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边城 启国边境,屋城。 炎炎夏日下,破败的土城墙上偶有蜥蜴爬行,一名慵懒的守兵在城楼下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哐当一声,一颗细石砸在了守兵那顶锈迹斑斑的头盔上,他环顾四周,不见有人影出现。于是他倚靠在门边上继续小憩片刻,又是哐当一声,另一颗飞石袭来,再次准确地砸到守兵的钢盔上。 士兵脸上浮现不悦之色,心中却暗自作想,这必是鲁名村那帮熊孩子在作祟。他记起了前几日自己当班时碰到的那名小女孩,那个小鬼总是想方设法欲往城外跑去。 “羽翼未丰的雏鸟总是妄想飞往外面的世界,可是这样很危险!晋二蛋!你丫给我出来,莫要躲躲藏藏的!”守兵大声喊道。 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躲在城墙角落处,十岁左右的模样,她脸上的雀斑似繁星点缀星河。这名叫晋二蛋的小女孩留着一头齐耳的黑发,脏兮兮的脸上是一对水灵灵的眼睛,却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缝。二蛋捂住了嘴巴,心中暗自作想,莫不是阿叔发现了她? 晋二蛋蹑手蹑脚的准备离开,不然又得被兵叔叔逮个正着,她习惯性回头看去,却不见方才守在城门口的军爷。 一个黑色的人影覆盖住了她矮小的身驱,不知何时,那名军爷已挡在了她的前头。 “小丫头!胆敢戏弄我?”守兵怒斥道。 晋二蛋被吓得手脚哆嗦,记得上次被阿叔逮到,少不了一顿毒打。二蛋指着守兵的后方,音色微颤道:“叔……叔,你身后有只羊首妖怪……” 守兵倒不是那种容易被糊弄之人,况且之前这晋二蛋使过了这种唬人的小把戏,同样的错误他可不会犯两次。 “呵呵,演,继续演。你丫不去戏班当花旦着实可惜了,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你的当么?”守兵不以为然地说道。 一缕微风吹至守兵的耳畔,一只血迹斑斑的人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身后传来野兽般的嘶吼。配合上晋二蛋那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军爷这才意识到,或许,他身后……真的有妖怪…… 军爷转身过去,一只羊首怪物对着他龇牙咧嘴,牙缝里还有一丝丝模糊可见的血肉…… “我滴亲娘呦~”守兵双脚一软,随即瘫倒在地。 那只羊首怪物缓慢逼近晋二蛋,冲着她发出怒吼,污气喷了她一脸。 晋二蛋倒是不惧,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羊首怪物,他那身宽大的衣衫没有全部遮住脚下木制的高跷,这副模样看起来着实有些怪异。 “阿哥,好玩吗?”晋二蛋说道。 晋豹卸下了羊头面罩,很是诧异,“二蛋,你咋发现的?” 二蛋指了晋豹脚下的高跷,笑着说:“你踩着高跷不累吗?还吼我。” 晋豹挠头道:“还是你聪明,这都被你发现了。” “呵呵,哪是我聪明,是你装得不似好么?”说罢,二蛋径直朝城外走去。 晋豹在她身后喊道:“妹妹!你这是去哪?” 晋二蛋回头笑道:“自然是去城外看看。” 晋豹跟上前去说道:“你可别出去啊,阿爹说过了,外头可是有食人的鬼怪,凶险异常。你再这么胡作非为,回去又得挨板子。” “你若是怕,可自行离去,莫要阻拦我。“二蛋不以为意地说道。 二蛋刚走两步,一支箭矢便落在她前方,她被吓了一跳,赶紧连连后退。二蛋朝城墙上看去,一名士兵正拉满长弓,另一支箭矢已然搭在弦上。 “小孩子们!请速速离去!勿入雷区!”那名士兵喊道。 晋二蛋所在的边境小城虽说经久失修,显得破旧了些,但城防依旧严格。城门内有一人把守,城门外又是一人,城墙上再配置一名弓弩手。看似兵力微末,实则不然,百米外仍有人族的军队驻扎巡防,以防妖类侵袭。 在这片大陆上,妖族与人族的相处并不和睦,属于敌对关系。简而言之,妖怪们偶有入侵人族领域,而人族也会偶有率军剿杀妖族的部落。 这屋城的长官之所以如此安排兵力,皆因着屋城不过是弹丸小城,城中并不繁华,且无富贾留驻。而且常年无战事,城中百姓过得甚是安逸自在。 话虽如此,这屋城好歹也是靠近人妖两族的边境之地,妖族入侵大启国的门路之一。多少也得派遣守兵驻防,撑撑面子,可谓是守之不益,弃之可惜。 而这些,年纪尚小的晋二蛋全然不知,她只是想去城外看看。看看有没有传说中的魑魅魍魉,看有没有爹爹说的勾人心魄的女妖,她会不会假扮城王公贵族的小姐引诱小孩? 二蛋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危险,但是她抵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毕竟她长那么大,还没出城去看看。 “晋芷!你愣着干啥呢!赶紧走啊!”晋豹忙拉着二蛋欲往回走。 晋芷是二蛋的本名,虽然比晋二蛋这名儿入耳多了,可是晋芷还是喜欢别人唤她作二蛋。 村里头的小孩都是取类似于这种的名字,诸如二狗,栓子,大熊,翠花等等。且爹爹说了,这样的昵称平易近人,好招福气,不给人一种鸡立鹤群的感觉。错了,是鹤立鸡群。 城上的士兵将弓拉满对准晋芷的脚下,正欲再射一箭,将这两位乳臭未干的小鬼吓退。 “走了,阿妹……兵叔叔要射箭了,会死人的……”晋豹拉着晋芷的衣摆,奈何拉不动她肥胖的身躯。 晋豹知道死亡的含义,就好像城中的猎户外出射杀麋鹿,鹿儿躺在地上动弹几下便眼中无神。 扑扇翅膀的乌鸦落在方才吓晕倒地的士兵的身上,它误以为人已经魂归九天,打算自他眼瞳处起啄食。 一支箭矢在数十米开外的城墙上射下,箭无虚发,直接将黑鸟击落在地。 二蛋目视着城上的士兵,兵叔叔的射艺果然不同常人,或许百米外的豆芽丝他都能闭目射穿。有点夸大,不过,她是这么想的。 城墙上的士兵露出得意的笑容,好似在说,怎样,哥的射艺何如? 晋二蛋忽然向正前方的城门看去,朱红色的城门经年未修,已然掉色。半开的城门,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躲在门后露出了头,他长着一双双绿色的瞳孔……那人在朝自己微笑。 晋二蛋看了一会儿,感觉那人好生奇怪,像是传说中的妖魅,或许就是城外食人的妖怪。她转头离去,晋豹这才松下心,这丫头可不能再生事了。 见城下的两个小孩离去,士兵这才收起弓弩。谁知,晋二蛋转头便奔向城门口,她想打开那破烂的城门,看看是哪个胆小鬼躲在门后不敢以正面目视人。晋豹阻拦不得,更不敢越近“禁区”半步。 城上的士兵怒了,长弓拉满,锋利的箭矢尖端泛着寒光。军令如山,凡擅越城门半步的百姓,且无通关文碟,在这种情况下他必须执行严厉的处罚。 一步、两步、四步……在有效距离内,士兵能射断那名孩童的大腿,以示警告。 长箭离弓,黑鸦惊飞,飞箭直直的向二蛋射去。弦声惊起,二蛋抬目时,箭矢的尖端已近在咫尺。 就在此万急时刻,一道人影以不为人察觉的速度自城门后飞出,黑影掠过二蛋身侧。只听得木质断裂的声响,两截断箭应声坠地。 二蛋本能的用手挡住身体,停滞一会儿,她才慢慢将手放下,身上并无分毫伤势。 “我滴亲妹妹啊!别胡闹了,走啊!”晋豹大声喊道。 从远处跑来的晋豹不管三七二十一,背起晋二蛋就往回跑,再由妹妹任性妄为,恐小命难保。 士兵收起弓弩,他对城下发生的这一幕感到诧异不已,那支长箭怎会蓦然断裂,莫不是军械库提供的箭矢质量不过关? 士兵从身后的箭筒中抽出一支长箭端正细瞧,而后稍加力气掰扯,未见断口。这箭矢的质量倒是过关,怎会乍然自断? 城下的两名小童已越跑越远,士兵脸上除了惊愕,更多的是气愤不已。这几日,这名小女孩已经数次“来访”,罔顾军纪,更不顾及自身安危妄想出城。这城外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去处,令她如此神往。 他识得这两名小童,是城中村一户人家的小孩,母亲早亡,而父亲则是一名嗜酒如命的穷书生。 第二章 身世凄凉 屋城往十里进去,不似城门那荒凉,人迹渐多。因为无重要事务,城中百姓自是不会往那处走去,毕竟再过城外五十里地便是妖族领域。那地儿可是妖类盘踞,茂林丛生,凶险异常。 商铺酒肆等立于在街道两侧,虽说不是豪华非凡,但倒也算入眼凑合。街上行人行走在宽大的石铺路上,有的进馆听曲,有的摆摊吆喝,有的行色匆匆前前行。 “阿妹,答应阿哥,下次莫要做如此危险的行径了好么。”晋豹低声说道,生怕旁人听得他们去过城门那。 “不可以!”二蛋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她撇着嘴做出一副鬼脸的模样,在她的字典里从未有“妥协”二字。 晋豹低着头走路,心想,她到底是自个阿妹还是阿姊,为何总是不听兄长的劝告。 走至一个包子铺,两人停下了脚步,掉色的木匾上模糊可见“吴记包子铺“五个大字。包子铺的老板是一名谢顶的中年大叔,油腻的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 包子铺的老板吴叔也算阿爹的好友,每有红白之事,他都会请阿爹来题词作句。 晋豹看着那白嫩的包子挪不开眼,可他摸了摸口袋,连半枚铜钱都没有。二蛋也摸了摸胖嘟嘟的肚皮,想来她也有些饿了,不如买些肉包填胃也好。 “你带钱了吗,阿妹?”晋豹小声地问道。 二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带钱。 吴叔见两个小孩呆站在原地未发声,便询问道:“二蛋,带着哥哥来买包子么?”吴叔脸上挂着慈爱。 “是啊,阿叔!”晋二蛋点头答应道。 晋豹脸色难堪,他赶紧拉着二蛋的衣角小声嘀咕道:“妹妹,我真……我真没带钱啊。” 晋芷并未理会哥哥,而是摊开手掌说道:“阿叔,我要五个肉包和五个韭菜包。” 晋豹脸色更加难看了,但他也不好意思说自个没带钱,且妹妹已把话说出了口。他把涨红的脸埋了下去,生怕吴叔看出他的脸色,这可怎么办啊,我真没带钱…… 吴叔麻利的从木笼里拿出了包子,并装上纸袋递给二蛋。 二蛋接过纸袋便拿出包子大口咬起来,她看来确实很饿,她随手递了另一袋装有肉包的纸袋给哥哥。晋豹接过纸袋却没有打开吃,而是咽了咽口水。 吴叔看着如此懂事的小女孩,不由得欣慰地点点头,问道:“二蛋,你怎么不吃肉包啊?” 二蛋咽了一口嘴里的韭菜包,笑道:“我都那么胖了,再吃肉馅的包子,岂不会成母猪了。” 吴叔忍不住大笑起来,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还是你风趣,把这事儿说得如此逗,懂得谦让哥哥。你这小孩我看可以啊!懂礼节!” “阿叔过誉了,我阿爹常教育我们要尊长爱幼,是我爹爹教得好。” 二蛋还学着爹爹的语气说道:“我爹爹还常说,养子不教如养驴,养女不教如养猪!” “哈哈哈……二蛋,你可真是能说会道啊!”二蛋把吴叔逗得乐开了花。 一旁的晋豹却开心不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鼓起勇气坦白道:“叔,我们没带钱……” 吴叔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他脸色一沉,不复方才的慈爱。虽然几个包子的钱也不多,可家中的母老虎管账甚严,从大早上起就数好了每一笼包子的数目。若晚上对不上账目,又会挨揍,吴叔说道:“你们没带钱,怎么还……” 吴叔刚想发难,二蛋便打断道:“阿叔,上次吴爷爷过世,我阿爹给爷爷写悼词的笔墨费您貌似还没给吧?这买包子的钱就从那笔费里扣吧。” 吴叔顿时哑口无言,想来此事便觉得惭愧不已,本来是答应他们爹爹会给笔墨费的。 丧礼那天晋文泽没少忙前忙后,除了题写悼词还代收香仪钱,交账的时候更是如数上缴,一个子没不贪。他是个有教养知礼仪的人啊……可家中的母老虎不同意,非说那穷书生晋文泽好吃好喝,宴席上吃了不少酒肉佳肴,算是给过了费用。文泽是个老实人,也没有争辩太多,听完便转身黯然离去。 良久,吴叔才带着歉意说道:“想起这事,我都怪不好意思的,那时忘记给你爹爹了……” 晋豹听吴叔这么一说,这才松了一口气。 吴叔又打包了一笼肉包递给了他们,说道:“二蛋,这是给你爹爹的,替我和文泽说对不起啊。” “阿哥,走了!” 晋二蛋并没有接过包子,而是突然拉着晋豹跑了。临走前,二蛋还不忘说道:“叔,我们先走了!” 吴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小孩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跑了?他歪头环顾四周,这才发现…… 一名提着一串腌肉的肥胖女子向包子铺走来,嘴里还咬着一根油腻的腊肠,臃肿的身姿像是一个会行走的水桶。是老婆大人,吴叔赶紧收拾收拾包子笼,省得被她发现。 收拾完毕后,吴叔这才舒了一口气,然后整理衣衫等待老婆过来查验。他看着两名小孩的背影露出慈祥的笑容,这晋二蛋小小年纪便如此聪颖,还深谙事理, 吴叔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孩子,若吴宝长大成人后能娶到如此礼貌且明事理的媳妇,可谓三生有幸啊……只是……这晋二蛋的容貌着实太好看,长得着急些……也许长开了就没那么难看了。 跑了一路,二蛋这才松开哥哥的手休息片刻,而晋豹则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阿妹,怎么突然就走了?”晋豹询问道。 二蛋抹了一下脸上的汗珠,大口喘着气,大出小进。而后她才解释道:“再不走,你就得付钱了,呆瓜哥哥。” 晋豹还是有点弄不明白,这究竟是何意? “看到那名肥婆没,吴记的管家婆,此人抠得很。一个铜板掉到粪坑里她都想捞上来,再不走,她又得逼我们付钱了。”晋二蛋指着远处的肥婆说道,只见那女子拎着肉串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吴记包子铺。 “哈哈哈……肥婆……说得你不是一样……”晋豹算是知道了妹妹的用意了,可他一听到“肥婆”二字,还是忍不住大笑起来。 “哼,懒得理你!”晋豹显得有些不悦,她最讨厌别人说自己是肥婆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家贫如洗,自己却生得如此肥胖。就算是喝水都能胖,她好想瘦成一道闪电…… 莫不是瘦骨如柴的爹爹抱错了娃?自己或许本是一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被这穷苦书生抱错,而误了终生的幸福? 二蛋常常这么幻想,她抱怨家境的贫寒,抱怨整日买醉的死鬼老爹,抱怨自己这肥胖如桶的身材,抱怨满脸的麻子,上天为何会待她如此不公。 她想像其他小孩一样,逢年过节都有礼物拿,阿爹阿娘会买小孩爱吃的冰糖葫芦给自己吃。她想吃冰糖葫芦、爆浆牛肉丸、油炸馒头、酒鬼花生,世间的好吃的东西她都想吃。娘亲会夹着她最爱吃的肉丸子送进她嘴里…… 一想到娘亲,二蛋便不争气的地流下伤心的眼泪,泪水像断了线的雨滴落在她那身肮脏不堪的衣衫上。 一旁的晋豹显得不知所措,他以为是自己的戏言伤害到了妹妹幼小的心灵,他赶忙安慰道:“阿妹,你莫要哭了,是哥哥的错。我不应该说你胖,我瞎说的,其实你……一点都……其实胖点没什么的。” 二蛋胡乱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并将口中韭菜包子咽了下去,笑骂道:“我才没有生你的气呢,只是……我只是想娘亲了。” 听完妹妹的诉说之后,晋豹沉默了,打小起他对娘亲的印象便很模糊……说实话,他也想娘亲了。酸楚的泪水也从小男孩的脸颊上滑落而下,晋豹也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不远处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街边百姓围上前去观看凑热闹。 一家青楼门口,几名龟公硬拉着一名男子的衣衫,叫骂道:“好家伙!敢来这地儿白嫖?不要命了?!” 只见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被那几名龟公拳打脚踢,那名男子手脚并用地拨开人群,试图摆脱他们的束缚。 “君子怎会立于危墙之下!尔等宵小之徒胆敢辱我名声!”那男子高声喊道。 几名花枝招展的女妓用纤手提了提衣领,然后掩面偷笑道:“这年头,可什么人物都有。” 一名老鸨走出了青楼,大声喊道:“你们几个愣着做什么,快将这厮擒住,莫教他张狂!” 说罢,几名龟公又扑将过去,将该名男子牢牢摁在地上。 围观的人们纷纷指指点点,议论着此人如何道德败坏,连嫖资都不舍得开。一些妇人更是嗤之以鼻,嘴里骂着诸如“臭男人”的字样。 二蛋循声而来,她感觉这声音如此熟悉,好似听过一样。两名小孩钻入人群,他们看到了地上殷红的鲜血,那名男子抱头躲避,看不清他的模样。 二蛋逐渐慌乱,男子蓬乱的头发上掺杂着些许银丝,听那男子的声音,好似阿爹! 第三章 鲨貂公子 一名龟公抬脚照晋文泽脸面上便是一踹,他连滚带翻地倒地,晋文泽仰面朝上,双脚八开。烈日照耀下,他脸上的伤痕越发疼痛,如火蚁啃咬。 “啊!疼!”一名龟公突然大声叫唤起来。 只见晋二蛋紧紧咬住了龟公的大腿,直到他停止踢打爹爹,她才肯松嘴。 “爹爹,你没事吧!”二蛋抱住了父亲的头,防止他们再次殴打阿爹。 “不许伤害我爹爹!”晋豹也跑了过去,他张开双臂拦在阿爹的身前。 围观的群众不由得议论起来,“孩子都那么大了还出来嫖!”“真是道德沦丧啊!”“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看他那副脏兮兮的模样,想必没多少银两。” 晋文泽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如此护着自己,他先是一怔,而后蓦然抬目沉吟道:“宿醉半生为谁欢,不为功名不为卿!如今膝下有儿女,何为功名何为君!哈哈哈……” “真是个疯子!” “臭男人!” “还带着两个孩子,为人父母竟是这般模样?!” …… 流言蜚语传进了二蛋的耳朵里,在人们灼热的目光下,她感到无比的羞耻。 手足无措的哥哥挡在了父亲的前面,仰头倒地的父亲像只掉进酒缸的醉猫一样。 这时候,幼小无助的二蛋多想有个英雄能站出来保护她和她的家人。那个人会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脱颖而出,指着这帮无情之人大骂道:“放开那名女孩,有何事冲着我来!” 然而,现实就如当空烈日,如此刺眼灼热。 “闪开!小屁孩!你再不走我就揍你信不信!”龟公指着晋豹的鼻梁大声叫唤。 只见一名龟公扬手便是一掌,重重拍在晋豹稚嫩的脸上,男孩直接被扇倒在地。 二蛋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扑了上去,可未等她接近,龟公甩手又是一掌打在二蛋的脸上。 不远处的摊位旁边,一位偏偏美少男转脸看向了人群围绕处,他手中还握着几串糖葫芦。男子嘴上也没有停歇,他还叼着一串,他眼中充满了好奇,而后便向人群那走去。 待男子走近细看,是几名龟公在殴打一名落魄的醉汉,还有两名小孩被他们擒住。 “哎,青天白日的,几个大男人怎么欺负醉汉与孩童?”年轻男子柔声说道,由于他的声音很小,大家都没有注意到他发音。 一名龟公扬手朝晋文泽脸上打去,只见一只手抓住了龟公的手臂,旁边的两名龟公大叫一声后便应声到地,那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几人收拾住。 “你是哪儿来的鸟人,胆敢多管闲事!”老鸨插着叉腰走了过来。 男子微微一笑,说道:“你这婆娘好生嚣张,吾路见不平,拔身相助,你管我打哪来。” 一名高大的龟公擒住二蛋和晋豹不让两人动弹,见爹爹有人出手相救,二蛋便抬目注视来人。 该男子留着一头长长的黑发,淡描的墨眉,小嘴上还叼着一串糖葫芦。只是炎炎夏日,为何他会穿着一件貂皮大衣?二蛋好生好奇。那男子看起来不似强壮之人,弱不禁风的,怎会三两下便把那几名“恶徒”打趴了。 人群中议论纷纷起来,可谓是男恨女叹,只因那名出手相助的男子长得太过俊俏。男人们见到如此俊俏的男子,无不叫骂道:这厮真是多管闲事。而妇女们有的瞠目结舌,有的抹了抹嘴边的哈喇子,她们心中无不感慨,世间竟有如此绝世美男。 老鸨见过的客人多了,像这种弱不禁风好管闲事的公子哥她也见多了。 “你丫瞎凑什么热闹!喝你的花酒去,莫要多管闲事!赶紧哪里凉快上哪待去……”老鸨叫骂道。 话音未落,那男子忽然将一串糖分极高的糖葫芦塞进老鸨嘴中。那糖葫芦刚入嘴,老鸨便觉得飘飘欲仙,心田如盛开了万朵桃花。 “嘘-莫要说话,感受一下爱意吧。”那男子低声轻语道,他将手指轻轻贴于老鸨的嘴瓣。 方才那名面色粉白的老鸨脸上顿时化开一片红晕,她就如一名初尝爱恋的少女一样羞涩起来。 “讨厌,公子坏坏,莫要欺负人家。”老鸨拍了那男子的肩膀说道。 周围的妇女无不嫉妒,她们真想自己便是那老鸨,让那美少男也如此与自己对话动手。 那男子对着二蛋眨巴了一下眼睛,二蛋马上心领神会,她立即挣脱了龟公的擒拿。二蛋跑到爹爹那边,并将他扶了起来。 一名龟公还想上前拦住,却被老鸨扬手制止,她说道:“莫要在公子面前动粗。” 晋豹也挣脱了束缚跑到阿爹那里去。 那男子丢了一钱袋给老鸨,说:“阿姐,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何纠纷,看在小生的面儿上,放过他们三个可好。” 老鸨一听到俊男的声音,她牙根都酥了,她连连点头应道:“那便依公子所说。” “老少爷们,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美男大声朝着人群说道。 人们见没什么热闹好瞧的,便离开了,只是一些妇人仍依依不舍地回头注视那男子的美貌。而后,老鸨和龟公们也退进了青楼。 那俊男正欲离去,却被一名胖嘟嘟的小女孩揪住了下衣,是二蛋。 “谢谢恩公出手相救,二蛋没齿难忘。”二蛋仰视着他说道。 男子噗嗤一笑,说道:“小不点,不用,只要你保护好你弟弟就行。”男子看向了弱小无助的晋豹。 二蛋说道:“公子说错了,那不是我弟弟,哪是我阿哥。” 俊男若有所思,而后笑着说:“好吧,我当他是你阿弟了,是在下失言了。”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将来我一定把钱还给你。” 男子看着二蛋稚嫩的脸,说道:“我嘛……我住在鲨户村那,有空你可以去我那玩。” 不等晋二蛋再问话,男子便转身离去,直至消失在人群之中。 醉醺醺的老爹还躺在地上吟诵诗句,晋豹拉他不得,便招呼二蛋过来帮忙。 二蛋依依不舍地来到爹爹身旁,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爹爹拉了起来,而她还在想着那名男子。 二蛋心中暗自发思,恩公没有告诉她名字呢……只说了他住在鲨户村。这炎炎夏日的,为什么恩公披着一件貂皮大衣?不如叫他鲨貂公子吧,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阳光刺眼,矮楼林立的屋城,街道上车水马龙,大家又开始各忙各的了。 回到家中,二蛋把父亲扶至床榻上休息,而晋豹则去烧水做饭。他们虽然年纪尚小,可家境贫寒,残酷的生活令他们过早的成熟。加之母亲早逝,父亲又如此荒唐糊涂…… 一条腿瘸的大黄狗咬了一根骨头回到破旧的家中,二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瓜,然后从油油的布袋中掰了一块韭菜包给它吃。 家中的屋顶破开了一个大窟窿,本来前晚阿爹已经修补好了,奈何夜里狂风大作,又把草木铺盖的屋顶给掀翻了。二蛋想到这里,不觉悲从心来…… 天黑夜近。 一到夜晚,万盏灯火便将屋城点缀得星星亮亮。 背靠屋城的山峰上,一头饥肠辘辘的饿狼抓住了一只小松鼠,它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鲜血四溅。 饿狼啃食猎物时,一只手乍然从它背后生出,那只手擒住了饿狼的脖子并将其拎至半空,是那名白日里救助二蛋的男子。 “胡天颜,你今日又去城里溜达了?”饿狼发出人声,松鼠的尸体便掉落在地。 胡天颜将饿狼放下,只见那畜生落地后便幻化成人形,是一名身着黑衣的长发美女,她的嘴边还沾有斑斑血迹。 “白栢,去了又如何?你有何意见?”胡天颜细声说道。 白栢低头抓起地上松鼠的尸体继续啃咬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说道:“我可要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人妖不两立。别和他们走得太近,小心惹火上身。” 天颜不以为然,他没有回应狼妖的问话,而是后退了两步,摆出一副嫌恶的表情。他说道:“你是几日没有进食了,吃相如此难看。” 此时,一柄长剑从天空中落下,黑色的羽毛随之纷落。一只乌鸦随之落地,接着便幻化成人形。 “白栢说的没错,你这家伙不要到处作妖了,小心惹祸上身。”武墨说道。 胡天颜看向山下的小城,他想起了白日里碰到的那名小女孩,她单纯的模样还在眼里挥之不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与她还会有重逢之日。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少接触人类的。”胡天颜简单应付道。 皎洁的月光洒在山巅,一团黑云自远边飞来,两名妖怪忽然跪拜在地。两妖齐呼道:“小妖拜见大王!大王万寿无疆!永世长存!天下至尊!” 唯独胡天颜没有跪地,他看着飘将过来的乌云沉默不语。 黑云中电闪雷鸣,而后一张人皮脸延伸而出,它对着胡天颜说道:“你为何不跪?” 胡天颜没多说话,而是纵身跃下山崖,他懒得搭理这个令他心烦的大妖。 黑云眨眼间便烟消云散,两名妖怪抬头看时,不见妖王的踪迹。他们还以为大王也随胡天颜离去,这才起身松了一口气起身。谁知,一头三首六臂的大妖已经站在他们身后。 “你俩务必要照顾好天颜,我不希望他出什么事,白栢、武墨你二人听明白了吗?”那大妖说道。 两名妖怪被吓了一跳,马上跪地作揖道:“我等定谨遵大王指令!” 第四章 斧妖司 竖日, 鲁名村一户人家里,晋文泽正在教村里的孩童读书识字,而二蛋则趴在窗户上偷偷学习。 爹爹说了,女子无才即是德,不必学文识字。可是二蛋偏偏要学,因为她从未把自己当成女的,凭什么男人能学女子不能学? 而哥哥晋豹打小便不好学习,爹爹也不强迫他,放任其不管。从而导致哥哥如今大字识不过三,他只识得“晋豹”二字。 不知不觉中,炊烟浮升,夕阳已然微斜。晋文泽转头看向窗户处时,二蛋赶紧隐藏起来,省得被爹爹发现自己来此偷学。 “学生们,今日的课便讲到这,我明日再来授课。”晋文泽大声说道,他已经开始收拾桌案上的竹简。 台下昏昏欲睡的学生们听到“夫子”发声,便立即起身拘礼齐声道:“夫子慢走!” 晋文泽一怔,这都没说要走,他们怎这般说道。他摇了摇头,便径直走出屋子。 其实学生就三个,便是这户人家的儿子,家主是城中一摊位的屠夫。 屠夫想让自己儿子们学点知识,好以后到城里的斧妖司寻一份舞文弄墨的差事。如此的话,儿子们便不用似他这般劳累,起早贪黑卖猪肉,还挣不了多少钱。 见爹爹走出屋子,二蛋便隐在角落处观望,只见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迎上前去与父亲握手,是这户人家的家主。 屠夫笑脸相迎,道:“晋先生辛苦了!” 晋文泽提了提破烂的衣袖,拘礼道:“不辛苦,教书育人本是我的职责所在。” “不知道孩子们学得如何了?”家主询问道。 晋文泽摇了摇头,直言说:“嘿~,他们怕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入耳啊,我在台上唾沫横飞的授课,而他们则在台下打瞌睡。若是天生愚笨还好,还能教,可他们这是天生懒散,无心求学,还望您平日里多多督促他们学习。” 屠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面色一沉,但还是说道:“我知道了,待会我一定好好教育教育这三个兔崽子。” 见晋文泽杵在原地未动,好似在等什么,家主随即意会。 屠夫将油腻的手搭在文泽的肩上,不好意思地说道:“文泽啊,是这样的,今日生意好做。我把猪肉卖完了,况且我家那婆娘今日回了娘家,还未回来,所以今晚我没有备饭食。” “这……这怎么行,学费我已不收了,怎么还不管饭?我家中还有一对儿女等我捎饭回去呢!”晋文泽说道。 “怎就不行,没饭了就是没饭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屠夫一把将晋文泽推走,文泽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躲在角落的二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这屠夫分明就是欺负忠厚老实的阿爹,村里人、城里人也是这般欺负爹爹的。他们总是让阿爹白干活,工钱不付,甚至连饭都不管! 二蛋默默攥紧拳头,她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让阿爹和阿哥过上好日子,一定让这些欺负过他们的人付出应得的代价。 晋文泽黯然离去,看着暮色已近,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阿豹阿芷还在家中等他捎饭回去呢,怎能让孩子们饿着肚子呢。 晋文泽前脚刚走,那屠夫便毫不客气地臭骂道:“还让我督促?我督你大爷的促,我督促了还请你来干啥?好吃懒做净吃闲饭的穷狗,活该穷一辈子!没本事还想养儿养女?我呸!” 屠夫的谩骂二蛋都听在耳里,心中的愤恨久久难平。若不是这厮长得高大威猛,真想过去朝他裤裆处来上一脚,令他知晓断儿孙根之痛。 二蛋一拍脑袋,惊觉耽误了一件差事,她赶忙翻过篱笆墙跃身而出,准备前往鉴妖司。 这斧妖司是屋城一个类似于官衙的地方,地位与官衙一样。 官衙负责百姓的民事和刑事等案件,而斧妖司则负责有关妖怪的一切案件。官衙是全天有人值守,而这斧妖司则是自暮时至次日清晨当班,且案件皆是由官衙转交至斧妖司。 二蛋行至斧妖司,抬眼看去,紫色的木门紧闭。门顶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有一个已经失明且破烂不堪,凌大人好久之前就交代过要找工人过来换灯笼,可至今都未更换。 二蛋对着大门敲了两下,而后又拍了四下,接着学黄鹂鸟叫了一声,这是开门的暗号。过了一会儿,一名男子才缓缓打开斧妖司的大门。 “臭丫头,怎么现在才来?说过了,你得走后门,莫要走前门。你是不是不想干了?真的是不长记性。” 一名面色黑沉的男子将二蛋拉进了门后,然后还伸头向外头四处张望,生怕他人瞧见有女童进了这斧妖司。 “我不是见后门关了吗,这才打算从前门进来的。”二蛋解释道。 “懒得听你废话,迟来还有理了?工钱不打算要了,赶紧去更衣室换衣服当班。”那男子训斥道。 二蛋应了一声便往里头走去,方才训话的是他师父黄也来,五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瘦弱。他还长着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嘴,甚是尖酸刻薄,更令人愤怒的是黄老头这个月的工钱还未结算给她。 二蛋是斧妖司里唯一的“童工”,她去年刚入的职,而且是违规招用,所以她每次进斧妖司都要鬼鬼祟祟的。 至于斧妖司为何会招用她,这还得从去年冬天说起…… 那年寒冬,飞雪漫天,街上鲜有人出入。因为父亲去别人家中写悼词,久久未归,饥肠辘辘的二蛋便外出找吃的。 当时二蛋见一行人抬着一口沉甸甸的大棺材行走在街上,她不知是斧妖司在办案。 那行人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二蛋便佯装跌倒,谎称那行人抬棺路过时撞到了自个。 二蛋的目的只有一个,骗些钱财买吃的。那时是斧妖司的太爷凌源师亲自带队出行,那帮人见二蛋倒地叫唤,却是置之不理。 当时二蛋忽然捏鼻叫道:“这大晚上的,扛着一头野猪瞎转什么呢,撞到人也不会说声道歉的话!” 凌源师一听这话,心中蓦然一惊,他即刻扬手令众兵士停止前行。士兵们听令后稳稳地将木棺放下,只见那口沉甸甸的棺材深深陷入雪地里,而后凌源师回身找到二蛋。 “孩子,你是如何得知棺中是一头野猪?”凌源师询问道。 二蛋不知来人为何如此问话,鬼知道他想干嘛,反正自己能从那棺材缝里闻到一股呛鼻的死猪味。那味道跟阿爹前几日在屠夫家里捎来的猪肉一个味,那屠户就是专门拿死猪肉坑人的主。 “死猪就是死猪,死驴就是死驴,从何得知?这个我如何描述?要不你来告诉我屎是什么味道的。”二蛋生气道。 “哎,我说你这小丫头怎会如此无理,你可知道他是何人?”一名抬棺的士兵厉声训斥道。 二蛋倒是不惧,反正现在饿着肚子,心里头特别不舒服。她张嘴便说道:“我管你是皇帝老儿还是土地公公,我就这样子说话了,怎么了?” “你……”士兵顿时哑口无言。 凌源师不怒反笑,道:“你这小孩脾气倒挺大啊。来,过阿叔这边来,我给你看看棺中之物。” “看就看,不就是尸体吗?谁怕谁?”二蛋不以为然地说道。 “开棺!”凌源师喝令道。 得令后,士兵们缓缓打开棺材盖。二蛋伸头往里处看去,当她看到棺材里头的尸体时,差点没把她吓死。 那是一具猪头人身的尸首,面目狰狞的猪头怪露出雪白的獠牙。它的双眼直直的瞪着前方,却以无神,应是已早早死去。 凌源师摁住二蛋哆嗦的肩膀,笑道:“孩子,你不是说你不怕吗?” 二蛋定了定神,道:“我……我自是不惧,只是天气寒冷,我被冻得直哆嗦罢了。” “盖棺!” 看完之后,二蛋惊魂未定,她原以为是人的尸体,想不到是猪妖的尸首。 “这样吧,你再猜一物,若你猜对了,我便给你银两买好吃的。”凌源师说道,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素色的锦囊递了过去。 “这是何意?”二蛋问道。 “你猜猜这是……” 凌源师话音未落,二蛋便打断道:“怎么有种我家大黄狗身上的恶臭味。” 凌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所说之话,他怔住了。 “孩子!你可愿意来斧妖司当班!”凌源师欣喜若狂地说道。 一旁的士兵愣住了,这种天赐的机会竟然会落在一名小女孩身上。且不说在斧妖司工作的俸禄有多高,便是在里头干个杂役都能领不少钱,而且进去当差的机会少之又少。 见晋二蛋杵在原地未发声,凌源师有些疑惑,这小孩难不成是不想进斧妖司? 二蛋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斧妖司里头包吃吗,您也见着了,我这么胖,得吃三人份的!” “哈哈哈哈……”一旁的士兵不由得大笑起来。 凌源师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这小女孩担心的是这个,他说道:“包吃!管够!只要你肯来!绝对够份!” 第五章 寻妖 二蛋麻利褪去了身上破烂的衣衫,而后换上纹有金蟾图案的紫色官服,宽大的衣衫显得不是很合身,但还算凑合。 偌大的更衣室里就只有二蛋一个人,静得可怕,然而这一切她都习惯了。包括冷漠的人们和凄凉的生活,这些都是她生命中不可避免的经历。 一名矮个男子从她身旁走过,是药材师严三,负责司内的药材采集。此人不好也不坏,只是对枯燥的生活很是厌倦,按部就班的生活使年纪轻轻的他变得老气横秋。 他从二蛋身旁走过的时候没有停顿,也没有顾及二蛋在换衣服,只是落下一句话道:“二蛋,来了啊。” 二蛋轻轻地点头应道:“有些事耽搁了,迟来了。” 严三没多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出更衣室,对于他而言这只是简单地打声招呼。 二蛋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严三忽然回头说道:“二蛋,方才黄老头让我转告你,待会有行动,让你准备一下法器。” “三哥,知道了。”二蛋轻轻地应道。 在二蛋的印象里,所谓的行动不过是例行公事地巡逻,而且只是在城内的辖区巡逻。 这种行动没什么新奇的,不过是去居民举报妖族出没的地方转两圈就回来吃夜宵,实则一个妖怪都没有。 二蛋来斧妖司快一年了,连妖怪的一根毛都未曾见过,跟别说妖怪了。 二蛋从更衣室出来后便往器材室那走去,刚打开器材室的大门,一名行色匆匆的女子便与她撞了一个照面。 那女子是司内的厨娘,周盈,此人长得颇有姿势,体态丰腴。盈娘为人以小气抠门闻名,买回来的食材多是缺斤少两。 她最擅长的牛肉炒饭总是肉少饭多,严三经常调侃道:“盈娘,你看你,肉放那么少,把我们家二蛋都饿瘦了。”而后众人便哄堂大笑起来。 盈娘掩住了怀中的东西,故作镇定道:“哎呀,二蛋,我当是谁呢,你这小肉墩可把我撞坏了。” 二蛋抬目笑道:“不好意思啊,盈娘,方才没注意看路。” 盈娘听罢,便正欲离去,而二蛋则在身后说道:“盈娘,近日凌大人查得严,以后少来器材室。” 盈娘怔住了,即刻会意,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器材室。 二蛋打开了器材室左边木墙中的柜子,果然少了一袋金粉,应是盈娘偷偷拿去了。 这特制的金粉是用来驱邪镇妖的,虽说不是纯金粉,但提取下来还是能获得金粉的。 这儿的人很少会偷拿金粉,因为也值不了多少钱。每次出行都需带一袋,然后撒在每个人的身上辟邪。一个月下来下发十袋,常常用不完,因为有的人不屑涂抹那玩意。原因是在身上撒那玩意儿会使皮肤奇痒无比,虽说仅是短暂瘙痒,但有的人还是不愿意涂抹。 二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出了斧妖司,而一辆马车早已停在门外,黄也来抱怨道:“臭丫头,怎么拿个东西那么久!” “师父,东西太多了,我搬来有些吃力。”二蛋简单解释道。 “老头,行了,就别难为二蛋了。次次都是如此刁难别人,她可还是个孩子。” 一名满脸胡须的男子驾着一匹马儿杵在马车旁边,是大师兄田祸。别看他满脸胡须,实则也不过二十好几的年纪,田祸只是为人邋遢,不好梳理罢了。他人挺不错的,就是有点疯癫。 “你好意思说,每次让你搬东西都说肚子不舒服。”黄也来没好气地说道。 二蛋扛着大包小包的驱妖”神器”上了马车,师父黄也来则在前方策马驾车。 只有这时候,二蛋才觉得舒服些,坐在马车中的她舒了一口气。 因为她是个“童工”,且不能让外人知道她在斧妖司当职,所以每次出行她都能享受特殊待遇。 二蛋戴上了面纱,省得又被师父教训。 “二蛋,下次就不用带那么多法器了,灵活点,别累着了。带三把桃木剑便可,什么金粉、驱妖符就莫要带了,反正也用不上。”田祸隔着车窗说道。 “大师兄,可别这么说,太爷说过了,出行必要带完法器。不怕万一就怕万一,万一真的有妖怪,我们当如何自救?”二蛋说道。 说完,二蛋还不忘冲着大师兄摆了一个鬼脸,胖嘟嘟的小脸扭曲起来倒没有那么恐怖,反倒多了些喜感。 “哈哈哈,小胖猪,你逗大师兄我呢。如何自救?你大师兄我用得着自救吗,本人桃木剑一辉,定叫妖魔魂飞魄散。”田祸调侃道。 “大师兄,你说,这屋城内真的有妖怪吗?”二蛋忽然好奇地问道。 “有个球球,我长那么大就没见过妖怪,倒是外郡有很多。我听我太爷爷说,他以前经常组队赴深山除妖。” “你倒是和我说说呗!”二蛋说道,她睁大眼睛看着田祸。 “说什么说,不衬景。若在小酒馆里,斟上满满一大碗烧酒,大师兄我便给你说道说道。” “凌大人可说过,当班不得饮酒……” “那是他说,我答应了么?” “哈哈哈,你好大的胆子。” …… 两人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畅怀聊天,而板着一张死脸的黄也来则依旧驾马前行。 天色近黑。 三人行至城南的一座荒村,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头提着一盏破旧的灯笼在村口等待。 马车停在了村口,二蛋微微掀开车帘,她看清了老头那张皱如枯木的脸,看起来甚是恐怖。 黄也来上前询问道:“老头,是你前几日去官衙报称有妖祟在此地?” 老头连连点头道:“是啊,大人。我是这儿打更的更夫,前几日我在这儿撞见了妖怪。” “二蛋,下车,开工喽。”田祸下马说道。 二蛋掀开车帘走下了车,她走到了老头面前时,总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怎么还有一个小孩?”老头好奇地问道。 “您老少问,官差办事,您就放心吧。您可别小看这小丫头,这丫头本事可不小。”田祸说道。 二蛋麻利地打开一个布袋,朝着黄也来身上撒上金粉,而后正欲给田祸撒些。田祸伸手挡住了,说道:“小师妹,我就不用了,那玩意会使我皮肤痒得很。” “你可是真的不怕死,”二蛋揶揄道,而后她又往自己身上涂抹了些。 “老爷爷,你要洒些吗,可以辟邪。”二蛋询问老更夫道。 那老头随即扬手道:”不必了,这些粉末想必金贵得很,就没必要撒在我这老头子身上。” “老人家,你是在何处碰见妖怪的,请带我们前去。”黄也来问道。 说完,老人便将三人引进荒村,村里的道路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枯叶。破烂的房子阴风四出,掉了半边的窗户在风中摇曳。 前方引路的老头在一间破屋前面停了下来,他低沉着声音道:“官爷,就是这屋,有妖怪啊。” 一道凉风自北面吹来,二蛋一哆嗦,冷不丁防打了一个喷嚏。田祸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小师妹,怎的?怕了?” “才不是呢!”二蛋说道。 众人走进了屋子,屋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二蛋随即分发了火折子给黄也来和田祸。 二蛋吹了一口火折子,把前方照亮,只见空置的房间只有一张破凉席铺在地上,还像盖着什么东西在下面。她走近一看,发黑的凉席上透着黏糊糊的液体,细小的蛆虫在凉席上爬动,周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尸臭。 “老爷爷,这凉席下盖的是何物啊?”二蛋询问道。 老头先是一怔,而后看向了黄也来,他好奇怎么是这小丫头问话。 黄也来点头道:“你就如实回答便行,这丫头是行家。” “我也不知道如何说好,大人们一看便知。“说完,老头直接掀开了脏兮兮的凉席。 一股更加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众人难忍恶臭,皆捂鼻视之只见一具焦黑的尸体躺在地上。 这种场面二蛋见得多了,小小年纪的她早已不惧怕这些东西,她躬身拿着火折子贴近照亮,而众人则屏住了呼吸。 二蛋收了收身,嘴角微微上扬,道:“师父,是一具野狗的尸体。” “二蛋,你嗅一下,可有妖气。”黄也来说道。 “方才我已经嗅过了,一丁点妖气都没有。”二蛋说道。 黄也来紧绷的心这才放松下来,他从业十来年,还从未见过妖怪,他可不想临近退休还碰到如此大案。 “老头,你说的妖怪就是这?”黄也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老头深邃的瞳孔里忽然闪出一道光,稍纵即逝,而后他突然大声喊道:“对,妖怪,就是这妖怪!” 三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老头搁这犯什么抽呢。 老头突然躲到身材高大的田祸身后,说道:“前几日,我路过此地,便见一双头妖怪窜入荒村。他长得极其恐怖,青面獠牙的模样,嘴里还叼着一条野狗。方才我又见到那妖怪了,就在这屋内!” 老头子这么一说,三人便觉得不寒而栗,虽然刚才他们什么都没看到。 屋内的角落处忽然传来液体落地的声音,液体流至众人脚下,像是血液。 第六章 又遇鲨貂 二蛋脸色骤变,神色凝重,不远处的角落传来水滴落地的声音,她灵敏的鼻子能闻出一股浓浓的骚气。 这儿莫非真的有妖怪?二蛋的好奇心慢慢强过恐惧,她还真想知道妖怪长什么样。 “天地无形,妖者勿侵……天地无形,妖者勿侵……”黄也来口中念念有词,他在背诵着他上一个师父教授给他的符咒,奈何他当初不好好求学,只记得这段简短的符咒。 只见二蛋径直朝水声的方向走去,她伸出火折子将前路一点点照亮,水声在她靠近的时候乍然停止了。 “小师妹,赶紧过来,不要过去……”田祸压低声音说道。 “二蛋,你……小心点……师父就在你身后……”黄也来不由得声音微颤。 二蛋越走越近,一个高瘦的黑影就立于角落处,似是人形。那人背对着他,他双手放于胯部抖动,行为异常猥琐。 “喂!你是……人是妖……”二蛋低声询问道。 那人缓缓转身,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的模样,是名……容貌俊俏的男子。他白皙的脸庞上长着一对好看的眸子,轮廓分明,还穿着一件毛绒绒的黑色貂皮大衣…… “啊!”二蛋瞪大双眼看着那名男子,她不由得叫出了声。 一听到二蛋的“惨叫”声,众人立即慌了神。 “他奶奶的!老子豁出去了!”田祸大喝一声,虎躯一震,如武神降世般冲将过去。 “天地无形,妖者勿侵!看我斩了这妖怪!”黄也来手持桃木剑便也冲了过去。 两人来势凶猛,直接从黑暗中揪住那名男子并摁在地上,而后手脚并用地殴打该名男子,黄也来手中的桃木剑都未来得及使用。 “师父,大师兄,他是人,不是妖!”二蛋慌忙说道,她赶忙拦住了打得起劲的二人, “那你方才喊什么!”田祸这才松开了那名男子的衣袖,黄也来也随之松手。 二蛋一怔,她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突然喊出了声,还害得恩公被一顿揍。她赶忙过去将恩公扶起来,原来那名男子便是昨日在青楼前面仗义疏财帮二蛋解围的恩人。 “怎么撒个尿都被打?”胡天颜一边揉脸一边说道。 众人看着地上的一摊液体,原来那是尿液,这…… 田祸叉腰说道:“大晚上的,你这厮跑来此地撒什么尿,脑子有病吧。” 胡天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后又闻了闻手,有股尿骚味。他一脸的嫌恶,方才倒地之时挨着了尿。 过了一会儿,胡天颜才缓缓说道:“也没谁规定大晚上的不能出来尿尿啊。” “咦,小孩,我好像在哪见过你?”胡天颜这才发现二蛋有些面熟。 二蛋呆呆的看着胡天颜,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男子,即便昨日见过一面,可还是念念难忘。 “诶,二蛋,你俩认识吗?”黄也来问道。 “是的,他是个好人,还帮助过我……”二蛋脸色有些泛红,想不到竟还能遇到他。 “我说咋那么眼熟呢,原来是你啊。”胡天颜这才想起来。 田祸一把将胡天颜推到墙上,质问道:“大热天的穿个貂皮大衣,一看就不像什么好货色。说!你是哪里人,家住哪,叫什么名字,老子得好好查查你!” 胡天颜倒也不怒,他咽了一下口水,而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小民叫胡天颜,屋城人,家住……” “他家住在鲨户村!”二蛋抢先回答,然后对着胡天颜笑了笑,道:“鲨貂公子,我相信你不是妖怪。” 胡天颜笑着点点头,表示二蛋所说确是事实,不过这……鲨貂公子是什么怪称。自己穿着貂皮大衣,家住鲨户村,就这么如此给自己安外号? 黄也来将二蛋拉到身旁,强调道:“他真不是妖?可有妖气?” “师父,他身上真没有妖气,一丁点都没有。”二蛋说道。 黄也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妖怪在此地出没,自己从业十几年还真没见过一个妖怪。 差不多到时辰回去吃宵夜了,黄也来清了清嗓门,说道:“行了行了,就这样吧,此处定是没有妖怪。老更夫,你下次莫要扑风捉影了,别老整些有的没的。打好你的梗,不要多管闲事。” 二蛋白了一眼,她知道师父的心思,又想提前结束任务回去吃宵夜。可都未到巳时…… “哎,小丫头,你怎么也随这斧妖司的人一块出来办差。”胡天颜问道。 “嘘,小声点,算是吧,你可别说出去。”二蛋低声说道。 不知为何,二蛋对这样的俊男毫无防备之心,她倒不是对所有的帅哥都如此痴迷。而是胡天颜身上那股玄妙空灵的气息令人无法抗拒,而且他心地那么善良…… 二蛋愿意把所有的事告知给他听,即便……即便他是妖……呸,鲨貂公子怎会是妖呢? 田祸挑了挑眉,调侃道:“我说二蛋,你丫可别被这小子的美貌所迷惑了哦。你还小,涉世未深,莫中了他的美男计。” “去去去,少贫嘴。”二蛋朝着田祸吐了个舌头。 众人正欲出去之时,忽然狂风大作,木门自内往外闭合。 老更夫突然惊恐地睁大瞳孔,大声叫道:“他就是妖怪!你们莫要信他!莫要信他!” 说罢,老更夫直直指着胡天颜,他皱巴巴的手指崩得紧紧的。他伸出指头的瞬间,二蛋感觉到了一股奇特的气味,这种气味夹杂在尸臭与尿骚味之间,又半点不似两者。 胡天颜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您老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你凭什么说我是妖怪。” 田祸走到门口,转头说道:“不就是一阵风把门给刮上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田祸伸手拉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木门,好像有一个人在门外用相反的力往外拉。 众人见田祸在门口处吃力地拉门,心中的疑虑蓦然升起,田祸回头说道:“黄老头,这门打不开啊!” 黄也来眉头紧皱,竟会如此邪乎,莫不是真遇上妖怪了?他径直走了过去,用力拉扯着门把手,可是那门竟未开分毫。 气氛变得异常诡异起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胡天颜,斧妖司的人自然不是妖怪,报案人也不太可能是,唯有行踪诡异的胡天颜的嫌疑最大。 二蛋正欲前去门口一试,却被黄也来拦了下来,道:“二蛋,不用试了,我和你大师兄都拉不动,你个小屁孩怎么拉得动,此处诡异异常,小心为妙。” 说罢,黄也来将二蛋拉离胡天颜,众人皆远离胡天颜。 “他是个好人,他真的不是妖怪!”二蛋替胡天颜解释道,她抬头看向黄也来。 “你闭嘴,是不是好人我自有判断,是不是妖我也自然知晓。” “小师妹,莫被这厮迷惑了。” “孩子,你师父师兄说得对!”那老更夫也附和道。 胡天颜不以为然地笑说:“哈哈哈,不就是一扇破门吗,我来开,看把你们吓的。” 只见胡天颜径直走到了门口处,他路过黄也来和田祸时,二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像两只发现敌意竖立寒毛的猫。 只见胡天颜背对着众人,他呆站了一会儿,在无人察觉之时轻轻吹出一口黑雾,而后木门便乍然打启。 二蛋甩开了黄也来的手,直接跑了过去,门外的月光洒在她胖嘟嘟的小脸上。二蛋说道:“看吧,这儿没有妖怪作祟,我就说鲨貂公子不是妖怪。” 胡天颜低头看了一下二蛋,这孩子怎么老是说鲨貂公子?他扶额说道:“我姓胡,我叫胡天颜,不是什么鲨貂公子,莫名其妙。” “是的,胡公子,我就知道你不是妖怪。”二蛋笑道。 田祸一脸疑惑地走了过去,他分明使上了全部的力气拉门,硬是打不开。这位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怎么就一下子拉开了门。 胡天颜看出了田祸的疑惑,笑道:“官爷,方才是大风把门刮上了,门后的铁栓自动关上,你们不把门栓拉起来,如何开门?” 黄也来走了过去,发现门上果真有一根铁制的门栓,锈迹斑斑的门栓有两指宽,两尺长。可为什么自己方才没有发现?这破门何时多了一根门栓…… “可是我刚才分明没看到有门栓,这门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黄也来半信半疑地问道。 “天色已晚,屋内黑暗,加之你们太过紧张,自然是没太注意。”胡天颜解释道。 田祸与黄也来四目相对,两人心中各有所思。田祸心中暗喜,没有妖怪也好,早点回去吃宵夜。黄也来则仍有些疑虑,宵夜也不怎么香了。 众人走出了屋外,胡天颜正欲离去,却被黄也来拦住了。 “这位公子,有没有兴趣去斧妖司吃个宵夜。”黄也来说道。 胡天颜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然后摆摆手,道:“今晚吃得有些涨,就没必要必搅扰你们了。” 田祸拍了拍天颜的肩膀,道:“请你去你不去,那就别怪我们强行扣押你去了。” 胡天颜知道是逃不了了,这两个是势必要带他回司里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本公子便与你们去一趟斧妖司……吃宵夜。” 二蛋安慰道:“鲨貂……不,胡公子,没事的。” 夜色渐浓,一辆马车朝斧妖司方向行进,田祸驾着另一匹马伴随其右。远处的荒村在他们渐远后便如云烟般消散,只剩打更的老头杵在原地不动,他那干皱的皮肤在月光下渐生光泽。 第七章 胡天颜 胡天颜撩开了车窗,手臂上发出铁器相撞的声响,他看着车外的月色发怔。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怎么去吃个宵夜还得镣铐加身? “看什么看!给我缩回去。”田祸喝斥道。 胡天颜将头缩回了马车中,满脸憋屈,一名胖嘟嘟的小女孩正直勾勾的看着他,她那副模样好似馋狗看到了生肉。 “哎哎,小胖墩,你不会馋我身子吧?”胡天颜在二蛋眼前摆了摆手。 而后,胡天颜忽觉得言语有失,这小丫头又不是食人血肉的妖怪,又怎会馋他身子。 “我的意思是说,你老盯着我看,有点怪怪的,令我浑身寒毛直竖。”天颜补充道。 “我就是看恩公太俊了,有点舍不得挪眼。”二蛋毫不掩饰地说道。 她实在想不到天公会造出这样完美的人儿,集善良、空灵、俊美为一身,他就像繁花散尽后落下的一片桃瓣,落在二蛋荒芜的心田上。 胡天颜一动之时,如白日升朝霞,他静思之时,若明月沉静湖,如此赏心悦目。 月光洒在车顶之上,马车缓慢行驶在年久失修的旧道上。这一刻,二蛋好想路程远些,她想静静的看着他,沉浸于美色之中。 “哎哎哎,小丫头,差不多得了。我承认我很俊俏,但是你也没必要如此盯着我看。再说了,你还小,莫要想一些有的无的。瞧你那样,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胡天颜收了收衣领,生怕这二蛋扑上来…… 二蛋这才回过神来,她怪难为情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我……” 接着,二蛋又立马转移话题,道:“胡公子,你尽管宽心,他们不会怎么样你的。不过是例行公事检验你的身体及了解一下你的身份情况而已,走走流程罢了。” 胡天颜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上的镣铐,说道:“走走流程用得着把我锁得那么严紧吗?跟个死刑犯似的。” 说罢,天颜百无聊赖地踢了一下脚下的铁链,他的脚上还有锁链…… “我还以为你们是真的邀请我至斧妖司吃宵夜呢……”胡天颜语气略带委屈。 “哈哈哈,好说,待会我把我那份宵夜拿来给你吃便是了。”二蛋天真地说道。 “真的吗?可有肉糜?” “有牛肉!炒面配牛肉哦,可好吃了,盈娘做的……” 车窗处突然传来猛烈的敲打声,大师兄田祸策马行驶在马车的右边,他提醒道:“二蛋!叫你丫的看好犯人,你怎的还和他聊上瘾来了。” “哦……知道了,大师兄。”马车内传来二蛋稚嫩的声音。 二蛋半低着身子向胡天颜介绍道:“方才敲车窗的是我大师兄,人挺好的,别见他那么凶,为人可仗义了。在前边驾马的是我师父黄也来,这人又懒又凶又扣,反正就是不喜欢他。” 胡天颜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他根本不想听这些人物介绍,他只想快些解脱这帮人的束缚。 马车停在了斧妖司大门前面,一名年轻的矮个男子正蹲在门口的石狮旁吃着大碗的牛肉面,是严三,看来宵夜已经备好了。 “回来了啊,怎么出个任务那么久。”严三招呼道。 黄也来勒绳下马,二蛋带着镣铐加身的胡天颜也随之走下马车。 “喂,小三子,你丫怎么就吃起来了,也不等人齐。注意点德行好吗,在府门前面吃面,真有你的。”田祸说道。 “你管我,这个时候天儿凉快,总不能让我闷在府衙内吃面吧。”严三不以为然地说道。 黄也来押着胡天颜径直走进了斧妖司,严三头也没抬,他专注地吃着他那碗热腾腾的牛肉面。这种场面他见多,应是疑神疑鬼的黄老头又拉了良民来调查。 入了斧妖司,四人左拐往司内的监测室方向走去。只见过了一道走廊,一堵红白相间的高墙立于面前,墙下有一扇铁门,过了门后是一间间类似牢房的房间。 入了房间,二蛋从房中的木墙拉出抽屉,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铜制的短刃和一片六角形的绿叶及一个碗状的盛器。 二蛋在盛器里倒了少量的水,而后将绿叶放入水中。 “你们这是要干嘛?”胡天颜好奇地问道。 二蛋解释说:“放点血而已,测一下你是不是妖怪,没事的,我会很温柔的。” 胡天颜有些慌了神,这怎么还要放血啊,他垂下的手默默地紧握起来。 “咕噜~”黄也来的肚子突然叫唤起来,他看了一眼田祸,然后使了一下眼色给田祸。接着,黄也来神色凝重地走出了房间。 田祸随即会意,他知道这黄老头又想偷懒了,毕竟检测问话等等弄下来又得耗费一个多时辰。 黄也来前脚刚走,田祸便说道:“小师妹,这儿你一个人能应付吧,我去吃个宵夜,否则面条都凉了,待会我再过来审一下他。” “行了,你去吃面吧,这儿我能应付得了。”二蛋说道,她来这斧妖司快一年了,检测审问等流程她可以单独一个人做。 主要是师父和大师兄都不喜欢干,都推给她做,不过她也习惯了。 “好嘞,待会我给你留肉多点。”话音刚落,田祸便溜出了监测室。 二蛋懒得理会他们,这些人就是混吃等死的主,也不指望他们能搭把手。 见那两名官爷走后,胡天颜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他应付这小女孩还是不在话下的,毕竟昨日他帮助过她。 “二蛋,你看这样吧,你师父和大师兄都走了。你就别放血了,方正也没有人知道。” “这可不行,”二蛋果断拒绝了他。 胡天颜叹了一口气,这妮子怎么突然不好说话了,方才还聊得挺开心的。 “妹妹,我晕血,能不能不放血?”胡天颜再次询问道。 二蛋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一提到放血他如此紧张。她贴近天颜,胡天颜那好看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他看起来也不似说谎之人。 “你当真晕血?”二蛋一脸严肃地问道。 天颜连忙点头说:“真的不能再真了。” 二蛋背着手在他旁边来回踱步,她学习大人们的模样观察着胡天颜。过了一会,她突然笑道:“胡公子,我像不像?” 什么像不像?胡天颜完全不明白这丫头说的是什么,怎么突然这么说话。 “什么意思?” “哈哈哈,我的举止像不像那黄老头,也就是我师父。”二蛋说道。 “像,特别像。“胡天颜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丫头说的是这个。 二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银制的钥匙,然后给胡天颜松绑。胡天颜满脸疑惑地看着她,道:“你怎么突然放了我,不怕被你师父骂吗?” 二蛋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你是我的恩公,你救过我阿爹,我谢你都来不及,又怎会让你在这斧妖司里受苦呢?” “不放血了?” “不放了,放那玩意做什么,反正你又不是妖怪。” …… 两盏茶的功夫,田祸便和黄也来又回到了监测室,当他们看到胡天颜已经松绑了,也没有多问,想必聪颖的二蛋已把流程做完了。 “二蛋,检测结果如何?”黄也来说道,说完,他还用牙签剔了一下牙。 “报告师父,叶子未泛黄,他确是人类,并非妖怪。”二蛋回答道,说完,她把盛器里的水递给黄也来观看。 只见那片绿叶浸泡在殷红色的液体中,黄也来将叶子拿上来一看,叶面上并未泛黄,擦拭过后,叶面还是绿色的。可是他们没注意到的是,二蛋小臂上多了一道小伤口。 黄也来会心一笑,然后丢了一钱袋给二蛋,说道:“丫头,办得越来越麻利了,这是你上个月的工钱,省着点花,这个月的工钱晚点发给你,看你的表现喽。” 胡天颜默默擦了一下汗,想不到这小妮子如此聪明大胆,也是怪难为她的了,竟然自己割臂放血。 之后,黄也来才敢放胡天颜出去,二蛋和胡天颜走到了门口。 “谢谢了,小丫头,”胡天颜勾了一下二蛋的鼻梁,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聪明懂事的小孩。 二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红枣,然后递给了胡天颜。 “这是干什么?”胡天颜好奇地问道。 “给你补血呗,盈娘说了,吃红枣可以补血。”二蛋一脸天真的看着胡天颜,这个小哥哥确是好看,就是肤色苍白了些。 “哈哈哈,好吧,那我就收下了!”胡天颜说道。 两人在斧妖司门前分别,二蛋朝着家的方向一蹦一跳地走去,而胡天颜则方向离去,消失在了街尾的黑暗之中。 刚走了几步,二蛋便回头观看,却再也见不到胡天颜的背影了。真是一个奇怪的男子。 回到家中,醉醺醺的老爹杵在门口喝着小酒,而阿哥已经睡着了。二蛋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生怕惊扰到他们。 “二蛋,你怎么这么玩才回来啊?”醉醺醺的老爹突然转头问道。 二蛋被吓了一跳,她慌忙解释道:“阿爹,今天我和村口的阿虎出去玩了,去的……河边游泳,对,就是去游泳……” 第八章 被枭首的老头 那个男人轻轻的将头门边,尘埃落在他乱蓬蓬的头发上。他双眼无神地看着远方。 见父亲没再问话,二蛋轻轻的将钱袋放在桌子上,然后走进屋内。 “丫头,那钱是你从哪要来的?”文泽稍微偏了一下头。 “我我……我跟吴叔要的,还有那屠夫家给的” 屋内微弱的烛火闪动明灭,平日里,一到夜晚,父亲为了省油,总会把烛火熄灭,所以一到晚上,他们总是得摸黑行动。可是如果他和阿哥久出未归,父亲总会再屋内点上油灯,然后坐在门边等待他的孩子归来。 “下次不要这样做了,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晋文泽说道。 “知道了阿爹,”二蛋简单的答应道。 二蛋看着静坐在门口的男子,他乌黑的头发上夹杂几根难以察觉的银丝 竖日,已到晌午。 炎热的天气就像汽油的铁锅,将芸芸众生翻滚爆炒。 阳光穿透过纸窗照在二蛋肥嘟嘟的脸上,她用手挡住了那强烈的阳光,她放下了手中炒菜的铲子,她冲着屋外喊道:“阿哥,快叫阿爹进来吃饭了。” 赤露着上身的晋豹在屋外击打着自制的土牛,他手中的木棍一直没停下挥舞,他要练就万人难敌的击战之术。晋豹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名驰骋沙场、万人仰慕、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二蛋叉着腰走出屋外,她提高嗓门,道:“阿哥,你聋了吗?没听见了。吃饭了!” 专注击打土牛的晋豹这才意识到妹妹在叫自己,他嘿嘿一笑道:“知道了,妹妹,我再练习一会……对了,父亲去授课了……” 二蛋应了一声“哦”就进了里屋,她这才发现昨晚放在桌子上的钱袋,父亲没有收。她把钱袋收进了房间里的抽屉中,然后独自到桌前吃饭。今天炒的是青椒拌肉末,烧锅的油是炒出来的肥肉油,买的青椒是前日在街上买大白菜时送的,也不能说是送,当时她可是费了好多口水,才说服买菜大婶买一送一。 年幼的二蛋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不少,她懂得洗衣做饭,会照顾阿爹和阿哥,在这个天真烂漫的年纪她身上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老熟。母亲早亡,父亲糊涂,家徒四壁。残酷的生活逼得她不得不这么成熟老成。 只有在和胡天颜一起时,她才想着以孩子的处事方式和他在一起,在她心里,他就一道明亮的阳光照亮了他黑白世界,那道阳光不是很刺眼,却很柔和…… “真香啊!我猜一定是二蛋的手艺!”屋外传来了令二蛋很是熟悉的声音。 “你是谁啊,找我妹妹有何事?”晋豹询问着突然到来的男子,他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二蛋径直走出了门外,这才发现来人是大师兄田祸。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二蛋说道。 大师兄?妹妹何时人了这么一个黑胡子叔叔作大师兄,晋豹有点想不通。 田祸摸了摸晋豹的小脑袋瓜,笑道:“小孩子,怎的,不欢迎我吗?” 二蛋知道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因为田祸很少会来她家,他一来,绝对有事。 “大师兄,有什么事吗?”二蛋问道。 “没事,没什么大事。”田祸故作轻松地说道。 二蛋眉头微皱,他知道这大师兄的性格,此人有点玩世不恭,一般他说有要事相商事就是屁事,而他说没事就是出大事了! 记得上次大师兄深夜来访,说是凌大人找她聊家常,谁知二蛋一见到凌大人就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二蛋当班时犯困,一不小心把一个持刀伤人的恶徒的档案归入妖族,还得官府和斧妖司的人马马不停蹄地赶赴那人的家中,当时的场面着实壮观,直接把恶徒的家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住,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后来众兵士直接冲入了恶徒的家中将他擒拿在地,那人哭爹喊娘都没用,直接被斧妖司的人关押进地牢。关押期间,没少给他吃辫子灌辣椒水,结果检测再三,发现该恶徒并非妖类。 后来官府发难,说是斧妖司当班人员渎职,一定要严惩不贷。幸好当时被太爷凌大人压了下来,他之所以这么做,还因为他不想让人外人知道任命一个小女孩当差。“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二蛋还是被扣了几个月的俸禄。 二蛋忙拉着田祸离开家中,行至无人处,她这才说道:“大师兄,你别闹,说正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田祸沉默了一会,而后才缓缓说道:“昨夜带我们入荒村探案的那名老头,不知被何人枭首,尸体就横卧在东街的大道上,那颗头啊,不说了……死省得你吃不下饭。” 二蛋心头蓦然一惊,心中思虑万千,那名老爷爷死了,莫不是……被他所说的妖怪杀死的? “更奇怪的是,今日官府里去的人检验尸首,验尸完毕后,仵作说了,那老头死亡的大的时间是在寅时!” 二蛋心中一惊,昨日寅时?怎么可能,他们行至荒村时不过卯时,离开时是辰时末,巳时初。照时间排序的话,也不可能是卯时,起码在巳时之后才对。 她想起了在破屋里发生的事情,当时她除了闻到尿骚味和屎臭味,还闻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那种味道自己以前嗅过,那时初遇凌大人,她闻出了棺材里猪妖的味道,与昨夜她闻到的气味有些相似,那种味道好似……妖气! 见二蛋沉思良久,田祸挥了挥手,道:“行了,小师妹,民间百姓的案件就由官府去管吧,别想太多,我这次过来,就是想来告诉你,这几日就不用到司里办差了,官府的人会常去司里取档调查,见着你也不好。” “那你们如何跟他们解释,昨夜还见到老更夫的事情。”二蛋问道。 “如实解释呗,反正事实就是这样,兴许是哪仵作验错了时间呢。你知道的,这屋城的仵作也是混吃等死的主,本领多大你大师兄我还不知道。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也就是半桶水的料,你就甭担心了。”田祸不以为然地说道。 “行了,不和你扯犊子了,我要交待的事就这些,我得回司里接受官府那帮人的问话了。” 说罢,田祸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也不留下吃个饭。二蛋呆站在原地发怔,虽然大师兄轻描淡写地说此事,但她还是感觉甚是恐怖,毕竟她还是个孩子。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样被枭首了,而且作夜还与他碰过面,二蛋不由得感到脊背发凉。直到晋豹从不远处呼喊她,二蛋这才回过神来。 “阿妹,回家吃饭了,阿爹也回来了。”晋豹喊道。 回到家中,二蛋还是感到莫名的不安,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已回到家中的晋文泽埋头便大吃饭菜,而晋豹已经盛饭好了给二蛋。 二蛋突然问道:“爹爹,你知道东街大道上死了人的事吗?” 晋文泽依旧吃着饭,头也没抬,仿佛没听到似的。 二蛋叹了一口气,她只是想和爹爹分享一下好奇,奈何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爹爹并不关心这种与他无关的事。她也习惯了,在家里,爹爹一直很少和他们闲聊这种事。 过了一会,晋文泽忽然抬头说道:“知道啊,是妖怪干的。” “妖怪?!爹爹,你是说妖怪吗?”晋豹好奇地说道,对于这种恐怖的事件,他倒不怕,反而心中的一腔热血翻滚, 二蛋怔了一会,想不到父亲竟会知道这件事,可他为什么断言是妖怪干的呢。 “爹,你是怎么知道的……” 晋文泽将肉末夹到二蛋碗中,敷衍道:“我猜的,还有,你们最近少出去,外头有点乱。” “好吧,我知道了,阿爹。”二蛋见询问无果,只好作罢。 一只瘸腿的大黄狗从外头灰溜溜地跑进来,嘴里还叼着一根长长的白骨,怎么自家的大黄从哪里叼来这么长的骨头。二蛋叹了一口气,然后把碗里的一点肉末撒给了它。也是奇怪, 屋城东街的大道上,士兵们把案发点围了起来,虽然老头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但依旧有官差在案发点查验。 一名头戴青冠的官爷向远处观望,而后又四处张望,临近的摊位上没有一点血迹,按理说,若这老头是被人当街斩死的,断头的瞬间应是鲜血血飞溅才是,怎会不留痕迹。更可疑的是,仵作推定他死亡的世间是在寅时…… 凌源师心中的疑虑挥之不去,照如今生硬的解释便是寅时左右,这老头是在寅时被当街斩杀。亦或是,这老头在寅时,被人杀害,而后抛尸在街上。 一名体态肥胖的男子走了过来,是官府的太爷卢范,他摆手作揖道:”有劳凌大人协助探案了,现在线索如何?” 凌源师眉头一皱,说道:“这是一起不同寻常的谋杀案,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卢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会协助调查的。” 第九章 妖乱启国 启国的西北边境,茂城。 天空中的明月照亮了下方的废墟,一个断了手臂士兵登上城楼,他放眼望下。下方横尸遍野,一片狼藉。远处的狼烟楼已不再升起烟雾。 边境的邻邦莽原国率军攻打西北防线,妄图侵袭中原,且还有妖兵相助。 贼兵们来势凶猛,势如破竹,连破西北边境二十二城,唯有茂城的士兵坚守至今,寸土未让。 不久前莽原国的士兵曾猛攻过城门,但是被城中勇猛的甲士殊死抵抗,击退了一波波猛烈的进攻。 现城中所剩无几的士兵已酣然入睡,他们已经几日几夜未合眼了,钢铁铸造的勇士也得休息。 有的士兵倚靠在旗杆旁休息,有的士兵躺在残破的战车上休息,有的甚至背靠着城门入睡。一名面部被炸伤的士兵仰面而睡,不知是已入眠,还是已经…… 城楼上的老兵露出自豪的微笑,他是一个勇猛的士兵,数战未亡,还保住了启国的大旗屹立不倒。 坚持住,只要再坚持半月,朝廷的援兵必至。届时他必率先出城杀敌,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城下忽然传来一阵阵似蛙叫般的声响,似有一群群夏虫在城下叫唤,老兵揉目后低眸看下去,只见黑暗中有数双绿色的眼睛冒出来…… “不好!有妖兵!弟兄们快……”老兵惊恐地喊道。 话未说完,一支长矛从远处射来,直接将楼上的老兵钉在了启国的旌旗上,老兵口冒鲜血,而后低首死去。 城楼上的众士兵被这一动静惊醒,他们刚想拔刃迎敌,一只只类似于山魈的妖兵便跃上城楼咬破他们的脖颈。 远处的炮台起火,随着一阵轰隆巨响,城门洞开。倚靠在门后的士兵被炸得粉碎,一群群蛮兵和妖怪鱼贯而入。 夜袭而来的蛮兵与妖怪们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了这座被就摇摇欲坠的城池,他们踩踏着启国的大旗大肆屠杀城内士兵,城楼上最后一面旌旗也被蛮族士兵斩落,同时也宣告了这座固若金汤的铁城彻底沦陷。 一个时辰后,城内的残兵弱旅被悉数杀尽,一群群蛮族士兵正欲抢掠钱粮欺凌妇女,可他们愣住了。莫说是钱粮妇女,城内的连一匹战马都没有。 原来早在半月之前,城内的妇孺已尽数转移,只剩年轻男丁和病弱的老叟坚守这座死城。 没有食物充饥,士兵们便含泪杀死坐骑煮食,蛮兵们刨开他们腹部时,竟还发现未消化完的草根。 启国首都,天护城。 已至深夜,漆黑的天幕却没有遮盖住皇城的辉煌,长墙环绕的皇宫彻夜通明。 一名年轻的男子站在宫殿外求见君王,此人便是当朝户部侍郎,风项。 苦等良久,风项已有些急躁,他来回踱步,心中焦急如焚。 过了一会,一名老太监才漫步而来,风项赶忙迎上前去问道:“公公,陛下可愿见臣?” 老太监慢条斯理地把弄头发,却未说话,而是伸手搓了下。 风项随即会意,他从袖中拿了一张银票递给了老太监。 老太监会心一笑,说道:“还是侍郎大人深谙事理,不像那些长着榆木脑袋的大臣不开窍。我告诉你啊,此刻陛下正在凤寰宫观赏歌舞,你只管去,我已经替你通禀了。” “谢谢公公通融了。”风项说道。 老太监笑说:“呵呵,如果个个大臣都像你这般聪颖就好喽,哈哈……记得哦,下次若还想面圣,只管……” 老太监话未说完,风项便拂袖离去,他心中有怒却不敢言。 君王身边便是有这帮佞臣,才会荒废政事不理。如今已是亥时,竟还在妃子的寝宫欣赏歌舞,怪不得数日不上早朝。 行至凤寰宫,风项抬头仰视,这宫殿竟比帝王的寝宫还大。 凤寰宫是皇上为宠妃怜骆所建,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此宫楼是三个月前所建。而三个月前,正是边关告急之时! 风项在正殿外被持戟的兵士拦下,他表明来意后,一名士兵便跑入殿中通禀。 过了一会,风项只见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缓步前来,那人是皇帝的宠臣花洋。同时这花洋也是自己的亲戚,按辈分,他还得唤风项一声“舅舅”。 花洋笑脸相迎,他客气地说道:“小舅舅,请进吧。” 而后风项便随花洋入了殿中,行至殿中,管弦之乐已停止,乐手和舞伎退居屏障后。 坐在中堂的皇帝虎目圆瞪,他正在擦拭着宝剑上的血迹。 风项忽然发现地上躺着一名士兵的尸体,是方才那名帮忙通禀的士兵,皇帝竟然把他给杀了…… “朕最讨厌欣赏歌舞的时候有人搅扰。”皇帝说道。 风项心头蓦然一惊,想不到皇帝竟如此残忍,只因士兵通禀消息搅扰了歌舞,皇帝便杀了他?风项呆站在原地发怔,并未行礼。 皇帝训斥道:“风爱卿持宠而娇了吗,见了朕还不行礼?” 风项此时才回过神来,他手脚慌乱地跪地参拜道:“卑臣见过皇帝陛下,皇上龙体安康,永享盛世。” “起来吧,朕又不会杀你,紧张什么。说吧,有何要事要奏,非得大半夜入宫面圣。”皇帝笑道。 风项低头说道:“西北边关的粮饷告急,臣恳请陛下大开国库,支援边关战事。” 皇帝慵懒地倚靠在宠妃的胸前,像只醉猫一样,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我不是让你拨款了吗?怎么钱粮还是告急。” 风项紧紧握着拳头,将心头的怒火压降下去,他说道:“陛下忘了,三个月前,您令下臣将西北的军费支援给凤寰宫的工程。” 说罢,风项低眸瞥了一眼坐在皇帝身侧的女子,那名妃子便是皇帝的宠妃怜骆。 此女子长相清纯,肌肤吹蛋可破,却长着毒蝎心肠。其迷惑君王,致君王只知留恋于凤寰宫,而不上早朝。怜妃还唆使陛下大肆挥霍民脂民膏,并挪用军费修筑这华丽的宫殿。 皇帝起身讶异道:“竟有此事,朕竟不知,莫不是我饮酒过度,忘了?此事当时是谁负责?” 风项手心冒汗,此事当时自然是自己负责……君王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土是金子,那土便是金子。伴君如伴虎,皇帝这是想推脱责任啊! 此时,怜妃将一颗葡萄送进皇帝嘴里,轻语道:“你忘了,是我叫你增费修筑宫殿的,我那宫楼太过窄小,便想换一间大房子住。” 皇帝脸色骤变,本想推脱责任倒风项身上,奈何宠妃如此坦白。 过了一会儿,皇帝才大拍脑袋说道:“瞧朕这记性,是我颁布的命令没错,此事不大,明日我再拟旨拨款给边关便是了。” “其实臣还有一事启奏,这才是臣深夜冒访的原因。边关数城已沦陷,望陛下增兵御敌,并派遣一名上将征讨莽原国。”风项直言道。 皇帝眉头微皱,敷衍道:“此事明日早朝再议。” “元华,来,再吃颗葡萄解暑,”一旁的怜妃柔声说道。 皇帝张嘴便含下冰甜可口的葡萄,甚是享受,却把一旁的风项晾在一边。 风项忽觉如箭矢穿心,心凉了半截。此女竟直呼皇帝的名字,礼节全无……就是此妖魅作祟,启国才会陷入外患之灾。 “陛下,边关频频发报求援,我要说的是莽原国……”风项强调道,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西北的边防。 皇帝抬眸道:“西北边境常年被蛮兵侵扰,屡见不鲜,我父皇在位时便是如此。放由他们侵袭又如何,我有大将寿阿坚守阿布关,朕有何惧?” 此时,一名身受数伤的将领忽然闯入大殿,吓得殿内的太监奴婢容貌失色。 守门的兵士莫敢拦截,只因他手中有御赐的通行金牌。 来将随即跪地参拜道:“下官叩见皇帝,卑职有紧急战报启奏!” 皇帝识得此人,是外戚刘元周,皇后的亲弟弟,曾调令至西北的边关驻守。 皇帝顿时雅兴全无,他摆手说道:“爱将先行退下疗伤,有何要事明日再议。” “陛下,臣星夜前来,必是有紧急战事啊!请陛下听完!茂城没有丢,我们还能打,请陛下派遣援兵!”刘元周高呼道。 见此情景,风项附议道:“茂城属西北边境二十三城之首,茂城未破,我们就能守住西北防线!” “我们坚守了六个月,整整六个月啊!” 皇帝本已有些怒气,这突然而来的武将更是激得他心神不安,他直接吼道:“尔等听不到我刚才的话吗,我叫你们滚!” 刘元旦呆呆地跪在地上,他身上裂开的伤口已经结疤,残破的双腿竟还要跪这如此荒淫无度的昏主。 “昏君啊!我启国竟有如此昏君啊!我等兵士在前线苦战数月,你竟不派兵,不派粮,还在此纵情享受!” 一旁的花洋终于逮到了机会发言,他训责道:“好你个刘元周,辱骂圣上,你好大的胆子啊!” 皇帝努力遏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再怎么说,刘元周也是皇后的胞弟,杀了他有损皇室的颜面。这天下人当如何看待当朝皇帝,妄杀边防将领? 第十章 醒紫花 皇帝额上青筋暴起,却转而却骂花洋道:“狗奴才,朕都未发话,你起什么劲?” 花洋一听这话,吓得跪地乞饶道:“皇上,小奴知错了,小奴知错了。”说罢,花洋自扇了几巴掌。 刘元周丝毫不惧,他怒目而视,看着这金雕玉琢的大殿,心中有得生出悲悯之情。前线的战士食不果腹,衣不遮体,兵甲匮乏,这狗皇帝竟还能稳坐在这大殿之上安享荣华。 “狗皇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刘元周怒吼道。 风项吓得莫敢仰视,他低头不语,将心中的谏言压住,如今在皇帝盛怒之下,若再有不顺之言,定死无葬身之地。刘元周忤逆之话一出,必死无疑,即便他是皇后的胞弟。 皇帝扬袖走下王座,他缓步靠近刘元周,说道:“你是个真正的勇士,可你忤逆了我,你不死,圣威何在?” “呵呵,竖子,话真多。”刘元周揶揄道。 皇帝知道刘元周赴死之心已定,忽然转脸问风项:“对了,风大人,你方才不是有本启奏吗?” “没了,皇上,臣该奏明的已经奏明了,一切安排由皇上定夺,下臣不敢多言。”风项摇头道。 “对了,这凤寰宫还有一处赏花的阁楼未曾修筑,风爱卿有何建言?” 风项随即慌了神,皇帝明显是要刺激刘元周,让自己身陷不义啊!风项额头上冒出大颗汗珠,若有一句失言,项上人头恐难以保住。 “下臣愚见,再拨款十万两修筑阁楼,以彰显怜妃的尊贵!” 怜妃轻挨在王座边缘,桃目里尽是柔情,她静静地看着这帮男人相互争锋相对揣测心思。 皇帝满意地点头,揶揄道:“风爱卿深知朕心,不枉我的一番栽培,年纪轻轻便晋升户部侍郎,果然有过人之处!” 风项低着头,他紧紧咬着牙根,纵使言不由衷,愤恨难平,他也得抑制住,即便他不为自己着想,他也得为风家着想。 刘元怒斥道:“世人皆传当朝户部侍郎风项年少有为!忠义无双!原来不过是一头见风使舵、贪生怕死之辈。我本以为你会直言进谏,想不到你也会说出此等令人作呕的言论,哈哈哈哈……” 刘元周忽而狂笑不止,口中鲜血留出笑声回荡于大殿之中。 刘元周指着风项笑骂道:“我等文武皆误会了晋大人!若晋文泽在,必直言相谏,冒死上书!而你这厮身居高位的佞臣也不过是藏头藏尾的伪君子。你也配与晋文泽齐名为当世无双的才子?真是辱没了他的的名声。 皇帝挠了挠耳朵,晋文泽?,又是这个晦气的名字。晋文泽不过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废物。一名被贬后辞官隐居的竖子。 皇帝背身下令道:“刘将军是皇亲,不可刀剑加身,来人啊,将其杖毙于庭上!” 说罢,四五名身穿白衣蒙面的侍者持木杖上殿,,刘元周闭目落泪,却毫无畏惧。临死前,他心有不甘,心心念念的前线士兵们还在等着他搬援兵呢,却不想如今会身死于大堂之上。 四五人挥杖打下,刘元周身上的伤口裂开,鲜血涌出。期间,他未发一声,只是恶狠狠地看着身披华丽衣裳的昏君。 画面极其恐怖,怜妃吓得掩面莫敢直视,而身披黄袍的君王却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幅残忍的画面。 风项虽然低着头,但血液已然溅至脚下,可想而知,画面何其残忍。 “臣身体不适,请陛下准许微臣先行告退。”风项摆手作揖道。 “滚吧!”皇帝拂袖说道。 风项从凤寰宫走了出来,脊背上感到无比寒冷,并非惧怕,更多的是失望至极。 花洋追了出来,说道:“小舅舅,你年纪轻轻便位及高位,且行且珍惜啊。往后你我二人在朝堂之上应当互相照应。” 风项唇瓣发白,他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走出,此等小人便来谄媚。 风项恶狠狠的怒视之,道:“阉贼!蛊惑君心的佞臣,我风家世代忠烈,我辈岂能与你谋之!” 花洋被这突然而来的臭骂吓住,他原以为风项也是与他一样的人,想不到他竟不听劝告。 “哎呀,好你个风项,若不是与你沾亲带故,我才懒得理你。你说得对,不是你风家世代屡建功勋,你个臭小子承继功名,不然就凭你也想当户部侍郎?我呸!” 风项气愤地扬袖离去,与犬相吠,纯属浪费口舌。只是走远后,他还是回头看向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层层乌云似高山覆盖在上空。 屋城。 入夜,天气转凉,不似白日里那般燥热。二蛋坐在小破椅上仰望着繁星。阿哥在庭院中挥舞着木棍,而爹爹早已熟睡,真的是奇怪的一家。 大黄狗摇晃着尾巴在二蛋旁边跑来跑去,忽然一阵一响,响声自篱笆下的草堆中发出。 大黄随即跑了过去,二蛋好奇地看向大黄跑去的方向,草堆里冒出绿色的微光,一闪而过,是猫还是狗? 二蛋随声而去,却已不见大黄的踪影,走了百来步,二蛋忽然发现地上有数片桃瓣,香气四溢。花瓣摆成一条长长的大道,二蛋沿着大道行进,她从小到大,还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场景,如入仙境。可二蛋浑然不知的是,她前脚走后,她身后的花瓣便如风消散,她却浑然不知危险临近,无数双绿色的瞳孔在二蛋尚未发觉的暗处紧紧盯着她。 二蛋走了很久,直至前方的桃花瓣铺成的大道消失,她回头观望时,来路已陷入一片迷雾,身后路更没有那一片片桃花瓣。 难不成自己在做梦,竟会如此奇怪,二蛋心中暗自发思。 “大黄!”二蛋大叫起来,她看到不远处的地方,自家的大黄狗正蹲在那里啃食着什么东西,大黄背对着她,她也不知道它在吃些什么东西。 二蛋缓步走去,一阵凉风扑面而来,令人感到阴嗖嗖的。 背对着二蛋的大黄狗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嘴角向两边裂开,快要撑破了它的整张脸,可缓步走来的二蛋却浑然不知。 二蛋一步步的靠近大黄,正当她准备抱住大黄时,一双成年人的大手突然将大黄抱了起来, “你好啊,小美女?”胡天颜轻声说道。 那声音柔软似水,却很熟悉,二蛋抬头看着来人,……是鲨貂公子,他还是穿着一件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貂皮大衣。 “嗨!怎么是你!”二蛋兴奋地说道。 胡天颜挠了挠头,然后勾了一下二蛋的鼻梁,“小家伙,怎么不可能是我?这大半夜的,你来东大街作甚。” 东大街?这里我不是在自家外的二三里地吗,二蛋有点摸不着头脑,她环视四轴,迷雾渐渐消失。一座座客栈、民宅映入眼帘,这儿当真是屋城的东大街,是之前老更夫死去的……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在……”二蛋惊讶地说道。 胡天颜打断道:“别明明了,走了那么长的路,你还不知道吗?”他轻轻抚摸着大黄的头,已然面目狰狞的大黄正欲回头,却被他强行扭头过去。 胡天颜贴着大黄的耳朵轻语道:“你若还敢放肆,我便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而后,他便将大黄放下,大黄狗便头也不会地跑向黑暗处。 “呀,你怎么把我的大黄狗放跑了?” 二蛋正欲追上去,却被胡天颜拦住了,“行了,小丫头,狗都是认家的,任它离去,明日它自会回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这……”二蛋顿时无话可说。 “陪我散步如何,小丫头” 二蛋第一次听到这么一个莫名却无法抗拒的要求。 “你是否知道有那么一朵花,名叫醒紫花,三百年开一次花,却只盛开半百年月。” 二蛋头一回听到这么奇怪的花名,她不知道怎么回复鲨貂公子。 “我知道啊,那花朵名贵得很,似天山雪莲,似鹿茸。”二蛋不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知道个屁,醒紫花不名贵,在我家乡那儿遍地都是,随处可采,只是花期短暂罢了,不过如今正好是醒紫花盛开的季节。” 胡天颜望着一望无际的天幕,好像看到了那片随风起波澜的花海,身陷紫色的花海中,如临仙境。 二蛋这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刚才撒了谎,仅仅是想和胡天颜多些共同知晓的话题。 胡天颜抬步向前行进,而二蛋则跟在他的身后,倾听着他诉说醒紫花的美丽。 “以前我一不高兴,我便去盛开醒紫花的花田横扫,将那一片片花朵打落,感觉很是兴奋,然后那片地方便不再盛开了那样的花,至少我等了很久。” 二蛋歪着脑袋问道:“那你是等了多久?” 胡天颜低头看着天真但不是很可爱二蛋,因为二蛋胖嘟嘟的脸上长着如满天星般的麻子,他咽了一下口水,平复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而后略感深情地看向天空。 “不是很久……我等了三百年。” 第十一章 送你回家 “哇,三百年?是多久?” 二蛋数着手指,她心中全无概念,不过哪有人能度过那么长的年月,她权当胡天颜在说笑。 “大概有五个甲子总和那么久,”胡天颜说道。 “一个甲子是多久?” 胡天颜叹了一口气,说:“差不多是一个人的一生。” “那你是妖怪吗?竟然过了五个人的一生?” 胡天颜怔了一会,而后点头道:“是啊,我就是妖怪,一个郁郁寡欢、超凡脱俗、玉树临风的妖怪。” 二蛋嘴角微微上扬,虽然这人有些许的自大,但说实话,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时,还是有点被他迷到了。 “咦,你可真自大,好不害臊,哪有人如此自夸的,还超凡脱俗、玉树临风。” 胡天颜莲花指一夹,低声询问道:“我说我是妖怪,汝不惧么?” 二蛋歪头故作深思,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我不怕啊!你是大妖怪,我就是小妖怪!” “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个有趣的小孩!” “哈哈哈哈,我可不是小孩,我是大人了……”二蛋笑道。 两人四目相对,他俩都愣了一下,二蛋看着胡天颜白皙、轮廓分明的脸庞怔住了。 胡天颜很是好奇这个小孩为何会如此胆大,他将眼神微偏,二蛋身后有一只犬首人身的妖怪正扑将过来。 胡天颜动指轻弹,一点微光自他指尖飞射过去,那犬首人身的妖怪便被击翻在地。 “胡公子,我美吗?”二蛋突然问道。 天颜方才只关注到二蛋的后方,全然不知为何这女孩为何会这么问,他略显尴尬。 “你……干嘛这么问?”胡天颜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她哪儿是美啊,简直和“美”字……完全不挂钩,甚至有些…… “那你干嘛老盯着我看?”二蛋说道。 “我看你脸上有一颗好大的雀斑,我很好奇那是不是雀斑……”胡天颜胡乱地解释道。 “二蛋……我说实话啊,你可别生气啊。” “胡公子你请说,我保证不生气,”二蛋点了点头,她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胡天颜看着二蛋满脸雀斑的肥脸,她笑起来时,脸上的肥肉会把眼睛挤没,而且还会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大黄牙。 胡天颜沉默良久,他准备把心中压抑已久的话说出来,虽然他并非那种看重外表之人,可……他真的忍不了。 胡天颜又咽了一口口水,而后缓缓地说道:“二蛋,说实话,你……真的好丑啊,又那么胖……没人和你说过你是异于常人的丑吗~” 二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情跌入谷底,如晴天霹雳。 她原以为胡公子会说类似于“其实你也蛮可爱”的话,而事实却恰恰相反,胡天颜选择了不违背内心的想法,把真实的感受说出来。 二蛋知道自己很丑,也很胖,但她还抱有一丝希望,奢求别人赞美自己。 大颗泪珠从从二蛋脸上落了下来,天颜随即慌了,想来是自己的话有点重了。 “哎,小胖子,呸,不不不,二蛋,你莫哭啊。哥哥逗你玩呢,你不丑,胖乎乎的样子还是蛮可爱的。”天颜安慰道,他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可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听完天颜的话,二蛋哭得更凶了,越哭越大声。她最讨厌别人说她胖了,可总是会有人说她胖,她隐忍了好久。 虽然好多人都这么嘲笑她,虽然她真的很胖她也很能吃,但这一刻她真的忍不住了。 别人说她胖不要紧,可为什么连善良帅气的胡公子也嫌弃自己,说她又丑又胖。 小孩的哭声吵得隐在黑暗中的生物狂躁不已,它们不会放过这块鲜美的嫩肉的,即便有个妖怪站在那个小女孩身旁守护着她。 胡天颜的耳朵听到了妖怪们起势的声音,只见一团团黑雾飞袭而来,而二蛋的肉眼无法看到这一切。 胡天颜抬手翻转手腕将一团黑雾锁在半空,黑雾中露出面目狰狞的狗头,他单手用力一捏,那妖怪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说时迟那时快,两团黑雾从二蛋身侧飞袭而来,胡天颜凌空一脚将黑雾踢散,另一只手则腾出来扬飞另一团黑雾。 二蛋突然停止了抽泣,他呆呆地看着胡天颜“手舞足蹈”,想不到这胡公子为了逗自己开心,竟当街大展拳脚表演武艺。 胡天颜腾空落地,收回了拳掌,十几头狗妖已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四下逃散。 “好,耍得真好。”二蛋拍手称赞道。 胡天颜一脸无奈的看着二蛋,她这是把自己方才的搏斗当成了为博她一笑的武艺杂耍了? 嘿~既然她这么认为,就当是吧。 “怎么样,我的公主殿下,我的武艺如何?” 二蛋背着手仔细观察胡天颜的身姿,严肃地说道:“耍得确是不错,就是身板薄了些,需加强体质。” 胡天颜弹了一下二蛋的小脑袋瓜,说道:“怎么,不生哥哥的气了?” 二蛋将脸撇到一边,说道:“哼,看在你那么用心表演杂耍的份上我就姑且原谅你了,但是你以后不许说我又胖又丑了。” “好的,小胖子,不不不,是公主殿下。” “咦,不要那么恶心好不,我才不是什么公主殿下呢,我是可爱又善良的晋二蛋!” “对了,胡公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二蛋说道。 “不能。” “那我也我要问,你怎么老是穿着一件貂皮大衣啊,大夏天的,你不热吗?” “不热,暖和……其实是因为家贫,无衣遮体。于是我便上山打貂,用貂的皮做成衣服。” “哈哈哈哈,你扯皮,屋城附近的山上根本没有貂。”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向前方漫步走去,虽然二蛋也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 反正胡公子去哪她便去哪,跟他在一起,很安心。他不说,她也不问, 后来,两人聊着聊着便沉默不语了,兴许是胡天颜觉得二蛋的有些问话很幼稚把。 二蛋忽然感到很奇怪,分明是夏夜,街上为何会漫起大雾,令人无法看清前方的道路。 两人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后,胡天颜停下了脚步,二蛋也停下了脚步。 “小丫头,行了,到家了,你进去吧。下次大晚上的,你就不要乱跑出来了,很危险。”胡天颜摸着二蛋的头说道。 “知道了,胡公子。” 二蛋抬眼看了一眼前方,迷雾离散,一间破旧的小屋映入她的眼帘。还真是自己家,原来胡天颜是在送自己回家…… 二蛋正欲进去,她忽然问到:“哎,胡公子,你家住在鲨户村哪儿啊。” “你问这个干嘛?” “你不是说过我有空的话可以去找你玩吗?”二蛋说道。 胡天颜勾了一下二蛋的鼻梁,说:“好吧,我告诉你,我家在鲨户村肘子队倒数第三间房子,记住了吗?” 二蛋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笑道:“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已经记在这里了,你放心,我不会忘的。” 胡天颜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便转身离去,也不说一声再见。 二蛋知道还会和他再见面的,现在已经是第三次碰到胡天颜了。第一次是在青楼门口遇见他,第二次是在荒村中执行任务时碰到他,第三次是在东大街。 胡天颜总会不打招呼的突然出现在二蛋身边,像鬼魅,更像天山的神仙。 “鲨户村肘子队倒数第三间房子,鲨户村肘子队倒数第三间房子……”二蛋默念着胡天颜方才所说的地址,生怕一不留神忘记了。 明月还高悬在夜空。 胡天颜漫步在空无一人的东大街上,他不由得捂面狂笑起来,像个疯子似的。 只因刚才晋二蛋问他,她美不美,一想到这话,胡天颜便忍不住狂笑不止。 正在胡天颜忘乎所以地大笑时,街道两边走出了一条条黑犬,一条条黑犬集中起来融合成一个巨大的狗头人身的怪物,它挡在了胡天颜的前方。 “殿下为何屡次阻挠我等行事?”狗头怪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胡天颜抬目说道,看着面前这个狗头怪物,他还是忍不住笑意。 “这……”狗头怪欲言又止。 胡天颜收起了笑意,正色道:“尔等记住,莫要伤那女孩一根毫毛,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我已经多次警告你们了,希望你们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狗头怪倒是没有丝毫惧怕,它露出了诡异的微笑,道:“我等并不明白殿下为何执意要保住那小童,但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要求,恕难从命,我想大王也不会想看到你站在人族那一边吧?” “找死!” 说罢,胡天颜伸手握住拳头,无数气流自四面八方袭来,并环绕住狗头妖怪。 那高大的妖怪随即分裂成数条黑犬逃窜入街头巷尾。 胡天颜见这厮已逃,便不再追去,只是眉头微皱,这些妖怪根本不听自己的命令。 “殿下,今日你是老大,你可以任意妄为,但你不可能永远是老大。你怕是忘了,人族与妖族势不两立。”街上传来了狗头怪雄浑的声音。 第十二章 断头案元凶 竖日早晨,天空中的明日撒下阳光普照大地。 二蛋睡得很沉,梦里全是胡天颜的身影。 “哎,醒醒,二蛋,”田祸说道。 二蛋听到了有人在呼喊着自己,她轻揉双目,模糊的影像重叠成田祸的模样。二蛋吓了一跳,她坐起身叫道:“哎,大师兄,你怎么又来了。” 田祸蹲在地上咧嘴笑道:“我不能来吗?” 二蛋走到房门口,她四处张望,生怕阿爹和阿哥看到田祸,省得多问。 “你来干嘛,又有什么事吗?” “东街老更夫被杀案告破了!”田祸兴奋地说道。 二蛋瞪大双眼看着田祸,询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破的案?” 田祸挠了挠脑袋,笑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今日官府的人急匆匆地赶来斧妖司,说东大街有一只妖怪被锁在铁笼里。铁笼边贴有一张字条,字条上写着:断头案元凶。” 二蛋眉头紧锁,面色凝重,她感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一件件奇怪的事连接起来,总有一个人出现在事情发生的案发地,那便是胡天颜。刚好昨夜胡天颜就和她出现在东大街,当时他们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怎么一大早的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哎哎哎,你丫想什么呢?”田祸说道。 “没……没什么,只是有点犯困,没回过神来。” “凌大人令我过来告知你,速回司里协助办案。” 说罢,两人便直奔斧妖司。他们到达斧妖司的时候,已有大批官兵集结在斧妖司前面。二蛋为了不引人注目,便从后门而入。 入了斧妖司,二人左拐往司内的监测室方向走去,此时一名肥胖的中年大叔拦住了田祸和二蛋两人的去路。二蛋看其身上的官服样饰,想必此人便是官服的太爷卢范。 二蛋之前随凌大人出行时见过此人,当时她坐在马车上偷偷从车帘的缝隙看他,她从二人的攀谈中得知来人便是官府的太爷卢范。 卢范识得田祸,就是不认识二蛋,他说道:“你们斧妖司的监测重地怎能容孩童进出?” 田祸拘礼道:“太爷有所不知,此女是东大街偶遇铁笼的现场证人,我奉凌大人的命令带其回来询问案情经过。” 一旁的二蛋点点头,表示田祸所说非虚。 卢范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抱怨道:“那赶紧带她进去吧,麻利点办事,你们斧妖司的人办案就是繁琐。快些结案,然后把结果通禀我,我那边也得备案留档。做完这些我还得回去睡觉,大清早的,也不让人睡得安宁。” 听罢,田祸简单的应了一声便带二蛋走进监测室,二蛋还不忘冲着卢范的背影摆了一个鬼脸,田祸赶紧将她的肥脸掰了回来。 二人走进了监测室一间宽敞的牢房里,该牢房前门是铁制的,然而铁门已锈迹斑斑,显然好久没有使用过了。二人走进牢房,只见三人围在一个铁笼那讨论着什么,是凌大人、黄也来和严三,二蛋贴近才知道他们的聊天内容。 “这野物看起来很是肥壮啊!” “放入葱花、料酒、孜然粉、辣椒粉等等佐料更加入味!”严三的口水忍不住留了下来,他赶紧用手擦拭。 “瞧你那馋样。” 凌源师转头刚想问黄也来二蛋来了吗,只见二蛋早已站在了他的身后,“二蛋,你丫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二蛋努力抑制住内心的笑意,拘礼道:“二蛋拜见凌大人。” 凌源师摆摆手,笑说:“行了,哪来那么多礼节,我初见你时,你可没那么客气。” “那不是不知道你是斧妖司的头儿吗,我要是知道的话,当时我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二蛋走近细瞧,只见坚固的铁笼里锁着一头长着三颗脑袋的黑犬,它趴在铁笼边上低头不语。 黑犬听到了动静,它抬头仰视着二蛋,那畜生一看到二蛋来便不复方才那副温顺的模样。它龇牙咧嘴地狂吠起来,并疯狂地抓着铁笼。 二蛋吓得连退两步,众人纷纷侧目看向了二蛋,严三倒了两罐辣椒水入笼子里,那三首狗妖才被呛得不敢发声。 田祸疑惑地问道:“丫头,这妖物识得你吗?怎么一见你来便狂吠不止。” 二蛋也不知这妖怪为何会突然狂躁起来,她细看着这妖物,不曾碰到过啊。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打小起都没见过妖怪,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妖怪。” 严三吓唬二蛋道:“兴许这家伙馋嘴了,想吃小孩了,哈哈哈……” “就你会联想,我的肉可不好吃。”二蛋冲严三摆了一个鬼脸。 “二蛋,你快看这妖怪是属猫科还是犬科,我怎么看它不怎么像犬。”黄也来说道。 “好的,师父。” 二蛋对这方面还是有所了解的,她涉猎过斧妖司书库里大部分记载妖怪种类书籍,而这些书司内的当职人员却很少看这类书籍。 二蛋再次观察着这只三首妖怪,它双耳是低垂,毛发不是很茂盛。黑色的细毛贴于外皮。 它的三只头颅中只有一只头颅是开眼会动的,它的尾巴不似犬类那般粗大,而是像猫类那般细长,而且尾部带着尖刺。它的嘴部也不似狗类那般粗长。怪不得师父会问他是否是犬妖。 “丫头,瞧得如何,这妖怪是什么类型的妖怪。”凌源师问道。 二蛋沉思片刻,然后说道:”太爷,这的确是只犬妖,而且是只雌雄同体的犬妖。司内有一本书籍叫做《妖类全志》,上面对这种妖物有所记载,它属于犬科,其名叫鬣妖。鬣妖大部分道行微末,多依附于大妖身侧,善于追踪及探查敌情。我之所以说它是雌雄同体,是因为我看到了它的头很是奇怪,一般成年公鬣妖只有两个头,而母鬣妖只有一个头。只有在一种情况下,鬣妖才会出现三个头……” 二蛋突然止住了话语,显得有点难以启齿,众人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二蛋发声。 “你倒是说啊,扭扭捏捏什么呢。”急性子的田祸说道。 二蛋的脸忽然涨得通红,她咽了一下口水,这才说道:“就是它们……繁殖后代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母鬣妖会吃掉公鬣妖,从而汲取公鬣妖身上的养分供养下一代,之后母鬣妖的脖颈部就会生出两个头颅……” “原来如此,我说怪不得这妖长得如此奇特。”凌源师蹲下身去细看着这妖怪,它躲在笼子的边缘瑟瑟发抖。 二蛋显然她还未说完,她顿了顿,说道:“《妖类全志》中有专门解析鬣妖攻击人的原始意图的章节,怀孕期的鬣妖为了汲取更多的营养,她会以人类作为猎物,而且喜欢猎食幼童,这或许是刚才它见到我会如此激动的原因吧。” “那……这个畜生为何会对老更夫下手……” 黄也来眉头微皱,他细细的揣摩着二蛋所说的话,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他没有想通。那就是为什么鬣妖会杀害打更的老头,而且那老头分明是被人用类似于刀剑的武器斩断头的。 二蛋看出了师父的疑惑,她解释道:“或许老更夫早就死了呢,鬣妖只是想依附在老更夫身上引人至荒村杀害,当时那名老更夫指着胡公子时,我便自他指尖闻到一丝淡淡的妖气……当然,这仅仅是我的推测,事情的真相我无从得知。” 凌源师不由得开始钦佩这个小女孩,照她这么一说,结合当日黄也来等人荒村一行之事,倒是符合逻辑。 “那老更夫被断头的事如何解释,他身上并无野兽撕咬的痕迹。”凌源师问道。 “这个简单,你们自己看它的尾部。” 说罢,二蛋用一根木条猛戳它的尾部,只见鬣妖猛地竖起寒毛,对着众人龇牙咧嘴起来。而它尾部的尖刺忽地竖立起来,并组合成一条尖刃。 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想到了作案工具,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原来切开老头头颅的竟然是它的尾巴。 “我只是有一事不明……”二蛋想起了昨夜并行至东大街的事情,心想,此事会不会与他有关。 “到底是谁抓住了鬣妖,并把它锁在了笼子里,还留有字条?”二蛋说道。 “兴许是热心的侠士呢?” 侠士?不留姓名的游侠?二蛋倒并不那么认为,她觉得就是那个男人,他不可能每次都碰巧出现吧。 田祸伸直了懒腰,松了一口气,说道:“还真想不到,我们家二蛋这么聪明,三言两语就把案情的经过推敲出来了。对了,待会就有劳你把案情经过书写下来放入档案室了。” 凌源师白了田祸一眼,训斥道:“你是怎么做大师兄的,就会欺负师妹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要案情由你来写,莫要推卸给他人。” “在下,知道了……”田祸一脸的无奈。 严三不由得偷笑了起来,心想,这田祸还真是蠢,就不能等凌大人走后再分配任务吗? 二蛋蹲下了身子,看着笼中困兽,她竟有些怜悯它,毕竟它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第十三章 离开 从斧妖司回来,二蛋很是疲累,回到家中,父亲已经煮好饭,哥哥围在桌子旁就餐。 父亲一向如此,从不过问自己为什么总天天外出,入夜才会回来,只是不能待得太晚…… 吃过晚饭,二蛋看着天花板发呆,她想到了那只母鬣妖已经怀孕的事。它也是个母亲,即便是妖,但她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想到这,二蛋略显忧愁,真不知道斧妖司将如何处置这妖怪。也许她可以去问那个人……想着想着,二蛋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二蛋早早收拾床榻,而后便外出前往鲨户村,她默念着胡天颜给她的那个地址,鲨户村肘子队倒数第三间房子。 来到鲨户村,只见一名农妇正欲外出耕作,二蛋将她拦了下来,询问道:“阿婶,你知道鲨户村肘子队倒数第三间房子在哪,我见这儿的房屋也没有门牌标记,不知道怎么找。” 农妇上下打量着二蛋,心中暗想,这丫头年纪不小,怎么也喜好俊男。她笑道:“丫头,你才多大啊?” 二蛋毫不掩饰地说道:“我十岁了,怎么了?” 农妇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笑道:“矮油,你小小年纪也爱慕胡公子吗?” 二蛋心下一想,胡天颜果然没欺她,他真的住在这。 农妇指着不远处一个破旧的小房子,说道:“见到吗,胡公子家住在那。” 二蛋回了一句“谢谢”后便径直往胡公子家走去,没走多久,二蛋便来来到他的家门外。只见家门紧闭,一名秃顶老头坐在竹椅上闭目扇风解暑。 “大爷,请问这是胡天颜家吗?”二蛋询问道。 竹椅摇晃,老头悠然自得地手持纸扇扑风,好像没听到二蛋说话一样。 二蛋清了清嗓子,她提高声量道:“大爷!请问这是是胡天颜家吗!” 老头被二蛋这一大嗓门吓得跳了起来,他骂骂咧咧地说道:“你谁啊!谁家调皮捣蛋的女娃,瞎叫唤什么呢!” 二蛋赶紧抱拳赔罪道:“老爷爷,孩儿失礼了,我只是想问一下,这儿是胡天颜家吗?” 老头收起了纸扇,而后用扇子指了家门上的招牌,说道:“这儿谁家都不是,是租房,你不认得字吗?” 二蛋这才注意到房门上挂着一个一个招牌,招牌上写着几个大字:房屋出租,有意者私聊。 “这儿可是鲨户村肘子队倒数第三间房子?之前住在这儿的可是一名胡性的男子?” “走了,昨儿一大早走了。” “这……胡公子走了吗?” “是的,那小俊郎昨儿已经迁出去了,兴许是哪家贵妇看上他了,昨夜挂银两在放中,留了一张字条便离去了。” 一听这话,二蛋忽然感到无比的失落,这胡公子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那他留着这地址给她干嘛? 二蛋失魂落魄地从鲨户村走了出来,走两步又回头观望,想着胡公子会有什么家当没拿,回来拿的时候会碰到她。 入夜,茶饭无味,二蛋看着窗台外那好大的一轮明月陷入深思。过了一会儿,她收了收神,而后便前往斧妖司。 到了斧妖司,二蛋正欲前往司内的地牢去查看那只母鬣妖,黄也来已在地牢的门口留守。 “丫头,不是放你几天假吗,怎么还来。”黄也来询问道。 “师父,我睡不着……胡……我是说,我想去看一下那只母鬣妖。” 黄也来知道他这个徒儿的心思,心的善良,看不了杀生。 “方才那母鬣妖已诞下一子……” “那……凌大人怎么说。” “一并杀了呗,能怎么办。” 二蛋语气低沉地说道:“连幼崽也要杀吗……” 地牢的大门开启,凌源师从牢里走出来,他一出来便看到了二蛋,而他手中提着一个小金笼,笼内装着一只毛色黑白相间的幼兽。 二蛋知道那只幼兽应是母鬣妖的幼崽,她忽然跪地道:“大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大人不要处决这幼崽。” 凌源师看向了黄也来,想必又是这黄也来和二蛋说的,他沉思了一会,然后才缓缓说道:“我是打算杀了它来着,可官府的太爷卢范给我提议了,他说应暂且留下幼崽一命,看能否驯服,后可留为己用。” 二蛋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不到那肥头大耳的卢大人由此高见,他竟然有此高见…… 与凌源师闲聊片刻后,二蛋便只身离开了斧妖司,她没有先回家,而是往鲨户村方向走去。 二蛋到了鲨户村,村里的村民已关门休息,而那间位于鲨户村肘子队倒数第三间的房子也屋门紧闭。屋内没有一丝烛光,看来胡公子还没回来…… 二蛋失望地离去,然后她又去了东大街,接着又去了城内的一家青楼门口,那是她与胡公子初遇时的地方。 花红酒绿的青楼,沦落风尘的女子穿着招手揽客,一名面色粉白的老鸨使劲地吆喝。 二蛋杵在门口四处观看,她想看一下,胡公子会不会途径此地……她蹲在角落等了好久,直至附近的客栈打烊。 辰时,二蛋才回到家中,父亲一如既往点了一盏油灯摆在家中,又喝得烂醉的父亲倚靠在门边睡着。屋外没有敲打声,勤于习武的阿哥也回房睡觉了。 胡公子不见的第三日。 斧妖司。 田祸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你看它吃得多开心,别娘们兮兮的。” 一只小黑犬在地上翻滚。 二蛋见这拔刀相向的阵势,忙拦驾道:“小少爷莫动怒,我家公子话直了些,您多担待,多担待。” 严三面无惧色,继续喝着他的酒,倒是对座的高个子径直走了过来。 长鞭少女也朝小乖这边看过来,在她看来,这对穿着破衫烂履的主仆不过是两位草民而已。 高个子走过来搭话,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说:“我兄弟没和你说话,让这小子说,他有胆子再说一遍,信不信小爷我立刻削了他的小脑袋瓜。” 二蛋像个生死看淡的剑客,只是低头嚼着牛肉,仿佛没有听到他们说话。 她知道有太爷在,对方绝对不是对手,可这样做只会暴露身份。 不知死活的配角总会找茬挑衅,自己不能急于显示身手。错了,是太爷不能急于显示身手。而他,只能像个废物一样,默默忍着。 严三很想息事宁人,他们绝不能再暴露身份了。他说道:“我家主子有自闭症,就是一种不怎么能说话的病,各位别往心里去,我给你们道歉了。” 黄也来指着二蛋的鼻梁说:“让他给本少跪下!磕三四个响头,叫我声爷爷。小东西,不入流的杂碎,也配在这和我叫嚣!” 旁边的食客皆侧目看向了二蛋这边,心里想着,看来有一出好戏看了。 小乖攥紧手里的杯子,他抬起头,站了起来。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像雨中浮萍一样任人击打。 “我要是跪下了,你们是否可以放我一马。”小乖语气平静,内心毫无波澜。 他想起了和梦小嘉一起看过的一部电影,那部电影叫《hello,树先生》。 当时小嘉说他抽烟的样子很像树先生,无处安放的手夹着烧到烟嘴的烟,迷茫的双眼向四处张望。 她说,她还挺羡慕聋哑女的,其实能和树先生在一起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小乖就是树先生,卑微到什么人都想欺负自己,可树先生还有张小梅。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此刻自己就是树。 “少爷,不可以跪啊,男儿膝下有黄金。”老鬼扶着小乖,不让他跪下,他背后的剑鞘在震动。 如果这帮人再胡搅蛮缠,一十二道金光迸出之时,在场之人定为剑下亡魂。 玉冠束发的少女看向了王小乖,她本以为这人很有骨气,想不到也是个屈服于淫威下的懦夫。若是他能奋起反抗,她还敬他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她说道:“瘦犬,吴喜喜,别闹了,欺负个平头百姓算什么本事,都回来。” 高个子一脸不屑地看着小乖桌上的刀,说:“本大爷且放你们一马,小心点,对了,废物就不要用刀了。” 小乖坐回了座位,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更多的是麻木。若不是自己的犹豫,小嘉也不会身死异乡,甚至连埋葬之地都没有。 “权贵们的高傲与跋扈是相生相伴的,看到他们腰间挂的金牌吗,那是卿玄派的腰牌。这帮人非富即贵,且定有朝中权贵庇护。”老鬼对小乖说道。 这不就是富二代和官二代吗,可这与自己何干,小乖冷哼了一声,又自顾自地饮酒。喝了几杯酒后,他已醉意盎然。 老鬼搀扶着小乖离开了酒馆,对座的伪娘投来鄙夷的目光。 在他看来,不过是两个草民喝了几杯马尿,然后醉醺醺地回到陋室酣然大睡。 两人在一家破旧的客栈落脚,老鬼到了一杯热茶给小乖,他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过了良久,小乖缓缓地说:“老师……邱老师,我要和你学剑法,世上最强的剑法。” 第十四章 酒肆遇醉汉 二蛋打开了信封,信上写着密密麻麻且工整的字,信上写着: “父亲、阿妹,见面如晤。不知父亲与阿妹进来可好,父亲切勿再过度饮酒,有伤身体,儿子甚是挂怀。阿妹,在斧妖司当差可否顺利,切记不要强出头,一切以自身安全为大。我在军中安好,无需挂念,而且还升任了庶内侯,很是得长官器重。晋豹字。” 想不到哥哥竟然升官了,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庶内侯,二蛋赶忙跟父亲说道:“爹!你儿子有出息了,阿哥当官了,他当上了庶内侯!” “庶内侯是一个比百夫长官衔还小的官,有什么好高兴的,最多是管两名士兵的组长……” 晋文泽微微抬眸,面带笑容,在他看来,儿子便是当了上将军也没什么好庆贺的。目前的启国并不缺兵士将领,缺的是一个能直言进谏的臣子,如不主动出兵伐妖,祸乱将越来越多。 如今的启国西北边境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大将寿阿再勇猛也抵不过岁月摧残,年近六旬的还能战几个年月? 见阿爹忽然发怔,二蛋打断道:“爹,你在想什么呢?在怎么说阿哥也当官了。小官也是官,管什么大官小官的,起码也是进步了。” 晋文泽收了收神,不再去想朝堂之上的事,那些事已与自己不再有所关联了。纵使天下大乱又如何,朝堂上已无他立锥之地,满肚的才气无法施展。 “没想……没想什么,我在想,这酒壶里的酒怎么又没了。” 二蛋叹了一口气,阿爹怎么满脑子都是酒,除了酒,他就没有什么事好想的吗? “知道了,我这就给你打酒去,不过这个月的工钱没剩多少了,你省着点喝……”二蛋说道。 晋文泽转脸看向了另一边,他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这副穷困潦倒的模样,只是简单应了一声“哦”。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晋文泽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和心酸,自己从未有过当爹的表率,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没有好好照顾这对儿女,反倒是被他们照顾,自己真的枉为人父。 二蛋也长大了,快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虽说没小时候那么肥胖了,可是脸上的雀斑还是那么多,要是没了这些雀斑,再改一改那急性子,也许能找到一户好人家嫁了…… 二蛋行走在屋城的大街上,如今的屋城已有好大的变化,高楼林立,相比之前的城貌,更加繁繁华,城门也重拆另建。 二蛋提着三袋小酒壶走进了一家酒肆,招牌上写着“林家酒馆”四个字样,一名小二笑脸相迎。 “哎呦喂,是斧妖司的晋大官人啊,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小二笑说道。 二蛋嘴角微微上扬,她习惯了这小二打招呼的方式,因为她经常来这家酒馆打酒。 “你丫别叫那么大声,搞得大家都知道我来买酒了,”二蛋提醒道。 “知道了,晋姐,今儿是要几斤美酒啊?”小二问道。那小二看起来比二蛋老许多,却叫她姐,只因一年前在办案中二蛋救过他一命。 二蛋将三袋酒壶放在柜台前面,说道:“将这三袋酒壶找好便可。” “好嘞!”说完,小二便拿着酒壶走进了里头。 二蛋坐在柜台前边的木椅上等待小二拿酒过来,她把玩着指甲,看着酒肆里人来人往,生意好不红火。 去年这家酒肆还是冷清得很,而且好发生了一桩命案,一名十岁的小童活生生地抓死了一名八尺来高的壮汉。 事情是这样的,那日深夜,一名小二行至西大街的道路上,忽然发像一道鬼影窜入民宅。当时他当是眼花,以为是走神看错了,便继续行进。谁知天空中掉下一颗眼珠子,其惊恐不定,遂前至府衙报案,之后府衙又将案件移交至斧妖司。 斧妖司的人深入调查后得知,那颗从天空中落下的眼珠是人类的眼珠,且有残留的妖血附在眼珠上。 第二日,小二照常至酒肆工作,却开始萎靡不振,像是得了病似的。眼圈发黑,瞳孔有时会泛出绿光。店里的老板遂将此事偷偷告知斧妖司,斧妖司的人员便将酒肆团团围住,直留有店小二在店中,众人皆以为那小二便是妖精。出乎意料的是围捕过程中遗漏了一名小童,疏散人员时忘记小童藏在桌子底下玩耍。 一帮斧妖司兵士缓慢走入酒肆,众人入门后只见眼冒绿光的店小二劫持住了小童。凌源师正面与店小二谈判,可那家伙已失了神智,全了听不进凌源师所说之话。 危机时刻,三四兵兵士从后方破门而入,他们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去家店小二压倒在,他眼中的绿光随即消散。过后,众人皆以为已经控制住了局面,闻讯而来的二蛋察觉到了异样,惊呼道:“众人小心,那小童才是真正的妖怪!” 二蛋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小童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闻到了小童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妖气。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已来不及,那小童毛发增生,利爪生出,正欲夺门而逃,却被一名身高体长的壮士拦了下来,那人不知道妖怪的厉害,伸手欲擒拿妖怪之时便被那妖怪撕破了皮肉,当场暴毙。 二蛋眼看局势不对,她将身后的桃木剑拔出,配合门外的黄也来双剑起飞。两道清风两面袭来,妖怪避开了黄也来,却避不开二蛋身后一剑,却只是被刮伤,那妖怪化作黑风欲破窗飞走,二蛋扬剑一指,所有窗门紧闭。 妖怪心生怒气,皮囊乍然破开,是一只长着两尾的猫妖。那妖物猛然扑来,速度极快,连黄也来都未及时反应过来。他挥剑劈斩,猫妖却在空中消失了。二蛋还在找寻猫妖踪迹时,一道黑影反方向扑将过来,直接将二蛋压倒在身下。 说时迟那时快,二蛋随即用剑抵住了它的脖颈,猫妖无从下嘴,它便腾出爪子欲将二蛋撕碎。 万急时刻,店门破开,一名身高体壮的男子扛着一口金钟冲了过来,是大师兄田祸。 二蛋趁猫妖回首防范时挣脱了束缚,她立即从它身下翻滚而出。田祸高举大钟压将过去,猫妖无从遁逃,被罩在了地上,随着金钟震动数下,猫妖便没了动静,而田祸一直紧抱大钟不敢移动。 想到这里,二蛋还心有余悸,那次的行动她着实被吓到了,如果不是大师兄及时赶到,她恐身死猫妖利爪之下。 等了良久,未见小二提酒出来,二蛋便想进去查看。 一个异物突然飞来,二蛋反应及时,她徒手在半空中截住。她定睛一看,是一个装筷子的木筒,她四处张望,发现了一名醉酒男子刚刚收手,想必便是他将木筒丢过来的。 二蛋本来还在想事情,被这突然丢来的木筒触怒了,她气冲冲地朝那名男子走去。 “酒来!酒来,我要喝个痛快,谁也不要拦我!”醉酒男子大喊道,全然不顾食客们的不悦,他们皆侧目观之。 二蛋叉腰站在他的桌前,然后敲打桌子,说道:“哎!你这莽夫!怎么乱丢东西啊!” 醉酒男子抬头看着二蛋,只是痴痴一笑,然后将就被倒放,自顾自地说道:“没酒了,小娘子,你要给我送酒来吗?” 二蛋本就心中有怒,此男还出言轻薄,实在是忍无可忍。 “看老娘不收拾你!” 二蛋抬的手便揪住了他乱蓬蓬的头发往后扯,只见那男子不知何时揽住了二蛋的腰肢顺势往自己身上推。 二蛋不甘示弱,单手擒住了他的手臂狠狠地压在桌上,与此同时,男子腾出另只手轻轻弹在手臂上,二蛋感到了手臂一阵酸痛,她不由得松开了扯着头发的手。 “你这厮倒是有一两下子!”二蛋说道。 “嘻嘻,我一介莽夫,只会蛮力……” 男子话未说完,二蛋挥掌袭来,他向后退让。二蛋将手向下翻转,男子又灵巧地躲开一击,并起身离座。 二蛋再挥掌出击,却打不到该男子,他移动很快,直接跑到了二蛋的身后。二蛋能闻到他臭嘴散发出来的酒味,男子笑道:“你出招太慢,你是打不着我的。” “是吗?” 二蛋出肘后击,却被男子出手拦住,与此同时,她抬脚狠狠地在男子的脚面上。男子疼得抱脚直叫,而后二蛋一脚便将他踹翻在地。 “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我是谁,竟然出言挑逗我?” 二蛋拎起醉汉的后衣,轻轻拍打着他的脸庞,揶揄道:“看你这模样也不像好人,要不要随我去官府一趟?”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家,不劳烦官差大哥送行。”男子双手合十,却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此时小二从里头赶出来,一把将二蛋拉开,说道:“晋姐,你就不要为难胡霸儿了,他这人就是这样,喝了点马尿就没个正形。” “胡霸儿?原来你这厮叫胡霸儿。”二蛋揶揄道。 第十五章 入职新人 胡霸儿甩开二蛋的手,他扫了身上的粉尘,“你这丫头好厉害的功夫,莫不是官差?” 二蛋细瞧着粗汉,此人五大三粗,浑身黑红的肌肉,像是经常锻炼的家伙。他留着络腮胡,笑起来时露出洁白的牙齿,倒不是那么难以入眼。 “胡霸儿,你还真说对了,这晋姐还真是官差,在斧妖司当职。”小二说道。 二蛋将小二拉来身侧,说道:“叫你别老是嚷嚷我是官差的事,你怎么还说?!这胡霸儿是谁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外乡人,近段才来,老是来这儿饮酒,赏钱倒是不少,攀谈几句就认识了。”小二解释道。 二蛋瞥了那厮一眼,然后从小二手里取走三袋酒壶,而后便走出了酒肆。 在她看来,那胡霸儿不过是不识礼节的粗汉,自己才不会与这厮纠缠太久。 二蛋前脚刚走,胡霸儿便紧随其后,二蛋白了他一眼,问道:“跟着我做什么?” 胡霸儿咧嘴笑道:“姑娘怎知是在下跟你,而非同路?” 二蛋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她满脸的嫌弃。走了一会儿,那胡霸儿还在二蛋身后,像一道影子一样。 二蛋干脆掉头往反方向走去,可是她细想,如此走的话,回家的路得绕老长。走了一会,二蛋又折返回来,这次倒成了二蛋尾随着胡霸儿。 胡霸儿大步向前,他回头笑道:“姑娘,你跟着我作甚,莫不是贪图我的男色?” “呵呵,就你这样,我还看不上呢。空长着壮实的身体不长脑的家伙。” 胡霸儿摆摆手,表示无可奈何,这丫头连玩笑话都开不起。 走至南城区的第二条小巷子,胡霸儿左拐进入了小巷子,然后往大道走去。 二蛋停下了步伐,这家伙原来真的不是跟踪自己,而是碰巧有一段路是同路。二蛋看着他前去的方向,那不是去往斧妖司的方向吗? 懒得多想,二蛋提着酒壶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日早上,二蛋早早起床去斧妖司当班。 因为近年祸乱频多,斧妖司的当值时间也改了,全天都需要有人当值,值守人员轮换当班。 入了斧妖司,二蛋像往常一样进入饭堂吃早饭。他们组的人员都围在桌子吃东西,只是二蛋发现多了一个人,那人将头抬起时,二蛋差点没被吓得岔气,是昨日在酒肆里的胡霸儿。 胡霸儿见二蛋进来,他满脸堆笑道:“师姐,你来了,来,吃下吃早点啊,盈娘的手艺不得了,做的这韭菜馅包子可好吃了。” 二蛋不由得看向了众人,大家伙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二蛋心中有很多疑问,这家伙怎么进的斧妖司,师姐又是怎么回事? “师妹,傻站在哪里做什么,赶紧过来吃早点啊。”田祸招呼二蛋过来。 二蛋坐在座位后,黄也来这才宣布道:“丫头,这位是刚入职的新人,以后你得多照顾他一点。” “什么!他能进斧妖司!”二蛋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此等市井之徒竟然能进斧妖司 “怎么,你们认识吗?”黄也来见二蛋一惊一乍,他感到有些好奇,他俩见过。 “昨日我和师姐切错过,师姐功夫了得,小弟甘拜下风。”说完,胡霸儿还不忘对着二蛋挤眼神。 二蛋冷笑了一声,揶揄道:“他的审查流程过了吗?这种人都能放进来?” 黄也来放下了手中的包子,心想这丫头怎么如此不待见新人,“丫头,怒怎么会这么说?” 二蛋摆了一副臭脸给黄也来看,但也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吃早点。 不嫌事多的胡霸儿递了一碗豆浆给二蛋,说道:“师姐,喝豆浆……对了,师姐原来叫二蛋啊!这名字和我名字有点相似,耐听!” “你丫事真多,我叫什么名字关你屁事?!” 二蛋白了胡霸儿一眼,然后大口喝完豆浆,然后就走出了食堂。 田祸笑道:“其实师妹本名叫晋芷,二蛋只是她的外号。” 黄也来摇了摇头,这丫头是越长大越管不住了,本领长了,脾气也长了不少。 “嘿~以后你跟着二蛋可得注意点,现在连我都管不住她了。”黄也来说道。 中午的太阳悄然上升。 在一间地牢内,二蛋拿着饭食喂一只毛发全黑的大狗,那狗生得两只头颅,其体格粗壮异常。 地牢的大门打开了,一名高大的男子走进了里面,二蛋回头看了一眼来人,是胡霸儿。 “地牢重地,你进来作甚。” 胡霸儿挠了挠头,说道:“是黄师父叫我来,让我跟着你学办案的流程。” 二蛋懒得理会这厮,这黄老头自己不教,反倒让这家伙来跟她学?真是偷懒偷习惯了。 胡霸儿见不受师姐待见,他径直走了过去,然后蹲下身去看师姐在喂食什么东西。 “哎,这狗是妖怪吧,怎么长着两个头。” 胡霸儿感觉热脸贴到冷屁股了,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晋芷啊晋芷,你怎的这般待我。” 二蛋一听道这胡霸儿叫自己的名字,她便转脸怒斥道:“谁允许你叫我名字的!” “叫你师姐你不应我,那我就叫你晋芷喽,二蛋这名字多难听。” 二蛋真的是越来越讨厌这家伙了,不知礼仪就算了,还老是摆着一副和她很熟的模样。 “这样吧,胡霸儿,你不是想学如何办案吗,我现在实地教你。”二蛋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如何整这厮。 “好啊,师姐快教我!” 二蛋二话没说便打开了锁住鬣妖的铁笼,而后她冲着鬣妖眨巴了一下眼睛,她对胡霸儿说道:“什么事情都要从基础学起,这样吧,怒先来给我展示展示你是怎么擒妖,你和小黑搏斗一回如何?” 二蛋边走边说,她悄悄走到地牢门口,然后走了出去,并从外头锁了起来。 胡霸儿知道二蛋的用意,他只是微微一笑。 鬣妖从半开的铁笼的铁笼缓慢走了出来,它的那双绿色瞳孔散发着微光。 “狗哥,你该不会咬死我吧?” 随着一阵鬣妖的狂吠声惊起,二蛋知道地牢里头的战斗开始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贴着地牢的大门聆听里头的声音,没声了?既无狂吠声也无求救声?这是怎么一回事。 二蛋好奇地打开地牢,只见小黑半蹲在地上,而胡霸儿却没了踪影。二蛋这下慌了,这新来的莫不是被小黑吃了?可是地上既无血迹也无打斗的痕迹,人怎么消失了? 正当二蛋思虑之时,胡霸儿从身后拍了一下二蛋的肩膀。 “晋芷师姐,你可是在寻我?”胡霸儿说道。 二蛋被突然出现的胡霸儿吓了一跳,她赶紧扫视他的身体,他身上并无伤势,你不熟这胡霸儿和小黑独处一室,连打斗都没有。 胡霸儿吹了一个口哨,然后鬣妖便跑了过来,且还在他脚部的位置磨蹭。 二蛋随即生气地说道:“小黑!你搞什么!我算是白疼了。” 鬣妖一脸无辜地看着二蛋,然后又跑到了她的脚下。 胡霸儿说道:“师姐,狗可不是这样训得,而且这畜生还不是纯狗,它是妖。” 胡霸儿忽然蹲下身去学着狗的模样爬行,他解释道:“方才我便是学了它的模样行走,也学着它狂吠,它见我是同类,这才没有伤害我。” 二蛋忽然觉得这人也并非是她认为的那样身无长处,还饮酒耍泼。 二人从地牢走了出来,二蛋便开始教授胡霸儿办案的流程。她说道:“胡霸儿,你给我听好了。” “知道了师姐!” “这斧妖司办案主要有四大流程,一、先确认是否属于我们斧妖司管理的范围,二、对抓来的妖怪进行监测,三、做好简要案情的文书、四、吃夜宵!” “等等,这吃宵夜也是流程之一吗?” “不算吗?” 二蛋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以前老黄当她师父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她只是是照搬原话来说。 “反正最后一项是我们斧妖司约定俗成的规矩,一般来说,我们都不会拉下这一项。”二蛋说道。 胡霸儿将手放于脑后,细想下来,这斧妖司的办案流程倒是不复杂。 己写……” 晋文泽微微抬眸,面带笑容,在他看来,儿子便是当了上将军也没什么好庆贺的。目前启国并不缺兵士将领,缺的是一个能直言进谏的臣子,如不主动出兵伐妖,祸乱将越来越多。 如今的启国西北边境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大将寿阿再勇猛也抵不过岁月摧残,年近六旬的他还能战几个年月? 见阿爹忽然发怔,二蛋打断道:“爹,你在想什么呢?再怎么说阿哥也当官了。小官也是官,管什么大官小官的,起码也是有所成就。” 晋文泽收了收神,不再去想朝堂之上的事,那些事已与自己不再有所关联。纵使天下大乱又如何,朝堂上已无他立锥之地,满肚的才气也无法施展 二蛋叹了一口气,阿爹怎么满脑子都是酒,除了酒,他就没有什么事好想的吗? 第十四章 寿阿 屋城的南城区上,一队队人马从远方走来,一辆四马兵驱的马车行驶在最前头,兵士紧随左右,保护车驾。 马车停靠在了斧妖司前面,马车上走下一名头戴紫金冠、衣着豹纹登山吼图案的官服的男子。 男子径直走进了斧妖司,守在门前的官兵见到他们时,皆跪地参拜,而侍从在两侧跟着, 侍者见二蛋和胡霸儿在谈话,便问到:“你们家大人还没有到吗!如此怠慢。” 胡霸儿见这奴才如此无礼,便想上前训斥一番,却被二蛋拦住了。看此人身后如此大的阵仗,必是朝廷上的大官,触怒不得。 二蛋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大官,但她还是含糊其辞地说道:“小的拜见大人,我家太爷此刻正外出办案,尚未回来,请稍等片刻,请至里屋坐。” 其实凌源师根本没有外出办案,闲暇时他便在自家屋中休息,偶尔登山遛鸟。 那名男子抬目看了一眼二蛋,他知道此女聪颖,如此说话,甚是令人满意。 那名男子径直走入了里屋,然后直接在中堂上坐下,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二蛋奉了一杯茶给那名男子,她顺便瞧了一眼他身上的官服,衣服上的豹子登顶低吼。 豺狼虎豹麒麟龙便是启国职位大小由高到低的,这是武臣,文臣是锦鸡、金雀、鹤、蟒。想必此人便是朝中正二品的武将。 过了一会儿,凌源师这才行色匆匆地跑来,他见坐在中堂的男子后,跪地参拜道:“下官拜见寿阿大人!” 寿阿?!二蛋心中蓦然一惊,她知道此人,启国第一勇将,三四年前寿阿将军率率三千骑夜袭莽原国首都,并擒获了他们的君王,致莽原国班师回朝,营救首都。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守在启国命脉阿布关的守将竟会兵行险招,舍弃阿布关不理,并突袭敌国首都。 二蛋呆呆看着坐在坐在中堂的男子,两鬓斑白的他依旧神采奕奕。 “凌大人,辛苦了,搅扰你休息了,”寿阿倒是挺客气。 “没有的事情,寿将军来斧妖司,是我的荣幸!不知寿大人突然前来,所为何事?” 寿阿皱了眉毛,心说,这凌源师莫不是在装傻?自己南至东南边境巡视二十三城的事不是众人皆知吗? 寿阿心直口快,直接说道:“我来东南巡视已经数月了,你怎会不知?” 凌源师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了这事,可是他当初以为大将军不会来这屋城巡视,毕竟有些城池他也未曾前去巡视。 “万分抱歉!寿大人,是下官愚钝了!”凌源师说道。 凌源师随即摆了摆手,示意二蛋和霸儿退下,他要与寿阿商量要事。 二蛋和胡霸儿正欲离去,却被寿阿出言劝住,“二位不必回避,没什么大事商量的,就坐在这儿一块讨论也好!” 寿阿转脸对凌源师说道:“凌大人莫要见怪,鄙人出生于军中,习惯了人多,不喜欢藏藏掖掖的。打仗的时候,我甚至与士兵一起商讨作战计划,我不怕有内奸,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凌源师连连点头,“将军说的极是!凌某深受启发,获益良多啊!” 二蛋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寿阿将军不愧是军神!他领兵作战的方式果然异于常人。 “那老东西是谁啊?”一旁的胡霸儿小声嘀咕着。 “不得无礼,他可是启国的军神,启国的第一战力。”二蛋悄声说道。 寿阿端起了手中的茶杯,略有停顿,他忽然看向了二蛋,眼神中透露着赞许,确是张嘴不语。 凌源师随即会意,他赶紧介绍道:“寿将军,此女是我们最年轻的女官差,虽然模样……她叫晋芷。” 二蛋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凌大人不想说她俗气的外号,否则别人会以为斧妖司找了一名村姑来当差。 “好名字!” “将军谬赞了!” 胡霸儿环顾众人,大家好像把他忘记了,他就像一名边缘人物,没有受到众人的重视。 “凌大人你怎么不介绍介绍我,我臂力惊人,是斧妖司刚入职的官差。”胡霸儿说道。 凌源师一脸的尴尬,自己当初怎么就招了这么一个傻大个进来,说话都不会注意场合的。寿阿将军是朝廷正二品大将,他凭什么要知道你是何人。 出人意料的是,寿阿突然发问道:“小兄弟,那你来介绍介绍自己。” “我叫胡霸儿!天生神力!完了,介绍完了!”胡霸儿说道。 “哈哈哈,小兄弟果然直爽!” 一旁的二蛋默默流汗,这家伙之前说话的时候没有那么蠢啊,怎么如今说话像个傻子一样。 “寿大人!在下听说你是启国的军神,启国的第一战力!我想和你 并没有听见她说话,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而小乖定睛一看时,发现她并未含泪,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地梳理乌黑的头发。 或许那是她的执念吧,她藏在心底深处的话被自己听出来了,小乖这才记起来,自己可以看穿别人的心境。 那么,她是在对谁说的那段话呢?来不及多想,小乖赶紧跟上队伍,省得迷路。 小乖走到了第二层,他突然发现这镇妖塔的第二层怎么像个水族馆一样,四周都是巨大的水箱。 “这里竟然有鱼,”晋颜指着水箱说道。 “大小姐,这些都是鱼妖。”邪无敌笑道。 隔着玻璃,小乖看到了一头鲨鱼在水中游荡,它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地响。它想一口把晋颜吞掉,奈何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只能张开血盆大口亲吻玻璃。 众人走到第三层,四周一片昏黑,灰白色的雾从地上升腾起来。路也看不清了,只看到白色的雾气。 邪无敌朝烛台呼了一口气,两排的蜡烛便燃起来,照亮了这层楼。 一只只磨盘大小的花蝴蝶扑哧着青色的翅膀从身侧飞过来,却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上。它们丰满的腹部长满了毒刺,乌黑幽深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白色的獠牙露了出来。 邪无敌指着蝴蝶说道:“这种蝴蝶叫食人蝶,修炼个五十年就便可变化成人形,这群蝴蝶可以在一盏茶的功夫吃掉一头水牛。而且他们大部分都是群起攻之,极少数是单个行动。” 走到第四层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回荡在楼层之中,好像是呼噜声某种生物的呼噜声…… 一个人影背对着大家,他抱着一把宝剑坐在前方,他没被关在金笼子里,也没有被关在水箱里。 可是这熟悉的背影好像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一样,小乖就是记不起来。 “这个不是在大堂上耍桃木剑的后生吗,”老鬼这才想起来。 那人的呼噜声此起彼伏,似乎没有察觉到众人前来,就像一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小乖走在一看,还真是邪武大师兄,他怎么待在这里。 小乖在他眼前摇了摇手,说道:“喂,大师兄,醒醒,太阳晒到屁股了。” 邪无敌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大声喊道:“掌门回来了!” 一听这话,邪武立即像弹簧一样跳起来。他单膝跪在地上,头也没抬,正气凛然地说道:“弟子邪武拜见掌门师父,我没喝酒,我一直守在这。昨夜师叔喝了,我没拦住,是我的错。请掌门师父责罚小徒,小徒甘愿领罚!” 邪无敌走了过去,立马揪住他的耳朵说道:“好你个臭小子,胆敢举报你师叔,你丫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就算他邪无魅在我面前,我照样喝!” 邪武一见到是师叔,这才松了一口气,解释道:“师叔,您倒是松手啊,有什么话好好说。就算我不说,师父也会知道的,你要理解一下弟子啊。” 小乖笑道:“想不到大师兄昨夜喝了那么多酒,今儿还来守塔,可真是恪尽职守啊。” 邪无敌松开了手,说道:“再有下次,看我不收拾你。” 邪武一脸的委屈,自己觉都没睡好就来这里守夜了,还被师叔训斥,真是憋屈到家了。 忽然之间石塔震颤,一个巨大的生物发出了震人心魄的低吼,黑暗中露出了一双如探照灯般的瞳目。 小乖走近一看,这只巨大的生物像是一只鲸鱼,它漂浮在空中。七八条铁链刺穿它的身体,将它牢牢困在镇妖塔的第四层中,还有一个“守鲸人”邪武守在这里。 小乖也是佩服邪武,他竟然能在震源处守着都能睡着,他对邪武说道:“这货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还晃动身体,你睡得着吗?你是怎么做到的,哈哈哈哈……” 邪武不好意思地笑道:“醒了几次,这家伙近段闹得厉害,总是把我吵醒。不对……我睡了吗?我没睡!” 小乖转头询问邪无敌,“这妖怪又是哪位?” “就是你们要看的大妖,从天空中落下的那位。”邪无敌说道。 “这塔不是有十一层吗,才到第四层就见到它了,可见他的战力不高啊。” 第十五章毕竟 金牌上的豹头在日光下闪着金光,二蛋接过来细瞧,而后又把他递给了胡霸儿,说道:“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事我管不了了!” 说完,二蛋便转身离去,留孤独的胡霸儿杵在原地发怔。他心想,自己不过是想取来师姐的心爱之物,有何过错? 二蛋回到家中,晋文泽倒是不像往常一样悠闲地饮酒,而是在家门外来回踱步。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事,却不知是喜事还是烦心事。 “爹,我回来了。” 晋文泽这才抬头看向了二蛋,她看起来很疲累,似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女儿,怎么了?”晋文泽关切地问道,他的发鬓梳理得整整齐齐,不像以前那般蓬乱。 “没什么,就是有些郁闷,我怎么就碰到了这么蠢的人……” 她碰到何等蠢人,竟让她如此心忧?晋文泽话语清晰有力,不似以前那般吞吞吐吐,说道:“今天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 二蛋看了一眼老爹,她这才发现他今日有些不同,他的乱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而且衣着干净得体。爹爹今天是怎么了,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吗? “嘿~说了你也不懂……”说完,二蛋便进里屋休息。 晋文泽还在屋外来回踱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藏兵数年,必有重现天日之时……” 忽而,晋文泽眉头一拧,他停下了步伐。他仰头看着天日,然后发出长长叹息:“经年饮冰,热血已冷……我去想那些作甚。” 说完,喜忧无常的晋文泽埋头痛哭起来…… 晚上。 一队队人马自斧妖司离开,车队在同铃客栈前边停下了下来,而客栈外的四周早有兵士驻守,暗处更是有高手盯防。 这是屋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高七层,宽是四间大宅门面之合,一般留宿此处的都是非富即贵。显然今夜留宿此地的更是显赫之人,客栈内的闲杂人员已全部清走,甚至连掌柜、小二、后厨等人都更换掉了。 寿阿行至客栈内,身后仅带了一个随从。 一名面目清秀的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嘱咐道:“寿阿大人,霍小姐有请,请大人移步厢房。” 寿阿忽然眉头拧紧,似有一股浊气自丹田内涌出,为了不被旁人察觉,他强忍了下去。 “有劳管家了。”寿阿拘礼道,而后他便径直上楼,那男子在前方引路。 楼道上的烛光并不是很明亮,三十十步外才有一盏烛灯。 “管家,这楼道的灯光为何只点了几盏?” 管家挑着一个灯笼在前边引路,他低语道:“是小姐吩咐的,她说了,灯光太亮的话,她会夜不能寐。” 进了里屋,管家便自觉退下,寿阿合上了房门,一道屏障隔在了他前边的不远处。 “我应该是暴露了,父亲已经发现我了,我记得他麾下有一员刺客,名叫鬼饮。此人擅于追踪,武功高强。” 屏障内传来了一阵女声,声音轻柔如泉流。 寿阿笑了笑,说道:“此人不足为惧,识得一些法术罢了。” “那个,寿老将军,请问你说的那个救世之才是谁?” “一个被强权压垮却奋勇力争的勇士……”寿阿语气沉重。 老鬼脸色一沉,看来小乖是没有听明白自己说的话。他把窟当成了一个心善之人,一个好兄弟。 “他可不是你的好兄弟,这是一个嗜杀成性的主,而且他此时此刻的想法,无非是想如何把你赶尽杀绝。” 小乖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怎么兄弟还要杀兄弟? “窟就这么残忍吗,整得跟宫廷剧一样,我们两个是在争夺王位吗。”小乖说道。 “比人族的储君之争还要严重,妖族拥有强大的实力,就是不团结。一旦新的妖王上位,若再能收服四方妖众,那他便是天下共主。窟与你争的就是妖界妖王的王座,所以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小乖听得一愣一愣的,想到做天下公主,呸呸,天下共主,他就有点不适应。 “小乖,我们此去天护城可谓是危险重重。除了掩人耳目,还要取一样东西,希望你此行不要再随意声张。” 小乖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要取什么东西,应该是一件特别厉害的法器。 他也懒得问,信息量太大,想得太多脑子会瓦特掉的。小乖一仰头,香醇的女儿红灌入喉中,真是人间佳酿啊。 天色渐明,阴雨消失,马车停在一座山峰的山脚下。 山峰高耸入云,一条弯曲的石径延伸至山巅。 小乖下车一看,一排身着白青色衣衫的教徒排列有序地站在两旁,每个人腰间都挎着打造精致的宝剑。 这是闹哪样?迎接他这个霸道总裁吗,小乖还从未见过此等阵仗。 晋颜介绍道:“这是卿玄山,过了这山,去往天护城的路将是一马平川。” “不是,小姐,我想问你的是,这帮人摆这阵仗是欢迎我们的吗?”小乖问道。 瘦犬和吴喜喜相视一笑,霍宝说道:“自然是欢迎我们的。” “卿玄派众弟子拜见九王爷!”教众齐声喊道。 霍宝走在前头,众人跟随其后。 小乖一脸迷茫,自己什么时候成九王爷了?也许他们叫的不是自己,应该不会是在叫自己…… 小乖转头询问晋颜,“他们是在叫谁啊?” 晋颜指了指霍宝,小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不仅仅是官二代和富二代,竟然也有帝王之后。 “诸位师兄辛苦了!不必多礼!”霍宝谦卑地说道。 前方两名弟子引路,众人行至了山腰处,忽见平地,两旁林立着清一色的白色建筑。 一名拿着酒葫芦的中年大叔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晋颜捏着鼻子说道:“无敌师叔,你怎么又喝酒了。” 中年大叔吸了一下鼻涕,说道:“哎呀,原来是晋家大小姐,小的有失远迎……” 说完他扫视众人,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他立即跪地作揖。 “草民邪无敌拜见九王爷。” 霍宝将邪无敌扶起,笑道:“无敌师叔,何时变得如此拘礼。” 邪无敌憨憨一笑,说:“哎呀,瞧我这记性。邪无魅这家伙临走前就和我交代过,说今天会有大人物来,我给忘了。不能下山恭迎你这小兔崽子,是老夫的错。” “这话锋转得可真犀利,又成小兔崽子了?”小乖不由得笑道。 邪无敌忽觉得话语有失礼仪,又自扇了两巴掌,说:“瞧我这糊涂劲,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我掉。” 霍宝也不在意,反正他知道这个邪无敌师叔向来如此。 邪无敌看了一眼小乖,才发现这小子是个生人。此子长得呆头呆脑,蓬乱的短发,憨憨的笑容,倒不像中土人士。 “这憨货又是哪位?”他指着王小乖问道。 可终于有存在感了,小乖可是憋了一肚子废话,他上前自荐道:“我乃花果山山太王,水帘洞洞主,美男国颜值代表,齐天大妖王小乖是也,邪老前辈有礼?” 这话引得众人皆捧腹大笑,连平日里严肃的人师邱志林也忍不住笑意。 “原来是个憨货,唧唧歪歪的,都没听明白你在瞎吹什么。”邪无敌不屑地说道。 说完,邪无敌便醉倒在晋颜柔软的胸脯上。 小乖心中不知道有多嫉妒,看着邪无敌那醉狗般的死相,他真想和这油腻大叔互换身体。 这家伙不仅是个烂酒鬼,还是个死色鬼,真会占便宜,这招我算是学会了。 晋颜无奈地摇摇头,一旁的弟子赶紧把师叔拉回房中休息。 “小师妹见谅,无敌师叔就是这德行,掌门和师伯们都奉命去天护城了,现在这里由他掌管。最近师叔压力颇大,所以好饮酒消愁。”一名长相清秀的弟子说道。 晋颜摆了摆手,说:“无妨,师叔的秉性我还是了解的。虽好饮酒,但还是很有担当的,是个刚正不阿的正义之士。” 小乖无奈地扶额叹息,这算是同门互吹吗?这种货色也算是刚正不阿的正义之士?分明是色欲熏心。 两名弟子带着众人去大堂参拜,听说是一种礼仪,外出的弟子回到卿玄山,需要给逝去的师祖焚香祷告。 众人行至师祖大堂,只见一名男子在堂中挥舞木剑,一把桃木剑在他手里挥舞得虎虎生风,有模有样的。 “敢问晋小姐,这位道友又是何人。”小乖轻声询问道。 “掌门的关门弟子,邪武,我们这最大的大师兄,最大的,嘻嘻。” 第十六章 挥剑 与斧妖司相隔不过十里的地方,有个高大的阁楼矗立在此地,阁楼的牌匾上写着“云妖阁”三个烫金大字。 阁楼高十层,每层都有十名兵士把守,且没隔五个时辰都有人换防,戒备极其森严。 二蛋、严三和胡霸儿三人一同前往云妖阁,三人在云妖阁的楼下停了下来,两名凶神恶煞的守卫持戟交叉,将三人拦下。 “尔等有何公干,来云妖阁所为何事?” 严三此人懒散惯了,最看不惯云妖阁的人员如此态度严肃,他将手搭在了一名守卫的肩上。 “老王哥,瞧你那严肃的表情,没有公干,我还不能来找你?” 守卫脸上并无表情,他手中的长戟未移半分。 “行了,三哥,你就别贫嘴了,办正经事要紧。” 二蛋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递给了守卫,说道:“我们已经申请了通关文书,请过目。” 守卫取来文书翻阅,纸张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且还有官府及斧妖司的盖印。 “三位稍等片刻。” 只见守卫转身打开了阁楼边上的暗格,然后将文书放进去。 此处是斧妖司的分部,又独立于斧妖司,即便是斧妖司的长官也需要相应的文书才能通行。 一轮红日破晓而出,阳光洒在五彩斑斓的花朵上,散发出好闻的花香。 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旁边的柴火已经熄灭成灰,少女睁开了好看的眸子。 她注视着王小乖,这个正直的男人竟然一整晚都保持坐立的姿势,只是轻轻倚靠在大树旁。 “王小乖!醒醒,我们该走了!”晋颜大声喊道。 其实小乖早就醒了,只是不忍惊扰晋颜。他舒展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得嘞~阳光真好,走嘞!” 一群飞燕在穹顶展翅高飞,一匹白色的骏马奔驰在广阔的草地上,四蹄翻腾,长鬃飞扬。 小乖呼吸着迎面扑来的空气,感觉身心舒适,主要是空气中还夹杂着少女体香,有种Dior香水的香气。 两人行至卿玄山下,一些下山巡视的弟子好奇地看着他们,又欲言又止。 晋颜披散着乌黑的头发,而那名与晋师妹一同归来的男子双眼呆滞,好似做了一整晚的体力活。 晋颜拉着小乖的手跑上了山,让人艳羡,一看就觉得像对年轻的夫妇,如此温馨。 “怎么一整晚都不见颜儿了,担心死我了,这妮子到底去哪里玩了。”吴喜喜夹着莲花指叉腰说道。 霍宝和瘦犬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数片薄薄的树叶被震落在地,他们感觉整座卿玄山在摇晃,似乎有艘巨大的战舰撞上了山头。 一男一女牵着手走了上来,吴喜喜惊讶得眼睛都直了,他立即走了过去隔断两人。 他上下扫视着晋颜,好似一名中年妇女看着自己的女儿,他指着王小乖嚷嚷道:“臭小子!对我家颜儿做了什么!” 王小乖一脸无辜地说:“我王某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我什么也没干,我是清白的。” 老鬼也禁不住好奇,问道:“真的什么也没干?” 众人互相交换眼神,这种情况,你说你是清白的。 两个人下山去哪了?一整宿都没回来,回来的时候是这副模样,不由得令人生疑。 晋颜本是绑着长辫的,回来的时候是却是松散着长发。而王小乖那双眼圈黑沉的眼睛,好似一整晚没睡好觉一样,铁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晋颜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两个确实是清清白白的,我们两个只是下山去游泳了,对……一起游泳!” 小乖的小心脏碎了一地,这姑奶奶怎么强行解释啊,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游什么泳啊,哪有一男一女在一起游泳的,这都是什么神回复啊。 “我滴亲娘耶,你们还在一块游泳!天啊!我的天哪!我快受不了了。” 吴喜喜指着王小乖嚷嚷道:“卑鄙下流之徒,龌龊至极,还我颜儿的清白!” 霍宝打趣道:“吴喜喜,你别一惊一乍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又何必想得如此龌蹉呢。再说了,王小乖大侠救过我们,也算是正义之士。其相貌不凡,与晋颜也算般配,你为何不愿成人之美呢。” 瘦犬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小乖的实力,霍宝说的没错,王小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小乖心想,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山体再次摇晃得厉害,地板被震得开裂。 小乖立即转移话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地震吗?怎么卿玄山老是震动?” 一名弟子解释道:“少侠有所不知,数日前,有一妖怪从天空中落下。后来,掌门将其擒获,将其锁在山顶的镇妖塔之中。其身形巨大,常摇晃身躯,所以致地动山摇。” 大妖,会是什么大妖呢,比自己还厉害吗?小乖很是好奇。 “能带我去看看吗?”小乖说道。 “少侠,这个……这个恐怕不行……” 弟子有点犹豫,因为没有掌门人的许可,任何人是不得进镇妖塔半步。 窝在角落的邪无敌说道:“他想看就让他看吧,谁叫他是晋家未来的夫婿呢,真是便宜了这个憨货。” 憨货?你才是憨货,你全家都是憨货,小乖在心里咒骂道。 而晋颜没有说一句话,好像默认了一样。 毕竟卿玄派的重要人物都去天护城了,而这儿说话管用的只有邪无敌,既然邪无敌师叔都准了,方才那名弟子也不便多说。 “好吧,既然师叔都这么说了,那诸位可随我来。” 众人跟随一名引路弟子走上山顶,而吴喜喜还在后面不依不饶地嚷嚷道:“王小乖!你禽兽不如!” 行至山顶,忽见一座高耸入云的石塔出现在众人眼前。数颗石子绕成圆形堆砌出小矮墙,中间洞开,镇妖塔屹立在圆心之上。 举目仰望,它犹如擎天一柱顶天立地,直插云霄。塔身呈棕红色,一层层塔檐排列整齐,凹凸分明,有棱有角。 塔顶铺着一层褐色的琉璃瓦,在缥缈的雾气中似隐似现,可望而不可即。整个塔体挺拔高大,古朴雄浑,像巨人矗立在青山之上。 朱红色的塔门上镶着金色的铜环,门顶立着一块刻有“镇妖塔”三个大字的牌匾,一队队卿玄派的弟子绕塔巡视。 邪无敌扬了扬手,让引路的弟子退下,说道:“诸位,现在由本帅来给大家做导游。”说完,邪无敌拿起酒葫芦又往嘴里倒酒。 小乖嘴角上扬,真听不惯这邪无敌的语气,虽然这货的言行举止忒像中年版的自己。 众人走上台阶进入了镇妖塔内,只见一座座金笼子放置在底层的两旁,笼子里关着奇形怪状的妖物。 一只胖头胖脸的黑猫对着众人龇牙咧嘴,它背后长着一对白色的翅膀,眼珠漆黑漆黑的。它的脚掌很小,可爪子却像金刚狼的钢爪一样长。 “这是双翅豹,当年还是我擒获的,小妖而已。”邪无敌吹嘘道。 小乖看到了一个拿着贝壳吹奏乐曲女孩,她看起来很美。 她的笼边长满嫩绿的小草,她放下贝壳,用一把银色的梳子梳理长长的头发。 她怎么也被锁在笼子里,怎么看都像人类啊,小乖好奇地问道:“喂,邪前辈,这里怎么关着一个人类啊?” 王小乖蔑视着倒地的布鲁,布鲁的身躯散落成一块块大岩石。 正当王小乖以为已经解决对手时,散落的石块突然拼凑成残缺的身体,那名高大的石巨人又站起了身。 “吾乃齿加三十七军团战鼓官布鲁鲁!”布鲁鲁怒吼道。 站起身的布鲁只剩下了一只断足,可他还是一瘸一拐地冲了过来,他使足了全身的气力挥拳过去。 他是王小乖见过的最勇猛的士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说的应该是这种勇士吧。 王小乖迎了上去,双拳相撞,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冲云霄。 宁静的小湖泛起了波澜,湖中央一座小亭里,石柱上裂开了一道缝隙,正在饮茶的羊长老看到了远处的光柱乍现, 那直逼云霄的万丈光芒,是在俘虏工作的采石场方向。 当今妖界会有谁有如此神威?采石场那边出事了?羊长老眉头紧皱。绝对是一名大妖,不然为何会有如此强盛的妖气。 羊长老心中思潮涌动,当今妖界有如此强大气场的只有乱神殿的那四位了。 狂帅璇窟四大妖王! 狂王齿加下落未明,生死难卜;窟王绝对不可能来离钟山;璇后早已离开乱神殿另立山头,她的根据地远在天边,以她的性格,也绝不可能来离钟山。 莫非是凌云帅诞世?远古妖王灭第三十三子,相传凌云在远古妖后腹中已成长了一万六千年了。 “阿舌、阿耗,随我去采石山一探究竟!”羊长老说道。 布鲁大喘着粗气,双手无力地垂在地上,好久没打那么痛快了。 而另一边的王小乖却倒地不起,他直接晕厥了,那只黑色的手臂像毒蜘蛛的触手一样缩回了身体里。 羊长老姗姗来迟,他们的战斗已然结束,看样子是布鲁鲁赢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和受了重伤的布鲁,想必刚才交战的就是这两个。 可为什么那股强大的妖气瞬间消失了呢,真的是这个少年迸发出来的吗? 巨蟒变成了一条小青蛇环住了小乖的颈处。 “羊长老,还有气息,这个人没死。” 羊长老躬着身子向王小乖走过去,这名少年的样子并不似妖类,为何能与布鲁一战。 布鲁虽是一名击鼓官,可其战力也在朱四境以上。 瘫坐在地上的布鲁鲁解释道:“那小子方才暴怒,忽的生出一只妖臂,一把就锁住了牛首领的脖子,我被迫与之交手。” 狂风夹着雨丝扑面而来,羊长老陷入了沉思。 “他只长出一只妖臂就把你打成这样,若他像狂王一样也能长出三首六臂呢?你如何与之抗衡,你岂不早就化为粉末……趁他还未苏醒,带他心海镜那一试究竟。”羊长老说道。 布鲁鲁忽然怔住,长老所说的心海镜可是神界之物,该法宝的威力不容小觑。那镜子是当年神界的梦女赠与齿加的无上法器,说起来还会引出一段情话…… 双头鼠背着王小乖来到一个山洞内,巨蟒尾随着羊长老。 初入洞中,风便开始干冷,仿佛进入一个人迹罕至的雪域,里头没有一点生机,洞内两旁堆满白骨。 “长老,据说这心海镜有很强的反噬力,不够级别的妖怪不可随便入内。”阿耗说道。 羊长老停下了脚步,一片空旷的平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就是因为心海镜有极强的反噬力,我才带他来的。如果他入镜后沉睡不起,那他也不过是只妖力微末的小妖。如果他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心海镜,就说明他就算不是妖王,也是一个实力很强的大妖。不过,这心海镜里不是无间炼狱就是万里雪原,极少有人能走出来。” 空地的中央,一面一人高的银制框架长镜摆在那,四个铜壶摆在镜子的四个方位。 奇怪的是,这面镜子是中空的,根本没有镜片。 镜子的前面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几行字:凡胎肉体者勿入,修道成仙者慎入;道行浅末者勿入,道行高深者慎入。天六境以下勿入,重七境以上慎入。 阿耗将王小乖放在镜子对面的石座上,待他坐定,羊长老便退后几步,双手合十运功。他挥掌放出真气,真气击向镜面。 源源不断的泉水忽然出现在中空的镜子中,不断的涌流翻腾。 镜子的反光折射到了王小乖的身上,王小乖坐在石座上,埋着头,他身体变得忽冷忽热…… 一个小孩吵闹的声音在小乖的耳畔回响,小孩盘坐在地上看着惊醒的王小乖。 “靠,你是谁啊!吓死我了。”小乖说道。 他一醒来就看到一个孩童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你在我的风景里,我在你的山水间;我是你的梦境,你亦是我的梦境;你的梦中有我,我的梦中亦有你。”小孩念叨道。 王小乖环视着空白的四周,怎么老是做些乱七八糟的梦。“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呢,神经病!” 小孩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小乖一番,轻轻叹了口气。 “我可以变成两鬓斑白的老叟,也可以变成大腹便便的胖子,只是你希望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还记得之前那个持着长刀的鬼将军吗,也是我。” 小孩说了那么多的话,王小乖根本没听进去,他知道自己肯定又做噩梦了。 他看向苍穹,天空的半边阴雨绵延,而另半边的天空则万里无云,烈日炎炎。 王小乖走到太阳照耀下的一片天空那去,简直热得一匹,这艳阳像个大火炉一样,把大地烤得发烫。 躲在树荫下的鸟儿都不敢暴露在阳光下,就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的,人一动就浑身冒汗。 这时候要是有个游泳池该多好,干燥的空气进入他的鼻腔,他张开双臂想让凉风袭来,不一会便有凉风吹来。 “王小乖,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小孩说道。 “边上呆着去,在我的梦里,你瞎哔哔什么。”小乖说道。 一名少女在悬崖边翩翩起舞,她很漂亮,乌黑的头发垂在在肩上,红润的脸上嵌着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她那从不歇止的笑容上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 “她是谁啊?”王小乖不由得指着悬崖边上的少女问道。 “你不是不愿意听我说话吗?一看到美女就激动了?”小孩说道。 王小乖一脸不屑,“爱说不说,瞧把你惯的。”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救过我,至于为什么救我,我也不知道。在不生舟上,在蓝星河河畔,她眼里总含着泪光。” 王小乖看着面前的小鬼,这小屁孩怎么神神叨叨的,跟经历了什么大灾大难似的。 第十七章 醒紫花 与斧妖司相隔不过十里的地方,有个高大的阁楼矗立在此地,阁楼的牌匾上写着“云妖阁”三个烫金大字。 阁楼高十层,每层都有十名兵士把守,且没隔五个时辰都有人换防,戒备极其森严。 “师妹,你可还记得当年我带你来云妖阁时候的情景吗?哈哈哈哈……”严三笑道。 “哼,我可不记得了。”二蛋没好气地说。记得当年她刚到斧妖司不过一年,三哥便带她来云妖阁办差,可是一到第三层,忽然有一朵会动的花朵张开了嘴……可把她吓坏了,当时她的小脑袋离那朵花不过一尺。 二蛋、严三和胡霸儿三人一同前往云妖阁,三人在云妖阁的楼下停了下来,两名凶神恶煞的守卫持戟交叉,将三人拦下。 “尔等有何公干,来云妖阁所为何事?” 严三此人懒散惯了,最看不惯云妖阁的人员如此态度严肃,他将手搭在了一名守卫的肩上。 “老王哥,瞧你那严肃的表情,没有公干,我还不能来找你?” 守卫脸上并无表情,他手中的长戟未移半分。 “行了,三哥,你就别贫嘴了,办正经事要紧。” 二蛋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递给了守卫,说道:“我们已经申请了通关文书,请过目。” 守卫取来文书翻阅,纸张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且还有官府及斧妖司的盖印。 “三位稍等片刻。” 只见守卫转身打开了阁楼边上的暗格,然后将文书放进去。 此处是斧妖司的分部,又独立于斧妖司,即便是斧妖司的长官也需要相应的文书才能通行。 三人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何回应,胡霸儿有点坐不住了,师兄和师姐说是要带自己来云妖阁参观学习,可是门都未开。 “哎,三哥,怎么进个云妖阁这么难?”胡霸儿询问道。 “嘿~这地儿的规矩向来如此,这云妖阁成立之初,斧妖司还未创立呐,那时候这阁楼叫炼妖阁。” 朱红色的大门有内往外打开,一名小童提着提着灯笼走了出来。 “三位,请随我进来吧。“小童侧身让道。 胡霸儿抬头望天,而后再看向小童,诧异道:“晋芷师姐,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这小鬼还提着一个灯笼?” “都说了,别叫我名字!” “我们进去再说吧……” 胡霸儿细看时,小童提着一个绿皮灯笼,灯笼内散发着荧光。 见胡霸儿一脸好奇地盯着灯笼看,二蛋只好解释道:“这是驱魔灯,可驱散来访之人身上的浊气,避免污染云妖阁内空气。” 胡霸儿上下嗅了嗅自己的身体,笑道:“我身上并无体味,又怎会污染阁楼内的清风?” 二蛋白了他一眼,这家伙事儿真多,不该问的总问个所以然。说实话,她也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何云妖阁要求来人需一名童子提驱魔等引路,那话还是当年严三师兄和自己说的。 首层的两侧有一男一女在描绘画像,少女长着一双好看的眸子,她在认真地画像,男子则在一旁临摹。 她保持坐立的姿势,并注视着二蛋,然后持笔轻轻地在纸上画像。 “这是……” 胡霸儿张嘴想问,二蛋便知他想问什么,她抢先说道:“这是在描绘来访者的肖像,用以登记备案。” “哦!” 其实胡霸儿是想说该女子画二蛋的长相还真像。 一群飞燕在楼层中展翅高飞翔,一匹白色的骏马行走而来,与三人擦肩而过。 严三指着胡霸儿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想问这儿怎么会有飞禽走兽了?是吧?” “我可没问……”胡霸儿摆摆手,表示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呼吸着迎面扑来的空气,感觉身心舒适,主要是空气中还夹杂着少女体香。而后他看向了二蛋,二蛋正一种欲杀人的眼神看着他。 三人行至第六层,一些下楼巡视的兵士披甲带刀,他们好奇地看着三人。 “你瞅啥?”胡霸儿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一名面色红润的老头迎上前来问道:“三位可是斧妖司的人?” 严三点头表示三人确是斧妖司的人。 “你们要醒紫花有何用?” 听到醒紫花这三个字,二蛋蓦然一惊,此次奉凌大人前来云妖阁取药材,她只知道是来取几株妖界特有的花朵,可她不知是醒紫花,因为严三并未说明,而他也懒得问。 严三拘礼道:“大药师,是这样的,我家凌大人受寿阿将军之托,前来取花炼药,以治恶疾。” 老头面色凝重,说道:“这醒紫花是妖界的毒花,怎可炼药。” “这你就别管了,我们也不知,你尽管取来就是了,我们只要两株。” 老头脸色大变,惊呼道:“我这儿也就养了两株,你们是打算把我全部的心血拿走吗。” “这花在妖界不是整片整片的生长吗?”二蛋说道。 老头揶揄道:“小丫头,那你倒是去妖界去寻花啊?那儿地方你可敢去?我知道我栽培这种花耗费了多大的心血吗?,你知道这醒紫花每隔多久才开一次花吗?你知道……” “三百年开一次。”二蛋想都没想便说了。 大药师忽然愣住了,这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严三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二蛋,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以前他可没有和二蛋介绍过,他知道这醒紫花是妖界一种奇特的花, 老头侧身摆手,忽而露出了微笑,说道:“这花也不是你们想要就能要的,” 老头走上楼梯,示意三人跟随其后,他们来到了第七层,只见第七蹭是一片花海,没有烛火的照亮,楼层的上没有窗口,除了进出的大门,无处可采光。他们只能通过飞在那群纷飞的萤火虫的微光看清花田的颜色。 胡霸儿低下身子准备摘下一朵欣赏一番,可是他的手一出到花枝,那花便消失。胡霸儿扬手一扫,偌大的花田竟抓不到一朵花。 “老头,这是怎么一回事?”胡霸儿问道。 老头捻须笑道:“这就怨不得我喽,告诉你们吧,这些都是醒紫花,可是真正的醒紫花只有两株,剩下的皆是花影。” 一听这话,二蛋甚是不悦,这老头分明是故意刁难他们。 “大药师,我可跟你说了,这并非是我们家大人要那醒紫花,是寿阿大将军要此花要用。你可知道寿阿将军是何人,若花未取走,他动怒起来,移平你这云妖阁都可以。” “那就让他移平吧,我话就说到这里,是你们没有本事取,怪得了谁?” 老头摇了摇头,然后独自走下楼去。 “反正我已告知你们,花就在这片花田之中,取得就得,取不得也怨不得他人。” 严三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既然就两株是实体,那他们在花田里随处乱抓,应能找到真正的醒紫花。 “算了,师妹,我们自己找,不必求他。” 二蛋叹了一口气,望着这一大片花田,这可找到什么时候。 胡霸儿听师哥这么一说,他知道怎么办了,然后他便疯狂在花田里横扫。 严三差点没笑出声,这胡霸儿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个孩童一样。 二蛋无奈地扶额,然后也低下身子去寻花,可是不管她怎么抓都抓不到醒紫花,而只是抓到虚影而已。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三人还是一无所获,不是抓到虚影就是抓到一些纷飞的萤火虫。 二蛋坐在地上,他看着广阔的花田,却没心情欣赏。 她想起了多年前那个突然消失的少年郎,她想起了在青楼门口出手相助的美少男,她想起了胡天颜在送她回家的时候,他说过,醒紫花很美…… 现在她看见了胡天颜口中的醒紫花,可是他却不在了,离一声告别的话也不说一声,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又突然离开……他到底去哪了了?他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他还会回来了。 都那么多年了,她记忆中的美少男的模样已经逐渐模糊,只记得他很俊美,他是一名慵懒与空灵集一身的男子,而他是否还记得当年那个胖嘟嘟的小女孩。 一个男子的脸挡在了二蛋的眼前,他满脸的络腮胡,他在冲着二蛋微笑。记忆中的胡天颜和眼前这名男子的模样重叠在一起,他是…… “我去!”二蛋随即给了胡霸儿一巴掌,他怎么突然靠那么近干嘛。 “喂!晋芷师姐!你在干嘛呢?打我作甚?我们都在很努力地找花,你怎么搁这发呆啊,思春吗?”胡霸儿捂脸道。 “哼!你管我呢!”二蛋起身背过身去,面色微红。自己真是糊涂,胡霸儿怎么可能是胡天颜,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人,而且天颜那么完美,怎么可能是这糙汉。 找了良久的严三瘫坐在地,看着不远处的路两人,他不由得了笑出了声。年轻男女的小打闹可真是一刻都没停……想不到师妹这么……丑,竟然也有人看上。想来再过一两年,师妹也要嫁人了。 二蛋朝严三走了过来,说道:“师兄,这样漫无目的地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们得想一个法子。” “师妹,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师弟他欺负你了?“严三抬目看了一眼二蛋,她的脸色微红。 见三哥答非所问,二蛋急道:“师兄,我在和讨论怎么找花,你和我说这个干嘛,他还能欺负我不成?” “哈哈哈,也是,我们的小师妹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欺负你一说。” 第十八章 找到 “我去!”二蛋随即给了胡霸儿一巴掌,他突然靠那么近干嘛。 “喂!晋芷师姐!你在干嘛呢?打我作甚?我们都在很努力地找花,你怎么搁这儿发呆啊,思春吗?”胡霸儿捂着脸说道。 “哼!你管我呢!” 二蛋起身背过身去,面色微红。 自己真是糊涂,胡霸儿怎么可能是胡天颜,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人。而且天颜那么完美,怎么可能是这糙汉。 找了良久的严三瘫坐在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他不由得了笑出了声。 年轻男女的小打闹可真是一刻都没停过……想不到师妹这么……丑,竟然也有人看上。 想来再过一两年,师妹也要嫁人了。 二蛋朝严三走了过来,说道:“师兄,这样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们得想一个法子。” “师妹,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师弟他欺负你了?“严三抬目看了一眼二蛋,她的脸色微红。 见三哥答非所问,二蛋急道:“师兄,我在和讨论怎么找花呢,你和我说这个干嘛,他还能欺负我不成?” “哈哈哈,也是,我们的小师妹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别人欺负你一说。” 一个脑袋从二蛋身后探了出来,“你们在聊什么呢?是不是准备回司里吃午饭?” 二蛋狠狠地踩了胡霸儿一脚,疼得胡霸儿抱起脚哇哇大叫。 “好你个晋芷,如此狠毒!” “你再叫我名字一次试试?看我不收拾你!凌大人交代的任务还未完成,你就想回去吃早饭了?饭桶!好吃懒做的主,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进入斧妖司的。”二蛋没好气地说道。 严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二位真是没一刻不在争吵的…… “三哥,你说这花是不是不在这楼层里面,是那老头耍我们的?”二蛋问道。 严三默不作声,他陷入了沉思,经胡霸儿这一提醒,他还真有点饿了。也不知盈娘煮好午饭没有,他今儿早饭都没有吃…… “喂!三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严三的肚子已经咕咕直叫,他有气无力地说道:“有啊。可是找不着能怎么办。我们就回去吧,如实交代,说云妖阁的人故意刁难我们。” “哈哈哈……” 一旁的胡霸儿倒是无所谓,他叉腰笑了起来。 两人皆侧目看向了胡霸儿,他们都不知道他为何发笑。 “你还好意思笑?”二蛋说道。 “怎的,你还不给我笑吗?难不成让我哭?” “行,你嘴巴厉害,我管不了你。回头我便写封检举信,说你玩世不恭,办差不力。让凌大人把你辞了,看你还嚣张!” 听二蛋这么一说,胡霸儿笑得更欢了,他满脸的不以为意。 “哎呦喂,你怎么就那么讨厌我呢,晋芷?怕是凌大人非但不会辞退我,还得夸奖我办差得力呢。” “夸奖你?我呸……” 二蛋话刚说完,胡霸儿忽然从身后拿出了一株艳丽的花朵,紫色的花瓣旁还有三两只萤火虫上下纷飞,这是醒紫花。 二蛋诧异道:“你……你是怎么找到这花的。”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山人自有妙计,无需你关心,莫不是你想抢我的功劳?”胡霸儿满脸的得意。 严三见到已找到醒紫花,愁眉舒展,终于可以拿花回去交差了。 “可以啊,师弟,凌大人果然没看错,你确是个人才!”严三拍着他的肩膀赞许道。 “可是,怎么就只有这一株?”二蛋好奇地说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就只有一株,这里真就只有一株。” 二蛋心想,莫不是老头诓骗他们…… 三人一同下楼,而大药师则躺在竹椅上一摇一晃的休憩,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二蛋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药师蓦然惊醒,吓得差点从竹椅上跌落下来。 而让他更吃惊的事是他看了胡霸儿手上的醒紫花。 “你……你们怎么可能找到醒紫花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头叫道。 他脸上更多的是惊恐,好像遇到了什么恐怖的是事情。 “怎么不可能,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胆敢诓骗我们!你竟然和我们说楼上有两株醒紫花,你丫是不怕寿阿将军……” 二蛋话还未说完,老头忽然起身跑到了门边并拉响铜铃,并叫道:“来人啊!有妖怪入侵!快来人!” 警报声声一响,楼上楼下手持兵刃的兵士皆集合至六楼,大家把三人团团围住。 “我们是斧妖司的官差,不是妖怪,你搞什么啊,是不是脑子坏了。” 二蛋一脸的疑惑,这厮怎么突然这么一说,什么妖怪? “你师父都打不断那石柱,你又有何能力挪开那柱子,小屁孩,说大话。”小乖揶揄道。 “你没听说过名师出高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我天生神力,别说挪开那细柱了,就是搬走万丈高山,也不在话下。”小童神气地说道。 小乖转头就离开,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听这小鬼吹牛,以前他这般年纪的时候也爱吹牛。他经常在同年级的女同学面前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其实毛都不是。 方帆在小乖背后喊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搬动!但愿亲身一试!” 小乖越走越远,直至走入自己的房间,并合上房门。他只想静一静,捋一捋思路,然后想法子离开这肾虚谷。 天护城。 宝蓝色的天空中挂着一个精致的纸鸢,一名妙龄少艾坐摇晃着脚丫,在屋顶上牵着长线悠闲的放着风筝。 “小姐,快下来,上面危险!”一名与她年龄相当的丫鬟大声喊道,而另一处,一个奴才微微颤颤地爬上了屋顶。 丫鬟一边喊着一边跺脚,她想阻止小姐的行为,奈何小姐爬上了高高的屋顶上,她也不敢上去。 此时,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上前来,他远远的望着屋顶上的女子,奴才们纷纷吓得跪地参拜。 “大人请恕罪,是小姐她自己……” 晋豹扬手令他们闭嘴,说道:“狗奴才,就会找理由推脱责任,来人啊,将他们拉下去斩首示众。” “将军……饶了小奴吧……” “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 奴才们有的吓晕过去,有的还企图乞求饶命,有的已然呆若木鸡。 晋豹话音刚落,守在外头的兵士便进门将奴仆们强行拉拽出去。 “妹妹,玩够了就下来!哥哥已为你备了美食佳肴,快快下来吃饭。”晋豹大声喊道。 晋芷像是双耳失聪似的,没有任何反应,她无忧无虑的咧嘴大笑。 就在此时,风筝线忽然离手,那纸鸢便随风飘走。晋芷伸手想挽回,却不慎滑下屋顶,瓦片随之掉落。 万急时刻,晋豹掷出宝剑,剑似流星疾行。在晋芷离地面仅有一米的时候,宝剑贯穿了其后背的衣裳并牢牢钉在门柱上,晋芷安然无恙。 晋豹赶忙跑过去将妹妹抱下,晋芷似是很讨厌她这个哥哥,反手就给他一掌,而晋豹也不躲,因为这样他才会有真实的感觉,脸上的痛觉告诉他,这不是梦境,他的妹妹的确回来了。虽然此刻她呆呆傻傻的,但她毕竟是他晋豹的亲生妹妹,如手中的珍宝一般。握紧怕碎,含在嘴里怕化。 “不许杀人了!大坏蛋!”晋芷嘴上念叨着。 “好好好,哥哥答应你。”晋豹连连安慰道。 在外人看来,因为年纪相差太大,他俩宛如一对父女。 “阿姊呢,方才与我一起玩耍的那位阿姊呢?”晋芷忽然发问道,她瞪大眼睛看着晋豹的眼睛,她在等待他的回复。 晋豹突然语塞,因为方才那帮奴才已被他安排人处决了…… 一名兵士进来回禀道:“大人,人已处决。” 晋豹脸更黑沉了…… 晋芷仿佛听出了这话的意思,她虽是幼稚,但并不呆傻。 “你个大坏蛋,大恶魔,我不理你了。”晋芷揉着眼睛哭泣起来,然后挣脱晋豹的怀抱,径直往花园深处跑去。 晋豹杵在原地发怔,然后对身旁的兵士发令道:“跟紧小姐,莫要让受伤。还有,传令下去,去民间或宫里挑选一位女侍从,务必要和之前服侍小姐的女子模样一致,过后要求她模仿那名侍从的言谈举止。” 除了朝堂上的政事,晋豹还从未如此心细,于他而言,妹妹便是他生命的全部。 得令后,兵士们立即退下执行。 天护城的一府衙,一个身着官服的兵士在石狮面前喘气,他手中的纸张已被热汗浸透。 抬眼看去,府衙的牌匾上写着“南城司”三个烫金大字。 南城司是天护城下的一个官府,主管南边城区的大小民间案件及出入城内的人员的登记注册。 一匹白马也停在了南城司的门前,一名留着长辫子身着红衣的少女坐在马驹上,她掏出腰间的火铳指着牌匾问道:“里头可有人当差?” 方才那名喘气的官兵四处张望,四周只有来往的行人,这名少女是在问自己?官兵倒也不客气,反问道:“你这丫头来这作甚?报案?或是登记户籍?” 少女也没多废话,而是牵着高头大马径直进入府衙,周围的行人见此情景,无不驻足观看,个个伸指惊叹,此女竟如此嚣张。 马蹄刚踏至第三层台阶,府衙内的官兵皆出来持戟拦驾,那名手握纸卷的官爷嚷嚷道:“你丫不要命了,敢强行闯入衙内。” 少女话不多说,只见她扬鞭策马,直直冲进了府衙内。官兵们见来势凶猛,不得不避让开来,接着尾随其后。 一名骨瘦如柴的官员一边整理衣冠一边从内堂走出,并高声骂道:“谁啊!敢策马入府!不要命了!” 方才门外接应的官兵跑到了长官面前说道:“太爷,小的也拦不住,这妮子生猛得狠,二话没说便冲了进来。” 第十九章 繁花 大药师口齿不清地说道:“我……我也是第一次用醒……紫花炼药,我之后才知晓醒紫花可……以炼制成药……我不是……” “那你孙子死了没有?”胡霸儿质问道。 “这……这倒没有……” “哦哦哦,你这老家伙倒是精明得很哦,知道确是有疗效的,还装作不知,你可真是他奶奶的龟孙……” 二蛋直接捂住了胡霸儿的臭嘴,让他不要再说了。 “你丫话别那么多,老头多少是你长辈,积点口德!”二蛋说道。 严三点头表示二蛋做得对,这丫头竟然也知道尊老爱幼。 …… 三人离开了云妖阁,可依旧没有完成任务,因为只拿了一株回来。 回到斧妖司,已是午时,盈娘已经备好了午饭,凌大人也在。 见到三人顺利归来,凌源师迎了上去,询问道:“怎么样,拿到醒紫花了吗?” 胡霸儿从身后拿出了一株色彩艳丽的花朵,说道:“报告凌大人!不辱使命,已拿到醒紫花了!” 凌源师左右观之,却发现只有一株,他显然有些失望。 “这怎么就只有一株?” 二蛋叹了一口气,说道:“甭提了,云妖阁的那个大药师把另一株煮了,并把制成的药喂给他孙子吃了。” 凌源师摆手说道:“算了,得一株也好,总比没拿到一株好。云妖阁的那老家伙是我的旧相识,此人倔得很,且视花如命。莫说是我去取花了,就算是皇上去了,他也未必会交出爱花。” 茗茗指着自己说道:“十五年前的一天,一个小女蹲在街边乞讨,你忘了?那女孩就是我啊!” 茗茗用手挡住了自己的左眼,注视着着陆隐说道:“这样,你总该记起来了吧。” 十五年前?那时自己初来这个“书境”……刚来的时候,那名脏兮兮的女孩抓着自己的裤脚……独眼女孩! 陆隐一拍额头,说道:“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原来你是哪个小女孩啊!都张那么大了。” “你的眼睛好了吗?”陆隐问道。 茗茗笑着说道:“什么眼睛好不好,我的左眼根本没受伤好吗,那时是因为要躲避仇家的追杀才用一张带血的粗布蒙在左眼的。” 陆隐一时间恍然大悟,想不到这丫头竟然是十五年前那名独眼少女,怪不得她一进城碰到自己就说那样的话。 “十五年了,你怎么还记得我。”陆隐说道。 “怎么就不记得,你的背影,你的音容笑貌我都铭记于心。” 少女盯着陆隐看,她无时无刻都在期待着与恩人的重逢之日。 那晚,他们聊了很久,陆隐也逐渐放开了,他敞开心扉。他告诉茗茗自己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它顾茗茗也不过是他人笔下的人物,我们皆在书境之中。 “我不信,你一定在吹牛!” 镣铐加身的陆隐挥掌断剑,他双目如矩,掌风破空。 毒虫爬至他的颈部,陆隐感觉由成千上万片冰屑在体内流窜,他感觉好冷。 顾茗茗花容失色,苦苦哀求着陆隐莫要坚持了。 “这痴情蛊对至情重义之人方有用,情义愈深,苦痛愈加。” 老药王轻抚长须。 只见一道倩影扑上前,唇瓣相触的瞬间,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断剑。 茗茗吻上了陆隐,一暖流从她的身体涌入男子的唇瓣。 茗茗薄唇泛白,发烫的脸庞尽是柔情。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是我的宝藏。” 神坛上的男女相互缠绕,如丛中花蛇,似连芯的并蒂花。 药王微笑叹声: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也。 陆隐情不自禁地褪去了茗茗身上的薄衫,茗茗不曾抗拒,吻得更加深沉。 小童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的蒲扇握得生紧。 “你看什么看,少儿不宜,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老药王捂住了小童的眼睛,然后带他离去。 一轮红日破晓而出,阳光洒在五彩斑斓的花朵上,散发出好闻的花香。 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旁边的柴火已经熄灭成灰,少女睁开了好看的眸子。 她注视着王小乖,这个正直的男人竟然一整晚都保持坐立的姿势,只是轻轻倚靠在大树旁。 “王小乖!醒醒,我们该走了!”晋颜大声喊道。 其实小乖早就醒了,只是不忍惊扰晋颜。他舒展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得嘞~阳光真好,走嘞!” 一群飞燕在穹顶展翅高飞,一匹白色的骏马奔驰在广阔的草地上,四蹄翻腾,长鬃飞扬。 小乖呼吸着迎面扑来的空气,感觉身心舒适,主要是空气中还夹杂着少女体香,有种Dior香水的香气。 两人行至卿玄山下,一些下山巡视的弟子好奇地看着他们,又欲言又止。 晋颜披散着乌黑的头发,而那名与晋师妹一同归来的男子双眼呆滞,好似做了一整晚的体力活。 晋颜拉着小乖的手跑上了山,让人艳羡,一看就觉得像对年轻的夫妇,如此温馨。 “怎么一整晚都不见颜儿了,担心死我了,这妮子到底去哪里玩了。”吴喜喜夹着莲花指叉腰说道。 霍宝和瘦犬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 数片薄薄的树叶被震落在地,他们感觉整座卿玄山在摇晃,似乎有艘巨大的战舰撞上了山头。 一男一女牵着手走了上来,吴喜喜惊讶得眼睛都直了,他立即走了过去隔断两人。 他上下扫视着晋颜,好似一名中年妇女看着自己的女儿,他指着王小乖嚷嚷道:“臭小子!对我家颜儿做了什么!” 王小乖一脸无辜地说:“我王某人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我什么也没干,我是清白的。” 老鬼也禁不住好奇,问道:“真的什么也没干?” 众人互相交换眼神,这种情况,你说你是清白的。 两个人下山去哪了?一整宿都没回来,回来的时候是这副模样,不由得令人生疑。 晋颜本是绑着长辫的,回来的时候是却是松散着长发。而王小乖那双眼圈黑沉的眼睛,好似一整晚没睡好觉一样,铁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晋颜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两个确实是清清白白的,我们两个只是下山去游泳了,对……一起游泳!” 小乖的小心脏碎了一地,这姑奶奶怎么强行解释啊,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游什么泳啊,哪有一男一女在一起游泳的,这都是什么神回复啊。 “我滴亲娘耶,你们还在一块游泳!天啊!我的天哪!我快受不了了。” 吴喜喜指着王小乖嚷嚷道:“卑鄙下流之徒,龌龊至极,还我颜儿的清白!” 霍宝打趣道:“吴喜喜,你别一惊一乍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又何必想得如此龌蹉呢。再说了,王小乖大侠救过我们,也算是正义之士。其相貌不凡,与晋颜也算般配,你为何不愿成人之美呢。” 瘦犬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小乖的实力,霍宝说的没错,王小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小乖心想,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山体再次摇晃得厉害,地板被震得开裂。 小乖立即转移话题,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地震吗?怎么卿玄山老是震动?” 一名弟子解释道:“少侠有所不知,数日前,有一妖怪从天空中落下。后来,掌门将其擒获,将其锁在山顶的镇妖塔之中。其身形巨大,常摇晃身躯,所以致地动山摇。” 大妖,会是什么大妖呢,比自己还厉害吗?小乖很是好奇。 “能带我去看看吗?”小乖说道。 “少侠,这个……这个恐怕不行……” 弟子有点犹豫,因为没有掌门人的许可,任何人是不得进镇妖塔半步。 窝在角落的邪无敌说道:“他想看就让他看吧,谁叫他是晋家未来的夫婿呢,真是便宜了这个憨货。” 憨货?你才是憨货,你全家都是憨货,小乖在心里咒骂道。 而晋颜没有说一句话,好像默认了一样。 毕竟卿玄派的重要人物都去天护城了,而这儿说话管用的只有邪无敌,既然邪无敌师叔都准了,方才那名弟子也不便多说。 “好吧,既然师叔都这么说了,那诸位可随我来。” 众人跟随一名引路弟子走上山顶,而吴喜喜还在后面不依不饶地嚷嚷道:“王小乖!你禽兽不如!” 行至山顶,忽见一座高耸入云的石塔出现在众人眼前。数颗石子绕成圆形堆砌出小矮墙,中间洞开,镇妖塔屹立在圆心之上。 举目仰望,它犹如擎天一柱顶天立地,直插云霄。塔身呈棕红色,一层层塔檐排列整齐,凹凸分明,有棱有角。 塔顶铺着一层褐色的琉璃瓦,在缥缈的雾气中似隐似现,可望而不可即。整个塔体挺拔高大,古朴雄浑,像巨人矗立在青山之上。 朱红色的塔门上镶着金色的铜环,门顶立着一块刻有“镇妖塔”三个大字的牌匾,一队队卿玄派的弟子绕塔巡视。 邪无敌扬了扬手,让引路的弟子退下,说道:“诸位,现在由本帅来给大家做导游。”说完,邪无敌拿起酒葫芦又往嘴里倒酒。 小乖嘴角上扬,真听不惯这邪无敌的语气,虽然这货的言行举止忒像中年版的自己。 众人走上台阶进入了镇妖塔内,只见一座座金笼子放置在底层的两旁,笼子里关着奇形怪状的妖物。 一只胖头胖脸的黑猫对着众人龇牙咧嘴,它背后长着一对白色的翅膀,眼珠漆黑漆黑的。它的脚掌很小,可爪子却像金刚狼的钢爪一样长。 “这是双翅豹,当年还是我擒获的,小妖而已。”邪无敌吹嘘道。 小乖看到了一个拿着贝壳吹奏乐曲女孩,她看起来很美。 她的笼边长满嫩绿的小草,她放下贝壳,用一把银色的梳子梳理长长的头发。 她怎么也被锁在笼子里,怎么看都像人类啊,小乖好奇地问道:“喂,邪前辈,这里怎么关着一个人类啊?” 第二十章 面见小姐 二蛋还是有些许担心,她径直走了过去,并摊开胡霸儿的手心。他的掌上并没有任何伤痕。 二蛋一把甩开了胡霸儿的手,气冲冲地说道:“胡霸儿!你真的太过分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当时我还在想,万一你身中了剧毒怎么办!你死了怎么办!你就不能不开这种玩笑吗?多大的人了,还开这种玩笑?好玩吗?” 胡霸儿挠了挠耳朵,这晋芷话怎么那么多……嘿~可是她也是出于关心。 想到这里,胡霸儿怪不好意思地说道:“好了,师姐,我下次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一回吧,别生气了,爱生气的人会变丑哦。” “还有下次?再说了,我丑不丑关你什么事!”二蛋没好气地说道。 此时,林中的婴儿啼哭声越来越大,二蛋能感觉到有越来越多的人面蜘蛛朝她们靠近。 “走了,此地不宜久留……”二蛋拉着胡霸儿的手离开了此地。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看见出口处的石碑,他们才放下心来。 “哎呦,我的腿啊,快跑断了,”胡霸儿抱怨道。 “没出息的家伙,才跑了那么一小段路,你就肾虚了?” 胡霸儿辩解道:“哎哎哎,晋大小姐,刚才要不是有我在,你早就被那蜘蛛精吃了。你怎么不提这一茬,我怎么就没有出息了。” …… 就在两人走出鬼望林的同时,蛰伏在深林里的生物们露出了头,方才那只已被击杀在地的蜘蛛精开始有了动静。 它那八只粗壮的步足挺立起它的身躯,四对黑溜溜的眼珠左右转动,它的背部、腹部、脸部等露出了一张张姣好的人皮脸。细数下来,足有九张。 “蛛后,用我等去追杀二人吗?” “不用,任他们去吧。我若是想杀此二人,我方才早就动手了,不就是一朵花儿吗,拿了便拿了。” 九面蜘蛛缓慢地爬向了黑暗处,直至消失不见。 …… 第二日夜。 屋城的同铃客栈。 一道黑影落在了屋顶之上,他的身手很灵巧,一连避过几名守卫的巡视。 客栈前边与后边都有守卫巡逻,甚至客栈四处的高楼都有射手眺望,戒备极其森严。 “也不知道巡逻到什么时候,打仗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累。” “呵呵,我看你是困了吧。” “确实有点……” “待会有人来换防,我们去喝两杯。” 负责巡视的几名士兵在窃窃私语,他们却没注意到身后多出了一道黑影,他的脚步很轻,令人无法擦觉。 一颗飞石落在了不远处,将熟睡在角落的一只黑猫惊醒,它在离士兵四十步远的地方乱窜起来。 这些打过仗的士兵反应很快,他们随即察觉到了动静。 “那边好像有人。” “你们两个去那边看看,我们继续寻访。” “好的。” 两名持戟的士兵沿着声音的源头走去,当他们靠近黑猫时,一块细石又落在了不远处。 “那边好像有动静。” “我也听到了。” “你去那边看看。” “好。” 两名兵士随即分开行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士兵感觉到有人朝着自己急速跑来,速度很快。 一道黑影丛柿饼眼前一闪而过,士兵随即警觉起来,那分明是一道人影。 “喂!你给站住。” 士兵追了上去,而那道身影的奔跑的速度逐渐开始慢了下来,他还像是故意将士兵引开。 “喂!臭小子!你跑什么!大晚上的,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那道身影背对着士兵,然后缓缓转身,而士兵则大步走了上去,准备好好教训这小子。 “我不想伤害你。” “你丫还伤害我?老子当了十一年的……” 话未说完,那名士兵便应声倒地。 过了一会,两名持戟的士兵又回到了队列之中,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有何异样,他们向往日一样在周边巡逻。 客栈内。 霍怡芳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发呆,她显然并没有多大的胃口,她看下四周,连一个陪自己进食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个个像木头一样的士兵。 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从天护城里的那座金丝鸟笼飞到了另一个鸟笼。 一名士兵走进了里屋,他对霍怡芳拘礼道:“小姐,门外有两人求见,是斧妖司的人,是来鲜花的。” 霍怡芳心下暗思,鲜花?想必是醒紫花吧。 “你们让他们把花交给医师吧……” “知道了。” 霍怡芳想了一下,又改口说道:“算了,让他们进来见我吧,醒紫花就交付给医师即可。” “小姐……可是……寿大人交代了,……外人不能随意面见小姐……“士兵有些迟疑。 “你只管照办就行,有什么事我担着。他们既是斧妖司的人,又是寿阿大人过眼了的,加之有你们层层把关,有什么好怕的。” “收到。”士兵不敢多言,只好照办。 霍怡芳已经有三个月没见生人了,她还挺好奇斧妖司的人长什么样,是不是像说书人说的样,能上擒蛟龙下捉虎豹。 同铃客栈外,二蛋和胡霸儿已等了好久,胡霸儿显得有些烦躁。 “这儿的主子好大的架子,让我们等那么久。”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磨盘都堵不住你的臭嘴。”二蛋提醒道。 胡霸儿在门外来回踱步,他真想冲进去将三四名小厮拎起来暴打一顿,他们两个冒着生命危险去鬼望林取醒紫花,她坐享其成不说,还让他们在门外如此久等。 二蛋倒是不急,她看着这客栈内外来回巡视的士兵,不免有些好奇。究竟是何人才能拥有如此大的阵仗,而且寿阿将军还亲自去斧妖司安排人手去取醒紫花。 一名腰别宝剑的士兵和一名手提药箱大夫从客栈里头径直走出来。 “二位,我们家小主有情,请把花交给这位先生就行。” “那小爷我就进去了!” 胡霸儿倒是不客气,他直接将醒紫花甩在了那名大夫的身上,然后大步走进客栈里。 “不好意思啊,我这位师弟以前脑袋被驴踢过,脑子有点不好使。”二蛋连忙赔礼道。 那名大夫一脸的懵,过了一个会儿才骂道:“乡野村夫!不识礼数!” 走进了客栈后,两人这才发现这家客栈的豪华,精雕的顶柱上描龙画凤,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洒满了花瓣,宽广的空间里可容纳千人进食。 两人刚走十几步路便被持戟的兵士拦了下来。 “二位,例行公事,请让我们检查一番。”一名兵士说道。 经过一番检查后,两人身上的所有铁制物全部被扣押了下来,包括二蛋那根铜制的发簪。 行至大堂,二人终于看到了那名小主,她正坐在长桌的尽头举杯慢饮。 “二位侠士,你们可算来了。”霍怡芳并没有多大的架子。 “斧妖司晋芷拜见小姐,”二蛋拘礼道。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等身份,可是二蛋还是先以礼待之。 她戳了一下胡霸儿,示意他行礼。 胡霸儿见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就挪不开眼,哈喇子都快掉了一地,桌子上有:油炸猪蹄、爆炒猪肝、清蒸鲈鱼、水煮肉片…… 胡霸儿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抓起一根大猪肘子啃咬起来,另一只手则抓了一根鸡腿,像是三天未进食一样。 “这……这位侠士有点饥饿啊……”霍怡芳略显尴尬地说道。 “小姐,实则不好意思,我这师弟从小家贫,没见过此等山珍海味……一时间……没控制住……”二蛋强行解释道。她真想一巴掌呼死这个饿死鬼转世的胡霸儿,这家伙怎么都不注意场合啊。 胡霸儿咽下了一口肉,然后指着二蛋说道:“我叫胡霸儿,是那人师弟,还不知……小姐芳名。” 霍怡芳倒是平易近人,她回话道:“我叫怡芳,你们叫我小芳就行了。” “你姓什么?姓怡吗?好奇怪的姓氏……”胡霸儿说道。 “我……”霍怡芳忽然脸色骤变,她不知道如何解释,但她又不想说出姓氏,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与天子同姓,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皇室宗亲。 见霍怡芳有些为难,二蛋猛拍了胡霸儿脑袋一下,说道:“你问那么仔细作甚,你是要查户籍吗?” 第二十一章 献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士兵感觉到有人朝着自己急速跑来,速度很快。 一道黑影丛士兵眼前一闪而过,士兵随即警觉起来,那分明是一道人影…… “喂!你给站住。” 士兵追了上去,而那道身影奔跑的速度逐渐开始慢了下来,他还像是故意将士兵引开。 “喂!臭小子!你跑什么!大晚上的,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那道身影背对着士兵,然后缓缓转身,而士兵则大步走了上去,准备好好教训这小子。 “我不想伤害你。” “你丫还伤害我?老子当了十一年的……” 话未说完,那名士兵便应声倒地。 过了一会,两名持戟的士兵又回到了队列之中,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有何异样,他们像往日一样在周边巡逻。 客栈内。 霍怡芳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发呆,她显然并没有多大的胃口。她看下四周,连一个陪自己吃饭的人都没有,只有一个个像木头一样的士兵。 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从天护城里的那座金丝鸟笼飞到了另一个鸟笼里。 一名士兵走进了里屋,他对霍怡芳拘礼道:“小姐,门外有两人求见,是斧妖司的人,是来献花的。” 霍怡芳心下暗思,献花?想必是来送醒紫花的。 “你们让他们把花交给医师吧,然后叫他们退下……” “知道了。” 霍怡芳想了一下,又改口说道:“算了,让他们进来见我吧,醒紫花交付给医师即可。” “小姐……可是……寿大人交代了,……外人不能随意面见小姐……“士兵有些迟疑。 “你只管照办就行,有什么事我担着。他们既是斧妖司的人,又是寿阿大人过眼了的,加之有你们层层把关,有什么好怕的。” “收到。”士兵不敢多言,只好照办。 霍怡芳已经有三个月没见生人了,她还挺好奇斧妖司的人长什么样……他们是不是像说书人说的样,能上擒蛟龙下捉虎豹。 同铃客栈外,二蛋和胡霸儿已久等多时,胡霸儿显得有些烦躁。 “这儿的主子好大的架子,让我们等那么久。”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磨盘都塞不住你的臭嘴。”二蛋说道。 胡霸儿在门外来回踱步,他真想冲进去将三四名小厮拎起来暴打一顿。 他们两个冒着生命危险去鬼望林取醒紫花,她坐享其成不说,还让他们在门外如此久等。 二蛋倒是不急,她看着在客栈内外来回巡视的士兵,不免有些好奇。 究竟是何人才能拥有如此大的阵仗,连寿阿将军都亲自去斧妖司请求帮忙。 一名腰别宝剑的士兵和一名手提药箱大夫从客栈里头径直走了出来。 “二位,我们家小主有请,请把花交给这位先生就行。”士兵说道。 “那小爷我就进去了!” 胡霸儿倒是不客气,他直接将醒紫花甩在了那名大夫的身上,然后大步走进客栈里。 “不好意思啊,我这位师弟以前头被驴踢过,脑子有点不好使。”二蛋连忙赔礼道。 那名大夫一脸的懵,过了一个会儿才骂道:“乡野村夫!不识礼数!” 走进客栈后,两人这才发现这家客栈的豪华。精雕的顶柱上描龙画凤,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上洒满花瓣,宽广的空间里可容纳千人进食…… 两人刚走十几步路便被持戟的兵士拦了下来。 “二位,例行公事,请让我们检查一番。”一名兵士说道。 经过一番检查后,两人身上的所有铁制物全部被扣押下来,包括二蛋那根别在发梢的铜制发簪。 行至大堂,二人终于看到了那名小主,她正坐在长桌的尽头举杯慢饮。 她长着一对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樱桃小嘴,姣好的脸庞略施粉黛…… “二位侠士,你们可算来了。”霍怡芳并没有多大的架子。 “斧妖司晋芷拜见小姐,”二蛋拘礼道。 二蛋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等身份,可先以礼敬之还是好的。她戳了一下胡霸儿,示意他行礼。 胡霸儿见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就挪不开眼,哈喇子都快掉了一地,桌子上有:油炸猪蹄、爆炒猪肝、清蒸鲈鱼、水煮肉片…… 胡霸儿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就抓起一根大猪肘子啃咬起来,另一只手则抓了一根鸡腿,像是三天未进食一样。 “这……这位侠士有点饥饿啊……”霍怡芳略显尴尬地说道。 “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师弟从小家贫,没见过此等山珍海味……一时间……没控制住……”二蛋强行解释道。 她真想一巴掌呼死这个饿死鬼转世的胡霸儿,这家伙怎么都不注意场合啊。 胡霸儿咽下了一口肉,然后指着二蛋说道:“我叫胡霸儿,是那人的师弟,还不知……小姐芳名。” 霍怡芳倒是平易近人,她爽快地回道:“我叫怡芳,你们叫我小芳就行了。” “你姓什么?姓怡吗?好奇怪的姓氏……”胡霸儿说道。 “我……” 霍怡芳忽然脸色骤变,她不知道如何解释,她不想说出姓氏。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与天子同姓,她不想让别人知晓自己是皇室宗亲。 见霍怡芳脸色难看,二蛋便猛拍了胡霸儿脑袋一下,说道:“你问那么仔细作甚,你是来查户籍的吗?” 第二十二章 神秘人 “行了,二位,你们都坐下食用吧。请随意点吧,这里没有别人,二位取来这醒紫花实属不易,理应设宴招待才是。”霍怡芳说道。 “就是。” 说完,胡霸儿毫不客气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全然不顾二蛋的脸色。 二蛋也坐了下去,诺大的大堂上只有他们三人围桌而坐,四名女仆则在旁边站立。 “我原以为斧妖司的人都是男的,想不到也有女的。”霍怡芳说道。 “她不算个女的,她能顶三个男的。”胡霸儿抢答道。他手里和嘴里没停过,一边吃一边说话,争分夺秒。 二蛋白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怡芳小姐有所不知,我早年随我师父学习办案,他总把我当男儿对待。承蒙凌大人不嫌弃,稍长年纪后我才入了斧妖司。” 二蛋抬眸看去,霍怡芳正盯着胡霸儿进食,她好像对自己的身份并不感兴趣,只是饭桌上的客套话。 一名侍者拿了一盘青丝白菜走上来,霍怡芳招呼他将菜肴放在胡霸儿旁边。 “侍者,你把菜放在那名大侠旁边吧。” 侍者将菜肴放在胡霸儿旁边,而他途径二蛋的时候,她发现了不对劲。此人行走过来之时竟听不出脚步声……此人是个隐藏得很深的高手?还是自己想太多了。 侍者将菜放下后便往门外走去,只是他走得很慢。 二蛋拿起筷子本想也吃一些,可是忽然放下了筷子,她闻到了淡淡的异味…… 二蛋打小就鼻子灵敏,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嗅出妖怪身上的味道,对于毒物的散发出来的味道,她多少也了解一下。 “你怎么不吃啊?”霍怡芳对二蛋说道。 “我……我今日在司内吃得已有些饱,吃不下许多了。”二蛋说道。 她回头看向了后方的侍者,他已经走到了门边处,他的脚步声依旧轻稳,未发出任何声响。 “你等一下!”二蛋在背后喊住了他。 侍者停下了步伐,他埋着头,说道:“这位女侠有何吩咐?” “你身上为何有松筋散的味道?”二蛋质问道。松筋散是一种药物,可使他人在短时间之内晕倒。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二蛋随即贴上前去搜身。 第二十三章 纠缠 男侍者倒也不慌张,他索性张开双臂任由二蛋搜身,二蛋搜了一会,确是没发现他身上有何可疑的物品。 “晋小姐,你是不是太过敏感了,他是我的亲近侍从,怎会是疑犯呢?”霍怡芳说道。 “怡芳小姐,你可识得此人?”说罢,二蛋用手将侍者的头挑起来,他面目轮廓分明。 霍怡芳定睛一看,此人看起来很是面熟,却忘了在哪里见过。 “不好意思,晋小姐,我家的仆人很多。亲近的侍者也不少,我一时间记不起来了。” “就是,你丫别疑神疑鬼的,赶紧入座吃食,莫要影响了怡芳小姐的食欲。”胡霸儿附和道。 二蛋无奈地放走侍者,侍者刚抬脚越过门槛时,胡霸儿的头突然栽在了菜盘里,并口吐白沫。 霍怡芳扶着脑袋,她感到了了一阵眩晕…… 看着这一幕,二蛋深信此人一定可疑,她大喊道:“护卫!速来救驾,有刺客。” 侍者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看起来很淡定。 此时,门外的士兵们不知何故,已然瘫倒在地。一时间,竟无一人能支援。 “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二蛋厉声说道。 侍者双手背于身后,说道:“小姑娘,我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你的小命难保。” “少废话!” 言罢,二蛋飞身过去扬拳,侍者只是将头轻轻偏于一边,便躲掉了二蛋的攻击。 二蛋再一扫退。 第二十四章 鬼饮 风儿轻轻拂过二蛋的脸颊,烛火微动,二蛋直接被一脚踹飞十米开外。 她定睛一看时,侍者落在了霍怡芳的旁侧,他抬起霍怡芳的身体往门外走去。 二蛋正欲起身,腹中却疼痛难忍,她倒在地上难以站立。 她只能看着那个男人将霍怡芳带走,但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侍者刚走至门口,身后便有一道身影飞出,二蛋直拳迎击。侍者转身躲避,二蛋拳拳破风,却未打中一拳。 侍者突然瞬移至二蛋身后,二蛋转身的一刹那,那名侍者直接锁住了她的脖颈。二蛋双脚离地,感觉呼吸困难。 “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二蛋艰难地吐字,脸已经涨得通红。 “你是个勇敢无畏的小姑娘,可惜你要死了,死之前,我可以告诉你我叫什么名字。鬼饮,记住了,这是你生前听到最后一个人的名字。” 鬼饮眼眸寒光一闪,手头一使劲,二蛋的变得岌岌可危…… 就在这万急时刻,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撞向了鬼饮,并把他撞翻在地。霍怡芳随之翻倒在地。 “你怕是没把我胡霸儿放在眼里!” 胡霸儿缓缓起身,他半弓着身子,朦胧的眼瞳逐渐清晰,他身上的药力正在消散。 鬼饮愣住了,如此高大的身躯撞来,他竟毫无察觉。 想必来人身手不凡,可是这家伙的洞察力差了一些,竟连饭菜里的迷药都未曾发现。 正在鬼饮发怔之时,胡霸儿拔身上前,大掌挥来,速度极快,连鬼饮都震惊了。 只听得金属碰撞的声音,鬼饮被胡霸儿一掌击退三两步,而鬼饮此时已拔出了藏于腰间的极软弯刀。 第二十五章 交战 “你究竟是何人?” 鬼饮将刀立于胸前,寒光映出他轮廓分明的脸孔,并无惧意,只是略显惊讶。 胡霸儿并未回应,而是执掌击来,鬼饮横刀劈斩,两道身影翻身跳跃间激战数个回合。 鬼饮先退几步,他的刀在空中划出几道弧,气流自刀口迸发而出。胡霸儿却未躲闪,而是迎上前去挥拳相击。虽未打中鬼饮,他却没伤分毫,刀风无法击伤他的铜拳铁臂。 第二十六章 恶战 鬼饮瞳孔睁大,来敌已经尽在咫尺,他弓身腾空,却被胡霸儿徒手擒了下来。 鬼饮一落地,胡霸儿便扬拳一击,却打了个空。鬼饮躲避的同时,他的双指往胡霸儿的琵琶骨一打,胡霸儿便两退两步。 就在此时,鬼饮瞬移至胡霸儿身后,长刀横立。 胡霸儿朝刀尖迎了上去,长刀未刺穿他的身躯,反倒折断了。只听得“哐当”一声,半截铁刃掉落在地。 “金刚不坏之身?”鬼饮十分讶异道。 “不算是,不过是凡人之物不能伤我罢了。” 第二十七章 击退 胡霸儿话音刚落,顿感四肢酸痛,鬼饮随机一掌将其击飞。鬼饮飞身向外逃去,他深知与其纠缠下去恐对自己不利。 一群卫兵冲进来之时只见地上躺着三人,方才的那名刺客已翻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胡霸儿赶紧起身去扶二蛋,她的嘴角已有血迹。 “快去看一下怡芳小姐怎么样了!”二蛋说道。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她应该只是食了迷药昏过去罢了。” “你怎么没事?” “我打小食毒如饭,加之身强体壮,自然没事。” 胡霸儿将二蛋扶到椅子上休息,侍卫们将霍怡芳扶起,不一会儿,几名医师便急匆匆地赶来。 “快去禀告寿阿将军!”一名侍卫喊道。 第二十八章 黑鸦惊飞 鬼饮从同铃客栈逃脱之后,他仍心有余悸,他看不出那壮汉有何厉害,可是他能感觉到自己根本不是那壮汉的对手。 他隐约感觉到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如泰山压顶般压迫着他的心脏。 深林中的黑鸦从远处惊飞而来,鬼饮感觉到黑鸦掠过时的杀气,杀气盎然! 第二十九章 黑鸦 黑鸦掠过的地方化成了灰烬,这帮飞禽在向鬼饮袭来,他随即拔刀御气。 一层气罩将鬼饮保护起来,无数只黑鸦如同飞蛾扑火一样冲向气罩,而后化为烟尘。可是黑鸦没有停止攻击,鬼饮连连后退几步。 “何方妖孽!敢在人族的地界造次!”鬼饮大喊道。 说罢,他蓄力挥刀将黑鸦群斩灭。 “呵呵,莫说是人界,便是天界我也敢造次!”黑暗中传来雄浑的声音。 第三十章骤变 天色骤变,乌云翻腾 第三十一章 刀 带血的黑鸦落地,之后便化作三米高的人形。 鬼饮拖刀向前。 第三十二章 纷飞 轰隆的爆炸声响起,碎土纷飞。 第三十三章 决斗 带血的残肢从天空中落下,鬼饮知道这妖怪没死得那么快,腥味中掺杂着杀气,并从四方聚合而来。 第三十四章 寻迹 残肢融合成一具高大的身体,那具面目可憎的脸庞在蠕动,它身后长着一对黑色的羽翼。巨大的血掌从鬼饮身后生出,巨掌挥下,鬼饮随即消失,他出现在了半空中。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二蛋寻着些许足迹追到了此地。 第三十五章 追 鬼饮看向地面,是在客栈的那名小姑娘。 第三十六章 追缉 “喂!你别走!”二蛋喊道。 第三十七章 难寻踪迹 鬼饮心说,我不跑才怪,随即飞身隐入林中。 第三十八章 放弃 眼看刺客已经离远,二蛋只好放弃追缉。 第三十九章 老者 老者摘下斗篷,然后看着晋文泽不发一言。 第四十章 无心 “你来干嘛?”晋文泽唇瓣微动。 “人才不应该埋没于江湖之中。”老者终于开口说话了。 “庙堂之上已无我立锥之地。” 第四十一章 文泽 晋文泽叹了一口气,想起多年的经历,不由得心生感慨。 第四十二章 主战 老者从怀中拿出了一颗兽牙,然后递给晋文泽,说道:“当年你主站攻打妖族,大家都觉得你是为了一己之私,只是为了寻找尊夫人,现在想来,你的建议是对的。” 第四十三章谈话 晋文泽只是轻轻应一声,良久,才说道:“你来屋城已有些日子了吧。” 第四十四章 劝 寿阿先是一惊,然后才缓缓地说道:“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只是我有些事耽搁了。” 第四十五章 发笑 晋文泽低下了头,无声发笑 第四十六章 中毒 寿阿撩开了手臂的衣袖,黑紫色的纹路沿着他的血管延伸至臂弯。 “如果我不抓紧找到解药的花,估计我就见不到你了。”寿阿说道。 第四十七章 轻 晋文泽低眉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纹路,笑道:“意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四十八章 撞见 两人谈话时,一妙龄女子大步走进了院子里,是二蛋。 二蛋见是寿阿将军,她赶忙行礼道:“寿阿将军,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