一起吃。 小王兴冲冲就回去了。 然后她在伙房的小院里先摆了两桌子,通知了大家。 果然人陆陆续地都来了,小黑惊讶地看着满是辣油的铁锅在桌子的中间,傍边全是没有热气地冷菜。 怎么吃,这又辣又冷不闹肚子吗? 叶姝怡看着都到齐了的人,弄大了火,小碗里放上芝麻油蒜粒和香菜,待锅开了后,将羊肉用筷子在红油锅里里一涮,放在小碗里蘸着酱料吃了一口,眯起了眼睛,示意到就是这样吃的。 接着她又下了鱼丸和粉条,豆腐。 众人马上拿起了碗,顿时都发出了幸福的叹息声。 叶姝怡吆喝“不够吃了,自己去里面加。”她指了指厨房。 便来到有两只小锅的小桌这里,这里都是些女人,封三娘看样早早就帮她们点起来火,两个锅里立马翻滚起来,因为是女席,怕有人不吃辣,准备了一个鲜锅,结果都没有人吃。 大家你一涮我一涮的,吃的浑身舒服,北营的张领头,几次想窜进来都被赶了出去。 女席这里除了胡玉仙都来了,胡姐姐说自己身上不舒服,叶姝怡也松了一口气,感觉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男席那边加了好几次肉了,特别是鱼丸很受欢迎,叶姝怡看到晏温的脸稍稍有点红,怕他吃不了辣,涮了一碗的鲜锅给他递过去,“用鱼汤和鸡汤煮的,你尝尝。” 然后悄悄问他,昨天不是说你能吃辣吗? 他轻轻点点头,叶姝怡觉得可能是太辣了,但是张宏一个嗜糖如命,居然吃的满脸红光,神色兴奋。 注意到叶姝怡的目光,顿时眼冒金星,激动非常。 叶姝怡:得,戏精又上线。 她抽搐地扭过脸,还是她的郎君正常些。 也好看些。 李恒看见,学样的马上让青璃给他也来一碗鲜锅的,青璃脸色爆红,还是给他弄了一碗,不过给他的时候用谴责的眼光瞪了他好几眼。 19、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唐英马上也吆喝,他也好像吃鲜锅。 在坐的几位中将家的女眷都笑了,阿杏嘀咕道,丢人。 封三娘扬声,“我们这锅没人吃,给他们吧,我们不爱吃鲜锅。” 庞石吨吨跑过来把鲜锅端走了 叶姝怡:... 小黑捞起鱼丸,惊叹道:“牧民那里竟有这种东西。” 混进来的张领头:“我还检查过,是有点腥臭的干货,没想这样鲜美。” 张宏感叹道:“还是弟妹识货啊” 庞石惊讶,“这个鲜锅也很不错,虽然没有辣锅带劲,但是也是鲜美,是用牧民那里的鱼干煮的。” 张领头:“我尝尝。” 彦宁边吸溜边说,“我最喜欢的是这个粉,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简直美味呀” 张领头:“我尝尝” 李恒评价:“羊肉不错。” 张领头:“我尝尝” 唐英压住他的筷子,“你从哪里过来了的。” 庞石瞪大眼睛,“这厮刚才还从他的锅里夹了菜。” 众人这才注意到,居然给北营的混进来了。 丫的还从我们的锅里抢肉吃。 一群人暴起把他捆起来,放到桌子下面,然后他们在上面不断的感叹。 “这个肉啊,稍稍一烫就香辣劲道,真是好吃。” “这个丸子啊,舀起来放到嘴里,真是又滑有又弹性啊” “别说肉,就放一把豆芽,都清爽咸辣,美味无穷啊” 桌下张领头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叶姝怡目瞪口呆,这用词,这修饰,这群人不做吃播好可惜了。 吃完饭后,都是男人收拾了现场,女人坐在小院里喝着冰镇的酸梅汤,别提多自在了。 几位中将夫人对叶姝怡很是好奇,见她随和有趣,很愿意和她们一起聊天。 一位夫人感慨道:“县主是有大福的,太子妃却是本末倒置,我等离京时,太子已经纳了两位侧妃,一位良媂。” 叶姝怡喷茶:“啊。”这才不到五个月,就纳了三个啊 另一位夫人也撇嘴道:“可不是吗,这次是皇后亲自赐下的,各位王爷也都得了一位侧妃,她悄悄看了一眼叶姝怡,轻声说:“但是,昱王拒绝了,惹得皇后大怒。” 叶姝怡嘴角抽搐,这可真是深情不移的男主。 几位夫人见她一派平静,好似广袤的大海,沉润的不可思议,对她的看法有很大的改变,开始怀疑之前京城的传闻。 聂夫人是出自国公府京城的贵女,是这次来的女眷中身份最高的,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这位叶县主,那次的乾宁殿国宴,她是参加了的,真真目睹了这位叶县主的丑态,可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但是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那次设计皇后也是参与了的,她真是一点都瞧不上这个女人,和她选的太子妃一样的愚蠢。 到是这个叶县主的变化真让她惊讶。 傍边的李夫人,闺名巧英,一路上都在叹息漠北的变化和争议最大的叶县主了,来之前她们还以为看到是悔恨埋怨甚至发疯了的女人,没想人家菜做的不错,还订了婚,夫君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她感慨道:“人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其余几位夫人若有所思。 被人感慨的叶姝怡,正在大力推广她的火锅,甚至在铁匠师傅那里做了可以折叠的小锅,出门在外两个人起一个小锅,吃上一口热乎的,岂不是一件美事。 她将凝固好的手掌大小的正方形火锅底料,放到按她要求做好的小锅里,加水烧开,拿出一些容易存放的干面条放进去,随便加上一些蔬菜,看着锅里冒着的热气,“喏,就这样,出门也能吃上热的,你要带吗?” 张宏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弟妹,恩人啊,草原的早上和晚上简直冷死人啊” 叶姝怡挑眉,这家伙老往草原跑,难怪还会牧民的语言。 她点点头,“你觉得好就行。” 自从那次吃过火锅之后,北营的张头儿告到了将军那里。将军被他烦的没有办法,让叶姝怡把火锅的方法也告诉了北营,接着西营,南营都吃上了火锅。 据说有次南营接到救援宁州郡的任务,大部队咔咔过去,一顿猛如虎搞定了马贼就地就支起了小锅,红滚滚地冒着香气。 可没把捆着的马贼气的升天了去。 宁州郡里面的将领更是羡慕的要死。 唐英马上也吆喝,他也好像吃鲜锅。 在坐的几位中将家的女眷都笑了,阿杏嘀咕道,丢人。 封三娘扬声,“我们这锅没人吃,给他们吧,我们不爱吃鲜锅。” 庞石吨吨跑过来把鲜锅端走了 叶姝怡:... 小黑捞起鱼丸,惊叹道:“牧民那里竟有这种东西。” 混进来的张领头:“我还检查过,是有点腥臭的干货,没想这样鲜美。” 张宏感叹道:“还是弟妹识货啊” 庞石惊讶,“这个鲜锅也很不错,虽然没有辣锅带劲,但是也是鲜美,是用牧民那里的鱼干煮的。” 张领头:“我尝尝。” 彦宁边吸溜边说,“我最喜欢的是这个粉,吸满了汤汁,一口下去简直美味呀” 张领头:“我尝尝” 李恒评价:“羊肉不错。” 张领头:“我尝尝” 唐英压住他的筷子,“你从哪里过来了的。” 庞石瞪大眼睛,“这厮刚才还从他的锅里夹了菜。” 众人这才注意到,居然给北营的混进来了。 丫的还从我们的锅里抢肉吃。 一群人暴起把他捆起来,放到桌子下面,然后他们在上面不断的感叹。 “这个肉啊,稍稍一烫就香辣劲道,真是好吃。” “这个丸子啊,舀起来放到嘴里,真是又滑有又弹性啊” “别说肉,就放一把豆芽,都清爽咸辣,美味无穷啊” 桌下张领头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叶姝怡目瞪口呆,这用词,这修饰,这群人不做吃播好可惜了。 吃完饭后,都是男人收拾了现场,女人坐在小院里喝着冰镇的酸梅汤,别提多自在了。 几位中将夫人对叶姝怡很是好奇,见她随和有趣,很愿意和她们一起聊天。 一位夫人感慨道:“县主是有大福的,太子妃却是本末倒置,我等离京时,太子已经纳了两位侧妃,一位良媂。” 叶姝怡喷茶:“啊。”这才不到五个月,就纳了三个啊 另一位夫人也撇嘴道:“可不是吗,这次是皇后亲自赐下的,各位王爷也都得了一位侧妃,她悄悄看了一眼叶姝怡,轻声说:“但是,昱王拒绝了,惹得皇后大怒。” 叶姝怡嘴角抽搐,这可真是深情不移的男主。 几位夫人见她一派平静,好似广袤的大海,沉润的不可思议,对她的看法有很大的改变,开始怀疑之前京城的传闻。 聂夫人是出自国公府京城的贵女,是这次来的女眷中身份最高的,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这位叶县主,那次的乾宁殿国宴,她是参加了的,真真目睹了这位叶县主的丑态,可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但是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那次设计皇后也是参与了的,她真是一点都瞧不上这个女人,和她选的太子妃一样的愚蠢。 到是这个叶县主的变化真让她惊讶。 傍边的李夫人,闺名巧英,一路上都在叹息漠北的变化和争议最大的叶县主了,来之前她们还以为看到是悔恨埋怨甚至发疯了的女人,没想人家菜做的不错,还订了婚,夫君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她感慨道:“人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其余几位夫人若有所思。 被人感慨的叶姝怡,正在大力推广她的火锅,甚至在铁匠师傅那里做了可以折叠的小锅,出门在外两个人起一个小锅,吃上一口热乎的,岂不是一件美事。 她将凝固好的手掌大小的正方形火锅底料,放到按她要求做好的小锅里,加水烧开,拿出一些容易存放的干面条放进去,随便加上一些蔬菜,看着锅里冒着的热气,“喏,就这样,出门也能吃上热的,你要带吗?” 张宏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弟妹,恩人啊,草原的早上和晚上简直冷死人啊” 叶姝怡挑眉,这家伙老往草原跑,难怪还会牧民的语言。 她点点头,“你觉得好就行。” 自从那次吃过火锅之后,北营的张头儿告到了将军那里。将军被他烦的没有办法,让叶姝怡把火锅的方法也告诉了北营,接着西营,南营都吃上了火锅。 据说有次南营接到救援宁州郡的任务,大部队咔咔过去,一顿猛如虎搞定了马贼就地就支起了小锅,红滚滚地冒着香气。 可没把捆着的马贼气的升天了去。 宁州郡里面的将领更是羡慕的要死。 —————— 中秋宴会就在夜晚了,叶姝怡和伙房的众人准备了两天,将所有的食材都处理好,今年因为多来了几位中将夫人,还多杀了一头羊。 将所有的酱料都备齐后,她向张头招呼了一声,就急急忙忙地往回赶了。 她回去要烧水沐浴,换上好看的衣裳,还要画上一些胭脂,打扮的香喷喷地等她的郎君来接她。 迷倒他,然后扑到他。 20、回京 迷倒他,然后扑到他。 她坐在桌前,看着铜镜中模糊的自己,有些愣神,又是挤眉弄眼一阵,心中有些好笑,这么久了,已经习惯了。 她打开桌上才拿回来的瓶瓶罐罐,细细研究了一番,就开始大斧大刀地在脸上操作起来。 水粉是京城来的夫人们送的,胭脂唇脂是青璃自己采摘的野花山果做的,不但香还很好闻。 她甚至还烧了火柴一样木棍烫了睫毛,烧余的黑灰画了眼线。 边画还边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最后自己挽了发,是个她会的最复杂的垂云鬓,将两股青丝从头顶分开,结成髻,垂挂与两侧,左右自耳侧垂下两股青丝放在胸前。只插了一根簪子,也是胡姐姐送的以衣服里的,长长的发簪只在末端垂下一颗玲珑的镂空小银球,小球的下面垂了一颗红色的珠子,看着很是可爱。 刚装扮好就听见小院门推开的声音。 为了保持神秘感,她着急的喊,“郎君,先不要进来,我在梳妆,你先去洗漱,我给你准备的衣裳在里屋的床上。” 晏温看了看屏风上模糊的倩影,拿起床边的衣裳轻轻的嗯了一声。 看着出去的郎君,叶姝怡窃窃的笑了,她再检查了一下衣裳,妆容,发型然后把那块刻着阿柚的字玉佩系在腰间,整理好桌面,思索着要不要带上这罐口脂赴宴,以便于补妆。 就听见郎君在屋外唤她的声音。 她手忙脚乱的起身,郎君怎么这么快,本来不应该是她站在院中,待郎君出来,她回眸一笑,惊艳岁月吗? 不开心。 “郎君。” 他回头一愣,乌黑色的头发半散开在身后,头顶的用一根木簪固定,穿一领的褐黑色军服,腰间系着一条黑色龟背腰带,满身清贵,却身姿烈烈,嘴角上扬,一笑生春。 晏温有些愣怔,多少年他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等一个女人从屋里梳妆出来,这样的感觉大概只有前世中秋,他在母妃的行宫等她,那时他还年幼,一脸的不耐烦,在侧殿扯着母妃养的猫儿玩。 后来母妃病逝,那只猫儿早都不见了。 不像今日,在这样的小院这般等待,感觉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在他身旁,那些悲痛仇恨都离他远去,只留下了宁静和温柔。 他听到一声清脆的郎君,那股温柔就像破了壳的种子,突土而出,鲜嫩而有生机。 他不自觉的微笑,转身。 她一袭绛红色长裙,同色的锦织腰带将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胸前垂下两股青丝,今日细细描过眉眼,红唇艳艳,脸蛋娇媚如月,眼神盼顾生辉,撩人心怀。 待她走进,仰着的眼睛满满沁着笑意,清晰地映着一个他。 “郎君今日真好看。” 晏温干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紧了紧喉咙,哑声道:“你也是。” 果然他两成了宴会上养眼的一对,叶姝怡闲不住,一会和夫人们聊聊天,一会和封三娘嗑嗑瓜子,一会又去伙房烤肉了。 胡玉仙看着一身红衣的叶姝怡心里划过一丝笃定,她往主位的方向看了看,悄悄地离席了。 烤全羊是张头的绝活,叶姝怡站在一旁看的赞叹不断。 忍不住让小王给她在火上架了一只处理好的乳猪,按张头的顺序,加上自己的设想,再加上自己做的酱汁操弄起来。 寻到人群中晏温的目光,她高兴的跳起来兴奋的挥手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灵韵也溢了出来。 那样一双明亮的眸子,明明生的清雅灵秀,却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温暖热烈的光芒。 李嵘顿住手边的酒,也有份深深的思虑,看着走到一起的两个年轻人,目光一片黑沉。 叶姝怡笑嘻嘻地切了一块肉递给晏温,“郎君,快尝尝。” 晏温盯着她目光灼灼,一双黑眸闪着她看不懂的火光。 “谁去拿一罐酱料呢,酱料已经没有了。”张头着急的喊着,那几个臭小子又去前面喝酒去了。 叶姝怡看着自己浪费的那一罐,心虚道:“我去我去。” 她拉着晏温一路小跑,回到伙房,笑嘻嘻地自己进去找,被人用力的抱起放在了案板上,欣长的身躯抵在腿间,拉起她的手搭在他颈上。 叶姝怡脸颊变得犹如火烧,不敢抬头看晏温眼里燃烧的暗火,但能感受到他身上肌肉的紧绷和柔韧,热气逐渐燎原全身。 厨房里除了一片模糊的黑灰之外,什么也瞧不清楚,她被拥进一个坚实宽阔的温暖怀抱中。 “阿柚,抬头看我” 她刚要出声,后脑就被一个大手有力的扣住抬起,温热坚毅的柔软瞬间就堵住了她的声音,滚热的舌头就闯进了口中,在里面放肆地翻搅吸吮。 叶姝怡瞪大眼睛,感受到喷在她面颊上的重重的鼻吸和火焰和箍在腰间钢铁一样的手臂,她身体化成了棉花,生出一点点燥热,她拼命的吸气,艰难地对着这场野蛮激烈的亲吻。 叶姝怡更是溢出了细弱的□□,双手无力的垂下。 待一切停息下来时,她眼角微红,泛出几分迷离,郎君这是怎么了,她能感觉他的热情和压抑,焦躁和忧焚。 她用力地回抱他。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紧紧地牵着手,一刻也没有分离。 宴会一结束,晏温、庞石、小黑就都要回京了,一早京城的宦官就来催促,简直都不给人收拾的时间。 叶姝怡气呼呼地只收拾了一些衣裳,还好青璃李恒拿来一个大大的包裹,她开心的接过,全是一些吃的东西,激动不知道说什么好,说是进京,比她流放还要苛刻。 李恒也皱着眉头,出去找晏温说话。 青璃紧紧抓着她的手,满脸忧思,她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抬眼看着叶姝怡,有些涩然地开口,“阿柚,今日我打算向你说一件我的往事...” 叶姝怡惊讶她的冷硬,“什么事?” “京城的事儿...与你也有些关联。” 青璃没等她开口,便淡声回忆说:“我进宫十三年,先前是在先皇的赵太妃那里,她看我灵秀一直精心培养我,说起来那几年我过得还不错,但先皇驾崩后,赵太妃没几年就没了,在裳司局呆了几年,我又被调给了现在的赵妃,她不喜昱王被陆卿卿迷得神魂颠倒,对你...的家室很是满意,一直用尽办法阻挠陆卿卿与昱王,但是昱王还是铁了心要娶陆卿卿。” “赵妃最后要把我赐予昱王,借机拴住昱王的心。”,青璃抿了唇,冷笑道,“没想昱王情深义重,将我推给我陆卿卿处理”她浑身颤抖,心脏一阵抽搐,她本就命如浮萍,想等到年纪大了就出宫去,找个老实人嫁了,但是赵妃选中她就是因为她有几分像陆卿卿,“没想,陆卿卿攀上了太子,为了让太子娶她,设计陷害了我。” 青璃心中巨痛,脸色难看,眼中似死又悲,那一天她死了不会忘记,自小带在身上的燕子木牌不见了,陆卿卿差丫鬟说她捡到,让她过去取来。 没想一进门就被迷倒了,她心中大骇,没想又被下了一种毒,陆卿卿在和她的丫鬟商量让自己取代她和太子同房,然后娶她做太子妃。 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和陆卿卿身形面相是有七分相似的,而她已经失身于昱王,但昱王迟迟说服不了赵妃娶她,赵妃又属意叶县主的身世,昱王真是没有用,而她已经有了更好更尊贵的人选,就是她要做太子妃,然后做皇后,做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儿。 她用清白的身子设计的昱王,那么太子也逃不过她的掌心,而她这个贱婢与她相似且是赵妃派来勾引昱王的。 那么这招漫天过海,一石二鸟,才是最好的计谋。 但是她们没有想到,从小浸于深宫,了解毒物的青璃身体有了药性,并没有昏迷且把他们的计划听的一清二楚。 她拼命的挣扎,但没有力气,说不出话,遇上喝醉酒的太子... 太快亮时,一身娇媚的陆卿卿回来,换掉了她。 她被下人处理到牢房变成了一个死囚。 叶姝怡气的浑身颤抖,她看书的时候以为女主就是个爱慕虚荣,工于心计的小白莲,因为长相出色,不想平庸度日,积极向上爬的好姑娘。 作者难得设定这样的角色,女主粉都觉得自家的女主婊的明明白白,就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特么因为这是作者的亲闺女吧,就捡好的写,这种人品的私底下这样草菅人命,丫的是人吗。 叶姝怡觉得自己心里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以至于都坐在马车上了,叶姝怡也是这样一副要去找人拼命的架势。 小黑抖了抖浑身的寒毛,感觉到了杀气,他打马去了前面向京城官员询问了行程,再打马回到队伍,凑近晏温小声道:“头,他们说咱们此行要走二个月。” 晏温点头,叶姝怡心里却生起一股戾气,她流放来走才走了一个月半,他们这群人身强体壮,马匹马车一应俱全,竟然要走二个月。 21、便宜哥哥 早上急乎乎的赶人,路上却慢悠悠的赶路,根本就是折腾人啊。 没走几步,就见那名宦官要停下来歇息,叶姝怡撇撇嘴,这是打算耗尽他们的粮食和意志! 哼,简直下作。 她也不着急了,优哉游哉的睡了一会,就看着前方的鬼祟开会作妖。 果然半夜他们就不赶路去驿站,非要留宿在荒郊野外。 那位宦官在马车里一直没有出来,漆黑的野外京城的官员围成一圈,他们这边围成一圈,中间是把烧的很旺的火把。 晏温把她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待她上身暖和了,才微微侧开身。 叶姝怡看着跳动的火花,想着回去要面对的烂摊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晏温看见又把她圈在怀里。 庞石嚼着牛肉干,叹了一口气小声嘀咕,“这么多年,还是不喜欢京城,每次回去就浑身不利索。” 叶姝怡惊讶的问:“你回去过几次啊?” 庞石比了个三,“这是第三次。” 小黑也不痛快的说:“谁说不是”,他掀眼看了前面的马车,懒洋洋的摸了摸刀柄。 叶姝怡默然,她看了看晏温,笑着问道:“三次回去都是圣召吗?” “第一次护送我娘回京,第二次护送我爹,也进宫面圣,这是第三次。到是小黑,回去的多,都是圣召。” 小黑,原名贺兰墨,是京城有名的贺兰大家的嫡孙,而她的姐姐贺兰冰莹是当今的贵妃,叶姝怡进宫时曾经见过,冷傲清丽的美人儿,但是没多久就殁了。 小黑以前的进宫应该是和这位贺兰贵妃有关,可惜了。 小黑没有说话,但身上冷气更盛了。 他们这一行,不像是去受封的,个个都感觉是要去寻仇。 叶姝怡摇了摇头,不行,这样下去,前面那宦官在圣人面前不一定会去给把他们排遣成什么样。 几个人还是讲了些开心的事,叶姝怡也回顾了一下京城的小吃,讲个几个段子,路上摆弄了几次火锅,吃了几次烤肉,然后跟秋游一样优哉游哉有说有笑。 引来了京城官员的频频侧目,趁着晏温他们去喂马,一个衙役跑来冲着她说:“王公公让你过去一趟!”叶姝怡挑眉‘让’她过去一趟?!,叶姝怡抄起袖子慢慢地走过去。 那位公公坐在凉亭里,兰花指捏着茶杯,斜斜瞄了一眼她,冷笑道:“叶县主好大的派头,一个流犯竟也有脸面苟活于世。” 叶姝怡双手插在袖子里,闲闲道:“有脸面。” 王公公脸色难看,眼里鄙夷更甚,冷哼一声,“叶姝怡你可真是不知所谓,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县主吗,京城里谁人不知你的愚蠢和恶毒,昱王对你更是厌恶至极,更不用说圣人与娘娘...” 她不耐烦了掏了掏耳朵,出言问道:“那个娘娘?宫里娘娘多了?难道都厌恶我?” “再说了,我是被流放了,但是县主的称号仍在,在你王德喜面前,我可不是高高在上的县主吗” 叶姝怡想了想书本,原主在宫中就认识一个王德喜的公公,因为进宫每次趾高气昂的可没少给这个公公脸色,但是这个公公是皇后身边的人,莫非是皇后? 王公公眼睛瞪的老大,声音都气的颤抖了,“好你个叶姝怡,难怪如此不得贵人喜欢,竟是如此蛮横无理,不知死活”他喘了口气,拿出一个信封,凉声说:“这是娘娘给你的,你且好自为之。” 叶姝怡接过,好奇的打开,发现整整三张纸,每个纸上都写了一个‘哈’字,她来回翻看了一下,有些好笑,这连起来是哈哈哈。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娘娘是谁了,这是给自己下马威来了,用皇后的跟前人,意思是皇后也在她那一边吗,这么着急的嘲笑她。 她咧嘴恶劣一笑,对着前头走出十米的王德喜喊道:“等会?” 她慢慢走过来,看着这年轻的王公公白皙的脸和殷红的嘴唇,凑过去轻轻的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阴阴问:“小喜,皇后娘娘知道你叛变了吗?” “可不要选错了人呀,皇后的招数你是知道的......” 然后她起身站定,指着信对浑身湿汗的王德喜说:“给娘娘回信三个字,六六六” 没有理会王公公,转身就往晏温那边去了,陆卿卿真是能干,她奉上六六六。 接下来的行程走的飞快,那位王公公再也没有从叶姝怡能看见的地方露过脸。 王公公原本计划的两个月路程,这会硬生生缩短成的一个月。 ———— 时隔七个月,叶姝怡又站在这个城门下,她心中百感交集,心想,她离开这里时,万念俱灰一心寻死,有没有回头看看着巍峨的京都大门。 她想一定是没有的。 京城的天分外的蓝,高峨的围墙边角有些磨损,但依然固若金汤,有鄙夷天下之势,门口官兵井然有序,门内能看到马车粼粼,人声鼎沸,显得平安喜乐。 晏温站在她身后,眼中是无尽的黑暗,沉沉压抑铺展开,他紧紧握住了叶姝怡的手。 叶姝怡也紧紧地回握着他的,侧头冲他一笑,这就看见站在人群中的叶清辞。 不怪乎能一眼就认出他,是因为他和叶姝怡长的有几分相似,她经常看这张脸,也就一下子认出来了。 他身穿一身月白色衣袍,发丝用无暇的白玉冠了起了,人却看起来清瘦单薄,眸光静若止水,他也看见了她,但并没有向前,而是与王公公互相见礼后,向城门口的官兵出示印章。 他们一行被安排在接待外国使臣的官驿,待安定下来,大家都饿得呱呱叫了。 看着绝尘而去的王公公,叶姝怡挑眉笑了,她走进厨房,挑选了上等的肉,噼里啪啦就开始剁,眼神阴鸷狠厉,她勾起嘴角,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拥有的是大魔王的可怕气场。 京城第一恶女回来了。 “叶姝怡。” 欸,叶姝怡的脑袋瞬间卡壳,就像被雷劈的空白,她好不容易积攒的魔王气质散的一干二净,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对面的男子一身清冷,眼神含着责备,又偏偏面色无常,刚才就一个声音就让她心里生出了许多哀怨和委屈,现在看着他的脸庞,心脏就像被扔进了一缸的不知明的液体里,又痛又酸,酸的一下子冲到了眼睛里。 她扭过头不去看他。 叶清辞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像往常一样要拍她的脑袋,却被一把躲开了,他举着手臂有些心酸和尴尬。 但很快端正身姿,面含愠色,他淡声道:“不是说,让你不要回来吗?” 叶姝怡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勃然大怒,“是,我回来了,又如何?” 她死了,她也永远不想回来。 谁稀罕这个破地方。 叶清辞惊讶恼怒,冷笑,“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白衣似雪,矜贵冷傲,还有一丝狼狈。 叶姝怡像是泄了气的斗鸡,有些挫败,便宜哥哥还是离的远些好,这具身体反应有些激动,她拿起案板上的肉,使劲一摔,大呵道,“孽障,还不快沉浮在本恶女的淫威之下!” 小黑刚走到门口,神色一惊,略略后退,听到里面刀刀剁到案板上的啪啪响声,呲溜一下就跑掉了。 小黑看着前面头儿和叶姝怡神情亲密地靠在一起吃馄饨,又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庞哥,有些欲言又止。 庞石简直要被他的表情影响的消化不良,“小黑,说好的一人一碗,你看着我碗的是想吃我碗里的。” 小黑脸色一僵,抱着自己碗远离他,他那碗里都没有了,再说谁和一个男人吃一个碗里的饭,他脸色扭曲又偷偷瞄了一下头儿,悄悄的说:“我感觉本次进京,有些怪怪的。”总感觉周围很多的妖魔鬼怪,让人怕怕。 吃完饭的小黑和庞石就回自己家去了,叶姝怡感觉皇上估计今天不会召见了,便带着银子打算去街上观光。 毕竟 京城呢,大城市呀。 果然人流窜动,热闹非凡,她一路走来吃了很多小吃,果真是漠北小镇不能比的,但买糖饼的大娘在她心中永远第一。 她看着路边买首饰的地摊,有些兴趣,毕竟这些漠北是没有的,且她也很缺发簪。 没走两步就被一个女子撞上了,她急忙后退,“抱歉,撞到你了。”也没有在意,就继续往前走。 那女子不错眼地盯着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叶姝怡?” “啊?” 那女子惊喜道:“叶姝怡,快带我离开,我走丢了。” “......啊,哦。”叶姝怡呆愣地带她离开了人群,来到一家她刚才看见的最大的酒楼门口,指着凤来楼招牌,她说,“你到这里面去等吧。” 说完就要混入人群,打算赶紧溜走,却被那名女子人紧紧抓住。 她叹了口气,扬起自己被她抓着的手臂,不耐烦问道:“还有什么事?” 那女子一身崭新的蓝色长裙,活泼靓丽,此刻仰着尖尖下巴,倨傲说道:“跟我去里面。”说完就拉着她上了二楼雅间。 叶姝怡咬着牙齿,暗暗地想,这是谁啊 22、我大名沈流花 “你果然回来了。”她拉她坐下又紧紧盯着她,“从前见你恨不能吵上一架,现在见你却亲切的很,你说怪也不怪?”她又缓慢了从头到尾看了她一边,目光有些闺怨。 刚才见她一身月白色裙裾,脸上略施粉黛,静静地走在人群中,和以前大相径庭,却意外让人想去亲近,给她焦急的心注入一股清流。 她抓着她的手,有些惊喜有些后怕,“还好遇见你。” 叶姝怡感觉自己被一道惊雷劈中,她有些心惊肉跳,她不是穿的重生打脸文吗,怎么这情况是隔壁的百合文。 她莫不是走错了片场! 她抽回双手,紧张道:“你是谁?” “我是沈流花啊,叶姝怡...你不认识了我啦?”沈流花瞠目结舌,不明所以,脸色大变,恨不得跳起来打开她的脑子,看她是不是装的。 又或者是不是因为觉得没有面子,毕竟一个女孩儿被流放,面上无光,不愿意见到之前认识的人,怕被奚落,也可以理解。 但是,在知道了那么多事情后,她是不会的啊,她沈流花绝对不会的。 叶姝怡听到沈流花的名字,恍然大悟又大感意外,对啊,这个沈流花书中描写不多,大概就是和女主也不对盘的另一个人,西凤国唯二的县主,沈流花,沈县主。 但是这沈流花和叶姝怡也不对盘啊,这两人谁也看不上谁,一见面就掐的不行,现在是什么情况。 叶姝怡看她从吃惊,大怒又慢慢变成若有所思,到现在正用爱怜的眼光看着她,看的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她紧张道:“花...花,那个,我...我只是流放的路上伤了脑袋,总是要回忆一下,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 沈流花凑近她的脸,怜惜更胜,睁大了眼珠儿注意地看着她的眼睛,“阿柚你受伤了,伤的重吗?何时的事?我是花花,你...竟私底下叫我花花。”隐约带着哭腔,又狠狠地道:“定是陆卿卿那个贱人干的,这个女人真是疯魔了,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现在都开始算计我了,跟条疯狗一样。” 叶姝怡感觉有些局促,侧开目光,“呃...好多了,她如何算计你了?” 这沈流花什么套路,这么真挚的眼神,看的她心里惶惶的,这两个女的真的没什么吧,她心里有些害怕的想。 剧情这就展开方式有点奇葩。 沈流花马上激动的说,“阿柚,以前每次陆卿卿出现要搞幺蛾子,你就把我骂走,我当时很不理解,觉的你...蛮横无理,有次你当着我的面骂你的婢女,说她慌张莽撞,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的人的事情,我以为你当时在我说...”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那天她起晚了,急急忙忙地赶来,还撞到了她,就像今天一样。 然后继续愤恨的说:“没想到今天我看见我的婢女也神情慌张,马上想到了你说过的话,留意了一下居然发现她悄悄和太子妃的婢女如意见面,今日出门是要去诗会的,没想回来半路马车坏了,我的婢女小莲要去找人来修车,我大感意外,又想到刚才隐约遇见的她的如意的密谈,不敢大意,在她走后急忙下车往人多的地方走,就听行人说刚才东街沈家马车与另一架装货马车相撞了,被撞的粉碎,我心里害怕想马上回家,却找不到路了,正着急就遇见了你。” “阿柚,我才发现我以前错怪了你,你定是早早发现了陆卿卿这个贱人歹毒的心肠,觉得我年幼,才想骂我走不让我杠上,最后自己被她害了,你私下还叫我花花,你这么帮我...” 妹妹你可真会想。 叶姝怡艰难地控制好脸上的肌肉,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啊。 “花花,我现在...” “我懂,阿柚,你是要回来复仇的,陆卿卿抢了你的一切,害你落的流放的境地,我一定会帮你的。” 呃,好的吧。 有帮手也是可以的。 “但是我...” “没关系的,圣人并没有罢免你县主的封号,你的封地还是你的,昱王,说真的他还不如昭王长的好,你...” “我并没有...” “你要是实在喜欢昱王那样的,我帮你抢回来。” 叶姝怡倒吸一口凉气,捂住新鲜出炉的盟友的嘴,有些无奈的说:“花花,我不喜欢那什么昱王,我有未婚夫,比昱王好一万倍,不,昱王给他提鞋都不配,你不要瞎说。” 沈流花瞪大了‘你又瞎编’眼睛,在叶姝怡的威胁下,心不在焉点头承认了。 叶姝怡通过她了解了京城现在的形式,大约两个时辰,沈流花的大哥沈琼才来,叶姝怡嘱咐她一定记得付钱,才告别依依不舍的沈流花。 她在窗口看着沈流花上了马车,才打算往楼下走,没想突然听见沈流花大呼:“昱王殿下,你也在啊。” 叶姝怡立马隐藏到窗户后面,然后郁卒,她躲什么? 沈琼被自己妹子的声音大到吓了一跳,他额头跳跳,一脸僵硬,这妮子给他送信,非要等两个时辰来凤来酒楼接她,他告了假,刚出了官署就碰上昱王,听说他要去风来楼,昱王非要与他一道说要去品尝美食。 沈琼心里叹息,一路装傻好不容易要分离。 立马训斥道:“怎么大惊小怪的,真是..惊扰了殿下。” 被吓了一大跳的周景云不露形色,如沐春风地轻笑道:“流花儿,还是这么活泼。” “不许你叫我流花儿,我大名沈流花,你也可以叫我沈县主。”沈流花一身恶寒,怎么出门就碰见这个昱王,真的长的不怎么样,还老爱假笑,看的她难受的要死,还叫她什么流花儿,好嘛,被陆卿卿甩了,阿柚也不要他了,看上我了是吧,我可去你的。 周景云脸色一瞬间的僵硬,差点连表面的温和都控制不下去了,这沈琼的妹妹怎么回事,以前他也叫她流花儿呀,今日是怎么了,还一脸的鄙夷和嫌弃。 嫌弃他,他堂堂皇子,要不是他现在急需要沈家一脉的支持,他才不愿搭理这些无知蠢妇,没有礼教,说话声音简直振聋发聩。 世上最好的女子是卿卿那样的,冰清玉洁,温婉可人,说话声音软糯甜腻,性子也温和乖巧。 但是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已经嫁于旁人,周景云呼吸急促,黯然之情涌于心头,他想起昨晚卿卿眼角晶莹的泪水轻轻湿润了他的胸口。 他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柔情。 要怪就怪父皇偏爱太子,太子又横刀夺爱,卿卿为了他,委屈求全。 他身为皇子保不住心爱的女人,实在窝囊,为了男人的尊严,他也要争上一争。 马车车窗上透出来阳光下周景云脸,也流淌一抹沉郁和狞邪。 自卿卿离开了他,他就那里都不顺。 周景云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君子风度,“阿琼,你和流...流花先走,我还要去酒楼里等子重。” 沈流花惊慌,他上去岂不是看见阿柚了,这可不行,她大声的说,“大哥,我也要去酒楼吃饭。” 沈琼觉得他有一天死了,肯定是被沈流花连累的。 他一看妹妹的神色,想到有可能是她最近的叨念叶县主回来了,他吐了一口气,拱手道:“殿下,咱们去凤香楼吧,那里新出了烤鸭,今日我做东,烦你赏脸吃个便饭。”女人真是奇怪,之前总是恨不得掐死对方,现在又惺惺相惜的成了闺中密友。 让人不能理解。 周景云一愣,轻笑点头同意了,他回头看了看前面的酒楼眸光深邃。 另一边的晏温,单手接住窗户射进来的飞镖,看见对面阁楼的身影,起身就掠了上去,前面的人身法与那晚在漠北小院外见到了一模一样,晏温垂下眼眸,腿上加块的速度, 前方的身影也加快了速度,无论怎样穿梭,越过了多少矮巷,身后的人总是离他两丈远,不紧不慢,不远不近,他背后一片凉润,生出了缕缕寒意,少了比试的心思,一个跳跃跃进了一个静谧小院的高墙中。 晏温停下,明明是繁华街道之后的安静的小院,却像阴暗角落里张着血盆大口凶兽。 他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小院并无一人,回廊站着那个刚才跳来跳去的身影,他蒙着脸,此刻安静的站着,像是等待晏温过去。 甲一走的缓慢,背后人也闲庭散步,饶是如此,他还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行至书房,甲一站定后,退至门侧垂首而立,也不敢抬头看向此人。 此人给他一股子诡异的寒意。 晏温推开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伏案正在写信,听到开门声也不曾抬眼相看,穿着一身墨色的对襟长衫,神采奕奕。 但是晏温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林诚远,他亲卫营中的小五,晏温攥紧手掌,垂眉思索。 写完信的林诚远,抬起头一看,心里就是一咯噔,站的青年逆着光,身材高大,只能看见一双眼睛漆黑如玉,渊渟岳峙,让人生畏。 直到他手里毛笔上的墨汁滴在桌上,他才如梦初醒,真像呢,连身上的气势都是一等一的显眼。 23、你妹妹变化很大 他稳了心神,站起来努力分辨他是什么样的神情,心里却有一些怕。 很怕很怕的怕。 他便走便试探的问了一句,“晏温?” 晏温沉声嗯了一声,也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眉毛胡子都花白了,微微下陷的眼窝,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里满是狡诈和毒辣。 他鹰眼不转动眼珠盯着眼前的人,浑身肌肉紧张,不知想到什么又有些放松,他调整面部慈爱温和的说:“你长大了,小时候那么一点总是追着我林伯,林伯的叫。去漠北时候还哭了鼻子...” 晏温目光清朗,低低地回了一句,“林伯...” 林诚远表情更加的温和了,“少主长大了,俊朗不凡,小姐在天之灵不知道多欣慰。” “听说少主进京来带着叶家那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此女着实有些配不上少主,愚昧做作,又被流放,少主这样的身份配王孙贵女也可以的,可谈世事无常...” 说到这儿,林诚远瞄了一眼晏温,见他神情狠厉,他深深呼吸一口气,面颊满是悲怆之色。 “林伯老了,看不到晏家恢复威望之时,一都在少主的身上,可如今宁王势大,及难撼动,望少主万不可轻举妄动,若有闪失,老奴对不起仙逝小姐和姑爷,对不起晏家满门英烈,一切可交于老奴,万事要与老奴商讨,若然...老奴可真要自裁谢罪。” 一番表演可真是见者伤心,闻着流泪。 晏温满上冷然,心中却有些好笑,自己的属下看来他是一点都不了解。 晏温点头后,林诚远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坐在书桌前,爱惜地说道,“叶家的女儿,少主打算如何处置?” “不处置。” 林诚远有些惊讶,随口说道:“少主的意思要娶她。” 晏温但笑不语。 他不说话,就相当于默认了。 林诚远也不好反驳,毕竟只是一个女人,且没有什么根基和牵连的女人,他马上回应道:“老奴会安排妥当的。” 林诚远不觉心忖,少年人的心思如花似月,可能是这叶县主也有几分姿色,引的两人私定终身,他巴不得晏温沉迷美色,这样他也好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林诚远放松身心,又与晏温闲聊了几句,就放他离去了。 虽然晏温基本没有说话,可纵使他一个字都不说,也没有人能忽略他的存在感。 林诚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回到书房沉声问:“如何?” 甲一抱拳道:“深不可测。” 林诚远想到他的面容,加上甲一的回复,立马命令道:“跟着他,待甲乙回来,再换成甲乙。” 他坐在书桌前,右手敲击桌面,显出一些急躁,“甲丁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林诚远目光扫过晏温刚才坐着的椅子,心里有些凉丝丝地想,但愿是他想多了。 他挥了挥手。 晏温慢慢地走到街上,看着熟悉陌生的街道,觉察到身后人的窥探,心里却静如止水。 直到一方手帕落他的身前,一个娇腻的声音至上方落下,“吆,那里来的少年郎这样俊俏,不知可有婚配。” 晏温抬头,勾唇一笑,眼里是化不开的笑意,“已有娇妻,善妒且...凶悍。” 叶姝怡看着远去的马车,舒了一口气,说真的她还没想好怎么跟书中男主杠上,书中说此人是温文尔雅,君子如玉。 老实讲这种人包袱这么重,怎么可能清清白白。 反正自从她来到这里,女主对她表达的恶意她是收到了的,这种女人喜欢的男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是她阴谋论了,就是这个男人一出现在她周围,她就浑身不自在,就像刚才,很想下去抽他。 这么奇怪。 还是她家郎君好些,一想到这个人她就开心。 叶姝怡往楼下一瞄,就看见那一袭素色的衣衫,除却漠北的黑色军服,她第一次才知道有人把这么素的衣服可以穿成万千风华。 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他不苟言笑,修长的手指垂在身侧,却奇异的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路上来来往往的丫头妇人都偷偷瞧着,默默红了脸。 叶姝怡远远望着,心里生出了几分异样,她掏出手帕往下一抛。 本来是打算调戏几句的,让路上的丫头妇人羡慕嫉妒恨的,没想他回:“已有娇妻,善妒且...凶悍”善妒且凶悍几个字声音拉的很长,像带着钩子一样,让她脸红心跳,难以自持。 —————— 天还不是很亮,皇宫里的人就来通传进宫面圣的谕旨,只有晏温、庞石和小黑三人,没有她。 叶姝怡乐的轻松,这本书完结之后,恶毒女配叶姝怡算是杀青了,她自己在官驿吃过早饭,打算还去京城里逛逛。 然后再去和花花去庙会上逛一圈。 叶姝怡慢吞吞地走到凤来楼的门口,就碰上送完妹妹要回去的沈琼,她略略点头后就走了进去。 沈琼走了几步,意识到这是叶姝怡,猛然回头就是一惊。 清辞的妹妹。 前不久清辞与他喝酒,酩酊大醉却不停叨念这个最不省心的妹妹,言语之心很是苦恼悔恨。 叶家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清辞也有他的难处,当哥哥那个不想妹妹好的,哎,他想到沈流花,额头就一跳一跳的,妹妹天生都是来讨债的。 清辞的妹妹应该算是最莽撞的债主。 但此次流放回来,清辞的债主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说不上来的不一样。 沈琼想了想沈流花,又好像很能理解,女人都是这样变化莫测。 沈琼捏着茶碗,看着面前的魂飞九霄挚友,头疼的碾了碾额头,“阿辞,你这样已经半个时辰了,你叫我出来,又不说话...”把我晾在这里看你喝茶吗?沈琼心里有些不乐意。 叶清辞回神,眉心微拧,有些疲惫,“抱歉,最近太累了” 看着挚友这样闹心,沈琼也有些焦虑,清辞以前是多么温润平和的人,现在被妹妹折磨成这样。 妹妹的杀伤力太大了。 他叹气,“你就是多思,说起来我今日还见到了你妹妹,我觉的她过得挺好的。” 叶清辞一身广袖白衫,眉目清冷,握着茶杯的手白皙修长,他放下茶杯,微微侧身,淡声问,“在哪里?” “去凤来楼门口,我去送流花回来碰见的。”沈琼啧啧两声,接着说,“她们两个以前总是不对付,现在好的约着逛庙会,女人真是奇怪。” 叶清辞惊讶,“和流花逛庙会?” “是的,说起来你妹妹变化很大。” 叶清辞蹙眉,“我不想她回来的。” 沈琼有些好笑,他虽然不知道叶清辞烦恼什么,但是他也能想象两个人水火不容的样子,“阿辞,她长大了,你应该让她自己做决定,回来也没什么不好,最多我们多照看着,且我听流花说她现在也定亲了,与她的未婚夫感情很好,说不定此次回来是好事,再说你就真的认为漠北就比京城远离是非?” “你说的对。”晏温是他帮阿柚选的,但愿他能护阿柚一世平安。 “还有你上次让我查的事情有些...” 叶清辞打了个手势,对刚进茶社的人行礼道:“昭王殿下,昱王殿下。” 沈琼也马上起身回礼。 周景云眸光温柔,面容俊雅温和,整个人如沐春风,给人一种舒适温和的好感,他立马出声道:“阿辞,阿琼都在这里啊,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子重,看来你我今日是大大的好运啊,咱们西凤国的两位才俊可不是一下子就能遇见的。” 周景云有些诧异,今日他是听见沈琼出门才一路追过来的,没想遇上许久不见的叶清辞,叶清辞此人颇有才能,却只愿待在翰林院做编修,高冷俊秀,却油盐不进,是块难啃的骨头,在加上他妹妹叶姝怡的事情,叶清辞对他越发的冷若寒霜。 但情报没有说叶清辞与沈琼交好? 这...这么说大理寺沈家这条线要走不通了? 周景云双眼隐隐闪过险恶和阴霾,一瞬间又温泽如玉,“阿辞,真是许久不见了。” 叶清辞回礼,冷声道:“劳殿下挂心,下官还有要事,要先走了,诸位慢用。”他又转身对沈琼说:“沈大人,您要找的古籍,下官三日内找到送到您府上。” “什么东西,叶家只不过是巴结上来的一条狗,竟如此狂傲。”叶清辞刚下楼,昭王周景和被激的满脸戾气,声音鄙夷。 沈琼眸光一冷,转身坐下,拿起茶杯挡住自己面容。 周景云面上暗含责备,温文尔雅,忍不住出声训斥道:“怎么说话的。” 昭王一堵,有些气弱,哼声扭头不愿理自己仁厚的二哥。 周景云关切地安抚他,低声开解。 沈琼较有乐趣地,看着这弟恭兄爱的一幕,心里冷冷一笑。 昱王温和道:“阿琼,你让阿辞找什么样的古籍,看我能否帮上什么忙吗。” 沈琼淡声说:“是家父要找的古籍医书,殿下可能没有,叶编修奉旨整理医典,我想他大概见过,才请叶编修帮忙。” 24、男主周景云 周景云闻言松了一口气,沈琼的父亲因为妻子的去世,一直心存内疚,辞官后研修医术,‘叶编修’想来他们也没有他想的那般好。 “阿琼,太子殿下,在桃苑办了赏花宴,你和我们同去吧。” 沈琼刚想拒绝,但一想今日的庙会可不是就在桃苑那里,沈流花爱凑热闹,在加上一个叶姝怡,一个太子还有眼前这两,沈琼虎躯一震,心里有些慌张,立马答应,“劳烦殿下了。” 另一边的叶姝怡和沈流花才逛完庙会,这里供奉的是凤仙娘娘,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家庭幸福美满的神仙,每年这个时候来的都是京城的年轻男女,也有成了婚没有孩子的妇人。 西凤的民风开放,街上的男女个个衣衫翩飞,珠光宝气,均是一副好皮相,没有蒙着面纱或者戴着笠帽的,俨然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 叶姝怡眼珠子转了一圈,发现女子都神情自若,落落大方,她暗自点了点头。 “阿柚,你只买这两个发簪吗?”沈流花轻声的问,这两个发簪做工精美,也有几分玲珑可爱,但也太素净了些。 “嗯”叶姝怡点头,她捏着求来的符,“还想买一个荷包。”如果可以她还想自己做一个。 “呃...”沈流花有些无语,“没见过你这样的,在凤仙娘娘那里求平安符...”这可是整个京城最有名的凤仙娘娘庙呀。 叶姝怡纳闷,“你说的,这里最灵验,每年很多人不远万里来求符。” 沈流花:好吧,我说的,肯定灵验。 “李姑娘,娘娘请您过去一趟,我们凤队需要您这样的才女...”一个身穿暗红色劲装的女子,诚恳地说道。 背对着叶姝怡的女子烦不胜烦,她甚至有些抓狂,恨声说道:“叶宛姑娘,我求您了好吗?我是真的去不了,我娘说我要去打断我的腿,你到底要什么呀?小青,给叶宛姑娘三千两银票...” “小姐~!”叫小青的丫鬟愤愤地叫到,恶狠狠瞪着眼前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不用,李姑娘如此实在不愿意,那不勉强”叶宛脸色难看,拿钱丢她的事情,太伤自尊,冷哼一声,傲气昂首地走开了。 叶姝怡拉着沈流花躲在买扎花的摊车后面,待他们走远才走了出来,有些深沉地念道:“叶宛~” 沈流花挑眉,“叶宛?不是你以前的婢女吗?” 叶姝怡颔首,是的呀,是叶姝怡自己八岁在街上买来的孤女,所以她让一个丫鬟跟自己姓,同吃同睡,分享喜怒哀乐。 没想她一出事,她的贴身丫鬟就消失了。 她想起刚才叶宛一身劲装,神清气爽的样子,看来过的很好,“凤队是什么?” “是太子妃,自己的一支卫队,除了保护太子妃的安危,也在皇城中巡街,保卫皇城安危...”沈流花说到这里面色有些古怪地撇撇嘴。 “维护京城安危啊~!”叶姝怡意味深长。 “说起来,凤队在,那么太子妃也在。” “哦~” 叶姝怡沈流花对视一眼,打算老远看看,叶姝怡打算看看书中女主好做做详细女配重生打脸计划,沈流花打算看看这装逼的贱人如今多风光,那么以后就能多凄惨。 两个心怀不轨的人挤到人群前面,也只看到了太子妃上了太子的车撵,两个后脑勺一起缓缓前行的背影。 人群都慢慢散开,沈流花看着领着长长的仪仗队的车撵,脱口而出,“狗男女。” 叶姝怡不认同道:“说什么呢,明明是奸夫**。” 正好摆脱昱王兄弟赶过来的沈琼闻言,脚下一错...踉跄...扶墙 叶姝怡又说:“花花,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对我的胃口了,咱们两连审美都那么的相似,是你最近和我接触多了的原因吗?” “不,我本来就是纯粹真性情的真女子。”沈流花答,“你看,我本来就看他们不顺眼。” “那就暂且归咎于他们这群人太垃圾了的缘故吧。”叶姝怡很果断地坚持认为都是对方的原因。 我们都是品行好懂礼貌的好姑娘。 扶墙的陈琼此时摇头叹气,心力憔悴。 “阿琼,找到流花了吗?”周景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米之外的墙边,温润的脸上一片关切。 三个人浑身一抖,蓦然转身。 周景云步伐僵在半空,似顿了顿,又一派风月地走了过来。 沈流花咯噔一下,心里直骂晦气,把叶姝怡挡在了身后。 沈琼也迎上去行礼。 叶姝怡心里一沉,听到声音她就知道是书中的男主周景云了,她越过挡在身前的流花细细地打量前来的男子。 果然,人模狗样。 气质如三春暖阳,但眼底隐隐藏着邪狞和讥讽。 嘴角勾起一丝轻巧的弧度,显得有些自得。 惯会装模作样,叶姝怡心想。 一双眼温柔似水,惊讶又多情地说:“阿柚,你回来了。” 周景云心知肚明,这个女人对他是如何的迷恋,才干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此次她又回来,难免不会对他又死缠烂打,他心里有些恼怒又有些自满。 虽然如今太子横刀夺爱,卿卿不得已嫁于他人,但卿卿与太子并未同房,才惹得太子又纳了三个女人,叶姝怡又出现在京城,自己还是要避着她的,毕竟不能惹得卿卿落泪。 但... 叶姝怡此次和沈流花交好,自己若是从了她,那么叶清辞和沈琼也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同事拿下了大理寺和翰林院两大机构,他又贵为皇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若叶姝怡再以死相逼,形容痴狂,那他也可以赏赐她一个贵妾之位,待他登顶之时,也可让她囿于一隅,安度晚年。 卿卿那么善良的女子是可以理解的。 他看着前方的两个女子施舍的笑了,眼底有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霸气。 叶姝怡满上一冷,心里凉丝丝地想,这混蛋在脑补些什么东西,真是让人非常的不愉快。 她白皙的面颊露出一抹困惑,“花花,这是谁啊?” 沈流花看着尴尬地僵住的昱王,心里大呼酸爽,她先指了指自己的哥哥,介绍两个人正式认识,才行礼道:“昱王殿下。” 然后一本正经地给叶姝怡普及,“阿柚,你伤了脑袋,可能不知道,这位是当今二皇子,昱王殿下,现在在北郊大营挂职,最受皇上的宠爱,最有君子之风,至今未娶王妃,据说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前不久喜欢的女子嫁人了,昱王殿下伤心不已,是位痴情的皇子殿下。” 叶姝怡继续疑惑悄悄问:“伤心不已就完了?心爱女子嫁谁了?”虽然是悄悄说的,但周围的四个人都听得见。 沈流花面露难色,也用同样的声音,“就是你我两人刚看看见的太子妃娘娘。” 叶姝怡马上面含同情看着周景云,“哦~原来如此。” 周景云脸色僵住,不自在极了,这时站在这里显得巨尴尬又有些气极。 但是他很快不动声色的调整自己的表情,脸上满是关切和心疼,“阿柚,你伤了脑袋?可还好,当真...不记得本王了?”言语焦急和无措,一双凤眼包含泪水,活活一个超级戏精。 语言恳切的都使得沈琼都上前来慰问。 叶姝怡都有些佩服他,好一个厚颜无耻之人。 在周景云的百般试探和沈琼的急切慰问下,叶姝怡把一个失忆无辜女子演绎的入木三分。 分别时,周景云深情款款地说:“阿柚妹妹,我很难过,”他调整表情,用衣袖抚了微红的眼角,声音嘶哑绝望,“你竟然不记得...我了,那明日...我再来看你。” 叶姝怡一身恶寒,任周围谁听了都以为这周景云以前对她情深意重,爱意绵绵,如今一副爱而不得,无可奈何的痴情男子模样。 她再次义正言辞地说:“昱王殿下,我说过了不认识你,且我已经订婚了,请你叫我叶姝怡,谢谢。” 再说了呆了这么一会,她都浑身难受,这人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假笑那么渗人吗?还明日再来。 来你个大头鬼。 她严肃的再次说道:“明日你一定不要来找我,因为我一整天都跟我郎君在房间里。”她重点加重在房间里三个字。 意思我们一对恩爱的情侣,要在房间里不出门,做一些两个人的事情~喵。 你千万不要来。 周景云本来有些哀伤,加上话说的深情,他都沉溺其中,感觉自己在缅怀怀念一段美好的感情,没想叶姝怡说出这样的话,不自觉的周景云生出几分怨怼和难堪。 他拂袖离去,有几分失魂落魄。 叶姝怡和沈流花同时感慨:“真特么会装。”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沈琼扶额,但心里也有几分畅快,他亲自驾车送完叶姝怡,然后快马回到了家中,安置好妹妹后,就去了他父亲沈映南的院子。 沈映南此时散着头发躺在矮塌上看医书,听到自己儿子沉稳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 25、远离叶家 最近儿子回来经常抱怨当今的几个儿子,听的他烦不胜烦,让他辞官他不辞,还总是要抱怨来抱怨去,真是让人不能清净。 “爹。” “怎么?” “爹” “你抬头看我呀。” “......” 沈映南面无表情地看着和自己长的十分相像的儿子,安安静静地等他发表言论。 沈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爹上次这样的时候,是跟他同事的大理寺李老头遭殃的前一天。他马上快速地解释道:“爹,我看见你画上的那个人了。” 下一刻沈映南瞳孔暴睁,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声音冷静但破碎,“当真...” 沈琼重重地点头,幼时老爹总是看一副画,独自伤神垂泪,他偷瞧见好几次以为老爹在外面有了相好,母亲身体不好一直卧床,他小小年纪就在为自己和妹妹的将来忧心,几番思考他决定偷偷看父亲的那副画。 没想是个男的,父亲发现后没有责怪他,但禁止他以后随意出入书房,而那副画也就被藏起来了。 但是他记得那个男的样子,还问过父亲,他是谁? “他是我的主人。”父亲当时说话的痛楚和怀念他一直没有忘记。 就在今天送叶姝怡回官驿的时候,远远瞧见出来迎她的男子,他浑身一震,全全想起幼年偷看过的那副画。 沈琼把今天的所见和路上让侍卫查到的消息一并说给了沈映南。 沈映南捏着纸条,内心难以平息,眸光渐沉,‘晏温’晏家唯一的孩子,漠北... 京城官驿 叶姝怡也把今天的事情全部说给了她郎君听,还有一些叶姝怡以前的事情,然后重点强调,“这个昱王是个装模作样神经病,千万不要理他,越理他越来劲。” “神经病?”晏温好奇地问道。 “就是脑袋里有病的意思。” 晏温揉揉她的脑袋,低沉地笑了,“我不理他。”感觉像是一个无可奈何的丈夫在满足胡搅蛮缠的妻子的一切要求。 叶姝怡小脸爆红,她轻轻地依着他,感觉心脏砰砰乱跳,两只爪子轻轻地抬上去,抱住他劲瘦的细腰。 心里甜兮兮地,郎君身上总有好闻的味道,像是大山里雨后的青松,静谧,清香。抱着有奇异的满足感,她腻声问道:“今日面圣给我说说嘛”她有些担心圣人是不是为难了他,但刚才回来问过,他说无事,她还是不放心。 他低低笑了,下巴低着她的头,仿佛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好,没入乾宁殿,明日起...入北郊大营。” 晏温看着胸膛上黑乎乎的脑袋,有些妥协地说道,本不想她担心的,但他的小柚子总是不放心他,今日他也以为要碰见二哥,没想皇帝根本不愿见他三人,把他们晾在殿外等了三个时辰,就由殿前大总管宣读谕旨,他和小黑均去北郊大营,庞石去御林军。 叶姝怡惊讶地说:“北郊大营?”她没有记错的话,昱王周景云也在北郊大营,叶姝怡皱起眉毛,有些忧心。 晏温按住她乱动的脑袋,低声安抚,“我能应付,相信你郎君,嗯~” 叶姝怡仰着头一双眼睛黑骏骏,水润润的,她眨眨眼,坚定地说:“我以后要每天接你回家。” 晏温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激起了阵阵涟漪,他肆无忌惮,狂狼不羁,从尸山血海,泥泞污垢的地方一路走来,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情,被人这样的保护过。 最终,叶姝怡没能争得晏温的同意,每日去大营接他,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收拾新家。 因为晏温是晏家唯一的后人,圣人念其祖父曾为先皇帝师,特赐以前的京城晏府为晏温府邸。 晏温连夜领她过去看了看荒废的大宅,告诉她收拾新家刻不容缓。 一大早,叶姝怡就找到了沈流花,知道了自己县主俸禄的领取途径,直奔叶清辞而去。 “我要我县主的俸禄和我以前的存款。”叶姝怡开门见山直接说道,沈流花说叶清辞每个月都替她领着,以前有没有存款谁知道,反正要了,万一有呢。 叶清辞被沈琼叫出来,说叶姝怡要见他,本来有些愉悦的心情,现在散的干净。 他回:“好,明日送到沈流花那里。” 叶姝怡也没问为啥是送到沈流花那里,不是直接送到官驿或者让她来取,反正目的达到,她打算立刻回家。 叶清辞有些难过,声音低哑:“阿柚打算一辈子不跟哥哥说话?” 叶姝怡沉默,她对着便宜哥哥时身体上很多奇怪的情绪,让她很不自在,心情低落。她也知道叶姝怡是在乎叶清辞的,叶清辞也是在乎叶姝怡的,但是她就是现在没法面对她,可能叶姝怡她自己本身有些怨怼吧。 她的沉默让叶清辞更加伤痛了,他忆起少时,母亲难产过世,他抱着小小的阿柚,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那时因为母亲离世,父亲突然脾气古怪起来,变得暴戾易怒,对阿柚更是不待见,他抱着小小的阿柚,喂她吃,喂她喝,紧紧抱着她就怕早产的她活不下来,看着她从那么一点点长到豆蔻少女,心里满是酸涩。 阿柚长大,喜欢上一个不喜欢她的人,他亲眼看着父亲继母的冷眼旁观,阿柚的痴嗔哀怒,歇斯底里,他是难过的,周景云根本配不上她天真美丽的妹妹,但自他知道了宫中的秘密,他没有阻拦阿柚的流放,他害怕极了,一定要让阿柚逃出去,他与父亲博弈,拿来了母亲留给阿柚的玉佩,安排了林飞和晏温,要把她远远送到漠北。 看着眼前俏丽活力的背影,他心里叹息,罢了,远离叶家,远离他,是对的。 叶姝怡拿着巨款,没有着急开始动工,她向沈流花借来了一些奴仆,把院子全部打扫了一边,该拔的拔,该修的修,花了一整天才处理干净。 而她自己把在屋子里忙活了一天,将整个大院子的布置图画出来,做了规划和设计,她本身爱好广泛,这些让她弄起来,简直如鱼的水。 她自己还选修过八卦五行,本来就是看个热闹,感觉以后给别人算命装个逼什么的,但是在漠北和李恒张宏混在一起,他们也教会她一些摆阵的常识,所以她打算在新家里仔细摆弄一番。 她可是最能干的小娇妻呀。 晏温和小黑一道从军营出来往家走,“回家”晏温心里有些暖意,嘴角微微扬起,小黑不断地抱怨着,家里的舅妈给他不断安排的相亲,晏温也好心情的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老远看到自家门口来了好些人,晏温有些错愕,今日小黑说要给他办个乔迁宴,所以早早通知了庞石,原本他以为也就他们几个兄弟在家吃个饭的。 叶姝怡一眼就看见了他,跑来紧紧拉着他的手拖进了大门里,边拖便急声督促道:“快点,快点,你们几个谁进来慢了,就关门到门外。” 叶清辞等人刚一进门,她就把大门从里面闩上了。 叶清辞和沈琼面面相觑,沈流花笑着说:“阿柚是怕不长眼的人来,坏了咱们的心情。” 叶姝怡大大的点头,她领着众人一路从门廊穿过走过回廊,穿过前院来到本次待客的大厅,一路上沈流花不断的夸赞她的院子修的简直太好看了。 叶姝怡骄傲的扬起来了下巴,门廊处雕刻松柏和仙鹤,精致文雅,显出主人家的淡泊名利同时又有几分随性和洒脱,曲折的回廊,两边垂下离草编的幕帘,用银勾勾起,垂下带着青色的丝绦,外侧都是开花的桂树,风一吹,飘香四溢。 走过回廊进入前厅,是秋兰南窗,清香静发,作为待客的第一站,这里装修的富丽堂皇,但也恰到好处,处处都有韵味,匾上四个大字‘宁静致远。’ 前厅的后面就是接待贵宾的地方了,这里却与前面处处不同,显出舒适安静的气氛来,桌子凳子显出几分古怪,却有非常舒适便捷的感觉来,顶上的大灯,怪模怪样,却有几分可爱,凳子上都有粗布做的垫子,垂下粉色的丝带,可见女主人的精心和好心情。 小黑目瞪口呆,他路过可是看到前院回廊上的陷阱和那些假山花丛的阵法的,他看着不动生色的头儿,咽下滚动的喉咙,他还是亲自去接庞石吧,怕他因为前门关了,翻墙也进不来... 叶清辞心里震惊地麻木了,他坐在奇怪的垫子上和晏温见了礼,就开始发呆。 叶姝怡开心的介绍完大家,就去厨房安排上菜,沈流花的奴仆走了之后,她就去原来的庄子上接来了她母亲生前的陪嫁王妈妈,留在新家的厨房里。 她那天走后,叶清辞给她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大概意思就是叶家不安全,他给她留了一些铺子、庄子、还有一些可信的人,其中这位善厨的王妈妈,是最忠心的她娘的陪嫁,但是十几年前烧伤了嗓子,被叶老爹的继室发配到庄子上了。 26、明日便上门纳征 她对这位王妈妈有些好奇,见过人以后,就问她要不要来她的新家,王妈妈同意后,她就安排到了厨上。 “王妈妈,好了吗?” 王妈妈看着满头大汗的小小姐,欣喜慈爱地笑了,她指指叶姝怡炖的肉点了点头,拿出碗就舀了起来,看着叶姝怡摆盘,浇汁水,一副很在行的样子,更是眉眼弯弯的。 后面赶来的沈流花哇哇大叫,吞了吞口水,叶姝怡把每样菜都给王妈妈留了些就用大托盘端着要拿出去了。 王妈妈急的要自己端,叶姝怡非常无语,咱们两个女人争什么,刚要再争执,庞石和小黑过来了。 叶姝怡舒了口气,笑笑地端了小盘,吩咐完王妈妈就回去吃饭了。 沈流花边吃边感叹,这也太好吃了吧,她瞪眼看着叶姝怡,感觉有些玄幻,京城第一恶女,为人爽快,还做的一手好菜。 而她京城最聪慧的县主,慧眼识英雄。 这等情谊令人感动。 想哭。 沈琼吃完第一口,就使劲看向叶清辞:好想和你换妹妹。 叶清辞心里有些麻木,他是不是一直都不怎么了解自己养大的妹妹。以前她为了个不值得的男人哭天喊地,现在为了个不知道值不值得男人,学会了洗手做羹和收拾院子。 叶清辞心里有些酸。 特别是看见他两感情好的互相夹菜,他心里的酸泡泡就一个接一个往上涌。 饭瞬间都不香了。 他冷声说:“阿柚不能住这里。” “为什么?”叶姝怡出言反驳超凶的。 叶清辞一噎,有些不痛快地对着晏温强硬说道:“没成亲,就打算住到一起?” 叶姝怡更凶,“我们在漠北就住在一起。” 晏温神色一动,耳朵有些红了,他放下筷子,正身道:“明日便上门纳征。” 纳征叶姝怡是知道的,就是去送彩礼了,送完彩礼请完日期,就可以迎亲了,叶姝怡心脏不争气胡乱蹦了起来,小脸变的红扑扑的。 “不行,纳彩,问名,纳吉一样都不能少。”叶清辞气的脸都红了,这小子直接就想从纳征开始,就娶走他漂亮能干的妹妹。 叶姝怡皱眉,按便宜哥哥的意思先提亲,请媒婆议婚,再带大雁去求婚,之后双方父母再去合八字,之后在父母的明面书信下,交换信物定聘,然后才能送彩礼。 这样要花去三四个月的时间,如今晏温进京,形势危急,难以预料,且晏温没有父母,如果要大张旗鼓,势必惊动了圣上,毕竟晏温也要叫他一声表哥,还有她的父母,莫不关心的叶父,爱钻营的继母... 她侧头看了看晏温,发现晏温也在看她,刀刻一样的脸,难以言说的完美,黝黑的双眸中一片汪汪的清辉,飘荡着温柔和愧疚。 愧疚? 叶姝怡一下子就懂了,她想起在兰铃峰的山里,他正衣求娶,认真忐忑。 她一时扼制不住自己澎湃的情绪,有些羞赧地笑了。 她拿出怀里那块刻着阿柚的玉佩,轻轻放到桌子上。 “我们已经有信物了。” 晏温一颤,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紧捏着她的手,温和地笑了 看着晏温也放到桌子上的一对玉佩,叶清辞面上结满了寒冰,简直都要被这两个人气死了。 看着妹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的酸气一下子涌到了嗓子,冲进了脑袋。 叶姝怡生硬的说:“我自己的娘都同意了,有信物在手,难不成你想我找我爹的继室,让她同意不成?” 叶清辞的怒火一下子哑了。 对呀,还有宫里... 他深吸一口气,直视着晏温这讨人厌的模样,收敛神色,“明日丑时来。” 暮色四合,内院书房。 小黑把人领到,抱拳下去了。后面的人一身黑衣,头发花白但英姿勃发如同琼枝一般,漆黑的眼眸此时一片湿润。 声音粗粝难听却难掩激动,“王爷?” 晏温从暗处走出来,掀眼看向他,沉默一瞬,笑一声,“陈录。” 绷着的老人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低低泣漓。 四周全是压抑的黑暗,男人低低的哭声,像是夜里鬼魅的诡异的笑声,听着有些渗人,一个身影翻身进来,他双眼犹如烈火,狠狠地盯着晏温,一路摧高拉枯直焚烧到人心底,他声音凶狠,“你又是哪个弄来的冒牌货,我要杀了你...” 晏温没有说话,两人一个瞬间一触即发,交手十几个回合,你来我往,难舍难分... “住手,住手...他是主子!” 地上跪着的人急急的爬起来要拉架,被一个眼神制止了,在书房急的跳脚,与晏温交手的人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发狠,脸上一片狠厉。 一个转身一个踢腿,那人便被制住,摔倒在地上,他转过脸来,恶狠狠地咒骂:“你这个混蛋,狗娘养的,来啊,有本事杀了你七爷,竟然敢弄这么像的皮,还学了这么像的功夫...你这个杂碎...” 跪在门口的人听到这话捂着脸快哭了。 晏温使劲一踩,那人骂的更欢了,“老子一定要弄花你的脸皮...” 晏温凉凉一笑 呵 沈映南探出一个头,看看了屋里的景象,尴尬地笑了,“主子,二哥,小七”然后就一直嘿嘿嘿地笑个不停。 小七有些惊悚,怎么三哥也叫主子,三哥是大伙里眼力最好的,出事后一直隐在大理寺,一双眼睛能辨世间鬼魅。 他转头努力看着踩着他的人,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一张面目表情的俊脸,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有些好看。 目光一接触到,小七忍不住浑身一震,“主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怯懦。 晏温转身回到桌边坐下,便垂眸不语。 沈映南回到屋内,摸摸鼻子,有些心虚和讨好的开口说道:“主子,叶姑娘已经到我府上了,和小女在一起,会非常的安全,您放心。” 晏温回了一声,身上的气势也变的柔和。 老三沈映南吐了一口气,果然奏效,他松泛了一下身子,上前几步,温和笑道:“主子,你这些年去了哪里?为何...一直没有出现?” 屋内的几双眼睛齐唰唰看着他,急切地带着火光,晏温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定在沈映南脸上,启声问:“你如何认出的我?” 沈映南马上款款道来,从沈琼发现画像上之人开始,他就彻查了一番,再就是自己亲自跟了好些天,用以前帐中暗号一一试探。 但晏温从不接招,直到自己被抓,他一对上他的眼睛,他就知道,这是他效忠多年的主子。 但他是谁,秦王暗卫营中的老三,心思狡诈诡谲,行事缜密细致,为了再次确定,今晚也是一个试探。 晏温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没有出声,拿出了那块乌金木的木牌。 三人齐齐跪下,大呼见过主子。 小七跪在地上失魂落魄,“主子,你这年去了哪里,你可知我们找你找得多辛苦,我当年亲自替你收的尸...我....”他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这些年他也一直浑浑噩噩的守着坟墓,怪他的,那日若不是他吵着要去吃酒,就不会回来晚了。 晏温垂眸低声说:“那日我应邀去见二哥,饭菜被下了剧毒,但是我身体异常,又带这乌木并未中毒很深,但与闯入的禁卫正在打斗时,被人从身后一剑穿心...” 小七急声道:“我当时回去时,主子身中数箭,箭箭射中命脉,血留了一地...” 晏温轻笑道:“是吗?还放箭了...” 最后他都记不得了,他跌进了一片明亮的领域,重重砸到了地上,一阵天旋地转。 小七嘴里全是血气,那时,他发疯地闯了进来,只抱走了插满箭羽的尸体,他一个在背着尸体跑了很久,一根箭一根箭地从尸体上拔下来,还有剑伤,那个身体连一块好的皮肤都没有,他埋了他,抱头痛哭守着墓碑过了几年,被三哥找到。 晏温轻笑一声,眉眼清冷,“我死后,醒来就成了漠北二十二岁的晏温。” 小七轻声呢喃:“姓晏?” 陈录沉声问:“幽州晏家的晏温。” 两个人吃了一惊,没想到是二十年后的晏温,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没想竟是晏家人。 沈映南早都查过了,并不惊讶,他有些哀怨地问:“主子,回来为何不来找我?”他一直在明处,等了整整二十年。 “我离魂的事情只有你,陈录和李庚三人知道,为何漠北频频出现亲卫和暗卫营的玉牌?且我身死时被人从背后一剑穿心...” 陈录目眦尽裂,怒不可止:“主子是说,是我们自己人动的手?!” 其余三人齐齐站起来,全身精血逆流,恨得不能手刃叛徒,鼓睛暴眼。 沈映南:“我当时不在京中,这些年一直再查当时的事情,主子当时只带着老四和老大只身赴宴,小七带走了你的尸体,老大当场身死,老四不知所踪。您身死后,我急忙赶回京城,四处搜寻找到了老七,几年后找到的三哥。”声音带着诡异的平静。 27、京城第一恶女要嫁人了。 陈录喘了一大口气,嘶哑低沉地说:“宁王宴请,当时天下大定,都传您要对他们兄弟下手,兄弟们不屑争吵,还以为...那日主子和老大老四赴宴,我作为暗卫待在暗处,还没开宴就被一人盯上,来回交战,十分难缠,我吩咐完小八小十,便一直将他逼到院外,没想院外全是埋伏,我们的人一个都不见了,我奋力反杀,最后却被毒晕...” “醒来就在一处大牢...费了好些功夫才从狱里出来,后来一直被追杀...” “这些年有人冒充主子,我每去一次就被围捕一次...” “不过都是十年前了。” 晏温紧抿嘴唇,双眼冰冷寒洌,身上有一种隐隐于市的薄凉气息,“看来我离魂的事情被发现了。” 晏温接着说:“我在见你们之前,见过林诚远了。” 三人齐呼:老五(五哥)? 晏温凉凉地说:“他一直待在我母家,从小监视晏温并引诱他复仇,漠北的玉牌也是他弄出来的。” “最近他的人一直跟着我。” “什么!”陈录火冒三丈,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小七把这人名在嘴里转了一圈,邪气地勾起嘴角。 沈映南诧异的问:“主子?” “已经撤回去了。” 沈映南闲闲地笑了,没回去这会就杀了干净,他又转眼一想,“主子您明日的彩礼,也要找林诚远要?。” 晏温看了他一眼,“正有此意。” 陈录和老七有些傻眼,“什么彩礼?” 沈映南挑眉,雀跃道:“主子要娶王妃了。” 从书房出来,老七就开始抱怨,“三哥,你就会拿我开刷,害我在主子面前丢脸...”想到刚才他扬言要弄花主子的脸,这会莫名的有些羞耻,他当时是怎么说出这样的话的,真的太羞耻了,“主子要娶的是那家姑娘?该不是?...” 沈映南马上制止他的想象,这个老七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好二十几年前一样鲁莽,“是叶家的老么,叶县主,叶姝怡。” 老七:...... 陈录有些迟疑,他虽然不问世事,但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是那个大闹乾宁殿的叶县主?” 陈录和老七有些凌乱,回去之后一夜未睡。 一夜未睡的还有京城小院的林诚远和京城正街叶家的叶老头。 林诚远:晏小郎,真是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彩礼让他权权准备,这可是很大一笔开销啊,肉疼。 叶老头:不理不问,流放回来的女儿要成亲了,儿子却逼迫他赶紧认下女婿还要准备丰厚的嫁妆,且无权过问也不能发表意见,他有些想吐血。 大早起来的晏温从一脸僵硬的林伯那里取来了十几担彩礼,安排了文书和冰人,也补上了一对活雁,和小黑大摇大摆的去叶府纳征。 京城都被这浩浩荡荡的彩礼和俊美无俦的晏郎君,震撼了。 大街小巷都在奔走相告。 哎,你知道吗?京城第一恶女要嫁人了。 哎,你知道吗?郎君竟然是个俊朗不凡的后生。 哎,你知道吗?恶女配美男啊,就是那个叶县主啊。 叶姝怡今日刚走出沈府,就被一个姑娘拉住,她激动的说:“哎,你知道吗?京城第一恶女要嫁人了,郎君貌比潘安啊” “(⊙o⊙)…知道了。” “哦,你知道了”女子马上转身抓住另一个女子:“哎,你知道吗?京城第一恶女要嫁人了...” 另一个女子激动的回应,“是啊,是啊,郎君超级好看呢,想去看看。” “我们一起啊,同去,同去。”两个人不知道想到什么,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叶姝怡:...... 叶姝怡站在叶家门口看着,和一群人一起,看自己的郎君向自己提亲求娶。 感觉莫名酸爽。 不知道是谁大叫一声,“他来了,他来了”,人群突然一下向前窜动,叶姝怡一下被挤到了人群后面。 她抱着手臂,有些甜甜的笑了。 她退到最后面,懒懒靠在树上,看向人群里的晏温。 嗯嗯,肤若凝脂,唇若涂丹,鼻若悬梁。 是美人。 这个美人是她京城第一恶女的。 想想觉有些膨胀。 晏温走进叶家后,人群爆发了阵阵吸气声,大家开始互相感叹,无非就是恶女命太好,郎君太好看之类的。 晏温进了叶家,同样震撼了还有叶震叶老头和继室姚柔悦,姚氏几次想要出言呵斥都被身后的嬷嬷压制,气的嘴直哆嗦。 叶震从头到尾一言不发,面色复杂。 叶清辞权权做主,完成了一切嫁娶相关事宜,日子定在一个月后。 晏温抱拳行礼后就出了叶府。 刚一出门迎来了巨大的欢呼声,有些大胆的姑娘,向他抛去了香囊手绢,他都灵巧避开,直接快步离开了。 余下的姑娘都哀怨四起,甚至有几个多情的默默垂泪。 叶姝怡有些哭笑不得。 刚才拉她来的两个少女看见了她,立马飞奔过来将她拉走了。 叶姝怡:...... 一身红衣的少女,圆圆的脸上满是不忿,她看着叶姝怡,机灵的问道:“这位妹妹好生眼熟,定是最近才入京的吧。” 叶姝怡点头:“对。” “要不要加入,秋云社,我引见你啊。” “那是什么?” 另一位绿衣服的姑娘欢快地接嘴道:“就是大家一起在纸上谈笑风声。” 红衣姑娘杏眼圆睁,惊讶的说:“你也是社员啊?你叫什么名字?” 绿衣姑娘扬起笑脸,娇俏地说:“社名,绿衣姑娘。你呢?” 红衣姑娘开心的说:“啊,你就是绿衣姑娘啊,我知道你...”她高兴地跳起来看看四周,矜持地抿嘴悄悄说:“我是阿圆。” “哇...”两个姑娘兴奋的脸都红了。 她们两个又看向她。 叶姝怡羞涩,沉吟道:“......京城第一恶女。” 两位姑娘气的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然后气愤的说:“你真机敏,这个名不知道现在多抢手...” 绿衣姑娘哼声,“被你抢先一步。” 叶姝怡:...... 没想到红衣姑娘就是这个社的创始人,然后叶姝怡在他们的羡慕下注册社名,京城第一恶女。 三个一起吃了饭,逛了街,才依依不舍的分离。 叶姝怡懵懵地回到沈府,就收到了秋云社的卡带,一个买花的小童送来的,一个蓝色丝带系着的硬皮本子,做的精致贵气。 她拿起来翻看了起来。 我是阿园:姐妹们,我有些无聊,你们都在干什么? 陈家老三:绣花,很无聊。 香香:我在看书,今日才到的话本子。 绿衣姑娘:哎,我娘在帮我选夫婿,还让我来参考,很烦人。 小花儿:啊,议亲了啊? 纤纤细步:我也是..... 老刘家的胖闺女:我觉得咱们京城除了叶清辞和沈琼就没几个好的少年郎。 胖子少女:是的,不过我娘说,隔壁庞大人家的儿子回来了,据说是青年才俊。 叶姝怡惊讶,庞石被盯上了,她接着看,都是些闺阁之类的话题,叶清辞倒是出乎意料的受欢迎,直到今天早晨,画风就变了。 老刘家的胖闺女:啊....你们知道吗,京城第一恶女要定亲了,和一个美男。 纤纤细步:啊....你们知道吗,京城第一恶女和一个美男要定亲了。 小花儿:啊....我知道,我知道。 绿衣姑娘:我听说是求婚了.... 我是王小二:恶女和美男! 我是阿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是小园: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胖子少女:我想去看美男。 ........ 然后这会 我是阿园:姐妹们,今天我们加入了一个好姐妹,她的名字是京城第一恶女。 绿衣姑娘:这个机敏的小妖精。 老刘家的胖闺女:啊......我也好像要这个名字,恶女妹妹你卖吗?我出十两银子。 纤纤细步:啊....我也想要,我出十五两银子。 小花儿:二十两。 ...... 叶姝怡:...... 她拿起册子,挑唇坏笑,赶紧写下,京城第一恶女:各位姐姐,承让承让,我比较合适此名,就不换了。 叶姝怡看着提着花篮的小童快速走远,才恍惚地意识到自己加入了一个古代少女微信群。 沈流花一身疲惫的回来就看见在门口的叶姝怡,“阿柚,你在这里干嘛?” 叶姝怡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有些恍惚地问道:“你知道秋云社吗?” “知道,是闺阁女子聊天的小团体,极其难进,我也只是听说过。”她好奇的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姝怡吞了吞口水,“我刚加入了。” “什么!” 沈流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进了一趟宫,累的要死,自己的姐妹加入了最难进入的小团体。 还被很好看的男人求婚了。 她委屈的流下了眼泪。 被唠叨了一夜的叶姝怡,一大早收到卡带后,赶紧申请加上一个姐妹。 转了一圈回到她手上时,也才子时。 我是阿园:好的,恶女妹妹,你的申请我允许了,我们加入一个好姐妹,京城第一聪慧女子。 陈家老三:好名字。 香香:最近加入了两个妹妹呢。 绿衣姑娘:这个妹妹好嚣张啊,这种脾气.....我喜欢。 28、但是要等到成亲。 小花儿:哼~ 纤纤细步:我才是第一聪慧,我出二十两卖你的名字。 老刘家的胖闺女:我觉得什么名字都无所谓吧。 胖子少女:我发现了贺兰家的后生回来了,是个冷酷小哥。 我是王小二:咦,有叶清辞好看吗? 京城第一恶女:欢迎好姐妹。 京城第一聪慧女子:不卖,哼。 叶姝怡这两天在群里混的如鱼得水的,第一次尝试了古代网瘾少女的感觉,她还打算出去买些材料,做些美味的糕点,继续过快乐的肥宅生活。 刚出店门,就碰见了那日的绿衣姑娘,两个人开心的抱在一起。 “你买这些做什么?” “打算回家做糕点,你呢?” “这家店是我开的,不若你在这里做吧,做完也让我尝尝。” “好。”叶姝怡看她满脸的愁容,有些不解,昨天聊天还挺好的,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愁成这样?” 绿衣姑娘有些焦躁,“我娘在给我选人家。” “可有看上的?”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感觉更愁了,“我看上的看不上我...” 叶姝怡有些好奇,“你看上那家公子?眼头这样高。” 绿衣姑娘小脸一小下子盛满光芒,她舒展眉头,羞涩的说:“叶清辞。” 叶姝怡一脸的震惊,“他跟个冰块似的,有什么好的?” 绿衣姑娘生气地看着她,脸颊鼓鼓的,“你不许说他不好,他看起来清冷难以靠近,其实是顶温柔的人,有担当,重承诺,学识好,还懂医术,长得也...好看。” 叶姝怡沉默,又问,“那你没有向父母说过?” “说过了,母亲也打听过了,但是他那个继母......” 叶姝怡手上一顿,眼眸有些看不清楚,她低声问:“如何?” 绿衣姑娘有些烦躁,接着有很沮丧,“他自己也说不愿娶妻...我站在屏风后面听见了。” 她抽抽噎噎地说:“宫中又要给皇子选妃了,我不愿......” 叶姝怡拍拍她的脊背,轻声说道:“没准,我能帮你。” “嗯?”绿衣姑娘又笑了,“让你见笑了”她抹掉眼泪,倔强地说:“我心领了” “哇,这是你做的点心?” 叶姝怡点头,“你试试。” 一个个桃花形状的透明点心,看起来玲珑可爱,上面不知是用什么染成了和桃花一样的粉红色,用筷子一夹,还弹弹的,放到嘴里,入口冰冰凉凉,软糯弹牙,里面的馅料可能加了梅子,酸酸甜甜的。 “好吃。” “我装一份给你带回去吃。” 叶姝怡提着做好的点心,心里有些异样,好像别人的不幸,更能衬托自己的幸运。 她快速的走回沈家,把点心分成四份,一份留给花花,一份留给叶清辞,一份留给了沈老爷,感谢唠扰。 她自己换了一身夜行衣,带着一份点心,从后门出去了。 叶姝怡一出门,晏温这里就知道了,他安排大家退下后,自己就在东苑的矮墙下面等着。 沈府里晏府其实不远,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如果是他不到一刻就到了,但阿柚是女子,不会武功,她应该先走右侧的矮巷,那里有小黑看着,再走东街的后半段,那里有陈录,穿过东街,就到晏府的东面,这里四处都是小七的耳目。 阿柚画的晏府地图,东苑的矮墙是最容易进来的。 快应该小半个多时辰,慢会超过半个时辰。 晏温低低地笑了,他从未等过一个人,从未这样等过一个女人。 也从没有过这样的耐心。 他年少成名呼风唤雨,出身皇室,自幼文韬武略,人性谋略无所不知,十二岁上了战场,明枪暗箭,尸山血海里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他的世界一贯黑暗,权谋、刺杀、手足相残,那些真刀真枪的砍杀,那些断送在他手上的生命,哪一个都耗尽了他的耐心。 他站在那里像带着黑色的火光,要将世间的一切燃烧殆尽。 这样的人在漆黑的夜里,站在杂乱的院子,放下骄傲和自尊,等一个女人。 叶姝怡骑在墙上,有些惊奇,这么晚,郎君在这没有收拾的院子里,面对着这个墙。 ......是想要小解? 她有些不好意思 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她挥动右手,“吆。” 晏温身形一掠,将她抱下来,头埋在她的颈窝,低低颤动,叶姝怡惊讶,被他的情绪感染眼眶隐隐发热,她张开手臂紧紧抱着他。 叶姝怡拉着他的手,一路拉来卧房。 所以这家伙刚才不是去小解的吗? 她刚才暗示了几次,郎君脸色有些隐隐发黑。 所以刚才不是被她撞破,所以尿急的抖了抖吗? 亏她还觉得内疚抱着他安慰了好一阵。 算了,谁叫我喜欢他,嘿嘿嘿。 咦,她有些惊讶这里竟然还是原来的模样,“你没住这里?” “书房,这里等你一起。” 晏温紧紧地看着她,嘴角牵起的弧度更深了些,一双眼睛熠熠而迷人。 她心跳的厉害,脸颊呼呼发热。 晏温将她的脸捧起来,慢慢地凑近,叶姝怡听见自己胸膛的心跳声,感觉心脏快要跳出体外了。 她羞臊地闭上眼睛,感觉浑身也微烫起来,双手不自觉扶上晏温的衣领。 晏温胸膛有些微微的颤动,他敲了敲叶姝怡的额头,严肃地说:“阿柚。” 叶姝怡全神贯注:“嗯?” “阿柚,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要等到成亲,还有二十一天。” 叶姝怡生气了,非常的生气 又有些气馁。 这么惬意的夜晚,良辰美景,美人在握,就不能想点别的。 反正她想了。 “我很想你。”她心里藏不住话,想到就要说。 晏温眼睛一亮,眸光划过她娇媚的脸蛋,软嫩的嘴唇,有些羞赧地说道:“我也想你。” 说完就侧过目光,脖子也通红一片。 咦,叶姝怡惊奇地发现她家郎君的异样,心里开始躁动起来。 这家伙越来越会撩了。 她一步一步的逼近,晏温有些心惊,白皙的脸蛋一下子红透了,他低声呵止:“......阿柚,别闹!” 叶姝怡的小心肝再一次怦怦跳了起来,难怪恶霸总是喜欢用强的... 这种感觉很威武 瞅瞅这羞涩的表情,红红的脸蛋,颤抖的声音... 要是能说两句‘女人,你惹的火,你必须自己熄’这样的台词。 就更完美了。 恍惚他们就退到了床边,晏温眸眼低垂,静静地注视着她,然后低头含住了她的唇,清冽的气息密密麻麻,叶姝怡有些眩晕,身体轻飘飘,酥软软的。 他抢了我的动作,叶姝怡心里大声呼喊。 脸上的红晕更深,她抬头看着自己的郎君,眸子里波光潋滟,红唇娇嫩诱人。 凝视着她的黑眸深邃暗沉,英俊的脸庞,在凌厉冷清中闪动着爱怜的光芒。 他的吻蜿蜒而下,吻上叶姝怡白嫩的脖子,手指灵巧地挑开的衣服,接着一口咬在她右侧的肩头。 叶姝怡被咬的又痛又麻,她不断扭动身子想驱散身上的麻意,结果身上的人更凶了,吻的她喘不过气来,一只大手在她的腰腹处流连,弄得她又痒又热。 她难受的想哭,嘴里发出细碎的娇喘声,嘴里溢出的声音,仿佛刺激了身上的人,他的大手一路向上,捏住了她。 因为太用力了,两个人都是一震,叶姝怡泪光莹莹地看着他,娇喘嘘嘘“郎...君,你...捏疼...我了...” 叶姝怡梦呓的似的娇嗔一句,软糯无比,浑身绵软瘫在晏温怀里,一张秀靥晕色如火,潋滟黑眸迷离半阖,双手软软揽着晏温的脖颈。 晏温听到那声娇声嗔怨,身子一僵,大手缓缓从她的胸口撤离,眸子灼暗一片,他拿起被子迅速将她裹成一个茧子,紧紧抱在身下,轻咬她柔嫩的唇瓣,暗哑低语:“阿柚...阿柚..二十一天...” 晏温抵着她的额头,汗水一滴一滴地滴落,身子克制地压着她,呼吸粗重,他苦笑。 他已经很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找她了,结果这个小柚子,她一定不知道,他多么珍惜她,多呵护她,总想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给她。 然而...... 今晚,他有些失控了,他有些不高兴,刚才伤到了她,她会不会怨他... 叶姝怡动了动,被他大力制止了,她连两个胳膊都束在被子里,她瞪大眼睛,这是干什么? 晏温双手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动作轻柔笨拙,“阿柚,抱歉!”他小心翼翼地像是抱着易碎的娃娃。 “抱歉什么?放开我,我要出来。”真是的,突然把她裹起来了。 他没有答应,搂着她一个转身,她便和被子一起附在他的身上,他更是偏过目光没有看她。 “耀灵......”叶姝怡低低的喊他,“放开我嘛~” “不行。” 叶姝怡傻眼,这是对她魅力的无情打击,她有些低落和难堪,嘴巴扁扁,沉默不语。 29、太子宴没有太子妃? 晏温眸光一沉,欲言又止,也是沉默不语。 叶姝怡生气,“你不喜欢我?” 她马上腰上一紧,被有力的双臂紧紧环住,“喜欢。” 灰暗的光线下,因为距离很近,她看见他眉目舒展,说不尽的风华,这会执拗地看着她,嘴角抿起。 叶姝怡一怔,想到了这个家伙的老古板脾性和坚持,噗呲一声笑了,她越笑越大声,引着被子和她一起在上方震动。 晏温有些迷茫,呆呆地看着她,“笑什么?”他问。 叶姝怡微微敛了笑,凑近吻上去,轻声的说,“耀灵,你真好看。” 晏温一愣,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光线太暧昧,两个人有经历了不一样的心情,彼此都有些蠢蠢欲动,喷涌而出,两个人的唇又贴在一起,情不自禁,难舍难分。 平息了很久,叶姝怡娇嗔凶悍道,“放开我,我不要裹被子,你刚才突然裹我,我要生气了。” “我不要被裹着。” 晏温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紧紧地摁住她,听到她的声音,震撼的脑海一片空白。 这只不知死活的小柚子。 叶姝怡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浑身酸痛,她看着自己在沈府的卧房,发出一声嘶吼。 她无精打采吃早饭,想起昨晚她无论怎么游说,都没有被从被子里放出来,最后说的累睡着了,心情十分的低迷。 她翻了翻聊天群,发现今夜太子宴请,京城上的脸面的人官员和女眷都被邀请了。 叶姝怡惊讶,太子这么大手笔,皇上不管吗? 据她所知,当今虽然温和宽厚,但也把权利看的很重啊,怎么如今放手给太子了? 陆卿卿真是打了一手好牌。 离目标是很近很近了。 “阿柚,走去试你的新衣服?” 看着急冲冲的花花,叶姝怡惊叹感慨,这沈府也待女儿太好了,她来这段时间都给他们两裁了不少衣服了,今天还做了新衣服? “我不用了吧,我衣服够多了?”再说了,她坚定自己能长高,就不浪费衣服了。 沈流花恨铁不成钢,“衣服怎么会够多,阿柚你真是,钢铁女。” 呃......这个词还是她最近新教给沈流花的,没想这么快用到自己身上。 “再说了,这衣服是给今日参加太子宴裁的,不一样,你尽快试试,不合适了要马上改。” “我,也去?”叶姝怡停下,百思不得其解,她已经订婚,跟叶家也不联系,完全没有选秀的必要条件,再说,她名声狼藉,自打回京还没有被召见过。 今日是怎么? 沈流花也很纳闷,她也疑惑的说:“是太后定的,让你今晚与我同去。” 太后? 叶姝怡惊讶,这个书里还有太后这号顶级人物? “太后为什么要叫我去?”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没办法,就她这种顶着京城第一恶女的称号,是个正直的人,估计都很厌恶她。 愤青一些的恨不得弄死她。 不得不防止。 再说那什么昱王,陆卿卿可都在宫里哈。 “......嗯~能不能不去?”叶姝怡有些犹豫。 沈流花摇了摇头。 “那你有什么万能解毒丹吗,花花?”如果非要去,那么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沈流花严肃点头,“我去问父亲。” 等沈流花捧着青釉色的瓷瓶出去后,房梁上跳下一个人,“这么贵重的药就这么给出去了?” “为什么不给?”我女儿要的,再说给的是主子的女人,沈映南一脸你真是多问的表情。 老七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问:“这个叶县主和咱们主子?”老实说,到现在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的主子天神一样的人,盖世英雄怎么和恶...恶女配成了一对。 沈映南面无表情,“你有意见?” 老七连连摆手,“没......”不敢。 但是他老远瞧见几回,觉得这个恶女有点眼熟。 叶姝怡最近捏了捏身上的肉,她长胖了,毕竟以前的叶姝怡为了贵女的身姿,拼命的节食,每日也画着贵女的妆容,端着县主的面具。 而今她素面朝天,小脸白皙可爱,扬着暖呼呼的笑容,加上眼神的形态,只和以前的叶姝怡只有三分相似了。 到是与她自己有六分相似。 所以最近她在京城来来往往,也没有人认出她来。叶姝怡整理好衣服,端庄地坐在马车里,有些担心的悄悄问,“一会秀云社的人认出我来怎么办?” 花花端着身子,正经的说:“咱们是去太后宫里的,他们见不到,就算在宴会上,他们也看不清咱们的脸。” 叶姝怡:明白了,我们坐在高堂,比较远。 直到她坐在太后的坤宁宫,才感觉高堂不是远,是寂寞。 是空虚。 冷清的大殿里,四处飘着檀香,宫女太监都噤若寒蝉,沈流花端坐在一旁,轻声的应答,每句都不超过四个字。 这个西凤国最尊贵的女人,锦衣裹体,一身皮肤保养的极好,看起来不像是快要六十岁的人,反倒像才过了四十。 面庞白皙美丽,但眼神却老态龙钟,从花花说她磕了脑袋忘记了很多事情起,太后就捏着的手腕,细细地瞅着她,面露怜惜,语言温和,赏赐了她不少东西。 叶姝怡这才知道自己县主的尊号竟然是太后册封的,太后还恩准她每日进宫来陪她聊天。 叶姝怡直接拒绝了,“太后,阿柚不能每日来陪您聊天。” “哦...”太后坐直了身子,拿起自己的佛珠一个一个的碾起来,血红的指甲和青黑色的佛珠显得邪狞美丽,如同她的人,安宁又疯狂,刚才温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肃起来。 沈流花拉了拉她的衣袖,叶姝怡肃声说:“太后,最起码,最近两三个月是不行的,阿柚要成婚了,这段时间要准备嫁妆,嫁人后要相夫...”她扁起嘴巴,“阿柚好不容易找人嫁了,不能有闪失。” 太后看着她鼓的跟河豚一样的胖脸,眼里闪过一道暗光,她拉长声音,细声问道:“哦~是哪家后生,在何处从事?将哀家的阿柚迷成这样?” 叶姝怡皱眉说:“晏家的,在北郊大营做从五品校尉,阿柚名声不好...” 太后了然,不动生色,拿起茶杯呷了一口。 叶姝怡马上添了水,殷勤地说:“太后,您以后要对阿柚好,阿柚现在只有您了,这段时间阿柚觉得只有钱才能起事......” 太后心里一阵厌恶,又有些安心。 赏。 沈流花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姝怡从太后那里拿走了十几万两黄金和一箱珠宝,甚至她走的时候还要走了太后的玉枕。 “你......” “怎么?” “佩服。” “好说。” 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起端庄地走到太子行宫,宴会已经进行到酒酣耳热的时候了。 得知太子已经不在宴会了,两人也没有进殿,打算去后花园消磨消磨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 一路走来叶姝怡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脑袋一动,“陆卿卿”。 陆卿卿,对呀,为何好久没有见到陆卿卿了。 作为女主,她出场率也太低了。 花花的猛地一惊,“陆...” 叶姝怡点头,“我也在想。” 两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太子宴没有太子妃? 叶姝怡迅速地拉着流花躲在假山后面,比了嘘声的手势,指了指前方。 一个小侍古古怪怪地走出来,俏声学了一声猫叫,另两个小太监悄默从屋里出来,紧张地说,“王侍人,安排好了~会不会出事,奴~” 王侍人恶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坏了主人的事,我扒了你的皮,混,去守着。” 他看向另外一个,冷声问:“那几条恶犬处理了吗?” 小太监唯唯诺诺的说:“已经下药了,现在全部昏睡。” “你就守在这里知道了吗,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来。听见了吗?” “奴知道,奴知道...” “哼。” 小侍畏畏缩缩回到院外,向他的主人请命。 “你退下,今晚不要出现在行宫。” “喏。” 沈流花捂着嘴巴,在她手心写到,太子。 太子? 要害谁? 叶姝怡有些不安,她指指那边的院子,用口型问道,那边是什么院子? 沈流花写到,今晚男客的宴场的后院。 说是后院,其实已经算是太子行宫的内院了。 叶姝怡心的不安扩大了。 她示意沈流花待在原地,拿起一个假山下的石块,快速移到守在小路上小太监身后,用力哐的一声,就把人撂到了。 她对自己的身体是满意的,好像习过武,耳聪目明,骑马爬墙,矫健利索。 连打人,也是命中率极高。 她把人拖到一边,返回假山,俏声的说:“我把那个守卫拍晕了,我打算去那个房间救人,你去搬救兵,你哥,你爹都行,就...装成醉酒闯入。” 不然得罪太子太狠,不知道会不会... 叶姝怡心急如焚,脑袋里一浆糊,她稳了稳心神,悄悄潜入太子行宫的内院,门口守着一个吓破胆的小太监,脸色苍白,回来踱步。 30、陆卿卿被打入冷宫 屋子里传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好像是什么瓷器碎了的声音,小太监更是坐立不安,嘴里念念有词,“你不能怪我,要不就怪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叶姝怡摘下手上的玉镯扔到草丛里,声音下子惊动了小太监,他厉声呵斥:“谁在哪里?太子行宫...”意识到什么,便息了声音,不安的走过去...叶姝怡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将人,撂倒。 颠了颠这块顺手的石头,她心里暗暗的说,你说不定还会成为拍晕太子的一块有壮举的石头。 叶姝怡揣着石头,学着小太监的声音,厉声大呼:“谁在哪里?这里是太子行宫,尔等快速退下。” 喊了两边,又大声喊道:“昱王殿下,不能走这里,小心脚下,太子不在这里,在后院看那几头恶犬争食。” “昱王殿下,我送你到前面,您不能过去...” 她在屋外数了十声,推开门进去了。 屋内的景象,她吃了一惊,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把人背出来,就碰见匆匆赶来的沈琼和流花,几人打了照面,就迅速将人转移到流花偶尔留宿的行宫偏院子。 叶姝怡将人安置好,对沈琼说:“沈大哥,不管是刺客或者走水,这时候尽快安排点什么引起骚乱。” “已经安排了。” 沈琼声音嘶哑暗沉,叶姝怡好奇地看他一眼,才发现他有些不一样,瞳孔微缩,眼眶中满是血丝,额头青筋暴起,平常慵懒平静的面具碎裂,怒火,眷恋,脆弱,害怕....一齐涌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 叶姝怡看了看躺着的叶清辞,心里叹了一口气,面上一派平静,她把地方留给这两个人,悄悄走出去和流花坐在一起。 两个人深深叹了一口气,听着外面到处戒备的声音,感觉这个小院像是被遗落在世外,宁静的有些不真实。 “这里安全吗?”叶姝怡问。 “安全,我爹说,我如果在宫里遇险,就躲到这里,一天之内他就能救我出去。” 沈伯父啊,只见过一眼,给人城府很深的感觉,可能真的能办到。 “你在宫里怎么会有行宫?” “我娘的,我娘是长公主,她嫁人前住的,我进宫来,太后让我暂住。” “嗯。” 流花指指里面,轻声问:“没事吧?”她刚才去找大哥,从没见过大哥那么狂乱的模样,恐惧慌张,没问几句就匆匆跟来。 叶姝怡眸光微沉,她刚进去看见叶清辞吃了一惊,他被绑在床上,气息微弱,衣不蔽体身上全是伤,掐的,咬的,勒的,刀划得...... 她简直怒火攻心,想着干脆杀了太子,让这畜生去见上帝。 但又一想,不能简单杀了他,她一定要好好的让他受够姑奶奶的怒火。 她的哥哥,也敢...... 一定要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周景祈。 屋里传来巨大的声响,叶姝怡快速的跑进去,看到叶清辞摔倒到地上,他激烈的挣扎,不许别人靠近,打碎了沈琼喂他喝水的茶碗,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但仍不识的人,意识模糊,依照本能奋力反抗。 叶姝怡一把抱住他,摁住他的双手,大声喊他:“哥哥,哥哥,没事了,你安全了,我是阿柚,我是阿柚。” 一遍一遍的说,一遍一遍的叫哥哥,双眼通红,心碎难捱,我是阿柚啊,哥哥。 她大力地抱着他,仿佛看到年幼的自己抱着年幼他,大哭大闹,他小小的身躯,总是直挺的站着,一遍遍温柔的说,“阿柚,不怕,哥哥在。” 她不得父亲的喜欢,哭着吼他,他从不生气,摸摸她的脑袋,柔声说:“阿柚不哭,哥哥喜欢你。” 她一点点长大,总被继母讽刺道回去摔杯子,他总来安慰她,“阿柚不闹,哥哥会保护你的。” 她长成少女,天天出门围着周景云转悠,哥哥默默的不在说话,每次见她有些担心有些愁容。 她被下到大狱,他等她睡着了才悄悄过来,蹲在地上,哒哒掉眼泪,哽咽说:“阿柚,去一个离这里远的地方,哥哥让你走。” 叶姝怡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澎湃的情绪一下子将她淹没,她什么都想起了,“哥哥,不怕,阿柚保护你。” “阿...柚...阿柚...” “我在,哥哥,阿柚在。” “真好。” “不好,哥哥,阿柚觉得不好,你发热了,我带了药,你吃了就好了。” “我不吃药!不吃!”叶清辞厉声挣扎。 “不吃不吃,我们不吃药,哥哥长大了还嫌药苦,我长大了都自己吃药了呢”叶姝怡脸上一片幽暗。 叶清辞有些迷茫,“我不是.......” “哎呀,我知道,吃完药给你吃点心,我自己做的桃花形状的点心,可好吃了。” 叶清辞咦了一声,有些羞赧的笑了,清隽的脸上有点点的薄红,脆弱苍白,“我收到你的点心了,还没来的急吃...”他有些迟疑,好像在想什么。 叶姝怡拿出青釉色瓷瓶里的药丸,快速放到他嘴里,耍赖的说:“快吃掉,快吃掉,我检查了,你才能吃点心,又酸又甜,很好吃的。” 叶清辞有些无奈,真没有办法,吃完还配合地长大了嘴。 叶姝怡把带来的点心,放到他的嘴里,柔声问,“好吃吗?” “甜的。” 叶姝怡捏着瓷瓶,内心冷若寒霜,抱着昏睡过去的哥哥,没想到此次进宫,她没有用的上万能解毒丸,竟然用给了叶清辞。 等到三更天,宫里的动乱才结束,因为受伤的王公贵族很多,圣上恩准各家用马车进宫将人接走。 等到马车出了宫门,叶姝怡紧紧抱着叶清辞,从一抖一抖马车窗缝隙看着夜色里的皇宫。 月凉如水,映在也叶清辞清隽秀白的脸上。 叶姝怡紧紧攥紧手掌,我郎君,我哥哥的仇我会一个一个的讨回来。叶清辞也被安排到沈府,全全交由沈琼照顾,总之叶姝怡也不能常见。 叶姝怡问过沈映南,她家郎君有没有进宫,被告知他们没有资格,她大大松了一口气。但是因为还是宫中刺客事情,全城禁严了,她还不能和晏温见面。 简直思念成灾。 又过了两天,秋云社开始动作起来,叶姝怡觉得可以给郎君写信了,她思来想去,也就直白的写出来。 亲爱的耀灵: 最近禁严,没法出门,也就没有办法跑去看见,我很想你,自你我见面已经过了三日,今日又是想念郎君的一天。 不知道你是否安好,有没有好好吃饭,身处何种境地,有没有面对困难,我很想你。 府里的王妈妈,我安排了让她每天变花样给你做好吃的,希望你每天都能吃的美食,我那天带去的桃花点心,你吃了吗?喜欢吗? 这两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想起很多幼时的事情,发现我的哥哥叶清辞,过的很差... 听说你没有去宫里参加宴会,我松了好大一口气,我讨厌这个皇宫里的所有人,他们都是坏人,我很担心你。 望早日得以见面。 爱你的阿柚。 一日过后,叶姝怡还没有等到晏温的回信,就收到了陆卿卿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原因是偷人。 是的,偷人。 但是偷的不是痴情不改昱王殿下,竟然是一位宫中侍卫。 叶姝怡看着卡带上的内容,和沈流花面面相觑,“这是真的?” “按以往的经验,是的。” ...... 叶姝怡和沈流花研究了一天太子妃娘娘偷人的事情,完全没有头绪。 又过了一天,叶姝怡终于收到晏温的回信。 亲亲阿柚: 一切安好,还有十六天,我也很想你。 王妈妈做的饭菜不若你做的好吃,桃花点心我很喜欢。 叶清辞不错,你勿太过忧心。 我有你就够了。 耀灵 叶姝怡咬咬牙,有些担心,他隔了一天才送来,估计事情有些棘手。 到了下午宫里传来谕旨,皇后宣她进宫。 来的人是此前见过的王德喜,他再也不见从前的趾高气昂和傲慢,全身充满了阴郁和惊恐。 叶姝怡带着那瓶万能的解毒药,一把匕首和一个沈伯父调给她的婢女还有心里熊熊的大火。 她在路上一直在想皇后找她做什么? 难不成发现了太子喜欢男人的事情,打算贿赂她? 或者她明明知道太子喜欢男人的事情,打算通过她施压叶清辞? 又或者,因为陆卿卿? 回京快三个月了,为什么今日突然召见她? 叶姝怡依在马车窗边,失神地看着京城街道上美丽的夕阳,她紧紧了身上的外衣,京城的冬天竟是这样的冷。沈伯父谴来的婢女,端正地坐在车厢里,也是沉默不语。远处的皇宫静的可怕,没有一丝人气,只能听见她坐下马车的轱辘声和马蹄声,一下一下,声音都带着凉意。 叶姝怡好奇地看着这个叫花菱的婢女,行事规矩,进退有度,明明是个圆脸,却一脸冷漠,有几分反差萌。“那个...你饿吗?我带了点心,我自己做的你吃一点,一会指不定要饿肚子的。” 31、我是阿柚的娘亲呀。 花菱有几分疑惑和好奇,“好。”咦,恶女其实也不是很难相处。 花菱小小吃了一口,脸上爆发出惊喜的神情,大大一口消灭,又伸手拿了一个,意识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放在膝盖上端直做好,神情有些迷茫,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自省。 叶姝怡看的饶有兴趣,拿出准备好的三种点心,一一摆在她面前,看着她惊喜,纠结,无奈,沮丧,叹气,然后闭着眼睛拿了一个,避过身子,放在膝盖上的左手握紧成拳,有些克制。 叶姝怡露出怪阿姨的神情,怪笑道:“还有两种哦,要不要尝尝。” 花菱虎躯一震,有些害怕,七叔非要她来当什么捞子婢女,她是抗拒的,京城第一恶女的婢女没人稀罕,再说她这么厉害,当将军都可以了,这个任务一开始就没答应。结果七叔用两块桃花点心就把她骗来了。 她花菱敢作敢当,一言九鼎,既然已经答应了,肯定将这个女人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就算是第一恶女,但,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一上车就盯着她,看的她全身不自在,又拿出很好吃很好吃的点心引诱她,她有些焦躁。 七叔给的点心,她走遍了京城的个个铺子都没有找到,才答应此次任务的,没想恶女身上居然有同款,还有更好吃的,这个点心师傅一定是被恶女关在她的范围内,万恶的有钱人。恶女还诱惑她吃其他两种,她感觉这个女人很危险。 她打算先苟着再借机骗取她的信任,救出点心师傅。 叶姝怡简直要发出土拨鼠一样的尖叫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吃东西像鼹鼠,表情还那么多变。 “都给你吃,都给你吃。” “......好。” “你多大了?” “......十四。” “我能不能......摸摸你...”的脸? 花菱浑身一抖,咬紧牙关。“不!”离她远点,当看不见。 这人什么毛病,这么浪。 她来出任务,她真是脑子有病。 叶姝怡:......刚才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两个人都比较沉默,气氛诡异尴尬,但叶姝怡却是彻底的放松下来了,她伸了伸腰,开始转动脑袋。 马车居然直接进了宫门,一路缓慢向内宫行驶,王德喜吩咐她们不许掀开窗帘。 直到马车停下,叶姝怡才被允许打开车门,她斜看了花菱一眼,低声吩咐:“保护好自己。” 打开车门,叶姝怡踩在矮凳上,眼神睥睨,趾高气昂“带路。” 王德喜退下后,一位面红齿白的小太监前来领路,叶姝怡有些惊艳,这小太监真是长的好看,有些雌雄莫辩的美,眼神清亮有神。 庭院中还有两位巡查的侍卫,蜂腰猿肩,都长相不俗。 叶姝怡嘁了一声,这位皇后可真是受宠呢。 宫里才发生的动乱,就被保护起来了,还都是些漂亮的小哥哥。 关于皇后叶姝怡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与皇后有关的详细细节,自叶清辞遇险,她的感受不光是看书是对于纸片人的感受了,仿佛这一切她都经历过,参与过,爱过痛过成长过,达到了共情共感,有些玄妙。 但皇后在她的印象中出现的少之又少,唯多的几次见面,不是在大殿上远远的望着,就是隔着幕帘。总之,看不清楚。 但她却对叶姝怡有求必应,感觉温柔和善,毕竟青丝就是这么来的。 外界传她一直体弱多病,很少召见女眷。 真是奇了个大怪! 走进内殿又换了一个内侍,比刚才的还要好看,身量也颇高,还几分英挺的感觉。 这里是美男集中营吗? 还是入宫都要看颜色? 叶姝怡眼观鼻,鼻管心,突然被当头罩下来的阴影,唬的往后一缩,和花菱撞到了一起。 叶姝怡退到安全的距离,镇定地看着此人,刚才离的很近,能嗅到他身上很重的血腥味,一身华丽的锦衣,头戴玉冠,面相阴柔华丽,一双眼珠子像毒蛇摇尾一样来回盘算。 阴险、变态。 这是叶姝怡的判断。 “怎么,连你太子哥哥也不叫了?”太子风流向前倾来,轻佻地捏起她的下巴。 叶姝怡再退一步,“见过太子殿下。”她一派平静地摸了摸臂弯里的匕首。 太子见她如此,又戏谑地再伸手,被身后的声音制止,“祈儿,退下!” 纱帘后面走出一个妇人,瞧年纪,三十出头,一身雪白的皮子,胸脯露出大半个,身姿妙曼,一身轻薄的描银缦纱郁金裙,脚步轻盈,声音甜腻,脸上覆着一层轻纱,显得风姿太盛,不太符合她皇后的身份。 她的行为也不像一个端庄的皇后,她拉着叶姝怡的手,拖向纱帘后面,制止花菱进入,又笑盈盈地吩咐堂下的太子:“祈儿,不可胡闹,回去吧。” 声音娇脆,转脸看着叶姝怡,笑了:“阿柚,变的更漂亮了。” 叶姝怡抿嘴羞涩的笑了,憨憨地问:“娘娘召阿柚来是什么事情吗?” “是太子殿下有什么......” 皇后掩唇笑道:“阿柚变了。” 叶姝怡:...... 你带个面纱,捂什么嘴,冬天穿上这样,真是有病。 她跪坐在叶姝怡身边,倒了杯酪浆,示意叶姝怡饮下,这才不紧不慢的说:“祈儿是个好孩子,做事情难免急躁,但好在年岁还小,阿柚不要怪罪,记得祈儿,年幼时说最喜欢你和清辞......” 叶姝叶心中冷笑,我会让他做一辈子的好孩子。 把他打成白痴。 她又补充一句,“以后,本宫会约束他的,阿柚,莫生气了,不若,本宫封你个公主好不好?” 叶姝怡忍着没有跳起来反驳,你丫的有病吧,你是不是傻啊,还是觉得我傻啊,强硬拒绝,“使不得,娘娘,阿柚无功无能,实在担当不起这公主封号。” 这宫里,县主,公主随便封的吗? 叶姝怡平白无故的被太后赏了一个县主,人家沈流花一个公主的女儿,不是郡主竟然是县主。 这宫里好像还真的没什么正经公主,出生的都是皇子。 而她莫名其妙要被封公主。 真是要死。 皇后咦了一声,便也作罢,又娇声问道:“听说阿柚要成亲了?夫家是晏家郎主......” 叶姝怡猛地一凛,她瞪大眼睛看着皇后,有些惶恐不安,“娘娘,为何要问起阿柚的夫家?” 皇后一顿,抚了抚面上的纱曼,有些犹豫地说:“我是阿柚的娘亲呀,自是担心阿柚的婚事!” “你说什么?!” 皇后解下面纱,她生的靡颜腻理,眸光幽幽,三分天真,两份犀利,又难掩一分少妇的妩媚,最打眼是她与叶姝怡有八分相似。 不用测,都能看出这两人有亲缘关系! 她随手又带上面纱:“阿柚,娘的孩子。”边说边把瞪大眸子的女儿抱进怀里,又幽幽地说:“怎么这样盯着娘看?” 叶姝怡挣开她,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的问道:“你是如何进宫的?太子是你亲生的吗?” 皇后眨了眨眼睛,在她身边坐下,“我生完你不久,偶然被圣人发现,接入宫中。” “娘觉得晏家配不上你,我这里有好些好看的男人,你想要娘都能给你...” 叶姝怡没有说话,皇后拍了拍手,就听见外面殿内训练有素的列队,皇后拉着她的手,带出殿外,指着地下的人说,“想要那个?” 只见刚才殿外的那两个侍卫,刚才内殿接人的内侍,还有好些不知道藏在那里的男子,不多不少站了至少二十个。 她看见地下的男子个个英武不凡,甚至有人冲她抛了眉眼,有些眼光肆意荒诞。她听见皇后的声音,“他们那个也不会比晏家的好,你可以选几个。” 叶姝怡心中不知道是悲凉还是惊恐,她难受的甚至有些反胃。 三次,她提了自己的郎君三次,叶姝怡再也不能忍受这里的荒诞和这些人的无耻,她迫切的想要逃离,她攥紧了手里的匕首,轻声的说:“......能把他们的画像送来让我挑选吗,我感觉这样看不清楚。” 皇后恍然大悟,喜笑颜开的让画师准备他们的画像,叶姝怡手心一片红肿,她曼声说:“我想去更衣,刚好回来看画像。” 叶姝怡恍惚走出宫殿,迎上跑过来的花菱,她拉起花菱就往最远的侧殿去了。 叶姝怡边走边问:“有让人吐真言的迷药吗?” 花菱吃惊,“你要在皇后这里下毒?” “对。” 花菱看她一脸晦暗,嘴角紧抿,额头青筋的模样,有些心惊,急忙道:“不可,我刚才试了这里的防守,这里有一个很厉害的守卫,在暗处,我进不去,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我下,不用你,你只需找来便可。” 花菱蹙眉,“你等我一刻钟。” 叶姝怡在温暖如春的偏殿,却生了一身的冷汗,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她厌恶着,茫然着,无措且浑身发抖。 她闭了闭眼,捏着花菱弄来的药粉,回到正殿。 还是刚才那个内侍,背影看起来竟像她郎君。 叶姝怡甩甩脑袋,她疯了不成,想他想的看这个殿里谁都像自己的郎君。 32、身世 皇后优雅的坐在镜前在涂口脂,在镜子里看见阿柚,开心的笑了,“阿柚,我老了。”说完手指轻轻划过自己柔嫩的面颊。 “娘娘不老,正是风华正茂。”皇后听了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给娘娘煮茶吧,顺便放些玫瑰花瓣儿,放些红糖和百合,常喝可以美容养颜。” “当真。”她轻盈地走过来,跪坐在叶姝怡面前,看她洗茶,加水,淼淼的水汽弥漫在两个人中间。 皇后的思绪跑的很远,仿佛又回到年轻时候,她光着脚丫费力的拍打水面,很生气很生气,那人总是不理她,她闷闷地想找他争论,却总找不到人,背后的人轻轻安抚她的脊背,温柔舒服。 她端起那人递来的茶喝了一杯,香甜可口,入口回甘,“你姓什么?”那人问道。 她好气又好笑,嗔道:“姓胡。你真是总是不能把我两分不开。” 那人说,“抱歉,我忘记了。我连你叫什么都忘记了。” 她更生气了,“你记好了,我叫胡雪媚。” 那人一窒,沉默一瞬,“周景祈是你生的?” “川哥哥,你说什么呢,祈儿自然是你和我生的?” “那你可知叶清......” “娘娘,昱王殿下求见?” 叶姝怡掐了皇后一下,同时也啊的一声大叫,作势摔倒在地上。 皇后有些茫然,捏了捏发涨的脑门,看着跌坐的叶姝怡一脸平静的说:“好疼啊,娘娘,不想怎么突然摔倒了。” 门外的小侍又传了一声,皇后有些烦躁:“云儿,又是为了那个陆卿卿。”她看着揉着胳膊的叶姝怡,低低垂着眼睑,乖巧的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心里满意的笑了,“阿柚,你先回去,明日我在传你入宫,好不好?” “谢谢娘娘恩典。” 叶姝怡登车前,看了看院子里那两个高大的侍卫,心里翻江倒海。 朔风刮了一天,京城夜已经黑了,因为封城的街道更没了人烟,道路上结了厚厚一层冰,天空也飘起了大雪。 她叫停了马车,一个人走在风雪中。 她记起唐英的话,‘幽州胡氏唯一的女儿,先与太子订婚,后在秦王庆功宴上勾引秦王,再被秦王发现与宁王有染...这是个淫荡狠毒的女人。’ 张宏说她被秦王一剑杀了,李恒说她自裁于太子剑下。 她记得她当时问:“这个女人怎么在三人男人中周旋的?她真的死了吗?” 唐英说死了。 三司会审验的尸体,她的亲爹收的尸体,姓胡的女人在二十年前死了! 那么现在高堂之上,一脸娇媚,美男环绕,活的滋润的女人是谁? 她娘? 叶姝怡十七岁,叶清辞二十二岁,太子殿下也肯定二十岁出头。 如果她真的和三位皇室成员有染,又和叶震生下孩子,她是怎么避开这些男人的。 想想今天看到的她宫里的各个美男。 叶姝怡苦笑,悲凉,原本熊熊大火,变成了厚厚的冰川。 她想起晏温第一次睁开眼,看见她时的杀意和怒火,她内心苦涩,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他娘,也肯定和她有血缘关系。 叶姝怡蹲下,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上,疲惫不已。 她回到沈府闯进叶清辞的屋子,在他的床边坐下,直接就问,“我和你是一个娘生的吗?” 叶清辞眉心一拧,看着满脸寒霜的妹妹,有些迟疑。 “第二个问题,你见过我娘吗?” “只见过一面。” 叶姝怡深深吐了一口气:“最后一个问题,我娘是不是姓胡?” 叶清辞面露难色,看着她点了点头。 叶姝怡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仓惶,茫然。 “阿柚?” “无事哥哥,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她没有停下,继续出门,漫无目的,心中一片荒芜。 雪越下越大,她走的越来越艰难,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晏府的门口。 花菱走上前,淡声问:“要上前敲门吗?” 叶姝怡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站一会,请不要打扰我。”她躲在昏暗的矮墙下,看着东苑临街的那道矮墙,想起那夜郎君站在哪里,她看看晏府的门牌,想起郎君说着是晏家第一的帝师的神情,这里能望见府里最高的楼阁,郎君说,到了夏日可以在上面看星星。 她不自觉的泪流满面,她没有资格了,有一种悲哀从心头生起。 她有一张令人厌恶的脸和肮脏的血。 她讨厌这样。 “我猜,你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世。” 她说不上要做什么样的表情,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的人,抹干自己的眼泪,她站起身子看着这人侧后方静立的花菱,冷静的问:“我是什么身世。” 老七心中暗暗咂舌,是主子看中的人,这种时候也能不动声色,冷静自持,他眼角微挑,“跟我来。” 叶姝怡踟蹰一瞬,随他来到一个茶馆,雪夜里没有一个客人,但馆里茶香四溢,她坐在里间,淡声问:“我是什么身世?” “你母亲是胡家人,父亲曾是幽州刺史,现官拜工部侍郎,叶震。” 叶姝怡闭上眼睛,身上的血退的一干二净。 老七看着面前的女人,没有质问,没有询问,不言不语,仿佛心如死灰,他沉声道:“看来你是知道那些往事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她知道了那些往事,先皇三子,太子敦厚,二子温和,三子骁勇,本来兄弟团结一心,太子掌权治理天下,二子掌财,发展经济,三子善军,扩展疆土,却因为一个女人,兄弟反目。 太子记恨自己的三弟得到了心爱女子的爱慕,处处陷害他,父亲厌恶老三惹得兄弟不睦,到处打压他,最后,二皇子因为他杀了自己的女人,设计围捕猎杀。 他死了,又活了。 害他的人做了皇帝,四处惹情的女人做了皇后。 而且她是这个女人的女儿。 叶姝怡忽然就笑了一下:“今天一天,我总在想,我不该回京城的,也不该去漠北的。” 她应该去哪里呢? 屋外大雪纷飞,没有容身之处。 老七低眉敛目,有几分世外之人的独立,他沉声说:“你母亲名胡玉潆,是胡家从未承认过的大女儿。” 叶姝怡:?...... 她听到了什么!她听到了眼前这个人的声音,渺似尘烟,他说,你母亲名胡玉潆,胡玉潆是什么鬼。 这姓胡的女人有很多马甲? 叶姝怡的心又开始胡乱的跳,身上的血也沸腾起来,这是闹什么,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往前倾了倾身子,“从未承认是什么意思?” 老七也很爽快开口:“就是双生子,中的姐姐。” “什么!”双生子,“你是说我是,她姐姐的孩子。” 这是什么隐藏的故事情节,人生大起大落,她有些想哭。 然后老七就给她讲了两个双生子,命运大不同的故事,故事结局是小女儿把自己作死,大女儿生孩子难产死了,老七身为主子的暗探,虽然阻止不了,但也要查清楚未来主母的身份,不是吗? 虽然废了好些日子,也算查得结果,他勉强承认此女的身份。 叶姝怡懵逼,“那皇后是谁?” “什么皇后是谁?” “宫里最尊贵的女人,说她叫胡雪媚,是我的母亲!” 窗外跳进一个身影,气势凌厉,眼眶暴涨,他厉声问:“她是胡雪媚?!” “二哥(爹)。” 自己人,叶姝怡心想。 她赶快把今天所见所闻和自己拿药迷晕皇后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花菱频频点头也补充了几句,然后疑惑的说:“当年她真的死了吗?” 陈录肯定说:“是我亲手杀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杀的是胡玉潆呢,胡雪媚潜回叶家然后生了我。”叶姝怡失落的说。 “不可能,你当宁王什么人?自己的女人给别人生孩子,你想什么呢?”花菱听不下去了。 叶姝怡沉默,宫里那有几个正常人。 “陈伯,你当年杀那个女人时候她有什么不对劲吗?” 陈录,......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看着就叫人生厌,一贯哭哭啼啼的,穿着姓胡的常穿的衣裳,他一剑就杀了,杀完觉得自己的剑的脏了。 没...什么不...对劲... 叶姝怡眼睛一亮,王妈妈。 对呀,王妈妈肯定知道。 叶姝怡告诉二人王妈妈的重要性,让他们把人护好,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沈府去了。 待叶姝怡刚走进正巷,就看见叶清辞站在沈府的路灯下等她,大氅上全是雪花,一双眼清冷明亮,一下子就对上了她。叶姝怡小跑着迎上去,大大抱住了他,掺着他的胳膊一起进了沈府。 等两个人都坐在了叶姝怡的屋子里,叶姝怡便开始煮茶,她便煮便说:“哥哥,你能把从下到大的事情给我讲一遍吗,关于...母亲的。” 叶姝怡有些郁闷,她也没有妈妈,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叶姝怡也没有母亲,生下来也没有见过,如今有人要当她母亲,她一百个不愿意,她早就过了找妈妈的年纪了。 33、卿卿。 有些人就是天生亲缘薄。 叶清辞也不含糊,“我记得也不多,那时很小,感觉母亲温柔善良,说话柔声细语,但是重病了好一场一段时间,后来她谁也不见,父亲也不见,我也不见,说是怕被过了病气” “这样多久?” “五六年。” “后来呢?” “后来母亲就在病房中难产,你就出生了,她当场死亡。” 叶姝怡浑身冰冷,颤声问,“母亲生孩子,你见过了吗?是她吗?” “是她,还是很温柔,她去世前还摸了摸我的头,与之前又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她生病的时候,我因为想念母亲,偷偷跑去看它,但是当时面色红润,眼神冰冷,很不一样。” 叶姝怡把自己得知母亲是双生子的事情告诉他,问他:“哥哥,刚才问你,你也觉得我和你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你还有什么怀疑的?”叶清辞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有些不确定的说:“你娘生你的时候,我有幸见过一面,她看起来有些年轻,感觉不像是母亲该有的年纪。”叶清辞一直很疑惑,但是他毕竟太小了,总觉的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叶姝怡大惊,她急声问道:“你确定吗?” 叶清辞也有些不敢确定,犹豫地摇摇头,两个人都有些沉默,叶姝怡哑声问:“哥哥,知道二十年前幽州胡家的事情吗?” 叶清辞睫毛一颤,轻声问:“你是说母亲是那个胡家人?” “是。” “她叫胡玉潆。”可能。 叶清辞心里一动,“有没有可能是三胞胎,不,年轻些,或许是姐妹三人。” 叶姝怡吃惊,不愧是大才子啊,思维之敏捷,“我会查的哥哥,明天我想问问王妈妈。”她再问:“哥哥,你知道太子...多少岁了吗?” 叶清辞垂下眼眸,低声道:“十九。” 叶姝叶一夜都没有睡,叶清辞虽然没有问,但是应该也猜到了什么,他应该也查过,他...叶姝怡打断了自己的思路,看着窗外凉凉的月色,一直瞪眼到天亮。 陆卿卿也瞪着眼睛坐到了天亮,这里断壁残垣,红漆斑驳,最重要的是冷的跟冰窖一样,四处透风,甚至比她在陆府做庶女时住的都要凄惨。 她满心郁结,机关算尽,争名逐利,到头来落得这样的下场,从她算计那个小宫女开始,事情就发展的不一样了,太子醒来眼神肆虐,似笑非笑的,但她还是成了高高在上太子妃,虐嫡母,杀情敌,享受巴结奉承,她爱上这种为所欲为,所有人目光所聚的感觉。 但太子并不爱她也不理会她,深宫寂寞,她也只是小小的放纵自己,毕竟并没有成事不是吗?那天真的好生奇诡,自己一定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不,我是被陷害的,我可是太子妃,以后要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怎么能放手唾手可得的权利,太子会救我的,昱王会救我的。 皇后也会救我的,她常常夸我贤淑可人。 一定不会不管我。 皇后,虽然皇后总是卧病,但一双眼睛想极了叶姝怡,那个最没有脑子的叶姝怡,她现在肯定已经死了。 这种人怎么能当皇后,皇后只能是她,但是她现在好冷啊,怎么还没有人来救她,“快放我出去?我是太子妃...” “我是太子妃!” 她没有留意到,一道幽凉的目光扫向自己。 周景云负手而立,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见过皇后,还见过那个侍卫后,才走到这里的,卿卿垂头的样子显得柔顺,抿紧的唇角却透出一股淡淡的倔强。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这个女人的,可能是她不服输的韧劲,或者倔强的眼神,或者柔软的身体。她乖巧温顺,还对他特别的依赖,这让他一度像是拥有了全世界,要给她一生一世独一无二昱王正妻的位置。 但她嫁给了太子,她哭着说太子喝醉了酒,强占了她。周景云的手捏成一个拳头,后来她就变了,不再乖巧,不再隐忍,甚至,还学会了偷人。 周景云嘴角挂起一个残忍的笑容,而她现在口口声声喊得都是太子妃,这让他很不舒服,这个女人心里想的,嘴上念的都只能是他。 “卿卿。” 陆卿卿听到声音害怕的一抖,轻轻的嗯了一声,乖顺地看着他,颤声道:“阿云,你怎么来了?” 周景云走过去,抚着她冻僵的脸蛋,柔声问:“不想我来?” 陆卿卿大力的摇了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阿云,救我出去,我好冷。” “冷啊?”周景云细细抚摸她柔嫩的肌肤,流连忘返,这可真是冰肌玉骨,沁人心扉,卿卿原本就是这样的柔软中带着一点点惹人爱的小倔强,性子又温柔又善良,还有一股清新温婉的淑女范,真是长到他的心坎里了,连她的身子都是他的,可就这样一个女人,从他的手掌心溜走了。 周景云的眼神,不觉得幽深了几分,她这个样子又能勾起他心里的爱怜,柔顺乖巧,眼里只有他一人,周景云的动作不觉得放肆起来。引得陆卿卿狼狈躲闪,声音屈辱。 屈辱?“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如今到是碰不得了,卿卿?既然你不愿,本王不勉强,你等着太子来救吧。”言语间已然透出了怒意。 陆卿卿花容失色,“阿云,我是卿卿啊,这里是皇宫,而我是太子妃...”为什么阿云也变了,他那么爱我就应该迁就我,为什么不救我出去,在这种地方对我放肆无理。 “阿云,你能救我出去吗?” “你同意了?” “我...”陆卿卿看着他,又爱又恨,心里的难堪都变成了虚妄,挣扎变成了徒劳,心想我原来在他心里也并不重要,陆卿卿心里一酸,留下了受辱的泪水。 周景云看着她的挣扎,唇角微微弯起,就是这样的神情呢,可现在居然对他生出了不愿意,太子大婚的时候还躺在他的怀里,述说着情谊,女人啊,都这么的淫贱。一声刺啦的声音,陆卿卿泪水涟涟,抽泣着祈求道:“阿云,不要在这里好吗?” “你想在哪里?我的卿卿?” “这里是皇宫,太子...”啊,一声尖声大叫后,陆陆续续就传出男人嘶吼和女人的娇喘声,屋外的侍卫都站远了些,露出不言而喻的嗤笑。 沈府今早特别的安静,沈流花被太后叫去皇家寺庙礼佛了,沈琼和沈伯父都不在,叶姝怡顶着黑眼圈,来到叶清辞的院子,看着他的眼睛问:“哥哥,你准备好了吗?” “或许,我不是你妹妹...” 叶清辞敲了下她的脑袋,眸光沉静如水,“以前总盼着你能懂事些,现在你却懂事的过了头,你一直都是我妹妹。”我养大的妹妹。 “叶姑娘,府外有一个妈妈来找你。” 妈妈?难不成王妈妈?叶姝怡拉着叶清辞出门来迎,果真是王妈妈,她心想莫不是七叔送来的。 她欢欢喜喜地把王妈妈领进了沈府,吃着她带来的美食,美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王妈妈不愧是善厨的人,她口述的美食做的有模有样,看着这样的叶姝怡,王妈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露出怜爱慈祥的表情,看到叶清辞也冲他温和的笑笑。 叶姝怡被这双大手抚摸,也能感觉王妈妈对她的喜爱和爱护,边吃便随意的问:“王妈妈,你怎么到沈府来了?”王妈妈只是温和的微笑,却不怎么回应。叶姝怡上次就发现她大部分都总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做饭的时候,基本都是发呆,王妈妈不会说话。叶姝怡有些苦恼,怎么才能让她说出二十年前的往事呢。 “王妈妈,你认识胡玉潆吗?” 王妈妈一愣,缓慢地摇摇头。 不认识?!“那你认识胡雪媚吗?” 话音刚落,王妈妈突然暴起,过来就给她重重来了一下,然后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桌下,冲过来就要撕打她,形容癫狂,歇斯底里的无声的怒吼。 叶姝怡木楞地看看,眼眶红的吓人,直到叶清辞打晕了王妈妈,她才仿佛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猝不及防,惊恐痛苦。看着这样的王妈妈,她心里厌恶更甚,她没有那么坚强。 “她应该是被下过药,伤了神志。”叶清辞把完脉,安抚地对她说。 “......无事,叶震,他会知道吗?”她心里酸楚难耐,有几分自厌。 叶清辞一脸冷漠,坚决道“不用去找他,他不知。” “哦。” 叶清辞摸摸她的头,思索了一下,轻声说:“哥哥帮你查,你不要忧心,安心待嫁。” 待嫁?她可以吗? 她还配吗? 王妈妈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慈爱地拉着叶姝怡的手,又要给她做吃的又要给她做衣裳,叶姝怡亲亲热热的和她呆了一个早晨,什么也没有再问。 王妈妈从沈府出来,拒绝了叶姝怡要送她回去要求,高兴地往前走了一段,又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在晏府厨上管事,又返往市场打算买些食材。她干劲十足的买了很多东西,双手都有些拿不下,不是掉了果子,就是拉下了菜。 34、忍不了 路上有很多好心人给她捡东西,王妈妈臊的脸都红了,今日是怎么了,她都老的不中用了,一个姑娘把滚得很远的果子递给她,她感谢地笑笑,就被那个姑娘一把的抓住了手腕,“王妈妈!” 王妈妈抽出被捏疼的手,面露疑惑和不满,谁呀,也不认识,就这么大力的拉她,那个女人又拉又拽又激动的问道:“姐姐在哪里?” 王妈妈很生气,什么姐姐,这个姑娘长得不错,就是脑袋不好,她不耐烦地绕过她直直的往前走,幸好晏府不远,她看见晏府的门头,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快步地走了进去。 胡玉仙没想一到京城就给她这么大的惊喜,王妈妈怎么不认识她了,姐姐也不在她身边,她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脑海中全是细小的闪电,又麻又疼。 直到王妈妈,进了一个大宅,胡玉仙痴痴地看着。 晏府,晏温! 叶姝怡没想到,在她的建议下,胡玉仙来了京城,她送完王妈妈后就一直在发呆,叶清辞什么也不让她干,给了她一块花布,让她刺绣。 一块花布,绣什么?怎么不干脆给她一把扇子,让她去扑蝶。 京城第一恶女:我哥哥让我刺绣。 我是阿园:什么哥哥,这么正经。 我是小园:我想要哥哥... 绿衣姑娘:小心你姐姐打断你的腿。 陈家老三:刺绣,你订婚了? 香香:说起来,最近订婚的很多啊,叶县主也订婚了,就是现在不怎么出来了。 小花儿:害怕吧~ 纤纤细步:或许,但是最近到处都很乱,我哥哥说宫里那位病了。 老刘家的胖闺女:嗯,我爹也让我不要出门,他们天天早出晚归的。 胖子少女:难怪我哥好久没有从北郊大营回来了。 我是王小二:感觉风雨欲来,也不知道谁能成为一下个霸主。 京城第一恶女:是订婚了,圣人病了?可信吗? 我是阿园:可信,我宫里有人。 我是小园:...... 绿衣姑娘:有些担心,加上太子四位皇子,没有一位让我觉得是位好君主。 陈家老三:太子有些渗人,昱王是个假惺惺,昭王没脑子,贤王就一张脸能看,哎咱们不是分析过了吗,上次皇后给各位皇子选妃,我们都完美的避开了,圣人病了,要怎么办,他总要退下去的。 香香:是的呢,只有叶县主觉得昱王是个好男人,你看人陆卿卿看清楚之后也奔着权势而去,不过,太子.....我给她点赞。 小花儿:脑残!......点赞。 纤纤细步:小花总结到位,咱们这皇室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当年先皇骁勇善战,英武不凡,四边那个国家不胆战心惊,但现在呢? 老刘家的胖闺女:我偷偷看过我爹书房的文件,后期先皇也改变了。 胖子少女:先皇也忏悔了最后,他留下了赤羽营。 我是王小二:那只是传说吧?! 叶姝怡沉思,赤羽营?那是什么?她提笔刚想问,就又收到皇后传她入宫的急召,气的她连笔都摔了。 丫的真是有病。 叶姝怡在偏殿等了两刻钟了,结果皇后一直没有出现,她百无聊赖地折着偏殿窗台上的的花,一朵,两朵,三朵......哎。 突然感觉背后有股阴冷的气息,她猛的一转身,就看见笑的一脸温柔客气的周景云。叶姝怡浑身一凛,全身都处于戒备模式。他怎么会在这里?这可是皇后内殿! 叶姝怡仰着下巴,不动声色的问:“昱王殿下,怎会在皇后内殿?” 周景云嘴角微微勾起,温柔的说:“阿柚,在这里我就来了,我为阿柚而来。” 叶姝怡额头渐渐抽搐,这是演的温柔男主人设吗,这么尬撩,“说人话!我跟你不熟!” 周景云微笑一僵,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叶姝怡,一身崭新的粉色宫装,身量长高不少,也丰韵不少,玉颊樱唇,特别是一双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此刻隐隐含着怒火,更加明艳动人,活脱脱一个美貌的宫装丽人。 周景云神色微动,没想到这叶姝怡竟也变化的这般貌美,他心里叹息的同时又有些势在必得,听说她的未婚夫只是一个从五品校尉,那里比得上他一个皇子!再加上叶姝怡以前那么迷恋他,现在也不过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只要他略微表现一下,这个女人定会投怀送抱。 他眉宇露出几分不解和失落,“阿柚,生我的气我理解!这里没有人还要装作不认识吗?” 叶姝怡内心尖叫,麻蛋! 周景云缓步向前,眼神温柔而引诱,“阿柚,我还未娶正妻,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一直都在等你,都怪我太迟钝,现在才忆你的好,你会接纳我的对不对。” 叶姝怡内心狂叫,他的三观被狗吃了吗?! 周景云把伸手把她按到墙上,轻轻俯身,对着她的耳朵吹出一口气,他就是要看,为他痴迷的女人露出意乱情迷的表情,他对自己的外貌是自信的,女人都喜欢专一温柔的男人,何况这个为他疯魔的女人,他贴近,淡淡地笑道:“阿柚,做我的王妃,嗯?” 叶姝怡:“我忍不了了。” “什么?”周景云疑惑了那么一瞬间,就被叶姝怡脸上的凶色惊的面色一僵,接着就挨了重重一拳。 叶姝怡迅速跳开,一个踢腿把人撂倒,然后又踢又抓又挠,往周景云肚子脸上使劲的送拳,紧接着,就是站起来朝着裆部,使劲一踹。 啊...周景云发出一声惨叫,在地上滚来滚去,那还有之前的得意自满,顾不得形象蜷缩成一团,连声痛呼。 花菱急忙冲进来,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她惊慌的问:“你打的?” 叶姝怡有些羞涩的笑了,她如今的身体棒到不行,除了身手矫健,还力大无比,所以那天她背起叶清辞也是游刃有余。如今她独自进宫,衣服上弄了麻药,周景云离她那么近,早都中招了,对付这种渣渣简直易如反掌。 但是她还是冲动了,毕竟这是皇后内殿,但是她是在忍不下去的,这个渣渣简直恶心的要死。 花菱语无伦次,“你躲起来,地上的扔出去...我就说,我打的...不然...” 叶姝怡温柔羞涩的安抚她,“没事,你出去,我能解决。” 花菱一步三回头,惊恐不定的走了后,叶姝怡收起脸上的笑容,蹲在地上,看着那张五颜六色的脸,痛快的笑了,真特么解气,她轻轻的说:“对不起,但是,我想打你很久了。” “是不是很疼,都怪我不好,我给你包扎好不好嘛~”她麻利地自己扯下了自己的衣裳。 周景云温和的面容全部碎裂,眉头狠狠一跳,身下的痛楚让他发不出声音,满头的大汗,双眸浮上一层水光,他深深吸一口气,就被叶姝怡包扎的动作弄的尖叫一声,这个女人竟敢,掐他的伤口...... 这次因为尖叫又冲进来一群人,太子和皇后还有好几位大臣,众人震惊之余面色有些古怪。 周景云冷笑,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她就是个疯子,快把她抓起来。 没想,叶姝怡疾步跑向皇后,一把抱住她嚎啕大哭起来,“娘娘,可要为我做主呀,我应娘娘之邀在此处等候,没想昱王一进来就对我......他居然想强迫我,娘娘快抓了这个无耻之徒。” “你撒谎!”周景云声音嘶哑愤怒。 “他一进来就说他没有娶王妃,一直在等我,我都说我不喜欢他,我已经定亲,马上要成亲了,没想他恼羞成怒要霸王硬上弓。” “阿柚以前少年懵懂,以为这就是纯真的感情,没想根本不是,此人心胸狭隘,不配我赤子之心,如今已经往事随风,他竟存了这样肮脏的心思,我呸!娘娘,救我!”少女伤心说完,身躯轻颤,泪水涟涟,任谁看了都心疼不已。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不觉在心中垂骂,人渣! 皇后也拧起眉心,不赞同的看了周景云一眼。 太子懒洋洋地勾起嘴角,扬声道:“来人,给恶徒看看,然后送往大理寺。” 周景云心中恨极,但没有狡辩,阴沉的面孔扫过众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姝怡,眼眸中深处蕴含一股杀意。 叶姝怡暗暗挑眉,不愧是男主,能忍,够狠。 皇后谴了众人离去,这才看着哭的伤心委屈,瑟瑟发抖的叶姝怡,额头也跳跳的疼,圣人重病,眼看着很快就不好了,她要为祈儿铺路,赵妃家大,还有个能干的哥哥,好在云儿听话,余妃门第高,钱妃和黎贵人联手...如今,真是事事不顺心。今日和几位大臣议事有些晚了,本来计划让云儿辅佐祈儿的,但是这孩子一点儿也太不争气,总是在女色上掰扯不清。罢了,除了他也好。 “娘娘,我想先回家,我今天有些难过...”说着就呜呜地哭起来。 35、疯女人 皇后温柔的把她拉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她,一会儿才帮她擦干眼泪,怜惜的说:“阿柚乖乖,瞧着小模样可怜的,不哭啊~不哭,你看天色都晚了,今夜在我这里留上一晚,明天再回去,嗯~” 叶姝怡虚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心里有些烦躁,她顶着哭的迷茫的小脸,想再发言,被皇后制止,内侍就进门带着她下去了。 叶姝怡在侧殿里等到半夜,花菱才偷偷潜进来,“外面什么情况,皇后想做什么?”叶姝怡简直急的上火,为什么要把她留到明天,总感觉这女人今夜要做什么! “赵妃哭天抢地的要见皇后,但皇后不见,她和几位大臣一直在商量太子继位的事情,赵妃就跑去求见了圣人,不知道赵妃说了什么,圣人大怒,又吐血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被叶姝怡镇住了,花菱有问必答。 “你还有什么药吗?都给我。”总感觉心里惶惶的,有些不安。 花菱二话不说,爽快的掏完药,还给她带了一些吃的,知道她肯不放心吃皇后给的饭菜。 叶姝怡想了想,安心的睡下,皇后今晚应该没空找她,而且花菱在。 一夜未归的皇后果然天还没有亮,就一身冷霜的回来,直接迈进了叶姝怡的侧殿,把还没有睡醒的她,强拽起来,厉声呵道:“走。” 叶姝怡踉跄的站好,幸好昨晚她穿戴整齐,她什么也没有问,跟着满眼血丝,面色狰狞,形容疯癫的皇后穿梭在后宫内,路遇的每个内侍太监都远远的避开,俯首跪拜。 走进了坤宁宫后面的侧殿,皇后旋转书架上的花瓶,打开了墙上一道密室的暗门,她用力的把叶姝怡甩进去,自己也随后走了进来。 她仔细的捏着叶姝怡的下巴端详,冷意十足的问:“你怎么没有哭?” 叶姝怡惊讶,懵懂的问:“娘娘是阿柚的母亲,我为什么要哭,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吗?” 皇后微愣,表情也渐渐缓和起来,柔声的说:“你说的对,为娘不会伤害你的,只是要和阿柚换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皇后没有说,一改刚才的强硬,温柔的拉着她一直在暗道里面走,直到看到一片光亮,才招手示意她:“过来看看,阿柚。” “郎君!”叶姝怡失声叫了出来,一颗心却也被紧紧地掐住。 晏温已经连续七日没有休息了,一直在对战,从第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咱们设计他的局,小黑被远远的支开。 每日都是这个时候,天空刚鱼肚白,就有人来挑战他,长枪,戟,短刀,剑,棍换着兵器换着人的挑战他,他面无表情,眼里淬满了寒光,冷笑一声就迎了上去。 叶姝怡站在墙后,一个足球大小的圆形的墙洞,看见外面比武场上的场景,能听见铠甲和兵器相撞的声音,能看到铁骑在冰面上溅起的无数飞沫。 郎君瘦了很多,身上满是伤痕,面上一片寒冰,像是在莫大的武场上投下一道黑色剪影。他还穿着那件她送她的黑色军服,鲜血已经浸透衣裳,他出手沉冷狠厉,手段狠绝,招招毙命,往往几个回合就将马上之人斩落,但瞬间,就又上来两个人,一个拿着铁链,一个拿着长刀,一个从正面刺上来,一个在侧面挥舞着铁链,准备随时抡上去。 叶姝怡大哭,皇后使劲捏着她的肩胛骨,恨声的说:“多像啊,你看他多像那个人。阿柚,我跟你换好不好,把他给我,你随便......” “不!你这疯子,你这个疯婆子,你做什么?要抢你女儿的男人!你这个淫贱的不要脸的疯女人!”叶姝怡再也忍不住了,她失声大哭,她再也装不下去了,歇斯底里的大喊。 她冲上去使劲打这个女人,她要报仇,她要杀了她。 皇后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从没被这么打过,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脸都肿了,她大恨,高呼:“李庚,你死了吗,没看见我被打。”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落下来,制住了叶姝怡的手脚,皇后上前啪啪打了她好几个耳光。 叶姝怡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耳朵也有些听不见了,她恶狠狠地盯着这个女人,继续咒骂:“你真是一个让人恶心的女人,难怪他看不上你,你这样给他提鞋都不配,也就是想你身边这种长得难看,见不人的下人才喜欢你,你们两个才是绝配。” 皇后大怒,“杀了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人没有说话,身上气势冰冷狠辣。 叶姝怡嘻嘻地笑了,不怕死的继续道:“你喜欢这种疯婆子,看你岁数也不小了,你知道她喜欢年轻的男人吗?” 对方稍微的停顿的呼吸还是被她扑捉到了,她加大火力低声的说:“你还不知道吧,皇后在寝宫里养了二十几个年轻的男子,日夜寻欢,你看看外面,她如今看上了我的夫君,要用她的男宠和我换,你知道吧,男宠!我猜你一定没有去他的寝宫里面看过。” 然后她又悄悄的说:“我是她和叶震生的女儿,如今她连自己的女婿都要抢了,你喜欢这样的女人啊。” 她还啧啧两声,仿佛替他不值得,“你不信可以去她的寝宫看看,别总是傻乎乎的卖命,你真是傻的可以,我又跑不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在这里等你杀,去看看皇后给你的承诺她有没有想过兑现你。”一个功夫这么好的男人,守着一个女的,不为建功立业,肯定就是爱恨情长了。 那人至始至终没有出声,扔下她就走了。 叶姝怡着急的向校场看去,比武已经结束,晏温一身黑衣在风中独立,身边一面黑色的旗帜,被狂风卷起,猎猎作响。他拿下黑旗,便直直的倒下了。 “郎君!”叶姝怡大声的喊,她用力把耳环解下来扔出去,看着晏温被抬走,她跺了跺脚,冷静下来,眯起眼,从刚来进来的路返回去,果然这里四处都是暗道。 她现在记性好的不行,她轻松地绕到另一个暗道,一直走一直走,刚才进来的暗口是坤宁宫侧殿,这个方向应该是坤宁殿主殿,她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太后,虽然不一定会救她,但太后比皇后要脸面,叶家的老么,叶县主进宫死了估计也不好交代。 关于皇后,她也想知道太后是什么态度。 她想到晏温心里一酸,就想掉眼泪,她也要救晏温,本来以为晏温知道了她的身世,不愿意理她了。现在看来他被这个疯女人陷害,应该好久没有离营了,大概也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个女人不是爱他吗,这就是她的爱情吗,真是够恶心,她就是要死也要拉上这个女人。 叶姝怡走了一段就发现一把被锁着的木门,她撇了撇嘴,拔下头上的发簪,插进去,咔的一声锁就开了。她这时候真想吹一声口哨,记得花菱问她,“你要一把发簪一样的万能开锁把式,做什么?” 叶姝怡说:“到宫里看上什么好东西,开锁拿了。” 花菱:...... 其实她是怕被关起来,好用来越狱,没办法,电视剧看多了,但是,现在用上了吧。 她打开门,又在里面锁上,毕竟她有钥匙! 这里面还真的是太后寝宫啊,暗门从里面一推就开,但是太后不在,应该是礼佛未归,她直接进去逛起了,找了些吃的揣在身上,又来回转了一圈,发现太后的床边有一个暗格矮柜,叶姝怡瞥了嘴,用刀撬开,是一个黑色的沉木箱子。 箱子上有一把锁,叶姝怡...... 打开后,里面居然放了一把钥匙。 叶姝怡把钥匙装起来,把锁锁上,又原位放回,然后她喝了些水,又回到暗道中,闭着眼睛开始养神。 她一直呆到暗道入口的光没有了,被点上了灯,才打算从这里的暗道出去,找找别的出口,她咔一声打开门,慢慢地探出一个脑袋,就对上一双嗜血的眸子。 两个人一对上都有些吃惊,“阿柚。”晏温一把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叶姝怡就开始掉眼泪,捧起他的脸仔细的看,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看了看周围,马上把他拉进了暗道,又把门锁上了,晏温看着她锁门,然后插到头上发簪,一言不发,叶姝怡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花菱,就是晏府里二叔的女儿帮我弄的。” “二叔?” 叶姝怡想想,“是叫陈录。” 晏温:......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气氛却有些含情脉脉,“那个......” “你怎么......” 两个人同时出声,晏温轻笑了一声,“你先说。”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皇宫。” 36、“脱裤子。” “我知道”晏温倒下的时候,听见叶姝怡的声音,他开始觉得自己听错了,但是不放心,醒来之后,在听到声音的地方一直找,发现了地上的耳环,顺着方向走过去,他想了想,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晏温柔声问,眼里却一片阴霾:“你怎么脸上有伤?” 叶姝怡沉默一瞬,笑笑:“我跟一个疯婆子打架,不过,你放心,我把她打的很惨。” 晏温没有再问,紧紧抱着她,叶姝怡着急推他,“你受伤了,别用力...”她赶紧拿出花菱那里拿来的药,解毒丸,止血丸,凝息丸通通让他吃下去,然后就拿出糕点,让他吃,她又开门去太后寝宫拿了水。 晏温看着眼泪巴巴的小柚子,心软的一塌糊涂,让干嘛干嘛,配合的不得了,但总感觉阿柚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你吃完,我要出去找纱布和金创药,你的伤口需要换药了。” 晏温紧紧握着她的手,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阿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叶姝怡使劲的摇摇头,冲他大大的笑了一下。 晏温嘴角抿紧,心里有丝凉意,他拽着一言不发的叶姝怡从坤宁殿暗道出来,顺着其他暗道一直走,遇到锁就让叶姝怡打开再从里面锁上。 晏温没有说话,叶姝怡越走越委屈,她看着前面高大可靠的背影,心里难受的要死。 晏温走在前面,心里有酸又软,他听见身后的抽气声和断断续续哽咽声:“耀灵,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哇哇地哭起来了。 晏温叹了口气,转身把哭声堵了起来。 两人从暗道出来,已经是夜深了,晏温拉着她拉到一处温泉,让她沐浴,便走开了,叶姝怡四处看看,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快速泡了一个澡,起来是就看到边上放着的衣裳,男士的,也不是很大。 她穿好,抱着自己的衣服就看见晏温在出口等她,俨然一副洗过的模样,两个人都有些脸红,不自然的侧开了目光。 晏温上前拉着她的手,进了一个侧殿,打开暗格,拿出了一些药瓶和纱布,让她赶快吃一些点心用一些水,然后裹了一大包的东西放进暗格,叶姝怡一把拉住了他,把点心塞给他,指着他刚换好的月白上长衫上渗出的血,眼眶有些红了。 晏温摸了摸她的头,表示不要紧,屋外的小侍欢快的说:“太子殿下,您来了?”晏温眉心一跳搂起她就跳到了暗道后面,叶姝怡紧张的吐气,这里是变态太子的地方啊。 他带着她一直往上,又开了一道门,居然走到一间暗房,他点上灯,里面布满灰尘但应有尽有,显然是一个书房。 “这是我以前的地方,无人知晓。”晏温说。 叶姝怡放下心来,让他站着别动,然后开始打扫暗房,这里还有室外流进来的水源,感觉方便了很多,她动作麻利,手脚轻盈,很快就把这里整理的井井有条。 晏温就立在门口看她,两人就像一下子回到了漠北的小院,单纯美好。 弄好后,叶姝怡又把全部的灯点上,然后直直的看着他,“脱衣服。” “什么!”晏温震惊。 叶姝怡直接把他拉到床边,就开始剥他的衣服,晏温有些惊恐,按住她的手,叶姝怡又开始掉眼泪,晏温放手,垂眉有些自暴自弃。 叶姝怡看着他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惊呼出声,拿着药一瓶一瓶的给他撒,用纱布一层一层的缠起来,晏温眼角一抽,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脱裤子。” 晏温:...... 晏温心里说不上来的燥热,他克制忍受着这双肉嫩的手在他身上来回的抚摸,暖暖的气息喷洒在他的皮肤上,等叶姝怡上好药,他立马穿戴整齐冲了出去。等他脸上的血气降下来后,他站在暗道拐角处,捂着眼睛笑出声来。 他回去发现叶姝怡竟然趴着睡着了。少女泡过澡的身子温软香甜,姣好面容上有些掌印未消,睫毛弯弯,嘟起红唇色泽诱人,睡得憨憨的一脸稚气。偏偏性子又倔又懂事,晏温紧了紧拳头,从一堆药瓶里找到消肿祛疤的药,厚厚涂在她的脸上,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晏温看了看和军帐中一样的小床,立刻悄悄出暗道,放了暗号,去了好几个侧殿弄来了几床被子,和点心。 把一切都安置好后,他看小床上睡的憨憨的女人,犹豫了一瞬,就爬上了小床。 这个女人把他的裤子都脱了。 叶姝怡睡到半夜有些热,也感觉有些渴。 她扭动了一下,就被人按住,喂了一口水,她弯了嘴唇,吧唧吧唧嘴,继续睡了。 天快亮时叶姝怡醒了,她看看了四周,有些迷茫,要爬起来,却被人拦腰抱起,她软软的说:“我要尿尿。” 叶姝怡在一个贵妃的偏殿里上完厕所,拿着牙具,想到刚才自己的言语,羞耻的把脸埋进盆里。 我都干了些什么啊! 她回到暗房,缩成一个鹌鹑,羞耻的不想说话。 晏温背过身去,眼里满是笑意,他吩咐过叶姝怡就出去找吃了,最后竟然弄了一大锅粥和一只烤鸡。 叶姝怡崇拜地看着他,心里眼里都是爱意,晏温抿了抿嘴,吩咐她吃饭,却红了耳朵。 吃饱后,两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叶姝怡认真的看着他,小声说:“耀灵,我要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给你听。” 晏温也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叶姝怡就从第一次入宫开始说起,太后,太子,胡玉潆,胡雪媚,昱王,王妈妈,暗道里的男人,一件一件都说了一遍,省去了胡雪媚的恶心心思,其他都说了。 晏温沉声:“你是说胡雪媚没有死,死的是胡玉潆?” “嗯。” “哦,知道了” 叶姝怡郁闷,“你没听见吗,我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女儿...”说着就自我厌弃的掉眼泪。 晏温吐了口气,抹了抹她的眼泪,刚听了确实很震惊,但......晏温又低声问:“你不是,不是吗?” 叶姝心里猛地一响,她听到自己心里的呼喊声,他知道了,叶姝怡的眼泪就又模糊了眼睛,她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晏温被她的直白弄的一愣,轻声说:“承认了?这么说你也是离魂?” 叶姝怡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些烦恼,“这个比离魂复杂,但也是离魂那么个意思...” 然后她就把自己怎么经历的这离奇的两世讲给了晏温听。 晏温沉默半晌,消化了好一阵,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语,他只是紧紧抓住阿柚的手。 叶姝怡漆黑盈润的眼睛紧紧看着他,“耀灵,我喜欢你,很喜欢喜欢你,烦恼也好开心也好,我都想与你分享,你是苍穹上的鹏鸟,是人见的四月天,是我的梦。” “若有朝一日,看见你的身影,我就奋力去追随,追上你的身影,就想要触碰你的衣角,之后就想得到更多更多。” “我想和你肩并肩,手拉手的站在一起。” 娇小的少女涨红了脸,眼神却执着的落在他身上,紧张又局促,可爱的要命。 这几乎算的上誓言了,晏温倾身上前,重新揽住她的肩,吻住了说出让他满红耳赤的话的嘴唇。 不同于之前,这个吻亲密而深入,晏温脸上的潮红顺着脖子蔓延而下,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锅沸水中,周身的血液都在咕噜咕噜的冒泡。气氛正好,他已经打算把脑子里面的六天、七天抛到脑后,下一步几乎要水到渠成。 与心爱的人肌肤相贴,亲密交颈,让他感觉非常的奇妙,是一种灵魂到身体的愉悦。 “耀灵,停下!” 晏温非常的不满,看着她的神情认真而平静,但目光中却带着一丝被终止的委屈,像一只撒娇的大狼。叶姝怡的心被大狼深深勾动了一下,抬起红了的脸吻在他的眉心上,羞涩认真的说:“你受伤了。” “受伤了不能乱动...也不能用力......”她边说便指了指昨日腰腹那处包扎的地方,又有红色的血迹渗出。她摇了摇头,示意他坐起来。 晏温脸色僵硬,目光暗沉,哑声反驳道:“我没事。”我可以。 “不行。”便说边红了眼睛,全身都是伤,好几处肉的翻起来了,后背和腰腹这里的是又长又宽刀伤,看着她都疼的抽气,这里的医术伤口也不缝针,就用金疮药能好吗? 晏温强压着她,气息混乱,有些挫败,动了动腰,叶姝怡呼吸一烫,面色又爬满潮红,手伸过去散了他的衣服,忍不住去扯他的中衣。然后霸道地摁住他,眯眼道:“不许动,老实点。” 37、美人,想我吗? 晏温全身镇住,血直接从脚底板冲上了天灵盖,身上的血又沸腾起来,两人在昏暗的暗房里胡闹了一场。 晏温醒来时,刚好下午,身上的纱布被重新换过,身上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但她人不见了,晏温有些着急,没想到自己睡的如此深沉。 他立刻出了暗道,一出来就碰见了陈录和老七,老七焦急的说:“总算出来了,我都要进去找你了,主子,为何出来这么晚?”可是受了伤。 晏温抿了抿唇,“可有见到阿柚?” 陈录不解的问,“夫人一直在皇后内院做客,没有出来过,小女花菱一直跟着。”糟糕,从昨夜起就不见花菱报过行踪了。 陈录神色一沉,抱拳后赶往皇后内院,晏温吩咐完老七,回到暗道仔细搜查。 叶姝怡揉了揉发麻的手臂,真是出师不利,她给晏温上完药之后,发现纱布用完了,内伤的药也没有了,花菱还在皇后的寝宫,她打算找些食物和水,再看看能不能联系花菱送药。 没想刚走到路口就发现前来寻仇的黑衣老男人,她赶紧往暗室相反的方向跑出,还是被抓住扭到这里关起来了,不知道晏温起来要多着急,她把头上的发簪扔到了路上,不知道晏温会不会发现。 不知道,晏温起来,会不会误会她是个拔吊无情的渣女。 毕竟两个人才做了羞羞的事情。 还没有吃到终极套餐呢。 不行,我不能死。 叶姝怡大喊大叫,“放我出去,你这个嫖都嫖不到的老男人?你看过之后,是不是很心痛啊,相信我的话了,我还知道很多的秘密哦。” “放了我,我就全部告诉你,让你抱得美人归啊” “你是谁?”隔壁的房间传来一声怒吼,“你是不是叶姝怡?” 叶姝怡惊讶:“你是谁?”这里还被关了好几个狱友啊。 “你不是死了吗,你应该死在漠北了,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假的,你不是叶姝怡!” 叶姝怡有些心虚,但也猜到了对方是谁,她压低声音慢慢说,“我是鬼啊,来找你索命的。” 陆卿卿神色一僵,有些后怕,色厉内荏大喊:“都是你咎由自取。” 叶姝怡冷哼一声,“就没有你的推波助澜,算计迫害?” 陆卿卿狡辩,“是你技不如人,蠢钝愚昧。” 叶姝怡压低声音,嗤笑道:“我是技不如人,不如你旗开得胜的入住冷宫。”她现在肯定了这里原来是冷宫。 陆卿卿哑了声音,有些火大,谁都可以嘲笑她,唯独叶姝怡不行,她这种手下败将如何能嘲笑她一个堂堂太子妃。 那些曾经嘲讽她,奚落她的人统统都被她打压下去了,除了沈流花无一失手,现在又多了一个叶姝怡,她最讨厌的就是他们这种人,门第高,都是嫡出,模样也好看,家里如日中天,都有能干有才智的哥哥,一身的高雅派头,衣裳首饰都是千金难买的精品,最可恶的是那种眼神,高高在上,从容不迫。 她唯一的一次得到进宫的机会,是堂姐重病施舍给她的,那时叶姝怡和沈流花坐在太后身边的高台,锦衣华服,芬芳的风扫过她们的衣角,她看见叶姝怡开心的和太后说笑,艳丽逼人,受万千宠爱。 她就暗暗发誓要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她建立了凤队,吸收京城贵女,这些女人都为她所有,还有他们背后的势力。 她做到了,嫡母对她卑躬屈膝,叶姝怡流放充军,沈流花走道都要避开她,这种感觉让人痴迷,但是现在,叶姝怡竟然没有死!“你是如何回京的?你不应该在漠北......”陆卿卿咬牙切齿,解老三那个废物。 “你知道怎么逃出去吗?”这个陆卿卿纠结这些有什么用,不赶紧解决眼前的难题。 “逃?为什么要逃,这里可是皇宫,我是太子妃,皇后会放我出去的。” 真是有病!这皇宫里能有一个正常人吗。 叶姝怡低语,“也不知道花菱怎么样了。” “咳,我没事。” 叶姝怡惊起,“花菱,花菱,你来救我了?” 花菱:“......这个,我被抓进来了。”花菱有些羞愧。 “那你有没有受伤啊,是那个黑衣老男人干的吗?” 黑衣老男人,花菱一想,承认道:“是他,他很强,我伤的不重,有些中毒。” “中毒,我身上有解毒丸,我拿给你,你在那边?” 花菱仔细听了听,“我应该在你的对面,但是我看不到你。” 陆卿卿百无聊赖的说:“我能看见,你把药丸给我,我给她。” 花菱大喊:“不要听她的,我进来时候看见她了,她离我很远。” 陆卿卿冷笑。 叶姝怡有些着急,花菱感觉伤的有些重,她看了看周围墙壁,都是砖砌的,很高,两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透着亮光。 刚才那个男人将她扔起进来就走了,一定有什么暗道,或者暗格。她在墙上地上不断的摸索,真的找到了一个凸起来的墙砖,她用力一按,侧墙上就开了一个门洞。 没办法,脱离了剧本之后,她是一个幸运的女配。 她看到了神色惊慌的女人,不用想,叶姝怡就知道她是陆卿卿,身高和长相却有几分像青璃,书中的女主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清婉动人。 叶姝怡咧嘴恶劣地笑了,“美人,想我吗?” 陆卿卿脸色涨的通红,气得浑身颤动,手指直直地指着她,“你是怎么过来的,居然知道皇后内院的暗门,是谁告诉你的,太子?昱王?不,昱王不可能知道,是太子,一定是太子......” 叶姝怡翻了个白眼,“太子可真是不喜欢你,把你放到这种地方来了,瞅瞅这阴冷的破地方,这残羹冷饭,这单薄的铺盖,没少受罪吧。” 陆卿卿大怒,“用不着你管,跟你有什么关系。” 叶姝怡啧啧两声,“是没什么关系,毕竟我昨夜才泡了太子的内院温泉,今日被他们女人嫉妒的扔到这里来了。” “不可能,你不是。”陆卿卿脸色惨白,太子的内院是有一方温泉,她好几次暗示太子,太子都对她直接婉拒了,没想...... 陆卿卿一下子忍不住了,冲上来要撕烂她的脸的,叶姝怡轻松的把她扭捆成一团,放在角落。 看了看这个牢房的构造,外面真的只有一把普通的小锁子,她抽下头上的万能发簪,两三下就打开了门锁,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陆卿卿瞪大了眼睛,呜呜的大叫,叶姝怡找到花菱,喂她吃了解药后,就瞄上了屋外的看守宫女,打算先弄两身衣服。 叶宛废了好大劲的,花了好些银子,才知道了太子妃被关押的地方,她偷偷溜进来,是打算见太子妃一面,因为太子妃被囚禁,他们凤队人心惶惶,她是想来看看娘娘的近况,好赢得上位的机会,再来她是有些怨怼的,因为秦峰是她喜欢的人,她来到太子妃身边之后,太子妃待她如姊妹,给她凤队侍卫的名衔,平日除了护卫太子妃的安全,还要去街上巡走,办理一些百姓的琐碎案件。 受人敬仰,每月还有俸禄,更能出入宫廷,他们凤队的对面就住着太子派来的侍卫,秦峰就是其中一个,他长相不俗,谈吐文雅,好几次碰见她,都笑的温柔好看。 她本想慢慢告诉太子妃,让太子妃为他们两个指婚的,但没想竟传出太子妃偷人的荒谬言论,对象竟是秦峰。叶宛心里惊慌,羞恼,怨恨,她说服不了自己,就悄悄潜进来了,说不上想知道什么,就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沉默。 她打听过了,这里就是太子妃被囚禁的地方,周边也没什么侍卫,只有一两个她塞了十两银子都避的远远的,还都笑的有些揶揄。 叶宛不明所以,但她必须保住这份凤队的职务,因为叶姝怡回来了,太子妃可能还不知道,她除了想表达自己的忠心,稍微知道偷人事件的真相外,最想和太子妃一起想办法再除掉叶姝怡。 因为叶姝怡知道太多她的秘密,这个人不能活。 叶姝怡照样拿了一块石头,颠了颠,趁手,随处可见,刚了结了一个送饭的,就又来一个,叶姝怡一看,就是挑唇一笑,熟人啊。 叶宛大惊,叶姝怡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是来刺杀太子妃的,叶宛慌忙大喊,还没出声就被叶姝怡捂住了嘴巴,顺便和陆卿卿一样用腰带把嘴巴堵起来了。顺手拔了她的衣服,困好后和陆卿卿放到一起。 两个人,四只惊慌的眼睛瞪大了。 盯着她。 38、李庚? 叶姝怡挑唇一笑,“我知道我武功盖世,不用这么崇拜我。”她摆了摆手,感叹道:“两位真是主仆情深啊,我都有些感动。” 叶宛挣扎的厉害,呜呜的感觉有话要说,叶姝怡皱眉,她跟这个叛徒没什么好说的,用力拍了她一下,厉声说:“老实点,不然宰了你。”叶宛安静一瞬,挣扎的更厉害了。 叶姝怡不耐烦地问:“怎么,对你以前的老雇主要行跪拜大礼还是怎么得,莫非打算把你告密信里写的那些,当着你现在主子的面大声读上一遍。” 陆卿卿怒目相对,使劲瞪着叶宛,叶宛拼命的摇头,呜呜的叫唤,感觉要晃断脖子。 陆卿卿面露疑惑,叶姝怡凑近他两压低声音,悄悄的说:“毕竟李芊的婚事,陆明兰的落水,白玲玲的坠马,马侧妃的死亡......还有你叶宛的干弟弟的失踪。” 陆卿卿冷汗直流,叶姝怡接着说:“或者是张彪的杀人案,桃苑诗会,秋试舞弊,南江私盐......” 陆卿卿惊恐看着她,你是谁? 叶姝怡倾到她耳边,阴森森地说:“我回来索命了,陆卿卿。” 花菱靠在门上,出声道:“还不走。” 叶姝怡扬起灿烂地笑容,一嘴明晃晃的牙齿,闪着锋利的光芒,“就来!” 陆卿卿脸色狰狞,眼里隐藏一抹杀意,看了看身旁吓到失禁的叶宛,垂眸思索起来。 叶宛颤抖地窝在一边,脸上灰白,心中大恨。 花菱带着她,直接从房顶掠过,急速的穿梭直接来到了皇后内院,果不然如她所料都在这里械斗,晏温老远看见她,急匆匆地揽过来将她护在身后,他们三个就在一旁看黑衣老男人和陈录一起对打。 叶姝怡皱眉问道:“皇后呢?” 花菱指了指屋内,被绑成一团的人,叶姝怡厌恶地看了一眼,把晏温拉到他身后。 晏温:...... 叶姝怡问,“有胜算吗?我听疯...皇后说他叫李庚。” 晏温挑眉,正在交手的陈录更凶狠了,刚急急赶来的老七身上发出惊人的怒气,他带来的女人也惊讶出声:“李庚?” “玉仙姐姐?”叶姝怡惊讶,怎么七叔过来还带着胡玉仙,胡玉仙什么时候来京城了,七叔为什么带着她入宫,他们两个怎么认识的? 胡玉仙紧紧拉着她的手,说不尽的激动和哽咽,这是怎么了这是,众人都疑惑不解的时候,李庚一个反手就把叶姝怡扣在手里,叶姝怡被勒的喘不过气来,晏温神色一冷,马上追了上去,蓄满的杀招风驰电掣,顾忌叶姝怡,晏温掌风受限,很快就落了下风。 陈录杀气更重,迎了上去,叶姝怡被勒的有些难受,可真是祸不单行。 胡玉仙神色冰冷,厉声大呵:“李庚,你是要杀了李雅唯一的女儿吗?” “你为了一个女人,使自己的族人惨死,满门灭族,现在连自己唯一的亲弟的女儿也要杀。” “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背叛盟约,背弃主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像一条狗一样的活着,你死后,不怕李雅质问吗?” 李庚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他松开手,踉跄后退,一下子就被陈录制住,他身形不稳,声音嘶哑难听,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她是雅的女儿?她......” 胡玉仙狠狠地抽了他两个巴掌,咒骂道:“你真不是个东西,你不配说我姐夫的名字,我姐夫临终前,嘱咐我告诉你,你永远从李氏除名,死了也不能辱没李氏清誉,我这些年就怕你死了,没机会告诉你这些,还好你活着。” “胡雪媚呢?” 花菱弱弱地指了指里面。 胡玉仙气势汹汹的走进去,啪啪就是好几个耳光,叶姝怡听的简直舒爽,她赶紧跑进去,啪啪也扇了两下,然后嘱咐道:“玉仙姐姐,咱们这位皇后是要带面纱的,你随便扇,我先出去了。” 胡玉仙心情愉快,好笑又慈爱的说:“行,去吧,我是你小姨。” 叶姝怡:...... 世界上最复杂的可能就是她的身世了。 回去的路上,胡玉仙偷偷问她晏温有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误会她,她摇了摇头,胡玉仙爱怜的看着她,双眼噙着泪水。 等大家都坐到晏府之后,胡玉仙才开始缓缓说起胡家的往事,胡家是个经商的百年大族,生意遍布四大国家,富可敌国,但好像是受了诅咒,已经连续四代男丁,为了破解这个难题,胡家请了高强的法师,法师说接下来胡家只会生养双生子,老大都要远远舍弃,才能化解诅咒,剩下的才能使得家族兴旺。 花菱无语:“这都有人信?” 胡玉仙苦笑着说,胡家人都信了,我爹那一代刚好是双生子,胡家对法师奉若神明,我爹一出生就被遗弃,他被山里的樵夫收养,独自长大成人,可能胡家人血液里就流淌着会做生意的血,我爹一长大就开始白手起家,一年一年攒了很大的家业,他也是个满足的人,就守着家业娶妻做了富家翁,我爹成亲时比较晚,但和娘很恩爱,结婚一年生了我哥哥胡明瑜,而后第三年生了我姐姐胡明珠,姐姐十岁的时候生了我,胡玉仙。 我们一家在凉州过着很快乐的日子,哥哥娶妻生了大胖小子,追鸡撵狗的,皮的不行,姐姐嫁给了幽州李家最年轻的儒将李雅。 他们两个郎才女貌,琴瑟和鸣,但秦王败北,宁王当道,李家以谋逆要被满门斩首,李雅护着妻子妻妹一路北上回到凉州,就返回幽州李家,打算翻案,进京面圣。 没想宁王没有给他们机会,当场的围杀了李家所有人,只留了十六岁的李嵘,李雅听闻凉州胡家的也遭遇猎杀,拼死回到凉州,只遇见了满院子的尸体。 胡玉仙泣不成声,“小乐才三岁。” 她被姐姐锁在柜子里,亲眼看着姐姐被一行人抓走,就是因为她与幽州胡家的胡雪媚十分相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亲耳听见,姐姐说,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恐怕无法代替太子妃胡雪媚。王妈妈抱着她使命大哭,求他们放了女人和孩子。 但是他们两个都被打晕带走了。姐夫也没得及和姐姐见面就力竭失血过多死了。 她最终还是被胡家本家人找到,先被卖身为奴,再被流放去了漠北。幼时她在李家住,见过李庚,也见过胡雪媚。 没想到,胡家为了破除诅咒做了那么多,还是灭族了。 叶姝怡有些难过,没想到是这样的,她有一个很好的娘亲吗?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胡玉仙掉下眼泪,“和你一样,善厨艺,开朗爱笑,狭促聪慧。” “那他呢?” 老七接道:“温文尔雅,光明磊落,是个习武奇才。” 胡玉仙笑着说:“他们李家人都是根骨奇佳,你是不是也遗传了些。” 叶姝怡恍然大悟,难怪她最近老觉得自己棒棒哒,原来是遗传,她就把最近自己的事情和大家说了一边,说完意犹未尽,“七叔,我能去你们那里练武吗,我觉得我随便学一下就能对付一些一般的坏人,我可以。” 老七尴尬,摆手道,“可不敢叫我起七叔。”使不得,使不得,主子的夫人叫我叔,那我都成了主子的长辈了,这怎么可以! 以我对主子的了解,要弄花他的脸的那章还没有过去,我还想多活几天。 晏温轻笑一声 老七开始发抖。 大家谈论完,吃了饭都散去了,晏温拉着叶姝怡就往内院走。 叶姝怡脸色爆红,内心尖叫:要吃全套了! 她扭扭捏捏,顶着要冒烟的脑袋,哼次哼嗤的小声说:“就剩下不到五天了。” 晏温嘴角泛起了笑意,用力把她扯进了屋内,面色无改,顺手将她揽坐到自己腿上,抵着她的额头,轻声笑道:“忍不住了?” 叶姝怡羞涩不说话,轻轻嗯了一声。 晏温一愣,要笑不笑的,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这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柚子,不要着了她的道。完全忘记早上是谁在暗室里大胆妄为,让他溃不成军。 两个人洗漱后,叶姝怡躺在自己的布置的床上,舒服想高歌一曲,晏温还要去处理书信文案,她因为回到自己家和自己男人的身边,直接舒服的睡着了。 晏温处理完事情,回来后就看见床上睡的红滚滚的女人,他咧咧嘴,熄了灯,上床抱着他的小柚子。 她全身都是柚子的香味,清新甜蜜。 然后晏温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暗室里的画面。 39、老男人,被甩了吧。 两人在漠北也睡在一起,他从来没有向今天这样,那时候他也有些蠢蠢欲动,但都在掌控范围里,暗室那晚他们叠加睡在一起他也睡着了。 今夜怎么了? 晏温辗转反侧,失眠了,他看了看怀里,睡的打起小呼噜女人,一脸懵,越睡越不高兴,贴近她的鼻梁,轻轻的、含着惩罚意味地咬了一口,低声威胁道:“你以后要是胆敢对我不好,哼...” 叶姝怡一觉醒来,郎君竟然不在,她心塞的说,果然拔吊无情很伤人。 她一轱辘爬起来。洗漱完就风风火火的出去了,就被胡玉仙高兴地拉着她去试婚服,她才知道,她的婚服有两套,一套是沈家和叶清辞给她准备的,一套是她娘原来穿过的,一套华丽繁琐,但用料讲究,一套裁剪奇特,更能凸显身姿。 “这套吧” 胡玉仙高兴的说:“这是你娘亲手做的,她心灵手巧,什么都会做,你穿上胸前有些紧,我给你改改。” 叶姝怡抿嘴,“谢谢小姨。” 看着欢天喜地的胡玉仙,叶姝怡心里感慨,难怪第一次见胡玉仙,她就觉得亲切,血缘还真是奇妙。 她想起宫里那个想当她娘的女人,心里燃烧起了熊熊的大火。 坏人真是坏到你想象不到。 今日是花花礼佛回来的日子,叶姝怡吃完早饭,就火急火燎的赶到沈府去了 沈流花看到她哭丧着脸,蔫蔫地说:“阿柚,我差点回不来了。” 叶姝怡呼吸一滞。 沈流花丧丧的说:“太后突然要礼佛,我也猜到是圣上病重,礼佛么,能有什么事情,没想到居然遇上了两次刺杀。第二次那个刺客射的箭就从我耳边飞过了,再偏一寸就射穿了我的脑袋~呜呜...” 叶姝怡安抚地抱着她,蹙眉道:“这么凶险,还好你没事。” “太后礼佛怎么会遭遇到刺杀呢?” 沈流花郁闷,谁说不是呢,“还有一事,我偷听到太后要召漠北大将军李嵘的儿子进京。” “李恒要进京了?”叶姝怡惊讶。 “你认识?” 叶姝怡点头,看着脸色古怪的沈流花,“怎么了?” 沈流花摇头,问道,“你的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好。”叶姝怡说不上什么样的心态,感觉有些风雨欲来的紧张。 林诚远失手劈断了手下的桌子,凶狠的目光射向甲一,怒声问:“确定宫里皇后身边的黑衣人消失了?” 甲一面无表情回道:“是!” 林诚远惊醒,“晏温。” 甲一疑惑道:“属下一直盯着他,他除了去北郊大营和晏府外,并无异议。” 林诚远脸上晦暗不明,心里有一丝凉丝丝的寒意,从晏温进京,很多事情都失控了,不得不让他疑心。 ‘离魂’?世上真有此等玄乎的事情? 可惜李庚那个莽夫被杀了,不然他还想去问问... 林诚远狰狞一笑,不管他是不是会复生,这天下也将是他林诚远的。 甲二行至书房门口,冷声向内询问:“主子,昱王来访。” 屋内沉默一瞬,传来林诚远温和的声音,“有请。” 另一边,老七设置的暗房里,李庚从被捕至今一直不言不语,老七只送他进来时,看了他一眼,然后再也不愿意多看,他心里难受,挨着自家的二哥才感觉能站在这里,暗搓搓地等着三哥赶紧审人,杀了之后赶快离开这里。 沈映南显然知道这两人的意思,他懒懒地站在中间,掀了掀眼皮,一句也没有说,等到花菱领着叶姝怡进来,才淡声道:“姝怡,你来问。” 老七有些纠结,这不太好吧,万一出了什么事,主子可是很宝贝他的夫人的,他可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陈录也暗暗吃惊,但显然经过了这二十年老三成了两人的主心骨,他们相信老三,没有反驳做好了救人的准备。 叶姝怡憨憨地点点头,来的路上花菱已经跟她说了,不就是击破罪犯的心理防线吗? 对这个老男人,她可以。 她直接上去喊道:“嘿,老男人,被甩了吧。” 花菱疑惑:“什么是被甩了。” 叶姝怡抱臂,“就是他这样,喜欢的女人不喜欢她,利用一通,最后卸磨杀驴。” 花菱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地上被困的结实的人动了动手。 老七赶紧护在叶姝怡前面,叶姝怡继续嗤笑:“你上去看过了吧,胡雪媚在寝宫里养了二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你这样的不行,又老又不新鲜...被甩是迟早的事情。” 她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挖苦道:“你这样人应该很难动情,除非你两还有别的渊源...”叶姝怡又咯咯地笑起来,“胡雪媚给你什么样的承诺呢?事成之后与你双宿双飞,但是事成后她怀孕了,她要求你留下来照顾他们母子,之后孩子长大她又要求你等孩子继承大统...你就一直等呀等呀的,照顾她,照顾她的孩子,痴心不改!” 李庚吃惊地看着她,脸色有些难看,喉咙滚动的厉害。 叶姝怡转了转眼睛,嘿嘿笑了一声,“让我猜猜,当年你出任务失败,被主子责罚,心情郁闷时又遇上劲敌,身受重伤,一位美貌善良温柔的姑娘无意发现了你,给你吃的,帮你治伤,你一时间春心萌动,表白人家姑娘,没想她拒绝了...” 李庚眼眶巨裂,呼吸急促,“你怎么知道?” 叶姝怡好笑的说,“我猜的,我还猜到,几天后那个女子又来找你,说也爱慕你,但家人逼迫或者被人强迫,希望你帮她复仇,待这一切结束后,与你远走高飞。” 叶姝怡话锋一转,语调高昂,质问道:“你觉得这两个女子是同一个人吗?你还是什么暗卫头领?真是榆木疙瘩脑袋,你这样的头领真是你们暗卫营的悲哀。” 李庚大悸,“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没有见过胡雪媚,胡玉潆,胡明玉三人,是怎么知道不可能,说不定当时救你的是胡玉潆呢?她早早就被胡雪媚囚禁了,乱逛发现了你实在说的通,说不定是胡明玉呢,她是你的弟妻,在幽州逛起来也很正常不是吗?或者是胡玉仙呢,说不定你老眼昏花根本没有看清楚人,只是见色起意,如果当时救你的是个老妪,是不是不会有当年的事?”叶姝怡一顿,心里大恨,“所以,你就为了这么个女人背叛了自己的兄弟,背叛了自己的主子,他们欠了你什么?他们都来不及享受大好的时光,也来不及去偶遇一个姑娘。”她声音嘶哑,带着深沉的痛意和哑意,来不及期盼未来... 晏温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叶姝怡知道,悲痛和憎恨,失望和狠厉,在那一刻他是绝望的,他那样的性子,什么也不说,沉默凌厉,总是一个人冲上去,像一匹孤独兽,穿梭在荆棘丛生的山林里,无路可退,却又无处可退,只是固执的往前,却也小心翼翼地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却也别扭不愿身边有人。 李庚垂着眼眉,沙哑地又不太肯定的说:“他可以离魂的,只要不死,重伤是可以活过来的...但她不一样,从没有那样哭着求我,她已经被杀了一次了,我不能让她...” 叶姝怡闭了闭眼睛,对沈映南说:“我任务结束了,下来你们自己问。” 她走出暗房,外面风很大,一下子就灌满了她的长袍,猎猎地像带着刀子,刺骨的疼。那种痛楚密密麻麻,延伸至心脏,叶姝怡双眼发涩,她在雪地里立了一会,疾步走了起来,然后越走越急,漫天的大雪将苍穹下的世界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晏温——” 叶姝怡忍不住喊了一声,寒冷的凉气灌进口鼻,声音消弭,你疼吗? 晏温照例在大营待了很久,最近因为某些原因,他一直在受排挤,但由于上次连胜了七天的比试,最近也没有人找他的麻烦,这次进京前世的事情他大概已经清楚了,也不想在待下去了,等和阿柚成亲后,这一切都结束了,他想回漠北。 小柚子,现在在做什么? 40、因为你黑 晏温走了几步,仿佛听到别人在叫他,他心里狠狠一跳,迅速掠向房顶,在雪夜里投下一道黑影。 他急忙地穿过回廊,走向内院,门房下垂的灯在雾色里,微微透着光芒。院门里走出一个人,看到他之后先是痴痴地望着,才一深一浅的奔跑过来,重重地撞到他的身上。 晏温被撞的一个踉跄。 被撞的地方好像是有什么在碰碰狂跳不止,浑身的血液都活了起来。他一个俯身将她抱起,仔细的护着怀里,那个置放心脏的地方变得满足,他低头,呼吸一滞,眼眸暗沉,心脏忽然紧缩。 小柚子紧紧抓着他,声音细软温柔,“耀灵,我要怎么才能保护好你。” 良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低哑,“有你就很好。” 叶姝怡轻叹一口气。 此时夜已经很晚了。 叶姝怡就是不想睡觉,她偎在她怀里,痴缠着非要让他讲以前的故事,晏温抿唇,有些好笑,他干净的眉眼在灯光下像一只脆弱的蝴蝶,在脸上投下一道阴影。 “没什么好讲的,我十二岁就上了战场一直到二十五岁,除了打仗就是打仗。” 因为父皇需要他,南征北战,开拓疆土。 他便早早上了战场,没有怨言,也不曾期盼,在战场了见过太多的杀戮,死亡,也救了很多人性命,那些自愿留下的孩童都成了他身边的护卫,他们一起慢慢长大,直到平息了东辽,签订盟约之后,南陵也送来的盟约。 他就不愿意再踏上战场了,他的刀不是用来对付盟友,手刃百姓的,他回来的路上也想过,以后做一个山野莽夫,或者像小四说的那样,娶一个贤惠持家的女人,生两个可爱的孩子,去远些地方看世间繁华。 小四骑在马上,悄默地蹭到他身边,挤眉弄眼地,贱贱地说:“王爷,右手边那个穿绿衣服的小姐姐咋样?她傍边那个穿粉衣服的也行,还有左手边三丈远的那个穿紫色长裙的也行,属下给你看好了,您要不要...” 老三抄起酒壶砸到他头上,“刘灿你可要点脸,看你那贱兮兮的样子,你要是看上了,自己上门去提亲,揣撵主子干什么。” 小四猥琐一笑,“你不懂,王爷以后看上了谁,我就朝他家丫鬟或者姐妹下手,反正我要和王爷一起。” 沈映南额角一跳一跳的,呵呵一笑,“她家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小四立马不高兴了,“怎么说话的你。”他看了身侧玉色的下巴,刀锋一样侧脸,心里痛了,“王爷长成这样,估计以后他身边的丫鬟都看不上我...”说完捂着脸嘤嘤嘤地假哭。 秦王:...... 沈映南过来撸了一把小四的狗头,安慰道:“没关系,哥哥身边的丫鬟给你留着。” 刘灿大火:“滚!” 他越发的不高兴了,晚上又偷摸去找他家王爷,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王爷很好,话不多,人也狠,但是就是很好说话,心也软,他吐苦水的时候一言不发,但他就觉得王爷听见去了。 他就是需要这样的树洞啊,能反应情况又能解决问题,完美。 “主子,你说老三怎么能这样,也不怪他嘚瑟,这小子这两年长的越发的显眼了,二哥本来就是冷硬的男人,老三也华丽起来,老七、老八、老九、后面那几个都长得斯文俊秀,为什么我这么黑?!” 秦王翻书的动作微微一怔,是吗?他的护卫都长的俊秀吗?没注意过。 他瞄一眼刘灿,是挺黑。 小四看主子没有反应越发的狠吐口水,“王爷,我要是有您一半好看就好了,一定能娶了漂亮媳妇。” 秦王被烦的没办法,蹙眉呵斥道:“怎能用相貌评论男子,大丈夫何患无妻!” 刘灿哇哇怪叫,继续叽歪,被烦不胜烦地秦王扔出了军帐。“你今日值夜!” “今日是小七和小九,不该我?!为什么我去。” “因为你黑。”秦王怒吼。 刘灿:伤心欲绝。 后来刘灿也没能娶上媳妇,因为他死了,死在赴宴的宴会上和自己的主子,那场宴会他亲卫死伤过半。 晏温回过神来,刘灿的脸已经变的很模糊了,其他人他甚至都忘了名字,沈映南和陈录、老七的脸上他有时能看到他们过去的影子,但,他们都变了。 晏温看了看身边忙活的小柚子,心想他是幸运的。 至少比刘灿幸运。 叶姝怡给晏温换完了药,发现他伤口上已经长出了新的粉红色的疤痕,伤口真的好了,才松了一口气,嘱咐他一定要爱惜自己,因为他是她叶阿柚的。 晏温冷峻的神色露出些许不自然来,他还是没有习惯阿柚这样频繁的换药,以前打仗的时候,这些伤不算伤的,等到血流不止,危及生命的时候,军医才会用上好的金疮药,把身上的衣服剥下来,再次撕裂的伤口,才会上药包扎,因为伤药也是很金贵的。 但是阿柚好像把他攒了两辈子的伤药最近都用完了,还剥了很多次他的衣服,听到叶姝怡的话,他轻咳一声,小声应道:“好。”想到下次再这么受伤,用这么多伤药,他也很心疼。 他弯起嘴角,“你继续。” 叶姝怡心脏不争气的砰砰乱跳,郎君学会撩人了,他眼里的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赤着的上身欣长完美,肌肉结实紧实,俯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像火一样烫,几乎烫化了人心。 她浑身都热了起来,她抿抿嘴,换了一瓶祛疤的药膏,在手心抹开,朝他伸去。 叶姝怡趴在床上看着他安静平和的睡颜,在他眉角印上一吻,过去经历过的那些痛苦和艰辛,很遗憾没有陪你,以后人生都与你携手走过坦途。 离成亲还有三天,叶震来到沈府,希望叶姝怡能从叶府出门,叶姝怡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她好奇的问:“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吧。” 叶震无声地苦笑了一下:“是的,我知道。” “当年玉潆劝我不要来京城,我不听,男人权势地位才是最重要的,后来...”叶震眼眶湿润,他稳了稳情绪继续说道:“罢了,不提,你娘生你时,我火冒三丈,满心的怒火,但是她隔着帘子,语言恳切悲凉,希望我护你长大,还留下的玉佩,我当时只觉得可笑!” “那间屋子里里外外都是宫里的人,态度强硬,姿态高傲...我当时觉得她变心攀上了高枝...一度想要掐死你,没想清辞将你护的密不通风。” “她都没了,我更要来京城了,一来你就被封了县主”叶震冷笑一声,又有些低落:“清辞已经告诉我了,竟然我答应了你娘,就护你最后一程吧。如果你愿意...”叶震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心想如果我的玉潆还活着,那么我们的女儿应该也长成的这样明艳聪慧。 叶震走的时候叶姝怡去送,他的背影看起来佝偻很多,叶清辞叶缓缓来到门口,轻声的问:“要回叶家待嫁吗?” 叶姝怡点点头,“哥,你怎么还没有回叶家?是沈琼不让你走吗?” 叶清辞有一丝慌张和恼怒,“他如何能拦得住我?” “那就是你不想回去?” 叶清辞脸色有些苍白难堪,叶姝怡轻轻的说:“哥哥,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内心,你喜欢的我都赞成。” “你浑说些什么?” “啊?你两不是那个关系吗?”叶姝怡比了两个大拇指,表示亲亲的意思。 叶清辞脸色难看,一脸的不可思议,“你这个丫头,是谁把你带坏了?” 叶姝怡被吼的一个激灵,莫非她会错了意,她怯怯地问:“那是怎么回事?” “太子最近一直在叶家盯着。” “太子?”还盯着,他要做什么! 来强的不成,强抢民男? 真是个变态。 叶姝怡不可思议:“哥哥,你是怎么招惹上这个变态的?” 叶清辞脸色更难看了。 秀云社的人要是知道他们惦记的叶清辞被变态也惦记着不知道作何感想。 41、起来,该喝药。 哎...... “你叹什么气?” “我在想咱们两个真的是很极端,”她指指自己“京城第一恶女”又指指他,“京城一第一才子,我配当你妹妹吗?”秋云社也有人提出过这种疑问,她如今觉得这真是震感灵魂的一问。 叶清辞:......“你每天都想些什么,快去准备你的婚礼去。” “哎...也不知道...” “你小声嘟囔什么?” 叶姝怡低低的说:“我嘟囔我真的能在三日后拜堂成亲吗?” 叶清辞一怔,摸着她的脑袋问:“你想三日后拜堂成亲吗?” 她说:“想。” “那便能成亲。其他的事情交给他人,你安心做你的新娘子。”叶清辞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再给她坚定的承诺和保证。 一晃就到了成亲当日,叶姝怡卯时从被窝里被挖出来的时候,迷茫了好一阵,才发现今日她要成亲了,这里是叶府她的厢房。 她像木头人一样被胡玉仙和沈流花一顿摆弄,整个两个时辰,最后她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等到晏温来时,她已经被沈流花的尖叫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阿柚,阿柚,晏温迎亲的队伍老长了,街上围满了人!你是不是知道哪些女人看到你郎君的长相个个捶胸顿足的。” “现在哭天喊地的。” “哎吆,刚才听说到了东门,竟有拦马的女子,自愿为奴为婢!” “到大门口了” “来了来了” “......” 叶姝怡揉了揉脑门,舒了一口气,可算来了。 沈琼在门口出文章,对诗句,势必做足了娘家人的派头。而叶清辞已经悄悄来到后院厢房,他看着红衣似火的女子,有些低落的说:“我的阿柚要嫁人了。” 叶姝怡:...... 胡玉仙欣喜地看着,最后再三嘱咐她路上不要说话,不要作妖,然后就高兴地出去了。 叶清辞背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出叶府,他低低的叮嘱:“阿柚,有哥哥在,你以后开开心心的就行。” 叶姝怡眼圈红红的,有些想哭,没有想到她最想要的亲情,是在异时空的哥哥身上收获的。 晏温今日一身红衣,格外的俊美,长发如墨的散在身后,背脊挺直,他翻身下马,像一幅美丽的画卷。 他没有笑,但清澈的眼睛却蕴含着笑意,姿态闲雅,风流韵致。 叶清辞郑重的将人交到了他手上,面上更是不舍,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叶姝怡虽然没有看到,也能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她只能看到盖头下的两双脚,她踢了踢哥哥。 叶清辞一声哼笑,斜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可奈何的让开了。 晏温捏住挠他掌心的小手,稳稳地送上了轿子。 这一路真是险象环生,回去的路上,叶姝怡想起沈流花的话,她抿唇,脸色有些不愉。 她明显能听到路上行人的吸气声和女子呜嘤的声音,应该是不断的有女子冲上来,被晏温身后的人捂嘴扔到了一边。 叶姝怡数了数,这么一段路,总共四个女子加上接亲的一个,一共五个人拦马,好大的手笔,除了宫里的那位,应该没有人用这么腌臜的手段。 直到进了晏府大门,叶姝怡自己都捏了一把汗。 可能没人跟她一样了吧,成个亲就惊动了整个京城。 她被牵引着晕晕乎乎的拜完堂,就坐在新房了,又累又饿又困一起齐齐出现,真是很不好受。 花菱在门口轻声的说:“姑爷来了。”便悄悄退下了。 叶姝怡感觉自己累蒙了,花菱喊什么姑爷,她的主子是晏温吧。 晏温进了新房才轻轻的笑了,他挑起盖头,坐在红色的婚床上,被整个红色衬美艳无双,像一个吸人精魄的妖精。叶姝怡心想,这样的人要是他娶的不是她,估计她也会捶胸。 但是现在这个美人是她的,叶姝怡冲着他璀璨一笑。 晏温也爽朗的笑了,在这种气氛下,感觉他又开始发光。 叶姝怡捂着眼睛,低低的说道:“不许笑,不许笑。” 晏温抿了抿唇,收敛了笑容,一双眼睛像是盛满了天上的星星,“累吗?” 叶姝怡想了想,摇摇头,身体是累的,但心里很畅快,“因为得偿所愿。” 晏温低低的笑了,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大手抵着她的颈部,呼吸交融,“阿柚,我...” 叶姝怡制止他的亏欠和抱歉,“你去吧,哥哥已经和我说过了。” 三天前叶清辞已经和她说过,南陵异动,圣人突然发令,让太子出师漠北与李嵘一起出战南陵。 但南陵并无异常,异常的游走在两国之间的暗探失去了踪迹,也才是最可怕的,他们一定察觉了什么秘密,要么死了,要么被囚禁。如果太子一旦上路在漠北遇害,或者督促李嵘出兵,都是不好的局面。 两虎相争 现在只有晏温有能力,夜袭千里,深入草原,赶在太子之前救出暗探平息这场战争。 “你去吧,我会安心等你归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叶姝怡望着窗外,京城的夜总是这样阴沉沉的,下过几场大雪的今日难得是个晴天,她拨了拨灯芯,看着微弱的泛黄的灯光,心里有些惶恐不安。 丽山的小道上,似乎人马疾驰而来。 不多时,两人两骑前后来到。 一人勒住马缰,身后的人也随他一起驻足,看看向远处城里的灯光,神情暗淡。 “头儿,很快就回来。” 晏温点点头,“走吧。” 新婚的叶姝怡在家只吃吃睡睡四天,就收到了进宫的谕旨,圣人密旨派晏温为右将军护送太子去漠北,特准叶姝怡叶县主进宫同太后一起为西凤祈福祭天。 叶姝怡惊慌,他们是发现了晏温的身份吗。 要拿她做人质,要挟晏温吗? 七叔很快安排了替身,同她一起进宫之后,同样在乾宁殿门口,晏温就被带去了军营,即可出发远赴漠北。 她就被留在了一处偏远的宫殿,太后只来过一次,说了些冠冕堂皇怜惜慈爱的话,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被断了联系,独自在宫殿中呆了十天。 这十天除了送饭,她都没有见过第二个活人,她索性自己摸索,找到了暗道的入口,清楚送饭的规律之后,就是暗道里来回穿梭,摸清了皇宫的各个宫殿和方位,为逃跑做准备。她还跑去了陆卿卿被关起来的地方看了看,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花菱装成宫女来看过她一次,直言她这里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圣人不知道怎么的开始大发雷霆,最近很多官员都遭殃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 叶姝怡有些惊讶:“你不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花菱:“你是说先皇!” 叶姝怡点点头。 花菱有些无语,有些烦躁的说:“你说咱们西凤这皇室,老了就发病了怎么的,真让人不痛快。” 叶姝怡若有所思。 傍晚送饭的宫女走后,她又悄悄摸进暗室,按自己记忆中极光殿的方向奔去,像那次进太后寝宫一样,溜进圣人的寝宫,进去后她才觉得自己简直胆大妄为,万一这里有个高手,她保准直接完蛋。 但圣人的寝宫异常的安静,满是黄金砌成的大床上,四面都用黄色的帷帐遮了起来,也看不清里面是不是有人,叶姝怡往前走了一步,心脏砰砰的跳了到了嗓子眼,万一她掀开了帷帐,圣人睁着眼睛在思考,或者他已经病入膏肓...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是死罪,无法解释到底为什么夜闯圣人寝宫。 可都来了,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娘娘,您来了。” 叶姝怡一下子爬到了圣人的龙床底下,冷汗浸湿衣裳,怎么办,她要发现终极大秘密了。 一个女人优雅的走来,步伐错落有致,绯红色裙摆来回摆动,一双青色的绣花鞋上装着两颗东珠,随着走动从衣摆里漏出来,像一只诡异的眼睛注视着她。她停到叶姝怡面前,抬手掀开了帷幔。 温柔的说:“圣人,该喝药了。” 叶姝怡骇的四肢都僵硬了起来,她紧紧攥紧自己的手掌,大气都不敢出,尽量企图放缓自己的心跳。 历史何其的相似,幸福的家庭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42、有组织有计划的篡位 但武大郎可能没有想到,谋害亲夫的手法古往今来可都是一模一样。 啪的一声,上好的瓷器掉在地上碎了,里面褐色的液体滴的满地都是,有几滴溅到了她的脸上。 那女子也不生气,她缓缓拿起另外一碗,娇笑道:“圣人这是怎么了,发了好大的火,药也不吃了,是打算让我请皇后亲自来喂您吗?” 圣人貌似做出了妥协,那人笑的更猖狂了,咯咯的笑声越来越尖锐,包含着无限的怨恨和自嘲,“圣人真是个情种。” “姓胡的女人那么好吗,值得你为她去死,一国之君竟然连命都不要了,为了一个下贱淫荡的贱人,圣人可知她身边养了多少年轻的男人吗,各个都跟云儿一样大,还有一个黑衣高手,据说是秦王曾经的亲卫。” “你胡说。”圣人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枯黄灰暗的脸上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好似随意的移动都是巨大的折磨。 女人讽刺道:“愿意说话了。” 看着随即微闭着眼睛,不愿看见她的男人,女人上挑的眼里满是弑天的怒火,她转身离开,步履微跄,谁都没有看见她眼角流下的泪水。 “罢了。”声音随风飘来,似烟似雾。 叶姝怡等到人关上了门,好一会而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赵妃?喜欢床上这位......真是有够眼瞎。不怪乎做了金莲姐姐的举动。 理解了~ “床下是何人?” 叶姝怡惊的一跳,马上就心乱如麻,冷汗直流,没想到圣人竟发觉了,怎么办? 她要说点什么,我迷路了? ....... “罢了,你自去。” 叶姝怡,默。 不过她没工夫去思索圣人复杂的心理状况,她慢吞吞爬向另一边,然后迅速的向暗道入口处跑去,马上要推开暗门,身后却传来圣人黯然的说话声:“你可否给皇后带一句话,就说、就说,请她来极光殿一趟......” 叶姝怡,“我尽量。” 圣人:...... 叶姝怡叫来了花菱,手脚并用的给她描绘当时现场的惊恐和事情的可怕,后怕了抚了抚自己的现在都没有平息的小心肝。 “你是说,赵妃给圣人下药!” “对。” “下药有什么惊恐的,又不是分尸!” “......你不懂,那种场面和那句台词带来的冲击性。” 花菱纳闷:“是吗~” 叶姝怡气馁,“最近皇后在做什么?” 花菱:“她被赵妃囚禁起来了,还有太后。” “这么说来,赵妃和昱王真的要篡位!” 花菱肉肉的脸上一片凝重,“希望主子,我爹和七叔他们能尽快赶回来。” 因为宫里有权有势的女人都被关了起来,叶姝怡也乐的轻松,她没有去找皇后帮圣人传话,毕竟这两人她都不希望他们好过,目前看来他们也作死的差不多了,她只想做个了解过程的吃瓜群众。 但她知道锻炼好身体是一定要的,以备准备随时跑路。 她问花菱要来了武功秘籍,自己就开始磋磨起来,真不是盖的,她这个身体就是在地上打滚,都翻滚的潇洒帅气,真真的练武奇才。 今日才练了两个招式,傍边就有两个絮絮叨叨的声音,“这个里有个姑娘欸。” “我看见了,她怪模怪样的在做什么?” “跳舞?” “不像” “挠痒?” 叶姝怡:“......” 叶姝怡不知道是要捂着脸走开,还是骂回去再走开,还没等她想好,前方又走来两个一脸的吃惊姑娘,“是你!” 叶姝怡惊讶:“绿衣,阿园,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咦?” 云萝和阿园互看了一眼,都了然地看向她:“和你一样被囚禁了。” “啊?” 后边偷偷说话的姑娘一看大家都认识,就都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一脸尴尬的说:“原来都认识啊。” 叶姝怡惊讶的说:“你们都是被囚禁的?” 众人点头,“除了我们呆的这个地方,还有坤宁宫后面的冷宫那里,我娘和我嫂子都在那里。” 什么? 这么说来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女眷都在皇宫了。 昱王母子真是大手笔。 这绝非偶然的兴起,这是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篡位。 “你们何时来的?可有人为难你们?” “你进来不久我等就被.....邀请进宫了” “不曾,只是不允我们出这个寻芳苑,其余并不苛责。” 阿园和云萝有些无奈地回复道。 “只是......”大家都有些忧愁和不安,宫外的父兄是不是会因他们的禁锢做些违背道义的事情又或者甚至丢失了性命。 “叶县主,你有什么计划?” 叶姝怡:! 掉马了? “你们是怎么......” 阿园她们对看一眼,满是‘看你怎么编’的冷笑。 毕竟这么久了,两个人也慢慢地摸清楚了叶姝怡的底细,知道的那一刻简直咬碎了贝齿,万万没想到这个恶女竟然早早潜伏在他们的队伍里,一直还在暗搓搓地打听着自己的花边新闻。 记得当时恶女成亲,大家悲愤不已,这个潜伏的恶女怎么说的,她说,捶胸,我也好想嫁给晏郎! 结果呢,她真的嫁给了自己的郎君! 这是一只真正的大尾巴狼。 叶姝怡有些淡淡地心虚,干咳一声,“呆着也是呆着,咱们最好能里应外合,暗度陈仓......” 绝地反击! 刚才在柱子后面的两位姑娘先是一惊,接着就是一呆,她们听到了什么,这位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叶县主,那个京城第一个恶女,叶姝怡! 前不久嫁给了让全京城闺中少女抓心挠肝的晏郎君的那个恶女! 真是问名,不如见面呢。 “京城第一恶女?” “嗯哼~” 很好,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的多。 两位姑娘有些恍惚:“......怎么里应外合,怎么暗度陈仓?” 云萝也就是绿衣少女她和司马圆啊圆姑娘一个是郡王的女儿一个是太傅的孙女,她们在进宫的那一刻已经摸清楚了叶姝怡最近的动态,所以叶姝怡一说,她们两个都是眼睛一亮。 宫外他们有的是人,只是怎么传递消息呢? 最好是跟父兄都取得联系。 叶姝怡偏头看了眼阿园姑娘,有些羞涩地笑了,“这个是还要劳烦阿园姑娘。” “我?” 因为秋云社的原因,京城里哪家姑娘和哪家公子议婚,叶姝怡都是知道的,这不刚刚听说司马家打算跟庞家的公子议亲吗,两个未婚男女的私相授受什么的,怎么也不能引起怀疑的是吧。 “嗯,还得劳烦你和庞公子多多见见面了” “这个,嘿嘿嘿......”庞石也能排上用场了。 司马圆立马黑了脸,一会又涨的通红,她紧紧了牙齿,也没有组织出来一句合适的词语,只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头。 毕竟,她是太傅的孙女,见识和眼界怎么能是一般的闺阁少女能比的,父兄议事也不曾避开她,京中的形式,派系和门争她也一一知晓,闺阁间也曾暗潮汹涌。 如同母亲讲的那般,闺阁已是战场。 看着阿园一副贞洁烈女下海经营的模样,叶姝怡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奸佞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 她笑够了,又继续吩咐起来,“啊萝么,需要和太后那里的侍卫......多多交流起来。” 毕竟内部的势力,我们也要团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云萝愣了愣:“我......去交流什么?”怎么还有她的事? 恶女终于忍不住要对她下手了。 做为京城最纯良的女孩子,云萝忍不住地想落泪。 叶姝怡眨眨眼,“咱们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势力,我猜整个皇宫,最着急的是太后, 她现在也是最沉不住气的,而且那里的侍卫据说是太后本家的后生,极其受信用.......” “我们只需要让他们知道,宫里来了很多柔弱的女孩就可以了。”叶姝怡把柔弱两个字咬的很重。 “......”云萝憋了半天,只能压着情绪,干巴巴地不太确定的说:“......让我去哭?” 她怎么都没想到,怎么入的这么个黑坑,现在还要被使唤着去装柔弱,这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但形势所迫,在叶姝怡暗含期盼的眼神里,她也点头同意了。 之后两个名门贵女就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 43、贱人! 剩余的两个姑娘被这一波操作震的浑身发抖,对面的三个人六只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两,她们控制不住浑身都抖了起来,也只能双双下水。 随后又不甘心地问,“我们都有安排,那么你呢?只是耍你这怪模怪样的功夫吗?” “当然不,我可是有精彩的剧目要表演。” 大家面面相觑的同时又有些心有余悸,恶女就是恶女,反正最好不要惹就是了。 果然,当晚属于叶姝怡本人的保留节目就开场了。 “贱人!” 词不错,叶姝怡撇撇嘴,“贱人你叫谁?” “叫你!” 听到回答,叶姝怡心满意足地坐在软塌上翘起了腿,舒服的等待对下一句台词。 陆卿卿坚持什么呢,她成了太子妃,而她女配叶姝怡也嫁做他人妇,彼此相安无事不是更好,怎么非要纠缠不清。 是因为她知道了太多她的丑事? 哎,叶姝怡有些小小的后悔,怎么就说出来了呢,她忧愁了一秒,就忍不住冷笑起来,真是夏虫不可语冰。 陆卿卿这种人,利益大于一切,让她过不好的都要去死,守着自己丁点大的地盘,就觉的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座,别人都眼红觊觎,身为太子妃的她,眼里这个周家的王朝,周家的男人都应该是她的,她是势必要做人上人的。 这种人根本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或许这辈子根本不可知道大家都看不上她这一亩三分地,更何况周家这几个倒霉又恶心的男人,更是全京城的女人都避如蛇蝎的变态。 想着想着叶姝怡有些怜惜地看着她,“美人,这是又想我了?” 说着她喝了口茶,砸吧了一下嘴,一副岁月静好,众星捧月的模样。 陆卿卿阴沉着脸,眼睛都有些气红了,她陆卿卿从一介庶女一路爬上了太子妃的宝座,那一次不是反败为胜,手腕了得,却没想到如今一个手下败将,一个流放充军的愚蠢女人,竟然让她遭遇了人生之大耻。 “你怎么没有死,你应该去死的。” 叶姝怡:“......” 看给人家气的。 “抱歉啊,没死成。” 陆卿卿冷冷一笑,“很快,很快你就可以去死了。”她凶狠地看了这个小人得志的女人一眼,哼笑一声,想让她低头?想让她乱了阵脚?没可能的,阿云已经原谅了她,更是将她接了出来,待阿云事成,她将会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后。 果然啊,兜了一圈,皇后还是非她陆卿卿莫属。 叶姝怡面无表情,想了一下,就嘻嘻地笑了起来,“哎,你说昱王殿下吗?哎,上次在皇后内殿还向我倾诉衷肠,许我王妃之位,说他心里只有我,一直在等我。” “如今我都嫁人了,还把我接到了皇宫里,真是有够人恼怒的......”说完还捂着脸,直嚷嚷着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过完戏精瘾,还没等陆卿卿破口大骂,她就继续做作嘤唔,“哎呀,上次,人家在太子内院沐浴,还被太子良媞嫉妒,这厮还关了人家小黑屋~,真是没有办法。” “太子也给人家说......哎吆,这些狼心狗肺的男人~” 她说完饶有兴致地看着陆卿卿一脸准备咬死她的模样,心里暗暗得意,演戏和台词你能比的过我? 电视剧咱也不白看了那么些年,哼。 陆卿卿再也忍不住,当场就炸了,“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这么无耻?!以前看你清高端庄,没想你私底下竟这样下贱!” “贱人!贱人!贱人!” 陆卿卿终于爆发了,声音尖锐刺耳,战斗力惊人,怎么可以,她多年的劳动成果,怎么能被这么一个自己瞧不起的女人收获,她两个眼睛都变暗了,对着这张脸一阵怒骂,她愤怒到了极点。 吼叫着扑了上去...... 得到花菱的暗号,叶姝怡把握时机顺势就倒下,然后捂着脸弱弱地哭了起来,“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不敢了......” “放肆!”伴随着一声怒吼,陆卿卿摔倒在地上呆掉了,她这辈子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她除了屁股被摔的生疼以外,甚至还恍惚地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然为什么阿云和太后会这样的看着她,满眼的厌恶和鄙夷。 “阿云,我......” 陆卿卿委屈地爬起来,扑倒周景云的脚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开始垂泪。 “滚开!” “......阿、啊云?”陆卿卿满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一向待她温柔体贴的情郎,竟然用脚踹她,很大声的吼她。 她涨红了脸,怒目相对,眼珠瞪的老大,胸膛里充满了闷气,像一顺拉断了引线马上就要炸响的地雷。 随后又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的样子变的狂乱,撅着嘴唇,两颊红的像杏子,眼睛里闪着电一样的光。 她回头古怪地看了叶姝怡一眼,就晕倒了。 晕倒了? 叶姝怡也被陆卿卿的样子惊的一跳,不过她马上调整好心态,思索着眼下的对策。 “阿柚,来哀家这里。” 叶姝怡抚了抚被扯乱的衣裳,乖巧安静地走到太后身边,她唇瓣轻轻颤抖,似要说什么话,却没有说出口。 太后这么快就选择了站队,甚至牺牲了自己的亲儿子?! 叶姝怡觉的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赵妃母子手上竟有这么大的底牌,还是先搞清楚再说,看来接下来的行事也要谨慎起来了。 太后用手轻轻擦了擦叶姝怡脸上的血污,说不尽的温柔,尽显对方的慈爱之情。 “乖阿柚,可受委屈了?” 太后还和之前见过的一样,姿容清丽,五官姣好,居于高台之上,如同坐在皇宫里的一座佛,冷冷地望着群臣皇嗣,看尽了政法变革,皇位更替,也未曾因为什么而心惊肉跳过,如今面对弑父篡位,这位太后也是冷静到了极点。 叶姝怡感慨,能当太后的那个是简单的人物。若不是太后鬓边的几缕白发,也瞧不出她也曾忧虑过。 太后:“哀家的阿柚瘦了。” 叶姝怡大窘,任谁都看的出她最近成亲心情好的吃胖了很多,脸都圆了许多。她尴尬地干笑,却不敢随意搭话,只是弱弱称是。 在太后的安排下,叶姝怡又要搬去坤宁宫同太后同住。 叶姝怡似有困惑,却也没有多问,她不经意地看了眼昱王。就对上了他意味深长的眼光,一股莫名的寒意滴溜地吹进了心口,使得叶姝怡汗毛倒立,经不住打了个寒颤。 叶姝怡入住坤宁宫之后,太后就病了,常常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叶姝怡消停了一阵子,发现实在是没有人管她,她又开始了自己的大侠之路,整日练武练的虎虎生威,顺道来回穿梭在暗道之中向外传递消息。 沈流花,司马圆,庞石,云萝,沈琼,叶清辞都成了她的暗探,她还给他们取了个非常霸气的名字叫地下反奸组,行动代号,保卫凤羽! 今日是沈流花前来汇报消息的,她一反往日的神采飞扬,脸色有几分难看和暴躁,说话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那样?黑土同志,你的精神呢?你的志向呢?你保卫国家,守护家园的斗志呢?” 沈流花脸都要黑了,黑土、黑土、黑土的,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怎么就开始同意了这样一个难听的称号,现在简直成了她身上洗不了的烙印了,都怪叶姝怡,自己跟她在一起呆久了,简直都糙起来了,“叶姝怡,你简直有毒。” “嘎?” “......你为什么要给我起这么一个难听的代号?!” 哦,这样啊,作为组织的领导层,叶姝怡深知革命任务的枯燥和艰险,安抚同志的情绪在她的管理范畴之内,她呻吟一声,挑了挑眉,“因为我啊,我的代号是白云,咱们两个这么要好,你跟我黑土和白云一听就是一对儿,再说.....” 当初分配代号的时候,她也没反对呀? 叶姝怡回忆完,又和风细雨的问:“怎么了?遇见什么烦心事了?” 44、暗探 不问还好,叶姝怡一问完,沈流花再也忍不住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尚未完全平息的怒火,开始来回踱步,像是一只被逼急了的愤怒小羊羔。 真是流年不利。 这几天宫内宫外气氛诡异,大哥整日不见踪影,她接到叶姝怡从宫里递出来的消息后,就暗暗开始布线,未想到昱王竟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她按叶姝怡的提点,分别去探了昭王、贤王两位王爷以及小郡王周思瑾的底。 果真发现了不少秘密,原来往日里和昱王最交好的昭王竟也在此刻暗暗屯兵,贤王府内夜夜笙歌,府外却固如金汤,连采买的婆子行事都颇有章法,更有意思的是小郡王,据说骑马摔伤了腿,来回出入王府大院的都是坊间有名的杏林高手。 沈流花暗暗咂舌的同时,用她爹的手令安排了几个钉子。 此后每日得到的消息都新奇有趣,她现在就爱的活动就是嗑着瓜子听属下讲这三府里传出的宫闱秘事了,如果是午后那么再来上一盘上好的点心和几盘新鲜的果子,那真实美到没有牙齿。 直到昨天,下属来报,小郡王府里有位大夫失足落水了。 沈流花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消息,小郡王府里一定有个见不得人的人病了? 会是谁呢?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 流花儿决定自己亲自去探,如若真有这么一人,她可借助此事探清楚这郡王府的虚实,如若是假的,那么这见不得人的人一样有也有偌大的秘密。 反正,不亏。 胆大包天的沈流花已经被想象的虚幻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后她每每想起那时天真的自己,笑容瞬间就凉在了唇边。 流花儿先是混进了郡王府,接着就和暗线互换了衣裳,过程顺利到无法想象,紧接着她就在郡王府的后院串了起来。 步履轻盈,神清气爽,她心心暗暗的想,也不过如此,她靠着敏锐的嗅觉,很快找到了药香四溢的屋子,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谁?” 她刚合上门,后心窝就被抵上一个尖锐的利器。沈流花的心狂跳不止,没有转身都知道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气息不稳,身上有很重的药味和血腥味。更重要的是他的声音,她眉心狠狠一跳,满脑子都是,悔不当初! 不假思索地开口说道:“我是暗探!” 说完又有些郁结。 背后的男人哼笑一声,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形有几分不稳,沈流花转身望去。 年轻男人眼中的清冽笑意还未彻底收起,似笑非笑间,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那是她曾见过一面的过分冷静的眼神。 一如既往的冷漠凛冽,美如冠玉。 沈流花努力平息心中慌得一批的情绪。 两个人站在屋内对峙,沈流花压下心里久久不能平息的惊涛骇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是没想到以为一辈子见不到的人,今日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上了。 这人不是在漠北吗,怎么受伤住进了郡王府,看样子好像还没有治好,郡王府的落水大夫和他有关? 叶姝怡表面像没事的人一样,后退一步抵在门上,双手在背后做出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 她记得四年前,那时哥哥带着她偷偷见自己的未婚夫,不放心地嘱咐她不要出声,偷偷看完就自归家去。她不耐烦地打发了哥哥,就躲在香案地下吃点心,老远就听着这个狗男人说,那女人一定是迷恋他俊秀的外貌,不然见都没见过活人就同意了这门婚事,这一定是个十分肤浅的女人,他不同意这门婚约。 当时张夫人连声呵斥,张大人连连劝导,周围儿郎们的大声嘲笑,汇成她记忆里的黑点,真是有够乱的。 她隔着香案的缝隙见过他,身形高大,一个大男人堪称冰肌玉骨,美的不像样。 他很浅地笑了一下,那种漫不经心,似没把一切放在心里的睥睨和漠视,把她心里的难堪和怒火都堵成了盲枪哑炮。 当天下午送完张夫人的张家独子张宏就马不停蹄地返回了漠北,沈流花在望凤楼上的高台上远远望去,马似流星人似剑,像一队凌空飞起的雄鹰。 她低低地垂着眼睑,忆起那年那惊鸿一瞥。 张宏目光平静,跟看个花瓶似的,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揶揄问道:“什么暗探?,那里的暗探?” “或者说你走错了房间?” 有这么傻的暗探,这不会又是周思瑾那斯用来试探他的吧。 真是烦不胜烦,这周家王朝里的男人,都长了一副女人的心思。 腌臜。 想到这儿,张宏立刻换上一副轻佻笑脸,往前走了几步,主动弯腰凑到少女面前,轻轻笑道,“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张宏又有分惊心,这周思瑾好大的手笔,他刚能下床,就给他找这么美貌的小娘子?! 这是对他太肯定,还是对他太肯定! 只见这个少女背门而立,此刻瞪大了眼眸,满脸的不可置疑和悲愤恼怒,脸颊红彤彤,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一身粗布衣裳,却难掩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上只插了一只色粉的蝴蝶发簪。 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眼含一汪清水,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张宏心里一动,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是专门培养的女细作,也不怪乎她自己都说自己是暗探。 他往前一倾,直接倒在了少女的身上,含糊不清地说,“在下张宏,不是道姑娘怎么称呼,劳烦你扶我去那边坐下......” 被重重压到的沈流花,悲愤不已,她使劲推了推也没有推开身上的人,急的眼睛都红了,郁结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觉察到身上之人超出常人温热的体温,她脸色变了几变,使出吃奶的劲把这个大山一样的人挪到椅子上坐下。 张宏看着扶着自己的少女,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的头顶和侧脸。 又娇又小,怪可爱的。 竟有这样的女细作,张宏虚弱地抬头,见她一副要撂下他要走的样子,他问道,“你是要探什么?” “说不定,我是知晓的。” 沈流花脚下一顿,想起此行的目的,不禁流露出了几分热切,又变得干劲十足,她瞬间就坐了下来,对张宏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郡王府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张宏黑眸一闪,沉声说道,“姑娘还未告知芳名?” “我是暗探,只有代号。”沈流花撇撇嘴,才不会告诉他名字。 哼,我就是那个你眼中最肤浅的女人。 “......什么代号?” “黑、黑土。” 张宏唇角一抽,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果真和姑娘......很配。” 沈流花抿紧了唇,没有搭话,心里却把叶姝怡也记恨上了。 张宏笑够了,拱手说道:“黑姑娘,想了解的,张某都知晓,不知姑娘用什么来换?” 黑姑娘??? 沈流花:麻蛋。 张宏微微笑。 少女冷冷地垂着眼。 这是场无声的较量。 沈流花碍于时间紧迫,情况复杂,并不敢贸然出声,心里却抓心挠肝的,这个张宏怎么回事啊,交换? 换你个大头鬼。 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词,沈流花诚恳地说,“公子只管说,我是你这一边的......”又觉的他可能不信,随即扯出叶姝怡的名头来,“我是叶县主的...下属。” 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忽悠,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情愿地说道,“不然,公子说要换什么?” 张宏眉头一跳,弟妹? 他的心思转了又转,压低了声音慢慢的说,“我是被掳来的,掳我的是这院子的主人。” 沈流花吃了一惊,小郡王从漠北掳来了张宏? 做什么?! 她惊的站起来,不行,要马上报去宫里,还有父亲和哥哥。 昱王的造反,到是引出了更多的妖魔鬼怪。 京城真的要变天了。 她刚要离开,就被人高马大的男人堵了个正着,沈流花火急火燎的:? 张宏咧嘴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黑姑娘,似乎忘了,我们是交换?” 45、我这是馋你的身子 沈流花面无表情:“换什么?” 张宏指了指她,“我要你。” ......沈流花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了,脑袋有瞬间的空白,她听到什么? 这个狗男人,她恼羞成怒,气急败环:“你有病吧?” 张宏:“我有。”他指了指自己渗血的伤口。 “你无耻!” “姑娘们都喜欢我无耻。” “你败类!” 张宏掏了掏耳朵,“我又没怎么样,就是喜欢姑娘你......” 沈流花怔了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心脏不争气地乱跳了起来,但是眼前这人两只眼睛弯成两个月牙儿,笑的十分之...荡漾。 沈流花不傻,知道他实在是满口胡沁,但还是觉得牙齿有点酸,“你怎么、怎么容易就...喜欢我。” 张宏:“我这叫喜欢?我这是馋你的身子。” “你下贱!”身为长公主的独女,皇亲贵胄京城贵女的典范,良好的教养不允许沈流花口吐芬芳,少女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憋出了这一句。 年轻的男人一脸平静地说,“女人就是这样,迷恋我迷恋的不行,却总能口是心非,回头又要哭鼻子。” “我没有!” “你看,就是这样,很不服气。” “总想反驳。” “找我理论” “一来二去,就有了感情。” “这是你们女人惯有的手段。” “......”沈流花简直气的团团转。 外面的天还没有亮,却也不是那种黑透了的黯了,京城在一些细细索索声音里显出一些诡异的忙碌,穿梭在黑夜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滑下屋檐,落在了后院的回廊上。 他轻轻地扣了扣窗,又旋身回到了屋架上。 屋内的人垂眉低低地笑了,“你来的真是够晚的。” 今日他穿了件淡青色的白袍,袖口稍稍挽起,袍角,衣摆,胸口绣着精密的花纹,华丽繁复,肩宽腿长,乌发散落在脑后,衬的殊色明艳。 庞石刚一落地就遭到了数落,反驳道,“外面多少人的眼线,我可是一接到你的消息就来了,还嫌晚。” 哼 他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水,最近他白日待在御林军,与京城的各个王爷周旋,晚上报京城线报给晏温,进宫与叶姝怡对暗语,收集情报,准备线路,与李恒联系作战计划,这还接到了张宏入京的消息。 他已经快要忙死了好吗,真是好怀念漠北那些肆意畅快的日子。 “你怎么被掳的?” 庞石接到张宏的消息后,马不停蹄的将消息传给晏温,就急冲冲地赶来了,南陵果真动乱了? 如密报那般,太平了二十年的现在就要迎来三国混战的局面吗? 张宏冷酷地蹙起了眉,他这些年一直游走在草原,一方面探听南陵的动向,一方面安抚牧民的情绪,未曾有任何的异常。 直到最近,草原上突然多了很多的马贼,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一时间天怒人怨的,他抓住了一个,此人竟然说自己是虎贲军。 张宏危险地眯起眼,虎贲军隶属于漠北北营下设精锐军队,怎么会干这种不入流的马贼勾当,但此人行事穿着确实军中才有的行头,再加上部落酋长家的儿子总是被袭击,张宏打算来一个将计就计。 只是没想到的是,混乱中,眼前的情景让他睁大了眼睛,只见一向不问世事的京城纨绔小郡王和南陵大将军上官凌勾肩搭背,一副推心置腹,情意绵绵的样子。 而他们身后一群马匪,法度森然,分工明确。 牧民们一边护着他,一边射箭,还被精锐的部队毫不留情地射杀,张宏也不顾身上的伤,硬是忍着,窜了上去,才一眨眼的功夫,竟然解决了十几名马匪...... 可同样的,因为要护着牧民,他并未躲过冷箭,肩上腿上都中了不少箭,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 马匪却在高呼,终于抢到了军饷。 张宏心头顿沉...... 身子直直倒在了牧民酋长和夫人的面前,他面含祈求,他永远忘不了酋长那益发沉重的脸色,也不敢去看他们身上的箭伤。 酋长夫人紧紧握着他的手,她慈祥的脸上,满是苍白孱弱,她用牧语安慰道,“没事,没有射中要害。” 张宏心头微凉,他目光凌厉扫向周思瑾,大声呵斥,“你该死!” 他说的是汉语,他拔出短刀,右手同时朝周思瑾射去,身子旋转而上,把箭羽全部引到上空来,顺便把手上的暗器抛了下去,短短一分钟,放倒了几乎三分之二的马匪。 上官凌大惊,提剑掠了上去,下面其他的箭羽也都对准了他。 酋长阿伦格尔沉声大喊,“放了犬子,我同意合作。” 张宏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来京城的路上,周思瑾对他百般照顾,但为了防止他挣脱,喂了吃了很多药。 一到京城他就竭力失血快死了,周思瑾又为他延请名医,贴身照看。 他们以前真是小瞧这位小郡王,这可是位能伸能曲的主。 庞石脸色巨变,两人一时无话,真是内忧外患,他要马上回去制定新的作战计划。 “弟妹,成立了个组织?” “嗯,对,地下反奸组。” 庞石下意识地接话,说完嘴角也是一抽,眉目间透出淡淡的纠结、无奈和羞涩,同时也好奇的问,“你这么快知道了?” 张宏轻笑出声,“今天有个‘暗探’来我这里探过了。” 想起那个气鼓鼓的红彤彤的脸蛋,他莫名的心情愉快,经庞石的证明,看来黑姑娘真是个暗探。 还是个他‘这边’的人。 傻的可爱。 “弟妹手下都是些什么人?” 都这么傻乎乎的吗? 庞石有些支吾,“唔~普通的......人。” 张宏眉头一跳,欲言又止,不过想过叶姝怡的作风,还有庞石搭手,李恒也马上入京,也就吁了一口气。 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你的代号是什么?” “......青鸾。” “代号有什么规定吗?” 不知道想到什么,庞石觉得脸上有点热,“......好像是一对,一对的吧?谁知道。” “一对!”张宏的声音渐沉! 庞石避开他的视线,“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大名鼎鼎的庞胖子,顽固不堪,一心扑倒吃上面的庞石头他脸红了。 顶着张宏灼热的视线,庞石觉得脸上的温度更烫了。 不不不,他没有别的意思。 他和金凤...并没有... 越说越不清楚,庞石干脆跳窗一溜烟的跑了。 张宏半垂着眼,敛去心里的酸涩。 另一边,叶姝怡知道了张宏受伤被掳进京的事情,也是一惊,紧接着就被流花儿的另一个消息砸蒙了。 “你是说,你和张宏是未婚夫妻?!” 叶姝怡咽了咽口水,想起漠北伙房大院里,张宏的豪言壮语,“能拆不?” 能拆不? 不,绝不。 这个念头一浮上脑海,叶姝怡顿时就露出一个险恶的微笑。 再看看这两人,简直配一脸。 流花儿莫名的烦躁和恼怒,张宏那个嚣张作精一样的品质。 不用想,这两人肯定擦除了火花。 “嗯,很好。” 流花儿一脸懵逼,很好,好什么啊?国破家亡啊,大家的命都危在旦夕,能有什么好的。 叶姝叶诧异,木着脸说,“怎么不好,我们知道了内鬼,切断他与外面的联系,甚至可以假戏真做,将计就计,简直是大好。” 流花儿心里一动,急切的问,“阿柚,你想怎么做?” 最近的种种密探生活让她心惊胆战的同时,乐不思蜀。 这日子比参加宴会,吟诗作赋,投壶打马有趣太多了。 而她京城第一聪慧女子,沈流花将铭记史册,巾帼不让须眉,西凤国皇家第一暗探。 想到后世这么评论她的沈流花,她就禁不住偷偷抿起了嘴。 怎么做,叶姝怡沉思,这个书中的世界,是典型的封建王朝,托作者的洪福,把西凤国两任皇帝都造的霸道冷酷,不少世家大族都被扫落一空,剩下的二流家族根基不稳,也没能把控经济和人才。 46、勾引昱王??? 最有能力的周氏家族,最难搞的两个王爷一个君王都在眼皮底下,太子在李老将军身边也蹦跶不了什么,反倒现在最看不清的就是昱王周景云了。 他手上有什么东西。 连太后都忌惮不已? 南陵那里晏温和李嵘联手绝对没有问题,那么剩下的就是京城—凤羽城。 这里总共六个城门,叶姝怡捧着地图,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永安门西临卢秋江,冬日江水结冰,那里的防守就变的薄弱,长宁门直通永兴坊,坊间鱼龙混杂是凤羽城最大的交易市场,最容易混进坏人。 正门有御林军重兵把守,其余的各方均是北郊大营,和西郊区大营的管辖范围,看起来固若金汤。 如果是她已经在城中设置了接应,那么她就走凉州的水路,从下马陵渡河,穿过黑岭,屯兵在望江城,另一路伪装成商队,长驱直入,入永兴坊。 西郊大营是明郡王周衍的地盘,此人古板迂腐,满嘴繁文缛节,简直酸的不能再酸了,但作为拥有文人个性的武将,明郡王可谓是忠君报国,碧血丹心。 至于,北郊大营由当今交于昱王。 真是白瞎了那么些精锐,一个恋爱脑能做什么大事。 同样不屑一顾的还有林诚远,他温和回应眼前年轻的男子,低垂眼眸却隐藏着嗜血和讥讽。 周家也就先皇和秦王能拿的出手罢了。 不过这两个人都折在了他林诚远的手下,想到此,林诚远唇角勾起一丝轻巧的弧度,透出了他内心小小的得意。 “你笑什么?” 林诚远收敛笑意,面上一派恭敬之色,他道,“王爷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属下佩服的紧,想到王爷即将成为一方霸主,我等也要光宗耀祖,不自觉的就笑了。” 周景云不知道想到什么,也微微一笑,他气质温润和舒,轻带缓袍,这样一笑竟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了高山流水,月映千江。 引得江上的其他船只的女眷频频侧目,他目光温柔和煦,动作行云流水,对自己的魅力是自信无比的。 连林诚远都不得不承认,这位王爷比他爹宁王当年更胜一筹。 下了船,林诚远站在岸边远远目送船只飘远,才起步前往西郊大营,按周景云的吩咐,他要前去送上信物,与周衍结盟。 “主子,这昱王手上真的有赤羽营的虎符?” 甲一惊讶的问,先皇真留下了所谓坚甲利兵? 林诚远摇头,不知道,但又嗤笑一声,“就算有,也不是周景云能调动的了的。” 先皇虽刚愎自用,但也谨小慎微,赤羽营的虎符就算有,肯定不是一份。 男人怒拍桌子,颤抖的手指都快要戳到林诚远的脸上,用鼻孔看他,张嘴就来,“忧患自省、天下兴亡、君子以自强不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公等备受朝恩,定当尽忠报国......” 林诚远刚要开口,对面马上就来:“我等...愧对先皇,子不忠父,乃为逆子,臣不忠君,终为贰臣......” 林诚远抹了一把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脸皮抖了又抖,温和的面具堪堪裂出一道缝隙,手拢在袖中,不自觉捏成一个拳头。 他心里苦苦隐忍,总有一天,他要拥有滔天的权势,杀光这些混蛋。 看着低眉顺眼退下去的林诚远,周衍冷笑一声。 呸! 好大胆的妖怪,也该在他堂堂郡王周衍面前横行妄为,不晓得他们行军打仗,都会两手装神弄鬼的把戏吗? 这个昱王,年级轻轻的,怎么脑子这么不行? 秦峰上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了郡王在骂自己的侄子。 不自觉的脸皮一抽,又要干什么? 刚想要撤脚逃跑,就被眼尖的郡王爷看见了,“小风,你过来!” 秦峰心里咯噔一声,暗叫糟糕,还是不情愿地慢吞吞地走了过去,抱拳行礼,“郡王。” “嗯~”不错,郡王老神悠哉,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来惬意地呷了一口,看着堂下自己的得意属下,笑的没了眼。 果然英俊潇洒,器宇不凡,有他年轻时候的风范,真是有玉山将倾之姿呀! 秦峰心里默默垂泪,完了完了完了...... 郡王又在看他的脸皮了...... 上次让他去勾引太子妃,还没有被营里的兄弟嘲笑完!这回要做什么? 勾引昱王??? 秦峰被自己的想法震的傻掉了。 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生出一股悲凉和凄惨。 都怪我娘和我爹把我生的这么好看。 可是我...... 正当秦峰正羞愧难当的时候,郡王发话了,他好奇的问:“你们那个什么组的,进展了什么地步了?” 秦峰一顿,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有叶县主吸引了郡王大半的注意力。 他才不至于... 哎 他马上报告了宫里最新的状况和地下反奸组的一切事宜。 “跟我对接的是......小姐,她只需要知道坤宁宫的布线和人员出入,属下都事无巨细的一一告知。” “你们本次的行动代号是什么?” “......痛打落水狗!” 郡王来了兴致,站起来想细细询问了行动的内容和计划,都被告知一无所知。 秦峰只知道自己的接头人和自己的行动内容,其余了一概不知,组织里每个人都有代号,他们只用代号进行沟通。 单线联系,所以他并不知晓其他的事情。 郡王先是一怔,慢慢地笑了,后来越笑越大声,有点意思。 “他们都没有人查?” “并无。各方势力都在太子和众王爷之间暗伏,无暇顾及女眷。” 郡王回到府邸用膳,悄悄对对面的女儿是看了又看。 嗯,沉稳,不露声色,上次那个代号‘猎鹰’的计划,完成的很出色,不愧是我的女儿。 谁能想到一群娇娇的女儿,竟然拦截了南陵的密信,还伪造内容做了回复。成功阻断了内鬼的往来。 谁又能想到,太后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真是个疯婆子。 而且据秦峰来报,她的东西丢了! 想到这里郡王脸上一片凝重,不管是昱王还是太后,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阿萝。” “爹?” 郡王摆出一副慈祥温和的表情来,“最近在宫里还好吗?今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爹,也没办法让你回家来,爹......” “爹,无事。挺好,您放心,娘也很好。” “哦。”郡王心里暗暗咂舌,滴水不露啊。 “那爹恳请圣人,改日入宫去看你。” “不用,不用。那个爹,我吃好了。”云萝行完礼,款款走出了堂屋,她转过回廊,就开始狂奔,刻板严肃的爹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不行,要抓紧时间。 她转过回廊又放下裙摆,优雅慢行,身躯纤秀,长发盈润,任谁看了都道一声,清新婉约的好姑娘。 不过今天好姑娘周云萝,是要去逛窑子的。 对,逛窑子。 她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一个女子,竟有一天要去窑子里传递情报。 想想都觉的......刺激。 她依照预定,到永兴坊购买胭脂水粉,然后会被一青楼女子撞上,之后..... 花棉轻轻撞了一下她,挤眉弄眼道:“哎吆,贵人,真真对不住,奴家走的急,都没有注意到您,您看这水粉弄的您胳膊到处都是,实在是对不住~。” 云萝一愣,这个是不是......她低低说,“没关系...没...” “贵人,您真是大人大量,人美心善,今天这天,清风徐来,奴家真是走了好运,才碰上您这样的大好人,一定要赔您一件衣裳,望不要嫌弃奴家花街商女的身份,原谅个则。” 云萝眸光一闪,呻吟片刻,还是犹豫地同意了。 厢房内,“清风。” “朗月!” 对接完毕。 回想接到此刻任务的那一刻,云萝好奇的问,“这人代号怎么也是清风?” 坤宁宫里不是已经有一个清风了吗? 叶姝叶豪气挥手,“哎,那个已经利用完了。” 再说了又不是自己人,那么上心做什么。 用完就扔是决策者的基本要素。 又狠又渣才能做大事。 云萝:“......” 47、都不是什么好鸟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的秦峰,真名秦风的铁血硬汉在自家的营房里,默默打了一个喷嚏。 他照照镜子里自己俊美无俦的脸,连声叹气。 但是第二天,他就叹不出来气了,因为他发现他被边缘化了。 堂堂甲营一等一的高手,秦峰,他被抛弃了?! 想他战功赫赫,计谋无双,光凭脸取胜的任务就完成了好几件! 他,被抛弃了?! 秦风哭了。 他哀怨地向郡王汇报完自己的情况,然后嫉妒愤恨地说道,“犯奸组还给内部成员配备了箭弩...”他今早在云萝郡主身上看见的时候,眼睛都要红了,以他的毒辣的眼界,那可是纯牛皮的护腕,精铁制的箭头,小巧,轻便,射程远,可是...没有他的! 秦峰留下了委屈的泪水,“郡王,这个叶县主怎么能这般胡闹,还竟然给小姐配备了箭弩,一个好好的高门贵女,这般这般...都惹人说闲话了,小姐如今行事越来越莽撞,都好长时日不曾给你问过安了,这样下去,小姐的议亲都成了问题,更何况,京城政局动荡,安全也都没了着落......” 秦峰说酸话的时候自带酸爽味儿,一张口就像开了狗血撕逼挂。 如果叶姝怡在这里,一定会评价:兄弟,你可真是宅斗撕逼一把好手。 郡王无语凝噎,思索片刻,说道,“小风啊,你去暗中保护他们吧,我思来想去,你去我最放心,也最稳妥。” 秦峰:心里有点凉,又有点苦。 郡王夜里偷偷让云萝身边的人把那只袖箭偷出来瞧了瞧,真真是眼里冒光,爱不释手,他酸酸地想,要怎么才能混进组织去呢? 有这种想法了除了暗搓搓的郡王爷,还有就是李恒和张宏了。 李恒一到京城,就被请进了皇家别院,招猫斗鸡了一段日子,就遛出去和庞石张宏碰了面。 自从得知了地下反奸组织之后,已经给叶姝怡写过很多密信,极力要求加入,并列举了自己的各种优势。 地下党头目叶姝怡,躺在坤宁宫侧殿的软塌上,听着云萝和阿园汇报各处传来的消息,深沉地眯起了眼。 她拿起李恒的申请信,哼笑了一声,然后款款放下,又漫不经心地拿起另外一封,接着便瞪大了眼睛。 夜已经很深了,这几日京城迎来了铺天的大雪,仿佛一切阴谋诡计都被大雪冰冻了,处处显的纯洁安静。 昱王母子竟也悄悄地仿佛没有出来过。 有一种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叶姝怡无奈之下,只能在动用了花菱留下的替身,悄默地遛出宫来。 她瞥了眼眼前的人,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下,“三位到底要干什么?” 庞石一看方位,立马换到叶姝怡身后,坚定道,“我是被胁迫的。” 场面即可变成了二对二。 气氛一时有几分剑拔弩张。 李恒悲愤道,“我就是想加入组织。”这冰天雪地的,他也没有办法,可他都要闲的长毛了,李嵘给他的命令是,什么都不能做。 ......不做就不做,他加入组织,等候差遣。 反正一定要有组织。 叶姝怡:“我们的编制满了。” 目前的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李恒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从漠北回来的人质,自己没有觉悟吗?还妄想坏了我们一窝汤。 不行,这种没有思想觉悟,还妄想走组织头目后门的官二代,帕斯掉! 做为组织的领军人物,叶头目,两袖清风,不为权势所动。 叶姝怡越想越觉得自己高风亮节,于是挺起了小胸脯。 李恒失色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有一丝水光。 这...叶姝怡有些为难。 张宏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我可以和漠北取得联系,扩大联络网。” 叶姝怡敛眉,“多久?” “十天。” 怕筹码不够大,他赶紧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牧区!” 叶姝怡有些动心了,晏温去了牧区,但是她很快甩掉脑子里的想法,认真思索了起了。 她伸手掏出袖套里的地图,撇了撇嘴,“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少女长的白嫩,冬日里还养的胖乎乎的,看起来粉粉的一团,但是面色沉静,一身粉衣在雪地里显得清丽动人。 但她条例清晰,布局严谨,环环相扣,三个少年将军隐隐间都有了对这姑娘心服口服的意思。 三兄弟:可以啊,惊讶,不愧是晏兄弟的媳妇。 这绝不是小打小闹。 “就是这样,既然各方势力这么多,我打算把他们都引出来,来个一网打尽。但是就怕京城保皇势力微弱,反倒成了引狼入室。所以,目前我只是监视和扰乱他们的计划,并没有引导他们。” 张宏抬眼问:“你们掌握了几方势力的底细?” 叶姝怡:“四。” “南陵、周思瑾、周景和还有南疆。” 张宏和李恒一口同声的问,“还有南疆?!” 南疆不是在五十多年前已经灭族了?那只叫紫覃的纳红族无一生还。 怎么会有南疆? “南疆的谁?” “与坤宁宫只联系了一次,但是人我们追踪到了永兴坊后,桐树三道口巷子。” 张宏:“......”这么详细! 了不起。 他干咳一声,“弟妹,我的代号?” 本来削尖了想加入的张宏,此刻更迫切的想加入了,这种追踪技术和无缝可破的神秘组织,必须加入,然后学习起来。 叶姝怡一怔,眼神鄙夷,不情愿地说,“你,代号花孔雀!” 张宏:...... 李恒用力别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 庞石看热闹不嫌事大,马上问道:“李恒呢?李恒啥代号?” 叶姝怡斜看了一眼憋的脸色发红的李恒,随口就道:“红鹦。” 庞石一听,小声嘀咕一句,“怎么都是鸟啊?” 叶姝怡啼笑皆非地摇头,“都不是什么善茬。”不是什么好鸟。 哈哈哈哈。 几个人都相视而笑,气氛和谐。 当晚回去,张宏就今晚的夜谈洋洋洒洒写了五大页的信,连夜发往了牧区。 草原上笼罩着金色的宁静,远处山峦披上晚霞的彩衣,牧归的牛群从远方草原走来,显得惬意悠扬。 可惜草浪一过,远处山坡就传了呵斥声和马鞭抽打的声音,长枪在太阳下泛着刺眼的光芒,硕大的马场里,人和马匹拴在一起,草原上独特的阵风吹来,带着血腥和牛羊马匹留下的腥膻气味。 晏温皱起了眉头打了个手势,他们便退回隐蔽了起来。 彦宁悄无声息的走到晏温身边,把一把东西塞给了他。 晏温:...这么多...密报? 他颠了颠,向彦宁投去一个疑问:? 彦宁翻了个白眼,指了指京城的方向。 京城?晏温一呆,马上翻开了起来,越看笑容就越大,细碎的喜悦裹夹着温柔的水光散在眼眸里,落在清风中。 又看了一会,他皱起眉头,一会又舒展开来,下一秒又差点笑出声来,最后把这封厚厚的军报折好了放到心口处,就立刻用碳条写了回信。 离晏温最近的小黑看的津津有味,大名鼎鼎的铁血阎王晏头,这变脸,神乎其神的。 京城来了什么消息? 叶姝怡还不知道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已经被她刚吸收的新手下报去了她心心念念的郎君那里。 她今天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瘟神附体,出门没有看黄历。 不然怎么会同时遇上胡雪媚和陆卿卿两个神经病。 这两个女人一个吵吵着要还她清白,一个嚷嚷着要给她自由。 叶姝怡简直觉得脑袋有点方。 “你的清白?你有什么清白可言?” 她又看向皇后娘娘,“您现在不是很自由吗?” 这一个两个的都病的不轻啊。 “叶姝怡,你不要以为你就是干干净净的,你这个小人,伪君子”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她继续骂道,“你下贱!” 叶姝怡掀了掀眼皮,“哦。” “还有吗?” 陆卿卿脸色难看,这个女人以前最受不了别人激她,一点就爆,冲动莽撞,做事从不过脑子。 愚蠢又可怜,最后才一步步落的流放的地步。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变了,像一团卡在炮口里的棉花,面皮厚到令人发指,简直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48、一定是邪祟 这种感觉十分的玄妙,也形容不出来,但是她发现了。 陆卿卿心里骇的发疼,脸色也变的十分的苍白。 她后退一步,忆起那天叶姝怡假哭引得太后和昱王对自己百般呵责,她又奇怪的晕倒。 她虚弱的面颊透出一抹困惑和惊恐。 转身提起裙摆跑了。 跑了! 一瞬间,叶姝怡回不过神来。 这人什么毛病。 她和皇后面面相觑,叶姝怡也不免有些尴尬。 很快她收回自己的情绪,行礼后打算离开。 胡雪媚目光轻扫,她到是对叶姝怡有了新的认识,陆卿卿是什么样的人,胡雪媚太知道了,因为只需要一眼她就知道,她们是一类人。 没想陆卿卿竟败在了憨厚的叶姝怡手下。 看来真是小瞧了这个丫头。 “臭丫头,你是不是知道了?” 叶姝怡脚下一顿,只觉得一言难尽。 她知道的可多了,知道的越多,越心惊,事情的真相,往往很难让人接受。 不知道怎的,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时候,她总是抑制不住满心的杀气,那些叶清辞满身的伤痕,那些惶恐无助的梦里,每次梦到晏温被一剑穿心,就已然惊醒,梦的后半段是她在漠北孤独艰难的生活。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如此可怖,令人心惊。 胡雪媚急切的嗓音在叶姝怡的耳边响起,“阿柚.....” 叶姝怡捏紧拳头,这个女人连声音都令她不由自主生出一丝冰冷的厌恶。 胡雪媚攥紧了她的手臂,疑惑道,“你魔怔了,叫你,你不答应?” 叶姝怡身上的冷汗缓缓褪去,她轻轻松开了胡雪媚的手臂,后退一步,敛眉垂眸,自己稳稳站定。 然后转身自顾自地走了。 到是胡雪媚面上的关切之意还未收回,就变成了震惊。 陆卿卿和叶姝怡两个丫头在做什么?! 如此没有礼教! 陆卿卿边跑边思索,叶姝怡被邪祟附体了。 对,一定是邪祟。 陆卿卿惨白的脸,这下更是褪得半点血色也无,她想到之前叶姝怡恶狠狠的说,“我是来索命的。” 她越想越怕...... 她惨叫一声,慌不择路,只想着离叶姝怡远一点,自己都没有发觉她从假山绕了一圈,竟然是往回去的方向跑去。 叶姝怡走了一段,看到急急冲过来的陆卿卿,疑惑出声,“美人,怎么回来了?” 陆卿卿埋头间,听到声音猛地一颤,抬头死死盯着叶姝怡,连连后退,瞳孔剧烈地震动,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你、你是谁?” “不要害我。” 嘎? 叶姝怡一呆,立即猜到了详情,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句,好敏锐的心思,这还是为今之际,第二个发现她变了人的人。 不过,她看了看陆卿卿如丧考妣,心惊胆战的样子,心思一转就起了点恶劣的想法,先是一言不发盯得陆卿卿浑身发毛。 然后慢慢对她呲了下牙。 果然,陆卿卿脸色巨变,突然爆发出莫名的力气,竟然冲出去老远,接着又爆发出阵阵惨叫。 叫声简直惨绝人寰,引的宫中侍卫都朝叫声去追了过去。 叶姝怡也没有料到,陆卿卿这么不经吓,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刚才表情应该再夸张一些才对。 陆卿卿跌跌撞撞跑出去老远,才发现她居然跑到了后宫的桃花林,她一个体格柔弱的姑娘,此刻气喘吁吁,身体软绵绵的,身上的衣裙被荆棘和树枝勾破,整个人好不狼狈。 身后也没有了追赶的声音,她生出一身冷汗,缓了缓神,小心绕过脚下的障碍,朝南走去。 心里越发委屈难过。 她的夫君太子远在漠北,阿云又对她忽冷忽热,现在竟没有温柔的怀抱去安抚她弱小的身躯。 他们曾也对她宠爱有加,太子贵为储君,冷酷高傲在所难免,但是阿云,阿云说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双手捧到她的面前,他们两人爱意绵绵,如胶似漆。 可现在,阿云大权在握,他就变了。 阿娘说的对,男人有了权势就变坏了 陆卿卿自怜自伤之余,难免不觉对周景云生出了几分怨怼。 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了桃苑,不觉眼前一亮。 啊云! 她走出来了,这是寻芳苑后院的回廊,清净隐蔽,曲折幽深。 阿云在这里,一定是等她,他一定听到了她的呼唤,陆卿卿满心的委屈变成了喜悦和甜蜜。 “司马姑娘,阿萝走这边。” “这回廊又长又暗,下过雪后又变的湿滑,你们两个女子要多加小心。”说完他小心地护在司马圆的旁边,身形可靠,动作轻柔又极力避开身体的接触。 真真是一位有涵养的绅士所为。 随着他的靠近,司马圆浑身一抖,使劲掐了云萝一把,然后尴尬一笑,小声地回了声谢。 云萝脸色难看,紧紧拽着衣摆,强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 三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着,但身后似有似无的视线,使得两人举步维艰,昱王这是要干什么啊? 刚才在他们前院赏花,偶遇之后又在后院回廊吹风,表情落寞,神情困苦,现在又温柔细心的要送他们一程。 这人有病吧。 就这样的人,是陆卿卿原本选中的良人? 莫非陆卿卿就是喜欢对方的假惺惺? 司马圆简直不敢深想。 她深吸一口气,用眼神使劲暗示周云萝。 你自家哥哥,你快想办法甩掉他,我快忍不住了。 云萝回应,放屁,我才没这样的哥哥,恶心的我吃不下饭,还有姐姐,她又不是我招来的,你能别掐我吗? 司马圆挑眉笑,哼,你们有血缘关系,就是你惹来的,你去把他赶走。 云萝怒了,我才没有这样的垃圾哥哥,我不承认! 两人眉来眼去,怒目相对。 周景云正在思索,周衍拒绝了他的邀请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位叔叔是出了名的迂腐,好在他膝下只有一女,总有需要靠山的时候,不如现下先和云萝妹妹搞好关系。 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他搞不定的。 不过今日见到了司马圆,周景云又有了新的想法,司马太傅三朝元老,可谓满朝文武都是他的学生。 威信极大。 若是能娶了司马圆,那么...... 听到声音,周景云讶然道:“阿萝妹妹?” “树林里有动静!好像是那个方位,是不是有贼?”云萝声音惊恐,你快去,你快去。 然后我们两个溜...走。 周景云循声望去有几分心惊,真是有人影在晃动。马上他心里一喜,站在两个女孩的前面,大声呵斥,“谁在哪里,还不束手就擒。” 然后回首温柔的说道,“阿萝,阿圆不要怕,我保护你们。” 云萝:阿萝? 司马圆:阿圆? 这人怕不是臆症了吧。 陆卿卿还没有喊出话马上哑在了喉咙里,她满脸吃惊,身形摇摇欲坠,她的云郎小意地护在别的女人的身侧。 他今日穿着白色锦袍,束着青色丝线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同款青色纱衣,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目若秋波,视而有情,看起来比以往都要俊雅温和、风流雅致,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他为了别的女人精心打扮! 陆卿卿心下气闷,又无处发泄,阿云变心了,他怎能如此,他说过会一直爱我。 即便我嫁入东宫,他也是爱我的。 以后哪怕我封后加冕,他说过也会对我一往情深。 为什么? 是哪里变了... 我相当皇后没有错,我也爱他呀,我也爱太子,这有什么问题? 不,当然不是我的问题。 是叶姝怡,她施了妖法,她是个邪祟,她控制了太后和云郎,还有那个司马圆,一定是她,是她勾引我的云郎。 还有那个沈流花,李芊芊,王梦宛,谢云儿他们都有错。 我没错,我没有! 秦峰奉命追赶到这里,懒洋洋慢吞吞地磨蹭过来,随口就问:“谁在哪里?” 他打了个哈气,心想着赶紧交完差,值好最后一班岗,去永兴坊买一只醉鸡,然后和二欢把酒言欢,放松一下,睡个好觉。 完成宫里的替身任务,作回他的高手秦风少将,过上有尊严有地位,保住节操的安心日子。 49、小葵花恋爱课堂 尽快离开这个充满是非和让他颜面尽失的伤心之地。 “秦峰哥哥?” 秦风浑身一颤,满脸的不可置信,真是流年不利,事与愿违呀,他这是造了什么孽了,老天要这么惩罚他。 陆卿卿几步来到他面前,伸出手想去挽他的手臂,脸上的表情又嗔又娇,心想,秦峰还是喜欢她的。 人人都喜欢她。 除却太子,昱王,还会有很多人喜欢她! 岂料,秦峰飞快将手甩开,与她拉开距离,并露出不悦的神色来。 陆卿卿的手指僵在半空,受伤道:“你怎么这么凶!” 秦峰:“我不喜欢有人碰我。” 陆卿卿叫:“你当我稀罕?!” 一个侍卫而已。 秦峰冷笑,他才不是什么怜香惜之人,要不是他主子郡王,陆卿卿这种女人他看都不会看一眼,“那就离我远一些。” “告辞!” 陆卿卿气的脑袋发晕,唇角哆嗦,从小到大她的美色无往不利,这秦峰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她差点哭了出来,委委屈屈地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定下身来,心想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快过来跪下求我。 两息之后她带着怒意回头,竟然发现秦峰头也不回的已经走到了她的视野尽头。 陆卿卿崩溃,“你回来!” 混蛋。 她急忙向前跑了几步,脚下一空就掉进了一个隐蔽的土坑里。那坑是用来掩埋枯叶的,挖了有些时日,近来下雪被掩住了,不易发现,没想被陆卿卿踩了个正着。 陆卿卿已然吓的花容失色,紧紧拽住傍边的树枝,大声呼救。 她想着秦峰肯定没有走远,一定就在远处,她肯定能唤来秦峰。 龙行舞步,神清气爽的昱王刚一走进,就听见了陆卿卿呼喊‘秦峰’的声音。 周景云:...... 陆卿卿难堪地看着上面站着的几个面无表情的人,目光呆滞,她等了半天也不见阿云伸手拉她,委屈自胸腔决堤,再也忍不住尽情放声大哭起来。 云萝:...... 司马圆:...... 周景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将浊气吐了出来。 他捏了捏发痛的眉心,吩咐侍卫将陆卿卿送回,就慢慢朝林外走去。 剩下的两个姑娘互看一眼,略略有些尴尬。 这...她们也不是故意的。 待两人走出来后,昱王殿下还是执意要送她们二人一程。 司马圆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这一幕刚好被进宫述职的御林军庞统领见了个正着。 他愣一下,停下脚步。 几位同僚见状,问道:“庞统领?” 庞石回道:“各位先行一步,我去处理一点事情。” 几人了然地笑了,谁不知这刚回京的边陲小将搭上了太傅家的孙女,两个年轻人似乎私相授受,暧昧不清。 好在两家有秦晋之好之意,也不妨是一桩美谈。 几位大人拱手离开了。 庞石放下手臂,眼里一片暗色。 昱王送两位姑娘回去的消息,叶姝怡和庞石几乎同一时间知道,下一秒庞石的密信就送到了。 叶姝怡优哉游哉地开打就嗤笑一声。 哼。 张宏前段时间变着法地打听代号黑土的姑娘。 庞石这落井下石的套路。 真是...... 逃不过她叶红娘的火眼金睛。 花菱眨巴这圆圆的眼睛,静静地等待号令。 是套麻袋揍昱王呢?还是套黑布拉小树林用刀砍呢? 叶姝怡看到了花菱妹妹眼里的火光有些吃惊,花菱儿也想谈恋爱了? 她仔细想想,小花菱今年十四,过完年就要十五岁了,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是要成亲生子了。 而外面多的是昱王这种斯文败类,昭王那种金玉草包,甚至还有一些更渣渣的。 不行!她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等到晚上,司马圆和云萝一进屋子就被惊到了,怎么这么多人? 全是京城囚禁在宫中的未婚贵女,环肥燕瘦,秀丽端庄。 有的是组织的成员,有的不是。 大家都有秩序地坐好,然后安安静静地等待叶县主的到来。 云萝呆呆地坐到安排好的位置上,向花菱投去疑问:? 花菱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好,并不理会任何人。 因为她震懵了。 下午她想套昱王麻袋的事情被叶姝怡误解为:她想嫁人了? ...嫁...人??? 并没有,好吗? 她爹答应她,她将来是要做大将军的,不嫁人。 七叔也说过,就算她做不了大将军,他们手下的东西也是需要她来继承的。 她怎么能想嫁人呢。 不,她不想。 她的梦想是江湖、草原和战场。 可是叶姝怡非要给她讲嫁人的道理,觉得不够生动,还找到了一屋子的教育模板。 美其名:小葵花恋爱课堂。 那是什么鬼。 更可怕的是,不知道她怎么说的,她就只去了那些夫人的院落一盏茶的功夫。 就来了这么多贵女,她们还都积极狂热,态度谦逊,安静守规矩。 ? 叶姝怡:能说什么,就说想知道怎么找到好郎君吗? 答案是,趋之若鹜。 司马圆稍稍一想就知道什么原因了,她也好奇地等待着。 吊够了好奇心,叶头目才姗姗来迟,目光淡淡扫过这些名门贵女,叶姝怡的心情还是稍稍有点儿兴奋和奇妙。 说实话教姑娘们谈个恋爱什么的她还真有点不会,不过鉴别个渣男还是有点能耐的,毕竟这个书里的能出场的男的,是什么品性她都知道。 不知道的,晏温和漠北那一群,也不是坏人范畴里面的,可以包含于她都知道。 作为掌握羊皮卷的叶头目,觉得让凤羽城的姑娘们找到个合适的对象还是不难的。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小葵花恋爱课堂,开课了。” 地下的少女坐姿十分端正,眼神十分认真严肃,叶姝怡满意的点点头。 “大家一定很好奇,怎么才能找到一个良人呢,答案是先找到一个坏人,找出了身边的坏人,你就知道什么样的人才是最可靠的,最值得托付终身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怎么知道这个人是个坏人呢,坏人又不会把我是坏人写在脸上。” “他们甚至善于伪装,有的衣冠楚楚,有的温柔小意,有的老实忠厚,这些人都有一个共性就是人模人样的。” “还有一类人他们待朋友热情好客,待自己亲人却冷眼恶语,更有一类唯唯诺诺,只把自己老娘的话奉为圣旨,对妻子却是拳打脚踢。” “当然更有在外严厉冷冽,对妻儿温柔似水的人,相信诸位的父兄都有这样的例子,那么怎么分辨好坏呢,怎么明辨是非呢,怎么委婉地告诉父母自己的想法呢?” “今晚,小葵花恋爱课堂都将告诉你答案。” “我们是一节分享与讨论的课题,所以每个人都有发言的机会。” 庞石一直看不上周景云,这个人假模假样的,没事就爱笑笑笑,眼底身上却总给人一种邪狞的感觉,看的他十分的不爽。 用他们漠北的话就是,不坦荡。 之前和叶姝怡还有陆卿卿的事情,他也只是听了一耳朵,也没觉得谁对谁错,回京以后看着叶姝怡和晏温,温情脉脉,幸福开心的模样。 他觉得是周景云有问题。 直到今天看到了他小心翼翼待在司马圆的旁边,庞石觉得自己生气了,这厮想做什么? 庞石一眼就能看出了。 远远地看着,庞石的脸刷地立刻蒙上了层寒霜,眼神极为冷厉。 说不上为什么,他回去就是静不下来,满脑子都是今天看见的场景。 他目光微微一动,就又进了宫。 正好碰见从下马陵回来的叶清辞和同样从宁守郡回来的报告任务的沈琼。 因为都是组织成员,依照惯例大家都要互报暗号。 因为都是熟人,庞石憨憨一笑,抱拳道:“青鸾!” 沈琼较有兴致,好笑地回:“细雨。” 叶清辞额头一抽,“和风。” 三个人面面相觑,又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 叶清辞问,“阿柚呢?” 暗道里除了他们三个一个人都没有,连平日里活跃的花菱都不见了踪影。 不是留了暗号,说的是今日碰头。 叶清辞皱起了眉头,有些忧心,现在形势严峻,阿柚又在风口浪尖上,纵使她再聪慧也是个柔弱的姑娘家。 50、总是遇到一个人 庞石也有些纳闷,下午还都在的。 沈琼往前走了两步,面色的古怪地冲两人招招手。 隔着墙的房内,隐隐传出激动、整齐的句子。 诡异的像是某种邪教组织集会。 三个人一脸的古怪。 “那些没事就一脸深沉,苦大愁深的名门公子,姐妹们如果遇到这种人,你们要警惕了,他可能在用这种招数骗一些纯良的女孩子。” “等你前去问他,公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你会发现,他没什么事情,就是做作,净说些有的没的,作为名门公子,有这么好的资源,不想着好好读书,报效国家,一天天的想些有的没的。或者真有烦心的事情,那么大的人了,连自己的情绪都管控不好,还怎么照顾别人,承担家庭重担。” “还有那些冬天却拿个扇子的,真是有毛病。” “所以,大家一定要懂得分辨。” 阿圆垂眉思索,暗暗点头。 “叶县主,我有一个问题。”一个粉衣的姑娘,举起手有些羞涩的说。 叶姝怡挑眉,有些好笑,这里毕竟是古代,这些姑娘都眉眼亮晶晶的,甚至有些时候有些意动,但却没有人提出过问题。 她暗含鼓励地看着这个少女,向她投去赞许的微笑。 粉衣少女,有些拘谨,有些羞讷,结结巴巴的说:“这......总是遇到一个人,一天之内两三次,这样的感觉是不是......缘分?” “如果是缘分,那是不是表示我们两个是上天注定的...情缘?” 待粉衣姑娘说完,底下的姑娘都看紧紧向叶姝怡,面露疑惑和好奇。 咦?有这类问题的女孩子很多嘛。 叶姝怡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水,继续问道:“是什么样的情况呀?” 因为气氛太好,打开了话匣子,所以叶姝怡不知不觉地拖堂了,以至于没有事找来的庞石,只能无奈回去了。 叶清辞和沈琼一直等到很晚才向叶头目汇报了情况。 沈琼告辞后,叶姝怡领着叶清辞在寻芳苑的桃林里散步,她瞄了一眼自己的亲哥,暗暗点头,又瞄了一眼,却摇头叹气。 叶清辞敲了敲她的脑袋,沉声问:“看什么呢?” 点头又摇头的。 叶姝怡抬头面对他,不太好意思的说:“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叶清辞简直太好了,他薄唇凤目,姿容舒朗,身材欣长清瘦,嘴角带着微笑,真是既温柔又好看。 探花出身,才高八斗,不迂腐也不固执。 但是他生在那样的家庭,娘不爱,爹不疼。 背负了很多,却一直活的清风朗月,任谁看了都道一声君子如玉。 更是在秋云社呼声最高的京城俊才了。 就连她这样的恶女都成亲了,她京城第一才子的哥哥,却还是个光棍?! 这怎么行,有损她叶红娘的威名。 既然爹娘不管,那么作为妹妹的她,管了。 叶清辞几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把叶姝怡的心思猜了个全部,有些好笑的说:“你待如何。” “替我去说媒?” 他态度依旧温和,没有烦躁和抵触,也没有拧巴地指责她一个妹妹越俎代庖。 叶姝怡放下心来,大大地嗯了一声。 叶清辞一顿,一脸无语。 “待此事...平息后,就全全交于你,可行?” “好。”叶姝怡忙道。 就怕他反悔了,或者时间推迟了。 因为‘此事’马上要开始了。 毕竟下马陵已经过了两波人马了。 事情的进展比她想象的要快。 装成香料商人的江铎,百无聊赖地客栈地躺着,这几日,除了传递消息以外什么都干不了。 也不知道舅父怎么给他安排了这样的任务,他烦躁地踢了踢被子,想要出门去花街柳巷寻个乐子。 刚一出门就被虎英拦住了,又是那句,上将军叮嘱,切勿轻举妄动! 江铎不耐烦地说:“小爷我不妄动。”他颠了颠手里的银子,嗤笑道:“小爷我去找乐子。” “你也同去!” 他伸手去揽虎英的肩膀,笑的肆意张扬,他是上将军的外甥,从小跟随舅父长大,舞刀弄枪的也学了一些皮毛,不是他不愿意学,是他娘不想断了他们江家的独苗香火,觉得刀剑无眼,非要他去科考。 其实,比起舞刀弄枪,读书他更不是那块料子,考了几次才堪堪过了乡试,之后他再也不愿意去书院了。 舅舅见他实在不爱读书,就叫他来军中做了参将,只是光有个名头实在难以服众。 经过慎重的考虑,舅舅安排他参与了此次任务,说是待他再回南照之时,就是他封官进爵的大日子。 江铎得意一笑,不就是传递任务,简单。 就是有点等待的时间有点煎熬。 虎英微微躬身行礼,抱拳道:“少爷,上将军吩咐过,我等最好......” 江铎的笑僵在了脸上,心里有些不痛快,强硬道,“小爷我今天非要出去,你待如何?” “给我舅父告状吗?” 他虽然跋扈,但却不傻,他父亲为江州大户儒商,母亲曾是京城户部尚书的嫡女,外祖父因为一次旧案被牵连贬赴江州时,将母亲嫁于商户江家便悲愤而亡,那时舅舅还小,母亲一个女人孤苦一人抚养舅舅,在江家克己复礼,孝敬公母。 但也曾受尽了委屈,待舅舅长大上了战场,一步一步走了上将军的位置,她在 才有了体面。 后来江父病重离世,整个江家就落到了母亲的手里,在加上舅舅的权势,江铎从小就过的顺风顺水的。 更是因为如此,他才能能敏锐地觉察谁对他是真奉承,谁对他是假敷衍。 自打成了舅舅麾下的参将,虎英这群人就是看他不顺眼,毕竟他们都是尸山血海走出来的,谁也不服他这样空降的愣头小子。 想到这里江铎觉得自己是理解的,这事搁到谁谁都会不服气,只是这一路走来,他笑脸相迎也好,喝酒做局也罢,这群人都是不冷不热,置若罔闻。 真是给脸不要脸。 来之前,他详细了了解了任务的内容和原因,也知道要谨慎小心,按兵不动。 可现在是西凤国内部的矛盾最大阶段,根本没有什么事儿。 一个香料商人逛逛窑子,这不正常吗?说不定还能打听出来点啥,这种事作为二世祖的他最了解情况。这不,想着叫上虎英,结果这个冷面煞神来来回回就一句话。 上将军说了,上将军说了。 说白了,就是看不上他。 他打掉虎英的手臂,开了门就往外走。 他走了一段,发现虎英那帮人,竟没有一个跟上来的! 江铎更气了,他一甩袖子,大摇大摆气势汹汹地朝花街走去。 但却在巷口犹豫不觉,来回徘徊。 算了,没劲。 他说服自己朝着另外一个条与花街相反的巷口走去,边走边嘟囔,“谨慎小心,谨慎小心,谨慎小心......” “姑娘,今日那家水粉铺子竟然没有开门,我们还去别家吗?” 李纤纤娥眉轻蹙,摇了摇头,“回府吧。” 江铎脚步一顿,猛地抬头一看,几步外有一个女子身着淡黄色的裙裾,身姿清瘦优雅,正低头和身旁的侍女说话,侧脸白净柔美,纤尘不染。 最主要的是她的声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令烦躁的江公子马上心情舒畅,心胸开朗。 仿佛一缕和煦的春风。 美妙不已。 李纤纤最近也被拘在宫中,默默无闻的她也算轻松自在,但是,她做梦也没想今日太后居然亲自点名,要她去买坊间德福巷右侧第三家,牌匾上有一个金梅花的那家,林家水粉铺子的水粉。 据说是从南方运来的稀有香料制成的,香味浓郁,极为罕见。 只是现如今,这家铺子关门了。 不知道回去要如何交代。 太后病了很久,没想一有好转,居然是要买胭脂水粉? 李纤纤垂眉有几分不安。 “姑娘,下家江铎,是来西凤游学的学子,不知道可否问个路?” 他说完话,就不好意思地挠头笑,笑容爽朗干净,眼神清明。“实在是鲁莽,叨扰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