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云霄娘娘，你送的东西我不敢动啊！
七月，烈日流火。
炎炎之中，栖息在竹林中的小院忽然掀起一道仙灵之气，犹如白波浮空，在峨眉山下的竹海中荡起了一抹鲜亮的青翠。
涓涓细流环绕庭院而过，溪水边的凉亭中偏偏有着缕缕清风吹过，亭内桌边端坐着一个明眸皓齿的女仙。
素手斟茶，香气四溢。
女仙推了推自己面前的茶杯，放在了旁边方才修炼完毕的男子身上：“秦清，你可想好了么？”
“云霄娘娘，且再容我拒绝一次。”
“非是我在逼你，只是洪荒杀劫遍地，便是我也不敢再多下山，你在这里如何自保？”女仙看着男子脸上的尴尬之色，声音渐渐变得柔和：“秦清，你就与我去三仙山，可好？”
秦清的神色顿时变得更尴尬了：“倘若我没记错的话，三仙岛应当是三霄娘娘的道场…我是一个男人啊！”
有点儿尴尬，他不能说自己是男仙。
因为他的修为太过低下，至今还未成仙，是个连过三灾五劫的资格都没有的普通修士。
“这又何妨？”云霄低头帮他擦拭着汗水，柔声道：“大哥闲来无事不也时常造访么？”
“我与公明大哥情况不一样…”
秦清的眼神中透露着一抹无辜：“云霄娘娘，你的心思，公明大哥早就与我说过了…”
“卧在墙角的那只食铁兽，据我所知，当今只有九黎部落的蚩尤有这么一只坐骑…且这件事，还是我与公明大哥提起的。”
“院内的这些竹子，仙灵之气外溢，我也因此馋过，炒了只笋，味苦之余却想到了一桩事，西方多生苦竹，能使人六根清净，这些都是从那里移过来的吧？”
“院后的那只仙鹤，终日嚷着昆仑玉虚宫，没料错的话，应当是圣人老爷座下白鹤童子的同族吧？”
“至于厅内摆放的古琴，初时我不曾发现什么，前些日子公明大哥在这里弹了一曲，言说玉石天丝，不愧是伏羲天皇所有…”
“我桌上的那只羽扇，竟能使出三色神光，着实让我有些惊讶，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等神通竟是有些像传说中孔宣的五色神光…”
“院内的珍稀物什，多是云霄娘娘送我的…”秦清说着这些的时候，颇有些苦涩地开口道：“但是这些，在下消受不起。”
他所提的这些，只是依靠那点儿可怜的洪荒小知识回想起来的，以他的阅历，还有诸多物品没有找到苦主…
想来，这些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别说是他了，便是云霄，估计也为此耗费了不少精力。
只是因为他曾与赵公明提过几句的小玩意儿，云霄就为他寻到了最好的，也不知沾染了多少因果，秦清其实是十分感动的…
但是想想这些东西背后的大能们，他又怎么可能敢动？
云霄连忙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口，又递给了他一杯茶，柔声道：“莫急，慢些，且先听我说可好？”
“我敢不听么？”
秦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点了点头。
云霄柔柔一笑，唇齿轻启，将一些事细细地道了出来：“其实这些都称不上艰难，便是以我的修为，多少人都要卖我几分薄面，更何况我背后尚有师尊…”
这话倒是没错。
斩尽三尸，抛却六气，只欠缺了成圣之机。
云霄的实力在整个洪荒大陆已是栖身顶尖之流，除了天外的那六个圣人和紫霄宫内的鸿钧老爷，便是‘劫后三千客’中幸存的那些大能，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如今截教万仙来朝，气势凌人至极，背后的通天教主又是手握主杀伐之用的诛仙四剑，除了昆仑三教中的人教和阐教弟子，其他哪个不是退避三舍？
“此间之物多称不上宝贵，譬如那食铁兽，恰逢天皇伏羲卜到它将来有些气运，比起人族也不遑多让，人皇轩辕便不好随意发落；
倒是师尊性喜奇珍异兽，便收了这食铁兽，养在了碧游宫中，它反倒是有些水土不服，我听你喜欢养它，便向师尊讨了来…”
说到这里，云霄伸了伸手，引着院子角落里的食铁兽爬到她的脚边，轻柔地抚了抚它的脖颈：“现在看来，养在你这里倒是精神还要好些，师尊想来也是满意的…”
“呼…”
秦清总算是出了一口气，听起来逐鹿之战已经结束，蚩尤已经战败，他养的宠物倒是没什么属权纠纷了。
也不对…
这是通天教主喜欢的。
把它养在圣人脚下，估计是吓的…
云霄轻笑了几声，继续道：“至于院中的竹子，你倒是猜错了。我遍游洪荒，慈航师弟的紫竹、火云洞边的凤尾竹和灵山附近的苦竹都不合适…”
“……”
秦清听到这里的时候，心神大定地点了点头，以上这三个地方绝对是大部分洪荒人都惹不起的，不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接下来云霄的话又差点儿让他趴下：“后来我听闻师尊那里有几亩竹林，乃是种在了当初紫霄宫外分宝岩上的几株衍化…”
通天教主调皮了。
当年道祖分宝的时候，教主大人怎么直接将分宝岩收了…不，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院子里的这些竹子是当初紫霄宫种的…
难怪这只食铁兽死活不肯吃，宁愿每天勤勤恳恳地跑出去，吃外面的那些翠竹！
他的求生欲竟然还不如喜欢作死的滚滚敏感！
“至于那伏羲琴，并非是火云洞内的伏羲天皇，而是他的前世，上古时期巫妖平分天地时的妖皇伏羲所属…女娲娘娘听闻我在寻找名琴，便将其予了我，是为断了她兄长的妖族因果，也好让伏羲天皇专心坐镇人族气运。”
“……”
秦清已经开始自己擦拭着额上的冷汗了，女娲娘娘，那可是创造人族的圣人！伏羲天皇，更是人族的第一位人皇！
屋里那琴，看着就觉得烫手！
也就是财神爷心大，才能波澜不惊弹一曲…
云霄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继续道：“倒是那仙鹤并非是白鹤童子的同族，乃是二师伯脚踏行处的伴驾，师尊和二师伯赌气时，捕过不少养在了金鳌岛的池子里，我也只是从中挑了一只…”
“……”
秦清隐隐觉得自己的额上神经发疼。
通天教主大人，真是性子活泼ε=(´ο｀*)))…
只是最大的麻烦，是后院元始天尊圣人的那只脚力吧！且不提圣人的修为，只说起元始天尊的护短和小心眼…
元始天尊收拾不了通天教主，但是收拾一个还未成仙的小修士嘛…甚至都不需要元始天尊座下的十二金仙出马！
“这其中最麻烦的，倒是那只孔雀羽扇…”
云霄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开心的事：“早些日子，你曾提起过，洪荒三界四洲之中，只有孔宣姿容绝世，那时我便想着治他一治，落他几分面子…”
“后来我与他交起手来，竟是拿他不下，那先天五色神光着实有些门道，若非混元金斗在手，便是我也有些不是对手…”
“多宝师兄听闻此事，便带了诛仙剑阵镇住了他，此番才勉强得手，我看他的羽毛确实光彩鲜亮，特地炼成了扇子，虽只是三色神光，却也称得上一流的后天灵宝，你不喜吗？”
“……”
秦清沉默着低下了头，思忖着云霄送来给他的这些礼物中，他到底因此得罪了多少人…
云霄伸出了手臂，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更何况，你独自修炼时法力增长甚微；跟在我身边修行，反倒是日益精进，与我结为道侣，不好么？”
“等等？”
秦清顿时噎了噎：“…不是收徒么？”
“若是收徒，何须费这般心思，沾染因果？”
云霄脸色隐约有些不悦，她强忍着继续道：“我听大哥提起，你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可是嫌弃我比你的年纪大了？”
秦清：“……”
我的财神爷，你怎么啥都往外说呢！
云霄确实比他大上一些年纪，这不是什么女大三抱不抱金砖的问题了，而是女大三万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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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还是不努力了
云霄娘娘是洪荒自然的云彩所化。
而且以她的修为来看，时间在她身上已经失去了意义。
一身朴素的白袍穿在她的身上，只让人觉得出尘脱俗，周身环绕的仙灵之气隐隐欲发，更显得这位洪荒女仙的绝世风姿。
或许是因为大姐当多了，时常要为了两个活泼调皮的妹妹和性格豪爽的大哥兜底，她的眉目间，总是挂着一抹无可奈何的柔情。
像是面对亲近的人又惹了祸事，她却不忍开口苛责。
这是真正可以称为白璧无瑕的仙人。
与这等风采的女子成为道侣？
秦清感觉自己会折寿…
云霄看着脸色多变的男子，声音轻柔得似乎是不太敢开口：“你…还是不愿么？”
“……”
这是愿与不愿的问题么？
他今日要是应了下来，估计会成为整个洪荒的软饭王，至于上一个被骂吃软饭的，现在已经坐进火云洞证明了自己！
秦清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的资质说不上绝佳，甚至还有先天受创，至今修为还未入流，差不多相当于修真小说中的渡劫。
这还要多亏云霄时常拜访…
说来也是奇怪，每当云霄莅临小院的时候，他修炼的速度总会加快不少，一日之间竟能抵得上小半年的苦修，这忍不住让他怀疑是不是云霄娘娘给他用了灌顶大法。
然而修炼成为仙人，才是真正地立足洪荒，也就是说，有了勉强能称自己为仙的资格了…
真仙之境，勉强算是脱离了凡尘。
天仙之境，只是堪堪能在洪荒立足。
金仙之境，方能在洪荒之中得个安稳。
金仙其上，更是有着太乙、大罗之分。
至于大罗之上，是寻常人等窥探不到的境界。除了紫霄宫中的三千客，也就只有三教和西方教的弟子们知道斩三尸的门路。
三尸尽斩，这是洪荒三界四洲真正的顶尖人物，除了圣人以外，就是这些人最厉害。
云霄娘娘在这个境界成名已久，她的为人低调些，都觉得这位是个老实听话的人…
只有真正了解云霄的人，才知道她的法力强大到何等境地！
秦清，凡人一个。
云霄，斩尽三尸。
他们两个倘若真正结为道侣的话，估计会吓掉一堆仙人的下巴，说不好通天教主那位圣人也会为之变色…
“秦清，你在担心些什么呢？”
云霄看到清源时不时变换的脸色，忍不住安抚他道：“你我二人结为道侣之后，不会有任何人敢出言嘲讽于你。”
“……”
秦清瞥了她一眼，云霄娘娘…你这心里也有数啊！我们一旦成为道侣，肯定都是在嘲讽我的多一些…
他担心的事还有很多。
三皇已经定下，五帝即将君临东胜神州，那场覆灭截教的劫难，并不是很远了。
一千多年的时间看似长久，在洪荒之中，在圣人手中，只是弹指之间的事。
为什么这么紧张的时间，他却只能在这里和云霄讨论成为道侣的事，还是因为修为低下。
当初，秦清的意识莅临洪荒之后，第一个接触的是赵公明，他心里是不太愿意和截教有什么牵扯的…
但是这位后世的财神爷性子实在是太豪爽了，闲聊了几句之后，就心生亲切便将他引为知己，还在自己的道场下面为他划了一片区域建了个小院，时不时地就会出来送东西…
人情欠下了，就想做点儿什么。
结果他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婉转地和赵公明商量什么叫‘大势不可逆、小势可改’，就遇到了偶然拜访的云霄娘娘…
两人相遇刹那，各自心有灵犀。
仿若前生种下的因，今世遇上来还的果，又像是感觉自己身上缺了些什么，偏偏是在对方身上有的。
此后一发不可收拾，云霄常常打着拜访兄长的名义，前来这里见一见；
哪怕只是陪在云霄身边，秦清就能深切感觉到自己对仙灵之气的感知力更为敏锐。
实话实说，若不是云霄主动提起道侣一事，秦清都快要屈服拜师了，这年头儿没有实力和修为的话，哪怕是尝试着截取生机的本钱也是没的！
“你若是还过不去心里的这道坎…”
云霄上前一步，抓着他的手掌，轻声道：“那便再努力修行些，待到…你修炼到真仙时，我们再来分说这件事？”
“…低了。”
秦清有些羞耻，云霄娘娘你理智点，便是他成了真仙，在你这位斩三尸的准圣面前，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云霄蹙了蹙眉：“那便，天仙可好？”
“还是低了。”
秦清依旧羞耻，他听起赵公明说起过，就给玉帝看门的天兵天将，基本都是天仙修为…
云霄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金仙，不能再高了。”
“还是…低了些吧？”
秦清更羞耻了，女方提了三次条件，这差不多就是现代版的自降彩礼，结果他却依旧不能答应…嗯，他为什么要答应？
他刚才不是在想办法拒绝云霄吗？
为什么现在的情况变成了，他正在和云霄商量到底修炼到什么境界，才能和云霄成为道侣！
“金仙之境，不低了。”
云霄合手握住了他的拳头，殷切嘱托道：“那你要辛苦修行，早日修炼到金仙之境，那个时候，我们再正式结为道侣，与大哥、碧霄和琼霄他们提起这件事。”
“…好…”
秦清嗫嚅着吐出了一个好字，他的脸上已经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了，一股‘有妇如此、夫复何求’的念头悄然浮了上来…
事情好像变了个方向。
“我在准圣这等境界，有寿命等得住你。”
云霄看着他的眼睛，柔声继续道：“待你成了金仙，三灾五劫我都会助你化解，你无须担心。”
“以你的资质，便是在整个截教也份属上佳，大约便在三五千载，便能晋为金仙，至于之后的太乙、大罗，慢慢来便好…”
“整个洪荒三界四洲，除了那六位高高在上的圣人，或是遇到下一个量劫，才可能伤得到你我…”
秦清只能颤抖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感觉那种知心大姐照顾小奶狗的感觉又来了呢，还是说云霄娘娘本身就有这种气质呢？
等等…量劫！
那场毁灭了如日中天的截教，将三霄娘娘和赵公明大哥送上封神榜的量劫，时日已经越来越近了！
人皇轩辕氏剿灭了蚩尤，寿终后必定乘龙升天，入驻火云洞中，其后便是少昊登位，五帝过后便是夏商…
千多年后的商末，就是那场浩劫，如果他自己修行的话，或许届时连做个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眼前的云霄疑惑，看到秦清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轻声劝道：“莫要太过心急，修炼一途贵在勤勉，以你的资质，只要勤勉努力的话，成为金仙之日或许更快…”
“那个，云霄娘娘，我不想努力了…”
秦清看着面前的云霄脸色煞白，翻手抓住了她的手掌：“若是你不嫌弃我修为低下，愿意和结为道侣的话…我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哪日你觉得我们不合适了，一别两宽也无所谓。”
他自从到了洪荒，几十年来承蒙财神爷照顾…都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娶了人家妹妹，他还是个男人吗！
说起这些话，可真是有些不要脸…
只是与云霄结为伴侣，以后牙口就不好了。
云霄的眼睛眨了眨，声若潺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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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上元清气
千年的时间，倘若让秦清自己修行的话，勉强能成个天仙就不错了。
但是在云霄身边修行的话，速度奇快无比，用不了一年半载，估计就可以准备真仙劫…
只是这番没出息的话，初时引得云霄有些欢喜，随即便引来了她的不满。
她训起人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估计云霄训话的水平，是说教大哥和妹妹练出来的，便是隐居在这竹林里的秦清，也曾听说过碧霄和琼霄的小脾气。
至于赵公明，他不像是混仙界的，也不怎么像是混金融圈的，倒像是个混江湖的。
义气用事的财神爷有多可怕？
你说他到处发钱，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能搞好经济管理吗？难怪秦清的前世发不了财哦！
不过赵公明的运气，真的是…
秦清正在想着财神爷的事，就看到一个三十来岁模样的男人走进了这座小院，脸上还在高声笑着：“哈哈哈，贤弟，刚在山上看到了青鸾，是不是师妹也在？”
“大哥，你我兄妹之间，不用如此生份。”
“倒也是！你我兄妹情谊深厚，如何称呼都无所谓！”
赵公明挺有主见，他的道理还挺多的，他低下头看着两人攥在一起的手掌，有些疑惑道：“我觉得…这不是拜师的礼仪吧？哪怕我们截教不拘一格，师礼仍是不可废…”
“大哥…”
云霄打断了他的话，抬起头看了一眼秦清，平静地解释道：“秦清，方才已经答应与我结为道侣了。”
赵公明：“……”
这事，听着猝不及防。
思来想去之后，他竟然没提什么反对意见，反倒是脑回路有些清奇道：“那…是不是应该像妖皇帝俊或是昊天的天婚一样，摆上佳肴珍果，邀请三界众生大能前来祝贺？”
云霄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声张，你我兄妹知晓，回去告知一番彩云仙子石矶娘娘等一干好友便是了…”
“唔，那我可要好好筹划你们结为道侣之后的事。”
赵公明点了点头，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昨日外出时，不小心发现了一条灵脉，原打算掘了它炼成灵石，现下正好赠予你们作为礼物，等到你们定居下来，我便想办法央了师尊，将那条灵脉移过去！”
秦清：“……”
看看，这就是财神爷的运气。
外出访友什么的就可能发现隐藏灵脉，有时候这种运气能让人嫉妒得双眼发红。
“倒也不用。”
云霄伸出手攥着秦清的手掌，指间捏了捏，出声道：“三仙岛上，仙灵之气充足…”
秦清张了张嘴：“其实这里也可以的…”
他刚刚尝试着感知了一番仙灵之气，发现只要身在云霄身边，时间变得越长，修炼的速度会变得越来越快！
观云霄之态，暗伏于天地之间…难道说，准圣也有如此神奇的能力，可以引得修为低下的修士提高修炼速度不成？
“那我便让青鸾去三仙岛送信，在这里陪你些时日…”云霄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挥手招来了自己的坐骑：“碧霄和琼霄妹妹也要闭关修行，待她们出关之后我们便一起去见一见…”
“这样也不错，我的道场就在山上，师妹也可代为打理一番。”赵公明思忖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道：“金鳌岛的万仙大会还有十年，我也要去协助多宝师兄打理…”
万仙大会，是截教千年并举的盛事。
届时截教数以万计的弟子都会前往参加，赵公明身为外门大师兄，管理着上万名外门弟子，他身上的担子可不怎么轻。
师尊通天教主身为六大圣人之一，却有些通明心性，向来喜欢新鲜玩意儿，他们这些当弟子的，可不得尽尽孝心？
“也好。”
云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眉心微微舒展，一抹笑意柔柔地挂在了他的脸上：“十年后，我与秦清同去万仙大会拜见师尊，免得三界四洲之内有人冲撞了他。”
秦清：“……”
谈上十年恋爱再见家长…
这事儿放在现代，说出去都会觉得神话传说！
只是身在洪荒，云霄的想法倒是挺正常的，以她的寿元来看，十年的时间相当于一盏茶而已，这已算是闪婚了…
有时候，软饭是真的吃不得，因为越吃越香。
峨眉山下的竹海小屋之中，就此多了一位女主人。
秦清每日里除了修行，便是看着云霄打理竹园，一袭白衣袖裙游荡在竹海之中，赏心悦目至极。
云霄或是弹琴抚曲，或是布云降雨，或是喂养滚滚，或是感悟天道，比起她在三仙岛上还要悠闲。
两人定下道侣名份之后，直接过起了闲云野鹤的隐居生活。
当然为了能够加快秦清的修行，没过多长时间，云霄就特意整理出了一本针对秦清的修炼功法。
秦清捧着竹简，分外觉得烫手。
在洪荒世界，一个普通的金仙，他们所创造出来的功法，都能引来一众仙人的争抢。
他即将拿来修炼的，是一个准圣大能为他创造的功法。
“天地初开时，洪荒生灵们尽是采集天地之灵气，吸取日夜之精华，化作自己体内的法力。只是女娲娘娘造人之后，洪荒生灵数量大增，仙灵之气日益驳杂，修士所用的功法也日渐重要…”
云霄翻开了自己面前的竹简，注意到男子出神，伸出手指扣了扣桌面，柔声道：“秦清，是有心事么？可否能说与我听？”
“诶，没有。”
秦清慌忙摇了摇头，低下头看着竹简上的第一行字：“《上元清气》？”
这门名为《上元清气》的功法，其中蕴含的上清二字，或许是因为云霄出身截教，她的师尊也有个名为上清圣人的尊号。
“正是。”
云霄的手指微微并拢，一道碧绿色的光芒在她指尖闪烁，随即那道光芒化作一道灵气，进入了秦清的体内。
那股仙力在秦清的体内游荡了一圈，带来一阵清凉，让秦清感觉分外舒爽，仿佛驱散了他心头上的压抑。
“如何？”
云霄抿嘴微笑：“这门《上元清气》是我根据师尊讲道所悟，近日新创的功法，既能将所有吸收的仙灵之气化为上元清气，又能源源不断地从体内衍生法力，修炼速度极快。”
秦清点了点头，感觉体内也在衍生法力，虽说它衍生的速度不算快，但是比起吸收提炼洪荒仙灵之气更为安全。
“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一个元字。”
云霄目光微动，一道光芒摄入秦清双目之中，她的元神意志出现在秦清的脑海之中，继续道：“上元清气重在修身养神，胜在平稳，你若一直修炼上元清气的话，我也可安心了。”
“…辛苦娘娘了。”
秦清的嘴角抽了抽。
因为云霄在他身边时，他的修行进度很快，为此他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修炼中险些因为吸纳外界的灵力过多陷入崩溃。
难怪云霄在那之后，成日里推算，估计就是为了能够创造一门让他平稳修炼又能加快进境的功法。
在这期间，因为有着云霄的教导，秦清的修为倒是一日千里，云霄也有些惊讶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天道感悟越来越深。
她原本以为此生不必再修行了，紫霄宫闭门之后，洪荒大都以为天道无门，成圣无路…
只是现在，她又仿佛看到了一扇新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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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求情式渡劫
第十年。
秦清的手指轻动，运起体内法力，一团碧绿色的光芒从他的指尖飞起，越过竹园中的楼阁，打翻了滚滚的食盒。
秦清站起身来，踢了踢冲到他面前哼哼唧唧表示不满的滚滚，颇有些感慨道：“终于可以渡成仙劫了…”
十年的时间，他体内的法力渐满，倘若渡过仙劫，立刻就能成为真仙，在外也能自称一声仙人。
“前几日，我已算好了。”
云霄缓步踏出房门，先是伸手揉了揉滚滚的脑袋，才站起身来看着他道：“早已布置好了渡劫法阵，当是万无一失。”
秦清：“……”
以她的修为，早就察觉到了秦清体内的法力正在逼近界限，早早就为他安排好了渡劫法阵。
秦清内心还有点神思不属，如果让他自己苦修的话，以他的资质，至少也要数千年才能成就真仙！
只是仔细算算的话，他在云霄身边，无论是修炼法力还是吸取仙灵之气的速度都颇为惊人，再加上有一位准圣在旁边指教讲法，修炼灵石等资源一概不缺，一日能轻松顶得上小半年甚至更多！
倘若自己孤零零地修行，估计也是数千年乃至上万年的时间方可修成真仙，中间还要有些阻碍，算来算去这资质有点儿差劲…
那个时候必定化作了一具枯骨…
渡劫法阵之外。
云霄看着秦清进入其中，自己却半身跪在法阵之外，闭目合眼，低声开口道：“师祖在上，徒孙云霄在此九叩，今日夫君渡劫成仙，愿祈师祖施恩，允我夫君得脱凡尘。”
说完之后，她竟是毕恭毕敬地叩首九次。
那身白衣顿时沾了尘土，甚至她的额头上也有些灰。
秦清有些疑惑，还有些心疼：“不是说，天道至公，渡劫全赖己修行吗？你这是在做什么？”
“虽说天道至公，万物生死皆有定数；天道也至仁，万物皆有一线生机。”
云霄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轻声道：“师尊说过，若是渡劫时自觉修为不济，可以求求师祖，说不好便能争得一线机会。”
秦清：“……”
通天教主的路子有点儿野啊…
什么时候渡劫也能靠求情渡过的…
秦清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天空忽然开始阴云密布，一阵阵响雷在他耳边炸响，他的雷劫要来了！
然而还不等他迈步进入云霄布置好的法阵之中，一道天雷骤然劈落，斜斜地劈在了他的手臂上！
这道天雷的强度…
就像前世不小心触碰静电的感觉。
正当秦清想要闭目凝神，精心准备渡过自己的真仙劫时，却看到体内的法力渐渐凝实，体外一阵麻痒…
他的身体已然脱去了肉体凡胎…
天空中的乌云开始飘散…
真仙劫，好像结束了。
身为渡劫的主人公，秦清的眼角抽了抽。
他还没有准备好，天劫忽然就降临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天劫居然就结束了。
求情式渡劫，真是神话都不敢想…
云霄的脸上颇有些怀念道：“上一次见到这等威力的天劫，好似是金鳌岛上的一株老树渡劫，据说寿元将近，修为不深，师尊亲自祈了师祖留情。”
“道祖和上清圣人的关系听起来还不错…”
秦清渡过仙劫之后，心头解决了一档大事，眼神中还有些疑惑，感觉紫霄宫那位和通天教主的关系听起来并没有太差啊…
“何止不错…我是听大师兄提起，在合道之前，师尊一直是道祖座下最小的弟子，难免多有些宠爱…”
云霄提起自己那位师尊时多有些感慨：“因为道祖宠爱，师尊偶尔有些少年心性，寻常时对我们这些弟子也要多迁就一些。”
秦清听着云霄的话，心里反倒是对那位传说中的通天教主越来越好奇了…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正经圣人！
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云霄挥动着衣袖，将渡劫法阵一扫而空，走上前来，抓住了秦清的手臂：“身体可有哪些不适？”
“心里算是了却一件大事…”
秦清感慨地点了点头道：“成仙以后，总算不用因为寿命将近，担心自然死亡了。”
寿命，向来是修士大忌。
不成仙，终归是要面临那道生死大限。
更何况他还是云霄娘娘的道侣，若是哪一天因为寿数将尽或者年龄渐老，那可真是留下天大的笑话了。
谁料云霄反而当真了，凝眸看着秦清认真地说着：“莫怕，便是你出了事，我也能向地府讨了你回来。”
“嗝…好。”
秦清忍不住打了个嗝，这话他真的相信，以云霄娘娘的法力，想要大闹地府夺个魂的话…
那是纯粹欺负人。
云霄忽地拍了拍秦清的衣衫，看着男子浑身外溢着法力，嘴角勾勒，轻声道：“倘若不是看夫君的修为越来越高，我反倒是觉得，今日彷如我们初见那日。”
“啧，就是让我十年待在一个地方，真是快待出病了…”
秦清看着自家道侣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凝固，求生欲渐渐涨了上来：“幸好每天都看着云霄仙子，倒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嗯，这是当前洪荒第一软饭王的职业素养。
云霄拂起一袭广袖轻遮唇口，挡上了脸上的笑意，随即正色道：“今日青鸾衔信而来，金鳌岛上的万仙大会，我们还要前去拜会师尊，不好迟了…”
“…嗯。”
秦清低下头，曲了曲自己的手指，心里还是有点儿怂。
不论他从云霄口中听到诸多关于通天教主的消息，那终究是洪荒六圣之一，惯常是个宠爱弟子的！
也不知道通天老爷知道他的准圣弟子找了一个刚成仙的小修士，会不会觉得失了颜面，气得暴跳如雷，见面就给他来上一剑…
云霄见他这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上前帮他理了理衣服：“你所说诸事我无不依你，唯独此事不可，师尊乃是我们兄妹四人的授业恩师，当年庇护我们不受欺凌，必定要去见一见的。”
秦清下意识点点头道：“带点儿什么礼物？”
“先带上它吧！师尊在碧游宫时极为宠它，让他见一面就好，只是离开的时候，莫忘了带回来，免得大师兄指责师尊贪玩。”
云霄伸着纤细的手指，指着又去啃食着竹子的滚滚，这家伙每天吃上七八个时辰，睡上四五个时辰…
啧，这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第五章 抢道场的人
蚩尤的坐骑，死活不肯答应同去。
秦清看着有些愁容的云霄，拎起了滚滚命运的后脖颈，回头道：“云霄娘娘，我来劝劝它，你先去收拾其他东西…”
“也好。”
云霄自然不可能空手，她在平常时候也搜集了一些奇珍异物，除此之外还有秦清做的一些玩具，顾自进屋去收拾了。
正当秦清拎着滚滚，想要告诉它，为什么它的眼圈是黑的，却看到它滴溜溜的眼睛盯上了天空。
秦清的目光不由得随着它的视线，一人一兽注视着一道飞剑的流光落在了峨眉山上：“嗯？有人上了峨眉山？又有人想要占了公明大哥的道场吗？”
这事儿，常见。
财神爷住的地方，有气运的。
但凡是个人都想沾沾运气，这不是谁都敢来的峨眉山的。
身为道门截教的外门首席弟子，赵公明的修为很高，法宝也强，身份、地位和实力可谓样样不缺。
唯一的问题是…他喜欢外出交朋友。
这也不怪他临走前把道场托管给秦清夫妇两个人。
凭白占了峨眉山那么好的道场，却不喜欢待着修行，也不想着找个道侣，反而总是喜欢出去和朋友聚会…
云霄在房间内已然感知到了，有人降在了峨眉山的附近，她在房间内轻声道：“有人上了峨眉山，夫君稍等，我这便过去看看。”
“无妨，你先收拾礼物。
我看着来人的法力也不算高深，先过去看看。”
秦清目视着远处那道流光坠落，纵身飞向了山顶的方向，正是那道流光的落地，只留下了一句：“我去和他讲讲道理！”
峨眉山顶。
一个长得老实憨厚的青壮大汉，正在查看峨眉山的地势，他成仙不久，又多在山中苦修，因为笨嘴笨舌，倒是没几个朋友。
今日路过这里的时候，隐约觉得峨眉山上有一桩他的机缘，这种主观臆测的感觉过于强烈，引得他上山了。
没办法，散修太苦，不能跟那些吃软饭的修士相提并论，但凡有点儿好处，他们都不能错过。
眼看这名散修合手，正打算大干一场，在这里盖个小房子，打算住下来，寻找自己的机缘。
猛然间，他感觉到了有人在窥视！
“何方道友！还请现身一见！”
他缓缓地转过身，周身的法力暴涌，神经紧绷地开口道：“在下郭毅，只是突觉此处有些机缘，若是冒犯了，还请道友海涵！”
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站在了他的面前，沉声道：“你是谁家的弟子？可是来拜访此间主人的？”
“无门无派，一介散修。”
郭毅的性格正是这样，他不擅长说谎，认真地开口道：“在下今日来此，只是想要落户峨眉，在此开个道场。若是道友也居于此，不妨你我做个邻居…”
秦清只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这个…恐怕不太行，峨眉山是大哥的道场，由不得我做主的。”
“那就等主人家来了之后，我再与他商议。”老实男人的脸上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看起来是个稳重的人。
可惜，办的不是稳重的事。
“不行不行。”
秦清不住地摇摇头，低声劝阻道：“峨眉山的道场乃是有主之人，你若只是寻个拜师机缘什么的，我还真是不好阻拦，若是想要在此住下，绝对是行不通的…”
“但是在此地开辟道场，除了与我本人有些机缘外，或许也与子孙后世有益…这是必定要做的。”
“真的没办法商量…”
“罢了，看来只好与道友斗上一场了！”
郭毅说罢，弓腰站定，双目紧盯着秦清的动作。
这可真是一个老实憨厚的修士，他在提出斗法的时候，摆出了一副防御的姿态，等待着敌人主动进攻。
或许是觉得自己修为高深，他竟然还主动开口道：“若是有失手的地方，还望道友海涵。”
“洪荒的斗法，都这么讲究吗？”
秦清的脸色有些古怪，因为他还是个新手。
因为云霄对他保护得太好，秦清也不太懂洪荒斗法到底是什么规则，看着对手那副健壮的身体，怕是不太适合近身！
秦清想到这里，随手捏了个剑指，一道碧绿色的锋芒划过，骤然击中了对手的身体！
一道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
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体坚硬地仿佛钢铁一般！
郭毅看了一眼自己被击中的手臂，拔出了自己的飞剑，面朝秦清猛地扫出了一道剑气！
刹那间，秦清顿时面色大变，他好像出来的时候没带法宝，只能勉强运起上元清气在自己的身前凝聚出一面盾墙！
或许是因为功法特质，这面盾墙十分坚实。
甚至于连郭毅手中的法宝都难以破开盾墙的防御，即便他操纵着飞剑也无法冲破防御。
郭毅又是接连三道剑气扫在了那面碧绿盾牌之上，终究不能攻破盾墙，忍不住称赞道：“好法力！”
“……”
秦清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虽说不知道其他修士斗法怎么样，但是他自己心里有点儿明白，现在他们的斗法属于初级阶段。
郭毅咬了咬牙，抬手将宝剑插在地上！
他忽然掏出了一根龙骨，这是他从一处遗迹中得来的，其中有一条上古龙族的残魂，至少也有着金仙修为，算是他最大的一个底牌！
“献丑了！”
一条远古巨龙的魂魄从郭毅的手臂上的龙骨中浮出，张开了巨口，猛然冲向了秦清。
只看那条龙魂，双目无神，显然早就失了神智。
但是龙威犹在！
这条远古龙族，可是参与过洪荒第一次龙凤大劫之战！
只剩些许残魂，但是比起人皇轩辕前不久刚才册封的那些没落的四海龙族后裔，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那道龙魂几乎是刹那间穿破了秦清布置的盾牌，巨大的龙口呼啸着露出了虚幻的牙齿…
秦清不住后退，一道上元清气运转在指尖探出，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将那道龙魂击破。
远古龙魂竟是丝毫不惧，昂首怒吼，无视了那道上元清气的袭击，迅猛地冲了上来！
秦清的修为，现下是拦不住的！
以这等凌厉诡诈的阴物，加上远古龙魂堪比金仙的力量，他想要在这条龙魂口中活下来或许都是奢望！
正是危急的时候，一阵香风袭来。
云霄素手轻探，揽住了倒飞出去的秦清，脸上挂着担忧和些许责怪：“万不可不要莽撞，小心伤了自己…”
第六章 云中子的桃木剑
当那条远古龙魂现身之后，云霄感应到了秦清面临的危险，飞快地赶了过来。
云霄拉着秦清后退一步，伸出另一只玉手拍在了那道龙魂之上，将它牢牢地禁锢在原地，口中低声道：“不曾想两个量劫之后，还能再见故人残魂…”
“云霄娘娘，你认识这条龙？”
“开天辟地之时，他便是大罗金仙。”
云霄点了点头，注视着远古龙魂无神的双目：“记得他的名字应该是叫敖璜，我曾亲眼看到他在龙凤大劫中陨落。”
秦清：“……”
云霄娘娘你别这样以一个亲身经历人的身份，一本正经地提起龙凤大劫的事，有点儿怕啊！
“竟然能驾驭他的残魂…”
云霄的目光如炬，盯着面色有些惊诧的郭毅，轻声道：“果然…天生御龙之术…我原以为那是虚无缥缈之言。”
御龙之术，秦清曾经听云霄提起过。
人皇轩辕黄帝修行兵道，与蚩尤大战于逐鹿，烛龙带着龙族出面相助，后来人皇在泰山封禅，将四海山川大河封为龙族领地。
据说，人皇就此掌握了御龙之术，甚至可以传于继者，此术恐怕会成为后世人族共主秘辛，擅能驾驭龙气。
虽然看似龙族就此受了人族驱使，何尝不是一种利益交换？云霄也坦言此举恰好解了龙族危难，龙族与人族的气运就此纠缠，旁人也不敢轻动这些大劫遗嗣。
除了帝王之外，由于人龙气运纠葛相缠，人族也出了一些惯能天生御龙之人，比如眼前的郭毅就是其中一个。
只不过，人族与龙族契约达成不久，不可能就这般轻易出现一位天生御龙的修士，这个叫郭毅的修士，或许和人皇有关…
云霄娘娘挥手斥去远古龙魂身上的阴邪之气，转头看向了郭毅：“我只问一句，你与姬轩辕什么关系？”
秦清听得不由侧目。
云霄娘娘真是好生霸气！
姬轩辕，这是人皇轩辕黄帝的名字，纵观整个洪荒，敢于直称人皇之名的修士…好像还真的不少。
这个事情比较复杂。
因为轩辕黄帝在逐鹿之前，曾拜于广成子的门下，由于某个不靠谱的圣人，人皇也就多了成千上万个截教师叔。
所以说，身在洪荒，拜师要谨慎。
郭毅在云霄的眼神逼迫下，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沉声道：“在下郭毅，道历元年之时，曾经前往泰山，为黄帝修过封禅台，因此也被赐为郭姓。”
“道历元年？”
秦清有点儿疑惑，洪荒修行不记年，现在竟然有人开始纪年，奠定年历，那人是觉得自己活得太短吗？
郭毅拱了拱手，颇有古怪地望着秦清：“阁下不曾听闻么？道历元年，轩辕封禅，那一年是我等道门的盛事。”
秦清有些懵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他刚刚来到洪荒的时候，轩辕黄帝才结束逐鹿之战。
因此轩辕黄帝封禅之日，一定就在近几年间，那可是人族始祖的封禅啊！他为什么错过了呢！
“此等小事，夫君何须在意。”
云霄娘娘合手放在小腹前，轻声为他解惑：“两年前，阐教的师弟们认为黄帝隶属我道门一脉，因此人教的玄都大师兄和阐教广成子等，将姬轩辕封禅正式继位人皇那天，约为道历元年。
只是那个时候，夫君修行紧要关头，这些小事怎好拿来烦你；恰好多宝大师兄因为师尊置气想去观礼封禅有些烦扰，大家不想恼了大师兄，除了一些性喜热闹的师弟，大多还在各自洞府安生。”
秦清有点儿震惊：“……”
里面包含的信息好多。
或许是出于对圣人的好奇，秦清竟然只关注了其中一点，通天教主竟然和自己的大弟子置气？
截教的门风有些清奇。
身为云霄娘娘的道侣尚且如此惊讶，旁边的郭毅听到云霄娘娘的话，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
轩辕封禅，在这女修士口中还是小事？
人教的玄都大法师是她的师兄，阐教的广成子等十二金仙，竟然是这女修的师弟…眼前这对夫妇，到底是何方神圣？
至于后头的多宝什么的，郭毅已经听不清了…即便是他的脑袋再过愚钝，也知道自己招惹了大人物。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修士的实力太强。
郭毅出世行走洪荒以来，除了自身的修为以外，只是依仗着那根蕴含着远古龙族残魂的龙骨，别无什么法宝。
那道龙魂，无往不利，他曾经亲眼见过天仙之流在龙魂之下亡命，也曾见过金仙在龙魂的进攻下败走…
然而眼前的女修士却在弹指之间镇压了龙魂，甚至还在轻松和自己的道侣交谈，这不是郭毅能认知的修士。
饶是郭毅性情坚定，眼下也知道他的性命几乎成为敌人的掌中之物，除非他动用不可言说的那张底牌。
可惜，那张底牌不能用。
那是他参加轩辕封禅时，有一位仙人大能送给他的一件法宝，并且那位大能嘱咐于他，便是身死也决计不可轻动。
道消魂灭之时，那件东西自会跳出来护佑。
郭毅听着这对道侣的谈话，思索着自己将近的死期，反正根据那位大能的说法，只要能够轮回，就不会损伤他的福源。
“洪荒斗法向来凶险，夫君下次万不可再这般轻易犯险，常日里我赠予夫君的那些法宝也要带上。”
“是…”
听着秦清和云霄的话，郭毅心头诡异地有些泛酸，这对道侣之间男强女弱，也不知道这女修送了她的夫君多少法宝。
人家在谈恋爱，他在等死。
云霄眉头轻蹙，还在孜孜不倦地规劝着：“若是夫君实在不喜那些，这次我便在同门中，寻觅一柄上好的飞剑，夫君不是常说什么剑仙么？”
“不用了呀…”
秦清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们家中的后天灵宝堆得很多，而且先天灵宝也有两三件，只是每一件长得都不甚讨喜。
问题是，法宝不能全看长相啊！比如他们家里最丑的那件法宝，名为混元金斗…
它的名声，不必多提。
“无妨。”
云霄拍了拍他的手臂，认真地看着，眼睛灿若星河：“许是因为师尊的缘故，门内多有师弟炼制宝剑，只是品相材质多不大好，只是上万柄剑，总能挑出一柄夫君满意的…”
“上万柄剑？”
秦清有些惊讶：“截教竟然有那么多弟子，喜欢使用飞剑充作法宝的吗？”
“那倒不是。”
云霄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道：“因为师尊喜欢万剑归一的把戏，让我等门人也要时常修炼他自己创下的万剑诀，只是在斗法之时无甚用处…”
说着话的时候，云霄有些苦恼地并起了一副剑指，那是当初还在通天教主座下学习的时候，无论内门外门、无论亲传记名，尽皆要修炼的剑诀。
其实这件事还是挺丢脸的。
因为修炼剑诀最优秀的那个人，通天教主会将诛仙四剑借给他一段时间，那可是洪荒最强杀器，哪个弟子不会心生向往？
至于最后的结果嘛…
当然是多宝道人学习进境最快。
正待云霄习惯性并起剑指，运起了师尊教授他们的剑诀时，一柄桃木剑晃晃悠悠地从郭毅的身上飞了出来，绕着云霄飞来飞去…
秦清有些震撼，通天教主为了玩耍创造出来的剑诀竟然还有这种用处，应该说，不愧是圣人吗？
云霄娘娘倒是颇有些诧异地伸手抓过了桃木剑，抬眼看了看郭毅，轻声咦道：“这是阐教云中子师弟的桃木剑…”
郭毅：“……”
那柄桃木剑，是他不惧身死的底牌啊！
第七章 云霄仙子的理由
桃木剑，也是剑。
而且这柄桃木剑背后的主人来头不小。
“云中子是阐教一位师弟…”
云霄蹙起了眉心，注视着手中精致的桃木剑：“此人性情和善，只是常将木剑送人，这些年不知送出去多少…”
当年三教还在昆仑山时，人教和阐教弟子不多，云霄倒是都记住了他们的名字，云中子是其中之一。
这位阐教仙人不同寻常，不似其他阐教弟子一般成日里修行交友，做事随心随性，颇有些让人羡慕的逍遥，玄门三教之中的弟子，或多或少都会高看他一眼。
云中子是元始天尊的弟子之一，虽说不在十二亲传之列，但也背靠阐教，是一位能在洪荒横行的人物，活得比滚滚还要惬意。
不止如此，云中子也是不惧圣人之威的人物。
因为当年三位圣人老爷同处屋檐之下，三教弟子同在昆仑山修行时，截教初期的弟子们和阐教弟子关系还不错。
太上老子性情淡薄，无为无不为，不怎么理会三教弟子；通天教主性子活泼，教导弟子的时候不好把握，偶尔会一日三课，偶尔三十年无一课。
三位圣人老爷之中，反倒是阐教圣人元始天尊看顾这些弟子们更多，昆仑山上的规矩大都是天尊制定，众弟子们起了纷争也都是元始天尊裁定。
那段时间里，昆仑山上规矩甚严。
不论是截教还是阐教的弟子们都对元始天尊畏之如虎，生怕圣人老爷挑出什么毛病，甚至连向师尊请辞下山也要获准。
谁敢在元始天尊面前请假？
云中子敢，他是个随性的。
这位阐教弟子丝毫不惧触碰师尊眉头，三不五时地就会打着云游的名义下山行走，归来时还会给师兄弟们带些礼物，三教弟子们都有份儿，偶尔圣人老爷也有。
当然，送得最多的，还是他随手削的木剑，只是其中材质不同，功效差别甚大，却也能让众多弟子们在元始天尊的冷脸下，感受到一丝丝的暖意。
这种师兄弟，谁不喜欢？
那个时候，阐教弟子们最怕的，就是云中子触怒元始天尊被开革出门墙；截教弟子们最想的，就是云中子被开革出门，然而由他们的通天教主大人收入门下。
秦清不了解这些，只是打量着那柄平平无奇地桃木剑，饶是他也看不出什么，只是冲着郭毅问道：“道友，云中子为什么送你一柄桃木剑，你可是他的弟子么？”
“不。”
郭毅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长说看我老实憨厚，颇为面善，便送了我这柄桃木剑…”
“这是什么理由…”
“他说得没错。”
云霄拍了拍自家道侣的手臂，柔声解释道：“或许是云中子师弟心血来潮，碧霄手中也有一柄沉香木剑，便是由他所赠。”
当年云中子初上昆仑山，就赠给碧霄一把沉香木剑，因为他觉得碧霄有些活泼。
刚开始赵公明和三霄都觉得里面一定有问题，怀疑过一段时间，后来听说有好些人都得了云中子赠的木剑。
甚至通天教主、元始天尊和太上都有…
于是赵公明和三霄等人认为，云中子的智商有些问题，将他送给碧霄沉香木剑的事放下了。
后来发现，云中子原来是个傻大胆。
秦清却想到了一件事…
封神大劫开启之前，九尾妖狐附身妲己进了朝歌王宫，一时间商王宫妖气冲天，云中子向纣王献上了一柄用来除妖的松木剑，后来那柄松木剑险些杀了妲己。
果然，未来的云中子献剑是有前科的。
不，应该说是有嗜好的。
云霄挥手将那柄桃木剑丢在了郭毅的脚下，轻声道：“罢了，既是云中子送你木剑，中间必有缘由，他的面子我还是要照顾一二。
今日你冒犯我夫君在先，本该将你魂飞魄散，现下便只削去你的法力，让你百年重修吧！
夫君，这般处理你可还满意？”
“……”
秦清只能脸红着点点头。
这种事，他实在没有什么发言权。
云霄自从开天辟地之后就在洪荒，对于如何处置敌人，她应该是了解的，一切都应由她做主。
郭毅心中却是松了好大一口气，脸上甚至还有些欣喜：“今日确是我得罪在先，多谢仙子！还请贤伉俪留下名号，来日再见时必定退避，以报今日之恩！”
“那个…”
秦清闻言，忍不住眉毛动了动，愁眉苦脸道：“你会不会是，将来想要报复回来啊…”
“不敢…”
郭毅飞快地摇了摇头。
“这位道友当是不会的。”
云霄手指轻动，平静地开口道：“一言一行俱有因果，何况今日是他与我夫妇相欠；且我观他福源不浅，性情有些敦厚憨痴，应当不会如此不智。”
“……”
秦清看了一眼不住点头的郭毅，又看了看十分笃定的云霄仙子，心下有些恍惚，洪荒骂人也这么讲究吗？
正待他还在思考的时候，云霄催动着一阵璀璨的法力蕴积于手心，猝然一掌盖下！
在秦清的视线中，却看到一道虚幻的魂体被云霄一掌拍出了郭毅体内，只见那道魂体消散之后，郭毅身上的仙力全部消退…
他的仙人之体，已然被云霄剔除！
百年修为，一朝尽丧！
原本郭毅本身有着真仙修为，还能驾驭一只金仙级别的远古战龙残魂，如今却在云霄一掌之下，化仙为凡。
只是郭毅好似颇有些不在意此事，只是冲着两人拱了拱手，捡起了地上的龙骨背在身上，步履蹒跚着走下了峨眉山。
秦清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云霄察觉着他的变化，伸手牵过了他的手掌，低头道：“夫君可是心有疑虑，是觉得我下手太重么？”
“不，不是。”
“那便是了。”
云霄遥望着那道下山的身影，轻启唇齿解释道：“若是寻常修士，或许下手更重一些；只是我早已斩尽三尸，为了谋夺修为更进半步，便要参详天道之意。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彼为修士，今日我削其仙体，夺其仙灵以补天地，是为天道所倡；彼为人族，今日我又予其生路，留以人族兴起之力，亦为天道所倡。
恰好借着云中子师弟为由，也能还他一分当年在昆仑山上的因果，只是今日委屈了夫君…”
“哎？”
秦清听得一阵头疼，只是叹了一口气道：“身为仙人，做事也要百般思量，活得这般未免也太累了吧…”
云霄仙子摇了摇头，握着秦清的手上不禁多了一分力气，一字一句认真道：“原本我要护着两妹一兄，行事本就该当谨慎；现在我又多了夫君，一举一动更要多几分稳健。”
第八章 寻找师尊的无当圣母
东海流波，万里长空。
一抹靛青色的星光划过。
秦清站在青鸾之上，俯视着勃勃生机的东海，海面上时而跃出一两头长相狰狞的凶兽，嘶吼一阵后重新潜入海底。
秦清倒是见过鲸鱼之大，只是比起那些凶兽像是小鱼虾，其中一只凶兽体型之大，张开巨口势如吞天，长相更是有些凶悍恐怖。
那一刹那，秦清真切地体验到了深海恐惧症。
这可真的是有点儿吓人了。
“夫君无需理会。”
云霄慢步走上前来，扶住了秦清的身体，低声解释着：“偌大东海之中，多是当年妖族的后裔，只是比起他们的祖辈不甚成器，甚至有些智慧未开。
当年师尊携着教中师兄弟们自昆仑山迁徙至此时，大师兄本想借机肃清东海，恰好师尊见到其中有些鱼兽长相温顺，便止了大师兄的作为。
谁料想，洪荒之中传出了师尊宽厚妖族的名声，东海之中的妖族与其后裔也越来越多，难免良莠不齐。”
说到这里的时候，云霄仙子轻叹了一口气，流袖轻拂海面，将一头凶兽压入海底：“这些年来，我们也不好揣测师尊意思，也只好任其繁衍。”
“喜欢养宠物的圣人…”
秦清忍不住腹诽那位传说中的通天教主。
他与云霄相处的十年以来，每每提到通天教主，总是离不开两件事：有趣的法宝与长相讨喜的珍兽。
说白了，就是玩具和宠物。
但是，身为天道圣人之一，通天教主对于玩具和宠物的要求可不低，寻常东西可入不得眼。
甚至于有些惊世骇俗。
云霄也曾经对秦清提到过，通天教主尤其喜欢的一件法宝，是一座昆仑山同等比例大小制作出来的山脉，其中奇珍异兽乃至花草虫木样样不缺。
那件法宝有些由来。
当初三教分家之时，元始天尊搜罗了不周山的碎石山梁，炼制了一座同等大小的昆仑山，又辛辛苦苦移植了灵树奇珍。
据说连其中的一根灵草、一弯小溪，都是元始天尊亲手布置，与昆仑山的摆置丝毫不差；其中繁衍的一些异兽，也是天尊亲自挑选培养，都是他弟弟喜欢的。
如果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
元始天尊并不满足于此，他观察了上百年昆仑山的气象变化，硬生生地将那座新的昆仑山炼入了一个空间法宝之内，其中的天气与昆仑山一般无二。
等到通天教主离开昆仑山之后，元始天尊把这座自己亲手布置的昆仑世界送给弟弟，作为通天教主乔迁新居的礼物。
制作一个相似无二的小世界，从法力上来看，算不上太难，莫说准圣，倘若一些大罗金仙有心的话，也有一定能力制成一件与之相似的法宝。
但是…
那些制作昆仑小世界剩下的一些边角料，被元始天尊炼成了一件名为番天印的先天灵宝。
材质的珍贵，可想而知。
因此，通天教主手头上有这么一件玩具，寻常事物怎么入得了他的青眼？
相比起来，太清圣人未免有点儿不太合格。
老子只是游览了一遍洪荒，寻了一对孪生的大罗金仙修为的青牛，将其中一只送给了通天教主。
三清圣人的家风也很神奇。
海面上的光芒渐起。
一座规模庞大的仙岛映入眼帘。
秦清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仙家气派，那是一座仙灵之气几乎形成实质、甚至有些已然化作了灵兽的巨岛。
岛外的海中蜉蝣着数之不尽的灵兽，有些长相出奇地可爱，有些却显得煞是狰狞，其中一些气息甚至让秦清这种拥有金仙修为的修士也不由得有些心惊…
岛内的景致因是隔着一阵阵法阻挡，以秦清的修为，只能勉强粗看一番，却也能看得到其中亭台楼阁林立于山间，轩榭廊坊错落于湖边，看着就极为精致。
“这就是金鳌岛吗？”
“不错。”
云霄点了点头，一朵祥云自她脚下升起，口中说着那道尘封的历史：“当年祖巫共工怒触不周山，天柱折断，四极倒悬，天河之水倾盆，生灵涂炭。
女娲娘娘炼了五彩石补天，又斩杀一只大龟，以其四肢充当抵天之柱，那只大龟的龟壳就送给了师尊，化作了金鳌岛。
其中倒是还有一些缘由，谁都不曾想，那只被女娲娘娘用来补天的大龟竟然留有子嗣，机缘巧合之下，那名子嗣被师尊收养，便是今日的龟灵师姐。
师尊常说，整个洪荒都欠了龟灵师姐一份天大的恩情，便是这座天地，也难以还清这份因果，因此对她颇多一些宠爱。”
“师妹，你说错了。”
一道女声出言打断了云霄的话。
正当秦清诧异时，一柄飞剑飘然落下，一名打扮干练的女修站在了青鸾之上，认真地开口道：“师尊宠爱龟灵师妹，不是因为那份天地欠下的因果；当年龟灵师妹还未化形时，师尊闲时便喜欢拿着一根金簪戳她翻身玩。”
秦清：“……”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一本正经地说着诽谤通天教主的话，胆量未免有点太大了吧？
不过她口中说的，秦清反倒认为可能是真相。
通天教主确实喜欢养宠物，他喜欢戳着一只小乌龟翻来翻去的可能性…特别的高。
真没想到传说中的天道圣人，竟然把自己的弟子当宠物…不对，应该说他竟然把自己的宠物收为了亲传弟子。
龟灵圣母的大名可是由来已久。
眼前忽然出现的女修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说服力不够，继续摆弄自己的证据：“你且看金灵师妹和龟灵师妹的关系如何？正是因为当初那柄戳着龟灵的金簪，便是金灵师妹的本体。”
信息量好大。
这个女修三两句之间，就破坏了通天教主及其麾下两大亲传弟子的形象，而且她说话的模样十分认真，不容许旁人反驳。
云霄倒是不在意眼前女修的态度，先是松开了秦清的手，恭敬地向着面前的女修见礼：“无当师姐，怎么不在师尊面前侍奉，是有什么事吗？”
秦清闻言哑然，有些惊讶地望着执剑而立的女修，这个女人…竟然是截教女仙之首无当圣母？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据说她是整个封神大劫之中，唯一脱身离去的弟子！
“师尊…丢了。”
无当圣母点头回礼，脸色有些不愉：“我奉大师兄之命，特地出来寻师尊回岛观礼…”
第九章 你们这对道侣很搭配啊！
通天教主离家出走了。
云霄仙子的神色间隐隐有些诧异：“师姐，大师兄不是早就更换了防御阵法吗？难道没有发现吗？”
“师尊是圣人修为。”
无当圣母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严肃：“便是不提他的修为，只说师尊对于阵法的造诣，也不是大师兄能够拦下的。
七天的时间，大师兄才能更换一次金鳌岛上的阵法走势，师尊七刻钟便能破开阵法。”
说起来，亲传弟子们有些无奈。
他们的师尊修为高深，也极为擅长阵法，想要脱离他们的视线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
云霄娘娘听着，心里也是有些无奈：“师尊性子贪玩，或许这几日就回来了。”
“罢了，我也只是例行公事。”
无当圣母感慨了几句后，对于通天教主的行踪也有些不甚在意，实在是寻找通天教主这事，让亲传弟子们都疲惫了。
无当圣母不轻不重地诽谤了几句自己的师尊之后，看向了站在云霄身边的男修，蹙起了眉头道：“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并非寻常朋友。”
云霄仙子搀住了秦清，似乎是怕他紧张，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声道：“他是我的道侣，秦清。”
“见过无当圣母…”
秦清看着无当圣母的眉头依然紧皱，心跳忍不住加速，这差不多算是见家长了吧？
感觉对方不是很满意的样子…
这当然是废话。
堂堂截教的八大弟子，洪荒准圣大能的道侣，怎么说也应该有着大罗金仙的修为吧？
一个刚刚度过成仙劫的真仙…
家长不满意是理所当然的吧？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财神爷一样喜欢交友，那位财神爷交朋友的原则比较广泛。
赵公明交朋友，从来都不看对方有钱，反正以他的运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他有钱…
当然财神爷也不看对方修为高低，反正他的老师是天道圣人，师兄妹们也不缺准圣大能，本身也有大罗金仙的修为。
谁料到无当圣母的表现有些诡异起来…
这位在洪荒之中相对低调的女修，正在扭动着曼妙的身体，手掌在自己的身上来回摸索着…
只是无当圣母身上穿的衣服过于简单，摸索了片刻后，才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掌，抬头看着秦清道：“今日我不曾带什么法宝，许是现在不能给你见面礼，待我回到岛上之后补上…若是你等得急了，我用灌顶之法送你万年法力可好？”
这话立刻就吓住了秦清。
白衣男修听得无当圣母的话，立时就有些慌神，连忙摆手道：“不…不必了…”
或许是无当圣母的表现太过古怪，秦清莫名其妙地觉得无当圣母有点儿天然呆。
一个修为强大的女修士，一本正经地说着可爱的话，让人感觉实在是一大萌点。
云霄仙子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哭笑不得，只看着无当圣母道：“师姐，秦清也不缺什么法宝，至于他的修为也要自己一步步来，免得渡劫时遇到麻烦…”
“那倒也不怕。”
无当圣母攥着手心，看着云霄轻声道：“若是觉得渡劫艰难，也可以师尊的名义，向师祖祈怜，天道自会留下生机。”
秦清：“……”
截教上下，都学会了求情式渡劫吗！
洪荒都说天衍四十九，唯留一线生机；只是截教弟子们的思想，感觉天道留的不是一线生机，而是四十线生机…
每每听到云霄提起截教故事的时候，秦清认为只是通天教主路子有点儿宽，截教弟子们在他听来应该都是正常人…
没想到，无当圣母的脑回路也是不太正常的。
或许整个截教上下，只有那位被称为大管家的多宝道人，才是一个正常人？那位在封神大劫之后，可是称宗做祖的！
“我便是这般让夫君度过成仙劫的。”
云霄仙子和无当圣母交流一句求情式渡劫的经验，撩了撩自己的发髻，轻声道：“师姐，可要先去寻师尊？我带夫君先入金鳌岛，也好让他认认洞府。”
“不必，以师尊的修为，他也不会出事。”
无当圣母看起来对师妹带回一名心上人很感兴趣，一时间把通天教主的行踪丢到了一边，反正圣人不可能遇险。
无当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秦清，疑惑了片刻后，开始捻起了自己的手指，忽地冲着云霄出声道：“师妹，你的道侣…与你倒是极为合适，当好好珍惜才是。”
“我也这般认为。”
云霄仙子亲昵地捏着秦清的手指，合拢着两人的手掌，眼中含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道侣，可是她辛辛苦苦才追到的！
为了让秦清答应与她结为道侣，云霄娘娘不止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是为了让秦清高兴，她可是送了不少灵宝。
得了师姐的认可，云霄娘娘脸上的笑意不加掩饰。
秦清有点儿懵懂：“……”
完全感觉不出来啊！
无当圣母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一个真仙与准圣大能结为道侣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哪怕是秦清自己都不认为他和云霄娘娘很搭配，他当年答应与云霄结为道侣，原因只有两个：其一，是为了提高自己修炼的速度；其二，有能力加入封神大劫，报答赵公明的大恩。
“只是寻常修士未必能够看出他的不凡。”
无当圣母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她低头扫视着下方的金鳌岛，脸上有些不耐：“万仙大会在即，教中弟子良莠不齐，难免一些有眼无珠的师弟师妹们瞧不起他…”
“正是如此我才带了秦清前来拜会，将来怕人冲撞了他。”
作为截教的八大弟子，她们对于教中之事心知肚明。
自从截教迁入金鳌岛以来，不知有多少人拜入门下，通天教主依着眼缘照收不误，难免有些性情乖张的师弟师妹。
“我先带你们进去。”
无当圣母旁边游来游去的飞剑倏然一顿，重新落在了她的脚下，带着她腾空而起：“为了防着师尊，金鳌岛上的阵法早已换了不知多少茬，有些师弟入岛时陷进阵中，损了修为的不在少数…”
“师姐若是有事，自去忙吧！”
云霄娘娘有些不好意思：“我手上有着大师兄当年发下的令牌，不妨事的。”
“那个令牌已无用了…”
无当圣母摊了摊手，表情有些无辜：“去年师尊偷了一批大师兄制作的令牌，又在洪荒到处收徒，惹得大师兄十分不快…
今年大师兄取消了令牌的法令，夺了师尊的上清玉碟，所有弟子需将法力记入玉碟，方可通行。”
秦清：“……”
截教的师徒关系有点儿诡异。
第十章 仙家宝地
金鳌岛上布置了许多阵法。
阵法的数量之多，连无当圣母都算不清楚，只有多宝道人才知道这些阵法的数目和效果。
云霄娘娘作为阵法大家，倒是也能认清其中一些阵法的效果，只是当她看到一道土黄色的结界之后，蹙起了自己的眉头：“大师兄怎么还在这里布置了九曲黄河阵？”
那道土黄色的结界阵法之中，只能看到流沙漫天飞舞，却看不到内里，想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阵法。
九曲黄河阵当然不是好相与的。
秦清可是知道九曲黄河阵的威名。
未来的封神大劫之中，阐教十二金仙陷入三霄娘娘布置的九曲黄河阵之中，结果十二金仙被削去了顶上三花，消除了胸中五气，修为大减。
然而在金鳌岛上，九曲黄河阵竟然只是多宝道人布置的一个防御阵法，这已经不单单是豪奢了。
事实证明秦清还是太年轻了。
无当圣母倒是不怎么在意，有些诧异地歪了歪头，皱眉道：“昨日大师兄才收起了诛仙剑阵，换成了九曲黄河阵…没料到，师尊竟是趁着师兄换过阵法之后，就溜出了岛。”
听着无当圣母这话的意思，还有些责怪九曲黄河阵的威力不足，防备不了天道上忍。
幸好云霄娘娘了解自己的师姐，无当圣母向来心直口快，有话直说，也不会心生不悦。
秦清听得满头大汗。
这群截教弟子为了自己的老师真是费劲了心机，尤其是多宝道人，竟然在金鳌岛摆出诛仙剑阵…
这就是家里阔绰的人吗？
走过那一片阵法之后，秦清的眼神一花，就看到了仙家宝地的真正面目，心神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漫无边际的草原之上。
一阵轻风吹来，一片片或是艳丽或是清秀的花丛悄然现了出来，煞是引人注目。
一群稀奇古怪地马状动物悠闲地在河边饮水，看到有人来到它们身边的时候，也不怎么惊慌，显然是见惯了人的。
正当秦清面对辽阔的草原舒怀心情的时候，无当圣母皱了皱自己的眉头，手掌猛地探向了空处：“走错路了…”
秦清：“……”
无当圣母这是什么情况！
据他所知，无当圣母应该一直陪侍在通天教主左右，金鳌岛对她来说，这里应该是家一样的地方吧？
在家里还能迷路？
云霄娘娘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搀住了无当圣母的手臂，拦住了她的动作，轻声道：“师姐，还是让我来吧…”
“不用。”
无当圣母执着地摇了摇头，手掌虚握着空处，低声道：“可能是大师兄更换了阵法的问题…”
“…好。”
云霄娘娘眼神中有些无奈一闪而逝，只是缓了缓神后，依旧是那副柔柔的笑意：“那就拜托了师姐了。”
秦清感觉自己的手掌一只柔荑轻握，引得他转过头时，恰好看到云霄娘娘冲着他状似无奈地炸了眨眼睛。
有点儿让他心动。
咔嚓！
虚空中一阵断裂声响起！
整个空间几乎在瞬间破碎开来！
秦清心里的柔情蜜蜜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有些彷徨地望着破碎的空间：“这个…”
“…不用担心。”
无当圣母摇了摇头，波澜不惊地解释道：“只是方才我找不到离开的门路，直接打碎了那座秘境。”
秦清：“……”
这种暴力解密的方式…
真不愧是通天教主的亲传弟子。
恍惚之间，新的风景出现在秦清的面前。
一棵棵参天大树耸立在大地上，千万条树枝藤蔓垂下地面，仿佛让人栖身于热带雨林之中。
这里并不闷热，反倒是有些清爽。
五彩斑斓的飞鸟群在林中飞过，唧唧喳喳的鸟鸣声不绝于耳，几只白兔蹦蹦跳跳着出现在路边，好奇地望着陌生的来客。
森林中除了时不时闪过的动物以外，还有一些猛兽的叫声，秦清心里思量，这里大概是一个完整的生态圈。
下一个瞬间，秦清就看到一个兔子陡然暴起，一脚踹飞了一只忽然扑来的猛虎，让他眼皮一跳！
忘了，这是神话世界。
一切皆有可能。
比如无当圣母可能是个路痴。
或许可以把那个可能去掉，她就是一个路痴。
无当圣母眼神中有些疑惑，不过随即她就坚定了起来，干脆利落地握住了手中的利刃，一剑冲着天空划过！
轰隆！
一阵接连不断地巨响声从空中传来！
一个个秘境空间在那一剑之下破碎开来！
一条宽敞的大道瞬间出现在他们面前！
澎湃的仙灵之气浓郁得几乎化作实质一般，不，应该说的确已成实体！
空气中弥漫的水汽，淅淅沥沥的雨水滴落在地上，随即重新化为仙灵之气散落开来。
这就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哪怕秦清认为峨眉山附近的仙灵之气足够浓郁，也是绝计不如金鳌岛上的千百分之一，这就是圣人的人间道场！
极目望去，群山之中云雾环绕，一座座挂门洞府若隐若现，腾云驾雾的仙人们随处可见。
更远之处。
那是一座翠色的高大宫殿。
宫殿上面并未著着任何名字，甚至没有任何讯息。
然而当秦清看到宫殿的刹那间，不由得心生感应，就已然知道那是截教祖庭——碧游宫。
这就是第一大教的恐怖之处么？
哪怕只是在这里远远地望着那座宫殿，就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与向往，让人隐隐觉得与其有些关系。
好像…是真的有关系。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截教的毛脚女婿。
一道水花飞溅的声音落入耳中，正当秦清转过头时，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了他们面前，打了个稽首：“道友是何许人？我观道友，与我截教有缘啊…”
眼前的中年男人浑身没什么道骨仙风，反倒像是一个普通男人，长相也不怎么俊俏，反倒有些老气。
更让人诧异的是，他的头上还有些白发。
秦清只是看着他的模样，微微有些感叹，前世那些因为操劳提早白头的男人群体，与眼前的中年男人毫无两样。
无当圣母蹙起了自己的眉头，不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沉声道：“师兄，你怎地又学准提圣人说话？”
“拜见大师兄！”
云霄娘娘合手见礼，扯了扯自家道侣的袖子，轻声解释道：“这是我家夫君秦清，这是我们教中的大师兄，多宝道人。”
秦清学着妻子的样子拱手：“拜见…”
“无妨。”
多宝道人止住了秦清的动作，冲着他点了点头之后，开口吩咐道：“云霄师妹的夫君么？既是自己人，无当师妹，且先引着他们，我先去帮你收拾烂摊子！”
“师兄又要编我错处？”
“没有，我只是忧心自己。”
多宝道人摇了摇头，轻声感慨道：“这一次为了开路，你毁掉了九个秘境，我要费心费力炼制九天才能修复了…”
“这又怪不得我，是你布置的阵法繁杂了。”
无当圣母说得很认真，看她说话的样子，犯下错的反而是多宝道人。
第十一章 灵音玉佩
截教弟子很是有些特色。
身为截教大师兄，多宝道人得知秦清和云霄仙子的关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从自己口袋里搜罗法宝。
多宝道人无愧于他的名字。
叮叮当当地响声从他的手中传来。
一串法宝被他用法力化作丝线缠在一起，宛如一个钥匙串一般，他在那些法宝之中挑选着赠给秦清的见面礼。
“大师兄，大可不必破费…”
云霄仙子连忙阻止了多宝道人的动作，轻声解释道：“当初我们去寻孔宣的麻烦，大师兄炼制的那面三色扇，便当是给了秦清的礼物可好？”
“无妨，我这里法宝还有许多。”
多宝道人从中搜出了一对玉佩，抓过秦清的手掌，强行塞入了他的手中，又将另一枚玉佩悬在了云霄眼前。
秦清有些感叹。
这就是洪荒届的土豪么？
中年男人脸上微笑道：“这是我最近炼制的，倒是一件不错的小玩意儿，名字是叫灵音玉佩，能让人在千里之外相互传音…”
“……”
秦清一阵恍然。
这不就是洪荒界的移动电话吗？
不得不说，上古仙人不可小觑，他们能按照自己的认知，炼制出来便捷又有利于生活的法宝。
“时灵时不灵。”
无当圣母站在多宝道人身边补充了一句，又继续道：“依照我们的修为，若是有了急事，掐指一算便知其中因果，何必浪费时间再去与人分说。”
不愧是无当圣母。
只是听着【灵音玉佩】的效果，她就知道这件法宝的真正妙用在于何处，那就是遇到紧急事项之后，与人求助。
不过依照眼前这几位的修为，若非遇到遮挡天机的量劫，他们倒是都能算出来急事，还能心生感应。
秦清倒是不会这么想。
毕竟他在前世待过，手机这玩意儿到底有多重要，现在摸着手机看他吃软饭的各位心里都有数，也就没必要多提了。
多宝道人心思有些玲珑，他只是低笑着开口道：“呵呵，无当师妹没有夫婿，向来独行孤僻，自然不知道侣之间…”
锵啷！
一柄宝剑拔出了剑鞘！
无当圣母只是盯着手中锋利的宝剑，也不过多说话，就让旁边的多宝道人怏怏地闭上了嘴巴。
秦清止不住想要偷笑。
眼前的多宝道人可不是在嘲笑无当圣母单身么？
不过这就是瞧得见别人，瞧不见自己，倘若秦清在封神之中没什么作为的话，多宝道人的未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道侣的。
云霄仙子感觉到夫君的异样，手指勾了勾秦清的手心，微笑了一阵过后，伸手接下了多宝道人手中的另一只灵音玉佩。
“多谢大师兄。”
“多谢大…师兄。”
秦清干脆随着云霄仙子一同拜谢，依照多宝道人的态度，他是不怎么反对两人之间关系的。
他们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多宝道人和无当圣母，只是中年男人满脸无奈地笑了笑，无当圣母满不在乎。
这个女人，不懂爱情。
“好了，你们且带着秦道友赏着金鳌岛的山水，我先去收拾一下无当师妹弄下的烂摊子…”
多宝道人摆了摆手，在无当圣母有些不满之前，化作一片飞溅的水花消失在了原地。
恰是五行遁法之中的水遁。
“话太多了。”
无当圣母对于多宝道人临行前的诋毁有些不悦。
因为当年他们两人是通天教主最早收下的两个弟子，两人在昆仑山相依为命多年，多宝道人对无当倒是极为了解，总能惹出她的火气。
等到多宝道人离开之后，无当圣母偏过头道：“师妹久不曾来，我带你们到处走走？”
“……”
云霄娘娘含笑点了点头。
至于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旁边紧紧攥着云霄手指的秦清知道。
一个路痴自告奋勇充作导游，究竟谁给她的勇气？
是她那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给的吗？
多宝道人也预料到让无当圣母带路有多么不妥，还不等他们进入金鳌岛的深处，再度闪身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岛上的新地图，莫再丢了。”
多宝道人甩手丢给了无当圣母一个圆球，里面雕刻着金鳌岛的模型，应当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多宝道人也不细看无当圣母脸上的不悦，只是看着云霄夫妇两人：“你们来金鳌岛时，可曾带着蚩尤的那只憨坐骑？”
“这倒是带了。”
云霄娘娘应声点了点头，从袖口之中掏出一截竹管，打开竹管将滚滚倒在了地上：“路上它不喜吹风，我便将它收了起来。”
黑白绒毛的熊猫打了个哈欠，当它抬起头看到了多宝道人和无当圣母时，表情瞬间变得郑重起来。
倘若不是那双黑色的眼珠还在滴溜溜地转着，怕是让人无法想象它还有这么正经的时候。
只是看着，滚滚还挺怕多宝道人。
“好！好！好！”
中年男人挥了挥手，将这只有些可爱的熊猫拎了起来，再度消失在众人面前，只有一句话流传在风中：“既是有了它在，不愁师尊不肯回来。”
这一次离去时，用得是风遁。
常常见到有神仙化作一缕清风，便是用得这等比较新奇的遁法，因为既是简单又很有格调。
其中，赵公明最为擅长。
云霄仙子收起了手中的竹管，疑惑地冲着无当圣母开口道：“师尊怎地还在念着它？这十年过去，还不曾忘了？”
“猜不透师尊究竟是如何想的。”
无当圣母摇摇头，说起了这十年间通天教主的故事：“他这些年除了逗弄岛上的小家伙们，便是念叨那只离去的花熊。
也不知师尊到底想要如何，成日里念叨着想让截教气运与那蚩尤坐骑相连，当真是半点也不实际。”
只有秦清心神一震。
通天教主看好滚滚的未来，或许他的心里早有预料，比如他为什么喜欢养着滚滚，总不能因为它长得可爱吧？
“咦？”
无当圣母歪了歪头，看着手里的模型，倒是满足地笑了出来，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总算有个大师兄的样子…”
这个模型，与通天教主手中的昆仑山模型颇为相似，只是多宝道人取了个巧。
圆球上的阵法晃动着一抹涟漪，根据模型地势来看，这里倒是标志着他们的位置。
“早就应该换了那羊皮地图…”
“……”
第十二章 截教分支宗门招生
路痴，是不可能因为地图而改变的。
即使多宝道人给了无当圣母炼制了一座立体的金鳌岛地图，无当圣母也总是能够莫名其妙地带着他们走错路。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当圣母自信满满地架起一团云雾，腾空飞入了一座幻阵，她又走错路了…
一道剑光闪过，整个幻阵被一剑斩破…
“…好剑法。”
秦清目瞪口呆，整个人已然麻木。
云霄仙子站在旁边，看着有些惭愧的无当圣母，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飘向了那座破碎的幻阵之前。
作为截教的阵法大家，无当圣母又是好心引着他们重游金鳌岛，云霄自然是责无旁贷地帮忙出手修复阵法。
一道道仙灵之力在云霄的手中宛如丝线，每一缕仙灵之力凝结而成的丝线贴在山崖、土地和树林间…
布阵是个辛苦活儿。
无当圣母有点儿惭愧地看了看修复阵法的师妹，轻声道：“布阵这般辛苦，交给大师兄就好了…”
秦清：“……”
现在他算是看清了无当圣母的性子，这是一个爱说实话的女性，心直口快不顾他人感受！
比如刚才这话听起来无比自然，只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太古怪了吧！说这话的时候，根本考虑过多宝道人怎么想的…
布阵这么辛苦，就推给大师兄？
身为截教的大师兄，未免也惨了吧？
云霄倒是知道自家师姐的性情，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师姐，如今我们不必在昆仑学艺的时候，大师兄要管着教中数万修士，让他少做一事也能清闲些…”
“截教那么多弟子，还不都是师尊的错！”
无当圣母撇了撇嘴，对自家的圣人老师煞是不满。
当她诽谤完通天教主一句之后，一时间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编排起自己的老师：“昆仑山上，大师伯和二师伯多次训他，不可广收门下弟子，免得名声受损身心受累，大师兄也多次规劝，时至今日依旧屡教不改，到处分发截教弟子令牌。
如今截教万仙来朝又能如何，且不如我们在看昆仑修行之时，大师兄为我们端茶，公明师弟为我们采果，结队去捉偷偷下山的碧霄琼霄，也比现在这般劳累快活许多。”
“还在师尊羽翼之下，确实快活。”
云霄仙子的脸上也有些怀念，随即她摇了摇头继续道：“只是如今我们终究是要自立起来，免得丢了师尊颜面。”
无当圣母对于截教的感情很深。
只在她的眼里，关系也有些亲疏远近的。
虽说她口头上一直排斥着通天教主大肆收徒，但是凭借她这一番话下来，也能知道师徒间的关系极好。
除了截教的八大弟子以外，无当圣母对于其他的师弟师妹们，其实不甚在意。
这也实属正常。
秦清知道其中的一些隐秘。
比如当初女娲娘娘得道成圣在先，三清尚未成圣的那段时日，无当圣母是昆仑山上最小的弟子，由此格外受宠。
无当圣母也是个娇惯孩子。
说实话，有点儿羡慕。
后来，也就不用羡慕了。
云霄娘娘也是一个受宠的弟子。
据说上山拜师的时候，太清圣人初次开口，想要将她收入门下，只可惜这位圣人不愿接纳赵公明和碧霄、琼霄。
云霄自然不愿意与兄妹分开，谢绝了太清圣人的好意，四人干脆一同拜了通天教主。
太清圣人还是有些不甘，那段时日里，云霄娘娘的门前悬挂着一个紫金葫芦，里面都是太清圣人为她炼制的仙丹…
事实证明，太清圣人未看错人。
其他弟子一旦突破之后，恨不得让昆仑山的野鹿都知道，云霄倒是极为低调，私下里斩了三尸也不声张。
倘若不是通天教主心直口快，说破了她的修为，估计整个玄门的弟子们都不清楚云霄娘娘修为多强。
有点跑题，说回现在。
截教八大弟子，除了赵公明以外，没有一个希望通天教主继续像现在这般收徒的，他们更希望门下多些三代弟子。
截教如现在这般成为洪荒的庞然大物固然值得欣喜，只是教中弟子越来越多，教派的气运也会受到影响。
自然，身为圣人的通天教主无需担忧，下面他们这些弟子们却要多考虑一些，想要让截教能够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开枝散叶。
截教的分支宗门越来越多，气运与因果多有分散开来，才是一桩好事，只可惜没有多少弟子愿意自立门户。
实际上这倒是他们想岔了。
因为成立分支宗门，会分化截教气运，也就引得那些一心想要拜入截教的修士或许求告无门，就会拜入分支宗门之中。
除了八大弟子外，谁人有那个胆子？
云霄娘娘沉吟了一会儿后，忽地开口道“这些年间，师弟师妹们可有几个立下传承宗门的？”
“目前只有两个。”
无当圣母抬起头，目光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说起时还有一些羞于提及：“骊山派和无当派…”
无当山正是无当圣母的道场。
其中的一个宗门显然正是无当圣母所立。
“骊山派呢？”
秦清有些疑惑。
云霄娘娘葱指交叉，按了按自己的额头，颇有些头疼道：“那是师姐的善尸骊山老母修行的道场…”
“没错。”
无当圣母点了点头，继续道：“这两个都是我立下的宗门，只是至今还不曾有上山拜师的弟子，既是无用，过些时日我就打算关了它们。”
“师姐久不在洪荒走动，自然有些修士难见北斗。”
云霄娘娘叹了一口气，虽说无当圣母的修为高深，只是交友圈比较狭窄，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修为。
而且无当圣母也不知道如何吸引他人拜师，也做不到像西方教的那位准提圣人一般，见了有些天资的任务，先道出一声有缘，接着便是使出力气将人化入西方。
云霄娘娘看了一眼旁边若有所思的道侣，柔声问道：“夫君可有什么办法吗？无当师姐所立的宗门，对我们来说很是重要…”
“帮忙招生吗？”
秦清挠了挠头，前世那些乱七八糟的招生简章和招生广告的记忆涌入了他的思绪。
最厉害的，就是一位饰演过元始天尊的演员。
第十三章 通天教主
有些事，不是修为能够解决的。
比如为自己的宗门教派招收弟子。
其实这里牵扯到的是对宗门的管理问题，恰好这些都是无当圣母不擅长的，让她做到像多宝道人管理截教一样，管理她自己建下的骊山派和无当派也不现实。
秦清没听说过无当派和骊山派，估计未来的无当圣母确实因为招生难的问题把这两个宗门关了。
倒是骊山老母的名字有点儿响亮，收下的弟子也是钟无艳穆桂英等女中豪杰，还有青城山下的白素贞。
眼看着秦清还在思索，无当圣母仿佛抓住一根稻草：“秦道友可有什么主意吗？”
“倒是有些主意。”
秦清认真地点了点头，不提那些未来的招生广告，只说一些仙侠小说中招收弟子的手段，就足够使用了。
无当圣母连连点着小脑袋：“只要不是像师尊一样收徒的手段，我就心满意足了…”
“通天教主是怎么收徒的？”
“那些上山拜师的还好些。”
无当圣母说起来师尊收徒的手段有些不忍直视：“师尊最喜欢给一些野林荒山上的小动物们讲道…”
“谁若化形就收其为徒？”
“不。”
无当圣母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因为师尊修为高深，往往能够吸引许多小家伙们听道，他看哪只长得可爱，就将其带回金鳌岛，等它们有了一丝法力，就收它们为徒…”
“……”
秦清眨了眨眼睛，恍惚道：“这是看长相啊！”
如此别具一格的收徒方式，确实很符合通天教主的性子，难怪通天教主有两样最多…
宠物最多。
弟子最多。
“我这里的有两个办法，第一个办法是无当道友划下一片人间界，定期去那里地界招收弟子，不许其他宗门来此收徒，自有向道之人拜入无当派或是骊山派。”
划地盘式招生在洪荒还不盛行，因为洪荒宗门都想得到天资更好的弟子，也不想招惹人间界的是非。
若是这些宗门都只局限于一地一界的话，万一其他地界出了天资极高的弟子，岂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而且，这事儿需要得到人族共主的许可。
除了一些玄门三教，人族共主可不怎么在意其他小宗门的态度，炎黄首领部落人才济济，谁敢去提这种事？
比如轩辕黄帝讨伐蚩尤之前，可是派了一批好手，狠狠清洗了一些投效蚩尤的小宗小派！
不过，无当圣母的面子肯定是有的。
“这个办法确实不错。”
无当圣母矜持着点了点头，提出了一个问题：“若是玄门中人在我地界去收弟子，该当如何？玄门三教，俱是一家。”
倘若真的遇到这种事，无当圣母自觉不太好办。
红花白藕青莲叶，三教原本是一家，这种观念其实一直贯彻在截教弟子之中，他们在昆仑山时的关系也还不错。
秦清捻了捻手指：“那就掐指一算…”
“最后发现与准提圣人有缘？”
无当圣母顺口接了下一句，有些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因为截教许多师弟师妹们都曾遇到过准提圣人，每每开头都是一句‘贫道掐指一算，道友与我西方有缘’。
总算他还知晓轻重，不敢度了截教弟子去了西方，毕竟这些弟子们都是通天教主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
有些人是不经念叨的。
“无当道友又在诋毁贫道了…”
山中忽然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那个声音仿佛在天际出没，又在耳边盘旋，阵阵回音也在山间飘荡。
一个穿着麻衣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身体明明近在眼前，秦清仔细看时却找不到任何形容他面貌的语言。
这倒不是秦清语言匮乏，而是他的修为不够，连窥探圣人容貌的资格也无半点。
秦清有些讶异，除了对于准提圣人的惊诧，也有对他出现在金鳌岛上的疑惑。
准提圣人怎会来此？
只是下一刻，就有人揭晓了疑惑。
无当圣母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师尊，你最近总是变化成准提圣人的模样，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吗？若是准提圣人借此发挥，大师兄可帮不了你。”
“无妨，我只是今日出岛去做坏事了。”
那个麻衣道人转眼间重新变化，成了一副少年模样，嘴里还在解释着他的举动：“刚好顶着准提的名头，谁让他前些时日觊觎多宝，竟说多宝与他西方有缘。”
秦清有些惊讶地望着少年，无当圣母口中的师尊，指的不就是天道圣人通天教主么？
只是眼前这少年不过十一二岁，长得倒是清秀可爱，头上戴着一根玉簪，穿着华美的修士服，腰间悬着一块玉佩，背后挂着一柄宝剑。
原本秦清以为通天教主的形象应该会比较坍塌，即便不是仙风道骨，也该像是一个叛逆期的青年，只是万万没想到，通天教主竟然长得像个孩子！
这个模样，真是半点儿也不像圣人！
“你觉得我不像圣人？”
少年人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秦清，颇为不在意地解释道：“我也觉得自己不像，因为这是我在龙凤大劫时的模样，那时我确实还未成圣…”
秦清还在惊讶为何通天教主能够知道他在想什么，忽地想到了自己隐藏的秘密，眼神顿时闪过一丝惊骇。
难不成圣人也能读取人心所想吗？
通天教主的笑容有些玩味，似乎又一次知道了秦清的想法，只是摇摇头道：“你在猜我为什么知道你的想法？不过这倒不是读心术。”
秦清有些无语：“难道还是读脸术不成？”
“读脸术是什么法术？”
“咳咳…没什么。”
秦清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继续道：“通天教主怎么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圣人能一目窥人心吗？”
通天教主继续摇头，只是竖起了一根手指道：“不，因为我认为其他人也会这么想…你是第一个让我猜中了两句的修士。”
秦清有些哑然，拱了拱手见礼道：“其他人的想法，教主猜中了几个？”
“一个也没猜中。”
通天教主洒脱地甩了甩自己的手臂，无可奈何地开口道：“其他人见到我之后，第一句话便是见礼…”
秦清：“……”
怎么觉得，这个教主除了活泼还有点儿刻薄…
第十四章 通天教主的故事
通天教主压根儿没出金鳌岛。
倘若他的亲传弟子们知道这事，在外寻找老师龟灵圣母和金灵圣母估计会发疯吧？
而且这位天道圣人就像是与弟子躲猫猫一样，多宝道人刚带着滚滚出去寻人，他就冒了出来。
通天教主的手指点了点，一眼似乎要将秦清看个通透，圣人可映照诸天，因此一眼便能知过去未来。
秦清的脸上止不住有些冒汗，只觉一股窥视感甚至渗入了自己的身体，让他觉得在这个少年通天面前毫无半点隐私可言！
他甚至觉得，通天教主甚至知晓他的一切来历，乃至于他的前世都能看得出来！
谁知道这些圣人到底有何等威能！
在那些书本上的只言片语中，圣人想要灭世创世也只是反掌之间，譬如眼前的通天教主，曾在封神大劫之后，冲着诸圣扬言重开天地，重定地水火风！
只是查阅一个人的来历，对于圣人来说，怎么也比重开洪荒天地要简单不少吧？
“云霄，你且带着无当下去。”
“是。”
云霄娘娘似乎感觉到夫君的情绪有些紧张，缓步迈上前来，搀住了他的手臂，低声道：“莫要慌张，除了修行诸事，你只当师尊是在胡言乱语便罢…”
“咳咳咳…”
少年通天轻咳几声，沉声道：“云霄，在你的道侣面前，诋毁老师，是否有些不妥？”
“云霄师妹说的，不是事实吗？”
无当圣母瞥了一眼通天教主。
看到自家老师脸色有些尴尬的泛红，无当圣母叹了一口气，轻声嘱咐自己的老师：“师尊莫要太过为难秦道友，今日我与大师兄皆见过了，他与云霄师妹很是合适。”
“……”
秦清夹在中间，看着他们师徒间的相处方式，大约就已经弄清楚，截教师徒关系真的很好。
多宝道人、无当圣母或许面对通天教主失了几分礼仪，却是真正将自己的老师放在心里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他们的关系与其说是师徒，倒不如说是养了个孩子，一副费心费力的样子…
听到无当圣母提及多宝道人的时候，通天教主的眸色暗了暗，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哈哈，我怎么会为难云霄的道侣，你觉得老师像是胡闹的人吗？”
云霄一脸费解地望着通天教主，连带着旁边的无当圣母看向自家老师的目光也是无声地指责，甚至秦清也是无语…
是不是胡闹的人，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看着通天教主意志坚定，无当圣母和云霄娘娘才起身去了远处。
只是这么看他们师徒间的相处方式，通天教主倒是了少了几分身为第一大教教主的威严。
或许正是因此，那些弟子们也不怎么在意师尊的警示，接二连三地下山离去。
等到那对师姐妹离开之后，少年通天抬起头看着秦清，用着稚嫩声音一本正经道：“我与你讲个故事，你可愿听吗？”
“…嗯？”
秦清还在疑惑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好似受到一股重压一般，脑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
秦清满头黑线地低下头，眼睛看着通天教主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他有拒绝的余地吗？
只是迟疑一会儿，就被通天教主强按着点头！
“甚好。”
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去看满脸问号的秦清，自顾自道：“我年纪小，知道的事比较少，所以我要说的故事或许有些差池，但是大部分应该没错。”
“我年纪更小…”
秦清已经不知道自己什么表情了。
通天教主说他自己年纪小，那他这个还未修行多久的人，是不是得说自己现在还是个三叶虫？
“无妨。”
通天教主一脸大度地摆了摆手：“刚好，这样即使我说得错了，你也不知道哪里有错。”
这个通天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清的表情越来越崩，强行试图将事情拉回正轨，恭敬地朝着他行了一礼：“…圣人别说笑了。”
“那就与你讲个故事。”
少年通天的眼睛透亮，直直地盯着秦清，稚声道：“你可听过父神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么？”
“听过…吧？”
秦清有些恍惚，这个故事不应该是洪荒所有生灵都知道的么？毕竟现在的洪荒所享受的都是盘古带来的恩惠，因此对于盘古之事必定是要记住的。
甚至于盘古的遗泽也蔓延到了他的一些遗嗣身上，譬如说三清圣人，俱是由盘古元神所化，代表着盘古正宗。
“既然你听过，那我就不说了。”
通天教主又一次在秦清满脸问号的表情中点了点头，顾自继续道：“那我就与你说说，天地开辟时的另一个故事…”
随着通天教主的话音渐渐变得端正稳重，在秦清惊讶的目光之中，通天教主的身形也在不断长大，最终长成了一个颇具道骨仙风的青年男子。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那个少年通天就已经长大！
秦清不怎么了解圣人的手段，他却觉得这当是真正的长大，绝然不是什么变化之术！
“当年盘古开辟天地，阳清为天，阴浊为地，混沌中的清浊之气就此分开，只是清气漂浮散漫不能汇聚，浊气厚实凝成坚硬的土地，洪荒世界遂成天圆地方。”
说完天地演化这等俗人皆知的故事之后，通天教主的目光陡然变得深邃起来，目视着秦清缓缓开口道：“只是，在天地演化之时，其中一缕清气迟迟未能升而为天…”
看着秦清依旧疑惑，通天教主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只是低声继续道：“几个混沌神魔借着洪荒天地缺陷进来这片世界，将整个洪荒作为战场。鳞甲以祖龙为尊，飞禽以凤凰为王，走兽以麒麟为长，这便是洪荒第一大劫，修士称其为龙凤大劫。
那个时候，有人发现了洪荒天地的缺陷，洪荒之中脆弱的生灵无法抵御混沌中的先天神魔，那个小小缺陷却成了这片天地最大的危机。
后来为了补救，有人遍寻洪荒寻觅那缕遗失的清气，却看到那缕清气被一朵云彩拦下，甚至险些被其同化…”
“……”
秦清心神巨震。
作为云霄娘娘的道侣，他如何不知，云霄娘娘便是天地间的一朵云彩得道化形…通天教主，到底要讲一个什么故事！
第十五章 洪荒最大的债主和债务人
“嗯…”
秦清下意识地附和着他的话。
不料通天教主的眼角忽然带笑，有些玩味地看着秦清：“你也这么觉得吗？”
秦清心里有些惊恐，连连点了点脑袋：“既然圣人都这么说了，必定是洪荒因果有了定数…”
“是啊！”
通天教主感慨道：“只是云霄认为其中自己有错，当初为了弥补那桩错事，化形之后到处斩杀远古战龙…”
“云霄娘娘在龙凤大劫时就有了那么高的修为吗？”
“因为那道清气是天之根基，云霄吞噬了那道清气中的大半根基，天资远超同群，修行自然是一日千里…”
通天教主点了点头道：“不论是碧霄、琼霄，在修行一道上都远远不及她们的师姐，除了心性以外，云霄的天资也是缘由。”
三霄仙子的修为都不算低。
只是碧霄和琼霄至今也不过是太乙金仙的修为，反倒是她们的师姐云霄竟是斩了三尸，要说其中没有那道清气的功劳，换成任何人估计都是不会信的。
“按照教主的说法…”
秦清的脸色陡然变了，脸色有些憋闷：“云霄娘娘岂不是与那道清气结下了因果？”
“还清了。”
通天教主瞅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笑了笑道：“既然她现在已经嫁给了那道清气，生死不弃，有什么恩情是还不了的？”
“哎？”
秦清满脸疑惑地看向了这位圣人，待看到通天教主有些逗弄的目光时，男人终于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教主不会是在说…那道清气就是我吧？”
“你自己心里，不早就有了答案吗？”
通天教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话语中的未竟之意已经让秦清明了一切。
难怪他和云霄娘娘一眼便如万年…
难怪他和云霄娘娘一起修行时，两人都有所进步，尤其是秦清自己的修炼速度奇快无比。
原来他穿越到洪荒的身体，是一道本应补天缺的清气，只是这道清气化形后天资有缺，是因为早早就被云霄娘娘吞了不少…
这个缘分，可真是不浅！
秦清的脸色顿时发苦：“云霄娘娘知道吗？”
“当然不知。”
通天教主慢悠悠地将自己的身体重新缩小，化为了少年模样，只是脸上有些促狭道：“洪荒因果自有定数，你这小家伙，可是欠了整个洪荒不少因果，所以要多求功德来还债了…”
秦清的脸色越发苦涩：“……”
这都叫什么事啊！
原本以为抱着云霄娘娘的软饭吃上一生，没想到他竟然还欠了洪荒那么大的因果，一个量劫的出现让他怎么还？
除此以外，还欠了紫霄宫那位一道鸿蒙紫气…难怪道祖在天劫时格外开恩，原来也是怕自己的债主死了啊！
“放心吧，你既是云霄的道侣，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通天教主随手丢给了秦清一柄宝剑，轻笑着开口道：“以后有什么牵扯到功德的，我自会替你安排。”
“…多谢教主。”
秦清依旧是满脸苦涩。
用功德还债，哪儿有那么容易？
看到秦清的压力太大，通天教主忍不住出声安抚他道：“你也不必如此，其实云霄也能帮你许多…她当初截住了你，让一些先天神魔进了洪荒，这些人也欠了她不少。”
“教主的意思是……”
秦清的情绪有点儿崩。
他大约已经明白了。
作为缺席的开天清气，他并未升天，因此惹来了龙凤大劫，欠了洪荒许多因果，成了一个负债的穷鬼。
然而云霄娘娘阻截了他升天补缺，让一些先天神魔进了洪荒，这些先天神魔因此欠了云霄娘娘的因果。
实际上通天教主还有很多事隐瞒。
那些事都是他的老师鸿钧道祖私下里偷偷告诉他的，只是都无关紧要，倒也不必过于在意。
谁能想到，一个混入洪荒的神魔，竟然会成为洪荒的第一位圣人，并且以身合道呢？
云霄仙子是天地之间最大的债主，她身上的因果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小人物，比如紫霄宫中的道祖。
比如那位天地间的第一只孔雀，正是因为他的母亲元凤也是一位先天神魔，同样欠了云霄的因果，所以孔宣心有所感，才放弃了继续与云霄纠缠。
毕竟拔掉一只孔雀最漂亮的羽毛，对于那只极为骄傲的孔雀来说，那还不如杀了他呢！
除此以外，还有许多大能也不曾清欠。
云霄拦住了秦清升天，让那些踏足洪荒的先天神魔有了栖身之所和存身之地，这份恩情足以让他们还到洪荒的终末时代。，
“小家伙，过来。”
少年通天示意秦清弯下腰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我可是很看好你的，整个洪荒很久没有出现伏羲那样有趣的人物了…”
“……”
秦清沮丧地垂下了头。
通天教主是在嘲讽他吧？
伏羲和女娲的关系，整个洪荒的人物都知道一些。
天皇伏羲从投胎到证道，全部都是由女娲娘娘一手包办，那可是洪荒曾经第一软饭王，至今无人超越。
秦清只当通天教主是在嘲讽，并未听懂圣人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那是一个圣人的引导。
第十六章 求功德的事
等到通天教主和秦清的谈话结束之后，云霄娘娘现身出面，只看着自己的道侣有些出神。
云霄娘娘下意识地握住了秦清的手，柔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师尊说了什么？”
她有点儿担心。
通天教主惯常宠爱麾下的弟子们，对于玄门三教之外的修士不怎么有耐心，万一她的师尊认为无法干涉她的决定，反过来通过秦清逼迫两人分开，那该如何是好？
无当圣母连忙安抚自己的师妹，只是开口说话，就险些将通天教主险些气歪了鼻子：“若是师尊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秦道友也不必理会他，他在截教不能做主的。”
这话说的也太过放肆了！
通天教主仰头望天，都是他把这些弟子们宠坏了，现在无当这话说的，他怎么就不能在截教做主了？
通天教主沉吟了一会儿，打算开口说点儿什么挽回自己面子的时候，却又听到无当圣母开口：“师妹莫急，若是师尊过份了些，我便报与大师兄，将师尊的昆仑秘境拆了…”
“…万万不可！”
天道圣人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指了指秦清，出声解释道：“秦清是云霄的道侣，也是一个小辈，我怎么可能为难他呢？”
说完这句话之后，看到无当圣母还有些怀疑，少年通天又拉了拉秦清的衣服，冲他使了使眼色。
昆仑秘境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法宝！
那件法宝也是元始天尊费心费力打造出来的昆仑山，通天把他这些年游览洪荒时遇到的一些小动物都寄养在里面，只是他又不会打理，遂将其交给了多宝道人。
狼虫虎豹之类强横的妖兽多了，恐伤了一些奇珍异兽，尤其是前不久，元始天尊又为他送来了一只金乌幼崽。
那只小金乌，还不怎么会飞呢！
若是小金乌被一些凶兽吃了，通天教主怕是心疼得要死！
自从后羿射下九日、东皇太一和妖皇帝俊双双陨落之后，整个洪荒都找不到最后一只金乌的影子。
据说是元始天尊在昆仑山上发现了一只差点儿饿死的金乌幼崽，估摸是妖皇后裔，天尊懒得理会这种小事，干脆送来丢给通天教主养着，反正他弟弟喜欢养这些。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弟子们也在昆仑秘境之中修炼，因为其中的灵脉也与真正的昆仑山一般无二。
据说是元始天尊从一些小世界中移出来的，昆仑秘境中的仙灵之气也极为丰富。
这些弟子们也可轮班帮忙打理秘境。
如果换做旁人，肯定不敢拆掉师尊的心头宝；无当圣母不一样，她这个人是真的耿直，不然她也做不出来师尊尚在洪荒掌教、弟子却另立宗门的事。
秦清的精神还有些恍惚，看到通天教主的眼色之后，连忙摆了摆手道：：“没有，教主只希望我能多谋取一些功德还债…”
“还债？”
云霄娘娘眉毛拧了拧，狐疑地看了看正在点头的通天教主，又看了看秦清道：“功德可不好做，能否以灵石抵了，大哥之前送了我两条灵脉，至今还未开采过…”
通天教主顿时有些惊讶：“公明对自己的妹子倒是好大方啊！他最近可又捡了灵脉？前些日子，我跟他借灵石的时候，他还说手头儿紧呢！”
“那是早些年的事了…”
云霄娘娘开口解释道：“大哥误入了一座灵气复苏的小世界，留下了一段修行之法，移走了其中两条灵脉用来抵消因果。”
“真是会做生意…”
通天教主摇了摇头，对于自己外门大弟子的手段一脸感叹。
无当圣母皱起了眉头，沉声道：“师尊不顾圣人颜面了么？怎么能与公明师弟去借灵石！你需要灵石大可与我和大师兄说，我们特地为你设了内库，师弟师妹们的孝敬俱在其中。”
说过之后，她的话锋一转，冷声继续道：“且师尊要用灵石，怕不是又要私设聚灵阵法去帮一些妖兽化形吧？”
“我乃是堂堂天道圣人，洪荒万物只在我翻掌之间，拂袖即可助其化形，何必去设什么聚灵阵法！”通天教主出声反驳。
不料无当圣母一脸严肃道：“上次你去首阳山上做客，在大师伯的道场上设下聚灵阵，一些生灵修为大增化为妖兽，险些祸害了附近人族，幸好大师伯及早察觉，才免了一桩祸事。”
通天教主遮掩着自己尴尬的脸色，那件事也让他受了太上的训斥，连声解释道：“我只瞧那些小家伙幼时何等乖巧，得了法力之后却性情大变，我以为它们多是可塑之才…”
“弱时为肉，强时食骨，本是天道法则之一，师尊身为天道圣人缘何不知？”
无当圣母和通天教主仿佛角色互换，开口继续道：“便是正如有些修士法力大增之后，难免有些猖狂。
师尊可记得自己收下的一气仙马元，他在拜入师尊门下之后堪破了天仙屏障，一口气杀了三十七个之前嘲弄他的修士…”
原本只要指责师尊滥收弟子的无当圣母，却看到通天教主的神色有些受伤，她缓缓止住了话头。
过了一会儿，无当圣母注意到通天教主的脸色还不好看，于是开始用自己拙劣的语言安慰少年通天：“师尊莫要难过，只是下次不可大意，万望仔细掐算其人所涉因果，莫要再像之前一样行此失了理智的事…”
“……”
通天教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师姐！”
云霄娘娘连忙拦住了无当圣母的话头，他们倒是都知道无当师姐其实对通天教主最好，一颗心全扑在截教之上。
只是因为无当圣母在昆仑山上长大，也极受三清喜爱，难免沾染了太清圣人和玉清圣人的毛病。
“此等小事，或是将其改为记名，逐出金鳌道场，都可以押后交与大师兄处置。”
云霄娘娘叹了一口气，隐晦地冲着无当圣母摇了摇头。
这让她能怎么劝说？
无当师姐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通天教主十次离开金鳌岛游览洪荒，不就是因为她和多宝师兄管束得太严么？
“嗯。”
无当圣母点了点头，继续道：“方才听秦道友说起功德，因着阐教的诸位师兄弟们在辅佐人皇时犯了杀劫，被二师伯拘在山上。
大师伯和二师伯便将辅佐人族五帝之事交给了我们，只是大家都在推诿，不愿去人族受难，大师兄也在为此愁苦。
不过这倒不是什么苦差事，若是当真做得好了，倒也能得些许功德，不知秦道友可有兴致？”
秦清的面色有些震撼：“辅佐五帝…”
如今的洪荒既然过了三皇，接下来自然就是传说中的五帝，这个差事对他来说倒很合适。
除了圣人，没人比他更了解人族的发展吧？
“没错。”
无当圣母轻声斟酌着点头道：“如今轩辕兵道已成，人族海晏河清，我辈修士到了人族帝皇驾下，不必随之征战洪荒，只需代为巡狩人族地界的宗门、捉些凶兽妖魔…”
秦清隐隐有些心动，虽说可能工作听起来不太对，但是在人族总会很容易谋取功德，他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云霄：“…可以吗？”
“夫君若是愿意，自无不可。”
云霄娘娘盈盈一笑，万千柔情隐于一眼之中。
旁边的通天教主和无当圣母对视了一眼，各自皱起了眉头，感觉闻到了一股难掩古怪的酸臭味。
第十七章 云霄口中的三皇故事
“五帝啊…”
坐在云霄在金鳌岛的洞府之中，秦清幽幽而叹，他现在身处的，那可真是人族中的神话时代了。
若是对后世之人提起，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之惊叹，传说中的三皇五帝，只能在历史资料中找到些只言片语。
“夫君倒是喜欢这桩差事。”
云霄娘娘递给他一杯灵茶，含笑着摇摇头道：“不过无当圣母说时，师尊既不曾否认，这桩差事倒也不是坏事。”
“当然不是坏事。”
秦清连忙摇摇头，接过云霄手中的茶杯，嗅了嗅茶香才继续道：“即便我在峨眉山下修行，也知道人族共主的威严…”
“这可没有那般简单。”
云霄娘娘捻了捻自己的手指，似乎是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她应该怎么同自己的道侣说起呢？
秦清的脸色上顿时有些疑惑：“听着圣人和无当圣母提起，辅佐人族帝王应当是有不少功德，怎么方才无当圣母提起，截教没有许多弟子愿意去？”
“因为怕惹上麻烦。”
云霄娘娘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连忙开口补充道：“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倒不是什么麻烦…只是教中的师弟师妹们，难免对于这桩差事有些误解，他们偏听偏信了些，却是忘了师尊和师姐怎会害了他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云霄娘娘低声道：“三皇五帝是人族延续大事，决然不能轻忽…他们不去也好，免得惹了麻烦，遭了劫难。”
“是啊…”
秦清说着忽然顿住话头，抬起头露出了一丝尴尬的微笑：“无当圣母的意思，不会是让我一个人去吧？”
“当然不会。”
云霄娘娘展颜一笑，继续道：“夫君若是去了五帝驾下，倒也不必过多操劳，只需管些修士间的小事便罢了，遇到难事自然有人为你解决…夫君可知总摄此事的，是哪位师兄？”
“嗯？”
“因着师弟们推脱，大哥只得总摄此事。”
云霄娘娘微笑着继续道：“所以无当师姐听闻夫君想要讨取功德，直接将人族五帝一事与你说了…她倒是歪打正着，整个教中，也没多少个愿意与大哥同去的。”
截教弟子们挺嫌弃去辅佐人王的。
如今人族算是洪荒气运最盛的，辅佐人王的功德其实并不小，但是难度也不低，甚至还有风险。
这个风险有点儿高。
而且就近有一位翻车的修士。
他叫广成子，是阐教的大师兄。
作为元始天尊的大弟子，广成子奉了师命揽下了辅佐人皇的差事，收了最后一位人皇轩辕氏为徒弟。
后来为了能让人皇圆满，广成子并着截教十二金仙，纵横于逐鹿战场之上。
这也就罢了。
毕竟身在洪荒，哪能没点儿危险呢？
只是广成子付出的心血太多，得到的功德太少，别说什么收支相抵了，堪称是赔得吐血。
作为修士，广成子不太懂治国，能做的也就是帮着自己的弟子打打架，遇到危险的时候，随时能呼朋唤友，拉来一大堆强援。
最后的结果呢？
因为广成子早些年就是一尊大罗金仙，元始天尊想着让自己的大弟子历练一番，斩出三尸晋为准圣，倘若其他弟子捎带着也能提升些修为，最不济也可混些功德。
广成子并着阐教十二金仙辛辛苦苦几十年，为了人皇东奔西跑，非但没有斩出三尸成为准圣，反而还带着自己的师弟们在逐鹿之战中染上了杀劫。
这场灾难，让原本就弟子稀少的阐教雪上加霜。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倘若阐教十二金仙还不能脱离杀劫，估计各个迟早都要陨落，那还有什么阐教？
估计就剩下一个教主元始天尊、副教主燃灯道人和南极仙翁，以及一个摸不着踪影的门徒云中子…
整个洪荒摸清这点儿事的准圣大能们，都在揣测什么时候阐教会再次对外收徒，或者元始天尊直接关门大吉。
阐教的广成子辅佐了一位人皇遭了殃及，截教的弟子们怎么敢去接这种入不敷出的差事？
修仙那么多年，觉得自己寿命太长了？
想去地府轮回走一遭？
只不过当初在紫霄宫中，三教教主与道祖手上接下了这个差事，圣人们倒是想让弟子能够借此修为更进一步。
其中天皇伏羲归了女娲娘娘指引。
天皇伏羲的身份尊贵，大家心知肚明那是绝对不能染指的，女娲娘娘想重新玩一出养成，让自己的亲哥哥断了与妖族的干系，顺便谋个正果，好让他们之间的身份匹配。
女娲娘娘的操作比较简单粗暴，直接拿了当年妖皇帝俊的河图洛书，派遣一只大鼋送了过去让天皇伏羲直接证道，是以三清圣人都觉得这个差事是极简单的。
地皇神农就归了人教太清圣人。
因为女娲娘娘前例在先，太清老子也没怎么在意地皇神农的事，他本就是无为无不为的性子。
结果万万没想到，神农不像伏羲天皇一样喜欢蹲在河边玩乌龟，反倒是丢下政务，到处旅行为人族寻找草药和五谷。
太清圣人优哉游哉地炼了一炉金丹，出关之后掐指一算，地皇神农早就吃了一口断肠草丢了性命…
为了能让地皇重新复活证道，太清圣人连忙派了自己的弟子玄都四处奔跑讨个人情，先是托了后土娘娘将神农的灵魂还阳，又是喂了自己辛苦炼制的九转仙丹硬生提高神农的修为，这才挽回了神农的性命，得以成功让其证道功成。
其实这也不算麻烦。
毕竟只是玄都跑跑腿，太清圣人也不需怎么去管地皇，只是救个命、搭把手而已。
轮到元始天尊的，正是最后一位人皇轩辕氏。
元始圣人想了想，干脆直接派了自己的弟子广成子去收徒。
将这个差事交给弟子，也让广成子谋些功德，好生修炼晋为准圣，也能让阐教多些脸面。
轩辕人皇修的是兵道，于是广成子拿着番天印带着师弟们杀了个尸山血海，让阐教十二金仙各个染上了杀劫。
据说玉虚宫中，元始天尊把他的大弟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三皇之后的五帝，自然是归了通天教主麾下的截教。
据说人皇轩辕即将得道之前，截教就开始甄选去扶持五帝的弟子们，这些弟子们各个不愿，一度闹得怨声载道。
最后这门差事落在了八大弟子的身上，有麻烦都丢给师兄师姐们，这几乎成了截教的传统。
真正接下了差事的，正是赵公明。
第十八章 吹笛子的牧童
作为截教外门大弟子，赵公明总摄截教外门琐事，无论大小巨细尽皆都会报到他那里，管理上称得上是一把好手。
而且赵公明天性喜欢交际，朋友遍布五湖四海，处理外务上也颇为擅长，整个截教也挑不出比他更合适去协助五帝的人了。
恰好，秦清前往人族谋取功德的话，一旦遇到什么麻烦，也能请赵公明代为帮忙。
依照关系来算的话，赵公明不但是秦清的至交好友，还是秦清的大舅子。
这就很让男人心酸了…
不论秦清想做什么，云霄娘娘的影子无处不在。
前往人族的事还要暂且延后，当前最要紧的是截教的万仙大会，这是截教的一桩盛事，其重要性不亚于通天教主上课。
是的。
天道圣人好久没上过课了。
自从迁居金鳌岛以来，通天教主在碧游宫讲道的频率越来越低，甚至有些弟子只在通天教主收徒时见过一面。
因为他们的老师更喜欢窝在洪荒的森山老林里，给一群长相可爱、体型娇小的小动物们讲道，引导那些小家伙们开窍。
万仙大会之所以久负盛名，是因为通天教主必定会出现，为教中弟子们传道授课的。
然而这些弟子们却不知道，他们那位深受外界敬仰的老师，私下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自从来了金鳌岛上之后，秦清和云霄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因为通天教主总是从奇奇怪怪的地方冒出来，以主人的身份带着秦清游览金鳌。
开始，秦清心惊胆战。
后来，他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通天教主之所以会带上他，纯粹是因为他没有别的玩伴，单纯觉得秦清比较有趣，两个人的审美观很是契合。
两个人也都喜欢饲养小动物，也不排斥顿顿都吃。
其中一个观点比较一致，不论是通天教主还是秦清，两个人都认为蚩尤坐骑是洪荒最可爱的动物。
只是跟着通天教主待在一起，秦清感觉自己不是身处洪荒，而是生活在一个大型的动物园。
不论是谁，走哪儿都能看到一群稀奇古怪的异兽，都不会觉得这里是个正常的地方吧？
通天教主饲养的动物种类丰富，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不论是天地瑞兽还是洪荒凶兽，他都养着几个。
只是，秦清还有一层隐忧未除。
随着万仙大会的时日临近，前来金鳌岛的弟子们越来越多，云霄仙子也接到了两个妹妹的来信，她们今日就会抵达金鳌岛。
也就是说，秦清的两个小姨子就要来了。
琼霄仙子，碧霄仙子。
可惜的是，赵公明不在。
这个能够斡旋秦清和琼霄、碧霄关系的男人，还在外地到处巡查师弟师妹们的洞府，看看他们是否在修行之中陨落…
云霄清楚自己妹妹的性子，原是想着与秦清一道出去迎接，免得琼霄和碧霄对她们的姐夫有所不满。
根据她对妹子的了解，即使是碧霄两人与秦清素未谋面，但是她们必然早就准备好了刁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
谁料，还未出岛，通天教主又把秦清带走了。
说实话，要不是看通天教主是位圣人，不论是从身份还是从实力上都招惹不起，秦清真的会忍不住骂人的。
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他一样闲的没事？
今天不让他去接小姨子，回头搞不好会被开罪的！
金鳌岛的一处秘境。
这是一个专门用来饲养坐骑的地方，其中实力最强的，自然是老子送给自己弟子的青牛坐骑。
通天教主今天穿着一身麻衣，骑在自己的青牛上，嘴边吹响了一只木笛，慢慢悠悠地吹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秦清跟在青牛的后面，生无可恋。
等到通天教主吹完了一曲之后，似乎并未听到秦清的夸赞，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吹得不好听么？”
“啊？”
秦清讶异。
怪他修为太低。
即使通天教主吹得如何动听，一音一符皆有道韵，换做旁人怕是顿通七窍自悟神通，哪怕是教主座下的那头青牛，都在摇头晃脑沉浸其中。
对牛弹琴。
牛真的听哭了。
可惜听曲的是秦清。
若是他的修为是金仙，接触到洪荒法则之后，估摸还能从通天教主的曲中感悟一二，触类旁通的话，说不好还能领悟一门神通。
可惜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真仙。
金仙境界之前，皆是为了积蓄法力。
而且他今天没什么心思聊天，还想着云霄仙子昨晚特地交代过，那两个妹妹被惯坏了，性格有些骄纵，让他多担待一二。
“心思不在。”
通天教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座下的青牛，翻身从牛背上跳了下来，轻声道：“你在担心琼霄和碧霄找你的麻烦？”
秦清出声反驳：“云霄娘娘姐妹间的关系极好…”
通天教主敲了敲手中的木笛，忍不住轻笑道：“所以她们才更会找你的麻烦。”
“教主可有什么办法教我吗？”
秦清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望着面前的少年通天：“听说碧霄娘娘当年号称是昆仑山一霸，能在玄门之中横着走的…”
“谁与你说的？”
少年通天嗤笑了一声：“昆仑山上最霸道的可是二哥，碧霄当年也是挨过二哥不少板子的…若不是碧霄时常闯祸，她们姐妹何必去那三仙岛上！”
“这话从何说起？”
“你觉得自己的道侣如何？”
通天教主反问了他一句，看到秦清有些不解，他又重新问了一遍：“你觉得云霄如何？以她的性子和修为，可否担当大任？”
秦清的脸上顿时有点儿羞耻：“说实话么？”
“我是圣人。”
通天教主满脸地不可思议，像是头一次认识秦清：“你还能在圣人面前说假话吗？”
“……”
秦清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说得好像圣人从来不说假话一样，多宝道人上当多少次了？数得清么？
思忖了片刻之后，秦清低声回答道：“我还不曾见过龟灵圣母和金灵圣母…”
“她们不如云霄。”
通天教主似乎是觉得秦清有些啰嗦，或者还有可能不好意思夸赞自己的道侣，出声打断了秦清的话之后，他继续道：“可惜，碧霄和琼霄被我宠坏了性子，连圣人脸面也敢驳斥。
其实我倒是不在乎这些的，偏偏碧霄惹了二哥，他是最重教化和颜面的圣人。若非云霄求情，又自请贬斥带着妹妹去了海外修行，这才将那桩事了结。”
“……”
秦清顿时呆愣了片刻，忽然就想起来，未来的封神大劫中，碧霄仙子连元始天尊的面子也不看顾，甚至出手袭击圣人…
莫非就是因为通天教主口中的那桩事吗？
第十九章 偷偷离开金鳌岛
无论秦清想要如何探底，通天教主的口风难得很紧，死活不肯说出那桩事，其中似乎有些不能言说的隐秘。
今天通天教主的情绪似乎不太对，这位天道圣人今天竟然想要干点儿正事，他要修复破损的秘境。
简直无法想象。
而且，通天教主居然是来真的。
一路上，秦清和通天教主行走在这片坐骑秘境之中，时不时就看到这位天道圣人在路上指指点点，就见秘境灵气泄露的缺口正在一点点地恢复完整。
通天教主也不去看秦清，只是出声解释：“这里的小家伙们体魄强壮法力深厚，最强的那几个动动身体就能破坏这座秘境的阵法，一根脚指就能把你按死…”
秦清：“……”
通天教主说的是事实。
可是未免也不留什么情面。
如果通天教主不是天道圣人，以他那张嘴定然在洪荒之中树敌无数，必定要被吊起来打的。
一路上修补完秘境破损的防护阵法之后，通天教主放走了自己的青牛坐骑，带着秦清踏入了茫茫草原之中。
不，应该说这里不是草原。
因为一棵参天大树长在这片草原之上，枝繁叶茂遮天蔽日，以至于它的周围容不得其他小树苗长大，只有一些灌木青草。
秦清还在诧异这里有些古怪的时候，通天教主忽然打了个呼哨，口中的音波并拢成为圆环，绕着参天大树不断盘旋，却丝毫不像周围扩散，哪怕是秦清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那棵参天大树忽然苏醒，垂下了无数树枝，汇聚成为一条绿意盎然的树桥，一路直通天际。
这棵大树的树干上也散发着让秦清都有些颤抖地法力，显然这不是什么寻常物种…
通天教主和秦清各自踏上树桥，还不等他们走动，大树缓缓收敛起自己的树枝，将他们送到高处…
秦清：“……”
这还是个自动的！
只是这棵大树至少有着数千米乃至上万米之高，为了能让两人平稳，树桥上升的速度并不算快。
上升了一段之后，秦清已然能够俯瞰整个秘境的景致，他的神色有些恍惚道：“教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离开金鳌岛。”
少年通天的脸上显露出一抹亢奋：“倘若使用寻常手段离开金鳌岛的话必定会惊动多宝，只有利用这棵老树，我们就能不知不觉间离开这里！”
说完之后，他还有些兴奋地为秦清介绍自己的通道。
整个金鳌岛的防御大阵十分密集，无论想要从哪个方位出去都必定会被多宝道人察觉，只是还有一个例外。
比如这棵送他们离开的灵树，是通天教主当年从紫霄宫中移植过来的，一直不断地吸收灵气拔高长大，甚至它的高度也突破了金鳌岛的防御阵法。
多宝道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漏洞。
只可惜这棵灵树的生长速度太过惊人，哪怕是他也不可能三不五时地根据灵树的生长高度布置阵法。
而且，截教大师兄也想不到通天教主会利用灵树偷偷摸摸离开金鳌岛，毕竟他们的师尊是位圣人，除非布下诛仙剑阵，否则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离岛的师尊。
“教主大人的思路真是清奇独特…”
秦清忍不住低声称赞了一句之后，忽地开口道：“等等，我们为什么要离开金鳌岛？”
“咳咳…秦清啊！”
通天教主捂唇轻咳了几声，开口解释道：“昨日我给你算了一卦，卜到你今日有血光之灾…”
“可是因为…碧霄娘娘和琼霄娘娘？”
秦清的脸色顿时煞白，想来想去，估计也只有今天抵达金鳌岛的两个小姨子。
少年通天点了点头后，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这么猜的。”
“……”
秦清愣了一会儿，忽然垂头丧气道：“教主，我觉得我们今天走了，才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吧？”
“你猜对了。”
通天教主也不做作，直接开口承认了，脸上还有些促狭道：“金鳌岛上的弟子们都齐了，我们要是溜走避过了万仙大会，多宝他们会怎么办，你不好奇吗？”
哦豁，这个圣人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万仙大会的主角可是你这位截教掌教大人啊！
如果通天教主要是离开了金鳌岛，避过了万仙大会，千年一次的万仙大会，岂不是就这么黄了？
天知道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准备了几十年的多宝道人会崩溃到什么程度，还有赵公明等一干协助他的师弟们…
这些人，会被气疯的吧？
“我一点儿也不好奇！”
秦清猛地低下头，苦涩道：“能告诉我，教主为什么要带我一块儿离开吗？就不能让我回去吗？”
“不行。”
少年通天摇摇头，满脸都是兴奋的笑容：“这么刺激的事，不被其他人知道也太可惜了！”
“……”
秦清无力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这事儿是挺刺激的，但是别沾染他的身上啊！
想了一会儿之后，秦清试图继续挣扎反抗：“教主就不能明天再离开金鳌岛吗？或者先把我送回去，我还没有告诉云霄娘娘，她一定会担心的啊…”
“不必。”
通天教主也不在意秦清的反抗，他的脸色渐渐绷紧，眸色暗沉如水：“秦清，你以为我只是想要图个乐子么？”
“难道不是？”
“哼，我可是圣人！”
通天教主出声反驳，继续道：“教中万仙来朝，占了洪荒多少气运，与当年的妖族天庭又有何异，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今日扰了万仙大会，也能教中的弟子们收敛…”
“……”
不愧是天道圣人。
截教的危机其实还有上千年的时间才会到来，只是通天教主早已察觉了出来，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乃是天地至理，功参天地的圣人自然也不会不明白。
当年的妖族天庭何等威势，帝俊与东皇太一携带周天星斗大阵是何等雄风，连圣人也不会去触他们的霉头…
结果呢？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秦清叹了一口气，面上有些无辜，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截教眼下有这么多弟子，不都是因为教主大人到处收徒吗？”
“……”
通天教主呆了呆，沮丧地蹲了下来，伸出手指在树枝上画着圈圈：“那不是控制不住我自己吗？对了，你要拜我为师吗？”
第二十章 想要让截教解散的教主
如果通天教主是个仪表堂堂的圣人，让人望而生出一股信任感的话，秦清真的会选择拜师。
因为他的道侣是云霄娘娘，他也不会背弃截教。
即便截教不缺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真仙。
然而现在的通天教主是什么人？
一个不靠谱的圣人。
某种程度上，他的行事作风比起太清圣人还要无所顾忌，即使他知道截教良莠不齐，还是喜欢予人一线生机。
通天教主的性子，实在是让秦清捉摸不透。
到底这个贪玩的圣人，想要干什么呢？
秦清心里其实有些对通天教主的不满，因为他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折磨那些一心为了截教能够万世长存的人。
不论是多宝道人还是无当圣母，几乎都是为了通天教主和偌大截教掏心掏肺，赵公明为了管理外门弟子，已经许久不曾安心闭关了，至今还停留在大罗金仙初期。
“夫君…夫君…”
“秦清…秦清…”
这座自动上升的树桥忽然响起了云霄的声音！
秦清连忙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悬挂着多宝道人赠予他们的灵音玉佩，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云霄…”
然而秦清只来得及说出第一句话，就看到站在他面前的通天教主打了个响指，一个棱形的透明罩瞬间拔地而起，将他们两个人包裹在其中！
即使秦清不懂得通天教主的法术是什么名字，也知道这个效果必定能够隔绝一切法力流通。
“灵音玉佩？”
通天教主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秦清，伸手朝着秦清掌中的玉佩拂过一道法力，只见那面玉佩渐渐暗淡下来。
秦清无奈地收起了玉佩，满脸绝望地望着面前的通天圣人：“教主…你知道不接女朋友的电…传音是什么后果吗？”
“不知道，也没必要，我又没有道侣。”
“……”
秦清整个人陷入了一片灰暗之中。
他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圣人好生让人生气。
过了一会儿，通天教主看到面前的青年男子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道：“这样吧，我教你一招法术作为补偿如何？”
通天教主，就是这么好为人师。
只可惜他面前的男人摇摇头，秦清还是只想去吃云霄娘娘的软饭，低声道：“我想去见云霄…”
“唯独这个不行。”
通天教主握了握自己的手掌，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上一次万仙大会结束后，我就有此计划，为了今天我早已筹谋了千年，万万不能有失！”
“教主你费尽心思逃离金鳌岛真是辛苦了啊！”
秦清有气无力地冲着他拱了拱手，片刻后猛地反应过来：“等等，一千年的时间，哪怕是离开金鳌岛，躲到三十三天外，多宝师兄和无当师姐也找不到你吧？”
“这不一样！”
通天教主摇摇头道：“如果我之前早早逃走，他们岂会继续举行万仙大会？只有像现在这般，才会让他们惊慌失措！”
秦清都有些无语：“这又是何苦来哉…教主要是实在不喜，直接废除万仙大会不就了结？”
“你不懂。”
通天教主的眼眸闪了闪，那双眼睛明明看似只是一双黑色的眼珠，却偏偏让秦清仿佛从中看到了一片星河。
“我在意的，又岂是区区一个万仙大会？”
通天教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些年来，我明里暗里想要让多宝等人丢下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尊，自去寻找生路，只是那些小家伙们直到现在还想方设法处处维护于我…”
“……”
秦清心神一颤。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通天教主。
哪怕是秦清也有些惊骇，通天教主竟然是早在这个时候就知道封神大劫的结局？
现在不论是谁，应该都不会想到第三次洪荒量劫会不断蔓延，直至将整个截教覆灭吧？
通天教主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涩的笑意：“连你这个小家伙都能看出截教不能长远，圣人岂能不识天数…”
“我…我可没这么说…”
秦清结结巴巴地无力反驳道。
至今为止，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过吧？
“且放宽心。”
通天教主摇了摇头，示意秦清放松下来，他才继续道：“这事儿说来话长，当初老师告诉过我，决不可滥收弟子沾了太多因果，只可惜我所立截教，便是欲让天下万物，尽能截取天道那一线生机，若是退避，岂非道心不明？
即使到了今日，我仍在混沌之中，你且看多宝云霄早已斩出了三尸，而我这个圣人师尊，自从当年依靠鸿蒙紫气与立教功德成圣以来，却只斩出了一个灵宝天尊。
若是我遵从道心，势必让截教弟子数目更是翻上几番，自己也能斩出三尸，修为也能在六圣之中潜居前列，只是届时天道岂能容下这等大教？”
秦清：“……”
好想说他根本不想懂这些啊！
问题是通天教主说得他都明白！
然而他如今只是区区一个真仙，老老实实地修炼苟到封神大劫，看看能否篡改一下小势，救下赵公明和三霄的性命不就好了？
为什么通天教主现在就要揭开这个众人皆知却不能开口宣扬的事实啊！而且现在还只让他一个人知道！
多么扯淡？
一个天道圣人这么作妖，是想让他的弟子们叛教？
秦清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教主一声令下，多宝师兄等人自会退出去吧？”
“不可能。”
通天教主脸色一黑，摇摇头道：“我座下弟子之中，唯有无当不擅思考，因此我才偷偷授意她在外自立门派…
然而多宝等人，无一不是天资智慧俱佳，偏偏却又有些死脑筋，重情重义，不到最后一步，他们是绝对不肯叛离教派的。
你不知晓，当初我还未成圣时，与现在的无当一般无二，一心只知道修炼，遇事杀伐果断。
这些弟子们与我有着多少故事，才让我知道什么叫大道并非无情。”
“那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
秦清瑟瑟发抖，他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谁能想到，世间第一大教的圣人，现在在想办法让自己的得意弟子们叛出去？
通天教主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因为万一他们对我这位师尊死心了，我却抛不下这些弟子的情谊，恰好你却知道其中真相，不得有你做些转圜吗？”
秦清：“……”
大概这就是既当又立？
“好了好了，我说着玩儿的。”
通天教主看着秦清脸色煞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继续道：“我只是觉得万仙大会有些无聊，想看看他们兵荒马乱的样子取乐…”
“……”
秦清好想骂人。
大家都是长着脑子的，而且无冤无仇，为什么通天教主要把他当智障？
第二十一章 师尊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漫天狂风卷积着乌云。
犹如黑云压城般的气势。
一道道杀伐之气盘旋在金鳌岛上，四柄非金非石非铁的宝剑悬在半空之中，瞬息间一座大阵就此布成。
整个金鳌岛为剑阵中心，倒是不受杀伐之气的侵袭，唯独金鳌岛外，四柄宝剑的杀气不断四溢，到处在附近寻觅着某人的踪迹。
秦清和通天教主早就离开了金鳌岛，只是身后那座惊天大阵依旧不由得引起了他们的瞩目。
只是其中的气势，就让秦清有些不敢直视。
在这等能够震颤天地的剑阵面前，真仙之躯显得无比渺小，随时都可能被那座剑阵一分为二。
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让秦清的大脑有些刺痛感。
“那是…”
“诛仙剑阵啊！”
通天教主摇头晃脑地品评了一番，忽地有些感慨道：“多宝用出诛仙剑阵的次数比我都多…”
“那就是诛仙剑阵？”
秦清看得有些惊骇莫名。
那可是天地间的第一杀阵！
纵观整个洪荒，除了虎头蛇尾的万仙阵以外，唯有诛仙剑阵最为华丽致命。
单单只是它的一句评语就足够说明它的威力。
非四圣不可破。
整个洪荒才有几个圣人？
正是因为有着诛仙剑阵的存在，洪荒修士们才以截教为天地间最强的教派，甚至也可能是万世不灭。
谁又能想得到，未来的封神大劫中，竟然当真有人集齐了四位圣人破除了诛仙剑阵呢？
通天教主啧啧感叹了几声，挥起道袍卷起秦清，纵身朝着远方掠去：“好了，我们先走吧！”
“教主要带我去哪儿啊！”
“洪荒那么大，总有我们落脚之处，先去望海崖瞧瞧有什么新奇的！”
一朵祥云出现在通天教主的脚下，载着他们飞快地朝着远方飘去，这位天道圣人就此溜之大吉。
金鳌岛上。
碧游宫大殿之中。
多宝道人盘坐在蒲团之上，缓缓合拢了自己的手掌，四柄品相古怪的宝剑从空中飞了回来，盘旋环绕在他的周围。
那座惊天动地的诛仙剑阵随着四柄布阵宝剑的回归缓慢消散，一道道凌厉的杀伐之气也重新敛入剑内。
“师兄，没有找到师尊吗？”
无当圣母看着多宝道人脸上挥之不去的忧色，心直口快地她率先开口选择发问。
多宝道人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扫视着在场的几位师弟师妹，将目光定格在云霄的身上：“也不曾找到秦清道友。”
云霄仙子的眸色间也有些担忧，她的指尖一缕轻纱不断飞舞，想来她的心情并不平静：“我与夫君的传音被人截断，想来那应当是师尊的手笔…”
“奇哉怪也。”
赵公明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云霄：“师尊若是想要离岛散心，何必带着秦清兄弟，会不会…”
“这还需多说？”
一个全身青翠色长裙的女修嗤笑了一声，笑吟吟地开口道：“定是师尊瞧那小子配不上姐姐，直接替我们姐妹处置了！”
“碧霄！”
赵公明高声喝住了自己的妹妹，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云霄开口道：“大妹你也不必担心，碧霄纯是戏言，秦清兄弟定不会有事的。”
“好了，我倒是不担心夫君的安全。”
云霄挥手从自己的指尖挑出一团碧绿色的灵力，轻声道：“这些天在金鳌岛上，我借助岛上的仙灵之气，将自己的法力转修为上元清气，彻底与秦清的命理连为一体…”
“姐姐！”
琼霄仙子惊讶地望着面前的大姐，连声催问道：“那小子何德何能，如何值得姐姐这般待他…”
在座的众人都很清楚。
倘若云霞的命理与秦清连为一体的话，不论秦清在外受到什么伤害，云霄都能够替他受过，也能感应到秦清当下的状态。
如果单单只是这种效果的话，这倒也就罢了，其实称不上多么神奇，洪荒可是有不少这等命理相连的秘法。
而且倘若两者法力同出根源，若是秦清遇到了难处，他可以随意调用云霄的法力，尽管这层法力不会超过他本身的修为限制。
远在峨眉山时，云霄就想过将她的功法换成上元清气，只可惜那里的仙灵之气远远不够一位准圣修炼。
只有圣人道场金鳌岛上的灵力，才足以支撑。
除此以外，命理相连最关键的是替身因果。
洪荒尤其重视因果，说不好什么时候便与人结仇结缘，许多钻研更进一步的大能都喜欢不沾因果。
有欠，必定有还。
然而云霄不怕。
一旦秦清与人结下了什么因果，云霄也与那人结下因果，这是云霄娘娘为他保命所设下的。
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能够让一些洪荒的仙人们给些面子，若是他们掐指一算秦清的来历，必定算到云霄的头上。
这就相当于秦清的脑门上，明晃晃地写着一行字：此人与截教云霄仙子关系亲密。
这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有些意思…”
碧霄仙子的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嘴角轻笑道：“我现在倒是真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值得大姐这般待他的！”
“莫要在这里顽皮。”
云霄听着碧霄的话，忍不住伸出手指，叩了叩她的眉心之后，忽然冲着多宝道人开口道：“大师兄，你侍奉师尊时间最久，可知道他会带着秦清去往何处？”
“嗯。”
多宝道人点了点头，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以师尊的性子，必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只是以我们的遁术想要追上他的话，怕是要很长时间，万仙大会明日就要召开了…”
万仙大会是截教千年盛事。
除了截教中的弟子们之外，也有他们的亲眷朋友，以及前来贺喜的散修们。
倘若多宝道人现在对人宣布通天教主人不见了，怕是会让整个万仙大会成为洪荒的笑话。
一个碧绿色衣衫的女修走上前来，站在多宝道人旁边开口提议：“万仙大会拖延几日，也无妨吧？”
“万仙大会岂是你闭关修炼那般？能拖一日是一日？”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修立时开口反驳。
“万仙大会最多的，不还是师弟师妹们？”
碧绿衣衫的女修性子极为温和，倒是毫不介怀地继续开口道：“我觉得倒是不妨拖延几日，大师兄和公明师弟素有威望…”
“里面可还有不少贺喜的散仙呢！”
“那也不必担心，他们多是前来听师尊讲道，左不过是些山野之人，想来都会理解…”
“这个不妨，那个不担心，这几万年来，你在意过什么…”
“金灵！”
多宝道人厉声喝止了鹅黄色衣服的女修，扫视着在场的众多师妹们开口道：“师尊要去的地方，凭借我们的遁术要走上一个多月，所以明日万仙大会照常举行。
明天，我会让我的善尸化作师尊的模样与众人讲道，不过是些寻常的修炼之法，倒也能够瞒得过去。
云霄，无当，追回师尊的事就交给你们，他今日离了金鳌岛，等他回来之后，又不知会给我们带来多少师弟师妹。
现在，你们且往西面去。
秦清道友不曾游历洪荒，只有师尊晓事，哼，他若出门，必定先去就近望海崖，那里的修士最多！”
第二十二章 摆摊的圣人
望海崖。
作为一个修士集聚区，它的位置有点儿惊险刺激。
远古时代，聚集在此处的人类修士为了警戒东海妖兽上岸袭击，在一座能够俯瞰海面的山崖上修建了一个哨所。
后来人道大昌，妖兽退避不出。
这片区域由于靠近东海，又被作为在东海寻宝的修士们交易区，一度十分繁荣。
不久之前，轩辕黄帝泰山封禅之后，率领部众亲临望海崖，将这里划为一个与东海龙族的贸易之地。
龙族最早臣服于轩辕黄帝，他们的付出在逐鹿之战后获得了丰厚的回报，被人皇亲口敕封居于四海，能够上岸与望海崖的修士们公平交易只不过是个添头。
早在望海崖刚开始建立之后，就有龙族修士在这里活跃，据说还有一位很有身份的龙族王公在此坐镇，每年负责帮着龙宫收敛洪荒宝物，也将东海中的天才地宝拿到这里交易。
当秦清看到通天教主熟稔地找到了望海崖最热闹的集市，他就知道，通天教主估计没少偷偷来这里溜达。
多么奇葩的圣人啊…
通天教主如果想要什么法宝或者材料，只要金口一开，不论是什么宝物，弟子们都能给他找来。
但是他怎么偏偏就喜欢逛一些贩卖法宝的小摊位呢？
堂堂一个天道圣人，还要在这里捡漏？
事实证明，秦清想得太多了。
通天教主转了一圈之后，在集市上找了一个空位，从袖子里丢出了一串叮当作响的牌子，上面只有两个字。
天机。
秦清看着通天教主的这波操作，一时间有点儿目瞪口呆：“教主…你这是在干嘛？”
“嘘，别叫我教主！”
少年通天一把揪住了秦清的袖子，带着他坐了下来，小声道：“既是出门在外，叫我李元天。”
“……”
得，还有个化名！
秦清顿时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不料通天教主看着他的表情，轻笑着开口解释道：“我刚开始还想叫李老天的，怕是对老师不太尊敬…”
秦清：“……”
听起来，确实不太尊敬。
为什么他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只是想着通天教主刚开始想要用的化名，秦清心肝一颤，什么叫对老师不太尊敬…原来是对天道不太尊敬！
秦清平复着自己的心脏，指了指通天教主面前的一溜牌子，忍不住道：“您这是…想要在这里收徒？”
天机令牌。
截教弟子在这里的话，必然知道天机令牌的价值。
持天机牌者，可上紫芝崖，当入碧游宫。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能够进入碧游宫内听道的机会，可能赶不上通天圣人传道，也能时常去听多宝道人讲法。
整个洪荒之中，只有截教弟子才有这面天机令牌，也是弟子们身份的象征，因为这面令牌取自“截取天机”之意。
天机令牌，得之可窥一线天机。
哪怕截教已经扩编至数万修士，也不妨碍这面令牌的宝贵，毕竟不是什么修士都能找到金鳌岛的…
然而拿到天机牌，里面就蕴含着金鳌岛的地图坐标，只要跟着天机牌的指引，必定能够到达圣人道场，可以拜入截教之中，列入上清弟子玉碟。
秦清非常希望通天教主能够回应他的问题，最好是点点头就好，因为他不想通天教主说出那一个他最不想听的答案。
千万别是出来摆摊的啊！
可惜他还是失望了。
“我的宝库都在多宝手里…”
通天教主眨了眨眼睛，认真地回答道：“手里只剩下这些多宝炼制的天机牌子，在这里也可以卖些灵石。”
“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
通天教主严肃地点了点头。
秦清脸色顿时灰暗下来，一时间他似乎在通天教主的额头上看到了智障昏君、散财童子和败家圣人等诸多称号。
堂堂圣人出来摆摊也就算了，哪怕是出卖万年法力，也不能卖天机牌子啊！哪儿有圣人在外面卖弟子令牌的？
这和古代的卖官鬻爵又有什么区别？
不对，这和后世的卖官鬻爵有什么区别？
“你不要觉得这不起眼…”
少年通天小声地在秦清耳边道：“这里可是望海崖，多的是想要入岛拜我为师的，天机令牌在这里价格低不了。”
秦清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捏了捏比划道：“天道圣人在这里摆摊，出售自己门下的拜师令牌，不觉得有那么一点点怪异吗？”
“不奇怪啊！”
通天教主甩了甩头，别过头去：“我在这里卖这些牌子，省去他们多少去寻金鳌岛的时间呢！”
“这不应该是给弟子们白送的吗？”
“我这不是身上没带灵石吗？”
“圣人会缺灵石吗？”
“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圣人，他可穷了。”
通天教主嘴里满口歪理，继续道：“不过他穷是因为他不需要灵石，我不行，我可是需要灵石的。”
“……”
秦清顿时败退。
难怪当初在金鳌岛上，通天教主听闻赵公明又捡了一处灵脉之后，张口就声讨当初为什么自己的外门大弟子不肯借他灵石…
罢了罢了。
秦清叹了一口气，望着通天教主小心翼翼地摆弄着他那个简陋的摊位，一时间竟是有些心疼：“我听说多宝师兄改了阵法，先将法力渡入上清玉碟，才能通过金鳌岛的防御大阵…”
前不久，他和云霄刚入金鳌岛的时候，无当圣母带着他们入了岛内，提到过这件事。
正是因为通天教主滥发弟子令牌，才逼得多宝道人改了阵法，必须先入截教上清玉碟，才能进入金鳌岛内。
这是直接断了通天教主的收徒之路！
听到秦清的话之后，通天教主的脸色骤然变了变，抬起头不敢置信道：“真的假的？”
“无当师姐说的！”
“你怎么不早说！”
通天教主连忙收起了自己摊上的天机令牌，又急又燥地开口道：“早知道我就去摆个算天机的摊子了，这下可糟了！”
秦清：“……”
身为圣人，你去靠算天机挣灵石，真的像话吗？多宝道人到底把他的师尊逼成了什么模样啊…
只可惜通天教主还是迟了一步。
一只华贵的皂靴踏在了一枚天机令牌上，一个男人缓缓蹲了下来，脸上凶狠道：“李元天，你不是说我与通天教主有师徒之缘，买了你的牌子，必定能够拜入通天教主座下吗？”
“许是有些坎坷。”
少年通天一副老持稳重：“不过我与阁下算得没错，你与截教那位确实有一段师徒缘分的。”
当啷！
来人丢下了一枚天机令牌。
他只看了通天教主和秦清一眼，冷哼一声道：“有个屁的缘分，我绕着金鳌岛飞了两个月，还不是被防御大阵丢出来了！连你孙大爷都敢骗？”
第二十三章 我是准提的朋友
来人自称是孙大爷。
幸好他没有自称孙大圣。
即便他是真正的孙大圣，在通天教主面前也没什么用。
这个人名叫孙吉，是一个前几年才来望海崖的修士，上一次在通天教主推销天机令牌的时候，他购买了一块天机令牌。
当然这不是主动的。
因为有一个实力强大的仇敌追杀他，孙吉买了一块天机令牌打算去金鳌岛碰碰运气，倘若能够拜在圣人门下，岂不是得脱大难？
据说望海崖有不少修士都从这个卖天机牌的少年手中买到过，其中也不乏有人成功拜入金鳌岛。
从成功率上来看，还不低。
只是那些拜入截教的修士再来望海崖之后，有人打听那位卖天机牌的少年有什么身份时候，他们却全都缄默了。
不堪回首，不忍直视，不能明说。
总之，这个卖牌子的少年有点儿意思。
孙吉买了一块天机令牌，抵达了金鳌岛之后，他却进不去金鳌岛内，在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以他的修为也不敢在海外久留，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望海崖。
只是这段时间，那个一直追杀他的仇敌也离开了望海崖不知去向，对孙吉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
原本他也打算就此离开这里另寻机缘，不成想又在这里见到了那个售卖天机令牌的少年…
当初那个少年售卖天机令牌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他必定能够拜入通天教主座下，这就给了孙吉一个找麻烦的理由。
作为一个修士，孙吉也很清楚，单凭一块令牌怎么可能轻松拜入圣人门下，能有一个机会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惜，他怎么也想不到，之所以不能进入金鳌岛拜师，源自于一个徒弟对师傅滥收弟子的不满。
现在，孙吉只想借此从这少年手里捞一笔灵石。
秦清满脸期待地看向了通天教主，希望他能见识到一个圣人碾压一个小修士的一幕，却看到了一张同样满含期待的脸。
秦清蹭到通天教主身边，小声道：“看我干嘛？他这般羞辱教主，不该教训他吗？”
“…有事弟子服其劳。”
少年通天小声地回应：“而且我是一个圣人，欺负一个小修士，传出去的话岂不是丢了我的脸面？”
秦清费解地看了他一眼：“……”
摆地摊售卖弟子令牌的事都做得出来，你这圣人还有脸面么？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孙吉有些不耐烦，伸手就要抓过少年通天的衣领，一道碧绿色的法力悬浮在他的面前，拦下了他的动作！
秦清操纵着自己的法力挡住了孙吉的动作，一边转头问道：“喂，这里是交易区，难道望海崖不禁止在这里斗法吗？”
“当然是禁止的！”
孙吉面色得意地抢先回答了秦清，嘴角轻蔑道：“哟，还是个新手，但是望海崖可不禁我们寻仇，小子卖给我假货，我只带他去会仙台上走一遭，你想在这里动手？还是想替他上会仙台？”
“说实话，真心不想帮，但是现在我没得选。”
秦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边又问：“会仙台是什么地方？是处理纠纷的还是打假的？”
“让那些寻仇的人生死决斗的地方。”
通天教主出声回了一句，继续道：“若是想要捞一笔灵石，也可以在那里赌一赌台上斗法的胜负。”
秦清：“……”
这么熟悉，难道你还去做过赌狗？
孙吉并起手指击散了秦清的法力，吊儿郎当地开口道：“说吧，到底是赔我一万灵石，还是跟我去会仙台？”
“一万灵石？”
“这人是狮子大开口吧？”
“开口就要一万灵石，这还不是讹诈？”
“这位小兄弟之前卖的天机牌子只是给你去金鳌岛的机会，大家都清楚，这天机牌岂能保证拜入圣人门下？还不是要看圣人态度，你这般威逼只是想要讹诈吧！”
街道上的摊主们纷纷扰扰地站起身来，为这少年摊主鸣不平，有些老摊主们也见过摆摊的通天，这孩子刚开始摆摊的时候脑子不太活泛，常常向他们请教。
而且少年通天来的次数不多，除了摆摊以外偶尔也会给他们带些小礼物，说是给他们的谢礼。
街上的人们大都看得明白，这个少年说不好便是家里背景深厚，可能是截教弟子的后辈，只是时不时偷偷溜来望海崖玩一阵子。
平易近人的小公子，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都闭嘴吧！”
孙吉出声打断了众多摊主的话，高声道：“当初他卖给我的时候，亲口告诉我，能让我拜入圣人门下，但是我在金鳌岛外待了许多时间险些命丧于此，都不曾进入岛内，难道不该朝他讨回那笔账？”
道理大家都很清楚。
但是由于多宝道人封闭阵法的操作，直接让通天教主涉嫌虚假宣传，人家这么做也没错…
“一万灵石…”
秦清无语地看了看旁边依旧面不改色的通天教主，忍不住开口道：“当初您卖天机令牌的时候，价格是多少？”
通天教主不愧是圣人，过目不忘是基本操作，立刻还原了他们的交易时的情况：“我定价是一百灵石一块，他当时身上只剩八十九块灵石，我取了八十七块，给他留了两块做日常花销…”
“…何至于此啊！”
秦清叹了一口气，甩手从袖子里抽出一袋子灵石，砸到了那个孙吉的人身上：“算了，一万灵石换截教少收一个弟子，不知道他们会开心成什么样子…”
孙吉接过袋子，有些惊疑不定：“……”
通天教主抬起头，面露惊讶地望着秦清：“你身上怎么还带着灵石呢？”
秦清忍不住翻了翻眼睛，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不是圣人，当然要随时修炼，或是补充法力…”
对于修为高深的修士来说，他们补充法力需要的是珍贵的丹药；对于秦清这种才刚入真仙的修士，用灵石就足够了。
孙吉拎着那袋灵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高声道：“这可不够，我在金鳌岛外，可是熬了许多时间，差点儿把命都丢在那里…”
“出门在外，财不露白。”
通天教主拉了拉秦清的衣服，小声道：“为了灵石的安全，我来帮你保管…”
“一万灵石也叫财？”
秦清好奇地挠了挠头。
他对洪荒的物价没有概念。
因为云霄娘娘什么都擅长，他们不怎么在外购置东西，灵石这种修炼资源，云霄娘娘大袖一甩就能丢出一条灵石河流。
通天教主摇摇头道：“你是被云霄宠坏了…”
“…我是天生就吃这碗饭的…”
秦清噎了噎，不再理会通天教主，转头看向了还不离去的孙吉，沉声道：“别太贪心，今日你拿的灵石足够了，再想要更多的话…就拎着这家伙去会仙台吧！”
嗯，他自己不擅长斗法…如果这人还要追究的话，通天教主惹下的事，就让他自己解决吧！
“灵石我们赔给他了，他没理由让我们去会仙台斗法。”
通天教主也在旁边摇摇头，看着孙吉目露凶光，冷声道：“别冲动，我是准提圣人的朋友，若是招惹了我，没什么好果子的！”
第二十四章 孙吉的故事
孙吉离开了。
这个想要拜入圣人门下的修士并不知道，他一直想见的通天教主，就站在他的面前。
秦清看着通天教主收起了摊子上的天机令牌，轻声道：“那个人这般羞辱教主，为什么教主会放过他？”
圣人，也不在意面子吗？
即使是秦清，也能感受到通天教主的高傲。
虽说这个天道圣人一直在做些跌份儿的事，其实内里一直是很骄傲的，否则他只要亮明身份，整个望海崖都会跪在他的面前。
“因为我和他师徒缘尽了啊…”
通天教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先是找了一个竹竿，又在这里借了一面破布，用法力在布上写了一行字：上算天机，下算命理。
秦清：“……”
这还真是要算命啊！
不但如此，通天教主握住竹竿之后，整个人从少年慢慢长大，化作一个颇有些仙气的老人。
老年版通天教主上线了。
“你可知道刚才那个人是如何踏入仙道的么？”
“教主，我只是一个真仙…”
秦清的脸上满是无辜：“你看以我的修为，像是能算出他人过去的样子吗？”
“也对，我就不该问。”
通天教主暗暗贬斥了一番秦清的修为，开口道：“那个人叫孙吉，三百年前，孙吉的朋友拜入一座小宗门寻求长生，却招惹了一名金仙灭门绝嗣，他的朋友把两个孩子匿在孙吉家中。
孙吉带着朋友的两个孩子抚养成人，两个小家伙有些修道的天资，被一名散仙收为弟子传授了长生之法，为了报恩也将道法传了孙吉一份。
后来孙吉为了一件法宝与人起了争执，两个被他养大的孩子，为了救下孙吉在斗法中丢了性命，他却贪生怕起死来不敢动手，只是一昧向东奔逃寻觅生机。”
“难怪教主会卖他一块天机令牌，是觉得这人之前有些朋友义气吗？只是可惜他现在却变了模样…”
秦清沉吟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是人活得越久，越是怕死么…他之前的豪爽义气，都被时间消磨干净了啊！”
“不，我是说，要拜个好师傅。”
通天教主摇摇头，口中满满地自豪：“若是你拜我为师，不必为了一件法宝与其他修士起争执，便是起了争端也有一群师兄师姐为了出头…”
“我娘子是云霄啊！”
秦清一句话噎住了通天教主。
老年通天教主不再理会他，抓着竹竿高声叫道：“铁口直断，金玉良言！前知十万年，后知十万年！天机得准，灵石奉天，天机难寻，不取分文！”
秦清：“……”
这不是无本生意吗？
枉费他还以为通天教主凭借自己的圣人修为算出天机来着，不料想听了几句之后，发现这生意做得有点儿像骗子啊！
再说，这里是望海崖，基本上活跃在这里的都是修士，怎么可能会有人让别的修士帮忙算天机呢？
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没过一会儿，通天教主的生意真的开张了。
许多修士还不曾渡过成仙劫，甚至对于掐算天机因果不太了解，竟是盯着这位手持竹竿卦布的老人，蜂拥而来质询。
这位天道圣人只是摇头晃脑地摸着胡子，冲着自己的客户道：“我观阁下面相，与我东方大为有利，何不去东海碰碰运气？”
“不愧是老前辈，我此行来望海崖，正是想去东海看看是否有我的机缘！”
十个前来算命的，九个都是来东海寻宝的。
秦清看得眼皮直跳，等到通天教主收了上百块灵石之后，拉住了他的竹竿：“教主要不然算了吧？我这里还有不少灵石…”
通天教主眼皮一跳，有些欣喜道：“我也不会觊觎你的财货…你只告诉我一个数目…”
“手头上还有几十万吧…”
秦清粗略地给了一个大概数字，又解释道：“云霄娘娘也用不着这些，若是教主需要的话，我代娘子孝敬老师理所应当。”
云霄娘娘根本用不着灵石这种东西，以她的法力直接摄取数百里的天地灵气来得更快，再加上她本身也不需要炼制什么法宝，如今修炼也只是参悟天道法则。
本来就有一个擅长捡灵脉的兄长，自身又擅长炼器，且又有炼丹之法，云霄娘娘到底多有钱，可想而知。
“他们连一百灵石都不给我啊！”
通天教主险些被气个倒仰，由来被多宝和无当等弟子们辖制宝库，这位圣人贫穷已久，都已忘了富裕的滋味。
贫穷限制了圣人的想象力。
秦清反倒是不住摇头，轻声感慨道：“教主才是大智慧…”
依照秦清的看法，通天教主是为了天地间的平衡，才一直就这般游戏人间，否则他随手炼个法宝，换些灵石轻而易举…
这么做的话，法宝过多违背了天道规律，也违背了市场经济原则，很容易因为法宝泛滥导致洪荒灵石经济体制崩溃。
通天教主，更多的想要体验人间事吧？
高高在上，谁能知道底下修士如何想的？毕竟他们这些圣人，天然有着管理洪荒众生的权力…一时间秦清竟是有些后悔，他拿灵石岂不是在羞辱教主？
“什么乱七八糟的大智慧？你怎么也和多宝一样，总是学着准提说话？他不是好人，别和他学！”
通天教主先是习惯性地黑了一句自己的大弟子和准提圣人，又伸手示意秦清把灵石给他，继续教导秦清：“你一直这么说话，那个叫准提的迟早会跑到你面前，口中说着你与西方有缘，手中却卷了你去往西方……你可知道么？西方教是不能有道侣的！”
“明白…明白…”
秦清满头黑线地掏出一袋灵石，递到了通天教主手中。
也不知道通天教主习惯性抹黑准提圣人的毛病什么时候有的，难怪未来洪荒大劫中，准提圣人屁颠颠地跑来给阐教帮忙…
除了想要度化截教门人，截教掌教还每天念叨他几百句坏话，是个圣人都受不了啊…
“也罢，既然有了灵石，我就带你在望海崖好生逛逛！”
通天教主美滋滋地收起了算命用的竹竿，估摸他心里也清楚未来不会再遇到秦清这样出手大方的人，那竹竿约莫还是要用的。
秦清：“……”
有时候他不知道该不该劝劝多宝…堵不如疏。
只是这件事却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真仙能说动的，因为多宝道人只是遵循元始天尊管辖弟弟的例子，自然不会擅改师伯的法子。
第二十五章 水天仙宫的蚌精
海上。
一柄飞剑载着一个女修在空中划过一道长虹，在她的身后紧紧地缀着一朵祥云，云朵上站着另一个女修。
正是前来望海崖的云霄仙子和无当圣母。
云霄并着手指运转着一道翠绿色的法力，她的脸上隐隐有些喜意：“师姐，我感应到了夫君的法力！”
刚才当秦清出手阻拦孙吉的时候，立刻让云霄感知到了那股与她同出一源的法力，那必定是与她一起修炼上元清气的秦清。
飞剑带着无当圣母绕过一道优雅的弧线，落在了云霄的身边，低声催促道：“那就快走，免得师尊又做出什么丢人的事！”
云霄这些年不在金鳌岛，对于通天教主这些年做出来的蠢事还不清楚，但是无当圣母可是明明白白。
当她们路过海岸边的时候，一群正在斗法的修士稍微引起了她们的注意，只是法术的威力有些差劲。
云霄和无当只是瞟了一眼之后，就继续飞向了望海崖的方向，两个准圣大能怎么可能在意一群真仙、天仙的争斗？
只是其中一句话引起云霄的注意。
一个修为明显较高的修士踩在一具尸体上，手里拎着一个灵石袋看了一眼，惊恐地嚷了一句：“这是三仙山的东西！”
说完之后，他忙不迭地将那袋灵石扔了出去，踏着法宝就要逃离这片战场！
“三仙山，那是什么宗门？”
“那是截教三霄娘娘的道场！”
“这怎么可能，三霄娘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可是传说中的准圣大能！”
“孙吉这小子只是一个真仙，他怎么会有三霄娘娘的东西？他该不会是三霄娘娘的弟子吧？”
“不会！我们早就查清了，孙吉根本没能拜入金鳌岛，上次他还在抱怨有人卖给他假的天机令牌呢！”
云霄耳边清晰地传来了诸多修士说的话，指尖法力轻转，转身飞向了刚才斗法的地方。
地上的这群修士听到其他人提及三仙山，惊恐未定地想要各自逃窜的时候，一道碧绿色的法力轰然落地！
密密麻麻的竹林迅速从地面长了出来，将众多修士包围起来，无论他们想要飞多高，都会被一根根竹子拦下！
云霄驾着一朵祥云飞到了他们的上空，扫了一眼那个被众多修士争相抢夺、又被争相丢弃的灵石袋，眉头微微皱起：“我炼制的灵石袋，怎么会在这里？”
“师妹可曾用过？”
无当圣母紧随着她的身形挪移，同样有些疑惑，她们晋升准圣以来，可从未用过什么灵石。
这些修士们争斗的灵石，对她们来说只是俗物。
“不曾，或许是碧霄用出去的。”
云霄摇了摇头，挑动着那袋灵石落在自己的面前，低声道：“这是我交给夫君的…”
三仙山的寻常法宝都是由她炼制。
这些装载灵石的芥子袋上都会铭刻着三仙山的标志，实际上没什么用处，只是用来点缀显得好看些。
最早那个察觉到灵石袋出自三仙山的男修被一柄飞剑带到了云霄面前，她只是出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三仙山的东西？”
“晚辈曾经有幸见过碧霄仙子在望海崖游历…”
“这是怎么回事？”
云霄点了点头，她的小妹和师尊一样，极是喜欢一些新鲜玩意儿，时常溜出三仙山并不稀奇。
身为大姐，云霄倒也不会怎么约束，只是规劝碧霄不得沾惹因果，便由得她了。
因为有着赵公明这样一个宠爱妹妹的大哥，不需要灵石的云霄出手都很阔绰，碧霄当然就更不缺灵石了。
“前辈饶命！孙吉在集市上讹诈了人家一万灵石，我们看不过眼，想要代天行道…”
“大言不惭，你们也配代天行事？”
无当圣母依旧心直口快，虽说说话依旧平静，但是话语中满满地不屑却露了出来。
修为越高，越是尊敬天道。
修为越低，越是无所畏惧。
“师姐…”
云霄无奈地拍了拍无当的手臂，看着男修轻声道：“你先继续说，我在听着。”
这名男修只是天仙修为，在云霄和无当面前自然是不敢有什么别的心思，他很快就哆哆嗦嗦地说出了望海崖集市上发生的事。
孙吉用天机令牌讹诈了一个青年和少年摊主，带着一万灵石转头离去，无疑是闹市中身负重宝的孩童。
一万灵石，足够很多人冒险了。
可惜的是，这两个看起来明显实力强大的女修并不在意灵石，反倒是更关注那两个被讹诈的苦主。
“哼，又在卖天机令牌…”
无当圣母瞥了男修一眼，沉声道：“看来是他们了。”
通天教主出售弟子令牌这种事，是一件不是秘密的秘密，盖因截教有不少弟子都是通过买了天机令牌进的金鳌岛，只是后来见了师尊之后，不敢出言诽谤圣人。
“算了，夫君平安无事便好。”
云霄摇了摇头，挥手散去了地上的竹林，又将男修放下，将手中的灵石袋丢给了他：“既是他不要了，那就给你们吧！”
“多谢前辈！”
那名男修恭恭敬敬地接过灵石，这简直是意外之喜，他小心翼翼地出声道：“不知道前辈和他们的关系…”
“问那么多干嘛？”
无当圣母指尖发出一道剑气，将这名多嘴的男修钉在了地上，只是没伤了他的性命。
难道让她挑明，截教圣人在外兜售弟子令牌，结果被客户揭穿卖的是假货，反倒忍气吞声被索赔一万灵石？
那群刚才还在斗法的修士自然不敢对这等随手禁锢他们的大能争辩，千恩万谢地朝着远处逃走了。
无当圣母忽然道：“师妹给了秦道友多少灵石？”
云霄对这些也没什么概念：“随手给了几袋子而已，只是够他修炼到金仙…”
如果依照她们对于一般等价物的观点，一般应该都是蟠桃、仙丹之类的，以物换物者居多。
最保值的，当然还是灵宝。
“这可不好…”
无当圣母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低声催促道：“我们且快些去望海崖，去得晚了，怕是师尊带坏了秦道友…”
“嗯？带坏？”
云霄不由得挑了挑眉。
望海崖。
水天仙宫。
这里是望海崖最为奢侈的地方之一，对于大部分修士而言，他们在这里浪费的灵石和时间毫无意义，只能换来索然无味的东西。
简单来说，这里相当于后世的青楼。
水天仙宫内里波光粼粼，秦清久违地感受到了海底乐园的气氛，珊瑚礁随处生长在角落里，衬托得氛围有些暗沉。
夜明珠照亮了前行道路，秦清和青年通天教主行走在水下走廊里，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一群修士密密麻麻地坐在台下，有男有女。
看台之上，一个男人沙哑着声音吼着：“让我们看看刚才出手的上仙前辈，究竟开出了什么样的美人！”
水幕遮挡的柜子轰然落下！
一个巨大的蚌壳映入眼帘！
台上的男人抓着一柄利刃，猛地掀开了蚌壳，露出了蚌壳之中，一个长得楚楚可怜的少女，那双明眸中蕴着泪珠，很是动人。
一个能够化形的蚌精价格十分昂贵，其中样貌俱佳的就更少了，水天仙宫干脆直接拿来让这些修士们前来赌博。
赌中了，自然是血赚。
赌不中，不过是含着泪丢掉。
实话实说，对秦清来说有点儿刺激。
秦清：“……”
通天教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别想太多，若是你在这里做了错事，里面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云霄的推算…”
秦清满脸无辜，只是望着面前有些无耻的圣人：“教主，是你带我来的…我不想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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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从天而降的银河
通天教主出现的场所大都与他的形象有关。
少年通天会趴在街头去看一些新奇玩意儿，青年通天却带着秦清出现在大多数青年梦想中到来的地方，谁知道一个圣人出现在水天仙宫想干嘛？
秦清不知道，也不敢问。
“教主，这个地方不太适合我这样有家室的人…”
秦清瞥了一眼坐得十分端庄的天道圣人，小声地在他旁边说着话，要是被云霄知道他和通天来这种地方…
云霄仙子自然是不敢管自己的师尊，但是驭夫之术的凌厉手段必定是要上几个台阶的。
“嘘…”
通天教主指了指台上一个个巨大的蚌壳，出声反问道：“难道你不好奇里面会开出什么样的美人吗？”
“不好奇。”
即使身边只有通天教主，秦清的求生欲依旧很强：“除了云霄，我对任何女修都不感兴趣。”
“但是我觉得很好奇啊！”
青年通天摸着自己的下巴，满脸兴奋道：“每次来望海崖，他们都说水天仙宫甚是有趣，难道这有趣的地方就是赌一把这些蚌精的容貌是否秀丽？”
秦清倒是没想到通天教主的思想这么纯洁，干巴巴地回了一句：“真正有趣的…大概是赌赢之后吧！”
即使是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吧？哪怕过了几千年，这个行当里头的一些事儿，秦清还是知道那么一点儿的。
“哦？”
通天教主饶有兴致地看了秦清一眼，手中把玩着一个灵石袋，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赌一把！”
“别，我还想活…”
“等等…有人追来了！”
通天教主掐起了自己的手指，猛地抬起头看向了水天仙宫的高处，一道灿烂夺目的光华落了下来！
那是一道长河般的浩荡法力！
整个看台下的修士们似乎感受到了危机，顿时喧闹起来，各自抬起头看到了那道从天而降的光芒！
“有人敢在望海崖闹事？”
“水天仙宫的背后可是东海龙王！”
“这人好胆量，就算是金仙，也要看顾几分东海龙宫的面子吧？龙族可是人皇的眷属！”
台上的修士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那道光芒闪烁着，他却毫不在意地开口道：“诸位上仙莫要惊慌，水天仙宫的阵法能够轻易抵挡金仙修士的法力，稍等片刻就会有人去处理…”
水天仙宫做的生意这么大，背后自然有人支撑。
整个洪荒，估计也只有东海龙宫这种庞大的势力才能提供出这么多蚌精，除了他们，谁敢在望海崖做这等海妖的生意？
可惜的是，今天有人砸的就是东海龙宫的场子！
还不等水天仙宫有人上去交涉，那道璀璨的光芒就落在了地上，在地面上撕开了一道长长的沟壑！
整个水天仙宫被一分为二！
看台与观众席彻底割裂开来，无数修士惊慌失措地退到一旁，或是祭起法宝，或是各施法术。
他们这些衣冠楚楚的修士还好，水天仙宫内的一些隐秘房间，许多修士受到震动之后，匆匆忙忙地从蚌壳中爬出来，焦急地感应着自己法宝。
谁都不曾想到，有人一招劈开了水天仙宫！
现在角色可以互换了，因为至少这等修为的人物，哪怕是东海龙宫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教主，到底是谁来了？”
“好几个人呢！”
通天教主面上缓缓挂上了一抹微笑，望着秦清开口道：“我有个问题，你和云霄是不是连了命理？”
“什么是命理？”
“命理就是修士所谓的天命。”
通天教主脸上的微笑有点儿骂人的意思：“一旦两个修士连了命理，若是两人的距离不远，其中一人用心卜算的话，就能算到另一人精确的位置。”
秦清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即使我和云霄不曾连接命理，只要她稍一推算，我也瞒不过她吧？”
“不一样。”
通天教主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生动有趣，只有他额头上时不时绷出来的筋脉，让秦清知道他很生气。
“我亲自出手为你遮掩天机，整个洪荒除了师尊以外，哪怕是大哥也不能算出你的位置…”
说到这里的时候，通天教主的微笑变得有点儿假：“你说无当和云霄为什么会找到这儿呢？”
咔嚓！
一根华贵地巨大金簪子骤然插在地上！
一个女修的身影骤然出现，踩踏在金簪上，整个人显得雄姿英发，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
她冷眼扫视着在场的众多修士，目光打量着在场的众人，沉声开口道：“十息之内，无关人等都滚出去！”
“……”
幸好这个女修既不是无当圣母，也不是云霄娘娘。
秦清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疑惑地看着通天教主道：“…教主，你是不是算错了？”
“咳咳…我怎么可能算错？”
通天教主轻咳几声，将自己的身影隐藏起来，小声道：“等会儿他们肯定不敢惹这个女人，我们两个悄悄混在这些人里溜出去，不要被人发现，云霄和无当肯定在天穹上盯着这里…”
果不其然。
在场的众多修士眼神各异，显然他们心里猜测的都是道侣抓包什么的，这倒是一场好戏，女方的修为如此之高，或许这位被抓到的仁兄要惨了…
可惜以他们的胆量，也不敢招惹这等实力的修士，听到这位女修开口吩咐之后，各自驾起一道遁光，消失在这里。
这世上，有人懂事，自然也有人不懂事。
水天仙宫上那位揭晓蚌精样貌的修士上前道：“这位道友，还请给我们一个面子，为何毁我水天仙宫…”
“滚！”
一道七彩法力在女修的指尖闪烁着，一招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打飞了出去，只见那个修士倒跌在一处断壁残垣上，身上也不知断了几根骨头，满是血渍…
现在，是真的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了。
通天教主和秦清悄悄混在人群，也要各自离去的时候，两个女修拦在了他们面前。
正是无当圣母和云霄仙子。
“果不其然。”
无当圣母满脸愠怒道：“若是师尊自己来这里也就罢了，还要带着秦道友一同过来，这岂不是让云霄师妹家宅不宁？”
“无妨。”
云霄一手牵过秦清的手掌，目光中隐隐含着一些责怪：“我素来知道夫君的性子，只是不得已随着师尊胡闹而已…”
秦清煞是感动：“还是云霄娘娘懂我。”
“咳…等等？”
通天教主尴尬地捂唇轻咳了几声，好奇地开口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本是不知道的。”
无当圣母的眉头松散了些，目光看向了那个从金簪之上走下来的女修，脸上带了一丝感激：“还要多谢王母娘娘…”
秦清的手指忍不住颤了颤：“……”
为什么王母娘娘这样的大人物会出现在这里啊！
王母娘娘这等尊号，对于秦清来说，当真是如雷贯耳了。
第二十七章 玉皇大天尊
王母娘娘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挥手将那柄巨大的金簪缩小，收拢在自己的手里，又插在了发髻之上。
伴随着王母娘娘款款行走的脚步，一派雍容华贵的感觉扑面而来，她缓缓停在了通天教主的面前：“许多年不曾见了，师兄怎么还是喜欢这般胡闹？”
“毁了这地方的，明明是你吧？”
听着王母的话，通天教主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他们两个其实是紫霄宫的老朋友了。
当初，道祖对洪荒芸芸众生三次传道，恰逢都是巫妖争霸时期，为免还未成圣的通天教主乱入牵扯因果，道祖总是喜欢将他留下来开小灶补课。
通天教主自然是不肯待在那等僻静的地方，他使出百般手段，拉拢了负责看门的水火童子，这才得以溜出紫霄宫。
这个天庭女仙之首，就是紫霄宫里的一个水火童子，也是为通天教主偷偷开过紫霄宫大门的。
等到巫妖大劫结束之后，妖族所立的远古天庭覆灭，道祖便遣了自己门下的两个童子去做新一任的天帝和王母。
“这等污秽的地方，毁了才好！”
王母娘娘恨恨地咬了咬牙，脸上有些愤慨，片刻后她又问道：“师兄是圣人，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天道圣人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难得手里多了几块灵石，就想着来望海崖最贵的地方看看…你怎么也来了？”
“除了为了那个得志猖狂的混蛋，还能因为什么？”
王母娘娘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死死地盯着一个悄然打开了一条缝隙的房间，冷声道：“大天尊，还要等本宫请你出来吗？”
“……”
秦清感觉三观炸裂。
大天尊这个名字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天庭只有一位，又和王母娘娘有关系，那便是凌霄宝殿的主人玉皇大天尊，又被尊为昊天上帝。
俗称，老天爷。
要不是这里的情况不太合适，秦清真的有点儿想问问这位大天尊，他会不会实现逢年过节的时候，凡人祭拜他时，许下的一些愿望。
“嘘…嘘！”
一个男人探出头来，手指竖起唇间紧张地开口道：“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在这里吗？”
一道金色遁光飘过，那个男人的身影转眼间就落在了众人面前，看到通天教主之后，他的脸上有些尴尬道：“师兄也在这里？怎么不叫我呢？”
“我才刚来，不好搅了大天尊的好事啊…”
“师兄取笑了，哪里有什么好事？”
大天尊捂了捂脸，在和通天教主打过招呼之后，才转头看向了王母娘娘道：“咳咳，寡人来这里来谈正经事的…”
“谈正经事来这种地方？”
王母娘娘随手抓过一个巨大的蚌壳，法力灌注之下，那个蚌壳瞬间碎裂开来，露出一个赤着身体的蚌精少女！
那名少女惊呼一声之后，紧张地后退几步！
“你以为我没听说过？”
王母娘娘步步紧逼，站在了大天尊的面前，沉声道：“道祖才命我们管理天庭，你就不肯要颜面了？”
“哎呀！”
大天尊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沉声道：“我怎么会为了这些庸脂俗粉…今日其实是东海龙王邀我来的！”
“敖广？”
“不错。”
或许是自觉在做正经事，大天尊恢复了天庭之主的气派：“他邀我来望海崖水天仙宫，讨论四海龙宫归顺天庭，各部江河湖海龙王上天受封正神之事。”
这事说来倒也心酸。
如今的天庭远远不如妖族天庭，龙族毕竟是曾经一个量劫的主角，哪怕只是一些后裔，也足够让天庭心动了。
然而当今格局，人道正是昌盛，洪荒中的散仙们宁愿为了修炼资源，拜在人皇座下，也不想上天去受生生世世的约束。
在这种情况下，天庭想要收编四海龙族，竟是都找不出来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做使者，只能让还是草台班子的天庭之术亲自上来。
倒也显得天庭礼贤下士。
创业期的艰难，谁能不懂呢？
若是这位大天尊只是凑合着享用些神道气运和香火倒也罢了，只是他做了那么多年道祖童子，见过多少个豪气横生的洪荒大能，又怎么可能甘心安坐在凌霄殿上？
无当圣母下意识地开口道：“我听人提起过，四海龙族不是人皇眷属么？”
“……”
通天教主、云霄仙子和秦清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王母娘娘的脸上顿时恍然，大天尊的脸上更是尴尬了几分。
明白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明白。
无非是四海龙族想要两头下注，刚好天庭又有意接收这等量劫中天命主角的后裔，用来吸引更多散仙加入天庭。
为了提高格调，天庭打了多少虚假广告。
什么看守南天门的天兵天将都是天仙修为，让修士们都以为天庭兵强马壮，是个挺有前途的国字号部门。
许多修士们都认为，等到人族大兴之势渐渐衰退，或许可以去投奔天庭看看。
至于真实的情况…
大天尊都亲自下来当猎头了啊！
整个南天门只有两个负责充当门面和接待客人的天将，他们倒确实是天仙修为，只是麾下的天兵人数都不曾凑齐，只能眼巴巴地等着轩辕黄帝麾下的将士们死后登天，才能补充空额。
王母娘娘撇了撇嘴，还是有些不满道：“龙宫就不能待客？莫非你不知道这水天仙宫究竟是什么地方？”
“正是知道，我才不好对你说啊！”
大天尊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满腹的委屈。
王母娘娘轻声开口道：“我瞧着东海龙王没安好心…把你们相约的地方定在这里。”
“这也不能怪他…”
大天尊下意识地开口为自己新近想要招揽的部下解释，毕竟人家为了阖族上下的性命，特地讨好他这位将来的顶头上司，总不能开口责怪吧？
“我们回去再说。”
王母娘娘瞪了他一眼，转头扫视着在场的众人，目光流连之间停在了云霄身边的男子，惊异道：“这位道友，莫非就是云霄仙子的夫君么？”
“唉？”
还不等秦清和云霄回答，玉皇大天尊神色间竟是有些惊喜道：“我观道友，与我天庭颇为有缘啊！”
秦清：“……”
这话可能确实是真的。
他曾经也是洪荒的升天清气…只是这么算的话，其实他和洪荒哪个教派宗门都挺有缘的。
毕竟，洪荒欠债最多的男人。
通天教主没好气地看了玉皇大天尊一眼：“昊天，你怎么也学着准提说话？就算他和你们有缘，也是无份！”
“师兄莫要生气。”
大天尊尴尬地笑了笑，继续道：“学着准提圣人说这话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自己脸皮都厚了几分…”
整个洪荒，没有几个人敢讽刺圣人。
不巧的是，玉皇大天尊恰好是其中敢讽刺的一个。
秦清深深地看了这位大天尊一眼，他知道未来天庭是什么情况，没料到这位大天尊这么早就开始站队了。
如果因为天庭是一家公司的话，真正的幕后股东是三清圣人，大天尊是一个权力极大的总经理。
第二十八章 你怎么比我还能惹祸啊
水天仙宫闹出这么大动静，东海龙族自然不敢坐视，东海龙王敖广亲自来处理，将几位惹不起的人物送了出去。
或许是为了族群，龙王的态度很是有些谄媚。
大天尊也并没有打算瞒着截教众人自己收编龙族的打算，开口允了龙族行云布雨的神职，承诺哪怕是人皇座下的风伯雨师升天之后，也会将他们安排在敖广之下。
这一点就足够让敖广欣喜了。
处理完正事之后，王母娘娘携着玉皇大天尊临走之前，忽然将云霄拉到一旁开口劝了一句：“云霄仙子，以后切莫让你家夫君来这等地方，今日只是一桩误会，焉知明日他能受得住凡尘诱惑？”
“自然，多谢娘娘教诲。”
云霄仙子当然相信自己的道侣，只是王母娘娘从紫霄宫中论起算是她的长辈，身份上又比较尊贵，倒是很给面子。
相比较其他截教弟子目中无人的样子，云霄仙子的态度极好，她原本就奉行低调处事的原则，朋友多一些自然更好。
王母娘娘袅袅婷婷地走了，又说云霄来日必要给她面子，去参加她新近才准备的第一届蟠桃宴。
等到这两天天庭夫妇走后，云霄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清，伸出袖子帮他擦拭着脸上的冷汗：“夫君这是怎么了？”
“天气有点儿热。”
秦清咕哝了一句。
谁料到，无当圣母拽着通天教主临走前，也出声劝道：“云霄师妹，若是可以的话，少与些灵石给秦道友，譬如师尊一般，手里灵石多了，心思也就歪了。”
通天教主还要狡辩：“我不是我没有…”
“师尊莫再胡闹了！”
无当圣母的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看到通天教主安静之后，她才转头看向了云霄和秦清夫妇：“我先带师尊回金鳌岛去，不能留他在外面，师妹你要一起回去么？”
“我们…”
“云霄、秦清，跟我们一起回去。”
通天教主低声吩咐了一句之后，看向了秦清：“刚好我要教他几招剑诀，传他一柄宝剑，近日我也看过他了，来日想必他也不会犯什么大错，以后你和云霄要好好相处，万勿让我失望。”
秦清有点儿恍惚：“……”
这是老丈人考察他的吗？
来回思索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值得通天教主刮目相看的事啊，只是按照前世那些照顾老丈人的办法，不过是百依百顺而已。
这一刻，秦清像是透过通天教主的身躯，看到了一个老父亲的影子，洪荒的老师往往与弟子的生身父亲无异，原来这段时间通天教主一直是以云霄父亲的身份来考察未来女婿吗？
秦清仿佛看到了正道的光，照在了教主身上。
这是一个正派的圣人。
“师尊也别找这些理由。”
无当圣母皱了皱眉头，冷脸开口道：“我们早就知道秦道友和云霄师妹是佳缘绝配。回去之后，大师兄定是要祭天上文给师祖告状的，更何况师尊这些天在望海崖的事，也瞒不住天道吧？”
“……”
通天教主脸上的认真一闪而逝，又回归了原本那个对人间诸事且当一场游戏的懒散性子，让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正经的老师，还是一个不正经的圣人。
等到他们一行人回到金鳌岛的时候，万仙大会早已结束了，截教的弟子们重新回到了各自的道场，对师尊的敬仰更上一层。
这一届万仙大会上，通天教主那一日的讲道传法，更适合他们这些修为较低的修士。
明显是多宝道人干的。
相比较对一切都表现得不甚在意的通天教主，截教大师兄更希望他们的宗门蒸蒸日上。
让秦清有点儿诧异的是。明明多宝道人约束通天教主最为严格，见到他的时候却表现得比谁都有礼节。
“参见师尊。”
多宝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常见的道礼，引着背后的师弟师妹们一连串地跟着他一同行礼。
眼看着通天教主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这位截教大师兄也不怪罪，反倒是上前继续道：“万仙大会业已结束，碧游宫中已经洒扫焚香，师尊要去歇息？”
“你想把我关在碧游宫里？”
“不敢。”
多宝听到通天教主的责问，只是低声继续道：“师祖希望师尊能够静心体悟天道。”
“我知道了。”
通天教主愣了愣，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众人面前，多宝道人紧随通天教主而去，其他弟子们各自张望着，神色间都有些紧张。
哪怕是秦清也觉得这对师徒的氛围有些奇怪。
多宝道人私下里对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很是随意，只是和通天教主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
明明他们两个，都不是有架子的。
按理来说，这些天相处过来，秦清觉得通天教主和多宝道人的关系应该很好，怎么现在瞧着有哪里不太对？
云霄看到了秦清诧异的眼神，捉住了他的手，小声回答道：“莫要去想这些，师尊和大师兄关系极好，据说大师兄刚出生时，师尊就拿自己的茶杯养着他了…”
秦清：“……”
三观有点儿崩，截教这么大气磅礴的大师兄，从小竟然被养在茶杯里？
洪荒真是神奇。
想来这种事在截教八大弟子中不是什么秘密，因为其他人听到云霄的话也都不以为然，显然他们早就知道了。
只是听到云霄说话的时候，一群人的目光顿时看了过来，其中有两个女修明显带着审视和敌意。
这两个应该就是琼霄仙子和碧霄仙子。
嗯，小姨子。
穿着碧绿色长裙的女修率先走了过来，面上带着一抹娇俏地微笑，让人看着就觉得有些活泼可爱。
这女修歪着头看向秦清，露出了一段修长的脖颈，她的声音仿若百灵鸟般清脆：“你就是大姐的道侣么？”
“是。”
秦清先是习惯性地看了一眼仙子，待看到她点头的时候，才继续道：“不知仙子是？”
“我是碧霄。”
女修依旧是面带微笑，口中却还是娇声道：“其实我听说你的时候，一直觉得你和大姐不甚般配，现在看来…”
碧霄看着秦清满含期待的目光，轻笑着继续道：“果然还是不般配啊…”
“碧霄！”
云霄抬起手指叩在了妹妹的额头上，满脸认真地训斥道：“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
“那你让我怎么办？”
碧霄仙子撅了噘嘴：“他只是一个真仙啊，漫说是三灾五劫，只是洪荒中的小因果他都处理不了吧？”
“……”
秦清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有点儿不好意思道：“教主说，其实我欠了整个洪荒的因果，不知道无量量劫到来之时能不能还清…”
众人目瞪口呆：“……”
碧霄顿时哑了，高山仰止般望着他：“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比我还能惹祸？”
第二十九章 凤族长子是不是叫孔宣？
一开始知道大姐嫁给了一个小修士的时候，碧霄仙子其实挺讨厌秦清的。
从碧霄眼中看来，云霄仙子定然是人上之上、仙上之仙，碧霄都认为大姐是有可能成圣的…
这个妹妹真的是心里没点儿数。
当初截教门下只有八大弟子，碧霄是最小的，因此也格外受通天教主的宠爱，很是个能闯祸的。
后来她真的闯下了弥天大祸，还连累了云霄和琼霄被逐出了亲传弟子，甚至不得不远避三仙山。
而且当初为她担责的赵公明，更是险些被逐出师门，幸好通天教主和多宝都深知他的秉性，留他在外门处理一干教务。
现在乍然听到秦清欠了整个洪荒的因果，碧霄倒是有些好奇起来，这可不是一般修士能做到的！
只是想了一会儿之后，碧霄的智商渐渐恢复了正常，瘪了瘪嘴道：“那这样大姐岂不是也要为你背上因果的负累，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呀…”
“小妹！”
云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宛如清霜一般有些吓人：“我教过你几次，人前不说因果善恶…”
“人后不辩是非对错。”
碧霄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接了下一句。
眼看着他们最宠爱的妹妹就这样被云霄一句话镇压，琼霄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只是上前抓着碧霄的手，安抚着她。
秦清：“……”
虽说云霄的本意应该是想要教导碧霄祸从口出的道理，但是他怎么听着自己好像是个大恶人？
眼看云霄三姐妹的气氛有些冷淡，龟灵圣母和金灵圣母也不好在这里久留，各自回了金鳌岛上的洞府。
赵公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碧霄的脑门，轻声道：“秦贤弟与大妹之间的事，我也是同意的，你也莫要胡闹，大家本就是一家人，要是再胡说八道，明年我就扣了你的灵石…”
“大哥！”
碧霄一脸惊讶，有点儿无法想象一直待她那么好的赵公明，竟然会想要克扣她的灵石！
云霄忍不住皱了皱眉，沉声道：“大哥不能再这般宠她，她堂堂一个太乙金仙，怎么会短缺了灵石？何况每次她开口撒娇讨要，你不还是照给？以后你每日念诵黄庭三十遍…”
“我不都是为了你好！”
碧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怒气冲冲地驳斥了一句，掉头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众人面前。
“大姐，我去看看！”
琼霄连忙化作一道淡紫色的遁光追了上去！
她们两个离开之后，氛围似乎变得更为尴尬。
赵公明挠了挠头，轻叹道：“大妹未免对碧霄太过严苛了，她也是担心你来日过得不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赵公明看到神色更为尴尬的秦清，连忙开口解释道：“贤弟莫要误会，我的意思并非是在指摘，小妹自小娇惯了些，一时不能理解…”
“大哥，放心，我明白。”
秦清心里叹了一口气，眼睛却止不住地看了一眼有些忧色的云霄，她的心里必定也不好受。
赵公明心思活络，以他对云霄的了解，看似有些优柔寡断，实则极是内秀，性子很是坚韧。
若是寻常小事，说不得云霄现在就去哄自家小妹了，只是事涉秦清，谁都劝不动云霄。
说实话，赵公明也有点儿不太理解，他这位贤弟到底是怎么招了云霄的喜欢…
而且，喜欢得有些要命。
罢了，如今之计，也只能期望秦清努力些，早日让碧霄和琼霄接纳这位新的家人。
赵公明的目光看向了秦清，眼神中多了一丝期待：“贤弟，我们日后同去人族，不妨找个地方聊聊？”
“夫君且和大哥先去吧！”
云霄仙子放开了秦清的手掌，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轻声道：“我自去找个地方静静。”
以往每时每刻，云霄都恨不得待在秦清身边，今天只是小妹的一句话，就让她心乱如麻了。
秦清抓住了她的手臂：“一起来吧，先换个心情，等会儿我和大哥聊完之后，还有话和你说…”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她自己静静。
一般女人说要自己待一会儿的时候，心情十有八九越想越坏，除非有什么吸引她的注意力。
金鳌岛的风景十分独特。
一株如战车华盖般的大树严丝合缝地挡住了阳光，成为了他们暂时谈话的凉亭。
由于赵公明早些时日就开始接触五帝之事，也摸清了人族的一些情况，显然洪荒人族的发展和秦清知道的洪荒故事几乎一模一样。
除了一些细枝末节处，譬如人族为洪荒之主，意味着何等强大，绝非后世只言片语所能想象的。
“人皇有两个嫡子，都是嫘祖所生，长子颇有帝王之威，名为姬玄嚣，次子德行高尚，名为姬昌意；还有一位声望最高者，名为仓颉。
依照原本人皇禅让传位的想法，我认为应该是仓颉继任，他也是人族除了姬轩辕以外，最有声望的一个人。”
赵公明直接开口说出了自己想要辅佐的第一个人族帝王，俯手捏着茶杯，简单地说起了眼下的帝位之争。
秦清皱了皱眉：“绝不可能是仓颉，这个姬玄嚣的名字听起来有些霸道，大哥知道他么？”
“嗯，此子不受人皇喜欢。”
赵公明点了点头，继续道：“当初人皇为了赢得逐鹿之战，将还是少年的长子姬玄嚣送到了东夷的凤鸿部落为人质。
炎黄以龙族为图腾，男子主外征战；凤鸿以凤凰为旌，女子主外捕猎，两者理念不同时有摩擦，姬玄嚣为人质时非但没有被人轻视，反而取了凤鸿氏主人的女儿为妻。
逐鹿之战结束，人皇派了麾下总兵官柏鉴率兵去接长子回家，不料柏鉴态度有些倨傲，凤鸿氏用了一招涅槃神火杀了柏鉴。
正是因此，人皇尤其不喜长子。
原本以为再来一场大战的时候，姬玄嚣获得了元凤长子的青睐，得到了凤鸿部落的传承，接任了凤鸿氏首领的位置。
姬玄嚣带着凤鸿部落回到了人皇账下，目前也只是管着他自己麾下的人，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姬轩辕少了一场大战，迟迟不能以兵道坐入火云洞，直到泰山封禅后才得了圆满。
如今姬轩辕寿命将近，只看他禅让给谁吧！”
“…那肯定是姬玄嚣了。”
秦清想也不想就直接开口道，他喝了一口茶之后，转头看了一眼碧游宫，皱了皱眉继续道：“枪杆…总之，姬玄嚣手握凤鸿部落重兵，大势已成，洪荒大地必定是他的天下。
最重要的是，除非人皇想要自己进入火云洞再看一场人族内战，否则他绝不会禅让给别人！”
短短一瞬间，秦清就理好了思绪，低声分析道：“而且，前几日我和教主在望海崖时，已然知道龙族已经投靠了天庭。
我们这边虽不清楚人皇心意，但是龙族和人皇关系亲密，东海龙王必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如果姬玄嚣继位的话，东海龙王肯定是不想和凤族有什么牵扯的，最少龙族绝不会想居于凤族之下！”
“贤弟…果真是…”
赵公明一时间有些惊叹。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秦清就敢断言是长子姬玄嚣继位！
旁边的云霄听了一会儿，抓住了修士的终点：“那位姬玄嚣得了凤族长子青睐，凤族长子好似是那个叫孔宣的？”
“嗯？”
秦清悚然一惊，想起了云霄送他的三色神光扇！
第三十章 孔宣没那么可怕，碧霄才可怕！
孔宣。
天地间的第一只孔雀。
作为元凤的遗嗣，孔宣当仁不让接过了凤族首领的位置，也被誉为新任的百鸟之王。
三皇五帝是人族气运最为巅峰的时代，显然这位元凤之子不甘寂寞，悄然在人族落下了一枚暗子，甚至已经谋算成功了大半。
这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秦清和孔宣有点儿小仇。
不止一点儿。
依照孔雀高傲和爱美的性子，拔了它们的羽毛相当于是生死大仇了。
秦清无比痛恨自己这张出口惹祸的嘴，当年他只是按照洪荒常识，随口夸了一句孔宣的容貌，结果被云霄仙子误会。
恰逢云霄仙子如痴如狂追求秦清，她怎么可能容许心上人去夸另一个人？
尤其是秦清夸赞孔宣时恨不能一睹元凤之子风采的向往，惹得云霄大为不悦。
为此，云霄仙子连续三次与孔宣斗法，前番两次战之不下，不论使出什么法宝，尽数被先天五色神光克制。
这位元凤之子的修为也处于顶尖，加上他的天赋神通，哪怕是云霄娘娘也拿他没什么好办法，想要布下九曲黄河阵的话，那只孔雀早就察觉不妙溜走了。
最后多宝道人带上了诛仙四剑，斩下了孔宣的羽毛，还将其炼成了三色神光扇。
这仇，真是结大了。
若是第一位五帝就出了岔子，与凤族一场大战的话，截教估计是要留下好大的笑柄。
不论是赵公明，还是云霄和秦清，都肯定是不愿这种事发生的。
然而眼下孔宣的布局已然完成，按照秦清的看法，估摸得到凤族传承的姬玄嚣必定会成为接替人皇的不二人选。
即使赵公明所看好的仓颉拥有足以推进历史的造字之功，也不可能和姬玄嚣对上。
秦清所知的历史资料中，仓颉从来不曾成为人皇，顶多被封为一个诸侯，而且当前的洪荒之中，力量终究还是最重要的筹码。
除非截教倾其所有扶持仓颉，与凤族支持的姬玄嚣来一场大战，那就纯粹是闹笑话了。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赵公明沉吟了一会儿，率先开口道：“不如我先去问问，看看能不能与孔宣交涉一二，若是他还有什么不服气的，我在三山五岳也不是没有朋友…”
“兄长浑说什么？”
云霄不同意赵公明的意见，轻声道：“忘了阐教广成子师弟的教训了吗？”
阐教十二金仙，洪荒反面典型。
说完这句之后，云霄蹙起了眉头道：“当初是我伤了他，应当由我了结…”
“不用。”
秦清打断了云霄的话，反倒是轻笑了一声道：“其实是我们想岔了，孔宣布局谋算了那么长时间，他可能会为了自己出一口恶气，毁了凤族和人族气运相连的大事吗？
如果我们支持人皇次子姬昌意继位，孔宣为了凤族的谋算有落空的风险…”
“……”
赵公明的眼神顿时亮了：“若是一切真如贤弟所料，操作得当的话，你们夫妇和孔宣的因果也能就此了结！”
当然，事无绝对。
说不好那只孔雀可能太过爱面子，不顾惜凤族大计，直接掀桌子。
这个几率不高。
毕竟孔宣肯定会顾忌如日中天的截教，他连多宝道人都不能取胜，更别说截教通天教主万一担心五帝之事，出手直接拍死他和凤族…
未必也不可能。
依照秦清的揣测，截教如今正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的时候，只要不被逼到最后一步，那只孔雀绝不会以卵击石。
秦清想的却不是就此罢手，说不好他们还能反威胁一波，把孔宣拉上截教的战车，未来这位孔雀，不是为了商汤一句‘网开三面’和天命玄鸟之事，守护大商六百年么？
未来的孔宣和截教还是同一阵营，只是为了还清商王朝因果，不怎么想和截教有交集。
现在算计孔宣，想想就刺激。
想来，这般高傲的孔雀也不会去西方做什么佛母吧？他可是雄性啊！
更何况，还是落入准提那种圣人的手里。
这些日子，在截教的熏陶下，秦清听了不少传闻，准提圣人几乎天天被黑，在他脑海里印象直线下降。
在截教这些弟子和通天教主的形容中，准提今天可能是个每天想着从东方偷东西的小偷，明天就是个总是阴沉算计的阴险小人，后天又是一个每天见人流泪的伪君子，大后天又是一个道祖都扶不起来的穷鬼…
可以想象，准提每天都挨这么多骂，还没有飞来金鳌岛问罪，心理素质定是极好的。
秦清和赵公明谈了一会儿关于人皇长子姬玄嚣的事，才和云霄一道回了洞府。
从结果上看，转移注意力的办法是有效的，总归她的心情渐渐不再低落。
只是当他们回到洞府之后，却看到了正在等待他们的琼霄仙子和碧霄仙子。
“大姐。”
碧霄的眼眶还有些通红，说话时还有些哭膈，看得让人不免觉得有些心疼。
秦清只是看着她的神色，都觉得这个妹妹受了天大的委屈，更别说相处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云霄仙子了。
果不其然。
云霄瞬间心软了下来，揽住她的肩膀，抱进自己的怀里，伸手帮她抹了抹眼睛：“莫要哭了，我今日说的都是气话，是大姐的错，我不该…”
碧霄听得顿时脸色露出一抹喜意。
可惜她下一句听到的，却不是自己想听的那句。
云霄的手指握着碧霄的长发，轻轻地帮她梳理着，忽地停下了话头，笑着继续道：“…不该瞒着你们。”
碧霄仙子眼看着又噘嘴要哭：“……”
秦清看得一阵头皮发麻，这小姑奶奶是怎么回事？
谁料到，云霄仙子拨开了碧霄的头发，水润的嘴唇印在了碧霄的额头上，柔声道：“若是其他大小事，哪怕是招惹了圣人，我也如了你的意愿…”
“大姐，不嘛…”
碧霄脸色微微泛红，只是不再哭了，反倒是紧紧地攥着云霄的衣服撒娇：“我们三姐妹在三仙山好不快活，为什么非要去结什么道侣…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
秦清听得脸有点儿绿。
云霄摇摇头，看着碧霄湿漉漉的眼睛，眼神中有些歉意：“我意已决。”
碧霄继续噘嘴：“大姐，我还会哭的…”
“那…”
云霄歪了歪头，乌黑的长发落在了肩上，她有些宠溺地拍了拍碧霄的小脑袋：“哭累了，就去睡觉。”
第三十一章 上清剑诀
由于碧霄太黏姐姐，云霄也有些怀疑自己昨日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只得暂时选择陪着自己的妹妹在金鳌岛上散心。
秦清只能独自去碧游宫拜见通天教主。
说实话，有点儿怂。
万一通天教主还拉着他离岛出走怎么办？
果然不出秦清所料。
通天教主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口就问：“你和公明去人族的话，是不是会遇到一些只有圣人才能解决的麻烦人物？”
一边说话，还一边给他打眼色。
秦清心下思量，好像还真是有啊！
万一孔宣脑子一抽，不顾凤族的未来，直接掀桌子打架，他和赵公明肯定不是对手。
可惜的是碧游宫内不止他们两个，还有一个负责监视通天教主的多宝道人。
“无妨。”
截教大师兄看了一眼通天教主，随即满脸笑意的转头看向了秦清：“若是遇到了这等对手，我自然会去助秦道友一臂之力。”
通天教主也不在意，继续道：“我是天道圣人，圣人不沾因果，若是你去帮忙，万一像广成子和他的十几个师弟一样遭了杀劫，岂不是得不偿失？”
多宝道人依旧满脸微笑：“那到时，我便把诛仙四剑借给秦道友和公明师弟，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是诛仙剑阵解决不了的。”
“……”
通天教主无声地说着，像是对多宝有些不满：“那是我的法宝，你说借就借啊？”
可惜多宝道人像是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哪怕他听不到通天教主的声音，也知道自家师尊说了什么话。
“当然，此乃师尊法宝，也需要师尊同意。”
多宝道人满脸含笑地继续道：“不过也不妨事，我不擅长与人斗法，只有一手炼器的法门，只消秦道友将敌人名字告知于我，我便能为你炼出克制他的宝物。
整个洪荒之中，除非是有圣人不顾面皮出手，想来应该没有我应对不了的人物。”
通天教主：“……”
总感觉自己的大弟子在指桑骂槐！
通天教主想了想，又觉得很没意思，看了秦清一眼，低下头叹道：“罢了，既然你这小家伙不能带我离开金鳌岛，那你今日就跟我学习一套剑诀吧！”
“…好。”
秦清终于说了第一个字。
通天教主和多宝道人的话语交锋，他可不怎么想掺和在里面，若是多嘴多舌，肯定会落埋怨。
君不见，通天教主和多宝道人昨日冷言冷语，旁边的几个亲传弟子大气都不敢出吗？
上清剑诀。
通天教主看来起名字有点儿随性，譬如他在外行走的化名李元天，就是从元始和通天里面各自截取了一字。
当然，这也是秦清这么看。
如果换做旁人，夸几句这名字真是大气磅礴，毕竟除了通天教主，也没人敢用上清的名字。
哪怕是云霄仙子创造的功法，也只是用《上元清气》来隐晦地致敬自己的老师。
“上清剑诀是我自创的法门，不需借助法宝也可轻松施展，若是修炼至旁边这个不孝弟子的境界，比起先天灵宝的威力也不差。”
通天教主介绍上清剑诀的时候十分得意，只是在话中穿插一些贬斥多宝道人的话，截教大师兄依旧面带微笑，显然早已习惯了老师的不着调。
说着说着，通天教主就有点儿信口开河：“当初我和准提在紫霄宫外大战一场，只用上清剑诀，就能逼得他连连开口求饶…”
秦清：“……”
有时候洪荒修士为了吹嘘自己功法或者法宝厉害，理所当然会进行一些艺术加工，但是拿准提圣人来做反面配角，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尊敬圣人啊？
多宝道人含笑解释道：“紫霄宫是师祖的道场，师祖又刚刚将分宝岩上的法宝和诛仙四剑赐予师尊，旁边大师伯和二师伯俱在，准提圣人自然不想惹下是非…”
这话说白了，其实就是通天教主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准提自然不敢和他纠缠。
哪怕是秦清，现在也都已经知道通天教主到底多受道祖喜爱，哪怕鸿钧道祖碍于天道不会杀了准提，只是随手布置点儿小手段，也不是准提能够受得了的。
与其既丢面子还丢里子，准提还不如低个头受个委屈，他都这么宽厚，道祖不能还要为他的小弟子出气吧？
通天教主瞪了多宝一眼，冲着秦清开口道：“你且附耳过来，我与你传授上清剑诀的修炼之法…”
秦清立刻把耳朵竖了过去。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什么上清剑诀，反而是通天教主小心翼翼地传音：“等会儿我赐你一件法宝，你随身带着它离开金鳌岛，届时帮我准备好灵石…”
秦清有点儿茫然：“……”
听起来，通天教主还想溜出去？
圣人低声吩咐了秦清几句之后，这才将上清剑诀的功法细细授予了秦清，想来这只是顺手而为。
不得不说，上清剑诀威力的确很大。
最重要的是，这门剑诀的威力与修为等同，全赖修士为了施放剑诀所用出来的法力究竟有高，哪怕秦清将来晋升天仙、金仙，甚至太乙大罗，这门剑诀决然不会落后。
秦清不知道的是，无当圣母已然晋为准圣，依旧是主修上清剑诀，一剑即可劈开断山裂海…
教完了上清剑诀之后，通天教主颇有些随性放松道：“学会了吗？你且来施展一遍让我看看，哪里有误？”
“…呃，还没学会。”
秦清有些不好意思。
而且他才刚刚得到上清剑诀的法门，怎么可能施展出来，甚至其中一些关窍，还要去问问云霄才能明白。
有一点他倒是知道。
上清剑诀实则是截教的大路货色，基本上人手一份，只是修炼者大都不精通，他们却也不会随意泄露出去。
一门能够用到大罗境界的攻击剑诀，若是弟子随便传给外人，他是怕诛仙剑不够锋利，还是觉得维护师门的多宝道人修为不够高？
通天教主看着秦清，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嫌弃：“你这资质有点儿差啊…”
秦清的表情有点儿崩：“……”
这是资质差的问题吗？
“你要是实在学不会，我这儿还有个办法！”
通天教主好为人师，哪怕秦清的资质实在差劲，他也毫不介怀地提出了补充意见：“我借给你一把法宝，只消施展口诀，它就能使出我创的剑诀…”
说完之后，通天教主就翻出了一柄青色的宝剑，颇为随意地就要丢给秦清。
“不行。”
多宝道人制止了通天教主，轻声道：“青萍剑怎可轻动，若是大师伯和二师伯知道，定会因此恼怒，秦道友必定会被二圣怒火殃及，那个时候怕是魂魄都找不到啊…”
秦清感觉自己要被吓死：“……”
第三十二章 清寒四剑
青萍剑代表着什么含义，秦清还能不知？
洪荒修士提起玄门三教的时候，一般都是离不开红藕百花青莲叶，这也代表着三个圣人的贴身法宝。
太清圣人的拐杖，元始天尊的玉如意，通天教主的青萍剑，这是三个圣人兄弟情谊的证明，也是他们从不离身的法宝，谁敢去借？
通天教主今天敢把青萍剑借出去，估计明天元始天尊和太清圣人就敢打上金鳌岛。
通天教主不看多宝道人和秦清的脸色，振振有词道：“可是他学不会啊！”
“一日学不会，那便用两日来学。”
多宝道人瞥了一眼自己的老师，张口戳穿了他的小盘算：“何况，教中弟子第一个修成剑诀的是我，其中法门通窍，便是如今专修剑诀的无当也不及我，师尊却与秦道友在碧游宫中小声传法，是觉得弟子过于愚钝，不懂师尊心思？”
这话就差明着说，通天教主刚才悄悄与秦清传授口诀，其中定有猫腻，明摆着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通天教主的脸上有些尴尬，随即恼羞成怒道：“咳咳，最近我又推演了一遍上清剑诀，完善了其中法门，不想让你知道…”
“是吗？”
多宝道人的脸上依旧面带微笑，只是冲着秦清打了个稽首，轻声道：“既然传过剑诀，秦道友自去便可。”
“…嗯。”
秦清冲着通天教主做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看得天道圣人眼角一阵发抖，相比较神经质的通天教主，还是落落大方的多宝道人更让人尊敬，难怪截教弟子们将他们的大师兄视为依靠。
学到了上清剑诀之后，秦清再无他事，再加上岛上心心念念指望着秦清拉他出门的通天教主，时不时希望搞出点儿事…
金鳌岛上，已经不是简单的神仙打架了。
秦清也不怎么敢待在金鳌岛上了，谁知道通天教主又想闹什么幺蛾子，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真仙。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多宝道人下了法令，让赵公明抓紧带着自己的妹夫赶往人族的道历城，免得失了他们截教辅立五帝的职责。
原本只有云霄陪着他们一同去人族，只是琼霄仙子和碧霄仙子无论如何也要跟着，然而阐教十二金仙的教训才过多少年？不论是赵公明还是云霄俱是不肯答应。
碧霄仙子自然不会放弃，悄悄去求了自己的师尊，通天教主特地为此降了法旨：“人间五帝也是人族自立之始，你们带上碧霄也就是了，她在人间还能闯出多大祸事来？哪怕祸事再大，也比不过昆仑山上那一桩错事吧？”
通天教主这话说的，连秦清都摸不准他到底是宠爱还是讨厌碧霄仙子了，不过秦清倒是也更好奇碧霄当年到底做了什么错事，时至今日也只有通天教主也只是隐晦地说过几句。
其他的截教弟子，不论是无当圣母还是赵公明，连提都不敢去提，想来这里面的隐情确实吓人。
即将离开金鳌岛的这段时间，秦清算是对三霄姐妹的关系渐渐多了一些了解。
云霄仙子，作为三霄中的大姐，她的修为最高，除了为两个妹妹遮风挡雨，也会教导她们好生修炼，悉心为她们筹谋未来，是三霄姐妹之中目光最为长远。
琼霄仙子，身为三霄姐妹中的老二，她的位置不上不下有些尴尬，既不及云霄仙子的大气稳重，也不如碧霄仙子的活泼机灵，总会让人容易忽略她的存在。
秦清在前世见多了许多子女较多的家庭，就有一些如琼霄仙子一般，既要做个好妹妹，维护大哥大姐的颜面；又要做个好姐姐，呵护底下的弟弟妹妹。
而且由于地位尴尬，也不如长姐和小妹更受长辈宠爱。
当人们寻常见到她时，不觉她有多么重要；然而细细想时，却发现一个家庭能够稳定和谐，定然不会缺了这样的人物。
如同琼霄仙子这般，总是习惯性地委屈自己，成全别人，不免让人有些为她抱屈，也有些恨其不争。
只是，她自己却早已习惯了，大约只是想着能够长长久久地维持三姐妹的情谊。
相比较而言，碧霄仙子无疑是最幸福的，每个人都宠着她长大，有什么想要的，撒撒娇就会得逞。
正是因为受多了长姐和长兄的恩惠，碧霄仙子也是十分地重情重义，遇事必定是帮亲不帮理的…
秦清和赵公明一行五人打算离开金鳌岛的时候，队伍中又多了一个无当圣母。
“师姐怎么也来了？”
“师妹可是忘了？我是为了去收徒的。”
无当圣母嘴角含笑，她也是奉了师命离岛的，这次正是借着截教辅立五帝的机会，建好骊山派和无当派的宗门。
听完无当圣母提了几句圈地收徒的办法，赵公明当即就拍胸口说这种事包在他身上，等到他们立下一位人间帝王，就将骊山派周围方圆千里作为骊山派的道场…
这话说得有点儿满。
此去人间，可没那么简单。
“还有一桩事。”
无当圣母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剑匣递给秦清，又偏头看了云霄一眼，轻声道：“师尊授了秦道友上清剑诀，却忘了修炼伊始，需用一柄法剑代为施展，这是大师兄赠予秦道友的法剑。”
整个截教，无人能和多宝道人在炼器一道媲美，他所赠予的法剑，自然是不同凡响，甚至让三霄和赵公明都有些惊讶。
“不会吧？清寒四剑！”
碧霄一眼就认出了剑匣，嘴里忍不住嘟囔道：“大师兄怎么那么大方，当初金灵师姐去求他，他也不舍得将这套法剑送出去！”
“太贵重了，空受宝物，却不曾谢过大师兄。”
云霄仙子的脸上也有些庄重，示意秦清收下了无当圣母的剑匣之后，开口道：“只能等到来日寻些上好的材料还礼了。”
“这是…”
秦清伸手打开了剑匣，里面躺着四柄如玉如冰的小剑，粗看时就觉得异常精美，上面流转光晕甚至有些夺目。
每柄剑上也都刻着它们的名字。
清风剑。
清霜剑。
清水剑。
清寒剑。
秦清的嘴角不由得咧了咧，忍不住笑了笑道：“这四柄法剑，总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截教的至宝…”
“不错。”
云霄点了点头，轻声道：“当年大师兄第一次被师尊交予保管诛仙四剑之后，技痒难耐想要炼制同等法宝，可惜诛仙四剑那是何等宝物，又如何是我们这等修为参透得了的？
师兄心有不甘，先是以风无常形、水无常势之意，炼制了清风剑和清水剑，又借此炼制了清寒剑和清霜剑，其中清寒剑的威力最大，因此这四柄法剑也被师弟师妹们称为清寒四剑。
清寒四剑齐聚之下，也能拥有着堪比先天灵宝之能，然而师兄是心性何等高傲的人物，这四柄法剑合力也不如一柄诛仙剑，就此将清寒四剑封存。
教中许多师弟师妹们或多或少都知道此事，尤其是金灵师姐见过清寒四剑之后念念不忘，几次向大师兄求取，终究不能如愿，不曾想今日竟送与了师兄。”
“……”
秦清听到金灵圣母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清寒四剑，这些如玉如冰的法剑有些冷，他却觉得有点儿烫手了。
截教大师兄实在是豪气，但是能不能送点儿让他在阳间用的东西，清寒四剑是金灵圣母觊觎的法宝，这不是让他得罪人么…
第三十三章 他乡遇故知，仇人
泰山。
道历城。
阐教广成子的弟子轩辕黄帝泰山封禅时，阐教十二金仙将黄帝封禅的那一年定为道历元年，并且向人皇提议修建了一座城池，命名为道历城。
为了能够玉成此事，十二金仙几乎是百般手段尽出，到处招揽拉拢修士出灵石出力，建出了一座人族规模最大的城池。
不得不说，他们做的确实很成功。
这件事不但元始天尊觉得极有面子，甚至太清圣人也是赞许的，直到两位圣人的弟弟偷偷溜出金鳌岛、在道历城丢人现眼的时候，他们才对道历城闭口不提。
秦清和赵公明等人纷纷落下云头，一行人皆是俊男靓女站在了道历城东门，引起了一群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不愧是阐教竭力推动修成的城池，哪怕是秦清曾经见过后世的一些城墙遗迹，远远不足以和眼前的道历城相提并论。
据说，单单只是道历城城墙的高度就有三十五丈高，寓意为遥尊三十六重天中的排行第三十五的玉清圣境清微天，也是阐教圣人元始天尊的道场所在。
除此以外，城墙上还镌刻着精美的石雕花纹，仙鹤祥云并驾齐驱，遮挡着一处悬崖所在，悬崖之上一座华美的宫殿若隐若现，上面迷雾般掩藏着三个字。
细细看时，却能看出宫殿匾额上写的正是玉虚宫，仙灵之力的阵法加持下，石雕花纹光晕流动，上面的景象仿佛是活着一般。
赵公明粗略看了一眼之后，忍不住笑了笑道：“我来道历城观礼的时候，可没有这般景象…”
当初道历城建成之后，阐教十二金仙自然是广邀天下修士前来观礼，赵公明也不曾错过那等热闹。
云霄仙子面带惊讶地望着城墙上的花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道：“或许是广成子他们做的很好，二师伯才在这面城墙上，留下了自己的道韵。”
“应当是二师伯想要收些天资聪颖的弟子。”
无当圣母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若是有些修士能够觉察到二师伯的道韵，恰好二师伯觉得合适，墙上的仙鹤自然会活过来，将人带到玉虚宫去。”
别人家的师尊，多么省心。
再看看自家的师尊，想想觉得糟心。
粗略看一眼元始天尊的手笔，就知道他对弟子有多么挑剔，道韵既是圣人所留，凡是能觉察到圣人道韵的，最次也是一名金仙巅峰修为，或者是修道天资聪颖到能够体察圣意。
不论是哪个条件都堪称是苛刻到了极点。
而且端看元始圣人的收徒手段，就让人觉得十分大气，迄今为止除了上昆仑山拜师以外，也只有这座道历城有一丝拜入元始圣人座下的机缘。
而且这座石雕简明扼要，通篇只有一个意思：有资格拜师的，速来昆仑山玉虚宫，包车马费。
想想他们家那位出门卖天机令牌的教主，与元始圣人这等手段相比，真是不止一般的丢脸。
明明是至亲兄弟，怎么差距那么大呢？
赵公明笑了笑，引着他们走入城内：“我在道历城有栋宅邸，先去那里落脚吧！”
这事儿挺正常的。
除了峨眉山罗浮洞作为修炼的道场之外，赵公明还在诸多洪荒的大城小镇都有产业，作他寻常时的落脚点。
用他的话说，买个宅邸又花不了几个灵石。
一个人族军士看到他们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冲着他们施了一礼，沉声道：“几位前辈若是想进道历城，还请随我到这边登记名册，留下前辈一道法力即可…”
赵公明皱了皱眉头，不过他也没有为难军士，只是好奇道：“小兄弟，上次我来的时候可没这规矩…”
“前辈有所不知。”
军士似乎接待修士多了，身上也没什么行伍中的习气，彬彬有礼地继续道：“这是人皇去年才下的诏令，一应入城修士俱要登记在册，留下一道法力。”
如今的道历城是人皇治所，比起过去两年，道历城的规矩渐渐开始完善起来，虽说暂时还有阐教作为人皇靠山，终究也不能避免一些修士偶遇生死仇敌时，骤然在道历城中大战。
拼命的时候，谁管你那么多规矩？
若是运气好了，还能躲起来混出去。
为了维护人皇威严，也是阐教想要拿几个不给他们面子的修士立威，道历城内便开始登记造册，凡是想要进城的，都需在一片木简之上留下自己的法力。
这也算是让修士们心里多谢忌惮，好让他们知道，如果在道历城中闹事，人皇和阐教可是会与他们不死不休的。
“道历城的规矩好生古怪…”
碧霄不由得撇了撇嘴道：“金鳌岛上也没这般规矩，还要留下一道法力，是想要追查我们的踪迹吗？洪荒偏门邪法那么多，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
凡是修士，大都不愿有人查到他们身上。
尤其是洪荒之中，并不缺少诡异的咒法。
至少秦清就知道一种，那就是在封神大劫上害死了赵公明的钉头七箭书，端得恐怖无比！
上一次，他们留下法力，还是留在上清玉碟之中，眼下让他们将法力留在这里，怎么会放得下心？
秦清见惯了身份证的用处，随口道：“让入城者留下法力，估摸是为了追查闹事者方便吧…”
“呵…”
碧霄抱着姐姐的手臂，忍不住轻笑道：“那可真是有趣，若是姐姐动起手来，整个道历城都毁了，还怎么追查？”
人族军士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
这几个家伙都是无法无天的人啊！
“碧霄莫要开玩笑了。”
赵公明轻笑地制止了碧霄的胡说八道，看着那个军士开口道：“你且拿来玉简，身后的几位一应由我作保。”
赵公明是个乐善好施的大方人，他倒是毫不介意接受人皇的诏令，也算给人皇一个面子。
然而若是让他身后的无当圣母和三霄姐妹都依照人皇诏令的话，尤其是其中的两位准圣，那就是姬轩辕在折辱他们截教的面子了。
军士摇了摇头，继续道：“这是人皇诏令…”
另有一个军伍中人走了过来，拍了拍军士的肩膀，轻声道：“几位道友，可是对道历城的规矩有什么不懂的…”
“将军！”
普通军士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松了一口气之后，却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将军整个人的精神都紧张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冲着云霄和秦清拱了拱手：“两位前辈何以至此？”
“你不是那个叫…”
秦清乍然看到此人眼熟，他的眸色一亮，随即脸色就有点儿不太好看，这个将军好像是他们的仇人啊！
“在下郭毅，多谢前辈那日不杀之恩。”
“……”
第三十四章 云中子对福源的理解
守城的将军居然是那个郭毅！
前段时间这个家伙还是个散修，想在峨眉山找找机缘，不料遇到了秦清夫妇。
由于郭毅和云中子有些牵连，云霄仙子给了面子，只是一掌剔去了他的仙骨和真仙修为，没料到他不但没什么事，反而重新回到了人族做了守城门的。
不论是身份上还是实力上，他们之间都相差甚远，郭毅也没有兴起报仇的心思。
这就是老实人。
秦清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郭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忽地出声道：“哎？你这些天是不是又得罪人了？”
“前辈怎知？”
郭毅沉默了一会儿，才苦笑道：“原本我是一个散修门客，前些日子莫名其妙恶了玄嚣大人，他将我安置在城门处。”
“…活着就好。”
秦清心生怜悯地看他一眼。
一个天生御龙的人，身上还有一条远古战龙残魂；姬玄嚣是凤族的门面人物，没有当场杀掉你，实在是一桩大恩了。
然而那位人皇长子也没安好心，守城门可是个要命的苦差事，尤其是郭毅天性敦厚，不怎么擅长交际，说不定就会有看不过眼的修士一巴掌把郭毅拍死。
比如现在。
“原本玄门三教是我洪荒正统，只是持着象征身份的弟子令牌即可随意入内，但是前一段时日，道历城中竟然有人借此机会出售天机令牌，为了避免有人鱼目混珠，截教上仙也需登记了…”
即使郭毅知道云霄等人能一掌拍死他，还要硬着头皮邀请截教众人在玉简中留下象征他们身份的法力和名字。
当然，这个锅，肯定是通天教主的。
除了那位，谁有胆子卖天机令牌？
原本截教是当今第一大教，人皇必定是要给特例的，可惜的是，某个教主的穷鬼操作，害得截教只能丢了这种特权…
估计不止如此，说不好现在整个洪荒都在排查真假截教弟子，毕竟通天教主出了不少货…
赵公明有点儿无语，以他们的修为难道还是假冒的不成？然而郭毅忠直憨厚，只是恪守职责。
“啊啊啊啊我要捏死他！”
碧霄听得顿时暴躁起来，手中骤然蕴起一道法力，一股云气从她的手中散了出去，化作一只扑天巨手就要抓住郭毅！
赵公明拂袖散去了云气，琼霄也连忙拦住了她道：“小妹，住手，无论如何，这里也是阐教的地方，闹起来可大不好看，总归要给他们一些面子！”
一群围聚在城门的修士和普通人族，冲着他们指指点点：“又有人在道历城闹事，是要找死不成？”
“呵，这里可是人皇治下，周遭的宗门都要小心谨慎，纵然是金仙修士也需得低头。”
“听说阐教还有上仙在道历城中坐镇？”
“看来他们完了，可惜了那几个漂亮的女修…”
一团火焰出现在城门口，化作一道人影。
一个头戴金冠的青年人站在了众人面前，看着想要闹事的碧霄仙子，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几个老熟人，他的嘴角忍不住咧了咧：“贫道福源果然深厚，恰好轮到贫道轮值，几位师姐竟然没有拆了这道历城…”
秦清：“……”
这人怕不是对福源有什么误解？
听他的称呼，有点儿像阐教的那个傻大胆。
果不其然，碧霄仙子看到来人的时候，她的脸色顿时一滞，不满地撇了撇嘴道：“云中子，这就是你们阐教的待客之道，这人非要让我留什么法力…”
这个青年人，正是阐教云中子。
虽然他不在阐教十二金仙之列，却偏偏比他的师兄弟们更受人欢迎，因为这是个没什么架子的。
简单来说，他身上没有大教修士的偶像包袱。
“好了好了，师姐莫怒，我们是客，也做不得主的。”
云中子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从袖子里递过去了一柄木剑：“这是我刚削好的檀香木剑，在外行走的时候戴上可以驱蚊虫的…”
“…你脑子是怎么想的！”
碧霄仙子一把抓过了他手中的木剑，嘴上却毫不留情：“现在我都已经是太乙金仙了，蚊虫之类的，怎么敢近我身！”
说归说，收礼毫不含糊。
重要的是，她和云中子是老朋友，没必要客气。
云中子笑着看她收下木剑，转头看向了郭毅：“惹了云霄师姐还能活下来也就罢了，惹了碧霄师姐还能活下来，你的福源比起贫道还要深厚几分…”
郭毅整个人都不好了：“…前辈！”
当初离开了峨眉山之后，郭毅又一次遇到了阐教的云中子，这位又夸了一遍郭毅福源深厚，将他安排在了人皇麾下…一个阐教弟子，想要在人皇驾下安排一个人，那还不是明明白白？
后来他莫名其妙得罪了人皇长子姬玄嚣之后，被他安排去守城门，云中子再次夸了一遍他福源深厚，说是身怀远古战龙残魂和天生御龙之术，竟然都没被凤族暗害。
现在他刚才又招惹了截教大能，云中子还夸他福源深厚，郭毅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别人家的福源，不都是伸伸手就能得到宝物吗？
他的福源，为什么每次都是死里逃生！
“郭毅，你且去吧！”
云中子轻声继续道：“人皇要排查的，是那些假冒截教弟子作恶的修士；这几位是我的师兄师姐，都是玄门正宗。”
“是。”
郭毅恭敬地退了下去。
等到他离开之后，云中子走了上来，一一冲着他们稽首行礼：“公明师兄，云霄师姐，无当师姐，琼霄师姐…”
云中子行礼的动作停了下来，诧异地看了一眼混在一群大能中的小真仙，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这位道友莫非就是…”
“在下秦清。”
“嘶！”
云中子的脸色顿时煞是精彩，他从郭毅的口中得知了云霄仙子有了道侣，也知道了秦清的名字。
云中子一副高山仰止的模样，轻声赞道：“道友的福源果然深厚，竟然成为云霄师姐的道侣…”
“还好还好…”
秦清客气了几句，忽地注视到周围人的视线，求生欲顿时涨了上来，连忙点着自己的脑袋：“我的运气确实很好。”
云中子伸手又掏了一柄木剑，递了过来：“贫道身边还有一柄亲自制好的紫檀木剑，权当是云霄师姐和道友的贺礼…”
秦清：“……”
云中子还真是喜欢送木剑啊！
第三十五章 阐教图谋
云中子客居道历城，有些缘由。
轩辕黄帝还未证道，阐教自然不能撒手不管。
元始天尊将广成子等十二金仙召回了玉虚宫，痛骂了一番后，让他们各回洞府之中静修，免得出门惹事被杀，杀劫缠身，谁知道他们会惹上什么人…
弟子们犯了杀劫，事情还不能不办。
眼下阐教就那么几个弟子，南极仙翁和云中子就被丢了出来，负责为他们的师兄弟们擦屁股收尾。
截教众人入城之后，赵公明直言不讳：“人皇封禅事毕，怎么如今还不肯入火云洞，是他的功德还不够吗？”
他和秦清来是扶持五帝的，轩辕黄帝还在人族待着，实在是一个麻烦事，因此必须要催促阐教项目组抓紧完工。
这么拖延，也不是个事儿。
以轩辕黄帝的修为，他的寿命早已突破人族大限，除了进入火云洞受人族香火别无他法，难道这人还要做一辈子帝王？
一个道行高深的人皇想要长留人间，必定会受到人族气运反噬，到时候阐教谋划的功德竹篮打水一场空也就罢了，人族也会因为他的缘故遭受天谴，届时洪荒之中必定灾害横生。
简单来说，轩辕黄帝还停留在人间，消耗的是人族未来的气运，恰好他所处的位置还是人族最盛的时候。
轩辕黄帝要是再停个几年，等到神道和佛道盛行的时候，人族估计只能彻底沦为边缘生物了。
三清圣人对这种事不能忍。
太清圣人立下的是人教，人族损失气运相当于他也在损失教派气运，元始天尊必定要给大哥一个交代，通天教主是个打酱油的，只是听哥哥的话。
女娲娘娘自然就更不能忍了。
她出身妖族，眼下也不能立下什么传承宗门，只能靠着当年造人时的本钱，勉强维持圣人的威严。
西方二圣倒是乐见其成，只是可惜他们不能插手，否则说不好还想让轩辕黄帝多多享受几年，而不是坐入火云洞枯燥的修炼。
云中子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道：“前些时日我回玉虚宫向师尊禀报，师尊说，姬轩辕的天道功德还差上不少，甚至连燧人氏等先贤都不如，莫要说与天皇地皇相提并论了…”
“怎么差这么多？”
在场的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依照他们的想法，估摸也就是一场征伐之战就结束了，谁能想到现在的人皇居然连燧人氏都不如，这是闹了大笑话了！
阐教到底是怎么办的差？
一个个都身染杀劫了，差事还没办好！难怪广成子又是立下道历年，又是建道历城，估计是怕圣人怪罪吧？
云中子的脸色微微有些古怪，沉声道：“这件事怪不得他，大师兄为了能够借助功德加身之时，斩出善尸进位准圣，当初在逐鹿之战上，一夜之间连杀七十九个九黎邪修。
后来逐鹿之战之中，战况紧急，大师兄直接动用了番天印一通乱杀，其他师兄弟们也是不肯落后…”
“……”
空气中顿时多了一丝丝尴尬。
云中子剩下的话，也就不用说了。
作为一个师傅，竟然抢了弟子的功绩。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蚩尤麾下的九黎部落修士众多实力雄厚，若是广成子等阐教十二金仙杀得慢了，或许战局会很危险。
而且，阐教前来主持人皇的是一个弟子，又不是元始圣人亲自下场，天庭和龙族毫不介意掺和进来分一杯羹。
除此以外，还有场外因素。
因为玄门三教的几位大师兄里面，只有广成子的修为最低，所以他的压力也最大。
广成子想要多捞取些功德晋升准圣，也好为元始天尊挽回一些颜面，可惜的是中间出了岔子，因为贪心功德杀得太过爽利，反而身犯杀劫修为不得存进。
“还有一桩事。”
云中子也不在意直接揭开人皇身上的遮羞布，沉声道：“我观姬轩辕现在并不怎么愿意进入火云洞，为人族镇压气运…
若是在人间，他是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皇，若是进了火云洞，他也不过是人族未来祭祀时的神像。”
天皇伏羲和地皇神农所处的时代极为残酷，他们不但要带领人族传承下去，还要在洪荒争夺属于自己的地盘和命运。
巫妖大劫才刚刚结束不久，洪荒之中到处是妖族余孽和食人凶兽，偶尔也会冒出来几个想要重夺大地的巫族。
身处最艰难的时代，伏羲和神农为了种族延续，几乎是全靠着为人族争出一片属于自己生存空间的理想支撑着。
或许也是因为他们二人的前世本就是修士，从未想过享受什么人间富贵，只是想着参悟天道，万世长存。
轩辕黄帝不太一样。
他继位的时候，人族早已站稳脚跟。
阐教中人更是拿他当宝贝一样护着，整个人族在他的治下欣欣向荣，怎么可能舍得就此抛下一切，进入火云洞中修行？
如今的人族更是鼎盛，修士争相投靠，人族的实力达到了最鼎盛的时期，洪荒之中几乎任他予取予夺，整个天下都是他打下来的，凭什么不能坐天下！
“唉…披荆斩棘之后，想的自然是华美尊贵。”
赵公明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人皇有些欲望也实属正常，这就是他一直拖延不肯得道的理由么？”
云中子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段时间我们打算一边劝着他，一边想办法解决欠缺的功德之事，毕竟确实是大师兄亏欠了他，这个债是要还的…”
“怎么说？”
“这些年来，有些实力高深的修士也在人间立下了道统宗门，超然于人族之外，我们意欲借此机会整合一二，还有一些个躲起来的妖族大圣占地为王…”
云中子提出来的办法，实实在在有点儿缺德，想想日后的封神榜，有几个仙道之人愿意上榜，受人钳制？
更何况现在让他们向一个人间帝王臣服。
好吧，或许会有一些，比如郭毅一般的普通修士；其他更多的，都是想去追寻逍遥仙道。
这一趟操作如果得当的话，人皇的声威将会前所未有的鼎盛，所能占据气运功德自然不在少数，升天得道不过是一桩小事。
然而其中的麻烦，也不少。
比如现场就有一个想要立下宗门的。
无当圣母挑了挑眉，看着云中子轻声道：“你们所图倒是不小，这不是与天下散修为敌么？大家同修仙道，都想得个逍遥长生，谁愿意去朝见一个人间帝王？”
第三十六章 离谱的玄都
云中子的脸色又尴尬了。
其实阐教的动作早就开始了。
云中子坐镇道历城的时候，南极仙翁遍寻人族土地上的大小宗门，各种手段齐下，收编的早就不在少数了。
即使有些修士还妄图自在逍遥，但是他们宗门中的长辈图谋修为更进一步，自然是要去寻根更粗的大腿。
当然，有些人是不需要抱大腿。
比如现在的无当圣母之流，她的背景更深，修为更高，基本上没什么能够打动她的，不过这也十分便利，只需去请一道三清敕令，无当圣母必定是要给长辈面子的。
眼下赵公明等人也不好干涉人皇之事，唯一的联系在于阐截二教都需要人皇迫切升天得道，阐教想要早日了结人皇的麻烦，赵公明也需要为他们辅立五帝铺路。
秦清看着气氛有些僵硬，出声提问：“道兄，道历城中还有什么不同的么？可曾见过凤鸿氏的人？”
听到秦清的提问，赵公明等人的神色也肃穆起来。
毕竟人皇的事和他们没什么重要干系，但是凤族的孔宣那可是实打实的大麻烦，在道历城的这段时间，少不得和他打交道。
“见过。”
云中子点了点头，沉声道：“姬轩辕的长子姬玄嚣，如今是凤鸿首领，据说是得了上古凤族的传承，比起人皇的御龙之术更强…除此之外也就罢了，据说他的背后也站着一位大能，这些天来不曾见过，但是我们却能感触到姬玄嚣府内有人窥探着我们，修为比起大师兄绝不逊色。”
“咳咳…”
秦清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想来那人就是孔宣。
哪怕他没有亲眼见过孔宣的威能，也知道这位估计是能把广成子之流吊起来打的。
看来云中子对他们家大师兄很自信。
他还不了解孔宣。
那位天生五色神光，能收五行法宝。
寻常大罗金仙不在孔宣视线之内，不论是先天灵宝后天灵宝，只要还在五行之列，尽皆被他克制。除了圣人以外，也只有多宝和云霄这等准圣才能与之相提并论。
简单地提了几句之后，一群人有点儿不耐烦再提人皇那档子不开心的事，几个人开始…
坐而论道。
秦清：“……”
非但插不进去话，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他们讨论的范围限在大罗和太乙之内，赵公明为主，云中子和碧霄讨论得最为激烈，琼霄时不时地插进去几句话，只有无当圣母和云霄仙子半晌才提点几句。
不过，秦清总算认识到了云中子为什么在阐教不被喜欢，在截教反而广受推崇。
比如碧霄仙子说起自己修行诸事的时候，经常喜欢夹带私货，上清道法天下第一什么的…
云中子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顺着她的意思点点头，上清门人的战斗力确实很强，一来是通天教主年轻时性喜争斗，这个圣人连天命都要争一争，更别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理所当然，上清道法的威力应当是玄门最强，入门门槛也很低。
当然玉清和太清两派就不一样，玉清道法入门门槛很高，比较重视根基和天资，这也造成了阐教弟子的成材率高，每个弟子都能拿得出手，最差劲的也是金仙修为。
截教门下别说什么未成仙道的，连未化形的还有成百上千个，现在全都养在昆仑秘境呢！
难怪元始天尊看不惯自己的弟弟滥收弟子，万一有人路上遇到他，张口叫他师伯，要是不掐指头算还不认识…
秦清看得他们辩论的时候有些新奇，忍不住偏头看向了云霄仙子：“人教弟子呢？”
“人教…该怎么说呢？”
云霄仙子说了一句话之后就陷入了沉默，过了很长时间之后才开始道：“人教的玄都师兄不能以常理推测…”
原本，玄都是个师弟，因为他入门很晚。
后来，玄都成了玄门三教弟子口中真正的大师兄。
玄都大法师的修行之路，既不科学，也不神话，甚至是一个连云霄仙子这等准圣都无法理解的存在。
玄都大法师的修行很古怪，他在入门之时不修法力，只修天道自然，十年不能进境，体内甚至连一丝法力也无。
那个时候，他是三教还未分家时，唯一的一个凡人，也是太清圣人唯一的亲传弟子。
玄都每天除了跟随自己的老师太清圣人学习炼丹以外，喜欢在昆仑山中游荡，闲时就去看山中野兽草木万物，忙时就守着丹炉读书。
因为他不必闭关修炼，学得东西又多又杂。
任谁都以为这个凡人终生将会无所事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依靠太清圣人的丹药度过寿命大限。
或许玄都大法师自己也是这么认为，四十岁的时候他自己说要下山游历洪荒，依旧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只有太清圣人借给他的青牛，让他当脚力用。
等玄都大法师游历十年回来之后，已然斩出三尸。
阐教两教弟子们纷纷认为，这个人修炼一定是开了挂。
若是成就大罗还能理解，毕竟元始天尊手头上就有天地神物黄中李，再加上太清圣人的九转金丹，稳稳得能够成就大罗。
问题是斩三尸就有点儿太离谱了吧？
那个时候，整个玄门三教弟子中，也只有多宝道人和云霄仙子斩了三尸。
其中多宝道人未化形时就被通天教主养在茶杯里，时不时就会被通天教主耳提面命地教导，从小就跟着三清的…
云霄仙子天资何等聪颖，她可是太清圣人第一个见到之后就想要收入门下的弟子，即使不曾拜入太清门下，圣人也心心念念地为她准备了许多仙丹。
玄都大法师呢？
十年之间，从凡人抵达了准圣。
那个时候许多弟子们猜测他到底是怎么修炼的，其中最离谱的是，他每天都切下一块青牛的肉，依靠大罗金仙的肉类为食，自然修为提得很快。
最靠谱的是，人教气运汇集一身。
人教以人族为根基，却只有玄都大法师一个普通人族为弟子，他以一人之力，悟出了整个人族能够占据洪荒气运的核心之处。
学习。
人族是最擅长学习的物种。
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猜测，比如什么大能转世、太清圣人开了个小号怕大家觉得他亲传弟子死了没面子什么的…
恰好，就在云霄给自己的道侣讲故事的时候，其他人的论道也结束了，各自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秦清看了他们一眼。
也对，或许他们才是正常修士的修道方式，积攒法力之后，开始感悟天道法则。
玄都大法师的故事，就两个字。
离谱。
第三十七章 九龙沉香辇（第二更！）
云中子有点儿过于随性。
论道结束之后，他就开口逐客，打算闭关一段时间。
哪怕赵公明临行之前提醒他别忘了人皇升天得道的事，云中子也能找出理由：“无妨，人皇不重要，等南极师兄归来，他自会处理此间事，我先去闭关一段时日…”
秦清：“……”
这可真是个人才。
元始天尊不知道为人皇之事操了多少闲心，布下多少颗棋子来完成这项职责，他的弟子却想溜号闭关。
真不知道那位圣人心理作何感想。
万万没想到的是，云中子的操作比起秦清看到的还要强悍。
等到截教众人离开之后。
云中子步入庭院之内，开始对自己的师尊焚香祷告，提请自己想要闭关的事，说得十分直白。
估计他是觉得元始天尊心情太好。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之后，香火萦绕之间，一个人影在香火之中出现，怒气冲冲地看着云中子大喝一声，满含怒气的声音声若万钧雷霆：“滚！”
“谨遵师尊敕命！”
云中子美滋滋地应了一声，他竟然没被逐出师门，反倒是让以阐明世理为教义的阐教掌教气得只说了一个滚字…
果然他也是福源深厚。
昆仑山，玉虚宫。
元始天尊喜欢跟人讲道理。
但是不代表他真的是讲道理的圣人。
这位天道圣人紧紧地捏着手里的如意，脸色冷得仿佛能结成冰，他早就知道云中子这个弟子不靠谱，只是没想到，这个弟子连自己的命令都敢推却。
云中子这个小东西，干不成什么大事，估摸着也就只能做做阐教的吉祥物了。
人皇之事责任重大，事关未来三清布局。
不论是现在的人道，还是未来的神道，都要依托人族为根基，毕竟只有人族与盘古父神形象最为贴合，也是最适合修炼的物种。
元始天尊瞥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的白鹤童子，沉声道：“且去备辇，随我去趟道历城。”
“是，老爷。”
白鹤童子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声。
作为一个圣人亲自出动，显然有点丢份儿，显得跟他们阐教没有可用之人一样…
当然，现在确实也没可用之人了。
眼下南极仙翁还在为人皇奔走，十二金仙在各自的道场之中潜修，云中子看起来又靠不住。
若是派出副教主燃灯道人倒是可行，但是却不知道何时才能成事，这个燃灯有点儿拖延症。
更何况他刚才算了天机，截教的赵公明已经下山，当初在昆仑山上两个人就不怎么顺眼，万一再打起来岂不是让其他人看笑话？
问题是燃灯道人也打不过…
除此以外，元始天尊还有点儿诧异，那个叫秦清的小家伙竟然没有拜入截教门下…他的弟弟，难道转性了？
洪荒大负翁，难道没有收藏价值？
道历城，赵府。
府邸的主人赵公明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很有些地主豪绅的姿态：“这几日无当师姐和几位师妹先在这里安顿下来，我先想办法打探一番姬玄嚣府上的消息。”
他所虑的，自然是孔宣。
整个道历城中，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人物。
哪怕是人皇姬轩辕，现在也不敢对截教如何，洪荒第一大教如今所得的气运，估计比人族还要多。
“若是太麻烦的话…”
秦清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手指叩了叩桌子：“我们可以去试试，光明正大地拜访人皇次子…姬昌意，再去那位造字的仓颉，最后再去拜访姬玄嚣。”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整个人族如今只有这三位有望继任帝位，赵公明前去拜访之时，本身就带了一层截教光环，要是说五帝之事没有截教的参与，孔宣肯定是不信的。
那么，他该用什么态度迎接截教？
如果合作的话，截教的参与虽说有摘桃子的嫌疑，但是总归能上个保险。
如果对抗的话，截教是何等庞然大物，一个落魄凤族连碰撞的机会都没有，一腔谋划付之东流的话，下一次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入场。
赵公明和秦清兴致勃勃地继续讨论，每次他们谈论洪荒大事的时候，赵公明总能得到一些关键性的窍门。
虽说秦清的修为不高，但是很有些见解。
比如做生意。
十年多前，赵公明喜欢做些丹药生意，瞅准了机会在洪荒之中倒卖一味清心平灵丹，这种丹药对于金仙以下的修士很有效，能够让他们平复修炼时的杂欲。
可惜这种丹药只有金仙才能炼成，若是卖的灵石太便宜，不怎么值得开炉炼丹，若是卖的灵石太贵，又找不到人去买。
总不能让一个金仙在大街上叫卖吧？
金仙可都是要脸面的。
秦清教他了一招统购统销，先去把持出厂门路，专去寻些炼丹大家，定期收购他们炼制的清心平灵丹。
待到数量足够之后，派人细水长流地在聚仙镇出货，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手头上多的是清心平灵丹。
或许他的货物不算多，但是每天都有。
相比较其他时不时断货的金仙，经常售卖的赵公明明显就占据了市场。
等到赵公明的生意稳定，彻底把控了聚仙镇内的清心平灵丹，他就彻底撒手不管，定时去收灵石。
现在，刚建成不久的道历城都有了分店，扩展成为了一个近乎于垄断大市场的所有丹药店铺。
只是，财神爷其实真的不缺灵石，做生意纯属爱好。
赵公明去一座山里闲逛几天，说不定就能找到一座灵脉，只不过以他的话说，捡灵石可比挣灵石要麻烦多了。
正当秦清和赵公明说得正开心的时候，无当圣母和云霄圣母却同时站了起来，脸色骤然变了变：“有圣人驾临道历城了！”
当秦清等人匆忙来到庭院之内，抬起头看向了空中，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有派头的圣人。
浩荡的仙乐从空中传来…
这其实是个很有格调的出场方式，然而后世见惯了大佬出场BGM的秦清，小声地凑在云霄耳边道：“圣人也带音响吗？”
“……”
云霄茫然地看了一眼，但是很快就有秦清的注意力就被一团金光吸引住了，那是九条金龙！
九条五爪金龙在空中飞舞，它们的身上缠着缰绳，缰绳后面拉着一架祥云环绕的辇车。
那座辇车的华贵精美异常，哪怕是其上的一件玉石装饰，也是仙灵之气满溢，端看就不是凡品。
只是这架用作出行的华贵辇车，就不是寻常修士能够凑齐的，即便是财神爷赵公明，想要复制一件相似的也很有难度。
坐在辇车中的身影让人不敢直视，当秦清竭力去看时，仿佛看到一个高如山岳般的巨人，而他自己却像是一个蚂蚁一般…
数十只仙鹤围错落有致绕着辇车飞舞，优雅地脖颈时探得长长的，每一只都长得品相不凡…
有点儿古怪的是，这些仙鹤似乎是缺了一只，仿佛它们飞行时的阵列有些不太完整。
“九龙沉香辇！”
云霄仙子看到辇车的时候，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碧霄，沉声道：“是二师伯到了…”
“大姐，那我去避一避吧！”
碧霄脸色难看地垂下了头，就要转身去往屋里。
一道声音却在众人耳边响彻，不，对于秦清来说，这道声音仿佛是从他耳朵里响出来的，有点儿像立体环绕音乐…
“碧霄，还在想着躲我？当初想要盗我盘古幡的胆子呢？”
第三十八章 截教众仙和元始天尊
圣人总是这么出其不意。
秦清听得吓了一跳，一直以来截教都对碧霄仙子当初在昆仑山时惹下的大祸会莫若深，他也不好询问。
没想到，碧霄仙子居然去盗过元始天尊的盘古幡，这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命太长了吧？
盘古幡是圣人法宝，威力无穷，更是能够镇压一教气运的至宝，整个洪荒都挑不出几件来。
难怪其他人都不敢提…
盘古幡可是涉及阐教传承的至宝，碧霄去偷盗盘古幡，往小了说是觊觎圣人法宝，往大了说那就是险些断了阐教气运。
难怪三霄仙子和赵公明被逐出亲传弟子之列，在三教未曾分家之时，自己就去寻了道场。
即使如此，元始天尊那个时候没有当场打杀碧霄，只是让三霄仙子避居三仙岛，实在是有些仁慈。
这个二哥，真是很给弟弟面子了。
截教众人的脸色都很紧张，那件事原本就是他们理亏得很，不论元始天尊说什么难听的，他们都要受着听。
元始天尊这么促狭小气地往事重提，他还没去找自己的弟子云中子，直接就点名碧霄，让他们实在是躲不过。
“先去迎候师伯吧！”
云霄仙子叹了一口气，引着众人各自架起了祥云和飞剑迎了上去，站在九龙沉香辇外，朝着这架圣人銮舆，恭恭敬敬地施礼道：“恭迎圣人大驾，弟子来迎得迟了，望乞恕罪！”
说完之后，大家心里都有点儿慌。
元始天尊驾临道历城之后，也不去找自己的弟子，偏偏来寻他们的晦气，是觉得他们来人族太早了么？
当然不是。
道历城内，众多修士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有不少听过一些传说的修士，正在向自己的后辈或是朋友，普及空中的那座九龙沉香辇，那可是元始圣人的銮舆！
他们更诧异的是，元始圣人都驾临了，为什么坐镇在道历城内的阐教弟子怎么还不去迎接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即使元始天尊紧赶慢赶，云中子那个不孝弟子焚香祷告之后，溜之大吉回终南山闭关去了，结果竟然无人来迎他这位圣人。
堂堂阐教掌教圣人，如今来了自家建成的道历城，连个落脚地儿都找不到…
他不要面子的啊！
整个道历城只剩下一个人皇，还能和阐教沾边，问题是天色稍晚之后，轩辕黄帝就顾自休息去了…
元始天尊也有些瞧不上姬轩辕，遍扫了一圈之后心里还有点儿庆幸，道历城里总算还有熟人。
哪怕这些熟人里面还有当初胆大妄为的碧霄。
幸好还有这群小家伙。
一股凉风拂过，九龙沉香辇内传出了一阵无奈地叹息：“都起来吧！当年那等大罪我都恕了，何妨今日这点小事…”
“多谢二师伯。”
截教弟子们心里各自苦笑。
今天他们这位二师伯显然心情不太好，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秦清恰好近距离能看着九龙沉香辇，远处看的时候只觉得九条金龙很是威风，如今近着看的时候，才知道那九条金龙和这辇车实在是有点儿不相匹配。
只在这车的周围，就能闻到郁郁沉香，浓厚的仙灵之气紧紧地贴在车上，时而汇聚时而散落，让整架辇车从远处看时颇为神秘。
每当仙灵之气露出一处辇车角落时，上面都宛如有着几只活物，麒麟龙凤各个不缺，每个都露着让人惊骇的气息。
这可不是遗嗣物种，乃是真真正正在洪荒争霸过的三族战将，只是它们魂魄被硬生生地炼入了辇车内！
每一只都比郭毅手中的那远古战龙残魂不知强了多少！
除此以外，九龙沉香辇的轮子中心雕刻着一朵莲花标志，粗看时只有一朵，细看是却发现是莲上生莲，似乎莲花中的每一处都隐藏着莲花，无穷无尽！
秦清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轮子上的车标有点儿东西…
九龙沉香辇，应当是洪荒第一豪车。
元始天尊命着辇车落在了赵府的庭院上空，看着截教众多弟子们紧张的脸色，沉声道：“赵公明，将我这辇车收拾安置，再来回话，我有事要与你们吩咐。”
“遵命。”
赵公明连忙低头接了命令，等待元始天尊扶着辇车上的靠椅下来之后，拖拽着九条五爪金龙找个能安置的地方。
元始天尊单单只是站在这里，就比通天教主的威势更大，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即便是敢于和通天教主顶嘴的无当圣母，也是一脸地严肃认真，等着这位圣人训话。
“云霄的修为又精进了。”
元始天尊打量着自己的师侄们，目光停留在云霄的身上，低声道：“当初大师兄和师弟都想收你为徒，我便不好争抢，如今我倒是有些怜你的天资了…”
云霄的修为确实更高了。
这种事本不应该发生的。
因为云霄应当早已进入了准圣瓶颈，哪怕是体悟天道法则再深，终究也不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最多只是提升法术的威力。
然而元始天尊只是粗略一看，就发现这个当初三清圣人俱都看好的弟子，竟然还能在斩尽三尸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玄门三教的准圣之中，修为最高的三个人，多宝道人想要炼制出更多适合自己的灵宝增强实力，玄都大法师想要调动更多的天地灵力。
原本云霄最为劣势，因为她早早被放逐出了金鳌岛自力更生，怎么及得上另外两位侍奉圣人身边的师兄？
眼下看来，也不尽然。
“多谢师伯夸奖。”
云霄也不在意，颇为平静地行了一礼。
元始天尊原本只是粗略一看，现下暗自捻着手指算了一算，忽然开口道：“你这女子好大的气魄，竟是要三尸合一？”
整个洪荒，除了道祖以外，还有谁能做到三尸合一！
哪怕是洪荒六圣之中，修为最高的太清圣人，也不过是在努力提升三尸的修为，借以增强战力。
“果真瞒不过师伯。”
云霄苦笑着应了一声。
实际上她比元始天尊说得更多。
在和秦清结为道侣的十年之间，她收敛法力，依照玄都大法师的修炼方法，悉心感悟天道法则，终于察觉到自己再也不能进步。
眼下的她，实际上在这十年间已经超过了玄都，如今既然不能进步，那便只有另寻一条路，就是通天教主曾传给她的三尸合一之法，如今正在想办法敲通门路。
“唉…你啊…终究不过是一场徒劳…”
元始天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向了站在云霄身侧的秦清，目光如炬：“这个小子倒是有趣…若是你愿意入我门下，我倒是愿意收你做个关门弟子！”
第三十九章 元始天尊的面子有多大（第二更！求推荐票！）
元始天尊其实更吓人。
在场的人都知道关门弟子是什么意思，作为一个圣人收下的最后一个弟子，几乎从入门之日起就是最受宠爱的一个，也是被老师寄予厚望的弟子，能够搭档大任。
某种意义上，关门弟子在师门的地位几乎与开山大弟子不相上下，一般都默认为关门弟子甚至有可能比大弟子更为出色，更能担当起宗门传承的责任。
这个地位，实在不一般。
而且以阐教现状，广成子至少在渡过杀劫之前再无可能提升修为，元始天尊所收的关门弟子，就会承担起撑起阐教颜面的责任，可以说是被元始天尊认为必定可以晋升准圣。
原本以为关门弟子的身份就足够惊人，元始天尊犹自觉得不够，开出来了更为优厚的条件，他似乎知道秦清和云霄的纠葛，沉声道：“若是你担忧自己道基损伤，修为进境缓慢，我还可赐你黄中李，亲自出手，助你须臾之间成就大罗金仙。”
黄中李是先天灵根之一，号称万年开花，万年结果，万年成熟，三万年过去也只有九个果子。
这些果子只有圣人才能享用，寻常修士连闻上一闻都不可能，连阐教十二金仙都不曾亲眼见过。
当然，这是因为天道不允许量产大罗金仙，否则估计未来的洪荒量劫，阐教肯定是第一个被收拾的。
元始天尊肯拿出了一枚黄中李，着实有些大方。
实话实说，秦清真的有点儿心动。
好吧，不止一点儿。
元始天尊就这样轻易地把一个躺赢和晋升大罗金仙的机会放在了他的面前，未来他就再也不用努力了。
“圣人何必如此…”
秦清苦笑了一声，轻声道：“可是还有什么旁的条件吧？我其实也不怎么觉得自己有什么能够引起圣人注意…”
难道洪荒的价值观也和后世一样，欠债的就是大爷？
这么一想，他这位洪荒因果大负翁价值还挺高的，毕竟他几乎亏欠了洪荒大部分的物种…
“做我关门弟子，自然需要担任重担。”
元始天尊深深地瞥了一眼云霄，轻声继续道：“若是你拜入我的门下，我会代为出手，断绝你的七情六欲，让你心无旁骛地修行，自然也要断了和云霄的纠葛…”
“……”
秦清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吓得他以为自己人见人爱呢！
元始天尊的条件看起来很是优渥，然而若是没了七情六欲，那还是他吗？
应该说，不愧是元始圣人么？
这样一个关门弟子，几乎是最为完美的工具。
不论是阐教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深知洪荒大势的秦清，都能轻易帮他解决，代为传承道统。
秦清心知自己的事。
他不想去做无情无义的工具人，要是未来连善怒喜恶情绪都没有，说实话，那跟待在西方教有什么区别？
其他修士可不知道秦清的想法，他们修炼途中最忌讳的就是犯了七情六欲，甚至还有情劫，对此都不是特别看重。
无当圣母的脸上都有些震惊于元始天尊的大手笔，碧霄和琼霄的脸色煞是精彩，各自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大姐。
云霄仙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她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夫…秦道友，可曾考量好了？”
秦清：“……”
他的道侣这就想把他丢给元始天尊？
怎么连你也不知晓七情六欲有多重要？
秦清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牵住了她的手心，长叹了一口气道：“圣人莫要说笑…我这个人牙口不好，只能婉拒了。”
说实话。
倘若元始天尊单纯地给他送东西，某一刻，秦清真的觉得自己有点儿心动了。
拜入阐教，晋升为大罗金仙得个逍遥自在，自己也有足够的资本参与洪荒大势，等到千年封神大劫时，捞一把云霄和赵公明等人，这简直是人生赢家的剧本。
但是，元始圣人要的就是个完美的工具人，断绝七情六欲之后，秦清或许连云霄仙子都不会再多看一眼。
那个时候，说不准元始天尊就会把他丢到封神里面，和三霄仙子来一场九曲大战…
不论谁死谁生，都是一个过客。
“……”
元始天尊看了秦清一眼，忽然转过头道：“碧霄，你不去斟茶，怎么还站在这里惹我心烦？”
众人：“……”
碧霄：“……”
这个圣人有毛病啊！
虽然心里头怒气冲冲，碧霄仙子还是无奈地自去了后院，琼霄告罪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现场的气氛顿时越来越尴尬了。
就在这个时候，无当圣母忽然道：“师伯，可要我去传唤云中子师弟前来拜见？”
阐教教主，还是让阐教的人去伺候吧！
无当圣母有点儿受不了元始天尊的小气巴拉，看看他们的通天教主，用诛仙剑阵关他的紧闭，他都不带生气的。
“云中子回终南山了。”
“怎会？公明师弟和碧霄师妹与他论道时才刚见过！”
“……”
元始天尊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太好看，要不是你们截教弟子拉着他论道，他会溜回终南山闭关？
“他与我禀报一声之后，就回去了。”
阐教教主强自压抑着怒气，脸上波澜不惊地开口继续道：“我来寻你们，恰好有几件事要你们代劳。”
云霄和无当圣母互相对视了一眼，恭声道：“还请师伯吩咐，若有弟子能做的，当为师伯代劳。”
“不忙。”
元始天尊坐在了主位上，轻声道：“你们且先坐下，等你们人齐了，我再一起分说。”
看来还不是小事。
秦清的脸色抽了抽，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干巴巴地在云霄身边道：“不会是因为云中子道友走了…人皇升天得道的事，无人主持了吧？”
他的声音很小，元始天尊依旧能听到。
这位天道圣人的脸色一寒，哪怕是秦清都觉得周围的温度低了下来，让他觉得有些发冷。
“这话倒是错了。”
元始天尊不满地开口道：“南极还在为此事奔走，如何说无人主持人皇之事？”
话音刚落，云霄就想代替自己的道侣告罪。
谁不曾想到，元始天尊这才继续道：“只是他一人孤掌难鸣，难免缺少几个帮衬的人手…”
“……”
秦清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听着他的意思，阐教依旧总揽此事，只是还要截教弟子出手帮衬，这个圣人难道觉得自己的面子很大？
事实证明，圣人的面子当然很大。
元始天尊都跑了一趟，截教弟子们怎么能不给师伯面子？
“此小事耳。”
云霄平静地点点头，轻声开口道：“玄门三教同气连枝，南极师兄有事，我们定不会袖手旁观，何须劳师伯大驾到此？”
秦清：“……”
第四十章 何为阐教教主？
元始天尊的嘴巴未免有些太厉害。
相比较通天教主，元始天尊不但喜欢在言语上占尽先机，哪怕是眼下阐教需要旁人帮衬，他也是一副我很给你们面子的模样。
不愧是阐教教主，张嘴就很能说。
实际上也真是给面子了。
碧霄偷盗盘古幡，实实在在地落下了一个滔天把柄，不论元始天尊吩咐什么事，三霄都应该去帮忙。
原本在其他人面前无法无天的碧霄，眼下在元始天尊的吩咐下，老老实实地沏了灵茶端了过来。
至于她心里怎么想的…
“不想在我面前待着就下去。”
元始天尊扫了碧霄一眼，就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她的心思，随手接过茶杯冷哼一声道：“以你的微末修为，也干不成什么事！”
“……”
别说是碧霄气得浑身发抖，截教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包括刚刚进门的赵公明和云霄。
琼霄扯了扯妹妹的手臂之后，碧霄强忍着怒气和心中的酸涩，就要离开正堂的时候，元始天尊又道：“你们是截教弟子，原本就不该在我门下听用…”
这句话一出，碧霄也不好意思出去了。
这个圣人怎么说都有理啊！
现在说这话是以退为进，刚才还一句话差点儿骂跑了碧霄，现在又拿这句话当筏子来说碧霄不愿意在他面前听令。
如今玄门三教的关系虽说不如昆仑山时紧密，终究大家都还以一家人自居，今日元始天尊的话要是坐实了，不敬长辈、不记恩情的大帽子就要扣下来了！
截教众仙当即唬得起身请罪：“师伯何出此言？弟子等人罪莫大焉，无论师伯有什么吩咐，弟子们定当竭力而为！”
不论是赵公明、云霄还是无当圣母都这么说，因为他们可不敢担这样的责任…
哪怕是对元始天尊有些不满和惶恐的碧霄，也是老老实实地站在自己的姐姐背后，她也担不起这般责任。
当然，主要是元始天尊这人的脸皮有点儿厚，谁吃饱撑着去支应自己的师侄，你自己的弟子不够用？
不够用就去收徒啊！
这话他们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要是说出来的话，估计当场就要闹出人命了…
“嗯。”
圣人老爷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他也不在乎这些人怎么想的，只是对截教弟子们的表面态度很满意：“南极这些日子常来奔走，若是他无暇分身的话，你们便多帮衬帮衬…”
说完之后，元始天尊似乎觉得还不太够，继续道：“这也是为了通天接下的辅立五帝之责，也不算是与你们过份为难。”
“……”
截教弟子们各自看了一眼，赵公明打头恭敬地弯下了腰：“谨遵圣人敕命。”
不论旁人，单单是他和三霄姐妹，眼下断然不能不听元始天尊的命令。
当然，阐教眼下做的事与许多修士为难，这倒是不好去尽力帮忙，免得白白沾了因果。
县官不如现管，反正圣人估计马上就走了，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难道还豁出命去帮忙？
“好。”
元始天尊脸上的笑容顿时浓郁了起来，冲着他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好随意支使你们，譬如道历城中有人闹将起来，这等小事也不劳你们费心，明日我便在城中寻一草庐，闲暇时你们也可去我那里听道…”
“……”
秦清的脸皮子抖了抖。
这话说的，当真是促狭得很。
哪怕是无当圣母也被元始天尊的话吓到了，师伯你都住在道历城了，还叫不好随意支使？
怕是有什么糟心事都丢给我们去做了吧！
元始天尊是生怕他走之后，截教弟子们面对南极仙翁的求援划水打酱油，这才亲自留在这里监工吧！
而且道历城闹事这等小事，圣人老爷说着不劳自己的师侄费心，亲自上场，这不是打脸么？
元始天尊话里话外的意思忒多。
无当圣母只能理解一层，赵公明常年在外圆滑世故惯了，顿时听出了他更深层的意思，脸上的一抹苦涩一闪而逝，摆出了一副义气当头的模样：“师伯说的这是哪里话？弟子这座宅邸虽说有些简陋，勉强还能供师伯下榻…”
元始天尊望向赵公明的目光中顿时多了一些赞赏，轻声道：“你倒是孝顺…”
“…理所应当。”
赵公明脸上闪过一抹挣扎。
若是论及整个道历城中的宅邸，哪怕是人皇居所，在宅邸装饰的豪奢上，也远远不如他的赵府。
既然元始天尊要暂居他的府邸，那他也只能另寻地方去置办产业了，反正他有的是灵石…
云霄沉吟了一会儿，轻声开口道：“道历城内不算清静，若是他们得知师伯在这里的话…”
普通修士们想要进入圣人道场，几乎无异于缘木求鱼，如果他们知道有一位圣人坐镇道历城的话，估计会发疯一样冲进来拜师…
洪荒之中，最多的就是像真仙、天仙这般高不成低不就的修士，既然不能开宗立派，也不想随意拜入常人门下。
“此事我早有思量。”
元始天尊的手指轻轻叩了叩自己的三宝玉如意，沉声吩咐道：“一会儿我便派白鹤带着九龙沉香辇回昆仑山，你们莫要出去乱说，只是闲暇时可以来我这里，听我讲道…”
好吧，圣人还会用虚实兵法。
想来元始天尊之所以在道历城中高调现身，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客居在这座城里，藏在暗中操纵人皇之事。
作为对截教师侄们的回报，元始天尊会在这里给他们开个补习班的小灶。
元始天尊很了解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弟弟，估计已经许多时间不曾给弟子们上课了…
“多谢师伯。”
截教众多弟子的脸上尽皆有些喜意。
昆仑山时，三教弟子们几乎都能去蹭课，如今三教分家，却很少能聆听元始天尊的教诲了。
太清圣人讲课时，总是说着就是好一番烟云雾绕，许多人都听不懂他到底在讲什么，或许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吧…
通天教主讲课时，如同天马行空，又如羚羊挂角，讲着讲着可能就跑题了，等到他的课程结束之后，弟子们还要把他讲的东西整理一遍，删删减减才找出点儿有用的…
唯有元始天尊，讲道授课之时效果最好。
他的课程里面不但有许多干货，而且弟子们也都能听得懂，甚至他每一堂课举出的各种法术案例，都是在旁敲侧击地回应主题。
只有碧霄的脸上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因为元始天尊和她的关系十分紧张，总是见她就骂…
第四十一章 鸠占鹊巢（第二更！求推荐票！）
元始天尊慢悠悠地饮下一杯茶，敲了敲空空的杯沿之后，赵公明无可奈何地上前帮他斟茶。
“通天还偷偷溜出金鳌岛么？”
大约是觉得气氛有些无聊，元始天尊皱了皱眉，挑了个自己比较关注的问题。
当初洪荒初开之时，他们三清化形不久，他的弟弟就偷偷溜下昆仑山，一点也不知道危险，便是他和太清两个哥哥如何约束，终究会让通天钻空子。
后来龙凤大劫结束之后，鸿钧道祖收下他们做了亲传弟子，又亲自拘束通天在紫霄宫内闭关，免得他入了巫妖量劫之中，然而这柄不能阻止通天出走。
如今通天成了天道圣人，还有谁能阻止他？
“师尊前不久才刚躲了万仙大会…”
无当圣母点了点头，轻声道：“现在是大师兄在近前侍奉，应该会在岛内静修一段时日。”
“那就盼他能在道场静修吧！”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沉声道：“若是他还有旁的心思，胆敢溜到道历城，正好我来约束他一段时日。”
“多谢师伯。”
无当圣母欣喜拜谢。
怎么说呢？
这么一位师尊，真是让他们这些亲近的弟子头大。
如今元始天尊愿意出面帮忙，简直再好不过了。
通天教主游历洪荒的路线比较稳定，基本上就是哪里热闹去哪里，他要是出来之后，多宝道人没能及时寻他回去，那他必定是要来道历城的。
要是通天教主有朝一日来了道历城，恰好遇到自家兄长的话，他一定会觉得很惊喜的。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之后，目光放在了云霄仙子和秦清的身上，轻声道：“云霄，你的性子，惯常喜欢宠溺身边亲眷…”
说着话的时候，他又看了碧霄一眼，继续道：“你可知道，有时候反倒会害了他们。”
碧霄的眉上青筋挑了挑：“……”
自从今晚开始，元始天尊时不时就会出言讥讽，她一直在强压着自己的脾气…
云霄上前半步，挡住了元始天尊的视线，脸上有些苦笑道：“师伯…碧霄是我亲妹，近日里她也颇为上进…”
“我不稀得说她的事。”
元始天尊悠悠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惹得碧霄脸上既是愤怒又是无奈，表情煞是精彩。
随后，这位天道圣人缓缓转头看向了秦清：“你们两人此时分开，你的前途或许更远也未可知…”
“圣人谬赞。”
秦清的脸色有些尴尬。
这话题应该让他怎么接？
要是不和云霄结为道侣，估计他连那道生死大限都未必能渡过，元始天尊未必还有机会见到他…
“师伯…”
云霄脸上的苦意更浓了几分：“我和秦清的姻缘，师尊也是同意的。”
“哼！”
听到她的话，元始天尊的脸上凭空多了怒气，专心开始挑刺自己的弟弟：“通天一向是个目光短浅的，他说的话，你也肯信？”
这话说的…
截教弟子不信通天教主，难道去信元始天尊？
还真有这么想的，无当圣母的脸上顿时有些迟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对云霄夫妇的看法了…相比较昆仑山上一向靠谱的二师伯，他们家那位圣人，确实不太像话。
云霄竟是丝毫没有迟疑，掷地有声：“当初夫君与我结为道侣之时，我心中就曾暗暗起誓，哪怕无量量劫至，我也不会与他分离。”
秦清满脸感动：“……”
刚开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心理状态确实有点不适应，现在他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无量量劫有点儿远，还是先放到一边吧…一千多年后的封神大劫，他们还得好好想想办法！
“罢了，他日自有你们二人后悔之时。”
元始天尊挥了挥手，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几个截教师侄，轻声道：“赵公明且留在这里，尔等自去吧！”
“……”
大家满头问号。
然而元始天尊的话很认真，或许他也知道赵公明手里头灵石很多，就把他留在了府里听用，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这个，大概就叫鸠占鹊巢吧？
三霄姐妹和无当圣母茫然地站在大街上，有点儿不知所措，师伯的脾气也太大了。
秦清挠了挠头道：“先去找个地方落脚吧…”
“不如去云中子师弟那里。”
无当圣母不拘小节，当即道：“既然二师伯客居兄长宅邸，我们便去他那里暂歇，反正师弟也回了终南山，我这便用飞剑给他传信！”
“我才不想去阐教的地方！”
碧霄撅了噘嘴，今天她很不高兴。
估计任何人有她今天的遭遇，都很难高兴得起来。
云霄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看着自己的妹妹情绪还有些暴躁，轻声道：“那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碧霄垂下头思考了一阵之后，猛地看向了云霄，眼中隐隐有些发光：“…我们去喝一杯吧！”
秦清：“……”
他上次喝酒还是在望海崖，通天教主带他去的正经酒馆，那里售卖的都是琼浆玉液，天材地宝酿造，价格自然不菲。
也有便宜的。
比如秦清就听说过，有人偷了猴子们酿的果酒拿出来卖，那酒喝起来有些甜腻…
猴子的酒都偷，这是人干的事吗？
只是，大半夜去喝酒，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想当初他和通天教主，就眼睁睁地看着有个修士喝多了砸了酒馆，当场斗起法了，接着就引来了巡视的人。
凡是喝醉的，统统都被丢了出去。
道历城是当今人族中心，其中的酒水自然也比望海崖那边好上许多，也就意味着度数更高。
喝酒的修士比起望海崖也要多上几倍，要是闹起事儿来，难说会不会牵扯到他们…
秦清不喜欢多事。
然而眼前的几位都不是怕事的。
或者说，除了赵府里面住着的那位，整个道历城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她们惹不起的人。
碧霄只是哀求了几声之后，云霄干脆就同意了，琼霄自然是跟着她们姐妹。
秦清转头看向了无当圣母，寄希望于这位师姐能够拦住她的几位师妹，大家找个地方睡觉不行么？大半夜喝什么酒啊！
然而无当圣母注定要让他失望，这位如今辈分最高的师姐不知何时拎出了一个葫芦，上面刻着一个酒字。
不愧是剑修，怎么可能不喝酒呢？
三霄姐妹看到葫芦的时候，脸色有些惊讶，碧霄指着那个酒葫芦道：“师姐，这…这不是师尊炼制的水火葫芦吗？”
水火葫芦，是通天教主亲自炼制的法宝。
据说先天葫芦藤上一共结出了七个葫芦，三清圣人各自摘了一个，通天教主拿葫芦养了一对水火麒麟。
不曾想，这只葫芦竟然在无当圣母手里。
“我把葫芦里面的水火麒麟送到昆仑秘境了。”
无当圣母晃了晃葫芦，闭着一只眼睛看了看葫芦里面，摇头叹了一声：“可惜，上次忘了在望海崖打酒了…”
秦清：“……”
第四十二章 卧龙居
云霄知道自己的妹妹今天心情不好，同意她今晚可以喝得烂醉，不管怎么说，喝酒总比闹事要好一点儿。
道历城中最大的酒馆，卧龙居。
这个卧龙居不是指的后世那位的草庐，而是因为这家酒馆确实曾经盘着一只龙，黄帝麾下的应龙，曾在这里醉酒。
店家干脆将酒馆的名字改为卧龙居。
不得不说，店家的脑子确实活泛，正是因为他改了名字，这里也成了整个道历城中最负盛名的酒馆，人皇麾下的文臣武将、各大宗门的天骄子弟也都汇聚于此。
秦清和云霄等一男四女进了酒馆，以他们的男女比例引起了诸多宾客的注意，何况三霄姐妹各个貌美气质上佳，哪怕是其中最没有女人味的无当圣母，也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这是哪个宗门的弟子？”
“呵，那小子倒是好福气…”
酒馆内顿时有些喧闹，其中一个明显满座高朋的男人摸了摸自己满脸的络腮胡子，瞟了云霄等女一眼，脸上满是红晕，大声道：“你们且说说，这道历城可有我惹不起的人物吗？”
显然，这位是喝高了。
他是想引起这几个女修的注意。
这个男人有问题，但是他旁边的人没问题，立即开口劝道：“大哥冷静，道历城中的许多人我们都是惹不起的…”
络腮胡子的男人脸色明显一滞：“……”
本来他是想彰显一下自己的身份，结果他的小弟着实不给面子，硬生生地落了个好大没脸。
“哈哈…”
碧霄听到这番对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去去去！”
络腮男人听到小姑娘的笑声，顿觉更没面子，满脸不爽地摆了摆手，示意身边这个不合格的捧哏小弟走人，自己继续道：“也就只有人皇和阐教前辈，我们才给他几分薄面…”
“是是是！大哥是尊敬修道前辈…”
“除了他们，谁还敢触大哥的霉头？”
其他人察言观色，顿时明白他们家大哥的意思，顺着络腮男人的话吹捧一番，只是态度稍微有点儿敷衍，脸还有点儿红。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
他们自个儿关起门来吹嘘也就算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怕被人拆穿的么？
无当圣母听着有些好奇，忽地朝着他们插了一句话：“那截教的弟子，你们怕吗？”
“当然不…”
络腮男人的脸色更红，强撑面子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的几个兄弟匆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刚开始劝住自家大哥，明显有些理智的男人冲着无当圣母笑了笑：“道友说笑了，普天之下，有几个不怕截教弟子的？”
这话实在有些驳他们大哥面子。
然而这却是实实在在的真心话，整个洪荒，有哪个不怕截教的？单凭眼下截教的威势，便是上古天庭和远古龙凤，比起如今的截教都要逊色不少。
别说他们这些修士，哪怕是一些大罗金仙和准圣散修，面对截教弟子也都会下意识地退避一二。
洪荒第一大教，当真不太好惹。
“说到截教我就来气！”
络腮男人一把将手里的酒碗摔在了桌子上，醉气熏熏道：“前些日子，我们兄弟花费巨资买了几块天机令牌，本来想去金鳌岛拜师，不料到了望海崖，那里的人都说是假货，只能折返回来…”
“……”
又是通天教主造的孽。
无当圣母的脸色顿时有些通红，她也不好意思再理会这些人，并着三霄姐妹去寻了个酒桌喝酒，顺便让店家帮她把酒葫芦装满，也不知道这家店里的藏酒能装多少…
秦清看了一眼无当圣母和碧霄，这两位坐下来之后，几乎是酒到杯干，旁边的琼霄也不好劝，只是闷头给她们倒酒。
云霄斟了一杯酒，递给了自家道侣，却看到秦清动也不动，忍不住道：“夫君可是不喜饮酒？”
“至少得有一个清醒的吧！”
秦清摇了摇头，他只是出于习惯。
毕竟他在前世聚会的时候，朋友们其实有个心知肚明的小约定，为了大家都喝多了出事，总会有一个酒量好的或者是身体不舒服的要保持清醒。
今晚三霄姐妹和无当圣母都喝酒了，总得有一个人开车吧？不是，总得有一个清醒的负责结账吧？
这番行为在洪荒未免显得格格不入。
而且以三霄和无当圣母的道行，只要她们愿意，随时就能解出酒气保持清醒。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实在是喝不惯。
卧龙居的酒有些奶味，味道微微有些甜腥，有点儿像后世酒吧里的蓝方威士忌，毕竟这个时期的酒，主要酿酒材料不是珍贵的谷物小麦，用的是妖兽**。
俗称醴酪。
这家酒馆主打的就是人族的特产酒水，也不会卖什么天庭和龙宫的琼浆玉液，想要真正喝到人族酿的白酒，估计要等到仪狄或者杜康酿酒的时候了…
“小道友。”
一只宽大的手掌落在了秦清的肩膀上。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正在微笑地看着他：“小道友，你是截教弟子的吗？”
秦清尴尬地摇了摇头：“不是…”
因为通天教主想要收他为徒的时候，实在是很没诚意，一副心不甘情不愿，似乎是在收一个累赘添头。
络腮男人又问：“那你是阐教门下吗？”
“也不是…”
秦清才刚刚拒绝做阐教工具人。
络腮男人的脸上顿时有些喜意：“想来瞧道友也不可能是人教弟子了吧？”
“当然更不是…”
“哦。”
络腮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扬手一指：“你，滚一边去，不喝酒坐在这儿，看着几位花容月貌的女道友在这里喝酒，你还是个男人吗？还是让我来陪这位道友一醉方休。”
秦清：“……”
感情你刚才是打听背景啊！
酒桌上刚刚喝空了一坛的碧霄抬起头，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看向了络腮胡子：“他确实不是个男人，但你又算什么东西？”
“……”
一句话羞辱了两个人。
络腮男人脸皮颇厚，嬉笑着开口道：“在下高衍…百年前渡了天仙劫，能配得上与道友共饮么？”
眼前这个说话有些大大咧咧的男人，一百年前就渡过了天仙劫，若是他的天资不差，至少也是天仙巅峰的修为，用不了多久就有望成为金仙！
碧霄眨了眨眼睛，吐出了一个字。
“滚！”
第四十三章 伏羲后裔
秦清忽然有种错觉。
碧霄不是来喝酒的，她是想来闹事的。
不论女人说话的声音多么好听，但是当她只说出一个‘滚’字的时候，对男人来说都相当于是一种耻辱性的应付。
或者说，她懒得应付了。
络腮男人的脸上顿时有些羞怒，一手抓在了桌子上，借着酒气似乎当场就要掀了桌子！
然而…掀不动。
气氛微妙地有些尴尬。
碧霄冲着络腮男人冷笑了一声，猛地拂动着自己的袖子，中间闪过两道金光，让人看得心中一凛！
还不等旁人阻拦，地面陡然升起一道道亮光！
那个名叫高衍的络腮男人，身形忽然消失在了众人眼前，仿佛像是瞬移了一般！
不，不是瞬移。
卧龙居内到处都是莫名其妙亮起的光芒，只是粗略看时有些不甚明白，再看时才知道这是阵法。
有人用玄妙阵法更换了他所在的位置，救下了他的性命。
不，竟然有人在云霄和无当圣母这等阵法大家面前布下奇阵，甚至连她们两个一时间都不曾察觉！
或者说，这门阵法布置的速度极快，或许只是布阵之人心念一转，就在这座酒馆中布下了阵法！
这可不是寻常人物能做到的！
云霄挥手将卧龙居地面上泛起的光芒压了下去，轻声道：“伏羲圣皇的奇门八卦阵？何方道友，还请现身一见！”
“在下这点微末道行，怎么敢和先辈相提并论…”
一个人影闪了出来，脸上带着一抹苦笑：“翻掌之间即破了我的奇门八卦阵，不愧是截教的云霄仙子当面。”
来人的手中握着一只龟壳，头发散乱地披在身上，身上穿着白色长衫，上面绣着八卦阵的图案。
这人，竟是一语道破了云霄的身份！
刚才那位还想掀桌子的男人紧跟在他的身边，神色紧张地开口道：“…相…相爷…您说的不会是…”
“没错。”
来人挑了挑眉，嘴角嘲讽地笑了笑：“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与三霄仙子为难，莫不是觉得这道历城中，谁都不敢惹你？”
“在下喝多，说浑话了！”
高衍连忙低头弯腰，在这人面前毫无半点天仙修士的派头，竟是有些谄媚道：“何况在下不是依仗相爷威严么？”
“你投身在我门下，就是为了在这道历城中无事生非？你可知道，三霄仙子，便是连人皇陛下也要尊敬她们！”
“在下不敢！”
“带着你的朋友出去！”
“是是是！”
高衍狼狈地点着头，挥手招呼着他的兄弟匆忙逃窜，他可不怎么敢继续待在这地方了。
谁能想到，那桌上的，竟然还有截教的云霄仙子，那可是一位传说中的准圣大能，想来其中剩下的两位女修，说不好正是她的两个妹妹琼霄仙子和碧霄仙子！
碧霄抬眼看着高衍等人道：“我让你走了？刚才不是还说想与我们一醉方休？”
“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高衍的脚步顿时停住，脸上有些惶恐。
刚才他险些被碧霄那两道金光杀死，已是酒醒大半，现在更是浑身冒汗，不敢动弹。
哪怕他知道自己背后这位相爷的神通广大，也不相信他能与传说中的三霄仙子抗衡。
她们的背后，可是洪荒第一大教！
“碧霄仙子容禀。”
身上绣着八卦阵的男人躬身行了一礼，轻声道：“说起来，这高衍说不好还与仙子有一段同门之谊，只是现下暂时断了…
而且早些时日我向人皇举荐了他们几个，眼下也算得上是人皇部属，还望碧霄仙子留他们一条性命。”
“你认识我？”
碧霄一脚踏在凳子上，毫无半分女人形象。
眼前这个披头散发、手握龟壳、身绣八卦的男人着实有些不凡，引得她也有些好奇起来。
“在下粗通一些奇门卦术，今日卜得仙子或许会来卧龙居，特地派了这些人来这里迎候，免得有人冲撞。”
男人皱了皱眉，扫视了一眼高衍及其麾下兄弟，低声继续道：“不曾想这些家伙们不成器，反倒扰了仙子清净，还望仙子海涵，他们来日还能为仙子结草衔环…”
“有趣。”
碧霄仙子摆了摆手，示意高衍等人滚蛋，她看着男人继续道：“姐姐方才问的话，你还没有答，且说说，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伏羲圣皇的奇门阵法？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听到碧霄的话之后，风后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不过片刻后他的脸上肃容一整，沉声道：“在下风后，圣皇是家中长辈，只是在下道行浅薄，轻易不敢向常人提及。”
“胡说什么！”
碧霄满脸不悦道：“伏羲圣皇怎么会有孩子，他不是女娲娘娘的…唔！”
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云霄敲了敲妹妹的额头，按着她的肩膀坐下，这才开口道：“我听说，风后是人皇三请才肯出山的丞相，也是伏羲圣皇在人族留下的那支后裔，不曾想竟也学到了奇门八卦阵法…”
风后，确实不凡。
只是他的出身很有些尴尬。
洪荒大能大都知晓，天皇伏羲是女娲娘娘放在心尖上的人物，基本上是没有人敢撩拨他的。
伏羲为了在人族中制订男女婚嫁阴阳调和的政治目的，娶了一位女娲在人间的化身为妻，生下了几个子女。
女娲和伏羲的恋情，是整个洪荒众所周知却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这些孩子有损圣人形象，尤其是人族都以女娲为母…
等到伏羲升天得道支行，他的子嗣鲜少提及自己的父母，都是以家中长辈自称，生怕惹了麻烦。
但是谁要是欺负他们，那真的是招惹了大麻烦。
比如人族有个叫冯夷的男人，娶了伏羲圣皇的小女儿，后来他出轨了…
娶了圣人和伏羲的女儿，还敢出轨，这是真的不要命。
冯夷当即就遭了天谴殒命，还是他的妻子向女娲娘娘求情，才勉强留了他的魂魄一命。
后来冯夷就被封为了河伯，也是黄河水神；他的妻子比起他的名头更盛，去世之后被封为洛水的水神。
洛水，就是天皇伏羲的证道之处，也是养育了洛神故乡的河流。
那位圣人和天皇的小女儿又被称为洛神。
风后，是伏羲的后裔之一。
这位看起来不太显眼，实际上背景可是深厚得很。
当初轩辕黄帝初登位时，为了稳固人族局势，三次前往求拜，才请了风后出山担任丞相，人族遂稳。
现在看来，风后的才能不止是治国。
第四十四章 姬轩辕是个好弟子啊！
天皇伏羲的后裔都会学习长辈的法门，其中就有最为玄妙的卜算之术和八卦阵法，风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风后只是一介凡人，却连三霄姐妹的行踪就能算得出来，再加上他刚才刻意露了一手八卦阵，在场谁也不好小瞧他。
风后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见截教的入世弟子。
毕竟道历城中局势复杂，人族、龙族、凤族、天庭、阐教和截教几乎都有布置手笔，这些事都是由他来调停的。
要是没有安排好，人族肯定损失最大…
风后主动现身拜访，也是防患于未然。
这位人族丞相的目光来回扫视着酒桌上的几位截教弟子，神色中有些疑惑道：“我听闻截教的入世弟子应当是赵公明上仙，今日怎么不曾见到他…”
别说是见到赵公明。
现在风后连赵公明的位置都算不出来了。
三霄弟子和无当圣母神色微怔，他们截教主持人族诸事的，被元始天尊扣下了。
片刻后，她们的眼神看向了秦清。
看到秦清有点儿疑惑的时候，云霄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声道：“大哥无暇，夫君便是主事之人。”
“哈？”
“我们身份不好在人皇账下。”
云霄小声继续道：“若是为了筹谋功德，夫君需得与人族交际，今日这位人族的丞相来此，应当是为了安排夫君身份。”
简单来说，风后是来提前准备举荐他当官的。
如果想要从人族大事里获取功德的话，必须要加入人族阵营，广成子就混了个帝师的名头，阐教十二金仙也都落了个客卿。
秦清皱了皱眉头，抬眼看了看风后。
原本他们商定的计划时间，至少也要人皇升天之后，他和赵公明才会打算正式在人族行事。
当然，那是为了拿个五帝的低保。
现在既然元始天尊亲自在幕后坐镇，他们也迫不得已要给阐教打下手，倒是也能混个辅佐人皇的功德。
风后的目光有点儿诡异，他回望秦清的眼神有些怜悯，不知道是知道他的身份，还是觉得他是截教暂时推出来的替罪羊。
这个尴尬的时间点，截教入场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
运气好的话，还能蹭点儿人皇的功德；运气差的话，说不好也要沾染人族这个大漩涡。
一个真仙…
长得实在像出来截教推出来干脏活的。
根据风后的卜算，秦清的身份也不是截教弟子，只是云霄仙子的道侣，上门女婿在娘家到底有多尴尬，风后心知肚明。
“在下秦清。”
秦清顺从地站起身，冲着风后行了一个拱手礼：“初次来到人皇治下，以后还请阁下多多指教。”
风后连忙还礼：“不敢，明日，我就会昭告整个道历城，秦道友是人族客卿…”
这人看着有点儿像是个新手。
不过风后心里倒是还挺舒服的。
依照大教弟子的秉性，都是直接说你安排就好，比如阐教十二金仙…没想到这个秦清竟然这么有礼，或许是因为他本身不是截教弟子？
当然，风后也不会因此小看他。
连他的门下都知道依仗他的身份在道历城中行事，焉知这个叫秦清的真仙，会不会扯起云霄仙子的虎皮？
至于客卿之位，这本身就是留给修士的，反正他们也帮人族做不了什么，只能帮忙处理一些妖兽之类的麻烦事…
“姬轩辕好大的排场！”
无当圣母忽地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沉声道：“我原以为是伏羲后人来访，不曾想你是代表人族来的，他可是高卧寝宫，好一团温香软玉的美梦啊！”
秦清：“……”
事情都谈完了，无当圣母怎么才出来挑事啊！
是不是因为喝醉了酒，神经反应慢了？更何况人皇连元始圣人都不曾去迎接，别说是来见我们了！
“圣母恕罪！”
风后连忙躬身请罪。
若是其他修士倒也罢了，然而阐教和截教弟子们出山帮忙，人皇理应亲自来拜见的。
可惜的是，今晚的人皇，的确是无暇分身。
无当圣母并不太愿意理会，扬手让风后带人离去。
只是当风后离开之后，无当圣母的脸色才变得有些阴沉起来：“你们可知道为什么人皇不曾去迎师伯大驾么？刚才我掐指算了一番才算出来，他倒是个好弟子！”
道历城。
人皇寝殿。
华贵的床榻上，一个女子匆忙站了起来，披上了一层轻纱，遮挡住了那段曼妙的身体，只是半遮半掩间，越是让床上的男人有些痴迷，反倒是更想盯着她露出的地方去瞧。
女子捻起了自己的手指，脸上闪过了一抹惊慌道：“姬轩辕，你胆子也太大了！”
“若是胆量太小，何时才能一统天下？”
男人伸了伸懒腰坐了起来，顺手揽过女子的娇躯，将她按在了自己腿上，嘴唇却落在女子的耳边亲了亲：“胆量大了，这不是才能一亲玄女芳泽？”
女子反倒是有些愠怒和惊恐：“你今天竟然不曾去迎接元始圣人，就在这里躺着等我下凡么？”
“小师尊何必动怒？”
男人轻笑了一声，强行按住了她的双腿：“今天我可是推了许多事，特地来陪你的，可别耽误了好时光…”
他不曾去迎接元始天尊，也不曾去主动拜见截教三霄和赵公明等人，还不就是为了今日的春宵一刻？
“不用生气。”
男人伸手紧紧地锢住她的身体，趴在她的耳边继续道：“师祖早就对朕不抱希望了，朕又何必去受他的气…至于截教弟子，都是些盼着朕早日升天的，朕早就派了丞相过去，天皇后裔不会比人皇的身份差到哪儿去吧？”
“你还是不想去火云洞？”
“不，还是要去。”
男人缓缓松开了女人的身体，自顾自地站起来道：“广成子老师来是为了功德，所以朕才一直顺水推舟，就是为了现在…
如今他们骑虎难下，只能任由朕成就铁桶江山！
等到洪荒众修以为受阐教逼迫表面臣服于人族，朕会用三十六座天罡城让他们知道，整个洪荒大小宗门永远都是人族治下，谁敢不服，立时就能镇压！
人族，才是真正的洪荒气运之主！”
他站在自己的寝殿窗边，望着黑漆漆的道历城，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仿佛看到了一片大好河山跪在他的脚下。
说完了自己的盘算之后，男人才继续道：“等到那个时候，朕自然会进入火云洞，永生永世为人族镇压气运，让人族永远做洪荒气运之主，谁都不能轻视…”
第四十五章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轩辕黄帝和九天玄女私通。
这个消息未免有些过于劲爆。
若是被传出去的话，估计分分钟可以去上洪荒头条，热度估计可以碾压截教万仙大会举办成功的新闻。
然而，这里是洪荒。
实际上估计也没有多少人刻意去关心男女之间那点儿狗屁倒灶的事，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多地或许还是诧异于九天玄女直到现在还愿意站在人皇那边。
卧龙居内。
无当圣母也只是说几声姬轩辕不识好歹，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敢轻视阐教圣人和截教大能。
直到深夜，她们才带着喝得醉醺醺的碧霄离开了酒馆，寻了一个僻静的修士驿站暂居一时。
她们修为高深，不用修炼。
秦清是个真仙废物，继续打坐积攒法力，云霄自然是要陪着他的，还贴心地为他布置了阵法。
“夫君会不会太辛苦了？”
云霄在他的身边绘制完聚灵阵法，又丢下几颗灵石加快阵法的运转，除此以外还备好了灵符和仙丹，以免晚上出现不测。
即使秦清修炼的是最为温和的上元清气，法力运转出现差错的可能只有万分之一。
这种待遇，也是没谁了。
“…这怎么称得上辛苦？”
秦清随口应了一句，扯住了云霄的手臂，抬起头望着她疑惑的眼神，轻声道：“其实你不必时时这样麻烦，我也不是小孩子…”
“不麻烦。”
云霄顺着秦清的力气盘坐在了他的面前，帮他整理一下鬓角和额头上的头发，她的眼睛泛着烛光：“夫君…是厌倦了么？”
“没有！”
秦清飞快地吐出一句。
他的反应速度很快，一旦遇到任何试探他求生欲的话题，他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予以解答。
“那便是厌倦了。”
云霄忽然探出自己的手掌，反握住了秦清的手，拉着他整个人躺在了自己的腿上。
由于琼霄和碧霄总是缠着自己的姐姐，这般显得有些亲密的举动，他们许久不曾做过了。
哪怕是秦清，也有些惊愕于云霄的举动，因为寻常时候他的道侣有些矜持，都是由他主导的，云霄只是顺他的意，任由他占些便宜。
橘黄色的烛光带着暖意，映照在他们二人的脸上。
秦清盯着云霄近在咫尺的秀美容貌，哪怕他看着这张脸已经十余年了，再看时依旧觉得心动不已。
那抹娇艳柔软的红唇轻轻呵了一口气。
秦清闻着空气中的酒味，下意识地吸了吸自己的鼻翼：“你今晚…喝了多少酒？”
“不多。”
声音与红唇一道落了下来。
“等等…唔…”
秦清匆忙想要开口阻拦，嘴巴却被堵住。
良久之后，云霄才重新抬起头来，脸颊上带着红晕，她似乎有所察觉，慢慢抚摸着自己的脸，柔声道：“夫君可曾听过，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
秦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句话其实通俗易懂，甚至后世诗经也有记载，常常被用来在情侣中骂人，都是女方骂男方的…
通俗话讲，老娘不去找你，你就不知道来找老娘？
秦清的脸色也变得通红，显然他明白了云霄仙子的意思，他们两人在峨眉山下住了十年，平日里夫妇琴瑟相谐，不论是秦清还是云霄都乐在其中。
这段时间，他们先是去了金鳌岛，秦清又被通天教主拐走，碧霄和琼霄姐妹两个又来缠着她们的姐姐。
实际上，夫妻一点儿小情趣，抽个空就办了。
只是为了照顾碧霄的情绪，秦清也不好主动去攀扯云霄，免得惹来小姨子不快。
如今，碧霄喝多了，琼霄去照顾她。
他们两人难得有了相处的时间。
秦清伸出两只手臂拢住了云霄的柳腰，转头将脸贴在了她的小腹上，细嗅着她身上混杂着的香气：“我怕碧霄仙子不高兴…”
“夫君。”
云霄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轻轻地拍着：“我也会不高兴的。”
“……”
秦清也不作答，只是贴着她的身子更紧了些，他的呼吸渐渐有些灼热起来。
两个人就这般互相拥着。
温香软玉，佳人敞怀。
这是他们最喜欢的相处方式。
没过一会儿，一阵睡熟的呼吸声传了出来。
云霄忽然清醒过来，苦笑地想要推开他，不料秦清的手臂抱得有些紧，让她不好用力挣脱，只能任由他这么睡着。
或许是因为身在洪荒异界，秦清的心里其实一直没什么安全感，只有云霄的怀抱才能给他一丝信任的温暖。
只有在云霄怀里，他才能让自己的大脑放空。
这一晚。
秦清感觉自己回到了婴儿的时候，有人轻轻拍打着哄他睡着，让他的困意反而越来越浓。
清晨时分。
当秦清苏醒的时候，看到自己还枕在云霄的腿上，抬头看时，恰好看到一双明眸大眼。
云霄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伸手拦住了秦清想要拍打额头的懊恼动作，轻声道：“夫君醒了？这一觉睡得好么？”
“…嗯。”
男人的脸色有点儿尴尬。
竟然被自己的妻子哄小孩儿式抱着睡了一夜…
昨晚那么温馨的时候，他怎么就睡着了？这事得怪通天教主，搞得他一直神经紧张，没能好好休息养神！
大清早的，赵公明就寻人来了。
几人在一个房间里汇合的时候，赵公明时不时地看看碧霄，又看看秦清：“小妹，贤弟有哪里不对，你今天怎么一直看他？”
“哼！”
碧霄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想了想，她又示威性地冲着秦清晃了晃自己的袖子，里面除了一截白皙的皓腕，还有两道金光。
那两道金光。
正是先天灵宝金蛟剪。
昨天晚上，碧霄心情不太好，借着那股醉意让自己睡去。
结果今天早上就知道姐姐和秦清待了一夜，一男一女待在一个房间一晚上能干嘛？尤其是他们还是夫妻。
云霄忍住笑意，拍了拍碧霄的额头，低声道：“小妹可是忘了，夫君与我连着命理，金蛟剪是我的法宝，怎么敢伤他呢？”
“大姐就是偏心！”
碧霄不满地抱住了云霄手臂。
她们姐妹在一起多少年了，怎么姐姐就偏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竟然还是真的喜欢上了。
“好了好了…”
云霄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抚着自己的妹妹。
赵公明这才说起了正事：“贤弟，我听说昨日你们见过了人皇的丞相风后…他可曾说过什么？”
“嗯，他让我去做人皇客卿。”
这件事秦清应下了，自然不好反悔。
第四十六章 未来的城主们
赵公明清早过来是帮忙给她们准备歇脚宅邸的，不过秦清既然答应做了人皇客卿，人族肯定会帮他安排好落榻府邸。
财神爷省了一笔灵石。
简单商议过后，截教众人分开行事，赵公明前往拜访仓颉和人皇的两个儿子，顺便探听孔宣的消息。
秦清前去拜会人皇。
三霄姐妹和无当圣母在城中修炼，现在人族局势未明，她们是洪荒久负盛名的大能，也不会贸然去见人皇。
按照辈分上算，人皇还是他们的师侄。
“夫君也不必妄自菲薄。”
临出门之前，云霄帮他负好剑匣，又替他在腰上束了灵音玉佩，仔细看着他道：“若是不开心了，就提早回来。”
“……”
秦清木然点了点头。
要是他不愿意上班，就得回家继续抱大腿。
道历城内不禁飞行坐骑和遁法，毕竟这座城池的面积很大，修士比例有点儿高，不可能完全禁空，城中却也建了许多高塔，上有值守的军士，负责管制交通。
除此以外，道历城内也会开启阵法，对修士的法力运转有些抑制，比如升空飞行的话，消耗的法力明显增多。
除非有灵宝或是强大的坐骑。
可惜的是，云霄仙子的青鸾不在。
他们养的那只熊猫又被多宝道人借走。
当然，即使它在估计也不能骑，毕竟那可是蚩尤坐骑，在轩辕黄帝治下的道历城内骑熊猫，怕是要被砍上几刀。
白色的清风剑落在了秦清的脚下，带着他冲天而起，他想着御剑飞行很久了！
道历城的空中，赶早班的修士不少。
秦清目光所及之处，还看到了昨晚遇到的高衍等人，这些人是风后的门下，今天也是一并去拜见人皇的。
之前秦清一直以为人族艰难，今天看到了道历城内的修士们密密麻麻地飞向圣皇大殿，虽说修为不一，但是数量上却也不少。
也对，毕竟气运正旺。
倘若轩辕黄帝麾下没有这么多修士，估计阐教也不会帮他去收服洪荒的大小宗门。
“道友，今日也是去圣皇大殿的么？”
一个男修忽然踩着法宝出现在秦清的面前开口搭话，这人长得一副老成模样，微微捋着自己的山羊胡须。
秦清看他眼熟，细想才认清，这个老成模样的男修是昨晚唯一一个理智的人，也是刚开始劝住他大哥的人。
“你是昨晚那个…”
“不错，在下卢昌。”
男修微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他们身旁的几个人，那些都是昨晚一同喝酒的：“这些都是我们兄弟，若是日后同在人皇帐下，还望道友多多照拂。”
“我只是一个真仙…”
“道友说笑了。”
卢昌连忙摆了摆手，作为兄弟之中有点儿脑子的，他特地去问了风后，得知了秦清是截教云霄仙子的道侣…
一个真仙，竟然成了一个准圣大能的道侣！
这得吃多少软饭啊！
别的不说，就秦清脚下的飞剑，端看就不是寻常法宝，至少也是后天灵宝级别。
真仙怎么可能有后天灵宝呢？
既然秦清背后有云霄仙子的扶持，虽说现在修为还不怎么样，将来迟早会超过他们兄弟，不如就此结个朋友。
想当初他们兄弟几人就想投奔截教，拜入通天教主门下，也好有个靠山，在洪荒行走时也有几分底气。
谁知道他们买到了假的天机令牌，想去投靠其他圣人都没什么门路，估计也没多少人看得起他们，只能辗转投到了丞相风后的门下。
虽说风后看着不太显眼，卢昌却了解他的家世，知道这位的背后站着一位女娲圣人和伏羲圣皇，是个能达天听的。
可惜比起成为截教弟子终究是差了一筹。
昨晚他们合计了一番之后，又起了心思，想着曲线入门拜师，通过秦清等人搭上截教的门路。
卢昌眼看着秦清有点儿洁身自好，拒绝和他们结交的意思，出声传音道：“道友以后既在人皇帐下，可知我们兄弟几人今天为何要去圣皇大殿么？”
“啊？”
秦清止不住有些好奇。
一般有人这么说话，他后来的话应该都不是废话，说不好就能探听到什么消息。
“当初修建道历城时，人皇在人族领地之内又同时修建了三十六座城池，用来拱卫道历城，收纳天下百姓和修士，如今有许多地方都已经完成了工期…”
说到这里的时候，卢昌的脸上隐隐有些自傲，他看向自己的一众兄弟继续道：“我们兄弟几人，今日就是去受封城主，代替人皇陛下牧守一方的。”
“哈？”
秦清真的有些震惊了。
如今人族的领地何等之大，一共只建了三十六座城，眼前这些去受封的人，都是未来的封疆大吏了。
称得上是一步登天。
来自于后世的观念，卢昌等人的前途可期。
这些人，很快都会成为人皇重臣，甚至说不好未来五帝时期，他们还要打交道的。
卢昌看着秦清的表现很满意，继续道：“道友莫要因为昨日我家大哥的几句荤话恼了，他也后悔了一夜，想着今日能够再相逢，好向道友赔罪。”
卢昌冲着高衍使了个眼色，看着他家大哥站在法宝上施了一礼，显然能做大哥的，都是能屈能伸的人。
卢昌小声继续道：“过不了许久，我家大哥就能进位金仙，届时道友若是遇到一些不便之事…”
他的话语中有些未尽之意。
显然如果秦清愿意和他们结交的话，立刻就能得到一个未来金仙的友谊，尤其是高衍的身份也在水涨船高。
这些朋友，似乎值得交？
秦清有些意动的时候，他腰上悬着的灵音玉佩忽然闪了一闪，这是云霄仙子要与他传音。
“等等，我接个电…咳咳，传音。”
秦清止住口中的话头，拿起了灵音玉佩。
玉佩之中传出了云霄仙子的声音，有些温婉：“夫君，上次在望海崖，你身上的灵石不是被师尊借走了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秦清摸了摸身上，上次和通天教主在望海崖潇洒，教主基本上把云霄送给他的灵石败了个精光。
“平日里我习惯了，才想起来你出门的话，身上怎么能不带些灵石，也好补充法力…”
听着那边有些热闹，好像是碧霄吵着要出门在道历城去逛修士的市场，难怪云霄会忽然想起来这桩事。
“咳咳…没那个必要吧？”
他又不在道历城中与人斗法，又不是赶长路，也不会去买法宝，好像也没什么需要花用灵石的地方。
何况，晚上他就回去了。
当然，修士身上装着灵石，就像男人出门要装钱一样。
秦清尴尬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卢昌，却看到这人知情识趣地自顾自去了另一边。
灵音玉佩的另一边，云霄沉吟了一会儿，轻声道：“那便等你回来吧，我帮你另备了一袋灵石。”
“…好。”
秦清喉咙噎了噎。
云霄连这点小事都要考虑，生怕对他照顾不周。
作为一个大男人，虽然身体上很受用，但是心理上很受伤啊！
第四十七章 轩辕黄帝
云霄察觉到秦清的情绪有点低，安慰了他一番，又细细叮嘱了几句，让他遇到委屈不必受着，就关了自己的灵音玉佩。
秦清有些生无可恋地将灵音玉佩重新悬在了腰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云霄越来越像一个完美的妻子了。
还是御姐型人妻。
当他回过头时，高衍和卢昌等一群人围了上来，近乎是两眼放光，感慨地望着他：“道友与云霄仙子…真是天作之合啊！”
“……”
秦清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道历城还未兴建时，高衍就在人族内厮混了，倒是结识了不少朋友，也打听出不少隐秘。
一路上，有了高衍和卢昌等人陪着说话，秦清倒是知道了许多消息，或者说是公开的秘密。
比如风后昨晚施展八卦阵的那件龟壳，乃是当年伏羲圣皇遗留下来的后天功德至宝，他身上穿着的那件八卦仙衣，也是女娲圣人的化身亲手炼制的，堪比先天灵宝。
许多修士都曾经亲眼见过伏羲穿着那件八卦仙衣，也都见过伏羲手握龟壳卜卦，这些事用脑子想想就能猜到。
除此以外，还有一些小道消息。
据说人皇和嫘祖早就事实分居了，因为嫘祖能够缝制法衣，又身份尊贵牵扯人族稳定，人皇依旧十分敬重她，并且允许她轮流居住在两个儿子家里。
听着有点儿像被放逐一样。
当然，秦清倒是知道嫘祖的两个儿子姬玄嚣和姬昌意，这两个未来都有可能成为人族之主。
还有他和赵公明最关心的。
人皇长子姬玄嚣，据说他养着一只小凤凰。
人族内部就有一个凤凰降世的传说，姬玄嚣诞生之日，窗外有一只凤凰带着百鸟齐鸣，前来朝贺他的降生。
明明在后世的历史书上看到过如此戏码，当初还觉得十分荒诞，现在秦清反而相信这是真的。
这是洪荒，一切皆有可能。
譬如说华胥氏感而有孕生了伏羲，这肯定就是真的，说不好就是女娲圣人一手操控的。
听了一路的故事，他们赶到了圣皇大殿。
作为整个道历城中最核心的区域，圣皇大殿自然修建得十分雄壮，正门前有一片空旷广场。
天空中的修士纷沓而来，落在大殿门前，步行进入了大殿，秦清粗略一看，至少有成百上千的数量。
实际的数量，应该更多一些。
虽说其中还有一些不曾渡过成仙劫的，然而这个数字足够惊人了，让人看到就觉得人族不可小觑。
卢昌看到了秦清诧异的神色，在旁边为他解释道：“这些隶属于人族的修士，对人皇陛下忠心耿耿，每日里他们来圣皇大殿，除了朝拜人皇拱卫气运以外，还要做些除妖斩凶、行云布雨的小事，用来换取灵石和功法等修炼资源…”
“……”
秦清微微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凝重。
其实他早就猜测，洪荒人族或许没他想得那么简单，却没料到竟然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修士产业链。
这不就是雇佣制么？
若是人皇手头的资源足够丰富，借助这些修士维护人族稳定，说不得真的能建立一个庞大的万世皇朝！
何况人皇竟然不知何时摸到了神道的香火门路，数以千计的修士，每日都来朝拜人皇，岂不是让人皇气运修为每日更增几分？
人族越强，人皇越强。
单单只是轩辕黄帝治下的人族，不论是实力上还是势力上，应该都已经远远超过前面两位圣皇。
不对。
这件事似乎并不稀奇。
秦清顺着自己的思路瞬间想到了一个人，传说中人皇的另一位老师，九天玄女。
作为天庭元老人物，九天玄女肯定知道一些关于神道香火的事，两个人都已经睡在了一起，她会把这件事告诉人皇，似乎并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秦道友…”
秦清刚刚落下飞剑，站在圣皇大殿门口的人就迎了上来，正是人皇的丞相风后。
今天的风后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他看了秦清一眼，叹了一口气道：“陛下就在殿内等候…”
“好的。”
秦清点了点头，迈步进入了大殿。
至于一直跟在他旁边的高衍和卢昌等人，也不去圣皇大殿的其他地方，反倒是跟在了风后身边。
“相爷。”
卢昌等人恭敬地冲着风后施了一礼。
丞相大人一时间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等到秦清踏入大殿之后，才开口道：“你们几个随我去拿城主大印和令牌，人皇应允了我的举荐，你们是第一批天罡城主。”
“多谢相爷。”
“不慌谢我。”
风后摆了摆手停住脚步，目光缓缓在他们的身上停留一会儿，继续道：“每一座天罡城都有人族气运加身，对你们的修炼都多有帮助，御敌时也能借助人族气运…”
“相爷的意思…”
卢昌反应机敏，立刻回应道：“莫非我们继任了天罡城城主之位，我们的修为境界…”
“不错。”
风后赞许地冲着卢昌点了点头，他最喜欢的就是卢昌这样的聪明人，轻声继续道：“你是未来的天机城城主，城主大印和令牌俱是后天灵宝，又有人族气运加身，能让你使出不逊色于金仙的法力…”
“…多谢…相爷栽培！”
几个人的脸上顿时惊喜万分。
他们这群人各个都是天仙，全都继任城主之后，岂不是各个都有了金仙法力？
秦清并不知道殿外的事，他只是沿着圣皇大殿的走廊走向了最深处的宫室，那里潜着一位可怕的人物。
天地人三皇之中的人皇，轩辕黄帝。
哪怕只是他在后世偶尔听到的一些神话传说，也足够让秦清对这位人皇多上几分好奇和尊敬。
“秦道友。”
随着一个声音的响起，一抹亮光在走廊尽头出现，那是一颗人头大小的夜明珠！
不，不是一颗。
一颗颗夜明珠在有些昏暗的走廊亮了起来，为秦清照亮了脚下的路，也让他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人影。
一个三十许岁的男人。
男人的身上穿着一件黄色长衫，腰间悬着一柄有些宽大的宝剑，头上戴着一面金冠，目光含笑地望着秦清。
待看到秦清的视线之后，男人站在走廊尽头缓缓行了一礼，颇有些礼贤下士的意思：“朕…有失远迎了。”
秦清拱手还礼：“…陛下多礼了。”
说实话，要不是他的自称，秦清真的是不怎么敢相信，这位就是如今洪荒的中心人物。
人皇，轩辕黄帝。
说实话，穿得有点儿土。
第四十八章 隐居的老人
轩辕黄帝的争议很多。
有人认为他是人族古往今来最强大的帝皇，他将人族从一个还在步履维艰的少年培养成了一个高大的巨人。
有人认为他是人族最不堪的皇者，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踩在无数人的肩膀之上。
秦清见到轩辕黄帝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心悸，这是一个单凭自己的力量就能与大能修士抗衡的人。
人皇，不应该有这么强大的修为。
想来轩辕黄帝必定是从九天玄女那里得到了一条完整的香火神道修炼方法，利用人族对人皇的信仰和气运开辟了另一种提升修为的方法。
这种方法有点儿让人羡慕。
根本不需要通过修炼就能拥有强大的力量，这是多少修士梦寐以求的啊！
就是这种方式存在隐患，可能将来会因为香火不够而坠落境界，反倒从此再无寸进的可能。
然而轩辕黄帝是人皇。
只要人族不灭，他就永享香火祭祀。
秦清顺着夜明珠的光芒，走过了漫长的廊道，他的眼神微微有些凝重，因为他感觉随着自己靠近轩辕黄帝，正在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金鳌岛上到处都是这样折叠的秘境。
只是他没想到，道历城内的圣皇大殿，竟然也会用到这样的仙家手段，这样的话圣皇大殿内部的可利用空间就很大了。
“秦道友，请随朕来。”
轩辕黄帝站的地方，恰好就是秘境之门。
这位人皇倒是小心谨慎得很，因为秘境之中往往都提前布置了阵法，甚至于能够困住大能修士。
圣皇大殿的秘境，并非是像金鳌岛一样都是鸟语花香的养生之地，在他们的脚下，反倒是一片繁星点点的星空。
秦清有些疑惑地看着地面的星空：“这是…”
“秦道友不认得么？”
轩辕黄帝笑着反问了一句，也不回答，只是大踏步走向了星空深处，那里才是人皇真正居住的地方。
秦清一步步踏在星空之上，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道：“这不会是…周天星斗大阵吧？”
以他对洪荒的认知，能够以星空做阵的，也只有上古天庭护界用的周天星斗大阵了…
“……”
轩辕黄帝的脚步顿时停住，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僵化，此刻他毫无方才人皇的堂皇之势，反倒是凝眉费解地望着秦清。
秦清诧异：“陛下，怎么了？”
“没什么，只觉得秦道友的眼光有些高。”
轩辕黄帝神色微妙，只觉得这个截教派出来的真仙脑子有问题，就不能好好想想吗？
连常识都不知道吗？
人族住在地上，怎么可能布置周天星斗大阵？
不过这座大阵确实是从周天星斗大阵的一部分演化而来，乃是当初天皇伏羲得道时为人族遗留下来的。
根据天上的北斗星丛走势，趁着天庭神位缺失，引出天上的北斗星丛的力量，以三十六天罡之势为阵。
此阵，又名天罡大阵。
轩辕黄帝之所以认为他派人修建的三十六座天罡城能够镇压天下修士，就是因为天罡城与天罡星对应，随时能够在整个人族领地上发动天罡大阵。
以天罡大阵的力量，自然不能与周天星斗大阵媲美，那可是能够与圣人抗衡一番的！
即便是伏羲留下来的大阵，又是风后亲自布置的，在威力上还是要差上许多。
轩辕黄帝心里有数，他的奢望也没那么高，他只希望天罡大阵发动起来，能够抵挡住准圣级别的修士攻击就够了…
当然，要求还可以更低，比如大罗金仙。
毕竟能够晋升成为准圣的修士，都有些比较厉害的手段，很容易能够依靠自己的手段破除大阵。
这个事，真的不怪秦清的眼光高。
作为一个洪荒修士，或多或少都会了解学习阵法结界什么的，免得将来被困死还不自知，毕竟洪荒中还有一些天生阵法。
然而秦清只是修炼提高自己的修为境界就要耗费不少时间，学习阵法又没什么基础，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因为他的道侣是云霄仙子，截教阵法大家。
夫妻之间，有一个精通阵法的就够了。
至于秦清现在见过的阵法之中，也只记得两个，第一个是九曲黄河阵，这个阵法的威力自不必说…第二个是诛仙剑阵，这个威力好像更不用说了。
走过漫长的星空之后，他们抵达了一处原野。
原野之上，有一座简朴的农家小院。
说实话，以外面圣皇大殿的华贵精美，秦清觉得这座小院有点儿不太合适，甚至还有些古怪。
这也太俭朴了吧？
都有点儿对不起路上的星空啊！
秦清抬起头，望着那身披着黄色衣衫的男人，轻声问道：“陛下就住在这里吗？”
“非是朕的寝宫。”
轩辕黄帝平静地摇摇头，打开了小院的木门之后，引着秦清走了进去。
一抹诡异泛上了秦清的心头…
既然轩辕黄帝不住在这里，为什么要把他引到这里？实实在在有些不太符合常理。
他是代表截教来的。
截教应该和人皇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密吧？
进入庭院之内，秦清隐隐有些后悔，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老人正在等候，虽然这个老人的衣衫简朴，神色有些紧张，但是从他脸上的轮廓也能看出来，这人隐隐有些眼熟…
他披散着满头长发，嘴边的胡须应当是许久都不曾刮过，显得有些邋遢，看着有些朴实无华。
嗯，历史书上见过。
据说河南豫北地区的南乐县就有他的陵墓和雕像，是他生于斯、葬于斯的地方。
后世人类的话，其实会称他为造字圣人。
然而现在这里是洪荒，只有六个圣人，若是提及他是圣人的话，反而有可能会让他折寿的。
这个人，要供起来的。
即使是现在的洪荒，也有许多修士关注着他。
因为有不少人都认为，轩辕黄帝很有可能会因为人族内部禅让贤明之士的规则，不去选择自己的两个儿子，而是避嫌将人族共主的位置，禅让给这位老人。
望着眼前有些局促的老人，秦清紧赶几步行了一个道礼，声音有些凝重道：“这位就是在造出了人族文字的仓颉大贤么？”
第四十九章 仓颉
有点意外。
秦清想不到圣皇大殿的秘境深处隐居的人，并非人族亲子，反倒是传说中的造字先贤仓颉。
至于秦清为什么能一眼认出仓颉，因为这位的确如同神话中记载得一般，天生双瞳四目，因此才能观星辰斗转和鸟兽踪迹，从而造出了人族的象形文字。
长相有点儿吓人。
身份比长相更吓人。
“秦道友竟也认得仓颉么？”
轩辕黄帝笑了一声，又冲着老人介绍秦清的身份：“秦道友是截教云霄仙子的夫君，亦是我人族的客卿。”
老人局促地攥了攥手掌：“上仙…”
“不必如此！”
秦清苦笑着搀住他，他对这些人族先贤实在是不想摆出什么派头，只是看着轩辕黄帝道：“陛下引我来见仓颉大贤，有何用意，直说便是。”
这种事未免也太不合理了吧？
难道轩辕黄帝当真要把人族共主的位置传给仓颉，而不是传给姬玄嚣或者姬昌意？
只是从人族的实际情况，仓颉继位的话，对于人族几乎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或许只有禅让礼制能够得以维持。
轩辕黄帝捻了捻自己的手指，望着秦清，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朕早已知道截教欲立新帝…”
“陛下！”
秦清的脸色有点儿不太好看，轻声开口道：“这件事并非在下一人能够做主。”
人皇疯了吗！
这可真是一点也不像他！
不论是从哪一方面考虑，仓颉都不应该继位。
秦清丝毫不怀疑，搞不好仓颉今天继位，明天就会被姬玄嚣带兵赶下帝位流放出去。
要是截教真的辅立仓颉的话，或许能得到许多功德，但是估计秦清自己也要准备身犯杀劫了…
若是人族内部发生夺位之变，必定血流成河，整个人族都会元气大伤，这可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
秦清都能看得出来的事，人皇如何看不出来？
他的长子姬玄嚣如今手握凤鸿重兵，又有远古凤族遗嗣作为依靠，还有镇服东夷的大功…除了一直以来备受他宠爱的次子姬昌意勉强还能抗衡，整个人族谁见了姬玄嚣不得低上一头？
“……”
轩辕黄帝笑了笑，忽然开口道：“朕的意思…是想让截教护他余生，免遭了横祸。”
秦清松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
别人托孤，人皇托老。
仓颉是人皇重臣，自从轩辕黄帝即位以来，就开始追随于他，一直是忠心耿耿。
只是仓颉不同他人，一心专注于造字，研究世间万物自然之理。
这位造字先贤一直不曾注意，自己早已有了继任帝位的资格，幸好轩辕黄帝不想他的重臣陷入囹圄之中。
不论是人皇长子姬玄嚣还是次子姬昌意，都不希望自己多一个额外的敌人。
仓颉的位置就很危险了。
事实上，自从人皇封禅之后，仓颉一直遭受着不明的威胁。
正是因此，轩辕黄帝才将自己的老臣藏进了圣皇大殿，圆一段君臣之义。
“朕原本也属意仓颉。”
轩辕黄帝喟叹了一声，脸上有些无奈：“只是当今乃是大争之世，上有六圣运筹帷幄，下有巫妖余孽虎视眈眈，人族的继位之选容不得出现丝毫差池…”
这话意思很明确。
仓颉的性情，不适宜眼下的人族，即使是做个守成之君也有些不足。
更何况人皇的两个儿子都有帝王之相。
即使文字对整个人族的传承再重要，在这个以修为气运决定话语权的洪荒，犹自有些不够格。
“陛下不必如此费神，老臣只是左史官，能记下我人族盛世，已经足慰平生了。”
老人的脸色有些平静，重瞳四目似乎能够看清世间的一切，对于身外之事，并没有特别在意。
秦清看了一眼仓颉，轻声道：“陛下，是想要仓颉大人拜入截教门下吗？”
“不错。”
轩辕黄帝点点头，沉声道：“朕早已和仓颉谈过，他平生所愿即是观察天地至理，只要截教能护佑他平安余生即可。”
“……”
秦清又看了一眼仓颉。
刚开始还以为是个棘手的事，现在他望着仓颉的目光，宛如看到了一个大宝藏。
即使洪荒仙灵之气充裕，人族寿命几乎都能过百，这位老人的年纪看上去也距离生死大限并不算遥远…
“此事，我应下了。”
秦清点了点头。
早知道是让仓颉寻个师傅依靠，而且不用强行扶持他上位，其实一点儿也不为难啊！
说实话，保下一个仓颉，实在算不上难事。
当初紫霄宫中，众圣划定人族三皇五帝之时，除了西方教二圣一根毛也没捞着，其他诸圣各自都有任务。
不论通天教主性子如何，人族五帝想要平安继位，带领人族继续在这洪荒之中占据主位，离不开截教的支持。
不管凤族的孔宣如何算计，也需要考虑截教的动作。
赵公明肯定也不会在意，甚至还可能义务帮忙。
即使是多宝道人，估计也会开心得不行。
秦清心中清楚，凡是有大功德的弟子，不论哪一教的圣人肯定都想要揽入门下…无为无不为的太清圣人除外。
审美观偏可爱风的通天教主，可能也对仓颉有些排斥…不过他是个做不了主的圣人。
一个有着造字功德的人族先贤，不论他到底能不能长生，拜入截教，都是一件大好事。
通天教主收一万个弟子，也不如一个仓颉。
轩辕黄帝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清，再次拱手行了一礼：“既如此，那便拜托秦道友了。”
“无妨，陛下不必多礼。”
秦清压抑着自己的平静，行了一个道礼。
这件事就此定了下来。
仓颉隐居在圣皇大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手里头有一根竹子做的笔，看着有些不凡。
然而秦清却无法分辨它的品级，只听仓颉很满足地说，这支笔可以在石碑上写字。
“……”
不愧是造字的。
“在下告辞。”
“陛下，万望珍重，不可莽撞行事…”
收拾完毕之后，秦清和仓颉两人踩踏着星空地面离开秘境，今天的收获有点惊人。
目视着秦清和仓颉两人离开秘境，轩辕黄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释然，嘴角轻笑道：“风后，诸事如何？”
“天罡城主们皆去赴任了。”
一个人影缓缓浮出地面，低声道：“仓颉是追随陛下多年的老臣，且身负大功德，能与陛下一同进入火云洞的…”
“火云洞又不是什么好去处…”
轩辕黄帝摆了摆手，握紧了手中的阔剑剑柄，一步步走入了星空，一颗颗星辰从地面上亮了出来…
第五十章 我来写个牛车吧！
秘境中的天罡大阵开启了。
轩辕黄帝站在阵眼之中，仿若自己凭空多了几分天威，手握轩辕剑，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之后，这位人皇叹了一口气道：“也只有仓颉才能依图绘下此等大阵，只是他却不能与朕亲见人族辉煌啊…”
“陛下可悔了么？”
“仓颉年事已高，何必再与我们拼命？今日安顿了仓颉，你我君臣再无什么后顾之忧了！”
轩辕黄帝摇头轻笑了几声，猛地挥动着手中阔剑插在了地上，冷声道道：“人总是难免要搏上一搏，才能有些精神…依照他们的想法，做个傀儡帝王，如何对得起这一世蹉跎！”
既然想要向天赌命，怎么可能不提前安排后事？
谁也不曾算过，一旦人族气运大涨，甚至超过上古巫族和妖族的话，究竟会导致什么后果！
“等等…”
风后在旁边把玩着龟壳，忽然蹙起了眉头，沉声道：“我方才为仓颉卜了一卦，原以为他离开之后平安过了此生，却发现他好似还有些旁的机缘…”
“什么机缘？仙道长生么？”
“卜不得。”
风后的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微妙：“那道机缘是秦道友有关，然而若是卜算那位秦道友的话，必定要算到云霄仙子的身上…那位，可不能惹。”
圣皇大殿外。
秦清看了一眼身边的老人，迟疑着要不要召唤清风剑，感觉仓颉老迈的身体不太能扛得住的样子。
“仓老，能乘飞剑吗？”
“年纪大了，飞不得了。”
老人连忙摆了摆手，只是眼神望着清风剑中还有些渴望：“若是飞剑上有些飞来椅式的护栏，我还敢扶着飞上一程…”
秦清：“……”
飞剑上加个鬼的护栏啊！
他来到洪荒这么长的时间，怎么总觉得这个洪荒每个人的脑子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点坑。
除了百分百完美的云霄。
“那就走着回去吧！”
秦清无奈地搀着他下台阶：“等会儿，我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买辆牛车…”
他的话头止住了。
秦清突兀地就想起来，早上自家道侣给他传音的时候，说是要给他送一袋灵石。
然而他却没要。
果然，以后不管什么事，听他妻子的就对了…
回去的路上。
仓颉看了一眼第六辆从他们身边走过的牛车，轻声问道：“上仙，你可是出门没带灵石？”
“…嗯。”
秦清无力地点了点头。
他也不好意思让云霄来送灵石啊！
不过云霄仙子来了，直接一朵祥云载着他们直接回去，还用什么灵石买牛车啊！
“那我写一只吧！”
仓颉小心翼翼地摸出了自己的笔，开口道：“道历城难免大了些，在下年迈，难免有些支撑不住…”
“…写一只？”
秦清诧异地望着仓颉手中的那支笔，通体有些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透出了七彩的光芒。
“嗯。”
老人点点头，洒手在空中写下了两个秦清不太认识的字眼，但是却能看出来那是一头牛和一辆车的形状。
那是人族最为古老的象形文字。
正当秦清神色不解的时候，那两个字瞬间变成了一头真正的牛和一辆小车，这么神奇的一幕却让秦清看得眉心直跳！
一口老槽压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这是神笔仓颉吗！
仓颉的年纪是真的大了，他收起笔之后，爬上了小车，还冲着秦清招了招手道：“上仙，不与在下共乘么？”
“……”
秦清感觉今天受的刺激有点儿大。
仓颉写出来的牛，似乎极通人性，乖巧地带着后面的小车走着，也不用人去管它。
上了车之后，仓颉就安静了下来，自顾自地拿出一片毛皮，随手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上面写着奇奇怪怪的东西。
秦清的额头突突，紧张地看着仓颉竟然用自己的血写字，忍不住道：“等等，你这是在干嘛？”
“写字啊。”
“可是你在用自己的血啊！”
“我年纪大了，心思难免有些涣散。”
老人小心翼翼地写了一个字，摇头轻声道：“若是有些想法，必定要马上写出来，机会稍纵即逝，说不好下一刻就会忘记。而我只需咬破手指，就能得到颜料，这是何等地便利…”
“……”
秦清顿时肃然起敬。
或许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先贤，人族才会一步步地从角落的夹缝中走到今天，又称为洪荒世界的根基物种。
过了一会儿，秦清忽然又有些疑惑道：“你怀中不是有一只透明的笔么？它不能在皮上写字吗？”
“能啊！”
仓颉点了点头后，又摇头叹息道：“只是那支笔何等珍贵，实属天工之物，我怎么能浪费它呢？”
“……”
秦清不再言语。
洪荒之中，其实也有笔有毛皮绢布，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颜料上的文字终究不能长久，因此大家还是以刀笔刻在竹简、甲壳或者金属之上。
若是修士的话，只需法力刻字即可，倒是方便得很。
然而整个人族，修士的比例其实不足万一。
牛车行进的速度实在是太慢。
哪怕是道历城的街道宽阔，然而牛就是一头普通的牛，也不是金鳌岛的大罗金仙青牛，它走得就是很慢。
过了一会儿，秦清有些无聊，看着仓颉在毛皮上画着一只羊，又画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叉子。
“这是什么？”
“……”
老人沉默很长时间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义，君臣之义的义，朋友之义的义。”
“……”
秦清不住地挠头，因为他实在看不懂仓颉的字，只觉得写起来太过麻烦，忍不住有点儿想写一个楷体字。
仓颉望着毛皮上最终定型下来的字，嘴角微微笑了出来，转头看向了秦清：“上仙觉得这个义字好看么？”
“挺好的。”
秦清说的话有点儿违心，后世的汉字演化了那么些年，那是何等的优美？只是那些字终究是从仓颉笔下的字里改良美化的。
正当他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道金色的光芒在他面前一闪而逝，化作一个金色的圆球出现在仓颉的掌心，治愈了老人的伤口。
“上天也认可了这个义字么？”
仓颉缓缓叹了一口气，再次拿出了自己那支透明的笔，目视着那团金球落入了笔中。
秦清有点儿好奇：“这是？”
“功德。”
仓颉看着那一团金光完全融入了笔中，轻声继续道：“每当我造出来一字的时候，上天都会赐下一道金光，后来丞相告诉我，那就是功德。”
“…要不，我来写一个吧！”
秦清终于有点儿按捺不住，跃跃欲试，功德对于一个洪荒大负翁来说，吸引力简直不要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