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临危受命 公元2159年3月12日。上午10时。M国中央情报局总部三楼。 宽敞、气派的局长办公室里,正飘荡着一股幽香的雪茄味。CIAU局长艾伦•杜勒斯正凝神向窗外的波托马克河眺望。 呷了一口红酒,他正眯起眼思考着“逆行者行动”的最后细节。 良久,他转身向着那一排电话机走去。电话共有13部,他一把抓起中间那部乳白色的电话,电话立刻接通了。 “喂,爱伦处长吗?现在可以带‘勇士’来见我了。” “是!长官。” 一间办公室的打门开了,两名军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位是处长加洛林•爱伦,军衔是将军,身边的一位是乔治•方醒龙,军衔是上校。 方醒龙就是局长所说的勇士,刚刚年过30,身高约有1米8。他身姿骄健,步履轻捷,一张见棱见角的四方脸,眼眉和双唇都显得硬梆梆的,整个人透着一股钢浇铁铸般的冷峻和威严。 局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进来。” 二人推门而入,迳直走到大班台前,就了座。 “啊,可爱的胖子,你把穿越到“亚特兰蒂斯”的任务交待清楚了吗?” 胖处长咧嘴一笑,“头儿,早在一周前就交待给他了,这几天我们一直在研究亚特兰蒂斯,还有行动计划,包括步骤、方法和应对各种意外情况的预案。” “很好,”局长满意地点头道:“时机微妙,万事俱备,该我们的特工王牌出场了。” 方醒龙谦逊一笑,除了自信,他眼神中还有几分紧张、疑惑和不安。 “情况不妙啊,很不妙,伙计们,”局长摊了下手,耸了耸肩膀:“人类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命运危机,或者说,一场灭顶之灾像个晴空霹雳就要迎头砸下!” 杜勒斯局长厌恶地甩了下手,“全都赖那两个脑子进水的歼击机飞行员,生生地把事情搞砸了,居然用**击落了一艘来自天琴星的巨型飞船。他们难道是好惹的吗?天琴星人的科技比我们地球高两个数量级。 “人们在飞船内找到了一张U盘,上面记录着有关外星文明、飞碟科技、引力波、死光武器、曲律引擎等大量绝密资料。同时,飞船里还有13具宇航员的尸体。事后,天琴星人通过在地球的代理人,找到NASA和军方的有关部门,多番交涉,希望要回飞船残骸和宇航员的尸体,但遭到军方的拒绝。 “于是天琴星人放出狠话来:叫你们尝尝我们的大杀器--------引力波电磁炮,地球不投降,就叫你灭亡。最长90天后,你们美丽的地球将会变成下一个柯伊伯带(小行星带)。” 局长说着将一沓照片愤愤地扔在桌面。 方醒龙拿起一张照片,上面是只巨型飞碟,足有10个足球场那么大,近看像个巨型城市模型,另一张上有几具铅灰色的外星人尸体。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归还飞船和尸体呢?这帮NASA权力人士和军方将领的脑子是不是灌了狗屎汤了?” “哼,这你要去问上峰,如果他愿意接见你的话。” 沉默。 一种龙卷风袭来前的沉默。 “这么说留给我们地球人的时间不多了?阁下?”方醒龙有些忧心忡忡。 “是的,形势已相当严峻?所以说,这次你承担的,是拯救全人类的使命,你一定要拼尽全力,找到那颗遗失在历史深处的水晶骷髅头骨,拿到那支人类命运之签!” “历史在这个节骨眼上按下了‘暂停键’,但愿90天后,不要给地球按下‘删除键’。” 沉默。 又是一阵力重千钧的沉默。 “你要去的地方,是12,000年前的亚特兰蒂斯,你可以乘超光速飞船去……呃,你的任务是找到那颗失落在历史迷局中的水晶骷髅头骨……”局长发现方醒龙没在听他讲话。 方醒龙面色僵滞,眼神抽离,脑中炫光一闪,一片片场景纷至沓来…… 方醒龙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收回眼光,歉然道:“不好意思,局长大人,我最近总是……呃,实在对不起,你刚才说我……怎么去亚特兰蒂斯?” 一旁的胖处长剜了他一眼:“坐超光速飞船去,这是一趟逆时间之旅,要穿过时光隧道。” 局长盯着方醒龙的眼睛深处,声沉字重地说:“‘逆行者行动’有着最高的难度和最大的风险,有点类似于一场拿命赌博的拳击比赛,所以我要挑选局里最有胆量、最有能力的人去执行它。现在我就等你一句话,方,你是愿意去,还是不愿意去?或者不敢去?请直说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方醒龙爽朗答道:“长官,您最懂我,我这人天生喜欢挑战,敢于冒险,兴趣在于探索未知领域,对于我来说,没有冒险、刺激的生活就不是真正的生活。”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劲头。你就是我的詹姆斯•邦德啊!”局长欣慰地笑了。 胖处长扫了眼下属的脸说:“这次行动,还有三个不允许,第一、不到万不得已不允许杀人;第二、不允许过度地沉湎于女色,因为那个时代、那个社会,肯定有自己的道德规范和社会潜规则,千万不要盲目地逾越;第三、不允许暴露身份,包括你的动机,你来自于何处、来自于哪个世纪,和你去亚特兰蒂斯的真实目的。” “放心,这些我都能做到。”方醒龙信誓旦旦地说。 “这几天你要去拜访几位大神,”局长叮咛道:“一位是H市宇宙学研究所的简•沃尔夫博士;另一位是萨满巫师乔安•卡罗尔女士。她会让你通过‘通灵法术’,提前看到你要前往的亚特兰蒂斯的真实生活场景,和你未来的真人宿主。” “哦买尬(Oh, my god),我去了亚特兰蒂斯以后还要借尸还魂吗?”方醒龙面如死灰,被这句话彻底雷到了。 “当然,宿主这个概念不用我解释了吧?” 方醒龙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宿主嘛也称为寄主,是指为寄生生物包括寄生虫、病毒等提供生存环境的生物。我就像一个寄生生物,要借助另一个人的身体才能生存?对吗?难道我肉身不动,而只是灵魂迁移?” “对,尼泊尔佛教有一种功法叫‘夺舍’……呃……简而言之吧,你的宿主是个古代亚特兰蒂斯人,他已经死了,灵魂离开了身体。这时候你的灵魂加入进去,占住他的大脑,易形重生,让肉体重新复活,此后,你就顶着的他的名字和身份生活。明白了吗?” 方醒龙郑重地点点头。 他又思忖片刻,迟疑地问:“那,我的肉体放在哪儿?而且,完成任务之后,我的灵魂能够重新返回原来的躯体吗?并能安全返回现时世界吗?” 局长和处长对了下眼神:“放心,你的肉身就放在飞船里,而飞船一直在绕轨道飞行,你完成任务后,飞船就会落地,接你的灵魂上船,还有那枚头骨,然后返回现时世界。” “是!”方醒龙信心满满地站了起来。 三天后,上午9时许,一辆乳白色宾利敞篷轿车由西向东穿行在H市市郊的一条公路上。轿车一路风驰电掣,驾车人正是探员方醒龙。 今天因为任务特殊,方醒龙没穿警服,而是穿了身米黄色西装便衣,敞着怀,胸前佩戴着一条暗红色的丝绸领带,鼻梁上架着啡色墨镜,左嘴角斜叨着“云丝顿”烟卷儿,单手把着方向盘,浑身上下充满了风流倜傥的派头。因为他是四国混血,所以生得一头油黑浓密的自来卷发,这一切更增添了一股玩帅卖萌的痞子气。 方醒龙从小的偶像是007,自从进入M国顶级警察组织CIAU以来,他实现了当一名超级邦德的梦想。入行五年来,他经历了太多的血雨腥风。他的工作无非是侦破案件、搏命枪战、驱车缉凶、英雄救美。他不仅要与国内的破坏分子进行殊死较量,还要与国际恐怖组织进行更加残酷的明争暗斗。 在这个过程中,他对人类的本性有了太多深刻的了解,看尽了各种世态炎凉和跳梁小丑们的丑恶嘴脸,遇到过太多的诡计和欺骗,太多的圈套和陷阱,太多的阴谋和骗术。 这两天为了接受“逆行者”任务,在总部被关了整整一个礼拜,他自嘲被软禁了,把他憋屈坏了。体内荷尔蒙淤积过多,他恨不得今晚就去歌舞厅,找个美女玩上一把。 平时,由于体内旺盛、勃郁的荷尔蒙频频作祟,所以常常勾引美女,品味秀色。许多同仁常封给他许多绰号,什么“泡妞冠军”之类的,他都只是淡然一笑,不予置评。 方醒龙走进了一栋豪华威严的写字楼。大楼有十五层,他乘电梯升上了十五楼,敲响了一间办公室的门。 “请进。”一把亲切柔和的女声传了出来。 方醒龙推开了房门,屋里有两名科学家热情地迎了上来。三人热情地握了手。 第二章 参观飞船 “你好,方警官,这位就是沃尔夫博士。”那位中年女士指着老者做了介绍:“我是博士的助理乌里扬•安娜。” 那女人凶器很大,整个人很有即视感。 安娜显然被这个满头卷发、帅气加痞气的警官强烈吸引住了。 方醒龙双眼放电,紧紧盯着安娜的脸。可他今天主要是来见博士的,于是他按捺住躁动的内心,转过脸来。 沃尔夫博士不苟言笑,满头白发,戴着一个宽边眼镜,他打量了一下方醒龙,说道:“方先生,自从21世纪以来,人类的科技获得了爆炸性的进展,现在我们的飞船已经达到了光速。当年爱因斯坦预言的空间扭曲已经实现,我们的宇宙飞船已经到达了太阳系内的所有星球。……这一次你要经过时空隧道穿越到亚特兰蒂斯……” 方醒龙又走神了,他发现扬•安娜频频在用手捋自己的头发,身体摆来摆去,一双杏仁眼有意无意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他内心承认安娜是美的,但她的美不是那种明艳而又华丽,耀人眼目的外在美。她的美是那种内敛沉静的美,美在气质上,美得动人魂魄。 他会心一笑,内心已经有点蠢蠢欲动了。 这时安娜补充道:“你知道,人类第一次工业革命是蒸汽机技术革命;第二次工业革命是电力技术革命,第三次工业革命是计算机及信息技术革命。第四次工业革命是以石墨烯,基因工程,虚拟现实,量子信息技术,可控核聚变以及生物技术为技术突破口的工业革命……” 这时有人把博士叫走了,屋里只剩下方醒龙和安娜二人……安娜的介绍很长,数据很多,理论艰深,也很枯燥乏味,他听着听着就走了神。面对这样一个绝色美人,他免不了欲心如炽,魂不守舍。 “你在听吗,警官先生?”安娜款启芳唇,嫣然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皓齿。 “哦,那什么……我不是……”方醒龙慌乱地掩饰自己的失态,拉了拉衣襟。 安娜故意睨了他一眼,说:“请跟我来,方先生,我让你看看你将要乘坐的那艘飞船。”她带他走近那块超大等离子屏幕,指着上面的飞船说:“看,这就是那只能带你返回亚特兰蒂斯的飞船。” 方醒龙看见一块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飞船。 电脑动画在演示整个飞行过程:飞船开舱、乘员进入、加压、减压、人体液化、起飞、穿越星空飞行、降落的全过程。方醒龙看得眼睛都直了。 “请问安娜小姐,这艘飞船是用什么原理飞行的?它能超过光速吗?真的能回到一万两千年前吗?” 安娜女士说道:“我们已经找到穿越时空的捷径,那就是‘虫洞’。我们利用自然产生的封闭类时曲线,宇宙飞船在时光里反向飞行,便能顺着时光机带你回到过去。” “还有一种虚拟现实技术,就是把宇航员浸泡在一种液体中,进一步把肉身加压还原成细胞状态。这时候人就解体了,变成一种无形、无味、无色的液体。” “哦,细胞状态?……请问这时候我还有意识吗?是不是处于昏迷状态?”方醒龙忍不住问道。 安娜又笑了,笑得很甜,很迷人,并熟练地捋了捋齐耳短发。 “是的,当你进入液体细胞态时,是一种麻醉状态,虚拟状态,人是没有知觉的,更不会感觉任何痛苦。等飞船到了目的地,就会从细胞状还原成正常的物理状态。” “哦买尬,这也太吓人了,如果不是下面扩约肌帮忙,我早就拉裤子了!我的天哪,我宁愿死了也不愿意变成一堆讨厌的鬼细胞!”方醒龙做了个鬼脸,吐着长长的舌头。 安娜看着这位风趣的男士,爽朗地笑了。她内心承认,自己已经完全被他迷人的风度和独特的气质给迷住了。 安娜又展示了一大堆理论、数据和图表,最后她说:“怎么样,我的白马王子,你都明白了吗?” 方醒龙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全明白了,专家小姐。”方醒龙作了个邀请的手势,“我可以有幸请你吃餐晚饭吗?” 安娜的芳心狂跳不止,正巴不得他约会自己呢,可她却故作矜持,假装有事的样子,歪着头思考了片刻,才羞涩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走吧,我的车就在楼下。”二人有说有笑向楼下走去。 入夜,大马路上车水马龙,所有的电灯都在大放光明。二人一路谈笑风生,在一座宏伟的体育馆前,方醒龙踩下了刹车,扭头问道:“你喜欢看散打比赛吗?安娜小姐?” “喜欢呀,怎么,你还要登台露一手?” “那是当然,”方醒龙傲然地一笑,“你不知道吗?在业余拳击界,我的大名就是胜利的代名词!” “哦?这么厉害?那我可要见识见识。”说着,二人下了车,走进了体育馆。 馆内足有几万名观众,大家都很兴奋,情绪爆棚,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 一个围着网状铁丝的八角笼,立在高台正中,中间有两名男拳手在激烈对攻较量。 显然,一场散打挑战赛正在火热进行中。许多拳手陆续登台,一个又一个对手获胜或被击败。欢呼声浪此起彼伏。 这时,又一个拳手被击败了,获胜的是一个浑身长着大块肌肉,满脸横肉,额上贴着一块膏药的青壮男子。裁判举着迈克的手套表示胜利。人们有节奏地狂喊着:“迈克!加油!迈克!加油!迈克,加油!” 主持人高喊,“谁有胆量,请上来试试!” 喊了几遍,没人应战。 “噢…………!”观众的欢呼声更大了。 方醒龙为了在安娜面前显示自己的不凡身手,一个纵身,逼不及待地跳上了台面。 观众霎时安静了下来,安娜吓得一把捂住了嘴。 对面的迈克狞厉地笑了,把手指捏得“啪啪”直响,并狂妄地叫嚣着:“不怕死的就来吧,杂碎,小心我揍扁你个畜牲!!” 方醒龙冷笑一声,三把两把扯开扣子,甩掉衣服,亮出胸前强健的八块腹肌。随即半蹲着拉开了架式。只见他两只拳头一前一后比比划划,脚尖不时地前后颠跳着。 方醒龙是练过散打的,跟着一位韩国教练学了四、五年跆拳道,已经是黑带八段,但是对手身形彪悍,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绝对是个狠角色。 两人眼瞪眼,拳对拳,互相绕着圈子窥伺对方,突然,迈克跃起一拳,闪电般地击来,方醒龙头一偏,险些被击中。对方不容他喘息,收回手又一拳紧跟着击来,只听“咚”地一声闷响,正面击在方醒龙面门上。 方醒龙顿感天旋地转,眼前火花乱闪,金星直冒,全身的汗“唰”地就下来了。 他立脚不稳,向后趔趄几步,才勉强立稳。台下的安娜不断高叫着他的名字,真心替他捏了把冷汗。 方醒龙开始进攻了,拳如风火轮,一拳比一拳狠,瞅准空档连连猛击。但对方非常狡猾,都没有被击中要害。 迈克又放肆地、狂妄地笑了起来,一边轻轻架开方醒龙迅猛的拳头。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迈克左手虚晃一招,右手一记侧勾拳,击中了方醒龙的下半身,方吃痛不起,立刻弯起了腰,迈克抓住机会,连续进攻,把方醒龙击倒在地。 但裁判没吹哨子,观众乐得看热闹,跟着欢呼起来“噢…………!” 方醒龙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感腿脚绵软乏力,站了几次都滑跌倒了。 迈克扑了上来,死死地压住他,对着方醒龙面门就是一顿乱拳:“咚!咚!咚!!啪!啪!啪!!” 台下的安娜吓得站了起来,高声嘶喊:“他犯规,他犯规!别打啦!再打要死人啦!” 迈克没有停手的意思,好像不打死方醒龙决不罢手似的。 一股鲜血从方醒龙的嘴角流了下来,迈克俯视着他,把嘴凑近他的耳朵,厉声警告道:“嘿嘿嘿嘿,臭小子,告诉你吧,老子是时间警察,专门惩治你这种敢于违反天律的人!妈的,让你的亚特兰蒂斯之旅见鬼去吧!” 说着,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咚!咚!咚!!啪!啪!啪!!” 眼看着方醒龙失去了抵抗力,四肢绵软,口鼻流血,迈克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这时,裁判的哨声终于响了:“嘟嘟……!” 迈克还在打,但终于被裁判拉开了。安娜跳上台去,把方醒龙从地上扶了起来,二人搀扶着,狼狈地走出了拳击馆。 轿车上,安娜给方醒龙擦干净鼻血,方醒龙好半天才醒过神来。 重新上路。这次是安娜在驾驶,方醒龙歉然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呀,你呀,自己不行,就不要逞能了。” “不是的,那个叫迈克的,根本不是拳手,而是一名时间警察!” “啊?什么?你说什么?他是什么……?”安娜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第三章 时间杀手 方醒龙丧气地说:“时间警察,他是被某个组织派来……消灭我的。” 安娜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啊。其实,我忘了提醒你,自从你接受‘逆行者’任务开始,你就被时间警察盯上了。他们是一个宇宙督察组织,当他们知道你要穿越时空去亚特兰蒂斯,这可是违反星际定律的。任何一名地球人,只要那人的灵魂一旦被督察组织附体,就会瞬间变成一名时间杀手!” 方醒龙还不太相信这是事实,惊魂甫定,额冒冷汗。 安娜又开了一会儿,方醒龙不放心地说:“还是让我来开吧,跟歹徒斗车技,我还不输于任何人。” 安娜让位了,现在跑车由方醒龙来驾驶。 正行驶间,突然,他感觉“咚”地一震,车屁股被后面的车顶撞了一下,车身剧烈摇摆,车轮急跳,他急忙稳住方向盘,回头一看,我的妈呀,只见后面跟着一辆大型吉普车,开车人是两名黑衣人?! 黑衣人不是外星人吗?许多报导和书籍里都这么说。 马心下大骇,叫苦不迭:“坏了,坏了,是不是又来了?!” “开快点,甩掉它!”安娜也意识到后面的危险,惊叫道:“又是时间杀手!” 方醒龙怎么也搞不明白,自己要去的亚特兰蒂期,是一个已经毁灭于一场海啸的大陆,他招谁惹谁了,不明不白就遭到追杀。 方醒龙脚下发力,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箭一样向前飙出。 黑衣人的那辆车紧咬不放,渐渐追了上来,两车距离越来越近。 “汉斯,快点,再快点,一定要撞翻它!”一名黑衣人的吼道。 车行如风,两辆车在公路上展开了一场比拼速度和毅力的追逐赛。 叫汉斯的黑衣人猛踩油门,后画像风暴一样呼啸而来。 “咚”地一下,前车又被凶狠地怼了一下,车身巨震,方醒龙一时把不稳方向盘,车后轮一个打滑,车子弹跳起来,只差一点就跃出了公路栏杆。 “天哪,好险!快开!!”安娜连连惊呼。 黑衣人汉斯的脸可以看清了,那满脸的匪气,正歪着嘴狰狞地狂笑,吉普车气势汹汹地逼了上来。 方醒龙急中生智,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后车“呼”地一下从旁边窜了过去。 方醒龙急速将车调头,急速向相反方向开去。 可没过多久,黑衣人的车又撵了上来,并且这次速度更快,碰撞的力道更大。 “咚……!咚……!咚……!”连续三次碰撞,二人感到眼冒金星,脑袋重重地怼在车顶上,方醒龙的车几乎被颠覆了。 紧踩油门,车子又平稳了。方醒龙再次踩紧油门,跑车越开越快。 方醒龙急中生智,见前面有一辆车子迎面高速驶来,马知道后面必定还有一辆车。 果不其然,他一打方向,绕过前车。后面果然还有一辆重型卡车迎面呼啸驶来。 跑车直冲过去,眼看就要撞上那辆车了,方醒龙猛地一打方向,绕了过去,可后面的黑衣人因为视野所限,没发现后面的车子,一个措手不及,迎面撞了上去,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两辆车迎面相撞,公路上顿时塞满了汽车,喇叭声响成一片。 方醒龙如释重负,回头一看,远远看见一股黑烟窜上半空,许多路人围了上去,后面的车辆堵成了一条长龙。 他能隐隐听见远处传来“呜呜呜”的警笛声…… “他们去见上帝了!”方醒龙如释重负地说,二人终于喘了口大气。 豪华公寓中,灯光幽暗,留声机正播放着一张爵士乐唱片。 室内乐声萦绕,气氛迷人,情调旖旎。 安娜手端一杯红酒,穿着一身薄纱睡衣,正含情默默地注视着方醒龙。 他缓慢地牵起了安娜的手,二人紧紧依偎着,跳起了贴面舞,深情地融在舞曲中。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纵饮爱泉的准备。 安娜慢慢转到了他的身后,两只手情意绵绵地放在他的肩头,慢慢往下摸,摸,摸,手自然地来到脖颈上。突然,他发觉不对,那双手越扣越紧,紧得他都喘不过气来…… “好啦,别闹,美人儿,我们到里屋去爽吧。” 意识正在一点点离开大脑,呼吸也越来越窒闷,神志开始涣散,腿也软得像面条…… 我这是怎么啦?怎么喘不过气来?方醒龙发现眼前阵阵发黑,心跳剧烈,刚才还软如柔荑的手,怎么突然间变成了一对铁沙掌,紧紧地卡住了自己的咽喉? 脑后,一把男子的嗓音从那张腥红的双唇中泄了出来:“逆天之旅,必遭天谴!顺道者昌,逆时者亡!” 方醒龙顿感五雷轰顶,天塌地陷,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想了半天终于醒悟过来,他的安娜,此时已经变成了又一名面目狰狞、杀气腾腾的时间警察,她要来夺走他的小命! 安娜显然被一个魔鬼附体了,双目怒睁,满脸杀气,一双手像把钳子一样逼了上来,眼看又要掐住他的咽喉…… 他左闪右避,但咽喉还是被掐住了,安娜已完全失去了理智,披头散发,扑在他身上,双手锁紧了他的要害部位…… 方醒龙急火攻心,怒不可遏,大骂一声:“CHIT!你去死吧!” 他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从榻上弹了起来,“啪”地照着安娜的脸蛋一个大巴掌搧了过去…… 这个脆生生的耳光,震耳欲聋,天旋地转,安娜被这一掌彻底打醒了。 她觉得身体“嘣”地一震,黑衣人“唿”地一下离开了她的肉体,她这才萎顿倒地,捂住脸蛋,“呜呜”地痛哭不止。 大约半小时后,安娜恢复了常态,犹如梨花带雨,春风拂面,柔情似水地扑进方醒龙怀抱,眼含娇羞地问道:“亲爱的,我的大英雄,我已经做好了把自己献给你的准备了,你要我吗?” 方醒龙摸了摸下面,试了试小鸟,苦笑着叹道:“对不起,我……失能了。” 一个晚上无事。第二天一早,方醒龙和安娜坐上了那辆宾利轿车,向H市郊外驶去。 昨晚三次遇险,让方醒龙第一次领教了时间警察的厉害,安娜再次提醒他,直到上飞船前,各种暗杀如影随形,他必须加倍小心才是。 方醒龙淡然一笑,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自己从来不是一个胆小鬼。他的中**亲从小就教育他:“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在这一行里能够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全凭着一股敢于冒险的坚定信念和百折不悔的钢铁意志。 今天他们要见面的人,是著名的萨满巫师,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名叫乔安•卡罗尔,她曾经准确的预言了很多重大事件,包括2143年的恐怖大袭击和2145年的地中海大海啸。她是加拿大人安大略省最有名的巫师。 安大略省当地警察系统,总会有一些证据不足、线索不明的杀人案,常会叫卡罗尔去帮忙。只要卡罗尔一运用巫术,运用水晶球预卜,就没有破不了的案件。 车很快就到了波尔诺小镇,根据路标导示牌的指引,他们在一栋平房前停了下来。 从一间门里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穿着讲究,看上去很专业的老夫人。她笑吟吟地打了个手势,方醒龙和安娜迎上前去。三人热情地握了手。 “是方警官吗,我一直在等你。” “你好啊,卡罗尔夫人,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 一面寒暄着,他们跟着老妇人走进房间。 “屋里太乱了,真是不好意思,请随便坐吧。”老妇人有些歉然道。 屋里的确很拥挤、零乱,而且光线很昏暗。不过客厅还算宽敞舒适。方醒龙注意到:地上,墙上和天棚上都用红毯装饰着,墙上挂着几幅中美洲的古代画作,屋子中间摆了张方桌,上面摆着一个圆圆的、晶莹透明的水晶球。 一种超现实的感觉顿时袭上心头。方醒龙和安娜都不免有些紧张不安。 “你们坐在桌对面,我坐这里。别紧张,没事的,朋友们,做个深呼吸,放松即可。”三人落了座。 卡罗尔宽慰地笑了笑,指着水晶球说:“我们开始吧。请把眼睛闭上。” 方醒龙和安娜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卡罗尔合上双眼,开始调整呼吸,低声哼鸣着一种古老的调子,使自己放松,以便进入合适的精神状态。 卡罗尔把双手放在水晶头骨上面,作来回做抚摸状,嘴里喃喃自语:“嗯啊唔呀……嗯啊唔呀……嗯啊唔呀……”像是一种咒语,不一会儿,那姿势和神态倏然一变,顿时整个房间的气氛就神秘、恐怖起来,和在降神会上的感觉差不多。 卡罗尔张开嘴巴,一种奇怪的声音说起话来,竟然是把低沉、混浊的男声,说的是一种陌生语言,那声音竟然是从水晶头骨里发出来的…… 方醒龙心说:“哦买尬!原来听说水晶头骨会讲话,原来这是真的!” 安娜也心悦诚服地说:“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亲眼看到,我根本不相信这一幕。” 第四章 水晶球占卜 方醒龙的思绪忽然飘到几天前的一个场景: 汉森教授拿着一个水晶头骨,边旋转边讲解道:“这个解密的水晶头骨内,储存有大量的图像和图形。其中只有极少一部分我们可以看懂,全是精密车床、蒸气机、涡轮机、内燃机、电动机、喷气式飞机引擎和火箭内燃机等先进设备。有些图形估计是治疗癌症的尖端医疗设备;还有些古怪图形可能是电脑芯片、基因测序和克隆人类的超级机械装置。” “那大英博物馆那个头骨解密了没有?” 教授点点头,“解密了,证明是真的,是一个古代头骨,至少制作于65,000年前。其实,古代人们私下里藏有不少的水晶头骨,多为宗教权势、军事头目以及秘密联盟会所拥有。还有一些巫师、萨满和玛雅大祭司,能利用头骨做很多事情,尤其是用它来治病疗伤、算命和预言未来。” “那个头骨里面调出了什么信息?” “里面全是数字,庞大的数目字,全是天文数据,我们根本无法解读。但只有一组神秘数字,最终被我们破译了。从而确切地知道,这个头骨也是真的。这组数字就是:195,955,200,000,000。 “这组数字困扰了科学家们很长时间,一个偶然的机会,有人在苏美尔尼尼微出土的一块古代泥板上,发现了这组相同的数目字,原来它就是古代苏美尔和古埃及的炼金术士、占星学家和天文学者长久以来使用的神秘数额------太阳系大常数。 “通过大量的计算,证明它是太阳系内所有天体,包括所有行星、彗星、卫星运转周期或交会周期的整数倍。其有效性无论是过去、现在或未来都是很充分的。后来,又有科学家找到证据,证明古代苏美尔人、迦勒底人、巴比伦人、埃及人和玛雅人,在计算中都用到了这个巨大的周期性数字。这个巨大周期就是太阳系大常数。” “教授,在其他头骨中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除了这两个真头骨,其他头骨全是假的,是古人和今人制作的赝品,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现代的伪造品、工艺品。” 方醒龙和胖处长又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道:“那,教授,我这次要去寻找的那个头骨,怎么知道里面一定有信息呢?如果有,是什么信息?” “那个头骨,可以联通宇宙信息网,这个信息网被认为存在于人的潜意识层面上。它可以被用来和不同星球人的记忆库进行联系。这些宇宙高智慧生命的记忆库中存有大量的宇宙科技信息,当然包括地球信息。这些信息多得无穷无尽。 “目前我们只知道爱因斯坦的广义和狭义相对论、线性时间、三维空间和四维时空、平行宇宙、虫洞、曲律引擎等的一些基本概念和浅层技术。我们只处在宇宙中的一级文明阶段。人类前进中会遇到什么问题,有什么障碍,有什么危险,我们都不得而知。 “但是水晶头骨里都有现成的答案。就像这次天琴星事件,天琴星人的大杀器:引力波电磁炮我们人类怎么应对,如何破解?有何后果?答案肯定也在水晶头骨里。这也就是为什么要派你回到亚特兰蒂斯去寻找水晶头骨的原因。” 方醒龙如梦醒,一拍后脑勺,“我明白了,找到了那枚水晶头骨,就等于找到了一把解决所有谜题,打开未来之门的‘钥匙’?” “你说得很对。我们人类,如果不提前掌握人类命运之签,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其下场将是非常可怕的、可悲的。” “教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您怎么就知道,那个水晶头骨,它就在亚特兰蒂斯呢?” 教授淡然一笑,道:“这是萨满巫师卡罗尔亲眼看到的,真的假不了。你去见见她吧,她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方醒龙收回思绪,看见桌子对面的卡罗尔正在出神地抚摸那个水晶头骨。 卡罗尔收回了咒语和法术,回到正常神态。她温和一笑,说道:“年青人,我看出你有许多问题要问,你问吧,我来为你解答。” “先说说水晶球占卜吧。这是我们巫师常用的通灵手法,就是把我当作通往“精神国度”或“灵魂世界”的一条桥梁,让灵魂得已通过。而灵魂是什么呢?灵魂是属于我们现实世界以外的国度,是无形的,平时在清醒和意识状态下我们是看不到的,但如果经过冥想,作法,在催眠术和咒语的帮助下,精神会恍惚起来,意识状态就会随之改变,扮演媒体通道的人就会进入那些国度,和神灵、祖先或死人进行交流。” 方醒龙有些明白了,“夫人,这么说你刚才就进入了那个国度?” 卡罗尔道:“是的,我刚才去了趟亚特兰蒂斯,全都看见了。它是个岛国,曾经有过辉煌的文明。它的首都是波塞多尼亚,十分的繁荣昌盛:宽阔的公路上挤满了汽车,市中心有壮丽的王宫和守护神波塞冬的神殿,四周建有三层的环状运河。最外侧的运河宽500米,可通行大型船只,运河都由水陆和外海衔接,有设备完善的港埠及船只。亚特兰蒂斯岛的海岸非常险峻,中央是宽阔肥沃的平原。” “哦,它很现代化吗?” “是的,街上车水马龙,高楼巍然屹立,空中有飞艇在缓慢飞翔。地面还有大量的公用建筑,如波塞冬神殿、寺庙、圆形剧场、竞技场、公共浴池等。军事组织极为严密,还有许多战士、战马和战车。” “哦,那它的王宫如何呢?” “宫内墙壁上镶满黄金和白银,显得金碧辉煌。神殿是以黄金、白银、象牙或闪闪发光的金属装饰,岛上所有建筑物都以白、黑、红色的石头建造,美丽壮观,令人叹为观止。” 真是令人神往的描述,方醒龙和安娜听得一脸的迷醉和困惑。 “尊敬的夫人,您是不是真的看见了那枚水晶骷髅头骨?” “当然,只要我专注精神,进入精神国度,灵魂穿越时空后,我就可以看见它了。那个头骨美丽异常,它属于世界上的每一个人,他会给人们带来幸福、安宁、爱和欢乐。它充满了催眠般的魔力。” “可以告诉我,那个头骨在哪儿吗?我怎么才能找到它?” 卡罗尔微微一笑,道:“它在一个深山老林的一处悬崖峭壁上的山洞里藏着,被严密地锁在一个木头箱子里,但这个山洞具体位于何处,我还无法弄清楚。” “我会找到它的。”方醒龙信心满满地说,“尊敬的夫人,您能告诉我,我的宿主究竟是谁?你能够看得见他吗?” 卡罗尔夫人不吭声,双眼紧盯着水晶头骨,视线仿佛穿了过去。看了半天,才缓缓言道:“他是一名侦探,名叫李察,长得英俊潇洒,器宇不凡,外形和你差不多,也是浓眉大眼、英挺帅气的。你们职业相同,他作为你的宿主应该正合适。 “此刻他正在……唔,天哪,他怎么在脱衣服?……哦,看看这一身疙瘩肉,大腿的线条多么的奔放有力……哦,对面有个人影?……哦?是个美女?……她美得就像维纳斯再世,只不过多了一双手臂……噢,他们拥抱了,接吻,原来他们要……不好意思……” 方醒龙失神了,听得太投入了,紧紧抓着安娜的双手不放,二人手心里全都是汗…… “可惜呀可惜,”卡罗尔涨红了脸说:“他的生命还剩下不到24小时了,他将死于一场谋杀!” “啊?!”方醒龙和安娜同时惊叫起来。 “是的,谋杀。那个阴谋已经包围了他,死神已张开了黑色的翅翼,直逼命门……逃无可逃……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将以最意料不到的方式夺去他的……宝贵生命……” 安娜抽回了自己的双手,拍了下方的肩膀,提醒道:“喂,大英雄,醒醒吧,别太投入了,小心陷进去拔不出来。” 卡罗尔宽慰地笑笑,柔声安慰道:“年青人,你不用替李察惋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定劫数,躲是躲不掉的。如果他不是刚要死去,你就没有更合适的宿主了。不是么,先生?” 方醒龙清醒了,点点头道:“是啊。他是我的宿主,我即将变成他。呃,不过嘛,好心的夫人,你能不能让我也看看这位宿主,让我亲眼看看他的作派、说话做事的神态、风格,也许以后会用得着?” 听了这个大胆又无理的要求,卡罗尔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讷讷言道:“我倒是可以利用催眠术让你进入超时空,实现灵魂穿越,看见他们的风流逸事,但是我一般不鼓励这样做。如果你执意要坚持的话……” 方醒龙二话不说,主动地躺到了木板上,闭上了双眼,仿佛入睡了一般。 卡罗尔看看安娜的脸,安娜并没有表示反对。老夫人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走了过去。她拿起水晶球,先是放在方的胸口,又移到方的前额上,轻轻一碰,又放回桌面,开始念动咒语:“嗯啊唔呀梭哈……” 第五章 灵魂穿越 “嘘……”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尖锐犀利,震耳欲聋……又是一阵狂风怒卷,天昏地暗,摧枯拉朽,天地混沌一片…… 火山爆发了,烈焰冲上了半天,地上红红的、滚烫的岩浆从高山顶上流下来,烟气迷空,动物奔窜…… 时间消逝了……空间透明了……变成一片泛着蓝光的光的海洋…… 海洋中各种奇型怪状的生物在他身边钻来窜去,飞速掠过…… 意识恍惚中,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片刻,方醒龙的魂魄飘飘悠悠地来到了一座郊区的老宅,时间已是半夜,这是一栋陈旧阴森的大房子,式样古典,前院有一个游泳池,四周有几盏柱灯幽幽地闪着迷离的寒光,一个裸体美女在嬉戏游泳,不时发出“咯咯咯咯”的浪笑声。 方的魂魄飘进了客厅,他终于看见了自己的目标人物、那个未来的宿主----侦探李察,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穿一身丝质睡衣,端着一杯红酒,神态悠闲,静坐沉思。 继续飘……这里是起居室,昏暗的烛光照亮了整个小室。小室的墙上安装着一块硕大的古典镜子,镜框是用雕花卷叶的边框镶嵌的,镜面是一整块光洁明亮的水晶玻璃。 一种古怪而诡异的声音阵阵传来,震人心魄,像是一扇巨大的船板裂开的“嘁嘁喳喳” 的响声。方的魂魄靠近镜子,发现那声音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突然,镜面深处有火苗在闪烁,那火苗渐渐靠近,光焰灼灼,突然变得非常猛烈,呼呼地燃烧成满天大火…… 镜中的火焰在扭曲变型,忽大,忽小,忽明,忽暗,忽短,忽长,火焰又幻化成了一张脸。这难道是人脸吗?决不是,这张脸极其丑陋、极其邪门,极其恐怖,长着满满的绿色鳞片,流着肮脏的脓水,从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先是冒出股股黑烟,接着露出两个锋利细长的虎牙,一根长舌从黑洞洞的嘴里吐了出来,足足有尺把来长,舌尖上滴着黑红的鲜血。那血先是一滴一滴的,再是一股一股地流淌下来…… 突然间,有一双眼睛出现了。这是什么眼啊,不看则已,看了让人魂飞魄散,心胆俱裂-----那眼睛简直就是秃鹫的眼睛,没有瞳孔,四围死白死白的,像极了死鱼的眼睛。那眼光充满了怨毒和仇恨,焕发了魔力,变得锐利如刃,带着倒钩。上面还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雾,每当这两只眼睛扫向他,霎时使他全身的血液变冷、冻结。 这时方醒龙的耳边响起一连串短促、低闷的“嘎嘎”声,那声音就像几只秃鹫争抢死尸肉时发出的闷叫声。 又有巨大的心跳声“嘣嘣”直响,就在脑后,方醒龙慌忙转身,可身后什么也没有。那声音渐近又渐远,又好像钻入了镜中,在“吱嘎吱嘎”地肆意作怪,那秃鹫张开血盆大嘴,发出寒天彻地的一声长啸“噢……!” 方醒龙连惊带吓,晕厥过去。 正在念咒的卡罗尔猛地睁开双眼,把手放在方醒龙的胸口,不好,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跳停止? “坏了,难道人死了不成?!” 卡罗尔心念电转间,脑中电光石火般闪过几种可能性。 她自问做过那么多年催眠术,施过无数次法事,还从来没有失误过。今天这年青人是怎么了?他的灵魂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回不来了? 一旁的安娜预感到情况似乎不妙,因为她看见卡罗尔一脸的紧张、惶惑。 卡罗尔一进束手无策,站起身来,厌烦挥了挥手,地上围成一圈的那群老妇人也都停下了哼唱和打鼓,悄然退出房间。 屋里就剩下了三个人。 卡罗尔思忖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萨满巫师认为,人有三个灵魂:一个是生命之魂,这生命是神明赋予的,它同人的生命共始终,共存亡,人一死这灵魂就永远离开躯体而消失了。第二个是思想之魂,是人在清醒时的思想意识和睡梦,它可以暂时远离身体和其他灵魂去交际、沟通。第三个是转生之魂,是由转生之神所赐予的,人死后按其生前品行,转世为人,或投生其他动物界或魔界。 卡罗尔心中有数了,遂安慰安娜道:“这位女士,你不用紧张。人有三个灵魂,生命之魂、思想之魂和转生之魂,这年青人的生命之魂和转生之魂都还安好,仍安住在身体之内。只是他的思想之魂,去了亚特兰蒂斯暂时回不来,但通过做法,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 说着,卡罗尔戴上一顶五彩的神帽。那神帽是用狍子、鹿角、金属丝线制成。上面有五个鹿角叉。她又将腰铃缠在腰间。穿上了一件像对襟马褂式的萨满神衣,那衣服是用龟壳、四脚蛇、蛙、蛇等兽皮缝制而成的。 她左手拿着鼓槌,右手拿着一面鼓,嘴里念动咒语,神灵刹那间就附体了。老夫人瞬间就进入颠狂状态。绕着方醒龙的小床转着圈跳开了,一时铃、鼓大作,节奏骤紧,制造出神秘、空幻,使人惶惑迷离的氛围。 在这种氛围中,似乎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强烈情绪在卡罗尔心中涌动,并统摄了她的整个身心,一股汹涌的心潮迫使她不由自主地向天界升腾……萨满的这种心理体验,伴着鼓、铃、歌、舞爆发出来。 安娜一时看得呆了。老妇人边击鼓,边跳跃,边吟唱,音调极其深沉。用萨满语唱着:“腾!扎列!腾!扎列!腾!阿拉些!扎列!腾!扎列呵!”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方醒龙还是静静地躺着,似乎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卡罗尔停止了跳跃歌唱,摘下帽子,脱去衣服,放下铃铛,脸色凝重地端详着方醒龙,把一只手郑重地放在他的胸口上。 魂魄为什么还不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闭起眼睛,紧张地思索着。 良久,她睁开眼睛,转头问安娜:“他昨天晚上都干了什么?” 安娜把昨晚拳击馆遭人痛殴,公路上被人撞车,公寓里她被时间杀手附体,掐住他的脖子等事,从头至尾详述了一遍。 卡罗尔微微颔首,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上前翻过方醒龙的身体,掀开衣服,仔细检查着身体各处,突然发现在背部有一个五公分长的伤口,不过已经结痂,她终于长长吁了一口大气。 “症结找到了,安娜小姐,”卡罗尔指着方醒龙背上的伤口说:“昨晚他三次遇险,与人打斗,使得体内气机紊乱,阳精泄漏,现在需要做的是调理阴阳,恢复机能,助长阳气回归。” “夫人,我需要怎么做?” “现在你带他回去,让他平躺在榻上,需要脱光衣服,你也脱光,趴在他身上,这样有助于他体内阳气回升,一直保持不动。如果方便,可以为他做做热敷,喂些温水,直到他醒过来为止。” 安娜有些疑惑地问:“我这样做是不是确有必要?他醒过来后,我们可以欢爱吗?” “不可以。”卡罗尔严肃地说:“如果你不想他从此失能,或者再次昏迷的话。” 安娜羞涩地点点头,站起身来。 从老夫人那儿回来后,安娜按照卡罗尔的指示,将方醒龙平放在榻上,并将他的衣服脱掉,自己也脱掉,趴了上去。 她觉得他的肢体很温暖,很奇怪,自己心中竟然一丝绮念都没有,有的只是一股圣洁、安详的情绪。 她等了一会,见方醒龙没有什么反应,下了床,倒了盆热水,拿了条毛巾,醮了些热水,为他全身擦了一遍。 她感觉男人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但又不动了。过了一会儿,他的眉毛似乎挑了一下。她觉得有希望,赶快俯身在他的胸口,侧耳倾听,仿佛有一阵悸动微弱地传来。 她惊喜若狂,双手放在方的胸口,缓缓地替他按摩。 良久,方醒龙口中吐出一口长气,胸部缓缓起伏,腹部微微蠕动,不久便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啊!你醒了,欢迎王者归来,英雄回家。”安娜滑下了他的身体,露出了甜甜的笑靥,柔情纤绻地说。 “我这是怎么了?”方醒龙揉着朦胧的双眼,显然还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在梦境中还是现实里。 “没事了,宝贝。”安娜穿上了丝绸睡袍,把一件棉麻男睡衣递给了方醒龙。 方迟疑地穿了上睡衣。 他转过头看了看安娜的脸,似乎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提醒道:“正应了你们中国的一句俗话,你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呀。现在想起来了吧,你的灵魂去了趟亚特兰蒂斯,不知何故,差一点就返魂乏术。” 方醒龙苦笑道:“还好,这颗灵魂还算争气,知道自己回来,不然,就要麻烦你去为我扬幡召魂了。” “去去去,死远点,”安娜嗔怪地打了他一下:“你的黑色幽默一点都不好笑,刚才没吓死倒是真的。” 突然一阵恶心袭来,方醒龙拼命地干呕起来,肚中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把五脏六俯都吐了出来。 第六章 时光隧道 肯尼迪航天中心发射场。 一艘火箭正升火待发,底部喷出大量的蒸气。火箭顶部架着一艘航天飞船。 身穿宇航服的方醒龙乘升降机来到发射架的顶层,他回身向发射场上送行的人们招了招手,教授和安娜正向他挥手告别。 方醒龙弯身钻进飞船,一位女宇航员正坐在操纵台前,向他点了点头,指着一个位置说:“方警官,你就坐在那里,一定要戴好安全带。等飞船进入太空后,你就睡进那个容器中。”方醒龙顺着她的手指,看见一个白色的、长方形的金属容器,盖子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说完,女宇航员戴上了头盔,手指按动操纵台上的一个电钮,飞船舱门“咣”地一声关闭了。 方醒龙有些紧张,赶忙系紧安全带。他听见扩音器里传来塔台的命令: “银河号,可以起飞!祝你们一路平安。” 飞船底部发出巨大的火光和蒸气,接着缓慢地升上了空中。 方醒龙望向窗外,只见地面迅速地变小,他又望向空中,身边像白絮一样的云团正飞速地后掠。 这是全新的感官体验,整个人飘飘忽忽的,他觉得挺好玩。 大约十几分钟后,女宇航员起身走了过来,原来她用的是自动驾驶。 “我们已经进入太空了,方警官,现在你要睡进这个金属箱子里。” “且慢,美女,我想请教一下,这艘飞船是用什么原理飞行?” 美女宇航员瞪了他一眼,有些生硬地说:“呃,怎么说呢,如果详细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如果简单说,就是三个词:可控核聚变、曲速引擎,虫洞。” “哦买尬,太高深了。”方醒龙摇了摇头,睡进了金属箱中,又抬头问道:“还有一个问题,飞船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亚特兰蒂斯?” “三天。”宇航员耐着性子说:“别紧张,平稳呼吸,就像平时睡觉一样,不知不觉就到了。” 女宇航员盖上盖子,方醒龙觉得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周围有一种液体漫了上来,自己仿佛沉入了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 女宇航员坐回操纵台,食指按动一个键钮,一个声音响起:“人体开始液化……打开加力,飞船进入光速。” 浩瀚星空中,飞船化为一道闪光,迅速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公元前12,380年,亚特兰蒂斯。 首都波塞多尼亚市。 时间已是深夜,这是一栋位于城郊的阴森大房子,一座式样古典的老宅。热带林木环抱簇拥着老宅,前院有一个游泳池,池边四周有几盏柱灯幽幽地闪着迷离的寒光。 老宅前部是一间大客厅,挑空层层高7米,窗户上挂着丝绸窗帘。 二楼卧室内,一张豪华床榻,一对男女正在忘情地欢爱。 良久,屋里的风浪渐渐平息。 李察沉沉睡去,口鼻中发出均匀的鼾声。 女郎轻轻推了一把身边的男人,见没有反应,悄悄下了床,溜进了旁边的书房。 室内很黑,女郎拧开了笔型电筒,一束红光照亮了地面,她来到写字台旁,在几个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她找到了一本红皮封面的笔记薄,打开来,仔细看着。 笔记薄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标题:机器人族调查纪录-------- 10月3日,约谈对象,机器人领域权威专家雅布•库克 谈话记录--------随着人工智能时代的来临,机器人在我们的社会生活中已经逐渐普及,各种工业机器人、仿生机器人、家务机器人、学习机器人、军事机器人等类别的机器人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人们对于机器人的认识…… 10月5日,摸排对象,工厂主迪澳斯,带领我参观了机器人工厂 记录--------小到家用智能吸尘器,大到工厂里的机械手臂、医院的智能手术台,甚至是军事上的侦查机器人,各种类型具备。 10月8日,摸排对象:专家史陶达尔 观摩专题片--------机器人已经用于塑料、电子、光电、生命科学等诸多领域…… 10月12日,摸排对象:某工厂厂主:恩铁美。参观地下工厂,看见生产线机器人、搬运机器人、点焊和弧焊机器人、涂胶机器人、无尘室用玻璃板传输机器人、半导体晶片传输机器人、高温等恶劣环境中用的专用机器人、和精密机器配套的机器人和机械手臂…… 10月18日,用记者身份进入某工厂,参观了新的机器人类型:意识控制人 这种机器人是可编程序的,而且可以对碰触、手势以及口头命令作出反应,且反应很快,也很准确。它周身还装有5种类型的传感器,可以感应光、触碰、声音、温度和姿势。因此它可以对人的触摸做出反应和互动……它不仅能做出喜、怒、哀、乐、恐惧、迷茫等数以百计的面部表情,还可以推断真人的年龄、性别、职业,还能和真人做出相应表情,比如微笑、点头、摇头、满意、赞扬等等动作…… 10月26日,摸排对象:比娜……最新机器人:生化电子人。 全新研发的生化电子人,配置了人工心脏,能够利用电子工具跳动和促进血液循环,还有了呼吸系统、泌尿系统,除此还植入了人工肾脏以及电子耳和视网膜等组件。拥有了大约九成九真人的功能,能在机械协助下走动、跑跳、坐下和站立,甚至欢爱。 10月30日,比娜透露,某科研机构正在研发的仿真骨骼、仿真皮肤、仿真肌肉已经获得成功,正在生产中……头一批生化电子人装上仿真骨骼、皮肤和肌肉后,已达到完全真人化。 11月5日,摸排对象:爱莲……最新机器人:程序人 这是一种通过医学手段,将真人改造成机器人的黑科技。即通过一个外科手术,将一颗很小的芯片植入人脑,这个芯片上已经输入了各种指令和大量信息,人脑原来的自主意识已经完全丧失,一切行动都会遵照这个芯片发出的指令行事。也就是完全通过大脑芯片控制的机器人。外表和真人一模一样,但是大脑被改造了。 11月9日,摸排对象:赛义森,警告! 目前机器人产业高度发达,科技十分先进,其中,“意识控制人”和“生化电子人”已经成为亚特兰蒂斯的一个隐性族群,其成员已经占到总人口的四分之一以上,而且数量还在不断攀升。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人”的定义边界变得越来越模糊,人类已经到了需要辨别自己身份的时代。如果你走在大街上,你根本分辨不清哪个是真人?哪个是“控制人”?哪个是“电子人”?“人”已经沦落到了真假难辨的境地了。 11月15日,摸排对象:身份保密,姓名保密,性别保密 一个疯狂扩张计划正在悄然展开,最近三个月来,机器人总部派出行动组,抓捕了约1000多名真人,关进了某个医院监狱,正在进行脑部植入芯片的大规模人体实验…… 11月19日,摸排对象:身份保密,姓名保密,性别保密 明天晚上接头,有重要情报…… 比娜看到此处,不觉毛骨悚然,她被笔记本上出现的自己的名字惊得合不拢嘴,感觉后背一个轻地“噌噌”地直冒凉气。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爱上的男人,竟然是一个刑侦局的暗探,一个赋有特殊使命的间谍。自己在几次欢会中,不小心透露了组织的大量机密,竟统统被这家伙记录在案,这还了得?!这要是泄露出去,让组织知道了,自己的小命就没了。或者说“脑芯片”就被换成别人了。 作为一个纯牌的“生化人”,比娜知道,自己全身的构件都是人造的,包括完美的女性器官。她美丽的脸庞、灵动的眼睛,柔嫩的肌肤,苗条的身材,无一不是机械制造的精品,当然还有那个充满了指令的芯片大脑,以及反应敏锐的神经中枢。 可是……这个笔记薄,就像一颗**一样,在她心里引爆了。她的脑子“嘣”地一下炸开了,她刚才还在幻想下次欢爱时,用几个新姿势跟他好好爽一爽,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一切来得太猝不及防,太不可思议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这个男人,还有理由继续活下去吗?她想了很久,最后的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她还有一丝属于人的爱心的话,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可是她是个机器人,她肌体内流动的只是电脉冲和脑电波,永远是机械的,冰凉的。 她悄悄靠近床边,拿起一个枕头,最后看了一眼李察在酣睡中的俊俏脸庞,一把捂了上去,随后整个身体压在枕头上。 李察突然感觉一阵窒息,想挣扎着坐起来,但是太晚了,他根本来不及反抗,无边的黑暗已铺天盖地压了上来,他的意识开始涣散,不久,灵魂已离开了大脑。他的腿拼命蹬动了两下,浑身一阵抽搐、痉挛,最后慢慢停止了挣扎。 比娜因为使劲而扭曲的面孔显得十分狞厉,她顾不上其他的了,拿起那个笔记薄,迅速离开了房间。 院门外,响起了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很快一切仍归于寂静。 第七章 灵魂迁移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方醒龙睁开了双眼,准确地说,是李察再次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雕花装饰的天花板,和那只大大的水晶吸顶灯。 方醒龙探索的目光慢慢转向四周的墙壁,还有满屋的家具,那式样十分古怪,他怎么感觉以前好像来过这里? 想到此刻,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了,他已经灵魂迁移成功,他现在已经是亚特兰蒂斯人----李察了。 他心里一阵激动,他有了一个崭新的生命和一个全新名字。 他从榻上一跃而起,来到镜子前面,看见自己的脸上,血色在渐渐恢复,刚才的青绿色已被粉红色所取代,黑眼圈也不见了。 他做了个深呼吸,双臂抻开,做了个瑜珈功拉伸动作。 感觉很好,四肢运转自如,他向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幽默地说:“你好,李察先生。从今后,我们就是同一个人了。” 一切进展顺利,但理智提醒他,必须尽快熟悉李察的一切:他所服务的机构、他的职务、他的任务、他的上司和同事,他的家人和朋友。 突然间,他眼前出现了幻象:许多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一个接一个地出现了,许多事件像走马灯一样粉墨登场……就像脑子浸在显影液当中,李察生前所经历过的一切,慢慢在头脑的屏幕上一一显影…… 李察正在愣神之际,“叮咚”一声,脑中红灯亮起,三个字蹦了出来:笔记薄。 笔记薄?他立即反应过来,笔记薄上记录了大量侦察到的有关机器人动向的情报信息。这本笔记薄可是太重要了。 他来到桌前,拉开抽屉,找了半天找不到,不好,笔记薄丢失了? 他忽然想起,刚才还有一位绝色美女也不见了踪影。 难道是她?比娜?他的女友偷走了笔记薄? 李察坐了下来,静静地思考着这两件事情的内在联系。 他记起来了,他和比娜接吻的时候,发现比娜嘴里有一股淡淡的机油味,当时因为贪图享受,就没太在意。现在想来,这味道中有古怪,比娜很可是一名机器人。 机器人?还会欢爱?天哪,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蹦。 突然,隔壁房间传来一阵怪异的响声,先是“嘘嘘嘘”地响,像是龙卷风来到之前的动静,后是“吱吱嘎嘎”地响,好像什么东西要裂开一样,因为房间空旷,声音得到放大,显得更加恐怖瘆人。 李察想起上次灵魂穿越时,看见了起居室镜子中那个噬血的魔鬼,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今天又是那个女鬼来作祟吗?他疑心顿起,想看个究竟,蹑手蹑脚来到门边,透过门缝向里面窥望-------- 果不其然,镜中火苗由暗到明,越烧越猛,整面镜子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突然间,那双秃鹫的眼睛从火苗中浮现出来。那眼光锐利如刃,带着倒钩,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怨毒和刻骨的仇恨,正发出一股巨大的魔力,仿佛就要裂镜而出。 李察想起郊区老宅闹鬼的故事,在早期的电影和小说中都有见过。他咬紧牙关,一把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了那面镜子,就在他要扣动扳机时,镜中的女鬼说话了,“朋友,你千万不要开枪,留我一条命,我会感谢你的。” 李察断然拒绝,“不行,你是害人的恶鬼,不能把你留在世上惊吓世人,为祸四方。”说着,他攥紧了手里的电磁枪。 “等等,李察先生,好心的、慈悲的李察先生,你如果一开枪,我就永世不得超生了,请你放过我这条不值钱的小命吧。”那镜中的女鬼苦苦哀求道,这时她变换了一张人脸,虽然仍旧披头散发,满面是血,但已没有那么的凶恶和恐怖。 李察生出了怜悯之心,放下枪,问道:“好吧,我不开枪。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镜中魔女说:“我本来在人间活得好好的,我在人间的名字叫:灿坤。” “哦,灿坤,你闹来闹去,到底想要干什么?” 女鬼灿坤说:“我在人间曾经修习了多年的佛法,但是我犯了偷窃袈裟的罪,因此被罚入饿鬼道受苦。” “什么饿鬼道?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六道之一吗?” 灿坤说:“是的。所谓六道,指的是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牲道,饿鬼道,地狱道。 这六道便是凡夫众生轮回被困的地方。凡夫众生因为烦恼而造业,又因造业而受生、受死及再次受生,经历永无止境的轮回。” 李察不明所以,“你既然作了鬼,就安安生生作你的鬼好了,为什么要出来胡闹?” “好心的人啊,你不知道哇,作鬼有多苦,真是太苦了,”灿坤带着哭腔道:“我沦入外障饿鬼,每天要受冷、热、饥、渴、疲累不堪等说不尽的痛苦折磨。在大白天,温暖的阳光反会令我们感到彻骨的寒冷;在晚上,月光却令我们感到热不可当。我们的肚子十分大,常感极端肚饿,但却根本找不到食物。当我们见到食品时,食品便变成火焰。见到河水时,整条河便会干沽,令我们不得解渴。我们只好吃粪或吃自己身上的肉。” 女鬼说着说着“呜呜”地痛哭起来。 李察劝道:“行了,别哭了,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可怜人,你说吧,我怎么才能帮你?” 灿坤道:“好心人啊,我无非是想来人间,吸点阳气,吃饱肚子而已。” “吸阳气?怎么才能吸到阳气?” “说来惭愧,我是想附在一个美女身上,借助美女的肉体采阳,当美女和某个男人欢爱的时候,我就能吸到阳气,当阳气越聚越多时,我就能提前还阳,重新作人啊。” “噢,原来是这样啊。”李察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进一步追问:“你来这栋老宅,是不是想附在美女身上,从而吸到我的前身李察的阳气?” 灿坤惭愧道:“是的。可是我没有去附体。因为我发现比娜是个机器人,机器人身上只有零件和电线,没有阳气。而且,我还发现比娜要害死李察,我原想帮助李察的,但阴间有规矩,不能干涉阳间的事务,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凶杀案发生。” “这么说来,你还是个善良的女鬼?就冲这一点,我刚才没有向你开枪,显然是对的。”李察踱了几步,摸着自己的咽喉问道:“你要说实话,李察是被比娜掐死的吧?” “是的,是我亲眼所见。” “我的笔记薄是不是也是比娜偷走的?” “是她偷走的。这个可恶的机器鬼!” 一切真相大白了。 李察思忖片刻,忽然心生一计,对灿坤道:“我既然饶了你一命,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了,你用什么来回报我?” “嗯,这个嘛……”灿坤犹豫了一会儿,说:“我当年作人的时候,修习过佛法,有一些法术,比方天眼通,可以部分传授给你,作为对你的回报。” “天眼通?” “对。”女鬼拿出一个打火机,递了过来。李察从镜子中接过,仔细地端详着这个精致美观的打火机。 “这可不是普通的打火机,它叫‘超视域魔镜’,当你打着火苗的时候,你想看见什么,只要念动咒语,在火焰的上方,会出现一个极小的空中屏幕,上面就有你想看的东西。” “哦,这倒是个神器呀。那,我来试试看。”说着打着了一束火苗,突然觉得不对,“哦,咒语你还没有教给我。” “你听好,咒语是:‘桑巴拉,桑巴拉,波玛拉萨拉,撒哈’。” “好,我来试试。”李察又打着了火苗,心中乞求看见局长办公室,他念动了咒语,但什么都没有出现。 灿坤笑了一下,道:“我猜你是想看一万二千年后的M国的一间办公室,对吧?” 看见李察信服地点点头,灿坤又说:“这个超视域魔镜只能看见亚特兰蒂斯全境内的东西,跨时空、跨地域的人和事是看不见的。” “那好,现在我想看看水晶头骨在干什么?”李察又打着火苗,念动了咒语:“桑巴拉,桑巴拉,波玛拉萨拉,撒哈。” 奇迹还是没有出现。在那束火苗中,他什么都看不见。 灿坤又道:“李察先生,在亚特兰蒂斯有许多种族,他们共同生活,外表都是人类的样子,但是内心是不同的,目的也不相同。有许多种族和公司拥有高科技,如果他们刻意想把一件东西隐藏起来,用某种电磁波加以屏蔽,你是看不到的。” “那,你这个什么魔镜也不好用啊?” “不,你用用就知道了,它在很多情况下是起作用的,一切都要凭机缘。” “机缘?”李察琢磨起来,可以用它来试试比娜呀,看看能不能看见她?他念动咒语,这次奇迹终于出现了,比娜的脸出现在小小的火苗上。 “这次出来了吧?”灿坤又说:“李察先生,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你能满足我吗?” “你请说。” “我想附体在一个美女的肉身上,主要是采吸阳气,你能让我如愿吗?” “这个好办,过几天,我带个美女回来睡觉,你想怎么做随你好了,条件是不能危及她的生命。” “那是当然。你真是个好男人,亚特兰蒂斯已经没有你这样的善心人了,这里的人心已经烂透了,不过这块大陆很快就会降临一场巨灾,代表上帝的惩罚,会将一切毁灭。好,不说啦,再说就泄天机了。我还可以给你三次救命机会,在你遇到致命危险时,你可以呼叫‘嘎玛巴千诺’这条咒语,我就会帮你解救危难,渡过难关。但只限三次。你明白吗?” 李察大喜过望,惊叫道:“哦,三次救命机会?真的吗?太好啦。谢谢谢谢谢谢!!” 灿坤抹了把脸,刹那间恢复了青面獠牙,血盆大口,随即就隐没了。 第八章 面见局座 李察知道,自己今天必须得回刑侦局复命。 李察开上自己的红色跑车,上了大街。 透过车窗望去,整个城市规划得井然有序,恢宏疏朗。道路笔直宽阔,纵横交错,街上车水马龙,十分热闹。整个城市没有摩天大厦,楼房大都只有20层高,立交桥有四、五层之高,弯曲盘绕,凌空飞越。小汽车倒是很多,样式和现代M国的差不多。 街道两旁有许多架空的透明管道,里面有许多轻轨电车在穿行。下面是自动人行道,人们站在传送带上行进。这里的人们穿着高档面料的衣服,神态安祥快乐,人的模样和现代人类的面貌基本没有区别。 空中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飞艇,在慢悠悠地穿梭飞行,有些还降落在某栋大厦的楼顶平台上。 李察不由自主地对两个首都进行了比较,凭心而论,波塞多尼亚比之于H市,有过之而不及。 穿过了几条大街,他在一栋宏大的办公楼前停下了车子,锁好车后向楼上走去。 他推开局座办公室的门,局座从桌面抬起头来,一束凌厉的目光直射过来。 局座是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双明察秋毫的蓝眼睛。 “李察,两天没有你的任何消息,我真替你担心呀。” “没大碍儿,局座,”他若无其事地往椅子上前一靠,“遇到些不愉快的小插曲,不过都过去了。机器人族的内幕情报,我已基本摸清了。” “哦,是嘛?快说说。”局座递了根烟过来。 李察是局座的爱将,所以在局座面前很随便。他接过烟卷,点着抽了一口,“这一个月来,我明查暗访,对一些重点怀疑的机器人公司进行了摸排,发现有两家大型公司,已经突破了技术瓶颈,发明了超智能的生化电子人和程序人。” “哦,是哪几家公司?都有些什么功能?” “‘美科’公司是一家,他们生产了‘生化电子人’,配置了人工大脑、人工心脏、血液循环系统、呼吸系统、泌尿系统,还植入了人工肾脏、电子耳朵和视网膜等组件。已达到真人的全部生理功能。最近研发的仿真骨骼、仿真皮肤、仿真肌肉已经试验成功,已达到完全的真人化。” “哦,这倒是个重大发现。另一家呢?” “另一家就是‘高建’公司。他们发明了一种‘程序人’,这是一种通过医学手段,将真人改造成机器人的黑科技。即通过一个外科手术,将一颗很小的芯片植入人脑,这个芯片上已经输入了各种指令和大量信息,人脑原来的自主意识已经完全丧失,一切行动都会遵照这个芯片发出的指令行事。也就是完全通过大脑芯片控制的机器人。外表和真人一模一样,但是大脑被改造了。” “我的天哪!机器人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这这这……上帝呀……这……不是接近失控的边缘了吗?” 李察苦笑道:“我的局座大人哪,不是接近边缘,而是已经失控了。” “啊?!已经失控了?” “是的。你想啊,如果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通过这种手术,安装一个新的芯片大脑,那么,我们今后的人类,是不是要分成‘纯人类’和‘半人类’?或者‘真人’和‘电子人’;或者分为‘原始真人’或‘程序人’?” “是啊,说得有道理……有道理呀……太可怕了……”局座意识到问题极其严重,他用小指挠着头皮,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凝望着窗外,久久没有说话。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电话机前,一把抓起电话,“喂,治安科科长吗?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才放下电话,治安科科长就推门而入。 “乔治,你们最近调查的失踪人口情况,怎么样了?” 乔治科长道:“报告局座,我查了,最近1000多例人口失踪案,根本不是简单的绑票案或私人仇杀行为,而是一场有组织、有计划的大规模的行动。” “什么?大规模行动?”局座紧皱双眉,面色凝重,沉重地跌坐回大班椅上。 乔治道:“局座,我要求加派人手,加大调查力度。” 局座盯着他的眼睛道:“可以,从行动处再调50名军官给你,你要尽快查清这些失踪人口的下落!如果确系有人绑架了他们,那么究竟是谁干的?都关在哪里?是否活着?” 乔治马上起身道:“是!我马上行动。”迅速离开。 局座把头转了过来,问李察:“这两天你是不是要和马丁接头?” “是的。但前两个接头地点不安全,有可疑人员出没,两次接头都没成功。马丁在电话上说,有重要情报给我,我准备今天到备用接头地点等他。” 局座脸色更加凝重了,“马丁也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他搞到了一份‘美科’公司高层开会的会议纪要,他们机器人一族准备向我们人类下手了!那些失踪的人口都是被他们抓走的,关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其目的是进行人体试验。我早就说过嘛:如果放任这些机器人公司自主发展,不受管控,迟早有一天,他们要来革我们人类的命。这下应验了吧?!” 李察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妙,有些紧张地说:“我看马丁很可能已经暴露了。局座……呃,我是否有必要一定要见他?” 局座眼光锐利地道:“必须要见到他,再大的风险也值得冒!他手中的会议纪要,是一份关乎全人类命运的文件,必须想办法拿到手!” “是!”李察立即起身,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老船长咖啡馆。下午3时整。 为了安全起见,李察提前半个小时来到花园街的咖啡馆。 咖啡馆里一派海洋风情装饰,显得清静而高雅。因为是白天,客人很少。 李察挑了个靠近后门的临窗坐位,坐下后,脱下了风衣。这里视野开阔,前后左右都可以看得见,万一出了问题,可以迅速撤离。 伺者过来,他点了一份咖啡和小点心。 李察用余光扫视着大厅里,见室内有几个零星的客人在安静地饮用咖啡和茶点。 李察扫一眼腕表,3点差5分,这时从咖啡馆的大门口走进一位中年男人,那人体形有点胖,一张圆乎乎的脸,走路有些摇晃,手里拿着一张报纸。 那人来到李察桌前,和李察对了下眼神,大大方方地在桌子侧面坐了下来。 “老马,出了什么事,前两次接头为什么不露面?”李察小声追问。 马丁四下窥伺一眼,压低声音道:“老李啊,自从我偷到这份会议纪要开始,‘美科’公司的杀手就一直跟着我,我连上厕所都要小心翼翼的。” 李察一笑道:“别,你是**湖了,你吃的子弹比我吃的米粒还多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兄弟,‘美科’对这份‘纪要’的丢失看得很重,为了追回它,派了六个杀手,可见他们已经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了。” “这份纪要里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阴谋,一个大阴谋!已经威胁到了人类的生存!”马丁正色道:“他们正在商议逐步改造人类,改良人种,给活生生的人装上脑晶芯片,最后由机器人来统治国家。” “噢买尬!脑晶芯片!‘纪要’你带来了吗,快点交给我!这样也可以减轻你的风险。” 马丁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文件袋,从桌面下递了过来,“你要把它尽快交给局座,请他尽快采取预防措施。” “放心,我会的。”李察接过文件袋,一把塞进自己的公文包内。 二人刚要起身,突然,前后门同时出现了几个戴鸭舌帽、穿黑风衣的可疑男子。那几个人神态鬼祟,交头接耳,频频向着李察和马丁的方向窥伺着。 李察心中“咯噔”一下,低声惊叫:“不好,‘客人’来了!” 马丁瞥了一眼,并未紧张,反而平静地说:“老李,你先撤,我拖住他们。” “不行,你先撤,我断后!” “别闹,兄弟,没时间了,你快走!快走啊!!” 李察还想推托,但一看形势不允许拖延,只好装作上厕所的样子,匆匆向洗手间走去。 一名戴黑框眼镜的男子走到桌旁,对马丁道:“你是马丁先生吗,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马丁波澜不惊地抬起头道:“跟你们走?你们是谁呀?我不认识你们呀?” 眼镜男子狞厉地一笑:“用不着你认识我们,我们认识你就行了。你被逮捕了!” “哦,逮捕?可以出示一下逮捕证吗?” “什么逮捕证?CHIT!废他妈什么话!”眼镜男态度蛮横地:“你偷窃了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你给我出示过偷窥证吗?” “我没有偷窥过你们什么?不信你们可以搜!”马丁张开双臂,脸上一副无辜的表情。 “搜?我们会搜的,不过你要先跟我们回去!”上来两个男子,一边一个架住了马丁的胳膊。马丁想挣扎,但被牢牢地抓住,动弹不得。 另外两个人夺过马丁的公文包,在里面胡乱翻了一气,然后向眼镜男摇了摇头。 眼镜男似乎明白了什么,指着男厕所道:“快,那人在里面,一人堵住门口,其他人进去抓他!” 四名男子向男厕所冲过去。 第九章 致命追杀 李察早就从咖啡馆厕所的后窗溜到了大街上。 正街上车流密集,人流汹涌。李察向右一拐,进入一条背街,这里行人较多,便于隐蔽。 刚好街边扔着一辆自行车,他见没锁,推起就跑,一蹁腿,骑了上去,脚下飞快地蹬动,车子向前飞速窜出。 四名黑衣人加快脚步追了上来,“咔咔咔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李察俯低身体,拼命踩着单车的脚蹬,快,快,再快点!一定要甩掉他们。他知道凭这个速度,一时半会儿他们还追不上他。 一路风驰电掣,大约骑行了五里地,前面不远处,出现了一片废旧厂房,一条土路和柏油路相连,李察一个侧骑,单车拐了个大弯,窜进了旧厂区。 “啪啪,啪啪!”黑衣人开枪了,几粒子弹带着尖锐的嘶鸣从他耳边呼啸而过。 这是一个旧钢铁厂,显然废弃已久,里面荒草及膝,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跑进厂区,只见里面是个很宽敞的大院子。场地里堆放着一些原料和煤炭。 正面就是炼钢厂房,有三层楼高的小高炉,右边是员工生活区,都是些平房。 李察跑进厂房里,想找个藏身之地,他知道希腊人很快就会追过来。只见到处是废弃的炼钢设备,后面还有个大炉子以及熔铁池。 藏在这种地方,就像鱼入了大海一样,让黑衣人折腾去吧。 他潜伏在三楼一个巨大的铁架上面,一动不动,右手握着****,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钢铁厂里面。从这个位置可以偷窥到整个厂区,不论是院子,还是几间小型库房,还有道路,都尽收眼底,而黑衣人却很难发现他。 不久,他就透过两块钢板的缝隙看见了那个小平头,手握一把手枪,弯着腰,鬼鬼祟祟地搜索前进,后面跟着三个黑衣人,都握着枪,四下窥视。 李察冷笑了一下,心想,我就不动,看你们怎么办?你们找去吧,累死你也找不到我,等捱到天黑,就可以借着夜幕的掩护,溜之乎也。 又等了大约二十分钟,突然,他听见一阵轻微的隆隆声,好象有人在登楼梯,他估计有人正向上面摸来,他探出头,发现两个黑衣人举着手枪,悄悄向他藏身的地方搜过来。 “不好,可能他们发现我了。”李察心里‘咯噔’一下,紧了紧手里的左轮,瞄准前面一个戴墨镜的黑衣人的头。 那个墨镜仔离他越来越近了,看样子他是藏不住了,得干点什么了,不然,叫他发现就完了,李察不再犹豫了,对准墨镜仔扣了一下扳机,‘当’地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墨镜仔的胸口,只见他一个倒栽葱,从三层楼的架子上掉了下去,空中传来一声惨叫,那个墨镜仔摔成了肉饼。 “砰!砰砰!砰砰!”后面那个家伙一见墨镜仔中枪掉下去了,急忙开枪,子弹击起火花四溅,打在李察藏身的钢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李察闪避着袭来的子弹,一个闪身,窜进了对面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堆着许多床架和大量废弃的生活用品,他估计这里是员工宿舍。外面还有一个阳台,阳台上有一个连廊,通向前面的几间房间,嗯,很好,这里可攻可守,实在不行,就从这里撤。 他探头看了看外面,见没有什么动静。又侧耳听了听楼梯,也没有声音。 黑衣人还没有那么快上来。 枪膛里的子弹不多了,他必须得省着点用了,射击的节奏一定要把握好,不然,他的麻烦就大了。 楼梯方向又有了动静,他那一枪显然已经惊动了敌人,也告诉了敌人他所在的位置,黑衣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可能正在采取某种包围的方法,想堵住他,并困住他。 突然,“当啷”一声,一个空罐头盒子扔了过来,掉在他前面不远的地上。 敌人太狡猾了,想引他开枪,进一步暴露自己的位置,他才不上当呢。 “喂,小子,你跑不了啦,出来投降吧,我们优待俘虏!” 李察没理会,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 又过了一会,一个声音又响起来:“喂,小子,我们队长说了,你是个好样的,你的枪法很准,你已经干掉了我们一个高手了,值得敬佩。但我们还有三个人,都是经过忍者训练的神枪手,你不可能把我们全干掉,你想想顽抗到底是什么下场?你现在出来投降还来得及,我们保证不杀你。” 李察不吭气,沉着冷静地卧着,他突然看见一个黑影一闪,好象是一个人闪进了对面的房间,他刚要调转枪口瞄向那个方向,突然,又一个黑影出面在另一个方向,显然敌人已经包围住了他。 李察以卧姿匍匐前进,悄悄靠近一个大箱子,那后面藏着一个家伙,一个危险的隐患。 突然,他脑后风声响起,李察紧接着一连串的翻滚,在翻滚中瞅准一个黑影扣动了扳机,‘当’地一声,一个沉重的黑影倒下了。 妈的,又干掉了一个。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门外射进来一阵雨点般的子弹,‘乒乒乓乓’地打在钢板上,发出阵阵的回响。 “啪啪,啪啪,啪啪!” 三个敌人从不同方向一起开火了,李察一跃而起,一个纵身翻上阳台,顺着阳台,爬过了两个房间,从另一个房间翻进了屋里。他发现这是一间仓库,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机器零件和各种设备。 他藏身在一个车床后面,机警地握着手里的枪。 他现在只剩下三发子弹了,他有点后悔刚才离开那个房间,如果冲上去,捡起那个死者的枪,他就又有了至少五六发子弹,他就不会如此被动了。 李察发现,黑衣人的人数增加了,他第一次有了陷入绝境的感觉。他自恃枪法神准,从来就没有为子弹发过愁。 可是今天这也许是一个死局,自己能否活着出去已成为一个问题。 “喂,小子,你听着,”对面不远处,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你快没子弹了,你不可能战胜我们,我们还有六个人,我们准备再牺牲三个,剩下三个,就是收拾你的人。你要是聪明,现在投降还来得及。你不会变魔术,你不能把三颗子弹变成六颗子弹。” 李察听了这话,心里暗笑,但他不能说,也不能动,因为双方距离非常得近,稍有动静,对方就会发现他的藏身之处,他就有可能变成对方的猎物。 李察又在原地趴了十几分钟,他心想不能这么僵持下去了,必须想办法打破困境,如果再呆在原地不动,无疑就是等死。 李察匍匐爬行,动作轻得像个狸猫,附近应该没人,他立起身来,侧耳听了听门外,刚挪了下脚,一下踩在了一块废铁片上,把它踩断了,发出了‘咔嚓’一声,声音太响了,自己也暗吃了一惊, 立刻停下脚步,过了一会儿,见四周毫无动静,这才继续往前走,他慢慢拐过那个走廊拐角。 但他心想如果别的房间里藏得有人,刚才的声音一定已经听见,那应该有所反应的。想到这里,他紧紧贴着墙壁一动不动。 有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正往这边走来,听得出是皮靴的声音,但对方在极力控制脚下的力度,近了,更近了,他已经能听到人的呼吸声了,是那种紧张的气息声,李察一不做,二不休,从拐角处突然一个倒地现身,上半身探了出来,在身体腾空中之际打出了一枪,“当!”那个距他只有五米的黑衣人的天灵盖被打飞了,红白之物溅了他一脸一身。 又干掉了一个,赶紧转移阵地,但他一转念,不能走,得把他身上的枪拿过来。 他钻进了一个房间,躲在一台机器后面,在门边靠墙卧着,伸出头往外看了看,但只看到了那具尸体的脚。 身后突然“砰”地一声,幸亏他只是试探性地伸出半个头,迅即退了回去,那窗户上的玻璃已经很老旧了,经过子弹的冲击,碎成好几块掉下来,一块玻璃片刚好砸在他的脑袋上。 他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他刚想爬过去,捡那把尸体上的枪,但又听见“砰”的一声,震耳欲聋,一颗子弹从他对面的房间打在他藏身的机器上,发出一阵火花。他一缩头,连忙躲到墙边,然后移到下一个门口,他伸出头看了看子弹射来的方向,然后迅速移到另一边,用这样的方式接近刚才开枪的那个家伙所在的房间。 他看到有人在走廊上朝着有尸体的房间这边跑过来,动作极其敏捷,像个幽灵一闪即逝,显然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但他视线是斜着的,只能看到人影一闪,却万万打不到,于是他向右边移动了一段距离,正对着一个房间的门,就在那里守着,想等那人的身影一出现,立刻就开枪。 第十章 命悬一线 等了大概有五分钟,那人呆不住了,突然跃起,想冲进房间来,李察一扬手,“当!”的一枪,从眼睛看到、手指反应到扣动扳机,都在瞬间完成,那个黑衣人一个狗吃屎栽倒了,一动不动,头上一个血窟窿。痛快,又干掉了一个。 好,机会来了,他立刻跳起身,几步冲下楼梯,脚踩在那钢铁楼梯上发出“噔噔噔噔”的响声。他冲到了二楼,他不知道敌人藏在哪个地方,也不知道在哪个房间,因此他先看了看第一个房间,然后迅速跑到门的另一边,查看第二个房间。 他一闪身进了这间房间,立刻弓着身子紧贴在墙上。 “啪”地一枪打来,把墙皮打掉像碗口大的一块,他头一缩,砖渣子溅了他一脸一身。 李察心想,如果下一步冲到一楼,就有机会逃出去了,可现在,他不能动,也许敌人正在暗处等着他犯错误。 他的枪里只剩最后一发子弹了,怎么办?是留给自己,还是喂给敌人?可敌人还有四个人,他们也许已经堵住了去一楼的通道? 他发现有一根粗管子从二楼一个楼板的空档处直通一楼,嗯,这个地方也许可以滑下去? 他从门后探出头四下窥视一遍,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他一不做,二不休,立刻跳了起来,飞身抓住管子,顺着管子‘呲’地一下,从二楼滑了下去,‘咚’地一声,他的脚触地了,一个屁股墩坐到一楼的地板上,这下好了,终于可以逃生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 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一下楞住了,眼前站着三个黑衣人,人人手里举着一支手枪,凶神恶煞地对准了他的胸膛。 李察一看不好,立即举枪对准了三个后来的黑衣人。 双方怒目而视,眼中都有怒火在闪动。 时间刹那静止,四个举枪对峙的人一动不动地死盯着对方。 “砰!”地一声,李察的枪响了,一粒火花瞬间钻进一个黑衣人的前额,那人向后飞起的同时一片血雾溅得老高。 小平头撇了撇嘴,狞厉一笑,生硬说道:“嗯,五比零,不错的战绩。怎么样,李察先生,你,还要再打吗?你打呀,开枪呀,怎么不开枪啦?啊?哈哈哈哈……” 李察面露机警,左手张开举着,右手平端着手枪,半蹲着,身体像张弓,眼睛犀利地盯着对方。 “他没子弹啦。”小平头料定没有危险了,直起腰身得意地说道:“我尊敬的李察先生,你不用指望还有别的什么奇迹会发生了,不会有人在最后一秒种出现了,不会有人在枪口下来救你了,那种事只能发生在电影里,而在现实中,在我的枪口下,永远不会发生。现在我们三比一,很快就是三比零了,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黑衣人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放下你们的枪!!”一个炸雷般的声音突然在空中炸响,“亚特兰蒂斯的土地上,决不允许强盗横行,魔鬼撒野!!” 李察惊异万分,循声望去,只见二楼的栏杆上,站立着一位蒙面人,从身材看不太像个男人,手里平端着一支***,横眉立目,枪口指向三个黑衣人。 “你是?”李察张开的嘴怎么也合不拢了。 三个黑衣人彻底慌了,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双腿发抖,三把手枪掉在了地上。 蒙面人用宣判的语气说:“你们这群社会败类、机器强盗,你们去死吧!你们不服气吗,到地狱里讲理去吧!!”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蒙面人铁青着脸扣响了扳机,***暴跳着,愤怒的弹雨带着仇恨的怒火扑向了三个黑衣人,顿时把他们打得飞了起来,身上像蚂蜂窝一样遍体血窟窿。 枪声骤停,地上又增加了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好险呐,李察刚想上前道谢,可蒙面人一闪,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带着一脑门子问号,李察驾车回到了自己的老宅。 他先进了书房,在墙角处,掀开地毯,再掀开一块木地板,这时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洞,他把带回来的那份文件放了进去,再盖上地板,最上面铺好地毯。 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现在天色已晚,他知道自己今天不能立即去见局座,因为刚刚经历了九死一生的险境,小命差一点就交待在这个已经沉没的大陆上了,那他的重要使命就无法完成了。幸好,有人在危急关头解救了他。他必须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让自己紧崩得快要断裂的神经得已放松和恢复。他还要好好梳理一下思路,好好地想想,那个救他的人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救他?既要救他,为什么在最后一分钟才出手? 他感到头痛得快要炸裂了。 “叮铃铃……”他的手机响,他拿起一看,原来是一个女人打来的。他按下收听键,“喂,大帅哥,我是就在你家外面,你快放我进去。” 一听见女人娇甜的声音,他的骨头就**了。刚才还一身疲惫,顿时就充满了活力和热情。 他很快打开了前院的雕花大铁门,一个软玉温香的肉体就扑进了怀中。一个热吻,有些晕天黑地,心跳加速。 这女人是他一周前在‘蓝月亮’歌舞厅认识的,名叫惠梨香,是个美貌佳人。她的眸子像两粒海蓝色的宝石,即神秘又充满了诱惑。 他一把抱起他的“俘虏”,大踏步向卧室走去。沿路撒下一串骄甜的笑声。 豪华床榻上,起了一场暴风雨,狂野,汗水,迷乱,最后一切终究归于平静,只剩下口中的软嫩和香甜。 突然,推拉窗无声地划开了,门也像被一阵风似地吹开了,三个蒙面人走了进来,人人手里端着一支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李察和他的床头伴侣。 李察闪电般地从榻上弹起来,伸手就要去拿枕头下的小手枪。 “别动,再动就打爆你的小弟弟!” 李察定住了身,抬头厉声问道:“你们是谁?啊?怎么深更半夜擅入民宅啊?!” “哼哼哼哼,”面纱掀开,比娜露出了自己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她用舌头轻抿了一下腥红的嘴唇,嫣然一笑,道:“今日尽情风流,明日天各一方,只留下一段纵饮爱泉的美妙回忆……来,我的情圣,为了爱,干一杯?” 一个蒙面人把桌上的红酒递给他,李察仰头一饮而尽,并把酒杯倒了过来。“我的美人,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比娜狡黠一笑,“你喜欢……不知道。你是个怪物加酒徒。” “你少说了一样,我是个怪物、酒徒,加……烟……” “烟什么……烟鬼?” 李察张开嘴想说什么,突然,有东西在他眼前晃了起来,比娜的脸出现了扭曲变形,眼前的一切都飘浮起来,飘飘渺渺,虚虚幻幻,模糊不清,他一头向黑暗的深渊裁了下去…… 等李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的捆在椅子上,比娜端着一柄手枪狞笑着站在他的面前。“你醒啦,大情人,可惜呀,你就要去地狱跟魔鬼做伴了。” 李察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绳子,装出一副痴傻异常的表情,语带讥讽道:“你没听人说吗,魔鬼的引诱胜过上帝的召唤嘛,你这是干什么?我可不爱玩这种性虐游戏。好啦,松开绳子吧,比娜小姐,你勒得太紧了。” 比娜哂笑一声:“游戏?你可真有幽默感啊,李察先生,你都死到临头了,还以为我在跟你玩游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察恐怖地瞪大了眼,“你你你,什么死到临头,你究竟要干什么?” 比娜轻蔑地一撇嘴,“干什么?别指望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颗子弹太便宜你了,我也许会选择刀。看样子,卧室不是一个适合你施展艺术天才的地方,你吸引女人的本事远不如你搜集和偷窃情报那么高明。” 李察惊讶道:“偷什么?情报?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比娜摆出一副罗刹面孔,“哼,现在告诉你也无所谓了,我是美科公司的少校情报官。” “啊,情报官?你原来是个企业奸细,是个行业间谍呀,那,你的任务呢?” “任务很明确,就是干掉你,不惜一切代价取你性命,阻止你和你们刑侦局继续侦破我们公司的企业机密,确保我们的改造新人的大计顺畅地实施。” “哦,干掉我?”李察发现情况不妙,索性大骂道:“呸,做梦吧你!破烂货!女人渣!下地狱去吧你这混蛋狗间谍!” 比娜獠笑道:“伟大的李察先生,你的时代结束了。一代侦探界天王,能够开枪为你送行,这让我感到无比的自豪和骄傲。从此以后,我们机器人王国再也不会有可恶的绊脚石了,我们的造人计划再也没人可以破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一章 训导所 “很遗憾,我还没死呢。” “不,你马上就会死。你死了,就意味着有无数的机器人可以活下来,他们会感谢你的。但可惜呀,你一世英名,就要化做荒郊野地里一堆烂掉的白骨,我真替你感到惋惜呀。” 李察第一次低下高傲的头颅,懊丧地叹了口气,“唉,都怨我自己,多少人都劝过我,少碰女人,说不然我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女人肚皮上,结果,让他们不幸而言中。” 比娜得意万分地狡笑道:“能够死在女人手里,是你的荣幸,更是你的宿命。” 李察哭丧着脸,懊悔地说:“我得承认,我是个失败者,一个伟大而又失败的人,我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了,请你开枪吧。” “不想让我用刀吗?”比娜刁钻地说:“好了,亲爱的,在说永别之前,让我们再亲吻一下吧,我的大情人,我要让你带着我的爱------去天堂。” 李察看见两瓣腥红的嘴唇靠了上来,他闭上了眼睛,决定接受命运的安排。 这时后面一个蒙面大汉手里拿着一块氯仿麻醉膏手帕,紧紧地捂在他脸上,他立刻失去了知觉。 一阵汽车飞速行驶的嗡嗡声传入耳廓,昏迷中的李察悄悄睁开一条缝隙,发现自己被紧紧捆绑着,嘴上贴着胶布,躺在一辆救护车的后厢中。 公路两旁昏暗的路灯急速掠过,他发现车子正在向郊外行驶。 有人在说话:“他会醒来吗?” “不会的,这种麻醉剂要过一个小时才会失效。” “就是这个臭家伙,一次性干掉我们8个杀手,真他妈的名不虚传哪!” “一首传奇划上了句号,一个程序人即将诞生。” 李察知道这是刚才那些绑匪在对话。他决定继续假装昏迷。 车速越来越快,不久车子进了一个山洞,光线突然暗了下来,但不久又亮了起来,游移不定的光斑在脸上不断划过。 车行约四十分钟后,车子在一个山坳中的楼房前停了下来。 后厢门打开了,他躺着的滑轮车被几个人抬了下来。车子在滑行,有人迎了上来,“你们来了,让我们好等啊,怎么样,还顺利吗?” “顺利。他关哪儿?” “三楼,309室。二人间。囚犯编号808。” 车身微微震动,滑轮转动着,车子进了一个门洞,上了电梯,又滑行了一段,停了下来,有“哗啦哗啦”开锁的声音,李察一直直挺挺地躺着,感觉被几个人抬了起来,放在监室里一张沙发上,又被人强拉着四肢,换上了一身囚服。 人们离开了,李察仍在装昏。 李察此时还不知道,这里是一座监狱。但是对外,人们称它为“训导所”。 其实训导所是个四不像的地方,既像监狱,又像修养之地,还像宾馆。说它像监狱,但又不是监狱。这里其实是‘美科’机器人公司私设的人体试验的场所。它制度上实行的是监狱的强制性规章制度,限制人身自由,每人要穿规定的制服,制服上有囚犯编号;虽然这里有审讯,但没有审判,所以没有死刑;这里环境上像修养生息的地方,每天有两次放风,有体育器械让你锻炼身体,允许抽烟和吃零食,伙食也不错;生存条件上像宾馆一样舒适,每个房间里有桌子、椅子、电灯、弹簧床和抽水马桶。 此时,训导所所长角川已经得到了报告,一位叫李察的真人被关进了四号楼三层的309监室。上面打过招呼,这个人需要重要“照顾”。 角川长着一张典型的东方人面孔。在那张五角星形的脸上,长着一双三角眼,额头窄小,颧骨突出,个子矮小,一看就是个老奸巨滑的人。他在首都间谍学校学过读心术,熟悉大西洲的间谍史,不仅是个医学博士,还是个心理学大师。 他的任务很明确,就是先给这些被抓进来的亚特兰蒂斯人洗洗脑,然后,这些人将通过一个外科手术,在大脑中安装一个脑晶芯片,以代替原来的人脑。他知道,这些亚特兰蒂斯人是不会轻易屈服和投降的,改变信仰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他细心琢磨每个犯人,从家世出身,到学业专长,再到人生经历、性格爱好、理想信念,都了解的透透彻彻。从而摸清犯人的心理底线,找到犯人的心理防线的最脆弱之处,选择好突破口,然后再猛力一击,很多人就这样被他击溃,屈服于美科公司的淫威。 对于性格刚烈之人,他惯用软化的伎俩;对于性格温和之人,他猛用高压手段;对于出身贫苦之人,他诱之以金钱美女;对于仕途不顺之人,他许之以权力人士厚禄。对症下药,往往药到病除。 他深深懂得,人,都是血肉之躯,人,都有欲望喜好,人性都是趋利避害、贪生怕死的,关键是怎样进行合理的诱导,适时的施为,即所谓“避实击虚,攻心为上”。有时候,软硬兼施,会慢慢弱化对方的抵抗意志,百炼钢就会化成绕指柔。如果一味来硬的,一味地施用酷刑,效果不一定好,甚至会适得其反。 一阵困意袭来,今天已经太晚,他决定明天要跟这个人见见面。 三楼309监室。 晨光从窗棂里透了进来。李察一觉醒来,开始打量着这个牢房。牢房约有15平方大小,两边摆放着两张床,关着两名犯人。床榻铺着厚厚的席梦思,正对面有一个非常小的窗户,密密匝匝地被拇指粗的钢筋封闭着。 房间角落里有一个坐式马桶和一个陶瓷洗手盆。 房间里有电灯和桌椅。不过屋里有一股酸臭味,从潮湿的地板泛出阵阵刺鼻气味。一个犯人正坐在床边,那人的墙面,有一个固定的铁架子,上面摆着几本书籍。 李察看了看他的室友,那个人也盯看着他。那人面颊消瘦,面色黧黑,胡子拉茬,头发像野草一样竖着。左边脸颊上有一大块伤疤,似乎是拷打时留下的。他鼻子有点鹰勾,整张脸像极了一只山鹰,一双大眼精芒四射。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说话。 闲极无聊,李察走到窗前,举目望去,可以看见一溜高耸的围墙,在围墙的每个角落上,都有一座岗楼,上面的警卫正端着枪监视着院内的一举一动。 向下俯瞰,可以看见五栋楼房中间有个小广场,中间有一个篮球场般大小的铺着青石砖的小广场。对面,是四栋彼此并不相连的三层楼房,每栋楼房的正面墙壁上,都用红色油漆写着巨大的字母。 广场周围被高达两个人的铁丝网围着,这种囚禁式的布局和那个年代的监狱一样。可以看出来,从牢房到小广场,只有唯一的通道,也被同样两人高的铁丝网隔离着。 李察关押的这栋牢房是四号楼,一共三层,共计关押了80多名犯人。其次还有一号、二号、三号楼和五号楼,建筑物的形制是一样的,关押的犯人数量也差不多。 “哐啷”一声,牢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看守捧着一个大印盒走了进来,一把抓起李察的手,将他每个手指都蘸着上印油,另一个看守取过一份文件,示意李察用每个手指在这份文件上按上手印。李察按完了手印,他瞥了一眼被捕事由一栏,里面写着:盗窃公司核心机密。后面盖着一个朱红色的章,印着四个大字:侦破、关押。 一个看守蛮横地通知他需遵守的几点监规:1、他在这里的身份是犯人,监号是808号,以后只许他规规矩矩,不许他乱说乱动;2、他要接受不定期的审讯。3、他可以享受最基本的公平待遇,不会遭受打骂。4、这里是训导所,一天三顿饭,分别于6点12点和晚6点半开饭。5、每天放风两次,分别在上午10点和下午3点,地点在楼下小广场。放风时可以自由交谈,抽烟、吃零食,还可以健身。6、有事情要提前向楼层看守报告,要约见看守长和所长都要提前申请,获批后才能得到接见。 看守通知完,凶狠剜了他一眼,就锁上门出去了。 李察看见他的室友坐在对面床铺上,两眼茫视着窗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朋友,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李察,你呢?你叫什么?” 对面男人神情冷漠,根本不搭理李察。李察讨了个没趣,便不再讲话。 过了很久,突然“噢”地一声叫喊,那名男子“哇”地吐了一地秽物,抱着头从床上滚到床下,不停地在自己的呕吐物中来回翻滚、挣扎…… 李察被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俯身问道:“朋友,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 “我我我……头……头……头痛……头要裂开啦……”男子终于开了口,但还是翻滚不停。 李察下了床,先把男子抱到床上,让他平躺下来。再拿起扫帚把地板打扫干净,又拿起一块抹布,把男子身上从上到下擦了一遍。再把弄脏的抹布清洗出来。 男子在床上翻滚了一会,但渐渐地他不再翻滚了,呼吸变得平稳,再过一会儿,他沉沉睡去。 第十二章 审讯人犯 第二天,角川所长来到三楼视察。 角川是犯人心目中的恶魔,他的到来在每个犯人心中都会引起不小的震撼。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魔鬼一来,就有人要倒霉了。 他来无非要办四件事:一是参与对重要犯人的审讯;二是把那些顽固不化、死硬到底的犯人“带走”,对其他犯人宣称,因为其表现良好,又有悔罪立功表现,因此被释放了,其实是被秘密处理了;三是将那些病弱将死之人带回设在山洞深处的研究所,进行人体试验。 训导所执行的审讯技术,完全是照搬监狱一套现行的审讯制度,其手段残忍、血腥,有些刑罚简直骇人听闻。 为了掩人耳目,训导所并不设在波塞多尼亚市区,而是设在郊区七星镇一个叫“九曲桥”的地方。那里地处大山深处,人烟稀少,四周有小山和密林遮挡,地势颇为隐蔽,所以监狱就设在了这里。 角川进了309监室,眼光在两名犯人脸上扫来抛去,转头向看守长递了个眼色。看守长心有灵犀,知道所长今天要亲自提审李察。 角川盯着李问道:“你就叫李察吗?” “对,我是李察。” “你知道自己的罪行吗?” “不知道。我根本没有什么罪,有罪的是你们!” 李察一脸的正气凛然。 “哦,我们有罪?那你说说,我们有什么罪?” 李察严厉地盯着角川道:“你们的罪多了,你们无故绑架平民,是不是罪?你们对真人进行惨无人道的人体试验,是不是罪?你们把人脑更换成脑晶芯片,是不是罪,你们私设监狱,运用私刑,是不是罪?够了,你们灭绝人性,丧尽天良,迟早有一天会倒霉的。” “哟呵,你倒审讯起我来了,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角川面目狰狞地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你所说的刑罚根本就不存在,我们只用一种温和的、善意的方法,目的只是想让你悔过自新,重新作人,明白吗?” “不明白!” 角川转身下令:“把他带进审讯室。”说罢走了出去。 角川下了楼,回到了设在放风广场旁边的功能楼地下审讯室里。 等李察带着枷锁被看守领着经过走廊时,一双双眼睛出现在牢门上方。李察知道那是监狱里的犯人们,李察并没有看他们,但他可以感觉到那些眼光里充满了鄙夷、气愤和怀疑,或者同情、怜惜和担忧。下了楼,前方那扇极其沉重的铁门正在缓缓打开,李察知道里面是训导所的第二层院子。 铁门打开,进入了一个不长的走廊,一边有四个房间,走廊上方吊着四盏灯,不知道是瓦数太小还是电力不足的原因,灯光并不是很明亮,更显出走廊里透出一股阴森森的寒意。 一个小时后,审讯开始了,角川是这次审讯的主审官。 除了桌子后面五个男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地下室里一片寂静。 桌子前面笨重的橡木椅子上绑着的人发出刺耳的“咯咯”声。地下室不知道有多大,墙上的颜色也模糊一片。整个房间只有一束光,笼罩着木椅子和囚犯。这是一盏普通的阅读用台灯,但用的是大功率的灯泡,非常亮,更增加了本已过热的地下室的热度。灯被夹在了桌子的左沿上,灯罩被扭转过来,灯光直射着五米开外的椅子。 五个男人坐在桌后,身体和肩膀一字排开,但犯人的脸是看不见的,唯一能看到对方的办法就是离开他的坐椅。走到侧面,避开光线的直射才能辨别出李察的轮廓。 厚厚的带子把李察的脚踝绑在椅子腿上。椅子有扶手,犯人的手腕也被厚厚的带子捆在上面,另一条带子围着他的腰,还有一根捆着他毛茸茸的胸部。 他面前有一张桌子,上面录音机的工作显示灯发出微弱的绿光,磁带的卷轴一直转动着,随时会录下他说出的每一句话。 除了呼吸声,地下室里很安静。所有人都穿着衬衣,袖子高高卷起,满是汗水。汗臭味、金属味、污浊的烟味混合在一起。 一直注射器的针头扎进了李察的手臂,一管粉红色的针药推进了他的静脉。李察感觉头脑里起了一阵迷雾,晕晕沉沉的,眼睛视物也越来越模糊,耳朵嗡嗡直响,出现了幻听。 坐在中间的角川终于说话了。他的语话声轻柔温和,恭敬有礼,循循善诱。 “听着,可怜的李察先生。你会告诉我们的,也许不是现在,但最后你肯定会说的。我们知道,你是个勇敢的人,不过即便如此,你也支撑不了多久。何不告诉我们呢?告诉我们你就解脱了,一切痛苦都会离你远去。 “你以为那些军情局的大官在这儿的话不许你说吗?如果他们在场,会命令你告诉我们的,他们很清楚,再顽抗也无济于事。你自己也知道,不论是谁,最后总会开口的。没人例外。难道不是吗,李察先生?没人能支撑到底的。那为什么不现在说呢,嗯?说完你就能回到床上,安心睡觉,再没人来打扰你……” 椅子里的人抬起伤痕肿涨的脸,眼睛望向灯光,脸上的汗水闪闪发亮。李察双目开始肿涨,究竟是针药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刺眼的灯光,谁也说不清楚。那张脸看着桌子和面前的一片黑暗,过了一会儿,他张了张嘴,刚要讲话,一口东西冒了上来。他的头又耷拉了下来,下巴耷拉在胸口。与此同时,乱蓬蓬的头发摇来摇去算是给予否定的回答了。 桌子后面的声音又开始说话。 “听我说,李察,你是条硬汉,我们知道,也看到了。你撑过了三堂审讯,你已经打破纪录了。但即使是这样你也撑不下去了,但我们可以。李察,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让你活着,一直醒着,不吃不睡,就靠针药活着,一天又一天,一周又一周。不过仁慈的对待不会再有了。现在是技术时代,有些药物被发明出来,刑讯逼供已经快过时了,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吧?那为什么不说呢?你看,我们都明白。我们知道那种疼痛。可这些小钳子,它们不明白。它们就是不懂啊,它们就这样一直干下去。你想告诉我们了吧,李察?军情局到底掌握了我们‘美科’多少情报?你们的头头脑脑准备怎样对付我们?你们有什么重要的计划?你还和哪个侦探或特工保持联系?接头暗号是什么?你的上线和下线是谁?你们下一步还打算干些什么?啊?” 那颗大脑袋垂在胸口,慢慢地左右摇罢,仿佛闭着的两眼在审视那两个夹在**上的小铜钳子,先看一个,然后是另一个…… 角川向一个医生点了下头。 又一管针药被注射进李察的血管,这次的药液是淡绿色的,更加浓稠。 椅子里的身躯无声无息地繃起,仿佛背后有只看不见的手将之托起,漂浮起来。腿和手腕的肌肉向外绷紧皮带,虽然有厚厚的垫子,皮带也仿佛要勒穿肌肉和骨头一样。从医学上来说,那双红肿的眼睛是看不见东西的,然而它们现在向外突出,盯着上面的天花板。 李察的嘴巴吃惊地大张着。大概过了半秒种,肺部发出一声尖叫,继而接连不断地喊叫下去。 李察用喊叫来减轻疼痛,他一次次昏厥,一次次醒来,再次昏厥,再次醒来…… 挺住,一定要挺住!他不断告诫自己,但心脏负荷到了极限,意志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头脑中另一个声音说道:“干脆全部交待了吧,何必受这种痛苦呢,说出来敢没什么要紧的,说吧,说吧……”可另一个声音却提醒道:“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他的大脑里,有两个声音在说话,在争辩,好像有两个意志,每一个都不可抗拒。 就在这时,角川失去了耐性,挥了下手,吊着脸一甩手走出了审讯室。 李察是被抬回监室的。 因陀罗看着这个只剩下半条命的人,呼吸零乱,气若游丝,从心里觉得他是条硬汉,因为很少有人能撑得过这样的酷刑。也许明天早晨,他就要被人抬走,扔到后山去喂野狼了。 天亮了,李察这一晚睡得很死很沉,连个梦都没有做一个。李察是被一阵粗暴的吼声给惊醒的。前天送李察进来的两个看守,用铁棍凶狠地敲击着牢门,冲里面骂道:“都给我滚出来,他妈的,动作要快!” 李察翻身坐起来,看见室友因陀罗早就坐在床上了。他看到李察动作有点慢,提醒道:“动作快点吧,朋友,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刚说完,牢门被打开了,看守在门口吼叫:“都滚出来,排好队!” 因陀罗带着李察站到了牢门口,虽然他的双腿软得像面条。此时这个并不宽大的走廊里已经站了几十个人。见到李察出来,很多人都向李察看过来。这些人的眼神很复杂,有同情,有怀疑,有的是恶狠狠的。他们都站得笔直,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用姿态来抗拒着什么,更多的是和因陀罗一样,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 看守掂着铁棍边走边喊:“不许说话,不许乱动!”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动。 第十三章 重大阴谋 李察注意着墙壁上的电线槽,想看看房间里是否安装有窃听装置。他刚要伸手去摸线槽,看守的吼声已经响起来:“那个新来的,看什么看?”说着奔到李察面前,将铁棍举起,一下横在李察脖子上,将李察推到墙上,李察感到有些窒息,下意识地用手去扳。 看守警告他:“刚来就给我老实点!”又在走廊里吼道:“全体向右、向左转!把你们的臭嘴给我刷干净!” 大家都默默地进了洗澡间,一名看守把门打开,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进去洗漱。 这时李察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李察终于醒了过来。室友问道:“你是叫李察吗?” 李察点点头道:“是的,你呢?” “我叫因陀罗。昨天多谢你的帮助,看样子你是个善心人。” “你客气了,我帮你是应该的,我这人见不得别人受苦。好了,我们互相了解一下吧。你的头到底怎么了?” 因陀罗突然不说话了,频频用手向上指,一面指指自己的嘴,用眼睛示意。 李察明白他是怕有窃听器,笑着说:“我已经测试过了,这间牢房里没有窃听器。可以放心谈话。” “你怎么知道没有窃听器?” 只见李察用唾液涂在大拇指和食指围成的圈内,再扩大成一层薄膜…… 因陀罗好奇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李察笑道:“我是干特工的,我的老师教我一个方法,专门用来试验房间里有没有窃听器。就是利用唾液的弱酸性产生的微弱负电荷的原理,来勘测窃听装置。如果有窃听器,薄膜就会轻微的震动。” 因陀仔细端详着他的指头和口水薄膜,确实没有任何震动。 “哇,太神了。”因陀罗这下放心了,敞开了话匣子:“我得的是头痛,因为我的大脑里,被这些坏蛋植入了脑晶芯片,植入芯片后,痛不欲生,我已经痛了半个月了。” “可他们为什么要给你植入脑晶芯片呢?” “咳,这事说来话长。我原来是个神童,后来成了一名电脑黑客,专门侵入一些大型门户网站,偷窃一些有价值的资料,用来下载卖钱。一开始,我攻击计算机和网络漏洞并非出于恶意,只是为了挑战自己的计算机水平。 “有一次,我侵入‘美科’公司研发部门的一台电脑,发现了一些可耻的秘密,我准备揭发,但最终被他们发现了。他们闯入了我家,把我抓了起来。我被带到‘美科’公司后,他们审问我都偷到了什么资料,我当然什么也不承认。他们就打我,打得很凶,后来不打了,因为他们知道我是一个超一流的电脑高手,要利用我,就把我留在研发部工作,许诺给我丰厚的回报和奖赏。反正当时我也没有正经工作,就答应了,后来让我破译一个奇怪的东西。” 李察问道:“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个水晶骷髅头骨。” “什么,水晶头骨?我没听错吧?” “没错,就是水晶头骨。”因陀罗看李察一眼,继续说道:“这个水晶头骨,是个信息容器,它以计算机的方式工作,信息的储存量巨大,这些信息可以调出和存入,其内容无所不包,天上、地下,过去、未来,科学、技术、艺术,地球、太阳系、宇宙、外星人,外星文明,什么都有,真真的令人匪夷所思。” “那,里面都有什么信息呢?” “里面是6万5千年前地球上第一代人类留给现在人类的高科技知识和先进技术。信息全都以数字形式呈现。要破译很难,不过我还是破解和破译了。但我假装破译不了,只把破译出来的一小部,大约百分之一,告诉了他们,是关于机器人的‘脑机接口’技术。因为如果我不做出点贡献,我就会丢掉饭碗。但我是有良知的,我决没有出卖灵魂。” 李察道:“请问‘美科’公司的机器人技术,是不是得到你提供的信息后,才取得突破的?” “是的,我为他们作出了重大贡献,可以说没有我,就没有他们的今天。现在他们的机器人的智慧程度,已经达到或部分超越了人类现有的智力水平。据说下一步,他们将要取代人类,改造人类,最后消灭人类。” “啊,取代人类?改造人类?消灭人类?简直骇人听闻!!” 因陀罗叹息着低下了沉重的头,“人类面临着一场重大的生存危机,而且,这场危机已经开始了,我就是首批牺牲品中的一个。” “牺牲品?”李察看着他问:“你是指被他们植入了脑晶芯片吗?” “是的。这所监狱里关押的人,都是他们的实验品,你也是。普通人被植入脑晶芯片后,脑细胞会被一点点吞噬,自主意识逐渐丧失,这个过程十分痛苦,有的人能熬过来,最后成了一名被换了大脑的机器人,完全听众他们的摆布。有的人熬不过去,最后疯掉了或死掉了。” 李察点点头,道:“昨天你在地上翻滚,我能感同身受,不知道你能不能熬得过去?” “熬……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啊。”因陀罗耸耸肩,苦笑摇头:“很可能有一天,我就会成为森林里野兽的一顿大餐。” “不会的,朋友,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能熬得过去。”李察安慰着因陀罗。 “那个水晶骷髅头骨很奇怪,它会产生画面,它还会说话。” “啊,产生画面,还会说话,你不是诓我吧?” “怎么会呢,它的真出现画面了,并且还对我说了话呢。”因陀罗眼睛里透出亮光来,他仿佛看见那天的奇异场面。 “那天深夜,保镖出去接听电话了,我一个人研究着头骨,突然头骨前面出现了一块屏幕,屏幕就浮在空中,上面出现了许多画面和场景,简直太神奇、太可怕了……” “能形容一下吗?” “我看见了巨大的火山喷发,喷洒出的岩浆从山上奔涌而下,浓烟滚滚,乌烟瘴气,到处都是黑暗……大地震摧毁了整座城市,海啸发生了,海洋上波涛汹涌,海水涌到了陆地上,淹没了森林、庙宇,击碎了一切事物……地壳裂变了,本来一块陆地上的国家,因此而分裂成了几块,漂流在海洋上……大自然被摧毁了,一切都像一场噩梦一样…… “火山爆发了,引起大批恐龙死亡……漫天的大洪水,波涛像山一样高,淹没了整个地球陆地……两支骑兵军在交战,双方都有数十万人,穿着厚厚的铠甲,用的武器是大刀和长矛,在杀人,杀的人中多数是女人和孩子……成群的飞机在轰炸,高楼倒塌了,难民像蚂蚁一样被压死,城市变成了一片又一片的废墟……***爆炸了,蘑菇云直入云霄,冲击波摧毁了整个人类……”说着,说着,因陀罗语带哽咽,泪流满面…… 李察悲伤地承认道:“你看见的是地球远古的战争,还有未来的战争,这是我们人类的宿命啊,逃不过的……” 因陀罗整理了一下情绪,又说:“有一天水晶头骨突然对我说: 我们用精神创造了世界,精神创造了物质,你会明白这一点的……水晶是有生命的,你可以通过物质引渡精神……把这个容器做成水晶,是为了让第三国度的人看得见,听得着,摸得到……这个形状更有益于精神和精神之间的沟通…… 直到今天……我们的地球年龄有六万五千年之久……用沙子和毛发磨光而成,世代相传,不易损坏……我们在地球上,在高山顶端给你们留下了一些迹象……在你们的南美地区有个蓝色的大西洋文化遗址,你们还会找到一些……请你们去探测一下海底……清理一下挖掘物……我们会指引你们……那是地球和其他宇宙体系进行交流的地带…… 一旦聚齐了所有的容器,就会拥有奇迹般的知识……光和声音是开启它的钥匙,一旦产生适当振动,就会传递出你所需要的信息……但时候还没到……有些还没有成形,有些还在销声匿迹……所以目前你们还找不到它们……另外现在人类得到这些信息也很危险,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现在还有些早…… 我知道你想问人类的起源,你们自身的原始状态是思想体,不是躯体,我们希望你们睁开眼睛不要闭上,在未来的五、十、十五年,有关这个说法会多起来,最后得到证明…… 你们的文明起源于六万五千年前,比你们所证实的大西洋时代要早得多。因为在你们的海底埋藏着很多我们的文明的证据,未来五、十、十五年中还会有更大的发现,到时你们就能摸清头绪了…… 在你们的沙漠、陆地和海底也蕴藏着许多知识,在大西洋、印度洋、死海下面,到处都有我们文明的印迹。这些证物将会引起矛盾和争议,但异体化的思想应因此而削弱。…… 但现在还不是你们发现这些文物的时候,我们不能看着你们的精神遭受如此严重的损害。我们从不同的世界来到地球上,从我们的国度来到你们的国度,我们要体验一下。但我们预想的存在和你们所说的身体不一样,地球上的生命形式还太简单,我们要赋予自己一个能让你们看得见的物质形式。我们只想给你们带来知识与智慧,文明与和平…… 第十四章 预谋逃狱 李察听得一脸迷醉,心脏“嘭嘭”直跳,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冒着生命危险、穿越时空前来寻找的水晶骷髅头骨,居然离自己会这么的近。 他真恨不得马上摸到水晶头骨。 “朋友,谢谢你的坦率,不瞒你说,我就是来寻找水晶头骨的,至于背后的内情,我有苦衷,恕我不能告诉你。” 他看见因陀罗理解地点点头,继续道:“你能告诉我吗,这个水晶头骨现在在哪儿?” 因陀罗苦笑了一下,耸耸肩道,“对不起,朋友,我不知道,我只见过头骨三次,而且,每次我研究它的时候,都有两名保镖端着手枪、寸步不离地保护着它,研究一结束,它就被装进一个铁皮箱子里带走了。” “哦,这样啊。”李察深感失望。 李察下了床,踱到窗前,趁机向窗外望去,看见了那条长长的围墙,墙高近6米,上面架着铁丝网。他目测了一下,知道三号楼的背面距围墙大约有5米远。墙旁有两个看守背着半自动步枪正在点火抽烟,一边嘻嘻哈哈地笑谈着什么,窗外一个人盯了李察一眼,李察赶紧将目光移开。 “李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因陀罗说道:“告诉你吧,要想从监狱逃出去,从围墙上翻出去是根本办不到的,上面全是电网,而且6米高的墙人也上不去呀。”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挖条地道怎么样?” 因陀罗苦笑道:“地道更没法挖了,不要说我们没有工具,就是有工具,一楼下面也不是砖地和三合土,而是水泥地面,而且我们在三楼,更没法挖了。” 李察深深地叹息一声,“唉,倒霉,难道我真的要困死在这吗?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啊……这这这……简直愁死人了……” “朋友,别担心,”因陀罗宽慰地笑笑,“也许……也许我能帮到你。” “什么?你帮我?帮我什么?” “我帮你逃出去呀。”因陀罗一脸的莫测高深。 “啊?你帮我……逃出去?”李察又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啊,我觉得你这个人吧,有善心,懂得关心别人。而且,前天的审讯,你没有向暴徒们屈服,没有出卖一个正直知识分子的良心,那么酷烈、残忍的刑罚,你居然挺过来了,要知道很多人熬不过去,什么都交待了,可你没有,说明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我真的打从心眼儿里佩服你!” 李察下意识地摸摸伤痕累累的脸和双手。 “最重要的是,你是带着任务进来的,我不管是什么任务,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但我决定帮你逃出去。” “啊,帮我?”李察紧紧地握着因陀罗的双手,眼含热泪,感动地浑身发抖,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究竟怎么逃出去,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带你逃出去的是一个女人,一个神秘的、有神通的女人。不过现在不能说,因为一切都还没定,要等到放风结束了,我才有确切的消息。晚上吧,到时我会向你说明一切。” “太好了。”李察掏出烟来,递给因陀罗一支,二人点着烟抽了起来。 就快到放风时间了。 犯人每天放风两次,时间是上午十点到十点半,下午三点至三点半。五栋楼是统一放风,但需要注意的是,放风表面上虽然是自由时间,其实看守利用这段时间,在偷偷观察着每一个犯人的动静,在旁边的办公楼上,装有照相仪、望远镜、监听仪等观察仪器。这些设备都是最新的高科技间谍设备。 为什么几栋楼房不分开放风,而是男犯人和女犯人统一放风,这是训导所设下的一个陷阱,那些藏在办公室里的设备把场地上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时间到了,看守用电棍敲响了铁门,高声叫道:“放风了,放风了,都出来排好队。” 狱门先后打开了,犯人们都站到走廊里,谁也不看谁,也不说话,很快排好了队。 看守领着犯人们下了楼,走出大厅的铁门多达三道。出了这三道门,众人走进了放风广场。 放风广场几乎有一个足球场般大小,但被铁丝网包围着。如果有谁想和另一栋楼的犯人接触或说话的话,旁边办公楼上的望远镜就会立即锁定这两个人,楼上的特务们会仔细观察他们的嘴形,并分析出他们在讲些什么。而且以后,会更加密切地关注他们,成为他们的重点侦破对象。这一点,犯人们都知道,所以,所有犯人一走进这个放风广场,就几乎是迅速地分散开来,如同刚刚被投入水中的鱼。 李察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囊括在眼中。七、八百号犯人各自逛来逛去,并没有人聚在一起,也没有人互相说话,都是单独呆着。他突然有了一种自由的感觉,这感觉是被泥土味和春天嫩笌的味道唤醒的,这让他突然感觉到很困惑,自己为什么会失去自由了呢,为什么本来是自由的世界,却禁锢着本来也是自由的生命? 不一会儿,女犯人也进入放风广场,有几个大胆的男子,慢慢靠过去,没话找话地攀谈起来。 李察装作伸懒腰的样子,向上舒展开自己的手臂,做了个左右转体、扭腰摆头的动作,又转转脖子,其实他的眼睛在前后左右的人群中搜寻着因陀罗的身影。 并没有看见因陀罗的影子,李察还在用目光四处寻找他。慢慢地,放风的人分成了四个聚集处,有一堆人聚集在水槽周围。那个水槽是一个饮水处,两个人在那里饮水。 水槽边有个水泵,可以打压出地下水来,有人用手捧着饮水;东南角则另外一堆人,以一张并不高的石头方桌和几条石凳为中心,有人捡起石头摆放在石桌上,似乎在下五子棋,一群人在围观,不时在发出几阵笑声。 还有一堆人聚集在东北角,大多是懒洋洋地要么坐在地上,要么坐在石凳上抓抓挠挠,有人在衣服里抓虱子,并用指甲把它挤得啪啪响。 最后一堆人则是距离放风广场铁门不远处的位置上,人数较少,只有七八个人,同样是做着肢体伸展动作。有几人则如同独行侠一般,在小跑着锻炼身体,有人还在踢腿撑手地走动着。 人太多了,大家都在一个场地上走来走去,李察找不到因陀罗,他转而向女犯看去。一位女犯人气质有些特殊,眼睛有些别样的风采,他心想,这就是因陀罗提到的女人了。 侦探的工作往往是在非常复杂的情况下展开的,很多场合是没有时间给你慢慢寻找、观察的机会,你必须用不超过两眼的时间,在你的目光范围内找到你应该联系或者跟踪的人。如果时间太长,就会被同样敏锐的对手发现。 就像警察抓小偷一样,双方都没有见过对方,那要如何识别对方呢?小偷往往在锁定目标的时候会左顾右盼,不断地观察,这就给了警察极好的判断;同样,如果一个警察太长时间到处乱瞄,小偷也会注意到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同伙,很可能就是警察。要做到特工的级别,就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来锁定目标,这不仅是一种技能,而且是一种心智。 这时他用余光看见因陀罗了。因陀罗向那位女犯人走了过去,二人热烈交谈起来。因陀罗不停地说着什么,还比比划划的。突然,那女人扬手,佯怒打了因陀罗一巴掌,倒也不是真的打,是一种撒娇和发哆。因陀罗笑着逃开了。 那女人长得真美,鹅蛋脸,波浪卷发,皮肤白皙如象牙,眸子像两粒透光的祖母绿,一闪一闪的,神秘而深邃,迷人而诱惑。宽大的囚服难掩她苗条的腰身和高贵的气质。 李察发现自己又想入非非了,赶紧收回思绪。 他一转头,一张男人的脸庞蓦然映入眼帘,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但同时又完全陌生,披头散发,眼神抽离。那人独坐在铁丝网边上,一脸的痴呆相,嘴角挂着傻呵呵的笑。 啊?他想起来了,那不是马丁吗?他也在这里?李察仔细地审视了一会,确认他就是马丁。这是怎么啦,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心念电转间,他想明白了,马丁那天为了掩护自己,麻痹和拖延了歹徒的抓捕行动,最后导致他自己被抓,现在看来,他已经被歹徒改造成了“电子人”了。 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绞痛,眼前一阵发黑,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老战友、老搭档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这也太悲摧、太可怕了。这帮丧心病狂的歹徒太可恶了,他们竟然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糟蹋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李察走上前去,警惕地瞥一眼四周,悄悄地叫道:“马丁、马丁”,可那人竟像没听见一样,只顾着自言自语,神神叨叨,根本不理睬他。李察知道,这下完了,马丁的大脑已经被切换了,他彻底的疯了。 李察用哆嗦的手掏出一根烟来,点着火大口大口地抽了起来。 不久,放风结束了,犯人们被看守押回各自的牢房。 第十五章 九死一生 夜深人静,整个三楼阴森恐怖,十分瘆人。 因陀罗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来到门口,门上的小窗透进昏黄的灯光。他侧耳倾听了一阵,外面没有动静,看守估计正在做梦呢。 这时李察坐了起来,知道因陀罗就要对自己说重要的事情。 因陀罗坐到了李察的床铺上,嘴巴凑近李察的耳朵,用唇语说道:“李祭,逃狱的事已经定了,时间定在明天下午放风的时候,三点半。” 李察顿时激动万分,胸部剧烈起伏,“太好了,具体你快说说。” “今天放风的时候,我和一个女犯人说话和打闹,你注意到我们了吗?” “注意到了,那个女的长得非常漂亮。” “对,就是她,她叫拿丽莎,不过她不是地球人,而是天狼星人。她来地球,是带着特殊使命来的,具体是什么使命,你将来亲自问她好了。你记住,就是这个女人,将带着你逃出生天!” “啊,是她呀?她真有办法逃出去吗?”李察感到一阵兴奋,同时也非常诧异,“带我逃……?我们不是一块逃吗?” “不,我不逃,”因陀罗一脸严肃地说:“就你们两人逃,我就快不行了,我的头痛得快要爆炸了,这种痛楚比坐老虎凳还难受,脑子里成天有一柄重锤在敲,我的神经快要断裂了,如果不是为了帮你,我……我……我昨天就自杀了。” “啊,自杀?这这这……这么严重?”李察惊得张大了口。 因陀罗面色相当凝重,声沉字重地说:“实不相瞒,原来是准备我俩一起逃的,但现在我已经是个废人了,逃出去也活不了几天,我决定把这个机会让给你。我今天跟她说了,她也答应了,她记住了你的相貌。” “哦,她看见我了吗?” “当然看见了,她是什么人,她的功法比我们地球人强大多了。” “那,她怎么逃呢?或者说怎么带着我一起逃呢?” “是这样的。拿丽莎是有透视功能的,她的眼睛能看见我们地球人看不见的东西。她从进来那天起,就发现放风广场下面有条窄窄的暗道,一直通到后山。经过多天摸索和观察,她发现了暗道的入口就在水槽的下面。这个地道可能是当年施工方的某个工程师,为了某种私人目的,私自预留的地道,用来在关键时刻救人用的。地道入口伪装得很巧妙,要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才能开启,她试验了多次,终于在昨天放风时,开启了入口。” “噢买尬!” “明天,下午三点整开始放风,进入小广场后,你要盯紧拿丽莎,她会给你发信号的。三点半的时候,你要接近水槽,当她打开水槽下面的地道入口时,她会先跳进去,你要紧跟着跳进去。然后,你们就顺着地道,一直爬,一直爬,当爬到一个山腰的洞口时,从那里想办法下去,踏上平地你们就自由了。再往前就是黑森林,等进入森林你们就安全了,剩下的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李察认真地听完,又把行动细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更加信心满怀了,最后抬头道:“我的好兄弟,我都记住了,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人眼睛里都有泪花在闪动。 “好兄弟,你逃出去后,还要拜托你帮我办件事,你能帮我吗?”因陀罗期待地望着李察。 “别说办一件事,就是办一百件事,我也会尽力办的,你说吧,什么事?” “我想让你带封信给我女朋友,她叫爱琳,这是她的地址。”因陀罗递给他一封信。 “放心,我一定办到。”李察接过信塞进怀中。他拿出那枚精致的打火机,“啪”地打着了火苗,两秒钟后,火苗上方出现了一个幻影,一个女人的头像出现了。 因陀罗眼睛都看直了,失声叫道:“这不是我的爱琳吗?这也太神奇了,怎么会……” 李察说道:“这是我的一个魔镜呀,我心里想看见什么,就能出现什么。” 火苗上方小屏幕上的女人,此刻正怀抱着因陀罗的相片,泪流满面的躺在床上,不断地抽泣着。 因陀罗被这一幕深深地感动了,他知道心爱的女人此刻正在怀念着自己。他语带哽咽地说:“兄弟,你告诉他,我因陀罗是为正义而死的,我没有发眜心财,更没有出卖自己的灵魂,你让她以后找个好人嫁了吧……” 李察不断地拍着因陀罗的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还有,你找到爱琳后,她可以帮你做很多事,她也是个电脑黑客,她的技术比我可强太多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我的好兄弟。”二人就这样相拥而坐,长吁短叹,感慨万千。 第二天下午三点,放风时间到了,李察跟着全部犯人进入了小广场。 李察跟着因陀罗来到广场北部,女犯人从对面入口进来了。一位美女迎面走来,因陀罗使了个眼色,美女会意,眼睛盯住了跟在因陀罗后面的李察,李察知道,今天带他出逃的,就是这个女人了。 李察抛了个眼色给美女拿丽莎,双方的眼神已经互认。 因陀罗回过头来,最后看了一眼李察,李察知道,这就是生离死别了,从此后天涯海角,阴阳两隔了,心里顿时抽紧了,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就下来了。 但他还是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尽力平复自己波澜翻卷的心潮。 他收敛心神,假装没事似的散了会儿步,踱到铁丝网边上,一会儿又逛去健身器材旁边,做了几个拉伸动作。 拿丽莎向李察使了个眼色,率先向水槽走去。李察紧紧跟了上去。 在水槽边,拿丽莎掬了一捧水,大口喝了起来,趁人不注意,用脚踩动了一个开关,那是一扇看似粗陋,实际却十分精巧的活门。只见她连续踩动三次机关,那个活门“哗”地一下自动打开了,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说时迟,那时快,拿丽莎“咚”地一下跳了进去,李察不敢怠慢,紧跟着也跳了下去,二人进入后,活门立即弹回,严丝合缝,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一道暗门。 二人进入了一个狭窄而深长的几乎垂直的管道,管道是用规整的青石砌成的,上面滑不唧溜的,人还真不好控制身体的平衡。二人连滚带爬地往前钻,管道中有些人工制作的抓手,让人还可以抓得住,人才没有反复摔倒,但管道太狭窄,二人只能爬行。 他们一起穿过了几间堆满杂物的地下室,爬过了几堵高墙,穿过了几条细长的窄缝,又翻过几大堆碎砖石,顺着管道爬到了化粪池边上。 这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呛得他们无法呼吸,辣得他们睁不开眼睛。因为这些积粪长年得不到疏通,全堆在一起,产生了大量的沼气,他们只得紧捂嘴巴,迅速爬过。 就在二人在地道里爬行的时候,放风广场却掀起了一场风波。 因为放风时间到了,看守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两个人,有一男一女两个犯人不见了,完全地消失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是怎么消失的,甚至连守卫也都没注意到。 看守长疯了般大吼:“妈的,完了,完了,少了两个犯人,真他妈的活见鬼,少了两个犯人!那个205监室的拿丽莎不见了,309监室的李察也不见了,真他妈的要命!两个大活人竟然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了,是不是出鬼了?!” 看守们围了过来,反复清点人数,的确少了两个人。这下看守们吓得魂飞魄散,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人们都很纳闷,将他们带进广场的时候,还见到她和他,他们就在铁笼子里活动啊,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所有的犯人们都幸灾乐祸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看守像无头苍蝇似地四处乱窜,只有因陀罗袖着双手,蹲在一个角落里,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看守长的眼睛里眼看就要喷出火来了…… 角川所长闻讯赶来了,了解情况后,气愤地吼道:“先把犯人统统押回去!剩下人严密搜查放风广场,每个角落,每道墙缝,每寸地面,都要仔细搜索,严格地搜,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 没过多久,训导所的警报声激烈地鸣响起来。放风广场四处都是着警卫和看守,他们在检查着铁笼子的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每一处地面,都一寸一寸地搜索。 下面管道中,拿丽莎和李察还在继续向前爬行,不久,他们来到一个角落,拿丽莎扒开杂草,一个位于崖壁上的洞口显现出来。前方透出一线光亮,李察将头探了出去,一股冷风吹来,让他打了一个冷战。向下看去,这里是一个垂直的悬崖,下面深不见底。 “拿丽莎,你往下看。” 拿丽莎探出头去,往下一看,吓得吐了下舌头,“哇,这么高啊!想从这里下去,必须要有一根结实的长绳才行。” 第十六章 逃出生天 “我回去找。”李察立刻返了回去。 他穿过管道,回到刚才经过的杂物间,在一大堆废弃物中四处翻找着,结果找了半天,绳子没找到,却找到一捆铁丝。他只得拿着铁丝回到了洞口。 “拿丽莎,没有绳子,你看这铁丝行不行?” 拿丽莎接过铁丝,用手试了试,说道:“我们别无选择,只好用它了。”说罢,打开那卷铁丝,把一头固定在一块石头上,另一头放了下去。 然后,二个人顾不上铁丝勒手,一个接一个地爬了下去。很快,他们都下到了平地,原来这是一个干河床,里面滚满了巨大的石头。 二人上了河床,李察脚下不稳,跌倒在地。但拿丽莎有力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二人向远处一个小土包跑去。 越过土包,前面出现了一条小路,李察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岗楼上的探照灯亮着,巨大的光柱正扫来扫去。他心说,还好,敌人没有发现我们逃出来了。 他心中浮现出马丁那张苍白、木讷的脸,和那双空洞的眼睛,心里觉得十分愧疚,但也没有办法,暗道:对不起了,老哥儿们,但愿你平安无事…… 拿丽莎、李察一脸的兴奋,极力向前奔跑着,互相拉着手,向着自由疯一样地奔跑着。 他们的路,没有尽头,也不需要有尽头。哪怕未来是死亡的命运,也没有意义,因为他们已经成功了。 无边的夜幕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 远山像一只蹲伏的怪兽,透着锯齿形的山脊,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在一个山洞里,燃着一堆明亮的篝火,火光映红了李察和拿丽莎的面孔。 李察点着一根烟,抽了几口,透出满脸的焦虑、恐惧和无助。 拿丽莎用她那双祖母绿似的眼睛盯着李察看了半天,浅浅一笑,轻声道:“我们互相认识一下吧。因陀罗告诉我你叫李察,原来是个侦探,可以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李察抬起眼睛,看了拿一眼,道:“是的,拿丽莎小姐,我是一名侦探,一直在刑侦局供职。一般的刑事案件和凶杀案不归我管,我在特侦组,主要负责调查一些奇异的案件。比方最近‘美科’机器人公司违规生产智能机器人,他们的机器人已经超越了人类智力的水平,已严重地威胁到人类的安全。而且,他们还使用武力,私下逮捕了许多真人,对他们施用惨无人道的手术,更换大脑,把真人改造成机器人,即所谓的‘电子人’‘程序人’。我对他们进行了两年的跟踪调查,发现了许多黑幕。就在紧要关头,他们把我绑架了,关进了这个训导所,妄图让我交待出我掌所握的关于他们的大量机密,我当然没有屈服,更不会就范。他们对我施行了水刑、火刑、鞭刑、电刑,我都挺过来了,幸亏我和因陀罗关在一起,不然,我也不能得到你的帮助,逃出虎口啊。” 拿丽莎感慨地说:“你是个好样的,像你这样勇敢的地球人类,还真的不多见呢。” 她抽了抽鼻子,问道:“你抽的是什么烟,挺香的。” “我的烟没什么,普通的烟,倒是我的打火机,大有名堂哦。”说着,李察拿出打火机显摆着。 拿丽莎接过来,打着了火,突然火苗上出现了一个小屏幕,屏幕上出现了两名男子的影像。她失口叫道:“这不是我的伙伴标特福和福瑞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察笑了,接过火机,“这是我的神器呀。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正想着你的伙伴呢?” “是啊,我正在想着他们俩,不知道他们正在干什么?” “这就对啦,我这个打火机,是个魔镜,只要你心里想什么,屏幕上就会出现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拿丽莎点点头,又道:“不过,我可以给你点麻药,你把它放进香烟里,这样,在危急时刻,它会救你的命的。”说着,她从兜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了李察。 “这是天狼星上的一种生物碱,毒性猛烈,比地球上的箭毒蛙的毒性还厉害好几倍。” 瓶子里的药液是淡蓝色的,李察打开瓶盖,嗅了嗅,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飘了出来。不过他知道这毒药非常有用,因为他是干侦探的,知道把药水洒在香烟上,抽着烟就会飘出一股带毒的烟雾,把对手麻翻。 他把20支烟都倒出来,在每支烟上都洒上了药水,再把香烟装回盒子里。 “好了,非常感谢,美女。现在我们来谈谈你吧,听说你是天狼星人?” “是的,我是天狼星人。” “我就说嘛,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像遭了电击一样,全身麻酥酥的。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与我们地球人类完全不同的另一个族类。你的身材比例出奇的匀称,皮肤像绸缎,五官精致,气质独特,特别是那双像极了祖母绿的眼睛,有一种罕见的神采和辉光。可我万分地不理解,尊贵的小姐,为什么你和我们人类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啊?” 拿丽莎嫣然一笑,眼中泛出神秘而诱惑的秋波。 “我可敬的大侦探呀,不是我像你,而是你像我啊,帅哥。” “啊,我像你?这这这……这是怎么说的?”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种啊。” “哦,愿闻其详。” “天狼星是晚间天空中最亮的一颗星,它距离地球8.6光年远,它不在你们太阳系里。就银河系的历史而言,我们天狼星人是最早拜访太阳系的外星人之一,那时差不多是在4,5百万年前。早期是为了科学因素而作的短期拜访。等到一百万年前,天狼星人才打算作长久的殖民。 “我们第一次星际移民,目的地就是地球。人类的文明之路,处在天狼星人的不断干预之中。这经过了3个阶段,石器时代,大约在公元前65,000年前;陶器时代,大约在公元前38,000年;青铜时代大约在公元前24,000年前;亚特兰蒂斯文明,大约在公元前12,000年前。这说明,天狼星人会周期性地回顾地球人类的进程,这都发生在我们星球轨道接近地球的时候。 “我们的使者第一次登陆地球时,就带来了伟大的文明,包括天文知识和各类机器技术,飞船载着土壤和空气,种在了地球上,并传授了耕作术,栽植谷物和草药,帮助你们疏通河道,开凿水井,灌溉农田。并教导地球人类向着苍天祈祷。 “古时候的人列出了5个时代,分别是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英雄时代和钢铁时代。黄金白银铜都是金属元素。它们因各自原子的重量和数量而在多次化学分类中被分到了一类:它们有着相似的结晶学、化学和物理学属性。都具有柔韧性、可锻造性和延展性。在所有已知的元素中,它们是最好的热和电的导体。它们当中,黄金是最持久的,很难毁坏的。虽然它觉的用途是作为货币、或是首饰或一些工艺品上,但它的用途在电子工业中才是极其宝贵的。每个尖端社会需要黄金作为微电子装配、电路系统和电脑脑部的重要元件。 “人类对黄金的迷恋是源于天狼星人对黄金的大量需求。我们天狼星人是为了获取黄金而来地球的。我们也会寻找其他金属,如铂,即白金,通过一种奇怪的方式为燃料电池提供能量。还有就是寻找放射性矿物,比如铀和钴。 “亚特兰蒂斯在很长一段时间都猜测,人类是被蓄意创造的,并统治地球及其他生物。你们猜对了,人类不是凭空产生的。大约在30万年前,天狼星人选择了一种已存在的生物,不是哺乳动物,而是灵长类动物,并改造了它。将神的形象绑在捆他的身上。 “因地球本土特点而导致的转化、变异、加速或延迟等现象肯定是有的,但在地球动植物上存在着同样的基因密码,生命化学,指导着地球生物的进化模式与方向。 “我们开采黄金需要大量工人,这并不需要一代又一代的教养、选种、渐进的驯化过程,需要的是一个快速的过程,一个可以让新工人批量生产的过程。将我们的形象复印到一种现已存在的生物身上。为了让直立人快速进化而对其采取的措施,就是基因改造。 “是基因密码让有机物自我复制、制造出与父辈相似的后代,这样复杂的生物过程得以实现。在每个细胞中的微波的棒状物上,都带有针对这一特写组织的完整的遗传指令。当雄性细胞使雌性细胞授精时,这两种染色体结合并在之后分裂以形成新的细胞,新细胞又都包含着他们父辈细胞中的完整的遗传特征。 “你们现在已经可以从人类的任何细胞中提取出核质,将它的23条完整的染色体引入女性的卵子,将会导致一个预定好的人被怀孕以及生出来。在传统的怀孕中,父亲和母亲染色体混合一起,之后必须分裂,保存为23对。这就是基因融合。 “天狼星人在45万年前就拥有空间旅行的能力,在生物科学领域比你们今天先进得多。无论他们所使用的方法是克隆,细胞融合,还是基因移植,乃至是你们今天都还不知道的技术,总之我们知道,可以通过这些过程选出我们所需要的人种。” 第十七章 外星美女 李察被她的神奇故事深深吸引了。 “天狼星人的造人实验,一开始造出了混种猿人兽:有的是带翅膀的人,有的有两张甚至四张脸,有的身体中长出两个脑袋,一男一女。其他器官上也有雌雄同体的现象。有些人的部位被替换成了动物的,山羊的腿和角在人身上长出来。半人半马,长着人头的公牛,长着4个身体的和鱼尾巴的狗。长着狗头的马等等。 “但最终完美的人还是诞生了,就是你们现在的人类,我们的学者,称之为智人。这个生物和我们太像了,我们给了人一张和我们一样的脸,和我们一样的皮肤,一个平滑、少毛发的身体,与猿人完全不同。这个最后的成器与天狼星人的基因是一脉相传的。” 虽然李察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基本听懂了。“噢买尬,我的外星美人,原来我们地球人是你们制造的呀!” “那是当然,你是不是被我的美貌迷住了,啊?帅哥哥?告诉你吧,我这样的容貌,在天狼星并不算最美的,最美貌的女人,比我漂亮十倍还不止呢。” “我有你就够了,有艳福先享了再说,我不贪。”李察涎着脸,用言语撩拨美女。 “你想得到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哟,连这句成语你都知道,你可真不简单啊。” 拿丽莎心头小鹿乱撞,她有点管不住自己,面对帅哥早动了春心。不过嘴上却说:“你急个啥嘛,一晚上都是你的,先说说话嘛。” “等待幸福也是一种幸福嘛,哥哥不急,海枯石烂都等过来了,不在乎这点时间。嘻嘻。” 拿丽莎不说话,只用眼睛盯着李察,那眼光,勾魂摄魄,情波四溢。 “噢,我差点忘了问了,你来地球贵干呀?”李察故作正经地问。 拿丽莎端正了一下坐姿,正色道:“我是来执行一个任务的。这个任务说来复杂,其实也简单,一句话,就是找到一颗水晶骷髅头骨,把它带回天狼星。” “啊?!我没听错吧,你也是来寻找头骨的?!”李察差点被惊掉下巴。 “是啊,难道你也是?” “是啊,我也是。”李察心说没什么好隐瞒的,干脆畅快地说吧:“我其实不是亚特兰蒂斯人,我是从公元后2159年来的人,我受M国**委派,乘坐时光穿梭机逆时间飞来,我的任务就是寻找失落在历史深处的一个水晶头骨,并把它带回M国。” “哦,原来我们的任务是一样的啊。可,帅哥,你们为什么要寻找头骨呢?” “因为我们遇到了生存危机,整个人类面临着毁灭的风险。我们的飞行员打下了天琴星人的一架飞船,天琴星人前来讨要,可军方拒绝归还,闹得不可开交,天琴星人扬言要摧毁地球。我们的科学家知道在这颗水晶头骨里,存有化解危机、解决问题的钥匙和良方,就派我来了。” “我懂了。”拿丽莎点点头道:“我们的目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寻找水晶头骨,但动机不同。我们的动机不是拯救天狼星,而是要提升我们的文明层级。要知道,整个宇宙一共有七级文明,我们已经到了第三级,还想提升到第四级。天琴星人我们倒不怕,他们比我们低一级。” “别急,美女,请你解释一下星级文明这个概念。” “好吧,一级文明指的是‘行星文明’,是指可以利用本行星的全部能量。二级文明是‘恒星文明’,它可以掌控恒星的能量,然后控制整个恒星系统。三级文明是‘星系文明’,能够在银河中随意采吸能量,进行自由穿梭。四级文明是‘超星系文明’,即可以运用自己的方式与其他星系进行联系,和信息、能量的互换及共享。” “虽然你的理论有些艰深,但我还是明白了个大概。你说你是为了寻找水晶头骨而来,那么请问,你究竟找到了没有呢?” “没有。保有水晶头骨的人,决不是傻子,他们把头骨藏得很严实、很牢靠。我费了很多功夫才打听到,水晶头骨在‘美科’公司手里,他们利用头骨,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化名应聘进入‘美科’公司,利用我的超现科技伪装成一名机器人,进入电脑机房,先从基层干起,一级一级往上爬。就在接近核心层时,不幸被他们发现了,我被抓了起来,他们要给我换一个大脑,就在他们下手前,我找到了地道的入口,这才有了逃亡的戏码。” “原来如此,真悬哪。”李察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即又问:“那你是如何认识因陀罗的呢?” “因陀罗啊,我们是在电脑机房里认识的。他是个正直的好人,心地特别善良,有一次,我在电脑上输错了几个字母,严重影响了工作进度,上级要惩罚我,他站出来说是他的错,上级纵容了他,我也因此保住了饭碗。从此后我们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李察一脸的坏笑,伸出两个拇指对起来,问:“是那种朋友吗?” “你这个坏蛋,动不动就往那上面想,不理你了。”拿丽莎佯装嗔怒地扭过头去。 “还有一个问题,你是坐飞船来地球的吧,那,你的飞船在哪里?” “你的问题真多呀。我的飞船嘛,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飞船坏了,有两名工程师正在修理呢,刚才屏幕上出现的就是他们。飞船什么时候修好,我们就什么时候离开地球,返回家乡天狼星。” “噢,我懂了。需要帮忙的话,就不要客气,我会尽力帮你的。” “帮我?帅哥呀,那是超前科技,你根本帮不上忙。” “好了,好了,大美人,时间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怎么睡呀,这里冷得要死。” 篝火快要燃尽了,冷风却从山洞口呼呼地直往里灌,他们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这半夜还不冻成冰棍吗? “我这里有一个火炉,可以供你取暖,你要不要啊?” “火炉,在哪里呀?” “在我怀里,满腔**正熊熊燃烧呀。”李察腆着脸说。 “你坏死了,不来了,”拿丽莎嘟起了嘴巴,其实她正巴望着李察勇敢地来抱自己。 李察解开了衣服,露出胸前坚实的肌肉,还有那些龙形的花样纹身,那男子汉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简直没法挡。 拿丽莎根本顾不上害羞,一下扑进李察的怀中,嘴巴一下就黏在一起了,一阵天雷勾动地火的热吻,一场荡气回肠的肉搏,霎时间,山洞翻作快活场,野外顿成销魂地。 两个世界在这场对撞中,无比绚烂地爆炸了。 天亮后,二人下了山。 他们搭了一辆顺风车,来到市里。 波塞多尼亚市繁华依旧,到处车水马龙,人流涌涌。 “停车。”李察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一处街角,扭头问:“美人,你在这儿下车?你要去哪儿?” “我去看看飞船修好了没有。再见吧,帅哥,有事我会联系你的。”那碧绿眸子一闪,嘻嘻一笑,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飘然而去。 “这女人呀,玩儿完就完了,连个告别之吻都没有,这些外星人呀,嘁。”李察嘟哝着发动了汽车,向花园街方向开去。 不一会,到了刑侦局楼下,李察停好车,乘电梯上了三楼。 到了局座办公室,他也不敲门,直接就走了进去。 局座正在沉思,突然看见李察,吃了一惊,失声叫道:“我的上帝,你不是魔鬼吧?” “怎么会呢,头儿,我还是我,活得好好的,不信,你咬一口试试,我保证大喊大叫。”李察油滑地说。 局座定定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才说道:“局里的人都以为你死了,坊间也这样疯传,可谁想,你竟然还活着?” “嘿嘿,我这种人轻易能死嘛?杀我的人还没生下来呢!嘿嘿,还不给根烟犒劳犒劳?”他恬着脸伸出手去。 局座用颤抖的手递了根烟给他,又道:“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要吓死我呀你?局里连追悼会和花圈都给你准备好了呀,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大英雄!” 李察接过烟,点着深吸一口,把腿跷到局座桌沿上,大咧咧地说:“我这一趟地狱之旅,说起来真是惊险万分哪!” 他开始绘声绘色的描述这番遭遇,当然免不了夸大其辞:他如何如何和马丁接头;如何如何被‘美科’的特工抓走;如何被带进深山里的一座监狱;如何在训导所被严刑拷打;如何认识了狱友因陀罗;如何跟着外星美女从地道潜到山洞口;如何用铁丝下到平地;如何逃出深山,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唯独他和美女爱爱的事,绝口不提。 局座不禁感慨万千,点着他的鼻子道:“你小子,又跟死神开了一次玩笑,你可真行啊你!” “嘿嘿,头儿,没这两下子,你能把我当掌上明珠嘛。”李察这回简直傲得没边了。 第十八章 追杀敌酋 局座一听,脸“唰”地吊了下来,在桌上重击一掌,“屁的掌上明珠,现在是敢死先锋!” “什么先锋?”李察一愣,意识到情况不妙,随口问道:“是不是又有任务?” “嘿,我就喜欢你这种聪明劲儿!”局座脸上绽开了笑容,不过语气仍旧严厉:“我问你,你从马丁手里接获的那份会议纪要呢?为什么不及时上交?” 李察一听坏了,赶紧解释道:“实在对不起,那天形势危急,枪手追着屁股撵我,我把它藏在我家地板下面了……” “你小子呀,险些误了大事,哼!如果不是我有另一条情报渠道,我们就彻底被动了。” 李察有点委屈,还想辩解,但局座摆了下手:“你不用解释了,我理解你的苦衷。好了,好了,说正事吧。根据我们掌握的‘美科’公司的会议纪要,‘美科’的阴谋行动已经大规模铺开了,他们的目标不是少数人,也不是一部分人,而是全人类。第一批真人大约2万多人,已经被他们改造过了,成了‘电子人’和‘程序人’。他们的黑手已经伸向更加广大的人群,我们再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要行动起来,必须要遏制住这股势头了,给他们以迎头痛击,不然,我们人类在不久的将来,都要成为牺牲品。” “局座,你说的迎头痛击?怎么痛击?” “痛击就是消灭!” “消灭?”李察觉得这里面似乎有问题,随即又问:“难道我们抓住了他们的犯罪证据,不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吗?” “你傻呀你?稀屎到了勾门子了才想起没脱裤子,你通过法律途径?你不知道要有一大堆手续要办吗?要走一长串正式程序和合规的步骤吗?还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开庭, 到明年,到后年,你看着吧,又要有几万人遭到他们的阴谋迫害。” “勾门子,嘿嘿,学了个新词儿。” “你少给我嬉皮赖脸的,现在我们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你懂不懂?!” “我懂,我懂,我的局座大人,你说吧,怎么干吧?你发个令不就完了嘛。” 局座气愤地把一张照片甩在桌上,厉声道:“就是这个人,让他尽快消失!” 李察拿起照片一看,上面是个中年男子,油头粉面的,露出一副文雅的绅士派头。 “他是谁呀?背景信息?” “这家伙叫赛义德,‘美科’公司的副总裁,他一手负责抓捕人犯事务,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经过他的手,已经绑架了超过2万名真人了,不能再让他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了,必须先灭了他,狠狠地打击一下‘美科’公司的阴谋气焰,挫其锋锐,给他们一次深刻的教训,让他们有所收敛!” 李察终于明白局座的意图了,起立高声道:“明白,打蛇打七寸,必须给美科以一记重拳,挫一挫他们的锐气,刹一刹他们的嚣张气焰!” “很好,你理解问题,总是能抓住要害。不过要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一到,你必须让他在地球上消失!明白吗?” “明白!” 李察转身要走,“等等,”局座在背后叫住了他,“我忘了告诉你,你已经升任科长了,命令已经下发了,工资翻三番,你小子,这下该满意了吧?”局座笑望着他。 李察摇了摇头说:“不满意,我的理想是当……呃……副局长。” 局座咧开大嘴笑了,“臭小子,想得倒美呀你,副局长,可以呀,等你光荣了,再来追认吧。还不快滚!” 李察一甩头发,卖了个帅,飘然而去。 李察驾车回到自己的老宅,坐在客厅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局座提供的信息少得可怜,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个名字,其他的全要靠自己去侦察了。 这就是他的宿命。他不由得频频叹息。每次任务过后,都是拖着半条命回来,多数时候既没有升迁,也没有奖励,这次还好,局座开恩,给他升了一级,让他稍稍感到些许的温暖和安慰。 但还没容他喘口大气,新任务却接踵而至。这又是一次跟死神的正面搏斗,又是一次地狱边缘的太空漫步。 天哪,还有完没完? 他恍恍惚惚进了洗手间,洗了把手和脸,擦干后,望着盥洗台上方的镜子,里面的那张脸一脸无奈地回望着自己。 他看着镜中的那张四方脸,两条乌黑的剑眉,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棱角分明的嘴唇,更加深了自身上流露出的一种镇静、沉着和威慑的气质。在那双警觉灵敏的眼睛中,似乎隐含有一丝寂寞和孤独。 李察悲伤地承认,他的英俊正在逝去,那张精瘦苍白的脸庞过去曾是那么富态和端庄,对异性有那样成熟的吸引力。现在它看起来开始有了中年人的紧张和疲惫,可他才30岁啊。未老先衰?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两年他经历了太多太多,干上侦探这一行,无非是搏命枪战、驱车缉凶、英雄救美、虎穴追踪。五年前,他受局座的挑选进入刑侦局,和歹徒和社会渣子们周旋,进行着殊死的地下斗争。在这个过程中,他对人类的本性有了太多深刻的洞悉和了解,看尽了各种世态炎凉和跳梁小丑们的丑恶嘴脸,遇到过太多的诡计和欺骗,太多的阴谋和骗术。 他就是在三楼办公室,向手下的侦探们发出侦缉和出击的指令,而许多侦探从那里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他知道自己早晚也有回不来的那一天。这些都使这位科长日趋憔悴,他看起来远不止30岁。鼻翼边已经有了两条刀刻般的皱纹,一直延伸到嘴角。眼睛下面永远有两块紫印,优雅的灰黑色鬓角也开始有点儿泛白,就快将变成银色了。 接下来一周,他开始行动,几乎跑遍了波塞多尼亚市的每个角落,都打听不到赛义德的影踪和下落。可以动用的关系都动用了,甚至连许多专门倒卖小道消息的包打听,流氓地痞,都问遍了,没人认识这么个人。 局座给了他三天期限,但他已经超期了四天,还是一无所获,他心里非常焦急不安。 三天前,他化装成一个清扫工,混进了“美科”集团大厦,在各个楼层进进出出,装模作样,还混上了电梯,但也没有见到赛义德的鬼影。 两天前,他忽然想起因陀罗的女朋友爱琳,就去了那女人租住的公寓。他的到来让爱琳喜出望外,感慨万千,抱着他一个劲儿地哭,还说什么愿意跟着他过。他简直哭笑不得,只得好言相劝。 最后,爱琳答应帮他一个忙,在网上查找赛义德的影踪。要在网上查到他,必须先侵入“美科”公司的网站,但像这样一个高科技公司的网站,并不是那么容易进入的,要穿透重重屏蔽,层层关卡,层层防火墙,输入多个超长的复杂密码,才能闯得进去。但一旦进入,收获就可观了,就可以查到美科公司内部人员的往来信函、留言、短信、邮件,最终查到赛义德的影踪。 最后他实在等不了了,就给爱琳扔下一笔生活费,先回来了。让她一旦进入“美科”的网站,就给他打电话。 回来后,他突然想起为什么不用魔镜打火机看看呢,说不定能看见赛义德这个家伙? 他打着了火,可火苗上方什么也没有出现。这才知道,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一般人,早为自己作足了屏蔽和各种科技保护。 又经过两天思考,今天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腹中已经划好了行动方案。晌午时分,他坐在餐床旁,餐桌上散落着几十粒子弹。 子弹是黄铜做的,大小不同,有粗有细,都发出亮幽幽的微光。李察喜欢这种光:深远的,沉稳的,酣畅淋漓的,散发着一种神秘气息。这和他的性格及内心深处某种神秘使命十分吻合。 他把它们划拉成一堆,抓起一把洒下去,又抓起一把洒下去,子弹纷纷落下,噼里啪啦、叮哩咚隆地碰撞着,发出悦耳的声响。 李察把子弹一字排开,挨个立在桌面上,仿佛是一排即将出征的士兵。还有一种子弹,弹头上有两道凹槽,这种凹槽起着神奇的作用。他孩子般趴在桌上凝视着这些带有凹槽的子弹,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许久才从餐边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把子弹一粒粒地塞进弹匣。 今天这枪摸起来有些生硬、扎手,有种古古怪怪的感觉。 这是一支***。这把枪可是有些来头的。这是他在军校的射击教练送给他的临别礼物。这种玛格南手枪,口径点44,枪管只有七厘米长,便于携带和使用,弹头很特殊。李察自己发明了一种方法,就是用锉子把弹头锉出两道纵横交叉的凹槽,这样弹头就分成了四块。虽然子弹在弹壳里是一个整体,但从枪管里射出来后就炸成了四颗弹片,而不是一颗。他发现这种枪在近距离枪战时效果出奇地好。尤其是作为一名侦探,经常要和歹徒做近身搏战,当他开了一枪时,打出的却是四发子弹,这让他占了不少便宜。距离敌人越近,效果越好。如果开了两枪(一般不会有开两枪的机会),就会有八颗子弹呈扇面扑向敌人,他的胜算几率就会大大提高。不过刑侦局有人发现他的枪弹很可能违反了某种公约,跟他开玩笑,说他用的是达姆弹。屁,达姆弹!他只是笑了笑,该用还是照用。 他从子弹堆里拿出几粒这种枪的专用子弹,塞满了六个弹仓。他学着枪手一样,先对着松口“噗”地吹了口气,然后手一甩,弹仓归位。这动作潇洒极了。 他又拿出一支***手枪,这枪的长度只有手掌那么长,他把枪放在手心里,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翻来覆去地端详着这小巧玲珑、做工精美、锃光瓦亮的手枪。 ***的梭子只能塞进三发子弹,他每塞一粒子弹,脑海里就浮现一名男子,那男子江湖绰号叫“烂赌彪”,是爱国会的一名骨干。 爱国会是一个民间团体,也是军方的边缘组织,其成员大多是外国移民,有一少部分是当地的地痞流氓。这个组织在波市横行霸道,欺行霸市,十分嚣张。那些酗酒斗殴、吸毒贩毒、同性恋聚会都少不了他们。 李察拿起左轮,把消声器旋在枪口上,举枪朝墙上自己的军官照瞄了瞄。照片里的男子军装笔挺,意气风发,斜挎手枪,毫不知情地凝望着两米远的枪口。 李察拉了把枪栓,将子弹上了膛,把枪别在后腰上,推门而出。 李察很快来到了北市场。 大凡人口密集的城市,都有这么一个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消遣、娱乐和谋生的地方。三教九流靠这里赚钱生活;生活无着的人靠这里讨碗饭吃;劳动了一天的苦力们到这里消愁解闷;地痞流氓则和这里结成了鱼水关系;警察、特务、宪兵队更要在这里榨油水,捞外快,作威作福,寻欢作乐。总之这里汇集着形形**的人物,五花八门的事情。 第十九章 顺藤摸瓜 他在背街的一家清冷的神仙馆里找到了烂赌彪。烂赌彪刚过完了大烟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冷不丁李察出现在面前。 烂赌彪长得獐头鼠目,眼光阴霾。他使劲揉了揉小眼睛,这才惊诧道:“哎哟,李警爷,多日不见,您怎么突然一下大驾光临了?” 这李察怎么被人称作警爷了呢?原来李察有几套制服,平时换着穿。有时候,他穿军装,有时候为了和社会渣子打交道,则穿警服,有时为了办案,穿刑侦服,大部分时间穿便服。 李察浅浅一笑,“你忘了咱是干啥的了,咱当警察不就是混口饭吃嘛。” “那是,那是。”烂赌彪点头哈腰一阵恭维。然后拍着胸脯说:“李警爷,有什么吩咐的,小的一定竭诚奉命,决无二话!” “找你问件事儿,”李察打断了他的恭维,“你帮我找个人。” “找谁?” “赛义德。你们爱国会地面熟,路子野,探子多,你知道这人吗?” “不知道。”烂赌彪头摇得像波浪鼓,但随即又话锋一转,搓着两根手指说:“不过,我认识个人,他在咱波市可是手眼通天,人脉巨广,这事儿你找他准没错。” “那你可得帮我引见引见。”李察明白他动手指头的意思,拿出一沓钱放在烂赌彪腿上。“事成之后,啊……” 烂赌彪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把钱重新拍回李察腿上,“我只求您帮我个忙,最近军队系统正在扩招密探,你老人家手眼通天,能不能把我也弄到密探组里去,我手头的眼线比牛毛还多,当密探简直是不二人选哪。” “怎么,不想在爱国会里混了?”李察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密探组的门槛不算高,凭你这地头蛇的把式,江湖上的名头,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嘛。” “嘿哟,我的亲爷哎!”烂赌彪激动得差点跪下了,“您要是真能给我弄进密探组,我每月的一半工资都孝敬您老人家!” “别穷抖搂了,你一月工资光过烟瘾还不够呢,还孝敬我?”李察有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那就这样,你马上帮我联系那个人,今儿个晚上8点咱们炮队街街口见,我给你介绍个大人物。” 当天晚上,烂赌彪准时赶到了炮队街街口,李察早已在那儿等着他了。 “都办妥了,你去‘紫玫瑰’酒吧,找个叫斯捷潘的中年男子,跟他说你是我的朋友就行。他肯定认识那个叫赛义德的人。” 晚上八点半,李察回到自己在滨江街369号的老宅,先洗了个头,擦干后对着镜子用梳子梳得溜光。可还觉得不够亮,又抹了点头油在上面。随后拿出一撇假胡子小心翼翼地粘在嘴唇上,用眉笔在左脸上点了颗黑痣,又拿出一套毛哔叽西服穿好。镜子里的他已经完全改头换面了,他才满意地冲镜中的自己挤了挤眼。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沓钞票揣在兜里,又看了看旁边并排摆着的三支手枪:左轮,撸子和***。他在想今晚的“湿活儿”该用哪把枪好。 犹豫片刻,他拿起那把***,放在嘴前,学着枪手的作派,对着枪口潇洒地吹了口气,摆了个倜傥的姿势,然后对镜子里的自己挤挤眼,把枪塞进衬衣的上衣兜中,满意地转过身,戴上礼帽走出门去。 走到马路边,他挥手叫停一辆老头驾驶的马车,一下跳了上去,叫道:“紫玫瑰。” 老头一挥鞭子,喊了声:“驾!”,马车跑了起来。 蹄声“得儿嗒,得儿嗒”地脆响着,马车沿着中央大街飞速驶过。 此时正是波塞多尼亚一天里最热闹的时间,所有的电灯都在大放光明。霓虹灯五彩缤纷,耀目闪烁,街头人们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夜生活正拉开雄浑瑰丽的帷幕。 李察感觉这街景既熟悉又陌生,猛然一回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家牌子上写着“紫玫瑰”的酒吧门前。这里他还是第一次来,他四下窥望了一阵,才悄悄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才开业不久的酒吧,放眼望去,酒吧里坐满了不同国籍的人,简直就像在开国际会议,当然最多的还是放荡不羁的酒徒醉鬼们。 最前面有个小舞台,上面有几个半裸的姑娘在跳一种民间舞蹈。一个拉着巴扬的男人在为她们伴奏。 李察环视一周,目光锁定在吧台左边坐着的那个外籍中年男子身上。为什么是他?李察几乎是凭直觉认定,今晚的目标就是他。 那名男子抽着一根雪茄,抱着坐在大腿上的娘儿们,与旁边几个身穿花衣服、留着长胡须的男人们兴高采烈的聊着什么,从他们的嘴里不时爆发出阵阵下流的哄笑。 李察把目光收了回来,挑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一个系着花围裙的女侍者立即端上了咖啡和小吃盘。 李察刚坐下,就有一个穿着旗袍、浓妆艳抹的混血女人凑了上来,她那涂满了蔻丹的指甲间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 “这位先生,能借个火吗?”女人微微扭了一下胯,卖弄了一个身段,说出了一句勾引男人的话引子。 李察笑了笑,“对不起,这位女士,我不吸烟的,所以没有火。”李察最怕这种女人了,能躲尽量躲,如果让她们缠上了,可就麻烦了。他可不想影响今晚的“生意”。 女人对回答显然没有准备,吃惊地瞪着他:“连烟都不吸,真没情趣。”女人笑着说,“那你能请我喝杯酒吗?” “完全可以。”李察对路过身边的一个侍者问道:“一杯红酒多少钱?” “干红五元一杯,其他酒八元一杯。”侍者带着蔑视的眼光问道:“先生要一杯,还是两杯?” “这么贵?”李察说着掏出一把钞票,摊在桌上数了数,抬眼对女人说:“我钱不够,你能借我一点吗?” 女人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一大老爷们儿来这种地方玩,不带钱怎么找乐子?”女人嘴一撇,“穷鬼。”说完屁股一扭走了。 李察掏出五元钱夹在手指中微微举起,旁边的侍者马上会意拿上钱,把耳朵凑到李察嘴边,听完后走向那边的外籍男子。 “对不起先生,”侍者礼貌地说:“那边那位先生想请您过去喝杯酒。” 外籍男子显然为侍者打断了他的好事而有些生气,但还是往角落这边瞭了一眼。 李察正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对视了几秒钟。李察微笑着举杯冲外籍男子示了示意,抿了口酒。 外籍男子想了想,放下女郎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女侍者就来到李察身旁告诉他,“先生,那位先生请你到那边的私人包间去谈。” 李察走进包间,谁知刚一进门,就被一把枪顶在脑门上。 “请把门关上。”外籍男子生硬地说。 李察不慌不忙地照做,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反抗,只能装傻,遂故作惊慌地问:“请问阁下是斯捷潘先生吗?” 外籍男子把李察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才说:“是的。” “大帅哥,看来您很受娘儿们的青睐啊。”李察故意打趣地说。 “很遗憾,你看走了眼,”外籍男子耸了耸肩说:“她们看中的是我手中的钞票。” 李察的话转入正题,“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察,是爱国会的烂赌彪介绍我来找您的。” “谁?烂赌彪?”斯捷潘并没有放松警惕,还是用枪顶着李察的脑门,眼睛紧盯着他的脸,“可我并不认识你”。 “您认识烂赌彪就行,我和他是老朋友。” “朋友?哼,朋友就是敌人,敌人就是朋友。这年头鬼才知道朋友的定义是什么。” “朋友嘛就是那种关键时刻给你帮忙并常常给你介绍生意的人。”李察故作轻松状地说:“能否请您把枪放下说话,烂赌彪介绍我来是买货的,不是来**的。” “可我现在并没有货要出手。”斯捷潘挑直眉毛说:“你找我找的真不是时候。” 李察伸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摸着什么,斯捷潘见了惊恐地马上举枪对准他的脸。李察笑了笑说:“别慌嘛,我是拿这个。” 李察慢慢抽出一沓钞票,在斯捷潘眼前甩了甩,说:“钞票不吃人。” 斯捷潘的蓝眼珠转了几转,这才彻底把枪收进兜里,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哦,不,应该换个问法,你到底在为哪个组织卖命?” 李察毫不犹豫地回答:“爱国主义者同盟,听说过吧。” “爱国主义者同盟?反移民的?知道,知道。” 斯捷潘翻了翻白眼,追问道:“前五届的亚历山大市的市长叫什么名字?” “克伦斯基。”李察对答如流。 斯捷潘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他曾经用这个问题揪出了好几个冒充鬼。 斯捷潘转了转手中的***,利索地插入枪套,“看样子你是本土派的敌人,你在为那帮穷酸鬼做事?” 第二十章 意外收获 “穷酸鬼?不不不,我不为什么人做事,这年头傻子才为别人做事呢。” “那,你到底是谁?想要什么?” 李察心说,你少跟我装大尾巴狼。他掏出一张一寸黑白相片,晃了晃说:“很简单,我要找这个人。” “找人?”斯捷潘一听这话就知道,眼前这家伙一定是个间谍。因为在波市,大凡提出要找人的人,不是人贩子,十有八九就是间谍。但他还是被那厚厚一沓钞票晃花了眼。 斯捷潘接过相片仔细看了看,一面在搜索枯肠地想着。这人倒是有些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李察又说:“他叫赛义德,是个外国移民,他超期不归,移民局想找他了解点事。” 斯捷潘似乎想起来了,说:“一看这家伙就不是什么好鸟。”他自信地笑了笑,说:“找到他不难,关键是价码。” 李察听完,很痛快地把那沓钞票递给斯捷潘,“这就是定金,如果能在十天之内找到他,我就再给你五千钞票和三根金条。” 话说到这个份上,斯捷潘彻底没了戒心。他看着手里的钞票,掂量了一下,撇撇嘴说:“你不觉得一个超期不归的移民价值,用这些钱衡量有些少了吗?这也就是个白菜价。” “恰恰相反,”李察耸耸肩说:“我觉得一个烂移民的价值还不如一棵大白菜,你说呢?” “罢了,不扯他妈的蛋了,少就少点吧。”斯捷潘翻着白眼想了想,揣起钞票,诡秘地一笑,“明天晚上八点,你去南岗的皇后咖啡馆取货。记住,你一个人去。” 李察颇有些怀疑地望着斯捷潘说:“你在开玩笑吧,斯捷潘先生?我可提醒您,首都波塞多尼亚市有近五十万人口,加上外国人和外地人,六十万都不止,你能在一天之内就找到他?” “哈哈哈哈,”斯捷潘大笑起来,“李先生哪,请你放心。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儿。另外,我可提醒你,我只会告诉你他的地址和姓名,其他的我可帮不了你。拜拜了。” “他叫什么?” “迪澳斯,汉克•迪澳斯。” 李察望着斯捷潘远去的背影,发了好一阵子呆。他没想到事情竟会这么顺利,这真是个神通广大的家伙。不过有时候太过顺利了反倒不是好事。 职业敏感提醒他,这个叫赛义德的,曾经是报纸上的明星,是美科公司的副总裁,是独挡一面的高层人士,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他足足打听了十多天,没人知道他的下落,难道正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二天晚上七点半,李察依旧打扮成前一天的样子,只是换了身西服,又在下巴上多加了一圈络腮胡。 他拉开抽屉,拿起那把带消声器的左轮,转了几圈弹仓,发现子弹满仓。他把枪放进礼帽的夹层里,这才出了门。 南岗皇后咖啡馆在一条偏僻的街道路口,以前,李察偶尔会路过这家咖啡馆。那时,这里的老板时不时板着个脸站在门口,专门招揽过往的军队官兵,而对往来的平民百姓则怒目而视,大骂脏话。 写着“皇后咖啡馆”几个字的霓虹灯在夜里发出红红的幽光。屋里飘出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的旋律。 李察在门前问道:“有位叫汉克的先生在不在8号单间里?”那个希腊老板听完脸上有些不自在,但还是挤出笑容说:“在里面,请进吧。” 李察刚走到包间跟前,立在门口的一个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的男子马上对他进行了搜身,李察别无他法,只能举着双手任他搜。那人搜得很仔细,搜完了上身,又搜了胳肢窝,搜下面的时候连裤裆都没放过。 李察感到有点万幸,幸亏他有预感,才把枪藏进了礼帽里。还好,那人根本没想到礼帽里能藏得下什么武器。 李察推开门,看见一位中年男子问道:“请问是汉克先生?” “你是谁?” “是斯捷潘先生叫我来找你的,我想了解一个人,” “噢,斯捷潘呀,那条老狐狸,他的面子我给。你说吧,想了解谁?”那人一脸的警惕,手时刻放在兜里。 李察镇静地问:“你认识一个叫赛义德的人吗?”说着,他把照片递给了汉克。 汉克接过照片,瞭了一眼,相片上这个人长得肥头大耳,眼光凶狠,一张饼子脸板着,左脸颊一有颗痦子。他想了想,道:“我虽然认识很多人,但我好像没见过这家伙,他是干什么的?” 李察抹了把脸道:“是个二道贩子,专门倒腾违禁品。” “哦,违禁品?”中年男子立刻警觉起来,双眼凶狠地盯着李察,死死地剜了一眼,眼珠子转了几转,轻声问道:“先生,他是倒腾那种货的对吗?粽子?” “是的。就是粽子,大家心照不暄嘛。” “明白。这个人嘛,我不认识,”他抖抖照片,说:“但肯定见过他,他是个大人物,有很多保镖,一般人近不了身,金面难见呀。和我打交道的都是他的属下,因为我也是供货人之一。” “哦,你也是供货人?嘿,巧了,我也是供货人啊。” “噢,你也是……原来大家是同行啊。嘿,朋友,从哪儿进货呀?” “从国外。现在国外来旅游的很多,有些散客,我们就悄悄收容了,嘿嘿,容易。” “我和你不同,我专门收容小孩子,小屁孩儿不懂事,又爱到处乱跑,好骗得很呐。” 李察心想,你这个丧尽天良的杂种,专门坑害儿童,简直不是人!这种人我决不能放过。但转念又一想,先别急,得让他把赛义德的行踪说出来再说。 他嘿嘿一笑,道:“朋友,我这儿有一大批粽子,走大货,一次清,可惜我找不到大买家,你看,能不能通过朋友,打听打听赛义德先生要不要货?” “这个嘛,倒是可以考虑。不过嘛,关键是价码。” 李察明白他又想趁机敲一笔,就爽快地掏出一沓钞票,一把塞了过去。 汉克接过钞票就数了起来。然后满意地说:“要找到赛义德,你最好去沙利文咖啡馆。到那里找一个叫老三的人,他会告诉你的。” “沙利文咖啡馆?” “怎么,连沙利文都不知道吗?你白在道上混了。” 经过汉克介绍,他才了解了沙利文的情况。 沙利文咖啡馆位于福森路最旺的地段。福森路是波塞多尼亚道路的代表,其最热闹、繁华之地便是福森路中段。那些在二、三十年代来亚特兰蒂斯的外国移民中,有不少人是原来的大商人和工厂主,还有不少皇室和贵族家的裁缝、厨师、摄影师、画师、乐师等。他们来到波塞多尼亚后,在福森路中段开出了许多家西餐厅、咖啡馆、酒吧、西饼店、西式女装店、首饰店、照相馆、留声机店、皮草店、台球房和歌舞厅等场所,这等于把一部分原来属于欧洲的生活方式引进到了波塞多尼亚,这便使福森路有了“东方中心”的美称。 沙利文咖啡馆是座三层红砖小楼,既不显山也不露水,顾客也不多,但它在首都情报圈里,可是大名鼎鼎。这里对内的名称是“情报俱乐部”,管委会都是当地富商。但这里的会费昂贵得惊人,因为这里经营着天下最贵的商品:情报。情报俱乐部里做的是一桩桩非常赢利的生意,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好几百名世界各国自行开业的“职业间谍”和“情报贩子”常年麇集于此的根本原因。除了职业间谍外,在这里混的大多数人不领**薪水,全凭倒卖情报过日子,即使没能发大财,至少也可以让他们交得起这里昂贵的会费,同时还能在波市中混得光鲜体面、人五人六。 眼下国势不稳,情报显得愈发重要,行情一路看涨。各类情报,无论是商业的,政治的,军事的,国与国之间的,人与人之间的,都是一座座金矿,一座座富矿,值得有心人大挖特挖。在这里卖情报的,行话说就是“开盘口”,哪条情报最值钱?哪类情报最热络,哪种情报最烫嘴,哪路情报最烧心,他们都心有灵犀,眼角眉梢间都是学问。这里潜规则盛行,人人都有四、五重身份,从没人随随便便开盘口,什么情报要放出来,什么情报要捂一捂再放,什么情报要淹掉它,什么情报专门卖给谁,上头都是有学问、有名堂、有妙用的。最妙的是谁想买什么情报本身也是可以卖钱的情报。 汉克装好钱,拉上公文包拉链,准备抬脚出门。 李察狞笑着把礼帽拿在手里,幽默地他说:“你准备让脑袋出一趟远门吗。” 汉克突然停住脚步,机械地转过身来,诧异地看着李察,但他看见的却是一个大黑窟窿抵在自己眉心上,那是***的枪口。 第二十一章 地狱之礼 汉克一下愣住了。 “什么出远门?……我的头?”汉克刚说了几个字,李察就扣动了扳机,“噗”,一粒子弹悄声地穿过他的颅骨,一篷血雾飞起,贯穿的子弹把墙皮打掉了碗口大的一块。 汉克瞪着眼睛,“咕咚”一声仰面倒下,头上脸上四个窟窿在往外冒血。 门口那个人闻声举着枪冲进门来,一看见汉克的尸首,大吃一惊,急忙调转枪口。李察眼明手快,一皮包砸在他脸上,那人用手一挡,李察接着对准他又是“噗,噗”两枪,大个子登时做了枪下鬼。 李察试了试闯入者的鼻息,然后把给汉克的钱和金条重新装回自己的皮包。这时,咖啡錧老板突然跑进包间,惊恐地看着地上的两个死人。 他刚要叫喊,但声音霎时卡在喉咙里。 李察调转过枪口,瞄准了希腊老板的脸膛,他在想要不要留活口时,希腊老板“卟通”一下跪倒在地,爬过来冲着李察磕头如捣蒜,“警爷饶命,警爷饶命啊!我只是个开咖啡馆的,绝对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啊,我只是赚……赚赚赚……钱钱钱的……” 李察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收起枪,戴上礼帽,对希腊老板警告道:“老子是军队系统的,杀了这两个坏东西是为民除害,你要是敢报信,小心你的狗头。快他妈收拾摊子,滚回你的希腊老家去,我再在这儿看见你,你会死得比他们还难看!” 希腊老板连连求饶:“警爷饶命,警爷饶命,我我我……我一定滚,一定滚!” 李察潇洒地走出咖啡馆,甩甩袖子扬长而去。 出了皇后咖啡馆,他挥手招停了一辆马车,跳了上去,叫道:“沙利文咖啡馆。” “驾!”马车跑了起来。 坐在马车上,李察突然想起,前局长曾叮嘱自己的话,“绝对不要开枪杀人!”他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大开杀戒?是很久没杀人,手心发痒了?还是出于义愤为民除害?他不禁为自己的行为摇头苦笑。 很快,沙利文咖啡馆到了,这里是背街,行人不多。 他走进一楼大厅,看见这里有头有脸的人士进进出出,十分热闹。 李察走上二楼,回身窥望一眼。侍者上前问道:“先生要找哪一位?” “我找老三。” “好,你跟我来。”侍者领他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密室,李察挂好衣服和帽子。落了座。伺者立刻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咖啡。 不久,另一扇门悄然打开,一位瘦高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人脸上挂着莫测高深的笑。 室内正中有一张圆桌,桌上正中摆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不同的绢花。每支绢花代表着一个国家。 李察把一支代表G国的鸢尾花摆在桌面,横着摆放(横着摆放是有情报要卖出)。 李察抬眼望着老三。 老三嗡声嗡气地问:“听说你想见我?谁让你来的?” 李察波澜不惊地说:“汉克让我来的,我要找一个人,他说你认识他。” “汉克?嗯,朋友,怎么称呼,尊姓大名?” “我叫马尔克斯。” “噢,马尔克斯?马尔克斯先生,你要找谁?” “赛义德。” 瘦子警觉起来,盯着李察的脸看了半天,最后道:“赛义德?你找赛义德?嘿嘿,他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人,你有什么要事吗?” 李察道:“是这样,听说赛义德先生专门收购粽子,我有一车货,走大货,一次清,不知能不能见他一面?” “不行!”瘦子回答得很干脆。 “可,这这这……这可怎么是好,这么多货,积压在手里,不出手就太可惜了呀。”李察装出一副焦急万分的样子。 “你是说,一车……?” “是啊,一车,大巴车,将近一百人呢……谁一次能收这么多人啊?” “嗯,一车?……一车……这样吧,你把车拍张照片来,让老板看看……最好再开列一张人员名单……嗯,明天下午在这儿……照片、名单当面交给老板,你看怎么样?” “啊,那太好了,你真是个有心人呐。”李察喜出望外,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不过,我可警告你,别耍花样,别玩猫腻,耍花样你的小鸟儿就没了,懂了吗?”瘦子霎时露出狰狞的面孔。 “我懂,我懂,我是个规矩范,纯牌儿生意人,从不乱来的。”李察连连作揖。 “哼,谅你也不敢!好了,明天下午还是这个时间见面,马尔克斯先生。”瘦子站起来走出房间。 从沙利文咖啡馆出来,李察迅速去了他朋友的一间公司,那是间旅游公司,有很多大巴车,他朋友挺热心,帮他拍了一张坐满了旅客的大巴车照片。 驾车回到老宅,李察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坐在沙发上,开始构思明天的行动。 李察先写了一张名单,开列了90多个人名。 拿着名单,他想:这个瘦猴是个马仔,他肯定会把今天见面的事情上报给赛义德,面对这笔大买卖,赛义德一定会上钩!现在的问题是怎么下手? 明天见面,带枪是不现实的,即便带进去了,赛义德的保镖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肯定会搜身,所以,不能带枪。那怎么办? “嗯……嗯……哎,有了,有了!”他想起了那个精巧的**装置,以前还从来没有机会用过,这次刚好可以一试。 他自己曾有一个新奇的构思,让刑侦局技术科的人去研发,结果居然试验成功了。就是制造出一种新式**,针对犯罪分子和黑帮组织特别好用。它只有一张信用卡那么大,那么薄,里面装的是一种高爆**,只要指甲盖那么点药量,就足以炸平五平方米大小的面积,如果把药量翻倍的话,爆炸的威力足以把10个人的血肉之躯炸成肉碎。 他从箱子里翻出了那个卡片,小心翼翼地拿着,卡片上面有一根头发丝般粗细的长线,这是引信,连着里面**,他拿过那份名单,把长线的一端用胶水粘在名单上,再把名单叠起来,这样,一枚炸/弹就装配好了。不过他在操作的时候非常小心,因为轻轻一碰,就会引爆。 这枚炸/弹怎么用呢?要这样。他先亮出名单,给赛义德过过目,然后,把名单叠起来收进兜里。期间两人要说说话,打打哈哈,互相交谈几句,最后,确定成交了,他再次掏出名单,但这时名单已经被调了包,掏出来的已是伪装成名单的炸/弹纸包了。等“名单”到了赛义德手中,赛义德这个老狐狸肯定不会当着他的面打开名单,他一定要等回去以后,或者在轿车上,才会打开名单。到这时,只要他一打开名单,里面的细丝就会拉动卡片里的**,轻轻一动,就是剧烈的爆炸,赛义德的屁股就坐上土飞机上天了。 很好,就这样定了,李察为赛义德准备好了这份见面礼------“地狱之礼”。 第二天下午三点,到了会面时间。李察准时来到沙利文咖啡馆,上了二楼,侍者领着他进了那间密室。 等了五分钟,对面的小门开了,昨天的那个瘦猴领着一个陌生男子走了进来。 李察心下一惊,哟,这不是赛义德吗?哈哈,你到底还是出场了。 李察没动身,扬了扬手算是打了招呼。赛义德坐在对面,傲慢地开口道:“你就是马尔克斯先生吗?听说你有东西要给我看?” “请问您是赛义德先生吗?”为了稳妥起见,李察还要再确认一下。 “当然,我就是赛义德。”那人冷漠地瞅了他一眼,以严厉的口吻道:“把你的相片和名单拿来我看!” 李察冷冷一笑,把相片放在桌面,一把推了过去。 中年男子拿起相片,认真地看了一眼,又抬起头来,只见李察把名单拿在手里,亮了一下,说:“这是名单,一共93个名字。” 那人伸出手来,李察讳莫如深地一笑,把名单叠好,装进兜里,笑道:“对不起,先生,这个先不能给你,还没谈好价钱呢。” “那好吧,走大货,一次清,你开价吧。” “每个人一万,一共是93万元。” 那人愣了一下,犹豫了一阵,最后笑了起来,“嗯,你很会做生意,好吧,虽然贵了点,但还是物有所值,我买下了。” 他转过头去,手下人提着一个箱子,放在桌面,打开来,里面是满满当当一箱钞票。那人拿出几沓钱,然后关上箱子,一把推了过来。 就在那人转头的一刹那,李察发现他脸上少了点东西,少了什么东西?心念电转间,原来他脸上的那颗痦子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不好,这个人不是赛义德! 乖乖,这个人长得太像赛义德了,可无情的事实是,他根本不是赛义德! 替身! 这两个字霎时惊出他一身冷汗,天哪,这个老狐狸,居然跟我玩这一套?! 李察想立刻收手,不干了,但又一转念,不行,现在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如果现在不干,自己就暴露了,他们会立刻潜踪匿迹,以后别再想找到赛义德了。 第二十二章 将计就计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一秒钟时间内,李察的脑子高速运转,揣想了各种可能的应急办法,但都不可行,最后,他决定照原计划执行。 他痴傻地笑了笑,一把搂过钱箱,装作贪婪的模样,拿起几沓钞票,流检了一遍,然后满意地合上箱盖,“很好,够朋友,我们成交。” 李察这次重新掏出名单纸包,丧在两根指头间,递了过去。 那个假赛义德不疑有诈,接过纸包,随手揣进怀里。 几人站了起来,先后从不同的门走出密室。 李察很快回到了老宅,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拿出打火机,想看看赛义德被炸死了没有。 打着火苗,念动咒语,倏然间,一块小屏幕跳了出来,他看见房间里,地上有一片死尸,墙上到处是喷洒的血迹和肉块,一名男子正低头俯看地上,一会,他抬起头来,哦,天哪,这不是赛义德吗?怎么,他没被炸死? 这才是赛义德的真身! 屏幕上,黑屋里进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地上的死尸装进尸袋里,抬了出去。赛义德吊着脸,在屋里来回踱步。 李察知道,赛义德逃过了一劫,炸死的是今天那个马仔。他估计可能是马仔提前打开了纸包,触发了**,引爆了高爆弹。 他妈的,算这小子命大!李察不禁感慨万千。但接下来他就犯了愁,他的目标是赛义德,而不是其他任何人。可赛义德还活着,等于他的任务还远没有完成。 他开始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突然,他的手机一响,他接起来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原来是爱琳打来的。爱琳让他尽快赶去她的公寓,说有重大发现。 他心里欢呼一声,马上出了门,驾上轿车就直奔爱琳家。 不一会,车到了爱琳的公寓楼下,他很快上了楼,进了爱琳已经打开的房门。 爱琳正俯身在电脑旁,见了李察紧张地说:“我侵入‘美科’的网站了,他们之间的内部邮件和QQ短信我也查到了,你看,就是这些。” 爱琳把那些内部邮件和短信全部调了出来,李察在屏幕前,一一细看起来。 看了十分钟后,终于查到一份邮件,上面的内容是这样的: 赛义德:老板,我这几天很忙,这个人我还是不见的好,你可以找事务部的人去接见他。 老板:不行,这个人很重要,从希腊来,手头有宝,你必须见。我已经和他约好了,他会在老船长咖啡馆里和你碰头。 赛义德:那,好吧,几点,哪张桌子?有他的相片吗? 老板:老船长咖啡馆,8号枱,明天,中午一点整。相片一会发给你。 赛义德:好的,好的,遵命。 李察抬起头来,眼睛里焕发出胜利的光采:“赛义德这条老狐狸的尾巴终于让我揪住了,这下有他好果子吃了。” 爱琳欣慰地笑了,李察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塞进她手里:“你可立了大功了,另外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要修改和窃取‘美科’公司的保密数据,或干扰他们的计算机程序,能做到吗?” “能,这事交给我吧。”爱琳看见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高兴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李察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立马驾车来到老船长咖啡馆。进了门,问侍者道:“我想坐8号枱。” 侍者把他领到8号枱,他坐了下来,装模作样地点了一份咖啡点心。 侍者离开后,他眼睛四处观察了一遍,整个咖啡馆共有二十多张枱面,而这张枱的位置恰好临近窗户,外面就是马路,视野很开阔,打狙击还是比较理想的。 他透过高高的落地窗观察着,街对面是一栋厂房,这里不适合打狙击。倒是斜后方,有一栋18层的宾馆,心里揣摩着把狙击位置放在哪个房间更合适。 吃完点心和咖啡,他走上马路,上了自己的跑车。 在车上,他拿出一个假头套,戴在头上试了试,觉得效果还不错。又拿出一撇两头上翘的小胡子,粘在上唇上,又从后座里面拿出那根镀铬的文明棍,这时他摇身一变,成为一位富有的老年绅士。 又打开公文包,在一堆假护照里挑了一本希腊护照,揣进上衣口袋,这才下了车,走进街后面的“王子酒店”的大堂。 服务生殷勤上前,鞠了一躬,道:“谢谢光临,一位吗?” “不,两位,”他来到前台,递上护照说:“我是从希腊来观光的,两个人,要住七天,请给我定一间看得见街景的房间。” 前台服务员看了眼护照,说:“好的,先生,你要哪一间呢?” 李察故意想了想,道:“就要三楼这间吧。”他手指着正对着咖啡馆的那间。 “这间吗?好的,请交三天的押金。一共五百块。” “我可以现在看看房间吗?”李察交付了押金。 “可以,我带你去看。”前台服务员登记好后,归还了他的护照,并给了他房间的钥匙。 李察跟着女服务员,走向电梯。 他跟着服务员走进房间,这是五星级的酒店,房间里陈设豪华,他逛到窗前,往下望去,看见对面咖啡馆的窗户,就在他的斜前方,离他这里约有250米。 他心说,这个位置视野清晰,距离不算太远,在这个距离打狙击,对于他这名神枪手来说,他可以击中一只飞着的苍蝇的左眼。 观察完地形,踩完了盘子,他已经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出了“王子酒店”,他驾车来到后花园路一条小街上。 李察此时换了身刑侦服,走在小街上,旁边全是低矮的平房。 在一户门前,他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敲响了门。 门开了一条缝,一名中年男子探出头来,警惕地问:“你……你找谁?” 李察认出了他:“怎么,影子老板,不认识我了?” 影子老板想了半天,终于认出了他:“哎哟,这不是李警爷吗?哎呀,老朋友,快快快,快请进。” 李察跟进里屋,四下打量一番,只见屋里光线昏暗,有许多大箱子和柜子,到处堆的都是机器零件和杂物破烂。 “您怎么找到我的?我记得这里你没来过呀。” 李察浅笑道:“你忘了我是干啥吃的了?怎么样,最近生意还好吧?” “马马虎虎,托您老的福,还算混得下去。” “影子呀,在走私武器方面你是行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哪种狙击步枪好用?” “哪种……好用?我我我……我不明白?” 李察看他有点紧张,遂即安慰他:“瞧瞧瞧,瞧你吓得那样。放松点,我可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买一支狙击步枪。” 影子老板摸着后脑勺,“呃……这个嘛……我这里有很多型号,你可以挑一把。” 影子老板指着几支狙击步枪道:“这几支都是最新型号同,准头不错,是刑侦局方的制式装备。” 影子老板又拿出几个枪盒,打开来,一一介绍道:“这是‘史密斯-维森’狙击步枪;这是‘雷明顿’***;‘**’***;这是‘韦伯利’、‘斗牛犬’、‘维劳道格’、‘柴米劳特’、‘帝国’、‘亚米纽斯’……” 李察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你给我推荐一把得了。” 影子老板问:“你的狙击距离是多少?” “250米。” “哦,250米?距离不算近呐。” “这个距离对我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我最远打过1500米的目标。” “我知道你是名神枪手。好啦,就这把吧。” 影子老板举起一把油光锃亮的、带着光学瞄准镜的枪介绍道:“这支枪准头最高,**,别说250米,就是2500米,也能轻易击中红心。它的光学瞄准镜是8倍的,视场开阔,标尺清晰。” 李察接过那把枪,在手里反复掂量着,觉得很不错,最后拍了下枪身,“就要这把了,多少钱?” “嘿嘿,别人嘛五千,你嘛,扔两千得了。” “好,给你。”李察掏出钞票,数了几十张,递给影子。 “谢谢,谢谢。” “谢什么。有事给我电话。”他老练地把枪拆分开,分零件装进枪箱,然后提起箱子转身出门。 回到车上,李察拿出一个空的旅行箱,把枪箱装了进去,然后开车到了“王子酒店”,让服务生把车开进地库,自己提着旅行箱进了大堂。 因为已经办好了入住手续,他直接上了电梯,然后进了306房间。 当晚李察吃了一顿上等大餐,喝了适量的酒,然后做了个桑拿,又找了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小妞,耍了整整半个晚上。 第二天中午12点半,离预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他早已架好了狙击步枪,枪口对准了斜对面咖啡馆的窗户,就等大鱼上钩了。 还有十分钟就到一点整了,他估计赛义德今天一定会出现。他俯身枪上,透过瞄准镜向窗外瞄着。 瞄准镜中出现了一个十字分划线,街上的景物和行人都被拉得很近,他向两街交汇处瞄了瞄,看见那里有许多车辆在行驶,又向左面瞄着,发现街上行人不多。 他又向右瞄准,发现路口只有几个闲人在游荡。 李察抬腕看看手表,分针差一分钟就指到1点整的位置,李察调转枪口,瞄准了对面的窗户。 这时,对面咖啡馆里走进来几名男子,几人走到8号枱旁,互相握了下手,然后坐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一弹索命 ***瞄准镜的十字分划线上,出现了赛义德的脸。这张脸被放得很大。大得连每根汗毛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嘴唇在动,在和对方说着什么,对方也在说,又在笑,二人开心地大笑。 李察在心里感叹,赛义德这家伙命可真大,几次都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脱了死神的拥抱,不过这一次,他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死神已张开了黑色的翅翼…… 正义之神偶尔会迟到,但决不会缺席,她不会放过任何邪恶之人。 动手吧!李察向自己下达了击杀令,瞄准镜锁定了赛义德的脑门正中,他豪不犹豫地、凶狠地扣动了扳机,只听‘嘭’地一声轻响,一颗子弹咆哮出膛,瞬间飙过250米距离,不偏不倚地钻进了赛义德的眉心,一股血柱喷得老高,赛义德直挺挺地仰倒在地。 旁边几个人吓得跳了起来,因为躲闪不及,人人都被红白之物溅了一脸一身。 咖啡馆里立刻像开了锅一样,人们疯了一样东躲西藏,上下乱窜,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地上,有一个黑色的血塘在渐渐洇开,赛义德的上半身浸泡在血泊之中。 这个万恶之人终于罪有应得,做了魔鬼的座上宾。 李察从容地拆开***,将零部件一一装进枪箱,再把枪箱装进旅行箱里,推着箱子走出门去。 谁也没注意他是如何离开“王子酒店”的,一直到第七天之后,前台才发现306房间的客人没来结帐,去向不明,只有一个人知道,他永远不会再回到这里。 而那玻璃窗上的两个枪眼儿,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警察没来调查,最后不了了之。 今天李察开着他的敞篷跑车赶回刑侦局,要把锄掉了赛义德的好消息第一时间汇报给上司。 他想像着将要受到局座的大肆夸奖和金钱、物质上的丰厚奖励,还有大会和小会上授予的各种荣誉称号,当然最重要的是又将获得职务升迁,想到这些,他心里美滋滋的别提多爽了。 半路上他去了趟帝国银行,把从歹徒手里骗来的93万元钱存了进去。这一切做得心安理得,因为没人知道这笔巨款的来历,所以他不会傻到将款子上交,或向任何人提起有这笔款子的存在。自己用命挣来的钱,当然是自己花着才爽。 他这一生人,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在亚特兰蒂斯,钱相当值钱,这笔钱已经够他买一千公顷地,或者五百个农场,换算成豪华别墅足可以买二、三十栋,算起来,他已经是个大富翁了,那叫一个爽啊。 他觉得,人活着,就是要爽,一切为了爽。 怎样才能爽?有了钱才会爽呗!你看,现在他看天空的颜色都不一样,看女人每个都是美女。他的跑车风驰电掣,不是在驶,而是在飞。他的人生之路,像一条铺满鲜花和红毯的阳光大道,笔直宽阔,春风得意。 他想起了那句名言,“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说得太对了。过去,他没钱,靠着薪水过日子,紧紧巴巴,捉襟见肘,办案子是挣了些奖金,但那是拿命换来的,再多也感觉不到爽。 但这次不同了,从一群强盗、骗子、人贩子手里骗来的钱,他感觉解气,感觉痛快,感觉满足,一个字,爽! 钱啊钱,真是好东西,不过,爽快之余,他也懂得,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莫过于两样东西:一个是钱,一个是人性。这是他多年来和坏蛋、歹徒、罪犯打交道时总结出来的深刻体验和人生教训。 钱和人性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就像一个硬币的两个面向。人在花钱的同时,实际上是在被钱消遣着,花费着,愚弄着,人性最经不起钱的诱惑、腐蚀和迷醉。 从人性的角度来看钱,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莫过于钱了。 钱最可爱也最可恶,最黑也最白,最好也最坏。 你能想到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钱更像钱的吗?没有,不会有的。每个人都懂,人没钱就活不了,有了钱就有了一切。所以说‘钱是历史的发条’,什么是发条,就是推动时间齿轮的驱动力。当然更多的人说‘钱是万恶之源’,这是胡说。钱无疑会使人幸福、快乐、享受、惬意、舒心、满足,兴奋、冲动,但同时也使人腐败、堕落、迷醉、贪婪、妒忌、疯狂、甚至铤而走险,丧尽天良。 人性中善的一面和恶的一面它都占全了,钱具有两面性,同时具有神性和魔性。钱有它善良、可爱的一面。钱能让孩子有书读,让大人能养家糊口,让老人能颐养天年,让富人可以挥金如土,风华雪月,假装慈善,赚人眼泪。 对于穷困潦倒者而言,钱是一剂扶危济困的灵丹妙药;它能让濒临绝境之人重振人生的希望,能让杀人成性、赌博成瘾之徒,悔过自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个世界如果离开了钱,人都饿死了,社会解体了,国家崩溃了,这就是它的神性。 从人性的另一面向看,钱同时还具有魔性:对于仕途钻营者,它是一剂心灵的毒药,会令你滑入贪污、腐败的泥淖而无力自拔;它会令亲密无间的朋友顿生嫌隙,反目成仇;会让合伙人利令智昏,中途反水,大打出手;会令幸福和睦的家庭分崩离析,妻离子散。还会令那些赌徒和炒股者患上无可救药的心脏病、高血压和脑溢血。钱啊钱,钱其实还是个伟大的魔术师:它能把月亮变成太阳,把死的变成活的,把黑的变成白的,把谬误变成真理。它会让坦荡君子一瞬间变成卑鄙小人,让伟大政客转眼间丧失了起码的道德底线。有了钱地狱就会变成天堂,没有钱天堂就会变成地狱。 就这样一路浮想联翩、祥光笼罩地回到了局里。 来到局座办公室,不用敲门就闯了进去。 “嗨,头儿,我回来了。” “啊,我的大英雄,你总算回来了,我准备等你等到海枯石烂呢。” “哪能呢。报告局座,任务完成,赛义德被我从地球上抹去了!”李察手一甩,警了个俏皮的警礼。 “又是一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硬生生被你完成了,你小子呀,就是能不够,应该被授予除暴安良优胜奖和局里的狙击冠军。”局座满脸堆笑着说。 “怎么?我一个大英雄,给俩空名头就打发了?不给点别的更有诱惑力的奖赏什么的?”李察恬着脸说。 “别呀,嫌官小?厅长的位置空着呢,你敢坐吗?”局座故意吊起了脸。 “厅长我不要,给我来个……嘿嘿……处长就满足了。” “臭小子,想得到美!”局座几乎忍不住笑,故意绷起脸说:“不过嘛,看在你九死一生、辞宴死神的份儿上,给个副处长是可以考虑的。” “才副处……算啦,算啦,副处就副处吧,这可是你说的,事后别反悔。” “嘁,反什么悔,我说话从来一言九鼎。今天就发文,副处立马上任。工资提三级,公寓分一套。怎么样,可以了吧?” “每次都是分公寓,我都得8套公寓了,能不能分点别的?头儿?” “8套公寓,你已经是富翁级别了,别贪心不足蛇吞象,再给你分俩美女,爽不爽,大爷?” “别叫大爷,折你的寿。我说局座,我想休息一阵子,玩两天,还有几个女人的事,也得处理一下。” “什么女人的事?臭小子,你泡妞,别泡到我眼皮子底下啊,我眼里可揉不下你这种黄沙。” “不是泡妞,是有一个女人的工作,你得给安排一下。” “哟,你是在求我呢,还是在给我下达命令呢?” “哪敢哪,头儿。有一个叫爱琳的女人,是个电脑黑客,绝顶的电脑高手,这次如果不是她闯进了‘美科’的网站,查到了赛义德和他们老板的往来信件,我还不能查到赛义德的行踪呢。” “哦,有这回事?好吧,你让她明天来上班吧。” “谢过局座大人。” “好啦,言归正传,正有一个任务要给你。”局座的面色霎时变得凝重起来。 李察一听,脑子“嘣”地一声就炸开了,心说:又有任务?噢买尬,什么时候是个头? “别给我脸色看啊,我可警告你,臭小子,”局座严厉地警告道:“这次让你去泡个妞,不过是个死妞,让你好好泡一泡。” “噢买尬,什么死妞?” “我的秘书知道吧,那个白菊花小姐,你不是垂涎已久了吗?”局座着乜斜眼看他。 “白菊花小姐?别逗了,那是你的菜,我哪敢食指大动啊。” “什么我的菜,说话越来越没规矩了。是这样的,3天前,我的秘书白菊花突然死了,原因不明,估计是被什么人暗杀了,还不能确定。现在我决定,由你担任专案组组长,专门侦破白菊花案。” “白菊花死啦?这么个大美人,我还没来得……算了,算了,你说吧,怎么干?” 第二十四章 疑云重重 局座面色一凛,郑重地说: “你去重案七科走马上任,办公室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三楼,有一个叫荷诗达的助手,将会向你详细介绍案情,快去上任吧。” “是。”李察敬了个礼,转身出门。 局长办公室,局座正坐在大班台前看文件。 赫夫曼总监推门走了进来,“局座,白菊花的验尸报告已经做完,我已清理过了,请您过目。” 局座从大班台后面接过文件袋,抽出照片看了看,又拿出报告,看了一遍。 局座赞许道:“嗯,很好,这样做就天衣无缝了。” 赫夫曼在桌面放下一堆报纸,“报上火力越来越猛,刑侦局和我们警务处成了众矢之的。” 局座厌恶地翻了翻报纸,想了想,“我已经任命李察科长来担纲破案了。” “哦,李察呀,他行吗?” “怎么不行,他刚立了大功,这种小案子,他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赫夫曼狡黠一笑:“这个我知道,可问题是,如果他真的把案子破了,怎么办?” 局座盯了赫夫曼一眼,道:“破了?这么容易吗?我们做了这么多障眼法,布了这么多陷阱,设了那么多假证据,我估计,他把神仙请来也破不了案。” “好,就算他破不了,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破不了案,刑侦局办案不力的罪名就落到他头上了,我们的压力不就减轻了吗?公众的视线不就转移了吗?” “啊!局座高明。”总监转身走到门口。 “慢!”赫夫曼折返,局座用命令的口吻说:“白菊花要尽快下葬,以免夜长梦多,再出事端。” “是!”赫夫曼敬了个礼,急步离去。 重案七科办公室。 李察得意洋洋穿上新刑侦制服,别着胸徽,垫着护肩,挺括得让他下意识地挺胸收腹。 荷诗达急忙帮他正了正圆筒形大盖帽和领子上的金属号牌,赞赏道:“不错,像那么回事儿,李探长,这套制服好像是为您量身定做的一样合身。” “老荷,你是波塞多尼亚人吧?”李察边打量着房间边问。 “是的,我是32年考入警务处的,从口译员干起,后来当探目,现在是副探长。” 李察打趣地说:“旦愿我没有影响你的升迁之路啊。” 荷诗达笑了笑,“哪里的话,李探长,您太客气了,能给您当助理,我深感荣幸。” “以后别叫科长,叫我探长就行了。” “好的,李探长。” 李察环顾着办公室,黄花梨大班台摆在正中间,靠墙是一排高大的西式书柜,墙上贴着两幅地图,一幅是:新绘波塞多尼亚市城厢全图;另一幅是:最新波塞多尼亚市全埠地图。 李察似乎找到了感觉,愉快地在皮转椅上坐了下来。 “这是‘白菊花案’的全部卷宗。”荷诗达把一个大纸盒摆放在李察桌面。 李察定了定神,翻开卷宗,拿出几份档案开始浏览。 有两张女子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约二十五六岁,一幅身穿丝服,笑靥如花,另一幅身穿连衣裙,头上卷着高高的发髻,显得成熟干练而又端庄大方。 李察问:“希腊人?” 荷诗达答:“对。白菊花是她的希腊名字。5年前毕业于希腊外语学校,主修国际法专业。毕业后来到波塞多尼亚市,进入一家洋行作文秘工作。因为她能讲一口流利的波语,又精通国际法,人又长得漂亮,擅长交际,5年前认识了我们的局座,后被调入刑侦局任三秘,一年后升任一秘。” “哦,一年后?她是在任上被谋杀的吗?”李察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荷诗达。 “对,她死于3天前,根据所有证据显示,自杀和他杀都有可能,还不能确定为谋杀。但死因不明,线索零乱,疑云重重啊。”荷诗达解释道。 “呃,有验尸报告吗?” “有,很详细,也很专业。是警务处鉴识室做的。”荷诗达把报告放在李察面前。 李察一只手翻着报告和照片,“案发现场可以确定吗?” 荷诗达答:“尸体是在梅芬河里被发现的,就在渡仙桥下,当时是几个船民发现了漂浮的女尸,有人报了案,局座和总监马上赶到了现场,人们马上就认出死者正是白菊花。” “哦,死在梅芬河里?梅芬河?难道它是作案第一现场?”李察用指头敲着脑门,一边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死者的照片。又拿起那份验尸报告。 李察轻声念出验尸报告:“死者白菊花,女性,二十五岁。死者脸上有凝固了的黑色血液,有些血液是从嘴巴里流出来的。死者嘴里有泡沫,应该是溺毙致死。从死者肺部的大量积水和梅芬河里的水质对比,经过浮游生物和矿物质鉴定,确认死者肺部的积水是梅芬河水。死者身上的细胞组织没有变色现象,喉咙处没有淤伤和指甲掐印,但呈青紫色。死者右手腕有多处擦伤,整个背部也全都是擦伤,肩胛骨部位尤其严重。死者胃部没有发现酒精等液体,没有食物残留物。死者生前并未受到性侵害,**中没有发现**,但确认遭受过残忍的暴力对待。” 李察从报告上抬起头,“这里面有太多自相矛盾之处啊?”他想了想,问道:“老荷,能不能具体说说,从案发到现在,将近一周时间,刑侦局方都做了哪些工作?” 荷诗达解释着:“这个嘛,刑侦局方当然非常重视此案,赫夫曼总监亲自主抓,卯足了全力侦破。开了几次案情分析会,大家在自杀或他杀的问题上争论了很久。另外,对外还是做了一些调查和问讯,但没人能够提供确切的案发线索,后来,还抓了几个嫌疑人,但都因为没有证据,不得不放掉了。” “放掉了?”李察的眼中升起一团迷雾,“这么说来,一个知情者都没有?这是不是意味着,案件的侦破方向有问题?” 荷诗达挠着后脑勺道:“这个嘛,有人倒是提出过三个侦破方向,一个是死者的亲属和朋友,二是死者的关系亲密者,三是暴徒,但还没有实施侦破。” 李察点点头道:“嗯,这个思路应该没有问题。死者的亲属和朋友找到了吗,他们怎么说?” 荷诗达说:“她的亲属有两个,一个是她生身父亲,乌鲁克商社社长,叫乌鲁克,在霓虹路开了间希腊百货公司,但那老家伙态度恶劣,凶神恶煞的,讨厌波塞人,探长们都不敢见他。” “嗯,乌鲁克?有这个人的详细资料吗?”李察在笔记薄上记下这个名字。 “有,但很简单,这份就是。”荷抽出一份资料,摆到李察案头。 李察翻了翻资料,在笔记本上又记了一笔,抬头问道:“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是她的表妹,叫惠梨香,是《新闻报》要闻部的女主任。” “惠梨香?你是说表妹?” “对。她们的身世非常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李察在笔记本上记下“惠梨香”三个字。 李察说:“嗯,不要紧,会清楚的。你说说第二个侦破方向。” 荷诗达略作沉吟道:“第二个方向就是找寻与死者关系亲密者,这方面,没什么进展。因为,白菊花从希腊来到波塞多尼亚市后,当年就进了刑侦局作三等秘书,平时工作认真,也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交过男朋友。要说关系密切者嘛,恐怕只有其顶头上司局座。而局座怎么可能是凶手呢,所以,第二个侦破方向基本上被放弃了。” “放弃了?”李察沉吟片刻,喃喃道:“局座怎么可能是凶手?” 他思忖再三,又问道:“那第三个侦破方向,即有没有可能是黑社会的人干的,或者是流氓地痞、阿飞瘪三所为,其作案动机,或是绑架、勒索,或是劫财、劫色呢?” 荷诗达道:“从目前所掌握的一点点证据来看,这方面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里有几篇报纸文章,倒是有些分析。”叶指了指卷宗里的几份报纸。 几份报纸被摆到了案头,那是《新闻报》、《市民报》、《大西洲报》、《大西国晚报》,都是波塞多尼亚市比较有影响力的新闻媒介。 二人讨论着、分析着、比对着、揣磨着。 李察和荷诗达推开警务处总监室的门,一起走了进来。 赫夫曼看见李探长穿上了新刑侦服,顿时眼前一亮,“哟,像那么回事嘛。来来来,快坐。怎么样,李科长,案情了解得差不多了吧?” 李察笑了笑道:“刚入门,只能说初步了解,还没摸到头绪呢。” 赫夫曼打趣道:“没进门可以慢慢悠悠的,但进了门就要跑步前进。李探长,要知道在波塞多尼亚市,舆论是会吃人的。” 他鄙夷地指了指那堆报纸,“好在荷诗达是个波塞多尼亚通,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他,再不然,我从侦探队给你再调几个包打听过来?” 李察说:“不用了。总监先生,资料上显示,白菊花毕业于希腊外语学校,据我所知,这所学校是希腊专门培养间谍的学校啊。” 第二十五章 抽丝剥茧 赫夫曼盯他一眼,“不错,你的知识面还蛮宽的嘛,不过,并不是每一个从这所学校里出来的人都是间谍呀。” 李察想了想,转换了话题,“总监先生,对这个案件,我们刑侦局的态度如何?” 赫夫曼往椅背上一靠,搓弄着雪茄,道:“要知道,这个案子难度相当高,我们除了全力侦破以外,才三天,刑侦局方就发出了悬赏通告,并三次提高赏金额度,现在已高达30000波元了。” 赫夫曼随手把两张报纸放在面前,“这是前天的《新闻报》和《市民报》,上面登出了最新的悬赏公告。” 李察扫了报纸一眼,“高额赏金,当然对破案会有促进作用。但是一味地悬赏,好像也不是办法。总监先生,你们对尸体是怎样处理的?” 赫夫曼一怔,“尸体呀,早埋了,才三天就臭不可闻了,波塞多尼亚市的各殡仪馆又没有冷冻设备,只好埋了,就在西国坟山。不过,我们把验尸的全过程都拍了照片,以备查验。”赫给他一沓照片。 李察紧皱双眉,盯着手中的一摞照片,一脸的茫然。 赫夫曼起身,鼓励地拍一拍李的肩膀,“我的大西国骑士,睁大你的双眼,勇敢地迈开你的双脚吧,把这个案子给我尽快破掉,我会全力支持你的。” 李察和荷诗达无奈地走出了警务处总监室。 警务处大会议室正在召开一个案情分析会。 在座的有总监赫夫曼、李察、荷诗达、孙探长、胡探长等人。 赫夫曼作了开场白:“诸位,这位是李察科长,想必你们都认识吧。嗯,好,从昨天开始,李科长,也就是李探长已正式接手白菊花案,负责破案的全部工作,由荷诗达做他的助手。以后你们要精诚团结,多多配合。” 李察谦逊地说:“鄙人初来乍到,还望各位多多指点。”孙、胡探长向他微笑点头。 赫夫曼继续道:“今天我们开个案情分析会,对白菊花案,大家可以开诚布公地敞开谈谈,不必拘束。” 看见众人都在沉默,李察道:“那我就先来抛砖引玉吧。对于白菊花一案,我认为首先要给案子定个性,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要先定。如果结论是自杀,我们就不必空耗这么多人力、物力和财力了,如果是他杀,则首先需要确定侦破方向。” 孙探长说:“我还是那个看法,首先可以排除自杀。为什么?因为人不可能杀死自己后再把衣服脱光,想自杀的人更不会先把衣服脱光了再自杀。所以说,衣服是被凶手扒光的。” 胡探长说:“对,我也这么认为。这案子肯定是凶杀案,不是情杀就是仇杀,要么是奸杀,而衣服被扒光,就是最大的疑点。” 赫夫曼说:“我可不这么认为,如果是他杀的话,那白菊花肺部的积水是如何进入人体的?验尸报告上说的多清楚,”他拿起报告念道:“从死者肺部的积水和梅芬河里的水质对比,经过浮游生物和矿物质的鉴定,确认死者肺部的积水是梅芬河水。你们都是行家里手,谁能解释这‘积水’是如何进入肺部的?” 孙探长显然不同意总监的意见,“水要进入肺部,必须是死者自己吸入,据我推测,也有这种可能,就是白菊花被人打昏了,被扔进河中,最后溺毙致死。” 胡探长说:“我看这个凶手不是个顶尖高手就是个大蠢蛋。因为面对一具艳尸,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情杀或仇杀,这显然是一颗***,想把破案者引入歧途。” 赫夫曼说:“胡探长说得对,我们不能被误导。老孙说白菊花是被人打昏了扔进河中淹死的,那她被人扒光衣服如何解释?还有,死者手腕和背部的擦伤如何解释?死者脸部的黑血如何解释?”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荷诗达说:“根据常识判断,死者如果是淹死的话,肺部是不可能进入大量积水的,只有在河中挣扎的人才会吸入大量河水。” 赫夫曼转头问道:“李探长,你一直没发言,谈谈你的看法吧?” 李察说:“我觉得这个案子扑朔迷离,疑点重重,有太多自相矛盾的地方,刚才诸位分析得都有道理,但联系起来看,又都站不住脚。我自己对案子还没有什么倾向,还是多听听大家的意见吧。” 赫夫曼又重复道:“我认为自杀的可能性比较大,死者肺部有大量积水支持这个论点。但要问死者为什么没穿衣服?这个衣服嘛……也许是被捞尸的家伙扒掉的?” 众人都笑了。 赫夫曼摆摆手,“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吧,下去再好好研究研究。”众人一起站了起来。 梅芬河上还弥漫着浓重的晨雾。 船老大领着李察和荷诗达来到河边,远望着一条渔船靠近了岸边,船老大说:“来了,来了,那就是瑞福,就是他发现的尸体。” 船老大叫道:“瑞福,瑞福啊,你过来,你把那天发现尸体的情况给这两位探长说一下。” 李察对站在船上、面露怯意的瑞福说:“瑞福,别怕,我们没别的意思,更没有责怪你的想法,你如实说就可以了。” 瑞福跳上岸,挠着后脑勺,说:“那天我们要赶早市,就起了个早,船走到这个地方,天还不大亮,我看见河面上有个白花花的东西漂浮着,就用竹杆子捅了一下,等船划近了一看,原来是具女尸,吓了我一大跳,后来,我把它捞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是一具艳尸。” 李察问:“瑞福,你仔细想想,尸体真的是一丝不挂吗?还是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瑞福想了想说:“其实也不算一丝不挂,她的脚脖子上,还搭拉着一条草绳子。” “什么,草绳子?”李察和荷诗达对视一眼。 瑞福肯定地说:“是条草绳,大概这么长,”他用两手比划了一下,“后来,侦探来搬尸体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一个警官随手把绳子解下来扔掉了。” “啊?扔掉了?扔在什么地方了?” “没太在意。” 李察小声和荷诗达讨论了一下,两人分头在河边的草丛里寻找起来。 不一会儿,荷诗达叫道:“在这儿。”李察闻声跑了起来,荷诗达手里拿着断了半截的草绳头。 瑞福过来一看,兴奋地惊叫:“啊,对,就是这截绳头!” 李察仔细端详着绳头,解开衣服,脱掉,荷诗达不明所以,“探长,你要干嘛?” “另外半截绳头肯定在水下,我下去看看。”说完,李探长一个猛子扎下水去。 过了片刻,水花泛起,李察从水中露出头来,手里拿着半截绳头,“你看,荷诗达,它拴在一块水泥砣子上,估计是绳子朽了,被尸体拉断的。” 荷诗达把李察拉上岸,李探长擦着身上的河水,“走,回去再说。” 二人很快回到重案七科。荷诗达观察着绳子两头的断裂处。 李察分析道:“今天收获不小啊,这两截绳子,说明几个问题:第一、自杀的可能性排除,白菊花肯定是被人杀害的。凶手杀死白菊花后,利用某种运输工具运到河边,然后搭乘小船到了河中间,在抛尸前用这条草绳拴在脚脖上,一头拴在水泥砣子上,然后抛尸河中。凶手拴重物的目的是想让尸体沉在河心不上浮,没想到绳子断了,尸体浮了上来。第二、梅芬河不是作案第一现场,而是第二现场;第三、凶手是个老手,他抛尸前扒光了尸体,目的是万一尸体被人发现,也可以混淆视听,干扰刑侦局方的破案思路。” 荷诗达叹服道:“李探长,你太高明了。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察仰起头,“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人在暗中和我们玩捉谜藏。” 深夜十点半,李探长才回到自己的老宅。 李探长脱下刑侦服,倒了杯茶,拿出报纸,坐下灯下,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完一张报,又拿起另一张仔细看起来,不时比对着两张报纸上的文章。 他看了许久,困意袭来,他起来活动一下四肢,抬头看钟,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李察感到整个案情被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而且越研究,就越感到棘手。千头万绪中,他好不容易理出三个侦破方向,但让他迷惑的是,他不知道应该走哪一条路。 他左手边是案情分析报告,右手边是几份报纸,他点了根烟埋头仔细研究起来。 他拿起上个月十八号的《新闻报》,一则画着红框的报道映入眼帘: “白菊花小姐于十月十五日星期天一早离开了自己的公寓,并对守门人声称去霓虹路看他父亲。从那时起,便没有人再看见过她。她行踪消失、音讯全无。现在我们虽然没有证据可显示她在星期天早上九点钟之后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可以确认的是,她直到当天早上的九点钟都还活着。 第二十六章 条分缕析 隔了几天,星期三中午,几个船民在梅芬河公园附近的河面上发现了一具漂浮着的女尸。这么说来,我们可以假设白菊花在离家后的三个小时内,尸体就被丢进河里。换句话说,从她离开公寓到尸体被发现,也不过整整三天的光景而已。但如果她真的是被人谋杀的,那么凶手就不得不白天杀人,并在当天午夜前完成弃尸,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一个犯下凶残谋杀案的凶手,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而非深夜呢?假设我们在河里发现的死者真是白菊花,那也就是说她陈尸河里大约是两天半,顶多三天的光景。然而,根据经验,不管是溺水还是生前遭暴力对待致死,死后尸体才被丢进河里的人,都得经过五天至十天的时间,尸体才能完全肿胀,浮上水面。 那么问题来了,这具尸体何以能够违反自然规律,不到三天时间就浮出了水面呢?这一点很令人怀疑。再说,一个会冷静犯下前面所述种种残暴恶行的凶手,不太可能连在尸体上绑重物,以防尸体浮出水面的招数都想不到吧?……” 李察在“五天至十天的光景,尸体才能完全肿胀,浮上水面”一行下面划了一条红线,后面又划了一个问号。 另一份报纸是上个月二十九号的《市民报》,在头版的下方有则划着红框的报道: “白菊花案发生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了,但刑侦局的破案进展不大,说毫无头绪、一筹莫展也不为过。许多明眼人都知道,到目前为止,连破案方向都没搞清,许多市民议论纷纷,义愤填膺,都在大骂刑侦局方无能、愚蠢。 许多人认为这个命案‘其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因此,你会发现这个悬案一开始就被认为应该会很容易破解,刑侦局方也是这样认为的。但这正是刑侦局方的可悲之处。就是因为有了“一定很容易就会破案”的想法,反而会不那么容易破案。 而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刑侦局方那么有把握破案,因而一开始不认为有必要祭出悬赏奖金的原因。刑侦局方普遍有种反射性的办案逻辑,他们多半认为凶杀案发生的原因以及凶手使用的手法,绝对都有迹可循,他们会在脑海里预设凶杀案的各种犯罪模式,犯罪动机,而且会根据过往的办案经验,认为犯罪的动机和模式不会脱离那几种可能性。 但也正因为这个案子可侦查思考的面向确实很多,一种假设说是‘情杀案’,一说是‘劫色案’,另一种又说是‘自杀殉情案’,不一而足,而且每一种假设看起来都有可能,都有成立的理由。如此一来,反而使这个案子千头万绪,千丝万缕,疑云重重,这等于暗示了这案子将变成一个无头案,一个久拖不破的悬案。但这是公众所不答应的。我们可敬的司法当局,是不是应该认真对待公众的期待呢?” 李察觉得这篇文章的观点颇有见地,而且是在谴责刑侦局破案不力。篇末署名是“惠梨香”。惠梨香,她不是死者的表妹吗?他心想,这个女记者一定要尽快见上一面。 他又拿起一份上个月二十二号的《新闻报》,红框里有则报道: “昨天有家晚报提到了白菊花小姐曾经失踪的事件。半年前有一桩引发大众躁动的失踪案,失踪当事人正是白菊花小姐。当时她从工作地点:刑侦局一楼突然失踪。后来,据知情人说,白菊花小姐在一星期之后平安无事地回到了刑侦局上班。除了面容稍显苍白憔悴之外,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据租界当局对外宣称,她之所以离开一周,是去外地拜访一位朋友,并没有发生什么引起轰动的大事。 但据知情人讲,白菊花小姐从失踪的那一周里,并没有被杀,而是在和一名荒淫放荡的海军军官厮混。据知情人推测,两人后来似乎起了口角,白菊花小姐负气离开,于是前一次才得以平安返家。据知情人透露,这位海军军官名叫施特雷,曾多次乘军舰来过波塞多尼亚市,他目前正随舰驻扎在国外某基地。 这名海军军官,受过良好教育,军衔是上尉,而非一般粗俗无文的水手。据目击者称,她们多次幽会的地点就在礼查饭店。如果这则报道属实,那么此次在梅芬河中发现的女尸,就不是白菊花小姐本人,而一定另有其人,由于别的什么原因充当了她的替死鬼。知情人还说……” “哦,这则报道有点儿意思,”李察心想:问题更复杂了,又冒出来一个海军军官,这里面包含什么意思呢……外国情人?两次失踪?幽会?如果这次也像前次一样,是第二次失踪,那死者就不是白菊花?这个结论是可以成立的。但这可能吗?总监和局座不都确认女尸确系白菊花了吗?文章这样说,难道别有所图,是不是有意要把水搅混?干扰视听? 第一次失踪提供了一个必然的逻辑,为的是让人相信白菊花还活着,这次只不过是爱火重燃,爱心作祟,再陷疯狂,甚至不排除与外国军官私奔的可能性?从失踪到私奔,顺理成章啊,文章的作者在暗示什么呢?是想把大众的视线从失踪引向私奔、坠胎或情杀吗? 李察又看了几篇不同的报纸报道,陷入了长考。 这几则报道传递的信息比较多,而且盘根错节,一大堆似是而非的听说、推测、分析和推理,把案件搅成了一团乱麻。 李察蹙着眉头,一根接一根地吸烟,仔细研究、分析着所有的资料。 当抽到第六根烟的时候,他理清了思路,抽丝剥茧,条分缕析,终于发现三个疑点:一个疑点是,这篇报道里,多次提到有个‘知情人’,而执笔者仿佛是个隐身人,他隐在后面,假借‘知情人’的口吻,向公众传递了一个讯息,即死者不是白菊花,而是另一个和白菊花面目十分相像的人,可这一点分明是谎言,因为刑侦局方的验尸报告已经确认,死者确系白菊花; 第二个疑点是,白菊花和冯•施特雷多次幽会的地点在礼查饭店,那么,礼查饭店应该是一个值得怀疑的地点,但这一点为什么在刑侦局方调查报告中没有提及?只字未提,难道是刑侦局方的疏忽吗? 想到这里,他又仔细翻了翻刑侦局方的调查报告,的确没有找到有关礼查饭店的只言片语。难道这是正常的吗?第三个疑点,这篇报道,表面上在引用‘知情人’的话语,但口气却十分肯定,对案情的分析也丝丝入扣,甚至连外国军官的名字、军舰停泊在哪个港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这个外国人却远在千里之外,根本无法查找。 这种手法,在侦探术中就叫作‘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一个无法查证的线索,只能把整个案情引向一个地方:死胡同。是谁想把案情引向死胡同呢,只能是这个隐身人,这个向报社投稿的人。 李察分析到这儿,脑海中一根弦被拨响了,“对呀,去报社查一下是谁向报社投的稿,不就可以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吗?找到这个人,说不定整个案情就找到了突破口?!” 对,就这么办。 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有人在门外喊道:“李探长,李探长,我是荷诗达啊。” 李察起身打开门,荷诗达匆匆而入:“李探长,快,有新发现!有人在梅芬河公园发现案发现场,总监让你马上过去。” 李察大惊:“哦,那快走。”二人打开门跑出去。 深夜的梅芬河公园已被清空了。 荷诗达驾着车开到公园,李、荷二人从车上跳下,向现场走来。 现场已被法租界侦探严密封锁,围着一圈绳子。几架白炽灯把现场照得雪亮,几十个侦探在围成一圈的警戒线中进行地毯式搜查,到处是手电筒的光柱在交叉和来回扫射。 一大群记者被拦在警戒线外,叽叽喳喳吵闹不休,有人试图闯进封锁线,但都被侦探挡了回去。 李察和荷诗达匆忙拨开人群,走到总监身旁。 “咔嚓”一声,不知是哪个记者远远地拍了张照片。 李察惊鸿一瞥,镁光灯中有一件红色的风衣闪了一下。 赫夫曼指着一个满脸惊恐之色的中年妇女说道:“李探长,我们刚接到一条重要的命案线索,是这位在公园开糖烟酒店的女店主阿黛尔提供的,她发现这里有几样可疑的东西,通知了侦探房,我怀疑这就是第一现场。你跟我来。” “第一现场?”李察嘟嚷了一句,跟着赫夫曼来到灌木丛中,他锐利的目光首先被三个大石块所吸引。一块上面放了一件白色衬裙,第二块放了一条丝质披巾,地上还散落着一把阳伞、一副手套、一条绣有“白菊花”字样的手帕。 第二十七章 珠丝马迹 李察继续俯身察看作案现场。 旁边还有一些破碎的洋装布条在树丛间散落。地面被践踏得很零乱,灌木枝也被折断,到处充满了有人挣扎过的痕迹,像是被一大群人反复踩踏过的样子。 李探长俯身细察,发现灌木丛和河岸之间隔着篱笆,篱笆墙倒塌了,地面也有被重物拖行过的痕迹。这些痕迹一路延伸到梅芬河边。 赫夫曼用肯定的语气说:“毫无疑问,此处就是案发第一现场。” 李察瞭了他一眼,没说话,很内行地仔细察看了几块石头和上面被丢弃的物品。然后,沿着石块一路观察着走来,一步步走到河边,一面揣摩着可能的做案过程。 在场的军官没人说话,都紧盯着李察的一举一动。只有阿黛尔过来向他陈述案情,讽讥喳喳的,说的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见。 李探长自顾自地查看完了地面、石块和遗物。 这了很久,他掏出根烟,点上火抽了一口,一屁股坐在河边栏杆上,陷入了沉思。 他脚边地上摆着个大型工具箱,里面像个百宝囊,露出照相机、放大镜、电笔、钳子、镊子、滑石粉、药水瓶、试管、指纹采集器、血液采集玻璃试片、尼龙登山绳等一大检验工具。 两个鉴识室的工作人员戴着胶皮手套,很专业地正用镊子把碎布条、手帕等证物一一装入一个塑胶袋里。 大约过了半小时,李察回过神来,长吁了一口气,对赫夫曼说:“让鉴识室的人把现场和物证全部拍下来吧。” 赫夫曼挥了下手,几个人上来“嘁哩喀喳”地拍照。 李探长下令:“现场要封锁起来,白天要派人站岗,谁也不允许靠近。” 赫夫曼立即指定了几个侦探:“你,你,你,还有你,担任白天封锁现场和保护现场的工作。” 侦探们:“是!” 警务处大会议室又一次召开案情分析会。 参加会议的有李察、荷诗达、孙探长、胡探长等人。 桌上堆着波塞多尼亚市各大报纸,有《新闻报》、《市民报》、《大西洲报》、《大西国晚报》等数种,几位探长轮番地看着报纸。 赫夫曼吊着脸最后走了进来,一把扔下一张报纸:“看看吧,最新出炉的《新闻报》,又有人给我们泼狗屎。” 陈探长抓起报纸,念道:“菜鸟探长走马上任,刑侦局假戏即将穿梆。”他念了念署名,“霍夫。” 赫夫曼摆了下手,“好啦,不必理睬他了,他这是报复,但是非自有公论,波塞多尼亚市市民也不全是傻瓜,下面我们言归正传,大家谈谈看法吧。” 陈探长道:“我看昨晚梅芬河公园现场就是做案第一现场,那么多物证已经足够形成证据链了,我这儿还有几封读者来信,”念信:“案发前后,有人发现一伙地痞流氓,整日在公园附近喝酒、打牌、赌博,而白菊花很可能是被这帮流氓瘪三所害。他们一伙强奸了白菊花,然后残暴地虐待并杀害了她。又把她拖到岸边,抛尸梅芬河中。” 胡探长说:“我不同意陈先生的意见。你看6月18号的新闻报上说:白菊花小姐于6月15日星期天一早离开了自己的公寓,并对守门人声称去霓虹路看他父亲。从那时起,便没有人再看见过她。她行踪消失、音讯全无。隔了一周,几个船民在梅芬河公园附近的河面上发现了一具漂浮着的女尸。” 荷诗达问:“胡探长,你的意思是他杀?” “是的,这个‘他’是谁呢,再看这篇报道:据知情人讲,白菊花失踪的那一周里,并没有被杀,而是在和一名荒淫放荡的外国海军军官厮混。据知情人推测,两人后来似乎起了口角,白菊花小姐负气离开,这名海军军官名叫冯•施特雷,曾多次乘军舰来过波塞多尼亚市,他目前正随舰驻扎在法兰克福基地。据目击者称,她们多次幽会的地点就在礼查饭店。如果这则报道属实,那么白菊花很可能是被施特雷害死的,所以我的结论是:情杀。” 赫夫曼在煽风点火,“这下案情更复杂了,又冒出了一个外国海军军官施特雷,有没有可能呢?权且当作一条线索追查一下吧。但我还是认为,白菊花是自杀的,人为什么好端端地会自杀呢,很可能她和这个海军军官闹了矛盾,为情所困,深陷泥潭,无力自拔,最后自杀了结。” 荷诗达道:“总监的推论也许可以成立,但上面诸位的推论是互相矛盾的,陈探长说是歹徒奸杀,胡探长说是施特雷情杀,而总监大人说是自杀,总不能三个方向都正确吧,也许还有第四种可能。” 赫夫曼不满地问:“那你说还有哪种可能?” 荷诗达挠挠头皮,“我还没捋清思路呢。我听李探长的。” 大家扭过头,看着李探长,只见李探长交抱双臂,皱眉思索着,一脸的凝重。 赫夫曼最后说:“好了,大家下去再想想,有了进展再碰头,散会。” 众人站起来,纷纷走出会议室。 李探长和荷诗达心情沉重地走进重案七科。 李察把那张报纸贴在看板上,歪着头看着大标题和登出的自己的大幅相片,自嘲地苦笑着,做了个鬼脸。 荷诗达泡了杯咖啡,端给李探长。 荷诗达说:“李探长,要不我去沙利文咖啡馆看看,说不定能买到一些相关的情报呢。” 李察:“我看可以,你去看看吧,不过不要打草惊蛇。” 荷诗达迅速离去了。 李探长还深陷案情之中,他感到整个案情被罩在一团迷雾之中,而且越研究,就越感到棘手。千头万绪中,他好不容易理出三个侦破方向,但让他迷惑的是,他不知道应该走哪一条路。 他决定今天不回家了,彻夜研究案情。 他把卷宗摊开在桌面,左手边是案情分析报告,右手边是几份报纸,他点了根烟埋头仔细研究起来。 凌晨,重案七科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堆梅芬河公园的照片,李探长坐在桌前,左腕反扣支在下颌上,双眼茫视着,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一会儿双眉紧蹙,面布疑云,一会儿又把双拳顶在脑门上,苦苦思索。 荷诗达趴在旁边一张桌子上,正呼呼大睡。 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地移动,李察在屋里来回踱步。烟灰盅里堆满了烟蒂。 李察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噗”地喷出了一大口烟,转身重重地在荷诗达的背上重拍一掌。 荷诗达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问:“探长……是不是有突破?” 李察兴奋地说:“可以这样说!”他的双眼焕发出罕见的神采。 荷诗达一下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快给我讲讲。” 李察意味深长地一笑,“如果没有这个所谓的公园现场,我们还要在黑暗中摸索很长时间呢。但正因为有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所谓‘现场’,就给一团迷雾的案情照进了一线阳光,让我豁然开朗!” 荷诗达问:“啊,一线阳光,怎么讲?” “你想啊,凶杀案都发生一周了,刑侦局也进行了大规模的搜索,一直就没有找到案发现场。但为什么恰恰在前天晚上,现场突然被找到了呢?或者说,突然出现了呢?这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这个现场是假的,是有人在故布疑阵。” “啊,假现场?故布疑阵?”荷诗达眼睛瞪圆了,津津有味地听着。 李察笑道:“不好理解是吧?关键在物证。我怀疑这并非真正的第一现场。你想啊,那些一天到晚往树林里钻的小孩子,一定很快就会发现这石头上面摆放的东西,因此这些物证怎么可能放在那儿超过一个星期?这完全违反生活逻辑嘛。” 荷诗达首肯:“是啊,东西摆放得那么好,一周了丝毫没人动过,这是不可能的。还有那些踩踏过的痕迹,一周了还保留得这么完好,这也是不可能的。” “对!你注意到没有,那些物证被摆放得有多么的不自然?” “有同感。石块上放了一件白色衬裙,一条丝质披巾。地上还散落着一把阳伞、一幅手套和一条绣有‘白菊花’字样的手帕。这种摆放很刻意、很不自然。” “对!我的结论是:物证是被人刻意摆放的,而决不是自然遗留的。这是一个假现场。” “啊,假现场?” 李察继续分析道:“我一直在怀疑这个案子背后有一个隐身人,伸出了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整个案件的进展。他是企图引开我们的视线,干扰侦察方向,或是想打乱破案步骤,把我们引向岐途。” 荷诗达点点头,“有同感,老有一个叫‘知情人’的反复出现,你看,”荷诗达指着一张报纸:“光这篇报道里出现了五次。” 李察看了看报纸,“老荷,你把所有的报纸做个统计,看看这个‘知情人’一共出现了多少次?” 第二十八章 露出马脚 早八时整,赫夫曼准时走进了警务处总监室。 他拨了通电话,对着听筒说:“喂,局座吗,我是赫夫曼,嗯,案子还在研讨,开过两次会了,意见不统一,啊,对,不可能统一,李科长已经完全被我绕进迷魂阵里去了,嗯嗯,是的,我会密切注意的,您就放心吧。” 赫夫曼放下电话,想了想,又拿起另一部电话。他让李探长过来一下。 不一会儿,李探长敲了下门,走进了办公室。 赫夫曼一见李察就问:“李大探长,这几天你们研讨得怎么样了?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李探长紧皱双眉,“进展啊,可以说一点也没有,我至今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赫夫曼严历道:“三个侦破方向,一个情杀,一个奸杀,一个自杀,你到底选哪一个?” 李探长假装糊涂,“选哪一个呀,我还……真没想明白。” 赫夫曼压住怒火,“好啦,不用胡思乱想,瞎蒙乱猜了,就按我说的,从自杀入手侦破,要快,不然,我们刑侦局真要给波塞多尼亚市民的吐沫淹死了。” 李察苦笑道:“自杀的可能性不是早就排除了吗?总监先生您忘了?” 赫夫曼一下板起了脸,“我没忘。可你上任已经多少天了,七天了,我的科长兼探长大人,你不会这么无能吧?” 李察正色道:“我是无能,如果你嫌我不称职,可以撤了我,要不我就自动辞职。” 赫夫曼凶狠地盯着李探长,李察也正视着总监的眼睛,二人在用眼神较量着。 僵持了一会儿,赫夫曼缓了缓语气,“好啦,好啦,李大探长,我是信任你的,你一定能把案子破掉,不要有所顾虑了嘛,放开手脚干吧。” 李探长站起身,木呆呆地走出门去。 刚回到重案七科,荷诗达立刻汇报道:“探长,我查了一下所有报纸,那个所谓的‘知情人’一共出现38次,提到外国海军军官施特雷的报道,一共有6份。” 李探长眼睛顿时亮起来,“哦,这么多?”他紧张思考一阵,对荷诗达说:“这样,老荷,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各报社查这个投稿的‘知情人’,我去礼查饭店查海军军官。” “好。”荷诗达抓起帽子,二人一起走出房间。 一小时后,李探长回到重案七科,对俯身书写的荷诗达道:“老荷,我去过礼查饭店了,根本没有一个名叫施特雷的在那里住过,这显然是个谎言。” “我早知道是谎言。施特雷这个人根本就是捏造出来的。” “你那边怎么样?有收获吗?” 荷诗达笑道:“当然。我去了《新闻报》、《市民报》、《大西洲报》、《大西国晚报》,确实有一个匿名者频繁给它们投稿,地址是:波塞多尼亚市中央邮政 epo d.x---ch---237。” “原来这是个邮件留局自取的代号呀。” “对。我去了中央邮政总局,查到了这个人,你猜他是谁?” 李探长紧张地问:“是谁?” “他是……”荷诗达俯身在李探长耳边,悄声说:“×××” 李探长大惊失色:“啊,是他--------?真的是--------他?”李眼里充满了困惑和不解。 荷诗达坚定地点点头。 李探长喃喃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凶手,是他?不可能啊!!……或者他是凶手的同伙?再不就是凶手的幕后指使人?” 荷诗达耸耸肩,一味地摇头苦笑。 李察点燃一根烟,抽起来,荷诗达问:“探长,这案子,我们还要再查下去吗?” “当然要继续查下去,即使我们知道是‘他’,也不能说明找到了凶杀的证据,只能算案情有了突破,找到了方向,但离最终破案,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呢。” 重案七科的办公室里,李探长、荷诗达、陈探长等人传看着今天的报纸,小声的议论着。 总监紧张地推门而入,一把夺过报纸,看着大标题,拍打着报纸,“墓地闹鬼?夜半歌声,这这这……这是搞得什么鬼名堂嘛?” 陈探长说:“也许是希腊人搞得鬼。” 另一人说:“我看不像是希腊人干的,有怨气大可不必装神弄鬼嘛。” 有人议论着:“兴许有人故意捣蛋,搞点恶作剧穷开心吧?” 李探长在一旁交抱双臂,冷笑着一言不发。 总监怒道:“好啦,你们别给我添乱了行不行,都去干自己的事吧。” 人们都走了,赫夫曼转头望着李察和荷诗达:李皱眉思索,嘴唇紧抿着;荷诗达低头沉思,一个劲地抽闷烟。 赫夫曼假意安慰道:“好了,没事啦,”转身出门,“哼,夜半歌声,这帮酸腐文人哪。”摇着头离开了。 李探长立刻来了精神,“老荷,你怎么看?” 荷诗达觉得无所谓,“墓地闹鬼这种事经常发生,并不稀奇,我看是报人为了博人眼球,促进销量,编造出来哗众取宠的。” “不不不,”李探长狡狯一笑,“恐怕没这么简单,为什么早不闹鬼,晚不闹鬼,偏偏在白菊花刚下葬就闹,这一手玩得有名堂。” “嗯,还是探长高见,你总是比别看得深远一步。” “别夸我,要记住,永远把我当菜鸟,我们才能出奇制胜。” 荷诗达吐了下舌头,“知道了。” 深夜的大西国坟山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月光昏暗,朔风呼啸,李探长一个人身穿黑色夜行衣,悄悄潜入陵园。他弯腰潜行,越过一行行墓碑,前面不远处就是白菊花的墓地。他们俯身观察着。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黑影远远过来,手里拿着挖掘铲等工具,像是盗墓贼。 白菊花墓碑孤零零地立在一角。周边是大大小小的墓碑。 突然,一阵阴风刮过,响起女鬼凄厉的哭声,“呜………呜呜……”哭声随着风声,越来越响。 一个全身雪白,披头散发的女鬼从空中飘了过来,那女鬼两眼像灯笼,吐着长长的舌头:“噢………呜呜……” 盗墓贼一看见女鬼,疯狂大叫:“哎呀,我的妈呀,是鬼……真是鬼呀……!!”他们落慌而逃,一个盗墓贼一头栽倒,再也爬不起来。 女鬼转瞬不见了,原来它是李探长搞的鬼,他用一根铁丝,一头挂在树上,一头挂在一根水泥柱子上,铁丝上面挂着一个女鬼模型,他一拉,鬼就向前滑动,不明白的真以为是鬼飘了过来。 李探长收起女鬼模型,迅速离开。 清晨的十字路口。 报贩手扬报纸高声叫卖:“看报啦,看报啦,西国坟山女鬼作祟,厉鬼吓死盗墓贼!” 另一报贩叫卖着:“看报啦,看报啦,大西国坟山再传凶讯,诈尸女鬼大闹墓地!” 许多路人纷纷买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局长办公室,局座和赫夫曼坐在沙发上分析“闹鬼事件”。 赫夫曼说:“……白菊花墓地闹鬼,我看是那帮外国移民干的,我怀疑他们背后有人指使。” 局座很肯定地说:“指使者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奸商乌鲁克,不光是挖墓,连那个女鬼也是他搞的名堂,但我始终想不明白,他玩的这一手又一手,究竟为了什么?” 赫夫曼不屑地说:“为什么?这还不简单,挖出尸体,乌鲁克就会看见白菊花脖子上的勒痕,这样他们就抓住了把柄,就会兴师问罪,就会为动挑衅我们到借口,那样的话,我们就彻底被动了。” “是啊,乌鲁克这只老狐狸,嗅觉超级灵敏,他一口就咬在我们的要害处,我们怎么应付?……真是悔之无及呀,早该一把火烧掉尸体,不至于后患无穷。唉……!” “烧掉?对,烧掉,”赫夫曼一拍大腿,“还是局座棋高一着啊,我们悄悄地把尸体挖出来,用另一具尸体掉个包,把真尸体赶紧烧掉,毁尸灭迹,杜绝后患!” 局座沉吟良久,“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了。你,连夜带人去挖尸,换尸,注意,扩大警戒圈,千万不要惊动任何人,明白了吗?” “明白。”赫夫曼起身匆匆离去。 重案七科的办公室里,李探长和荷诗达也在研究昨晚的“闹鬼事件”。 荷诗达问:“探长,你说外国移民挖墓和装神弄鬼之间有没有联系?” 李察道:“当然有联系,不过这些都是序幕,今晚上演的才是主戏,我们早点去现场盯着,我估计总监会有大动作。” 荷诗达拿出两件紧身夜行衣,递了过来。李察看了看腕表,接过了夜行衣。 冷月高悬,大地一片白茫茫。 白菊花墓碑附近,有一大群侦探在挥锹抡镐,使劲刨着,后面不远处,站着一排拿枪的侦探,围成一个大大的警戒圈。 赫夫曼背着手往坑里看着,一面催促着:“快快快,动作怎么这么慢啊?!” 侦探们加紧了施工的速度,不久,一副棺材被刨了出来,一个吊臂伸来,底下有人将绳子固定在盖子上,一声:“起吊!”棺材盖子被吊起,几个侦探将里面的女尸起了出来…… 第二十九章 尸体调包 不远处一个土包后,露出几双鬼鬼祟祟的眼睛,紧紧盯着侦探们的一举一动。 土坑里,一个裹着白布的尸体被放了进去。一声“盖棺!”,吊臂将棺材盖重新盖上。 挖出来的女尸被平放在地上,赫夫曼走过来,低头掀开白布,露出白菊花铅灰色的脸。赫夫曼用手电照了一下,挥了下手,尸体被装进一个尼龙尸套里,尼龙尸套拉上了拉链。 几个侦探抬着尸袋来到陵园前的卡车旁边,车上的侦探伸手帮忙,将尸袋抬上了卡车。 赫夫曼向司机交行几句什么,走向自己的轿车。赫夫曼发动了引擎,把奔驰轿车开向马路。 马路上。赫夫曼自己驾驶着奔驰轿车开在最前面,后面紧紧跟着载有尸体的大卡车。 后面,是李探长驾驶的跑车,荷诗达手拿望远镜,紧张地盯着前面的车辆。 东郊火葬场很快就到了。 车进了火葬场,轿车停下,卡车紧跟着也停下了,有人从后车厢抬下了尸体袋。 赫夫曼下了车,向迎上来的火葬场主任说:“主任,我有一具尸体要焚化,请你马上安排熔化炉。” 主任看着尸体袋抬了进来,“尸体先放停尸间吧,对不起总监先生,真不凑巧,熔炉的炉丝烧断了,还没来得及更换新的。” 赫夫曼凶狠地瞪他一眼,“浑蛋,你是不是故意搞名堂啊,听说你们收了钱才烧尸,有没有这回事?我可没钱给你,你必须马上给我烧掉,误了事看我枪毙你!” 主任连连作揖,“总监大人,炉丝真的坏了,不信你自己看。嘿嘿,已经派人去克莱欧市买了,估计明早能够赶回来。” 赫夫曼来到熔炉边,主任打开熔炉门,赫夫曼探头进去看了看,“看样子你没说谎,这样吧,尸体要放好,谁也不许接近它,我要派人监督,我明天一早再来。” 停尸间是一个大屋子,里面有一排排的抽屉,侦探抬着白菊花的尸体袋进来,主任指着一个抽屉,“就放在这个格子里吧,很安全的。” 尸体袋被几个侦探放进了二层的一个格子里,关上了柜格门。 赫夫曼走到门口,指着三名侦探,“你们三个今晚在这儿值班,不许睡觉,不许擅离职守,任何人接近尸体就开枪报警,听明白了吗?” 侦探立正道:“是!”赫夫曼将轿车开走了,卡车也开走了。 火葬场大门口一个人影也没有。 李探长突然出现在门口,守卫冷不丁从暗影中钻出来,厉声喝问:“谁?”同时用枪指着李探长。 李探长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来,“我是李探长,赫夫曼总监让我来监督烧尸,怕出什么问题?刚才哪里打枪?” 守卫回答:“不知道啊,突然就有人放枪,可能是打野食的歹徒吧。” 李探长装出不高兴的样子,“你们了太麻痹大意了,尸体万一出了问题,你们的脑壳就该搬家了。” 李说着往停尸间走。守卫紧跟在后面,一面解释着:“这个,李探长,你放心,有我们在,绝对不会出问题。” 李探长问:“尸体在哪儿放着呢?” “在第2排第9个格档里。” 李探长来到第2排第9个格档,突然,外面又是一阵激烈的枪响,李探长对守卫说,“你们赶紧出去看看,守住门口,别让歹徒得了手。” “是!”三个守卫都跑了出去。 李探长拉开装尸体的抽屉,拿出随身携带的微型相机,“嘁哩喀喳”给尸体拍了几张照片。迅速出来,到大门口问道:“没事了吧?我先走了,你们要加强守卫,不能有丝毫懈怠。” “好的,您放心吧,李探长。”守卫们说。 李探长向远处的轿车跑去。 夜深了,天气奇冷,火葬场大门口。三名守卫抱着枪,缩着脖,冷得直跺脚。 两个小时以后,主任回到了火葬场。 主任领着一名工友走进门口,看见地上躺着三名守卫,立即俯身,将其弄醒,“你们怎么敢在这儿睡觉,要让总监知道了,非枪毙你们不可!” 三名守卫爬了起来,一守卫揉着睡眼,稀里糊涂地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主任叮嘱道:“你们守好门口,我们进去换炉丝。”工友跟着主任进去了。 主任看着工友三下五除二就把炉丝换好了,主任走到抽屉旁,拉开抽屉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哎,本来要等到明天早晨烧的,算了,早烧早超升,来,小D,搭把手,把尸体抬上烧床。” 二人抬着尸体放在烧床上,推进炉膛,关上炉门,主任搬动电闸,只听“轰”地一声,里面红光一闪,冒出一股黑烟,浓浓的焦糊味溢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赫夫曼总监刚刚推门走进警务处总监室,电话铃就响了,他一把抓起电话:“喂,我就是,哦,是主任啊,什么,尸体烧掉了?不是炉丝坏了吗?嗯嗯,烧就烧了吧,没出什么问题吧,嗯嗯,这就好。” 赫夫曼放下电话,长吁了一口大气。 登云公寓是白菊花生前居住的地方。 今天,李探长、荷诗达和惠梨香沿着木楼梯登上了三楼。一条走廊,地板全是上等的红木铺成的,他们停在一间公寓门口,惠梨香停在308室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惠梨香是白菊花的表妹,她今天带领李探长来白菊花生前的公寓搜查。 惠梨香打开门,李探长走进白菊花曾住过的房间。刚打开灯,惠梨香赶紧拉开丝绒窗帘,打开窗户,一股霉味伴着一阵爵士乐曲声幽幽飘来。 李探长打量着白菊花的房间:房间有三、四十平米大,拼花木地板铺到头,墙纸是粉红色带花卉图案的,充满了女性气息。一张高级弹簧双人床立在卧室中央,铺盖豪华。床旁是个高档衣柜,靠墙摆着一个大写字台,台上面放着一个带喇叭口状的留声机。 李探长向惠梨香点点头,惠梨香会意,一声不吭地交叉起双手坐到了沙发上。 李探长和荷诗达一人掏出一柄可折叠的放大镜,开始了对全屋的仔细搜查:墙面、地板、地板衔接处裂缝、顶篷、洗手间、书桌、抽屉、床、被褥里、床下、衣柜,全都仔细严密地搜查了一遍。 李察最后又回到书架旁,他注意到那套《文豪全集》中有一卷外观似乎有些异样,李察拿起这本书,掂了掂,打开来,原来这一卷是假的,里面完全是空的。 荷诗达凑了上来,二人小声探讨一番,李察把其他的书都打开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将书放回书架。把那个空壳书放回原处。 他转过身,对着惠梨香做了个鬼脸,“搜查完啦,我们可以走了。” 惠梨香第一次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三小时零十分钟,李探长,我要对你们的敬业精神表示敬佩,由衷的。你知道上次那个侦探用了多长时间搜查房间吗?五分钟。” 李探长撇撇嘴道:“侦探这碗饭可不好吃,但很好混,不是吗?”荷诗达只在一旁苦笑。 三人来到房间门口,李察又回望了一眼整个房间,什么也没说,惠梨香锁上房门,三人下了楼。 上车之前,惠梨香用深情的目光盯着李问:“李探长,问一句也许不该问的话,这个案子……到底能不能破?” 李探长思忖半晌,“说一句也许不该说的话,刚接手这个案子时,我感觉很吊诡,我好象是一名戏子,台上的每一步都被安排好了,去哪儿,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是由一个更高级的意志决定的。后来我好不容易才摆脱出来,我发现了一个隐身人,即幕后导演,他一直在设置假现场,买通假证人,鼓捣出一大堆假证据,企图误导我。其实这一切,都是那个“菜鸟探长”的称呼误导了他,帮了他的倒忙。好,这样最好,岂不知我离真相只差一步之遥了。” 惠梨香的眼睛露出欣喜的亮光,“李探长,这么说您已经按到了整个案件的脉搏了?” 李探长显得胸有成竹,“谜底就在那儿,已伸手可及。我现在正在做的,就是揭掉‘隐身人’‘知情者’‘导演’的假面具。我今天来,不是来寻找什么证据的,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我是在做一个否定之否定,用以反证我事先的猜测和预估。你表哥说我会身败名裂,可我会退缩吗?你看看我的眼睛。” 惠梨香眼眶里闪着泪光,深情地注视着李探长的双眼。她感觉这是一个为了真理不懈地和恶势力搏战的人,也许,他还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惠梨香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无言地上了汽车,荷诗达要把她送回家。 李探长望着远去的汽车尾灯,怅然若失。 他忽然想起了刑侦局在克莱欧市的一个分支机构,有位林达处长,是一个关键的证人。这个人曾经和白菊花打过多次交道,白菊花曾经去过他们那里递送文件,二人比较熟悉。对,去找他了解准没错。 第三十章 曙光初绽 白菊花生前曾经跟林处长打过交道,因此林达处长向李察谈了另一种可能性。 “什么,圣•玛丽医院?”李探长感觉抓住了线头:“您能肯定白菊花被送进了圣•玛丽医院吗?” 林达处长很肯定地说:“没问题,肯定,而且住的是妇产科,白菊花的住院手续还是我的秘书帮助办理的呢。” 李探长站起来,“好了,谢谢林达处长提供的情况,我回去了。还有啊,我这次来克莱欧是保密的,不管谁问起来,您都说没见过我,可以吗?” 林处长笑道:“你放心,我知道查案是怎么回事,我会替你保密的。”他把李探长送出办公室。 警务处总监室里,局座忧心忡忡地对赫夫曼说:“李察上任已经十天了吧?你认为,离最终侦破‘白菊花案’还有多远?” 赫夫曼露出了一脸坏笑,“远有多远啊?十万八千里吧。嘿嘿,我设的迷魂阵早把他绕进去出不来了,整天瞎碰乱撞的,到现在连个侦破方向都没有。” 局座面露笑意,“不可大意哟,我听说李探长去过乌鲁克公馆,不知道调查到什么没有?” “他去乌鲁克那儿,不会有好果子吃,只会遭到一顿痛骂。” “再过十天半个月,还破不了案,刑侦局破案不力的黑锅就由他来背了,这下我们就解脱了。你说我们是开除他好呢,还是等着他来自动辞职?”局座这话问得明显底气不足。 “一个声名狼籍的菜鸟探长,无须我们动手,他自己都会没脸呆下去的。” 局座脸上闪过一丝惋惜的神色,“嗳,一个曾经的大英雄,一个大好青年,就这样搞臭了名声,毁掉了前程,我总觉得对不住他和他的家人。” 赫夫曼安慰道:“这圈套是他自愿钻的,他是在执行任务啊,这根本怪不着我们。也许这圈套设计得太过完美了?” 局座惋惜地说:“一想到我就要失去一位最得力的王牌侦探,我的心就要痛得出血!” “当当当,”有人敲门,赫夫曼说:“进来。” 荷诗达推门走了进来,“总监先生,哦,局座,那个,李探长有病住院了。” 局座一愣:“啊,住院了?” 赫夫曼与局座对视一眼。赫夫曼问:“什么病?” “重感冒,发高烧,住在‘圣•玛丽’医院内一科。” 局座对赫夫曼说:“你先去看看吧,我还有事,明天再去。” 赫夫曼应承了。 圣•玛丽医院209病房,李探长正躺在病床上。一位男医生走进来说:“李先生,您的重感冒已经完全好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李探长说:“好的,我下午就办理出院手续。” 惠梨香走了进来,男医生出去了。惠梨香将一袋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亲切地望着李察。 “惠梨香,你来得正好,我有点事儿需要你帮忙呢。” “哦,您说。” 李探长起身关严了病房门,返身坐近惠梨香道:“我这次去见林达处长,颇有收获,天林达处长5月18日的时候的确见过你姐姐。” “啊,真的,这么说……报纸上没有胡说八道,姐姐真的去过克莱欧?” “对,她的确去了,而且,林达处长还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他说你姐姐身体不好,他还派了一位秘书将她送进了圣•玛丽医院。” “怪不得姐姐有一周时间不知去向,原来她住院了。可她为什么住院呢?”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住在这家医院的原因哪,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侦探,你需要我怎么做?” 李探长说:“其实很简单,你以白菊花表妹的身份去妇产科询问一下,5月19号前后,是不是有个叫白菊花的人住过他们科室,她得的是什么病?是否动过手术?如动过手术,是谁签的字?” 惠梨香眼睛亮了起来,点点头,“好,我去,我知道怎么问。”起身走了出去。 妇产科病历室。 女医生正俯案书写病历,惠梨香在门上敲了敲,“医生,我可以进来吗?” 医生抬起头,“哦,你有什么事?” 惠梨香说:“我想查一下女病人白菊花的病历。” 医生说:“我们这儿有规定,只有亲属才可以查病历。” “我叫惠梨香,白菊花是我表姐。”惠梨香说着递上证件,“她是今年5月19日住的院,我当时不在波塞多尼亚市,她瞒着家人和我来做了手术,我想证实一下。” 医生盯着惠梨香看了半天,“好,你等一下。”医生起身进了里间,惠梨香看看四下无人,悄悄跟了进去。 医生来到一个大柜子前面,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着,一面与手上的本子对照着。惠梨香躲在柜子后面,紧紧盯着医生的一举一动。 医生拉开最后一个抽屉,拿出一叠病历档案,向外走来。 惠梨香赶紧出门,回到办公室。医生出来,“呶,你看吧,这就是白菊花的病历档案。” 惠梨香接过档案,仔细看着,其中一栏里写着:“引产”。 惠梨香吃惊地看着‘引产’两个字,在最下面‘亲属’一栏里,有一个签名。 惠梨香把档案还给医生,“谢谢。”转身出门。 回到病房。惠梨香走到李探长病床边,小声对他耳语一番,又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着大概的方位。 李探长认真的看着,听着,不断地点头。 深夜,病历室,安静得吓人。李探长乔装成女病人,戴上长发,穿了身裙子,上了四楼,沿走廊走过来,走廊里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来到病历室门前,回身看看没人,掏出一把****包,在门锁上捅着,不一会儿,“咔嗒”一声,门开了,他迅速闪身进去。 李探长摸进了里间,没有开灯,沿着几排柜子向前走,然后拐过来。 到了竖排的抽屉前,拉开第五个抽屉,抽出里面的病历档案,翻着,翻着,突然,找到了白菊花的病历。 李撕下病历表,折叠起来,揣进怀里,按原路返回,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病房。 第二天上午,李探长推门走了重案七科的办公室,荷诗达忙站起:“探长,你回来了。” 李探长挂好帽子衣服,“怎么样,你们去找那个女店主阿黛尔,有收获吗?” “当然有。我按你的意思,乔装成一伙帮会打手,可把阿黛尔吓坏了,一古脑儿全交待了,她承认自己做了假证,而让她做假证的,居然还是那个人。”荷诗达指了指赫夫曼办公室的方向,对李俯耳低言。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我这边也有收获,我昨夜潜进‘圣•玛丽’医院病历科档案室,查到了白菊花的病历,你看,”李探长将病历交给荷诗达,“亲属一栏签的是局座大人的名字。” 荷诗达惊讶抬头道:“这么说,局座大人和白菊花的确是情人关系,而且白菊花还打过胎?” 李察激动地在室内来回踱步,“老荷,我们这十几天可没有白干,这不,证据链已经形成了,都指向了最后一个点……”突然,电话铃急骤地响起来。 李察拿起听筒,传来总监的声音,总监听说他回来了,“对,我回来了,哦,好的。”李放下电话,对荷诗达道:“总监叫我,我去看看。”李察眨了下眼,出了门。 “报告。”“进来。”李探长推开警务处总监室的门。 赫夫曼劈面问道:“李探长,病好了,出院了?” 李探长镇静回答:“出院了。” “你还回来上班哪?”赫夫曼语带机锋地问。 “啊,我不上班我去哪儿?”李探长故意装傻。 赫夫曼言外有意地盯着李察,李探长迎着总监的目光,二人的目光在空中激烈地缠斗着。 “李探长,李察先生,呃,呃……你就不想对我说点什么?”赫夫曼明显在等待李察主动辞职。 李探长在装傻,“说什么?噢,当然要说,破案已到最后关头,只差一步就全案告破。” 这个回答大出赫夫曼预料,“哦,只差一步?嘿嘿,全案告破?……真的只差一步?你可真有本事啊,老李,那么多假证据、假证人、假现场盘根错节地搅和在一起,你居然能够……” 李察波澜不惊地说:“怎么,你不相信我?我早就说过嘛,如果你觉得我不称职,就撤了我,可你迟迟不撤嘛,这怪谁呢,那我只好硬起头皮往下干嘛。” 赫夫曼撇了撇嘴,“撤了你,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总需要有人为刑侦局顶(缸)……不,承担风险嘛。既然你说只差一步,那就是说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告诉我,凶手是谁?” 李探长板起了脸,“是谁嘛,还不能说啊,我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赫夫曼盯着李,点了下他的鼻子,“你呀,你呀,那好,我就等着你的全案告破,能不能给出一个破案时间表?” 李探长平板着脸,“可以呀,你再给我一个星期,如果到时我不能抓到真凶,我就辞职。” 第三十一章 哲学悖论 赫夫曼起身准备送客。 “一个星期嘛?完全可以,要不要我提前预祝你的成功?” 李探长站起身,说:“不必了。” 李察走到门口回身道:“也许喜讯没听到,却听到噩耗。我还是给自己留点余地的好。” 李察离开后,赫夫曼品味着,咂摸着他的话,双眼上翻,猛然把手伸向电话机。 重案七科办公室,李探长吸着烟,望着窗外沉思。 荷诗达推门而入,急切地说:“探长,刚才我听总监司机说,他早就知道赫夫曼和白菊花的风流韵事,他们瞒着局座早就勾搭上了,香巢就设在霞飞别墅。出事那天晚上,他开车送局座大人去了霞飞别墅,第二天白菊花就死了,这里面会不会有联系?” 李探长颇感意外,“哦,这倒是个新情况。白菊花和赫夫曼?噢买尬!”起身在屋里转了转,思考着,突然车转身,“老荷,我们去霞飞别墅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荷诗达说:“好的。”二人立刻出了门。 李探长驾车停在霞飞别墅前门外,二人下了车,来到雕花铁门前。荷诗达掏出****,三两下就打开了大铁门,二人进了院子,来到客厅前门。 荷诗达又捅开了门锁,二人进入别墅客厅。 李、荷二人沿着楼梯上了二楼,二楼有间大厅,门没锁,二人进来。分头四处搜索。 桌子抽屉里、窗帘后、床垫下面,天花板夹层,到处都搜遍了,突然,李探长看见酒柜下面露出信纸的一角,俯身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封信。 李探长仔细地读了信,说:“希腊来信,说白菊花是希腊间谍。”李探长将信递给荷诗达,荷诗达也看了信。 “这可能是我交给局座的那封信。” “你是在哪里将信交给局座的?” “在局座官邸。” 李察疑惑地问:“那,这封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噢,我明白了,当局座得知白菊花是希腊间谍时,他立即赶到了这里,来见赫夫曼。” 荷诗达推测说:“赫夫曼那时正和白菊花在一起鬼混,局座可能当场抓了他们现行。” 李察说:“白菊花也许在场,也许不在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赫夫曼看了信后的反应,震惊,慌乱,他们万万没料到白菊花会是希腊人安插在身边的间谍,所以,他们对白菊花采取了极端措施。” “这么说,白菊花是被局座和赫夫曼掐死的?!” 荷诗达被自己的推测吓得瞠目结舌。 “对,一定是这样,赫夫曼在下手的过程中遗失了这封信。” 李察把信装当作重要证据装进上衣兜里,“走吧,好戏该收场了。” 二人从别墅里大门出来,先后上了轿车,李驾车发动引擎,驶上马路。 坐在后座的荷诗达问:“探长,是不是可以写案情总结报告了?” “嗯,还不行,”李探长沉吟道:“刚才我们只是推理,是主观猜测,破案最忌讳主观判断,一切都要靠证据来说话……我们如果能拿到信上的指纹,一切才能最终定案。” 荷诗达紧张地思索着。 “你知道哪里能做指纹鉴定吗,老荷?” “波塞多尼亚市只有不多几家有鉴识设备,可我们不能在波塞多尼亚市做呀。” “当然。” 荷诗达说:“哎,我有个办法,我有个同学在克莱欧市警务处鉴识室工作,我去找他做吧?” “好啊,你明天一早就乘火车去克莱欧,一来一回需要两天时间,赫夫曼总监给了我一周时间,完全赶趟。”李从怀里掏出信,交给后座上的荷诗达。 李察知道,案件破到如今这个份儿上,只要再找到一两个证据来证明事前的假设,就可以形成证据链,锁定真凶,揪出幕后黑手,宣布全案告破。但令他啼笑皆非的是,他不知道案子破了,得到的是嘉奖令还是辞退书?他感到进退两难,骑虎难下了。刚刚平静的心海又一次掀起狂涛巨澜。到底是激流勇进还是急流勇退?他在反躬自问,也许,现在退出重案科还来得及? 今晚在国会山歌舞厅有一场盛大的假面舞会。 李察驾驶车子很快到了总会大门口。荷诗达泊好了车,二人来到人流涌涌的门口。 舞场门口,一些大腹便便的富商阔佬们挎着珠光宝气的太太、小姐走进大门,成群的淑女名媛和大家闺秀们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地涌了进来。 李、荷二人拿出门票,进了大厅。 局座、总监都来了现场,李察假装没看见他们。还有惠梨香也来了。 舞会开始了,灯光暗了下来,人们成双成对,翩翩起舞,融在舞曲中。 李察直冲惠梨香而来,牵起她的手,滑入了舞池。全场像被一种巨大的魔力卷进了舞曲的风暴。他们像一起跳了多年舞的搭档一般默契、自如和畅快。 李察以高贵的步伐和傲视一切的态度把自己投入到舞客的激流之中。 探戈对他来讲,是征服,是前进,是战斗。强烈鲜明的切分音符,让脚步一顿一起,一放一收,一进一退,象征着人生征途上的艰险和危机,但慵懒、颓废的和貌似退缩的动作中,却含有狂飙突进的力道和粉碎迷惘的快感。他心中时而委婉,时而激荡,时而屏息,时而爆发的情绪张力得到淋漓尽致的渲泄。 舞会渐入佳境,舞客几近疯狂。 突然间,曲风一变,节奏突然加快,人们愣了一下,许多人停住了舞步,像是在琢磨究竟是什么舞曲?这时,有两个摩登女子跳起了踢踏舞,在极具动感的音乐声中,“噼噼啪啪”的声音刚劲而有节奏地在舞厅里回响起来。 那是惠梨香在跳。在一阵紧似一阵的踢踏声中,她英姿勃发,裙裾飞扬,活力四射,她性格中野性的一面得到淋漓酣畅的释放。这时,尖削的口哨声响起,角落里传出叫好声和浮浪下流的起哄声。 惠梨香在全场目光的注视下成为全场唯一亮点,因为只剩下她一个人在疯狂地跳、跳、跳! 惠梨香想挣脱因为表姐去世而带来的痛苦,她想释放自己,燃烧自己,甚至想要靠着强烈的节奏撕裂自己,把心中的怨愤、悲伤和痛苦甩出体外。她边跳边强烈地感觉到了角落里射来的撩人目光。她知道那是李察在看她,她甩动头发,边跳边回头看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热切地交汇、碰撞。 可就在离李察不远的地方,赫夫曼正翘着一条腿斜靠在一个圆柱旁,嘴角斜叨着一支雪茄,两只手臂相抱,一脸的莫测高深。 突然,她把一卷白色的东西悄悄塞进他的手心,李察心中一触,赶紧把东尼泊尔进兜中。 李察退隐到一根立柱后面,悄悄打开那卷白色的东西一看,发现里面是封信,收信人写着“白菊花”的名字。 李察的心弦被强烈震颤了,这封迟来的信件是如何落进惠梨香手中的?也许是在白菊花的遗物中被发现的?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重要讯息,也许正是破案的关键?信的内容是什么?是谁写给白菊花的?写信的目的是什么?一大串疑问在他的心头升起。他决定必须在今夜就把信件的内容翻译出来,到那时候,一切就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这封信上一定有指纹,他把信交回给惠梨香,让她赶紧找人做指纹鉴定。 当晚,他来到惠梨香的公寓,惠梨香和李察都脸色凝重,相对坐在沙发上。惠梨香拿出了鉴定结果,和比对的两枚红红的指纹。 李察双手捧着鉴定书,轻声责备惠梨香:“这种事儿你怎么能找刑侦局的人做呢,他们如果出来搅局,或把消息捅出去,我们就麻烦大啦。……不过也怪我,当时太心急,忘了提醒你。” 惠梨香笑着安慰道:“不管怎么说,鉴定总算是做了,赫夫曼的指纹也有了,事实俱在,证据确凿,证明杀害白菊花的黑手就是他,但现在的问题是,你该怎么办?” 李察捂着脸窝在沙发里,一言不发,客厅里静得出奇,只有落地钟的钟摆声机械地响着。 李察的脑海里掀起了一场风暴。从接到“白菊花凶杀案”起,他吃尽了苦头,熬过了难关,闯过了一道道险滩,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就在即将破案的关头,他发现自己遇上了一个哲学悖论。 这个悖论来自于《圣经》:一个人说:“我在说谎”,如果他在说谎,那么“我在说谎”就是一个谎,因此他说的是实话;但是如果这是实话,他又在说谎。这样矛盾就不可避免。这类悖论的一个标准形式是:如果事件A发生,则推导出非A,非A发生则推导出A,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无限逻辑循环。 白菊花案正是如此,他破了案就等于没破,因为凶手是总监赫夫曼,甚至连局座也参与其中,做案人正是案件督办人,李察没法、也不敢指证自己的上司是真凶,这样一来,他成功了就等于失败了,案子破了就等于永远也破不了了。这不是天大的怪事吗? 第三十二章 惨遭解职 李探长双眼朦胧,沸水凝冰地说:“案子,破了,但我的人生和前程……却走到了尽头,彻彻底底失败了。最不可能做案的人正是做案者,天使原来是魔鬼,就是这么回事。” 李察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 他无望地看着她,说:“惠梨香啊,从良心上来讲,我对得起你,也对得起所有关心案件的社会大众,但是,我,准备……辞职。” 惠梨香怯生生地问:“啊,辞职?可以……不辞职吗?” “不辞职就会……被辞职,这是人家编好的剧本。” “哇”地一声,惠梨香失声痛哭,一下子扑进李察的怀抱。 第二天上午,李察接到了一封辞退信,上面写着: “因李察科长在侦破白菊花案件过程中,闭目塞听,独断专行,妄自揣测,不但没有使案件得到有效破解,反而干扰了破案进程,导致案件益发混乱,以至局面不堪收拾,并使本局在社会上声名狼籍,上司名誉受辱蒙羞。鉴于此,为严肃纪律,伸张法纪,以儆效尤,特免去李察本兼各职,请即日离开刑侦局,自谋生路。局长:让•尼克森(签字) 李察顿感五雷轰顶,天旋地转,整个世界轰然倒塌。 好半天,他才从震惊和迷茫中恢复过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对局座死心塌地,忠勇效命,为刑侦局立下过无数的汗马功劳,可得到的却是一纸辞退信。 这太不公平了,太可笑了,对他是一种莫大的精神羞辱。 他本来想去向上层反映,甚至通过法律途径讨还公道,但回头一想,这有用吗?任何社会,法律都是门面货,是一种冠冕堂皇的摆设,真正起作用的是某个权力人士的意志,是私下的内定和看不见的潜规则。 算了吧,他还是走吧。 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李察灰溜溜地走出了刑侦局的大门。 回到自己的老宅,李察喝了很多酒,倒在沙发上醉卧了两天两夜。 第三天的时候,门铃响了,他打开门一看,来人竟然是局座尼克森。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 “我家不接待过河拆桥的人。” “呵呵,没想到你还是个记仇的人啊,行了,让开,我要进去。”尼克森不顾阻拦,径自走进了客厅。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沉默。 气氛极度尴尬。 良久,局座终于开了腔:“我说李察呀,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请听我从头道来。” 李察平板着脸,根本不理睬他。 “你以为我是个不讲良心,不讲道德,不分是非的人吗?那你可想错了。告诉你吧,这次辞退你,是我的一个计策,是我用心良苦布下的一个局。” “局?……什么局?”李察气愤地一挥手,吼道:“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为你出生入死,肝脑涂地,小命都卖给你了,可你倒好,把我像条野狗一样,一脚把我踢出门去,你你你……你还是人吗?!” “先消消气,消消气,我的大英雄呀,真相会迟到,但不会不到。且听我慢慢道来。” 局座满脸堆笑地递了根烟给李察,并替他点燃,道:“先说白菊花案吧。白菊花是什么人?是个间谍,希腊人派来的,卧底在我身边,想要窃取我局的机密和情报。当然了,她凭借出众的美貌获取了我的欢心,我们表面是局长和秘书,私底下我们是情人。 “但后来局势渐渐失控了,她竟然又勾搭上了赫夫曼,我决定严厉制裁她。我和赫夫曼掐死了她,把她扔进了梅芬河里,没想到尸体竟然浮了上来,这下麻烦大了,我们不得不当作一个谋杀案来处理。这时把你调来处理这个案件,其实上做给外人看的一场假戏。” “哦,假戏,这么说我一开始就是你剧本中的一个演员?” “是的,不过我估计你根本破不了案,因为我们做了很多假相,假证据,搞了很多假证人,假现场,把案子搞得盘根错节,一塌糊涂,为的是转移公众视线,误导舆论,减轻刑侦局破案不力的压力。” “哦,看样子,我背上了黑锅?或者说当了刑侦局的替罪羔羊?” “是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是丢卒保车的一着诡棋。但让我大跌眼镜的是,你居然把案子破掉了,这可大大地出乎了我的预料。” “局座大人呀,我这个破案冠军难道是白叫的吗?” “是啊,我算错了你这步棋。不过,即便你破了案,我的计策仍然有效,而且更有效。怎么说呢,我这条计是两头堵:你如果破不了案,我会借口你破案不力而解雇你;你如果破了案,我会借口你贪功冒进、得罪上司而解雇你,你怎么做都要被我公开解职。” “公开解职?你你你……你为什么这样对待我这个大功臣?我想破头也想不通!” “这正是我布局的核心点。把你公开解职,是做给某人看的一场假戏。做给谁看呢,当然是军情局。军情局你知道吧,我安插在他们核心层的一个内线传出来消息,他们最近要成立一个特侦队,要招募一批特工精英,打入‘美科’公司内部,窃取那颗水晶骷髅头骨,因为那个头骨,是个神器,它帮助‘美科’公司在机器人领域取得了重大的科技突破。” “哦,我有点明白了,局座,你是想派我打入军情局,去作内线,去作卧底?” “对喽。派你打入军情局,最好的办法是将你解职,军情军得知你被踢出了刑侦局,是个流浪汉,这才会要你。我们局和军情局是多年的死对头,老冤家,而你是个名人,又是我的爱将,军情局的人都知道,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要你,他们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你明白了吗?” “我……呃……明白了,可你把我踢出局,似乎做得过份了点儿。因为我的名声被你搞臭了。” 局座同情地望着他,见他流下了冤屈的眼泪,李察哽噎道:“你知道……这两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一直在……在拷问自己的灵魂……我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我……我……我的良心在哭泣,在流血啊……” “李察,如果我的行为确实伤了你的自尊心,我真诚的向你道歉。” 局座站起来,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时李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局座这时拿出了一个银行卡,郑重地递给他:“这里面有30万元奖金,收着吧。还有这把别墅钥匙,是对你破案有功的奖励。收下吧,别跟我说你不爱财。” 李察收下了银行卡和别墅钥匙。 “至于名声嘛,将来会为你恢复名誉的。请你相信我,等你在军情局卧底成功,并替他们偷到了水晶头骨,你就把头骨带回来,我会让你官复原职的。”局座补充道。 至此李察才彻底明白了局座的良苦用心,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破案、调查、换尸、枪战------原来全是假的,只是为了让他充当一名弃卒,让军情局收留他,从而把一颗钉子楔入军情局的核心。 李察长叹一声:“我的局座呀,我现在才知道你有多么可怕。你是一个老魔鬼呀!” “嘿嘿嘿嘿,你才知道啊,”局座莫测高深地笑了,“如今这个世道,如果你不先变成一只老狐狸,你就注定要成为别人枪口下猎物。” 局座走了,李察又陷入了沉思。 军情局?是个什么样的机构?有什么特点?为什么要成立特侦队?他们怎么招聘?这些都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他打开电脑,查了起来。 他查到了一个网站,上面有军情局的招聘广告,看起来应聘条件还相当严苛,能不能应聘成功,完全靠天意了。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外星美人:拿丽莎。为什么不让她和自己一同去应聘呢?她身怀绝技,一定会被录取,也一定可以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他立刻拨了号,电话立刻接通了。 “喂,美人,在哪儿呢?” “我无处不在呀,关键看你是谁和想干什么?” “不是。我是那个被你玩完就扔了的玩具。” “玩具吗?我还以为是**呢,咯咯咯咯……你这厮太逗了,哎呀,你呀,你呀,怎么突然想起给我电话了呢?是不是想……啊……?” “别老把我想得那么下作,我们地球人可不像你们天狼星人,虚了巴乎的,没一点真情。” “呵呵,你别使激将法,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美人儿,我要送你一栋别墅,真的,你不来就算了,天下美女还不多的是。” “我来,我来还不行吗?不过我可不贪图你的什么别墅,我一外星人,很快就要拜拜了,要别墅有什么用?我来是想你了……哎哟哟……” “你来是吧,那好,我在老宅等你,你可得把你的热乎劲儿给我留着啊。” 李察放下电话,又埋头研究起军情局的有关招聘信息去了。 第三十三章 迎难而上 军情局长赛恩斯拿着一份名单,对众考官说:“诸位考官,我这里有一份名单,都是报名应聘‘特侦队’的。军队系统有158人,宪兵队系统有37人,密探队有269人,其他民间社团96人,这些应聘者加起来大概有500余名,都是以侦探、学者、技师、复原军人等身份前来应聘的。” 作为主考官的斯波上校,也是将来特侦队的队长,他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笑着说:“看样子报名很踊跃,积极性蛮高的嘛。”他扫了一眼众军官,“是不是有用之才,一考就知道了。但你们要懂得,我们的‘特侦队’,不是一个庸才懒汉的收容所,不是一个社会渣滓的大杂烩,更不是一条升官发财的天梯。‘特侦队’将是与一切黑暗势力进行斗争的排头兵和中坚力量,所以我们一定要好中选好,优中选优,把最优秀的人才吸纳进来,把那些追名逐利、虚荣狂妄之徒拒之门外。” 赛恩斯局长扫了一眼众人,继续他的介绍:“下面,请诸位观看幻灯。” 幻灯在幕墙上映出了第一个应聘者的半身像。这人是军队系统的一名连长,赛恩斯局长介绍了他的姓名、性别、年龄、职务和特长。他同时宣布,在座的众位考官如果认为面试合格,就在卷子上划上一个红勾,如果不合适,就划一个黑叉。并写上简单的评语。 一个又一个半身像出现在幻灯上,考官们根据自己的判断一一划上红勾或黑叉,写上简单的评语。 一个又一个影像被下一个影像所替代。 ――――通过。 ――――通过。 ――――不予通过。 ――――不予通过。 突然,一个影像跃入众考官的眼帘。这是一张英俊男子的半身像,只见他长得男人女相,身材英挺,气质钢中带柔,像一般的混血儿一样,长着一张英俊的面孔。大眼、剑眉,弯唇,脸部线条圆润柔和,脸色有些倦怠的苍白,胡子拉茬的,再配上一头浓密蓬乱的黄色头发,气质显得有几分古怪。那双充满了仇恨的眼睛显得炯炯有神,定定地凝望着前方。 赛恩斯介绍道:“他叫李察,30岁,精通多国语言,过去是刑侦局的一名侦探,最近刚刚被开除,在家待业。他可是个罕见的破案天才。他思维敏捷、心思缜密,打一手神枪,各项侦探技能一流。” 斯波立刻被这张脸孔吸引了,脱口而出:“他怎么长得有点像外国人?” “真是好眼力啊,斯波。”赛恩斯总是对斯波不吝赞美之词,因为斯波是他的爱将。 斯波端详着这张脸说:“局长你看啊,这人是典型的男人女相。要知道,大凡男人女相,或女人男相者,都是难得的间谍人才。就像我军谍战前辈菲利浦先生的女弟子,她那半男半女,亦男亦女,时男时女的形象,让她在间谍界声名大噪。我们也许有福气,碰上了这个男人女相之人,也许他正是我们要找的那种出类拔萃的间谍。” 一位考官说:“听说这个人是刑侦局局长尼克森的爱将,这种人我们不能要!” “不怕,他刚被尼克森开除,据说他破了个案子,得罪了尼克森。” 赛恩斯局长说“尼克森这个老混蛋,瞎眼狗,对人才完全是个绝缘体,他不用的人,我偏偏要用,让他来考吧。” 众考官对李察面试予以通过。并安排他两天后进行实战考试。 下来又介绍了几名应聘者,突然,一张女子的影像出现在幻灯幕墙上。 这人正是拿丽莎。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对襟服装,一张鹅蛋脸,丹凤眼,鲜亮的嘴唇带着一丝不卑不亢的微笑,浑身上下仿佛每根神经都处于戒备之中。那神态像只随时准备跃起攻击的野猫。从那薄薄的嘴唇往上,是一双大、深、亮的眼睛,但眼波仿佛深不可测,透出一种罕见的神秘感。一头浓密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椭圆的大髻,显得既有东方人的野性,又有西方人的性感。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活力,闪烁着野性的光芒。 “此人擅长一种奇异的东方武术。”有人介绍道。 谁也不知道她是来自天狼星的外星人。当然更不知道她前来应聘的真实目的。她的忍术是在意念之中得到的一位前辈大师的真传。 接下来的几天,遴选特侦队员的考试正式开始了。 考试是从上午八时直至中午十二时,下午二时至六时。考场选在炮队街军队系统院子的操场上。 参加考试的人员都在大楼前的操场上排着队,手拿着顺序号等着轮到自己。 考试分为笔试、口试和身试三部分:每个参加考试的人都要先交上笔试答卷,才能进入第二轮。 第二轮是口试,须回答主考官的几个问题,如果十几个评委一致通过,他就算口试过关,可以进行第三步的身试。 第三轮身试必须要做两道题,这些题都是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特长而设定的。这两道题包括在十道题之中,事先让参考者看过,他可以从中选择一道题来进行身试,如果获得评委通过,他才可以进行最后一道随机抽取的题目进行身试。 因为考试难度很大,所以大部分人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只有那些确有真才实料、出类拔萃者才能顺利过关。 前面的十几个人都考完了,轮到拿丽莎出场了。 斯波上校瞪大了眼睛,不一会儿,一个身材苗条,五官清秀、皮肤白晰的女子走到众位考官面前,大大方方地说:“我叫拿丽莎,18号考生,我现在前来参加身试。” 斯波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柔弱的女子就是前天幻灯上的那个人。从她窈窕的身材、文雅的气质来看,一点也看不出她身怀绝技。 斯波上校有些怀疑是不是他们搞错了,就追问了一句:“你真的是拿丽莎吗?” 女子乖巧地点了下头,“是的,长官,我是拿丽莎。” 拿丽莎和斯波的眼光第一次对在了一起,两人都默不作声,互相观察着对方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 拿丽莎是懂相面的,她发现这位考官目光犀利、深邃、阴鸷,声音宏亮、表情刚毅,她从心里告诫自己:今天要小心了,碰上真正懂行的人了,而且此人一定是传说中的主考官了。 果不其然,斯波第一句话就问了一个十分刁钻的问题,“你会的是什么武术?” “忍术。” “哦,忍术?那什么是忍者的九字箴言?” 拿丽莎很快回答:“忍者九字箴言是指‘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斯波回头扫了一眼旁边的十几位考官,以自己能提出真正内行的问题而得意。 斯波铁青着脸地继续问道:“九字箴言是谁发明的,有什么作用?” 拿丽莎答道:“这九字箴言是武藏先师发明的,它其实也是一种咒语,是修道士在山 中驱逐妖魔时所念的咒,忍者也用这‘九字箴言’,是因为他们生存在一个随时都会死亡的环境里,念这种咒语可以给自己一种自我催眠,以消除恐惧,增加精神力量的作用。” 斯波紧接着又问:“忍术的武技都包括哪些内容?” 拿丽莎回答:“这些武技包括剑术、箭术、马术、柔术、脚功、身体平衡术、放毒镖等等,每个方面都必须有一流的水平。” 斯波很内行地问:“什么是忍术三绝?” 拿丽莎答道:“忍术三绝是‘隐身飞遁术’‘发放暗器术’‘施毒解毒术’。” “请具体解释一下这三术?” 拿丽莎神色坦然,胸有成竹地说:“所谓‘隐身之术’,并不是飞檐走壁之术,其实是靠长期的跳、抓、登、越功夫才练出来的。忍者训练到手脚异常灵敏,纵跳奔跑能力超强时,人未发现他,忍者便已一纵即逝了。所谓‘发放暗器术’,忍者的暗器多为毒镖及边锋开刃的铜币,也有剑、凿等器。所谓‘施毒解毒术’是每个忍术高手的绝活,忍术暗器应用比较多,掷发淬毒的铜币是一种。忍术所用毒药是从矿物和动植物中提炼出来的,药力之强,足以致人死命;仅少许药量也足使人昏昏欲睡、瘫痪或暂时的精神错乱。忍术的投毒手段很多也很隐秘,如用匕首、飞镖及箭的尖端蘸上毒药,可用于暗杀;食物或饮料中掺入毒药用以谋杀。忍术的解毒术通用解药,是用草药和药酒等调制而成的。” 斯波上校听了这番回答,和其他考官交换了一下满意的眼光。 一个中年考官拿来一个纸箱子,对拿丽莎说:“拿丽莎小姐,这是10道考试题,是明题,你可以都看一看,从中挑一道做为自选题,然后实行考试。” 拿丽莎将10道题都看了一遍,挑了一道“水中闭气30分钟”的题。她把这道题给众考官看了看,问道:“就考这道题吧,可问题是没有水呀?” 斯波摆了下手,一辆叉车开来,几人从车上卸下一个特大号的水缸,一根水管通了进来,很快,里面的注满了水。 “就用这个水缸吧,你蹲在里面,可以尽情施展你的忍术。”斯波心里想,别说半个小时,你要是能在水里闭气5分钟,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 拿丽莎神色坦然,不慌不忙,一个纵跳,旱地拔葱,稳稳地落在水缸中间,然后慢慢蹲了下去。水漫过了她的头顶。 斯波拿出一个计时器,开始计时。 第三十四章 神乎其技 10分钟过去了,拿丽莎一动不动地沉在水中,众考官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20分钟过去了,拿丽莎仍旧沉在水中,这时, 众考官窃窃私语,只听得有人对旁边的人说:“她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斯波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30分钟时间到了,水中的拿丽莎仍旧一动不动,几名考官交换着钦佩的目光。 斯波看了看计时器,再看看水中的拿丽莎,心中暗暗佩服她的气功的确不同凡响。 40分钟……50分钟……60分钟…… 时间刚到60分钟,只见拿丽莎“哗”地一下从水中站了起来,头露出水面,吐出口里的剩水,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面色平静地笑望着大家。 斯波看傻了眼,其他十几名考官禁不住鼓起掌来,斯波才醒悟过来,也跟着鼓起了掌。 斯波衷心折服地说:“我听说国内有人能不借助器具在水中憋气40分钟,没想到拿丽莎小姐居然能憋气1个小时,简直是神乎其技,让我们大开眼界呀,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不是欺世盗名之徒,确有真才实学啊。” “也只有忍术才有这样的绝世功夫。” 有个考官忍不住问道:“拿丽莎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们这其中的秘诀?难道用的是古老的气功或东方的瑜伽?” 拿丽莎有些诡秘地笑了,歉声道:“对不起,这是我们‘武藏派’的修行秘笈,请原谅我不能说。” 那位考官讨了个没趣,其他几个考官都觉得那位提问的考官简直不懂行规。 斯波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好了,拿丽莎小姐,前面这道自选题你得了满分,但你还有一道随机题需要完成,你抽题吧。” 剩下那九道题都揉成了纸团,放在一个箱子里端到拿丽莎面前。拿丽莎随手拿起一个纸团,展开来,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隔壁听话。 拿丽莎有些不明白,举着纸条问道:“这‘隔壁听话’是什么意思?” 一位考官回答道:“就是隔着墙壁听见屋里人讲的话是什么。” “我懂了。现代术语叫窃听。”拿丽莎有些轻蔑地说。 斯波和十几位考官同时起身,众人一起来到操场边的一间库房,库房里面平时堆了一些杂物。 斯波让两名考官走进了库房,并关上了库房门。 斯波转头对拿丽莎说:“他们二人在屋里说话,你只要完整地听清一句,就算你考试及格。” 拿丽莎问道:“我可以使用器具吗?” 用器具?斯波心想,只要她不用现代的电子产品,比如窃听器之类的东西,他用什么也不可能听见屋里人的说话声,遂点了点头道:“可以,除了窃听器,你可以用任何器具。” “好的。”拿丽莎说着,从怀中掏摸了一会儿,摸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放着几个形状古怪的器具,这些器具大小如巴掌大,都涂着黑漆。她把其中一个带尖的东西插入墙面,另一端拴在旁边不远处一棵树上,中间用根钢丝联接起来,然后俯身在钢丝上,听了一会儿,抬头说道:“他们说了几句话,其中有一句是‘今天中午有红烧鱼和炒鸡蛋吃’。还有一句是‘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雷雨’。” 在屋里说话的两名考官走了出来,斯波问道:“你们二人在里面说了什么话?” 其中一人回答道:“我们反复说的只有两句话,一句是‘今天中午有红烧鱼和炒鸡蛋吃’。还有一句是‘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雷雨’。” 有一位考官惊呼道:“完全对,一个字都不差。” 拿丽莎从容镇定,信心满满望着众考官。 斯波忍不住问道:“你用的这个东西叫什么?” 拿丽莎嫣然一笑道:“这种器具叫“闻金”,其实就是古代的窃听器,一端插入墙壁,因为它是用纯金制作的,而纯金比较软,能够和沙砾等墙缝中的物质结合紧密,再把耳朵放在中间崩紧的钢丝上,就可以听清屋中人的说话了。” 斯波满意地点点头,又扫了一眼众考官,见众考官都在点头,他笑着对拿丽莎说:“很好,拿丽莎小姐,两道题都是满分,你可以过关了。好了,下周一就来特侦处报到吧。” “谢谢斯波长官,谢谢众位考官,小女子回去了。”拿丽莎脸带几分羞涩,向斯波和众考官深深鞠了一躬,转过身平静地离开了。 下来,又是十几个考生前来应试,有人发现自己的题目过繁难,干脆直接放弃了。 轮到李察出场了。他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他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显得更加干练、潇洒。 斯波听过李察的大名,也看过李察的幻灯相片,猛地一下见到真人,还是觉得这人相貌堂堂,气质柔中带钢,他在猜想这位声名在外的破案专家能不能通过今天这场枪战考试? 这位破案冠军面色有些苍白,相貌没有明显的特征。这种人像是那种自控力很强的那一类人。李察知道面前的这位长官就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人。李察神色坦然地看着他,灰色的瞳孔看起来像冬日清晨的迷雾。 斯波阅人无数,见过胆小鬼软弱湿润的眼睛,也见过精神病人呆滞无神的眼睛以及士兵警惕机警的眼睛,但这双眼睛他看了好几秒钟才发觉,根本读不出里面的心理信息。无论这层迷雾之后的那个大脑在想些什么,都不会有丝毫痕迹流露出来。斯波感觉身上像爬了一条虫子一样不舒服。像所有由组织和程序造就的男人一样,他不喜欢难以捉摸的人,这样的人很难控制。 斯波还在玩味李察的相貌时,李察来到坐成一排的众考官面前,敬了个标准的警礼,“李察前来参试。” 局长赛恩斯处理完公事也赶到了现场,他捧着一个装题目的盒子走到李察面前说:“李先生,看看这十道题目,你自选一道题应试吧。” 李察低头看了看十道题,从中选了一道题是:手枪对射,以一敌五。 几百个考生都沿墙坐成三排,中间留出一块像篮球场那么大的空地来。 李察走到场地一边,他的对面,已经站着五名军界高手。对手们叉着双手,脸上流露出轻蔑的表情,五个人互相递了眼色,心有灵犀地眨眨眼,那意思是说我们五个对你一个,这场比赛你输定了。 一名军官端着一个盘子上来,里面放着六支左轮/手枪。 斯波上校拿起其中一把手枪,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嗯,手枪,美丽而又危险的东西。手枪很像女人,美丽,娇贵,爱耍小性子,但手枪也很危险,在所有武器中准头是最差的,知道为什么吗?” 在场没有一个人敢于回答。 斯波笑了笑道:“我来告诉你们吧。第一,手枪的枪膛过短,子弹一出膛就容易发生细小的弹道偏离。第二、当两个人面对面对峙的时候,人的心脏剧烈跳动直接反射到手臂上,使你无法精准射击。第三,手枪没有依托,子弹出膛的后座力相当大,所以弹着点总是偏高。第四,手枪只适合于直线出枪,这就是为什么高手总是双手握枪的原因。如果你左右大幅度摆动,你根本就打不中目标。” 斯波回头问道:“你们仔细检查弹头了吗?我可不想有任何人出现意外。” 端盘子的军官立正禀报:“报告大佐,全部严格检查过了,真弹头已经拔掉,用的是红色彩弹,可以看见弹着点。” 斯波边走边说:“很好。当你和敌人正面遭遇的时候,你怎么办呢?按道理说,谁先开枪谁占便宜,错,应该改一个字,谁‘会’开枪谁占便宜。也就是说必须一枪毙命,像这样。”说着,斯波对着挂在对面墙上的一个全身靶,“当、当、当”连开三枪。瞬间,三颗红色的枪弹在靶子上炸开三个红色的弹着点,分别在额部正中的眉心处,咽喉正中和心脏部位。 众考官惊讶地看着靶身上三个弹着点,露出佩服的神情,有人还鼓起了掌。 斯波对六名参试军官道:“先定好规矩:谁的要害部位中弹了,就要倒下,算输。” “是!” 赛恩斯局长当众宣布:“考试开始!” 李察从盘子里拿起一支左轮/手枪,向后走了几步,转过身来,拉了一下枪栓,让子弹上膛。 那五名军官也各自拿了一把手枪,站到李察的对面,然后等距离拉开,每人都举着枪,子弹上膛,瞄准了李察,做好了开枪的准备。 李察开始在场地上慢慢转圈,五个军官端着枪,对着李察也转开了圈,人人瞪着眼瞄准,随时准备击发…… 李察突然伸开两手,故作委屈状:“这不公平嘛,你们五个对一个。我可不想像老鼠一样被猫玩死,你们当中有谁是男子汉吗?喂,你,” 李察冲其中一个瘦高个军官勾了勾手指头,“我想和你单挑,来场决斗怎么样?” 第三十五章 以一敌五 几名军官含笑不语。 瘦高个军官道:“我?好吧,神枪手先生,我倒要看看你出枪的速度会不会改写牛仔枪手的纪录。” 李察装模作样地说:“这个距离太近了,我们都退后十步吧。然后像牛仔一样同时开枪怎么样?” “行啊。”瘦高个军官持着枪向后退着,但他并没有转过身去,他可不想上当。 李察转过身,边走边向考官们说:“我本来百分之百没有生还机会了,但现在上帝终于出来帮忙了。四个人准备看一场不花钱的杀人游戏了。” 当李察走到第七步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把枪放入腋下,向相反的方向开了一枪,“当……”紧按着,他右脚向前一步,左脚做轴,闪电般地向左扭转过身,“当!”又是一枪,这一枪击中了那个瘦高个军官的额部,军官按“规定”倒下了。 旁边四个正在看热闹的军官顿时慌了神,连忙举枪射击:“当、当、当、当……” 只见李察一个左翻滚,躲过子弹,刚跃起身,就向左面的两个军官连连击发:“当、当……!” 刚打完这两枪,他又一个右翻滚,向右面的两个军官连连击发:“当、当……!” 就在李察翻滚的时候,四个军官连连击发,“啪啪啪啪……”,但子弹乱飞,一发也没打中他。反而是四个人里面,有的额部中弹,有的左胸中弹,全部都中弹了,李察耸了耸肩,幽默地说道:“他们都去见上帝了。” 静场。 半分钟后,“哗……”考官们和围观的军官们发出了潮水一般的掌声,五个“中枪”的军官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 斯波上校震惊于李察的闪电枪击,他非常感兴趣地问:“李察,请解释一下你反身开枪的动作?” 李察对众考官们说:“刚才你们注意了吗?”他又表演了一回腋下开枪,迅速扭身打出第二枪的动作,“第一枪只是把对方打懵,使他的大脑瞬间处于崩溃状,第二枪才是致命的。请注意我的步伐和出枪的轨迹。”他又做了一遍,让考官们和军官们看得更清楚。 另一考官问道:“老李,您为什么要在翻滚中开枪呢?” 李察笑了笑道:“当我在地上翻滚的时候,就迫使他们的枪做左右运动,而左右运动会使准确率下降到不足20%,而我,做的是直线出枪,可以提高我的命中率达到80%。” 斯波问道:“李察,我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开始就挑中汉斯,而不是亚当?” 李察诡秘地笑了,“很简单,直觉,一瞬间的直觉判断,它告诉我,这个汉斯先生,是五个人里面准头最差的,这样我才有生还的机会呀,我要是选了亚当那个神枪手,不是等于找死嘛。是不是这样的啊,赛恩斯局长?” 赛恩斯局长翻了翻成绩纪录单,惊奇地抬头道:“完全对,汉斯的射击考核成绩是89分,是五人当中最差的。” 围观的军官们发出阵阵感叹声和议论声:“太神了。”“这家伙眼光真毒啊。” 又一名考官问道:“李察,您刚才击发的时候,为什么身体斜了还能击中目标?” 李察坦然一笑:“基础训练讲究的是正规,但到了高境界,到了近距离枪战,动作就要不正规或非正规。真正实战当中,有几个动作是正规的呢?一切都是临场发挥呀。” 瘦高个军官问道:“老李,为什么刚才我一看见你就非常紧张,一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臂呢?” 李察答道:“道理很简单,军官或间谍训练,归根到底是头脑的训练。当五支枪同时指住你,留给你的时间只有用秒来计算了。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在一瞬间就要想好逃身之计,动作要有突然性,不给对手任何气息之机。在这时候,你一紧张,大脑就处于空白状,输的一定是你,你就要和你心爱的女人永远告别了。” 这时,斯波上校万分激动地走上前,紧紧握住李察的手,“李察先生,我算开了眼了,我当兵十年,又干了十年特工,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间谍。” 这场5:1的射击对局就这样落下了帷幕。李察获得了圆满的答卷。只见他大步走向装着考题的盒子,把手伸了进去…… 刚才,李察的“枪战题”得了优秀,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敌五,绝地反击,获得胜利,等于他通过了第一关的考试。 下来还有第二关考试,他做了随机抽取,结果他抽中了第四题,这是一道“越狱题”。具体说就是作为一名被关押的“犯人”,从任何一座监狱做一次真实的越狱。如果李察真的能够“越狱”成功,他就考试及格。否则,他就丧失了进入“特侦队”的资格。 李察抽中这道题时,眉头微皱了一下,他知道在所有的试题当中,这道题是难度最高的。他前几天听说,有几个应试者抽中了这道题,绞尽脑汁之后干脆主动放弃了考试。不过李察认为:世间一切复杂事物和所有难题必然有解决之道。而人是能够集祖先智慧于一体的高等生物,能够研究和解决任何问题。 赛恩斯局长凑上来看了看题,拍拍李察的肩膀,“越狱?这种事根本不可能。老李呀,我劝你放弃算了,何必自讨苦吃呢?” 众人以为,是四百元的工资的优厚待遇吸引了李察,促使他迎难而上,放胆一搏。 “不不不,世上根本没有人做不到的事情。有句俗话说得好,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从犯罪学的角度来讲,一切皆有可能。” 赛恩斯局长想了想说:“人虽然是万物灵长,但脑力总还是有局限的,比如说监狱的墙,谁也无法把自己‘想’出牢房。这要是可能的话,监狱就不复存在了。” “一个人是能够运用他的智慧逃出牢房的,这完全有可能。”李察倔犟地说。 赛恩斯局长淡然一笑,“这不是普通牢房,假如把你关在死囚牢里,你还能越狱吗?” “我当然能逃出来。” 斯波上校非常喜欢李察的倔犟,在李察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刚才,李察以一敌五的神技已彻底征服了他的心。斯波从心里承认,李察是个罕见的天才,称职的间谍,他不忍心看见这样一个刑侦界精英败在这道难题上,忍不住劝道:“算了吧,李察,这道题你不可能过关,就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了。我看你是个人才,我愿意对你实行特别待遇,你可以再选一次题。除非你再次选中这道题,不过我想,你不会这么晦气的。” 李察脖子一梗:“不不不,斯波上校,您不用给我特别待遇,这样做对别人不公平。我不愿意当懦夫,更不愿当逃兵,我要迎难而上,挑战自我。” 斯波再三劝阻,但李察仍旧坚持一定要做“越狱”考试。 斯波知道劝阻无效,只好说:“四百块的工资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呃,那好吧,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输了我可帮不上你了。” 李察傲然地笑了,“即使像真正的死囚一样把我关起来,我照样能出来。” “你如果不是带着越狱工具进去,绝对出不来!”赛恩斯局长说得斩钉截铁。 “那好吧,我们来做个试验,你们把我关在任何一个死牢里都行,我只穿最少的衣服,什么工具也不带,一星期后我保证越狱出来。” 赛恩斯局长来了兴趣:“你是说你完全可以把自己‘想’出监狱来?” “不论怎么出来,总之我一定会出来的。我自有我的招数。” “当真?” “决不开玩笑。”李察说:“比这更愚蠢或者更智慧的事我都干过。” 斯波上校和赛恩斯局长交换了一下眼光,点点头说:“那就把你关在宪兵队的青城监狱的死牢里吧?” “完全可以。”李察连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赛恩斯局长挪谕地问:“你想带什么东西进监狱呢?一把锉刀和一把撬门工具?” 李察挤挤眼说:“我要带一只打火机和一包烟,还要一双鞋、袜子还有衬衣,有这些就足够了。” 赛恩斯局长问:“打火机不行,烟也不行,其他的嘛,鞋、袜子还有衬衣可以带。” 斯波问道:“进监狱前,你会答应搜身吗?” “你们怎么对待囚犯,就怎么对待我好了。” 他们很快联系了监狱长,监狱长名叫佐世堡,他一开始不同意,认为这简直是儿戏,不过最终还是勉强同意进行这个可笑的实验。 他们乘上警备车,把李察的眼睛用黑布蒙上,驱车来到监狱。 佐世堡监狱长已经在等候他们了。监狱长知道,这个人将要在这里做一个星期“囚犯”,并要挑战他们监狱的囚室和管理是否牢靠。他接到指令,即使这位李察先生并没有犯罪,也要像对待其他囚犯一样囚禁他。 青城监狱是座中央模范监狱,有着零逃亡的历史记录。这种实验也许正可以检验一下监狱的各种监禁设备、囚犯管理和防范越狱的措施是否牢不可破、无懈可击。 第三十六章 越狱实验 进牢房前,狱警按惯例对李察进行了搜身。 他身上什么也没有,裤袋空空,白衬衣上没有口袋。鞋和袜子都要脱下来检查。 “我看老李,放弃算了,我可以介绍你做点别的工作。”赛恩斯局长想给他一次后悔的机会。 “不,我要证明我具备超人能力。我太想进特侦队了。”李察的口吻更加坚定。 “真是个贪心鬼。三倍工资有那么大吸引力吗?” 赛恩斯局长转头问斯波:“他能跟外界联系吗?” “绝对不能,甚至连写信都是绝对禁止的。这是考试的规矩。”上校吊着脸说。 赛恩斯局长又问:“你们的看守可以为他传递消息吗?” 斯波上校看了一眼佐世堡监狱长说:“一个字也不能,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无论他对看守说什么,做什么,或给看守什么东西,他们都要立即向监狱长报告,并把东西交给佐世堡监狱长。” 佐世堡自信地笑了,“这是老规矩了,已经有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军官为了碰碰运气,进来呆了一星期,最后都狼狈地认了输。还有一个在被关的第二天就狂喊着:放我出去,我宁愿进地狱,也再不进监狱了。” 四个人都笑了,李察笑得尤其灿烂。 “看起来万无一失啊。”赛恩斯局长向斯波上校竖起了拇指。 “这次李察先生是输定了,”斯波上校转头对佐世堡监狱长说,“李察若是请求释放,你要马上给他自由。” “好的。”监狱长恭敬地回答。 当看守推着李察走到监室门口,李察最后说:“我有三个请求,希望能够满足我。” “晚了,现在什么请求都不能答应他。”斯波警告说。 “可我的请求并不过份,”李察说,“我想要点牙粉,我还要一张5元纸币和两张10元的钞票。” 赛恩斯局长、斯波上校和佐世堡监狱长对视一眼。要牙粉他们并不感到奇怪,可是要钱就不可思议了。 “李察先生能用25元买通你们这里的看守吗?”斯波问佐世堡监狱长。 “2500元也不行。”佐世堡的回答十分肯定。 “那就给他吧,”斯波上校说:“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害处。” 警卫拿了25元零钱交给了李察。 “还有,我想给鞋打点鞋油。” 他们又一次吃惊地互相看了看。这个请求荒诞到极点,他们最后还是满足了李察。 佐世堡监狱长带他们来到一层的一间靠最里面的监室,佐世堡说:“这是109号牢房,我们把判了死刑的囚犯关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离开。这里离我在一楼的办公室只有50来米远,有任何响声警卫都会第一时间报告我。” 厚重的牢门打开了,里面传出老鼠逃窜的声音。李察走进昏暗的牢房,一股腐朽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一呛,差一点呕出来。 佐世堡一挥手,牢卒关上了牢门,在外面锁了两道铁锁。 门外的三人正要往外走,李察问:“佐世堡监狱长,现在是什么时间?” “晚上8点整。”监狱长不耐烦地说。 “谢谢。一星期后的晚上8点整,我将跟你们在办公室见面。拜。” 三人面面相觑,苦笑着摇头离开。 青城监狱建在一块开阔地中央,牢房一共有四层楼,都是用花岗岩建成。监狱四周有四面石墙,墙高6米,两面光滑,根本无法攀越。墙头上还安有一米多高的铁丝网,网上都是一根根锋利的倒刺,而且还通了高压电。即使一个人能够逃出牢房,也无法越过石墙和电网。 监狱院子里,从大楼到围墙,有10米宽,白天,院子里的警卫从不间断,他们有4个人,每人各守一角。有些囚犯可以获准在此放风,而关在109号牢房里的人没有这种待遇。 夜晚,院子里灯火通明,监狱四面各有一个岗楼,上面架着四架探照灯,院里的一切警卫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察只能站在铁架床上从高处的窗口向外看。 他心想,自己的魔镜打火机被没收了,他没办法看到监狱的建筑结构和周围地形,这真要命啊。 第二天上午,他推断出墙外有条河,隐约听到汽艇行驶的喇叭声,空中也有水鸟在飞速掠过。在同一个方向,传来孩子们玩耍的叫喊声和踢球声,这说明监狱围墙与河之间有一片开阔地,是孩子们平时玩乐的地方。 李察通过窗口观察了好一阵,终于知道为什么囚犯逃不出去了。这座监狱虽然历史悠久,但却十分坚固,窗栅是新的,上面有五根拇指粗的铁条,窗口离地有三米高,人要站在床上,才能勉强够到窗台。而且窗口只有大约30公分大小,人不借助工具很难从窗口出去。 李察回忆进来时外面的环境:外面靠墙有一个岗楼,有两扇结实的钢门,有一个看守把守。在看守放人进出监狱时,就会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看守只有接到命令才能放人出入。 监狱长办公室也在监狱一层,要去他的办公室,要经过三道厚木门和两道钢门。 李察算了算,他若想逃出109号牢房,一共要闯过7道门。 自从他进来,几乎没有人来打扰他,这对他很有利。看守早晨6点、中午12点、晚上6点送饭到门口,看守要守着他把饭一口一口地吃完,才收走木碗后离开。晚上9点查房,每天都是这样。 李察心想:这里的监狱制度搞得还真不赖,出去以后要研究一下。过去我可没想到监狱里会安排得如此严密。 李察的牢房里只有一张铁床,铁床十分结实,而且被焊在地上,不使用铁锤拆不散。屋里连一把椅子、一张小桌子,一块铁皮、一块陶器都没有。 当李察考虑几个越狱方案时,他开始检查屋子的顶棚和四面墙。地面是水门汀的,非常坚固。一只老鼠从他脚面上窜了过去,一下子窜回到黑暗的角落里。李察眯眼望着它消失的方向。过了一会儿,他看见暗中有许多小亮眼睛在盯着他,他数了一下,有6对。 李察第一次注意到牢门下面,门和地之间有一条两寸宽的小缝。可是没有一只老鼠从门缝里跑掉,可它们却都不见了。一定还有别的出口。他趴在地上,在黑暗中用手指摸找洞口。 好半天李察才在墙角摸到了一个小洞,洞口很圆,比一枚铜钱稍大些,老鼠就是从这个洞口跑掉的。他把手指伸进去,里面好像长期未用的下水管道,他对这一发现很满意。 有时,李察偶尔会跟站在门外的看守说说话,而看守也闲得无聊,愿意同他讲话。 “老弟,这里没有什么变动吗?”李察问。 “基本没什么变动,”看守说:“墙是四年前重建的。” “平常监狱里没有维修工的活儿吗?我原来是个维修匠。这房间住起来可不舒服。” 看守想笑,“有哇,把外面门上的木头刷刷新油漆啦,重新安装抽水马桶什么的。”看守慢慢在放松警惕。 “这儿离河有多远,我这人喜欢游泳,一听见水声就激动。”李察试探地说。 “河嘛,大约有百来米远吧,围墙与河之间是孩子们的足球场。” 两人又瞎聊了半天,最后李察跟看守要了点水。 看守去忙自己的事儿了。两小时过后,看守又路过109号牢房,听到里面一阵躁动,然后又停住了。李察正趴在地上,一个角落里传出老鼠惊恐的尖叫声。 看守听见李察说:“我终于抓到你了。” 看守问:“老李,抓到什么了?” “一只老鼠,”李察说着,举起手里捏着一只正在挣扎的小老鼠,并把它拿到亮处仔细端详着,“是只地老鼠。” “你就没什么比抓老鼠更有趣的事儿可做了吗?”看守在嘲笑他。 “它们跑到这儿来真可气,”李察厌恶地说:“快把它拿走弄死。” 看守接过正在挣扎的老鼠,说“原来是妮妮小姐,”他凶狠地向地上摔去,那老鼠尖叫一声便不动了。看守回去将此事禀报了佐世堡监狱长。监狱长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那天下午,在109牢房对面站岗的警卫朝窗口望去,发现李察站在床上向外面看着。李察一只手举到窗口,然后一件白色的东西飘下来,落在109号牢房窗下。警卫走过去捡起一看,是一小卷亚麻布,上面系着5元钞票。等警卫再抬头看时,李察已经不见了。 警卫拿着那块亚麻布和5元钞票去见佐世堡监狱长,监狱长发现上面用一种古怪的墨水写着字:“发现此物者请转交赛恩斯局长。” 佐世堡笑了笑,说:“他为什么要写信给赛恩斯局长呢?” “奇怪,他从哪儿弄到钢笔和墨水的呢?”警卫睁大惊奇的眼睛。 佐世堡监狱长一时无法解开这个谜,他在仔细研究了那行字之后,摇摇头说:“看他要跟赛恩斯局长说些什么。”于是打开了亚麻布。只见上面写着:“Epa cseot d et iy awe htto sisih T.” 第三十七章 匪夷所思 佐世堡监狱长花了一个小时,琢磨这是一种什么密码。 李察为什么企图跟赛恩斯局长联系?另外,他是从哪儿弄到的布?监狱长又检查了那块亚麻布。这是从白衬衣上撕下来的吧?边长很不规整。他是用什么写的呢?佐世堡知道囚犯既不可能有钢笔,也不可能有铅笔。这字也不是用钢笔或铅笔写的。那么是用什么写的呢?他决定亲自调查。 他知道,如果这个囚犯企图通过向外面的人递送密码信,他是要制止的,就像制止其他囚犯逃跑一样。 佐世堡监狱长来到109号牢房,打开房门,看见李察正趴在地上忙着捉老鼠呢,他听到佐世堡的脚步声立即转过头来。 “真可气,这儿的老鼠太多了。” “别人都能忍受,就你特殊。”佐世堡说:“有许多死刑犯还给它们起了名字,交了朋友呢。好了,把你身上穿的那件衬衣换下来。” “为什么?”李察问,声调很不自然,样子也很慌张。 “因为你企图跟赛恩斯局长联络,”佐世堡说:“你是我的囚犯,我有责任阻止你。” 李察沉默了一会说:“那你就例行公事吧。” 佐世堡笑了,李察从地上爬起来,脱掉白衬衣,穿上监狱长拿来的带长条的衬衣。佐世堡监狱长接过白衬衣,把写有密码的亚麻布和衬衣的缺口对在一起比较,正好吻合。 “这么说是警卫交给你的了?”李察问。 “不错,”佐世堡说:“你的第一次逃跑计划失败了,不过,我想问问,你是用什么写字的?” “我倒觉得这不关你的事。” 佐世堡搜查了房间和李察身上,什么也没发现,连一根牙签都没有。密码是用什么墨水写的也是个谜。 监狱长虽然有些纳闷,但他还是拿着衬衣回到办公室。 “靠往衬衣上写写字是逃不出去的。”佐世堡监狱长安慰自己。 监禁的第三天,李察开始了公开行贿。中午时,看守送来午饭,靠在门栅旁等着他用餐。 李察边吃边问:“监狱的下水管道通向河里,是不是?” “不错。”看守说。 “我猜它们一定都很细。” “细到你无法爬进去的程度。”看守开起了玩笑。 李察吃完饭又说:“你知道我不是罪犯。” “我知道。”看守回答。 “如果我提出要求,我有权得到自由吧?” “不错。” “我来这里的时候以为自己可以越狱逃出去,可现在我有点其他的想法,”李察盯着看守的脸说,“你不想为一笔酬金帮我逃出去吗?” 看守人很和善,他看见李察消瘦的身体,又看看他那蓬乱的黄头发,真有些为他感到惋惜。 看守想了想说:“虽然我很爱钱,但我可不想为了钱丢掉饭碗。” “你不想考虑一下帮助我越狱吗?” “哎,对不起,不行啊。”看守有些犹豫地说。 “我出500元?” “不行。” “1000元?” “不行。” “10000元。” “这个么……呃,不行不行,我会丢掉饭碗的,我一家六口人就指着我这点工资过活呢。”看守有点同情这个可怜的家伙了,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何况,你给我的钱再多,我也无法把你弄出去。你得对付7道门,而我只有两道门的钥匙。” 看守后来把这件事报告了佐世堡监狱长,但他没提1万元的事。 “第二次计划失败了,”佐世堡说:“先是密码,然后是行贿。” 6点钟时,看守去了109号牢房送饭。快到牢房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金属摩擦的声响,他吃了一惊,听到他的脚步声,里面没有了声音。看守故意放重脚步,假装走远,又轻声踅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牢房里又发出一阵摩擦声,看守悄悄走到门旁,从门栅向里窥伺。李察正站在铁床上锉窗栅,胳膊来回摆动,他手里拿的一定是锉刀。 看守急忙回到办公室叫来佐世堡监狱长。他们一起悄悄来到109号房门口。里面仍然不断传出摩擦声。监狱长听了一会儿,突然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佐世堡厉声质问。 李察回头看了一眼,突然跳下地来,忙乱地藏着什么东西,佐世堡监狱长走到他面前。 “交出来吧。”监狱长伸出手说。 李察拒绝交出任何东西。 “为了照顾你的面子,我不想再搜你的身了。” 李察摇摇头。 “是什么东西,是不是锉刀?”佐世堡监狱长问。 李察沉默着,看着佐世堡,脸上一副失望的表情。监狱长有些同情他。 “第三个方案失败了,”佐世堡温和地说:“太不幸了。” 李察仍不作声。 “搜他的身。”监狱长命令道。 看守仔细搜查了他的全身,终于在李察的腰带上搜出一块两寸长的钢片。监狱长从看守手中接过钢片看了看说,“原来是从鞋跟上弄下来的。” 看守继续搜查,在李察腰带的另一端又搜出一块相同的钢片。一看钢片,就可知道它曾锉过窗栅。 “锉开一根铁栅,也许要半年时间。”佐世堡抬头问道:“李察先生,想认输吗?” “我还没开始呢。”李察自信地回答。 他们又一次对牢房进行了彻底的搜查,仍旧一无所获。佐世堡监狱长亲自上床检查刚才被李察锉过的窗栅,对李察说:“你只不过是把它擦得更亮了。” 李察站在地上观望,表情沮丧。监狱长用手抓住窗栅拉了几下。它们镶在花岗岩里,十分坚固,他逐个检查后才从床上下来。 “认输吧,李察先生。”佐世堡监狱长劝道。 李察摇摇头表示不认输。佐世堡和看守走出去的时候,李察坐在床边,用两手抱着脑袋发呆。 “他想越狱,真是想发疯了。”到走廊之后看守说。 “他当然逃不出去,”监狱长说:“但他人很聪明。我想知道他是用什么写的密码。” 李察被囚禁4天了。这天,他很快活,几乎把时间都消磨在牢房小窗子上面。他开始采取行动,把另一块亚麻布朝警卫扔过去。警卫很负责,拾起布条送交佐世堡监狱长。只见上面写着:“只剩下3天。” 佐世堡一点儿也不奇怪。他知道李察是指自己在监狱里只能再待3天。他认为这是吹牛皮。可是这东西是怎么写出来的?他又是从哪儿弄到的亚麻布?怎么弄到的?他仔细检查了亚麻布。这是优质衬衣衣料。他又把原来的衬衣拿出来,把最初的两块亚麻布同衬衣的缺口对在一起。这第3块是多余的,放在哪里都不合适,但它与前两块又是相同的布料。 “他这块布是从哪儿弄来的呢?”佐世堡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天晚上,李察在窗口问外面的警卫:“今天几号了?” “15号。”警卫回答。 李察听了之后非常满意。那天晚上月亮要到9点钟才能升起。他又问了一个问题:“谁负责看管探照灯?” “供电局。” “你们自己没有电工吗?” “没有。” “你们自己有电工会省钱的。” “这不关你的事。”警卫不耐烦地说。 警卫注意到李察这天曾多次出现在牢房窗口,面带倦容,眼神迷离。后来,他便对这副面容习以为常了。 下午,在那个警卫换岗之前,李察又出现在窗前。他从窗栅中伸出一只手,手里有东西飘落到地上。警卫拾起来一看,是一张5元钞票。 “那是给你的。”李察说。 和以前一样,警卫把钱交给了监狱长。监狱长满腹狐疑地看着钱。从109号牢房送来的东西他都看过。 “我猜这是小费,”佐世堡说。他记得李察进109号牢房时,随身只带有一张5元钞票和两张10元钞票,共计25元。5元的那张在第一次送出来的亚麻布上,现在已在他手里。为了证实一下,他又把钱拿出来看了一遍,千真万确。可是这儿又有一张5元钞票,而李察却只剩下一张10元钞票。 “真见鬼,难道有人帮他把钱找开了?”他这么想着。他决定要搜查109号牢房,仔细地搜查一下。一个人能够随心所欲,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换钱就换钱,这是令人费解的事,他计划深夜去那间牢房。 监狱长决定凌晨3点发起突然袭击,他猜测李察一定会选择在这种时候做神秘的事情。 凌晨3点,佐世堡偷偷溜到109号牢房。他先在门外停下来偷听。里面除了李察安静而有规律地呼吸之外,没有其他动静。佐世堡监狱长轻轻打开了两道锁,走进去把门关上,并突然点亮了提灯。 佐世堡本想李察会大吃一惊,但是他错了。李察只是慢慢地睁开眼睛,同时平静地说:“原来是你。” “你在搞什么鬼名堂?” “什么?”李察无辜地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的零钱是从哪儿来的?是不是从看守那里换的?” “噢,零钱呀,你不必那么紧张,监狱长大人,我自有得到钱的办法。” “你会变魔术吗?” “嘿嘿,那可是个秘密呀。”李察笑得更神秘了。 监狱长搜遍了整间牢房的每寸地方,最后他发现了地上的洞。 第三十八章 怪事连连 于是他灵机一动,将肥胖的手指伸了进去,在里面摸索一阵,搜出一只死老鼠。他的希望像肥皂泡一样消失了。他爬上床去拉窗上的铁格栅。它们都很坚固,门栅也都同样结实。 最后,佐世堡开始搜查李察的身上。他先检查鞋,没藏东西。接着是腰带,还是什么都没有。然后是裤兜,他在一个兜里掏出一些钞票,仔细看着。 “啊!5张一元的?”他惊叫起来。 “不错。”李察耸耸肩。 “可是,你以前只有两张10元和一张5元的钞票,这些零钱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那是我的事。”李察打了个哈欠。 “是警卫为你换的吗?你说实话。” 李察有些厌烦地瞟了他一眼,不说话。 监狱长严厉地瞪了李察一眼,他知道,这个人有事瞒着他。假如他是个真正的囚犯,他就会迫使他开口说实话,那些古怪的刑具会帮助他的,但对李察他只能听之任之。 佐世堡失落地离开了牢房。他看了一眼钟,差10分4点。他刚上床躺下,就接到一通电话,对方告诉他,赛恩斯局长和斯波上校要在后天晚上来到监狱。假如李察还没有逃出去的话,他们要来会见他。叫他承认自己的失败,从而结束这次考试。 这天,李察扔出窗外3封信,这些信都是写在亚麻布上,是关于明天晚上的约会。 第7天下午,监狱长路过109号牢房门口时朝里面看了一眼。李察正躺在铁床上休息。他看了一眼房间,没有任何变化。佐世堡发誓在下午4点到晚上8点这段时间,没人能够离开这里。 佐世堡看见探照灯的一束光从窗**进来,照在李察那英俊的脸庞上,佐世堡第一次感觉到,他的囚犯看上去是那么的憔悴。 第7天晚上6点过后,监狱长问看守:“109号牢房一切正常吗?” “一切正常,先生。”看守答道,“只是这家伙吃得不多。” 这时,一个警卫走进办公室报告:“这面院子的探照灯不亮了。” “该死的,怎么回事儿?”佐世堡一边咒骂,一边打电话给供电局:“我是青城监狱,请立刻派几个人到这儿来修理探照灯。” 7点钟刚过,赛恩斯局长和斯波上校就来拜访佐世堡监狱长。佐世堡感到如释重负,他正要给他们看亚麻布信,这时大门警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封快递信件。赛恩斯局长碰巧看见信上的地址。警卫出去后他仔细看着这封信。 “的确是。” “是什么?”斯波上校问。 赛恩斯局长把信递给他。斯波上校仔细看了看说:“这一定是偶然的巧合。” 快到8点钟时,佐世堡才回来。电工已经到了,正在检修。佐世堡按下通话器,与大门警卫联系。 “进来几个电工?” “一共四个人,三个人穿着工作服,还有一个是经理。” “好吧,要保证只有四个人出去,”他朝赛恩斯局长和斯波上校转过身,说:“我们可要提高警惕呀!”监狱长说完,漫不经心地拾起那封快递信件打开。 “在我读这封信的时候,我想告诉诸位的事情是……”佐世堡监狱长看了一眼信的内容,大张着嘴,完全惊呆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赛恩斯局长问。 “这居然是从109号牢房寄来的快递信件。”佐世堡监狱长惊叫起来:“是晚餐请柬!” “什么?”赛恩斯局长和斯波上校惊得同时站起来。 佐世堡茫然地呆坐了几秒钟,突然厉声叫门外的警卫:“你,跑步到109牢房,看看囚犯是否还在里面。” 警卫奉命走了,赛恩斯局长和斯波上校在检查着信件。 “是他的笔迹,毫无疑问。”赛恩斯局长说:“我看过他写的简历。” 这时,电话响了,是大门警卫打来的。 监狱长拿起电话说:“什么,来了两名记者?嗯,让他们进来吧。”他突然朝赛恩斯局长和斯波上校转过身,“不可能,李察出不去。他一定还在自己的牢房里。” 警卫回来了,对佐世堡监狱长说:“囚犯还在牢房里,先生,我看见他还躺着呢。” “怎么样,我跟你们说过了吧,”佐世堡松了口气,“可他是怎么把信寄出去的呢?” 这时有人敲门,“是记者,”佐世堡说:“让他们进来吧。”他给警卫下了命令,对赛恩斯局长说:“不要当他们的面提及此事,他们会缠着咱们问个没完没了的。” 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晚上好,先生们。”其中一个说。他叫克勒思,是《大西洲日报》的记者。佐世堡监狱长以前跟他相识。 “喂,”另一个有些生气地说:“我在这儿。” 这个人正是囚犯李察,他眯着眼,以挑战的眼光看着佐世堡监狱长等二人。佐世堡目瞪口呆,无言以对。赛恩斯局长和斯波上校也大吃一惊。 “你是怎么出来的?”佐世堡监狱长不解地问。 “到牢房去看看就明白了。”李察说。 牢房里,表面上没有什么异常变化。李察躺在床上,是他的黄头发!众人看看站在身边的李察,简直无法理解这种怪事。 “看这里。”李察说着用脚踢门下面的铁栅,其中有3根变了形,另外一根被踢断,滚到走廊里。 “再看这里。”他站在床上指指窗栅说。现在他一挥手,所有的窗栅都掉了下来。 “床上是什么 ?”佐世堡监狱长问。 “假发。”李察说着揭开被子,被子下面放着一大捆粗绳子,有30多米长,一把匕首,3把锉刀,10米电线,一把钢钳子,一把带把的小钉锤,还有一把大口径短筒手枪。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弄到的呢?”佐世堡监狱长问。 “不要以为你可以关得住一个会运用头脑的人。”李察一个劲地冷笑。 晚宴在监狱旁边饭店的一个包间里举行。气氛有些诡异和沉闷。客人有赛恩斯局长、斯波上校、监狱长和记者。 李察问赛恩斯局长:“现在你相信我说过的话了吧?” “相信了。” “你承认这次考试公正吗?” “绝对公正。” “如果你能够告诉我们你是如何越狱的,我们则非常感谢。”赛恩斯局长开口说。 “是啊,告诉我们吧。”佐世堡和斯波的眼光里带着乞求。 “好吧。”李察看了看他的听众,这才开始按照逻辑顺序讲起来: “按照协议,我被关进牢房,身上除了衣服之外,不准带任何东西,并在一个星期内离开牢房和监狱。我进牢房之前要了牙粉、两张10元钞票和一张5元钞票,还擦了鞋油,即使这些要求遭到拒绝也无关紧要。因此,当我关在里面时,显然无能为力,除非我能把看起来没用的东西派上用场。 “我第一天晚上,除了睡觉和抓老鼠,什么事也没有干。你们以为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同外界联系,帮助我越狱,但事实并非如此。我知道,只要我愿意,想跟谁联系都行。因此,吃了早饭我便立即从牢房的窗口观察外面周围的情况。第一次看过之后,我知道,即使我从窗口逃走,想要攀墙出去也不可能。我的目的不仅是离开牢房,还要离开监狱。 “通过观察我知道,附近有一条河在监狱的那边,那里还有一个足球场。这些猜测被一个看守证实。我当时知道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任何人都可以走近监狱围墙而不会被人注意或赶走。但是,外面最引起我注意的是探照灯的电线,电线离我的窗口不远,大约三四尺。我知道这对我很有用,一旦我需要,我可以割断探照灯的电线。 “我设想着各种越狱的办法,并不断比对着哪种更简捷、更安全和更有把握。隔开我和外界的是7道门,要想通过7道门,我得做把撬门的工具,但我没有铁丝和任何器具,我不得不放弃。即使我出得去,我也无法穿过监狱那道坚硬的花岗岩石墙。” 李察停顿了一会儿,几分钟的沉默过后,他接着讲道: “正当我在思考这些事情时,一只老鼠从我脚背上窜过去。这使我一下打开了头脑里的那道‘阿里巴巴’的大门。这间牢房里起码有十几只老鼠,我能看见它们的亮眼睛。但它们并不是从门出去的,显而易见,一定还有一条通道。 “我搜查后发现了一个报废的下水管道,有一半已经给灰尘和泥渣堵上了。老鼠肯定是从那儿进来的。下水管道通常通向监狱外面,还可能通向那条河,或者是河边的干地。看守告诉我两件重要的事,一件是7年前监狱重新安装了一套抽水马桶,另一件是那条河离这儿只有百来米远。于是,我知道下水管道可能是原来那套的一部分,我还知道管道的这边儿高于管道的另一端。看守看我忙着抓老鼠,就放心了。 第三十九章 惊世骇俗 李察在继续着他的陈述: “我捉到几只老鼠,发现它们身上都是干的,是从管道里来的,最重要的是,它们不是家老鼠,而是地老鼠。管道的另一头通向陆地,在监狱围墙的外面。然后,我知道如果我从这一点上放手大干,一定会把佐世堡监狱长的注意力引到相反的方向。我不得不制造假象,让他上当。” 佐世堡抬起头,眼里满是沮丧的目光。 “首先,我要让人相信,我想同赛恩斯局长联系。所以我从衬衣上撕下一条亚麻布,在上面写了字,是写给赛恩斯局长的,上面还系了一张5元钞票,然后扔在窗外。我知道警卫会把它捡起来,交给佐世堡监狱长的。但我更希望监狱长会按地址把信寄出去。” 监狱长拿出第一封亚麻布上的信问:“这到底是什么密码啊?” 李察微微一笑,“请倒着念,从字母T开始,不要考虑单词的分组方法。”佐世堡监狱长照办。“T-h—i—s,this这,”他拼写着,琢磨了一阵,然后读出来,“这不是越狱所要采取的办法。” “我知道这会引起你的注意和困惑,果然如此。”李察说:“如果你当时真的发现其中的奥妙,你定会很生气的。” “你是用什么写的?”赛恩斯局长检查了亚麻布,递给了斯波上校。 “用这个。”李察说着伸出一只脚,鞋是他去监狱时穿的,打的鞋油已经没了,被刮得很干净。“鞋油加水便是墨水,鞋带的金属头是很不错的一支笔。” 佐世堡抬起头,突然大笑起来,“真是个奇才,”他羡慕地说:“请往下讲。” “这促使监狱长对我的牢房进行了搜查,这正是我所希望的。”李察得意地讲下去,“我急于让监狱长习惯于搜查我的牢房,这样,他便会由于总是一无所获而最终变得厌烦起来,这样就不再来搜查了。他果然中计了。” 监狱长一个劲地摇头苦笑。 “我得给你弄点什么事儿,让你去考虑。我为获得自由采取了真正的第一步。我知道,管道通向外面的足球场,有许多孩子在那儿玩耍。老鼠是从那儿来的,我能用现有的东西同外面取得联系吗?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首先,我需要一根很长而结实的线,所以……” 李察提起裤脚,露出两只长筒袜,其上端精制、结实的莱尔线不见了。李察接着说:“我把线拆下来,找到线头就不难了。我轻而易举地弄到了一条长线。然后,我用剩下的亚麻布的一半,写了一封信,对在座的这位先生讲述了我的处境。” 李察指了指记者:“我知道他会帮助我的。为了能够写一篇有价值的、充满趣味的故事登报。我在这封亚麻布信上非常结实地捆上一张10元钞票,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吸引孩子们注意的。特别是孩子们发现一只老鼠身上捆着一张纸币的时候。我在亚麻布上写道:发现此物者,请转交《大西洲日报》社的记者克勒思收,对方会为此再付10元钞票作为奖赏。 “下面要做的事是把信送到外面的足球场去,那里的孩子可能会发现它。我抓住一只大老鼠,把亚麻布信和线紧紧捆在它的一只腿上,另一只腿上拴紧莱尔线,把它放进下水道。 “我推测老鼠的天生恐惧感会使它一直跑出管道钻出地面,然后可能停下来咬断系在腿上的亚麻布和线。从老鼠消失在管道的那一刻起,我便开始担忧。我后悔了,为什么不用双线呢,单线太容易断了,这种致命的错误是不应该犯的,但我却犯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听天由命了。那只老鼠可能会咬断我手里拉着的这根线绳,它可能会跑出管道,把亚麻布和钱丢在找不到的地方,还可能发生其他的事情。 “担惊受怕的几个小时就这样开始了,但是那只老鼠一直跑到我手里只剩下几尺线时为止,这说明它已经跑出了管道。我非常仔细地告诉记者先生收到信以后如何行动,我唯一担心的是他收不到信。干完这件事,我只能听天由命。 “同时再设计出几套备用方案,以防万一。我曾公开声称要贿赂看守。我从他那里得知,横在我与自由之间的7道大门中,他只有两道门的钥匙。后来我又干了一些别的事情使佐世堡监狱长心神不定。我从鞋后跟上取下鞋掌,假装锯窗栅。当时佐世堡监狱长很担心,但他已经被我吸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三个听讲述的人被李察的故事彻底迷住了。 “老鼠带着线出去的时候,我等待着事态的发展,我无法知道那封信是否已经送达,甚至不知道是否有人发现了它,还是线让老鼠咬断了。我吓得心脏都几乎停跳了,我不敢把那根细线从管道里拉回来,这根线是我与外界的唯一联系,也是我的希望之所在。那天晚上,上床后我没有睡觉,担心那根线会被拉动。这是信号,意思是说记者已经收到了信。大约3点来钟,我感到栓在手指上的那根线在抽动,我简直欣喜若狂,高兴得几乎发疯。” 李察停下讲述,转身对记者朋友说:“你讲一下你所做的事情吧。” 克勒思说:“亚麻布信是由一个玩足球的小男孩交给我的,我立即发现这事非常有趣,可以写一篇载入史册的报道,所以我给了那孩子20元线。我找了几卷丝线、一些麻线和一卷细铁丝。李察的信上建议,要是找到线的另一端就轻轻地拉3下,再拉一下。我把丝线系在上面,李察开始往牢里拽。我担心线绳会被拉断,心脏跳动的声音像敲小鼓。好在丝线的末端我系上了麻线,待拉进去后我又系上了铁丝,又拉进去,这样,我们就有了一条结实的铁丝连线,老鼠也奈何不得。” 克勒思停住不说了,李察接着说:“这一切都是在深夜悄悄进行的,当我抓到铁丝时,我几乎要惊喜地喊出声来。接着我们又进行了一次试验。记者先生准备好了,但是我不敢大声说话,害怕引起别人注意。当我说需要硝酸的时候,他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重复了好几次酸,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听明白。 “当我听到监狱长来了以后,我假装睡着了。当时有人要是进来的话,整个计划就完蛋了。可是你们没有进来。这次是最危险的,我的阴谋差一点儿就败露了。建起这个临时的运输线后,你们就很容易理解我是如何随意把东西运进来又运出去。我只需把东西扔进管道就可以了。监狱长先生,用你的手指是摸不着连接线的。你的手指太粗。你看我的手指比你的长比你的细,可以用来弹钢琴呐。此外,我在管道口放了一只死老鼠作伪装,你是记得的。” “我记得。”佐世堡做了个鬼脸,装作要呕吐的样子,把大家惹笑了。 “记者先生给我顺管道送进来零钱,但直到第二天夜里才送进来一些真正有用的东西。于是我继续设计着方案的其他环节。然后我推导出最后一步。为了获得成功,有必要让院里的警卫习惯于看见我经常出现在窗口。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我把亚麻布信扔给他,说些大话,让监狱长相信,如果可能的话,他手下的某个人在为我与外面取得联系。 “我站在窗口向外一望就是几个小时,我偶尔跟他搭个话,以便让警卫习以为常。我从谈话中获悉监狱中没有电工,一旦电线出了毛病就得求助于供电局。这为我完全获得自由扫清了最后一道障碍。 “记者先生为我弄来一瓶硝酸。我是在监禁的第4天,监狱长离开我的牢房半小时内做的这件事。有了硝酸割断窗栅和门栅就容易得多了。不过这得需要时间。第5天、第6天、第7天,这3天,我用一根铁丝蘸着硝酸往窗口上的铁栅上抹,然后再抹上牙粉,以防硝酸流掉。窗子外面的警卫一直在看着我。 “我干活的时候心不在焉在往别处张望,每一分钟酸都在腐蚀着金属。我注意到看守总是摇动门上半部的铁栅,从不注意下面,因此我把下面的铁栅割到只剩一点连接处,但还要保持原位。这活儿可不是那么好干的。我床上的东西弄来只是为了让记者先生高兴,他想让故事更富于戏剧性。当然假发对我是有用的。 “在我监禁的最后一个晚上,天一黑我便计划割断电线。电线离我的窗口只有几尺,我用蘸了硝酸的铁丝去碰电线。就会使这边的监狱一片漆黑,直到电工找到断处,那样也会使记者先生出现在监狱大院。在牢房里,我用记者先生的钢笔,写了快递信件,写上地址,送出去由他寄发。我想就是这些。” “你是怎么离开监狱,又从大门口进到我的办公室的?”佐世堡问。 第四十章 天方夜谭 “这非常简单。”李察带着挪谕的眼神说:“我用硝酸割断电线,切断电源。探照灯不亮了。我知道检修得需要一些时间。警卫向你报告院子一片漆黑时,我爬出了窗口,窗口很紧,差点卡住我,出去后我把铁棍搬回原位。 “我一直待在暗处,直到电工赶到。记者先生是其中的一个。我看见了他,把他叫住。他认出了我,递给我一顶帽子,一件工作服和一件风衣。 “我穿风衣时,监狱长先生,你就在院子里离我不到5米远的地方站着。后来记者先生招呼我,他装成一个工人,我们一块儿来到大门口。大门警卫立刻放我们出去了,因为刚才进去了两个工人。我们从车里取出衣服,然后又返回来说要见你。” 沉默了一会儿,赛恩斯局长额首苍天:“太妙了!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记者先生怎么会碰巧跟电工一起来了呢?”斯波上校问。 “他父亲是供电局的经理啊。”李察回答说。 “但是如果没有记者先生在外面帮忙呢?” “任何囚犯如果想越狱,外面都会有朋友帮忙。没有朋友帮忙,神仙也出不去。” “假设那里没有报废的下水道装置呢?”斯波刁钻地问。 李察高深莫测地说:“还有两个办法,是预案。其中之一是……” 说着他突然拿出一个硬纸卷筒,打开塞子,从里面拉出一个纸卷,“这是一张两万元的支票,是从一个毒贩身上缴获的,可以用来贿赂看守,没人会面对这么大一笔钱而毫不动心的。人性的弱点到处都有啊。至于如何出去,我想每个看守都有逃出监狱的一整套办法。别说是七道门,就是七十道门,他们也能配到钥匙。” “这这这,你是如何把这个纸筒带进监狱的?!” 佐世堡有些声嘶力竭了。 李察腼腆地笑了,“这个嘛,我看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因为那个地方很脏,呃,太脏了。” 众人立刻明白了李察所指的地方,都停止了追问。 “要逃出去,最后一个预案是什么呢?”斯波偏着头问。 “这个嘛,呃,我本来不想说的,但现在即使说了也无妨。是我的一群朋友们一起来营救我出去。办法是他们化装成市防疫站的人,来给监狱喷洒灭蚤药和消毒水,还有给囚犯打预防猩红热和出血热等传染病的防疫针。我只要趁乱穿上他们带进来的白大褂,再化下装,就可以跟着他们一起混出监狱。”李察有些不太情愿地说。 斯波和监狱长互相对视了一眼,“简直不可思议,他那颗脑袋是怎么长的?” 斯波上校苦笑着直摇头,他内心承认,李察说的每一种办法都可以逃出监狱。佐世堡监狱长听了满面羞惭,赛恩斯局长耷拉着脑袋,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有了这样一颗睿智的头脑,任何监狱都防不住他,从今后世界越狱史该改写了。好了,李察,你已经圆满地完成了第二道试题,明天你就是特侦队的人了。” 李察故作谦虚状地说:“谢谢斯波上校的提携。” 斯波转头对赛恩斯局长说:“考试还需要几天才结束?” “已经考过了九成人选,大概还需要两天就全结束了。” “很好,我们光顾了说话了,菜都凉了,快吃饭吧。”斯波倒了一杯美酒,一仰脖倒进了口中。 第二天,在局长办公室里,赛恩斯局长很严肃地说:“李察,昨天竟聘特侦队的考试你得了满分,我们决定录取你。昨晚经过特委会研究,决定让你担任特侦一队队长,由拿丽莎小姐作你的副手,也就是副队长。你们要精诚合作,把这项工作完成好。” “是!”李察立即站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坐坐坐,李察。”斯波上校笑着说:“有你这样身怀绝技的人当队长,我很感欣慰。再加上拿丽莎小姐的辅佐,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迅速打开局面,给一切恶势力以致命的打击。” 赛恩斯局长接着说:“李队长,我要交给一个特殊的任务,这个任务就是想办法找到那颗水晶骷髅头骨。现在这颗头骨被‘美科’公司收藏着,他们解密了头骨,调出了里面的大量高科技信息,并用它干了很多坏事,包括给人更换大脑,把真人改造为程序人、半机械人还有生化电子人。窃取头骨,切断他们的信息之源,是你们一队的任务;狙杀‘美科’高层那些罪魁祸首,是特侦二队的任务。” “我明白了,一定完成任务。”李察起立,信誓旦旦地说。 “至于头骨被藏于何处,还是一个蒙着神秘面纱的谜中之谜,需要你去调查,去开动你那颗智慧的头脑去找寻。” “明白,坚决完成任务!” 斯波插言道:“过去,你在刑侦局,破获了很多怪案、谜案、死案、臭案,你无疑是这方面的顶级专家,但现在你要去破解新的难题,这个难题比破解一两宗悬案、疑案可难多了,这就是找到水晶头骨。这是你遇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个水晶头骨究竟藏于何处?你有办法查到吗?如找到它的影踪,你有办法把它窃取出来吗?” 李察想了想道:“上校,我暂时还没有头绪,不过很快就会有消息,我有几个得力的助手,他们工作效率很高。” “那就好。有进展及时告知我。如果需要钱,尽管跟我说。”说完斯波转身出了门。 当晚,在滨河街369号的老宅,李察和拿丽莎在研究如何能找到水晶头骨。 他们设想了多个方案,斟酌来,推敲去,最后都觉得不妥,全部推翻了。二人虽然绞尽脑汁,仍旧一筹莫展,陷入了长考。 李察想起半个月前在训导所,因陀罗曾经跟他说过,每次让他分析研究头骨时,都是由一辆闷罐车从外面的某个地方押运过来,并由两名保安严密看守,研究完后再装箱带走。 这说明,水晶头骨并不在‘美科’公司内部保存,而在另外一个非常秘密的地方收藏着。 这个秘密的地方究竟在哪里?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最后,李察提出去沙利文咖啡馆开个盘口,让那些专业的包打听去探查。拿丽莎也听说过这个情报中心,觉得这办法可行,并同意和他一起去。 李察就给一位老朋友打了个电话,那位朋友认识一名神通广大的包打听,绰号叫“老疤”,并和老疤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又过了一天,到了约定见面的日子。 二人驾车来到沙利文咖啡馆,上了二楼,侍者把他们让进了一间密室。 一进门,李察和拿丽莎就看见一个穿条纹西装、脸上带疤的中年人已经坐在桌旁了,那人正是朋友推荐的“老疤”。 李察笑着打了个招呼:“哟,朋友,你可真准时呀。” 疤脸男说:“李长官,废话我就不想说,你想知道点什么,尽管问我吧。” 李察淡淡一笑,“我要开盘口,想打听水晶头骨的事。” 老疤说:“行啊,我接盘。不过太巧了,最近让我打听头骨的人还真不少呢,上星期就有两个人为此事找过我。上个月也有一个人问过我。” “哦,这么说你已经调查过了?” 老疤双臂一抱,好整以暇地说:“不瞒你说,经我多方打听和明查暗访,我已经查到了水晶头骨的密藏之地。” “哦,好啊,请告诉我吧,它藏在哪儿?我定有重谢。” 老疤诡秘一笑,“告诉你很容易,关键是价码。” “只要情报属实,价钱不是问题。” 老疤不说话,盯着他看了很时间。 “我这人办事是有原则的,虚假不实的东西,我从不胡乱张口。昨天那个人最高出到8万波币,我没答应他,我的要价是10万波币,外加五根金条。” “哦,10万?五根?” 李察有些吃惊,转头看了眼拿丽莎。二人在用眼神商量着。 老疤笑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许多机构和许多神秘人物都想得到它,甚至还有外国间谍也在打它的主意,说它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我没开价100万,已经给足你面子了。” 李察估计这个价码斯波上校可能会答应,遂笑道:“行,你的条件我能满足,你说说吧,它究竟密藏在何处?” 老疤莫测高深地一笑,道:“它在帝国银行三楼的一间密室里藏着,装在一个保险柜里,那个保险柜上有个转盘密码锁。” 李察小声和拿丽莎商量了几句,转头道:“既然头骨密藏在帝国银行,那你能搞到帝国银行三楼的平面图吗?” 老疤想也没想就说:“这个没问题。关键是价码。” 拿丽莎插话了,“慢着,还有一条,你能搞到配电箱位置图吗?” “没问题,三天后可以提供,关键还是价码。” “行,你说吧,加多少?” 老疤伸出一个巴掌,翻了一番,“再加五根。” “行,咱们一言为定,明天这个时候在这儿见,一手钱,一手货。” 第四十一章 深入险地 三天后,李察和拿丽莎来到沙利文咖啡馆二楼同一间密室,对面一个小门开了,老疤像个影子一样闪了出来。 李察不动声色地从皮包里拿出5万波币和10根金条,放在桌面,推到老疤面前。 老疤面无表情地把钞票和金条装进公文包里,道:“这是帝国银行的配电箱置位置图和三楼平面图,你们收好。” 两张图都复印得非常清晰,李察非常满意。 图纸摊开在桌面,老疤、李察和拿丽莎俯身细看。 老疤指着图上的红圈,道:“水晶头骨放在三楼这个房间里。这个位置是一个大型保险柜,头骨就放在保险柜里。柜门上有一个转盘密码锁,这个锁相当难开,你们要有充分思想准备。” 老疤指着图说:“看见这些纵横交叉的红线了吗,是红外线报警仪,一有情况,警报器就会响。这里是走廊,走廊地板下面,全埋有触发器,你不知道哪一脚下去就踩动了报警装置。” “嗯……”李察抽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皱眉思索着,手指敲打着图纸。 老疤又道:“银行前后门有三道双岗,晚上7点以后禁止任何人出入。每天晚上关门前都要进行严格清场,要清三次,别说一个大活人了,就连一只耗子,一只跳蚤,也给清出来了。” 李察道:“这两天,我也了解了,据说:银行的整个保安系统是一流保安专家做的,按照防盗、防火、防水、防震、防暴窃的五重防护原理设计,而且,每一层楼梯口都有一道钢门,锁得死死的,下班后门上都通了高压电,你根本无法用钥匙打开。” 李察频频摇头叹息:“唉,进去难,难于上青天呀。” 老疤同情地说:“是啊,我劝你们,还是放弃算了。如果硬要去,进去之前请慎重考虑好,别到时让人抓住了,那时哭都没眼泪了。” 拿丽莎说:“再难进也得进,如果美科再换个地方藏匿,我们更抓瞎了。” 李察有点不甘心地:“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办法我来想,我们回去吧。” “咳,真是个拼命三郎啊。”三人同时站了起来。 李察驾车回到滨河路老宅,他先拿出打火机,打着了火苗,心里呼叫着水晶头骨,但魔镜上方并未出现任何图像,他呆住了,这说明头骨被某种高科技的东西屏蔽了。 过了半小时左右,拿丽莎拿着一个野战式大背包来了。 “哟,美女,你拿的是啥呀?” “是啥?当然是作案工具。”拿丽莎打开了野战大背包,里面的装的有: --------小包炸/药、剪铁丝钳、一盘登山绳、净水丸、止血剂、血清药剂瓶、强力狼眼手电筒、带电池的手电钻、交流手电钻、小型切割机、攀墙用的塑胶吸盘、红外透视镜,另外,还有一副折叠式高倍望远镜、一把带刻度的、附带小起子的折叠式军刀,一个鱼钩,一根鱼线,一个水壶,一支笔,一个火柴匣。 李察看得眼睛都直了,连连惊呼:“噢买尬,这简直是一个军械仓库嘛!” 拿丽莎讥讽道:“你以为光靠神通就能盗出头骨,做你的美梦去吧!你也把这伙歹徒想得太简单了。” 李察故意逗她说:“你不是吹你会穿墙过壁、隔空取物吗?” 拿丽莎白了他一眼,嗔道:“嘁,简直瞎扯八道。我是有些超能力,是你们地球人所不能及的,比方有一定距离的透视眼,会短时间隐身,会让重力归零,会操作诺依曼机,但这能力也不是无限的,我也有物质躯体,也要受地球物理定律的限制。如果我是个纯精神体,你就看不见我了,我也不用来地球瞎折腾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我就不能……不能……享受鱼水之欢了……”说着,脸红到了脖子根。 她羞涩起来的样子,颊烧红霞,眼泛桃花,李察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哎呀,你看你,一副猴急的色狼样,真是坏死了!”说着抡起粉拳一顿暴打。 两人闹够了,李察正色道:“好了,先填饱肚子,做好准备,今晚9点整行动。” “是,队长阁下。” 当晚9时整,帝国银行的后街,空无一人,十分僻静。 两条黑影出现在墙角下,只见拿丽莎手指扣住墙缝,“蹭蹭蹭”地爬了上去,她像个蜘蛛人一样身手敏捷,动作利索,不一会就顺利地爬上了六楼阳台,一回身,一根长绳被她抛了下来。 李察抓住绳子,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六层顶楼的阳台。 远处霓虹闪烁,二人来到一个窗口,向下窥伺,里面是六楼黑洞洞的走廊。 二人进入一道小门,蹑手蹑脚地顺着楼梯下到三楼,进入一条长长的走廊。 整栋大楼非常肃静,肃静得有点恐怖,走廊像个黑洞洞的大口,将要吞噬一切贸然进入的东西。 李察刚要往里迈步,拿丽莎一把拦住了他,指了指地面和空中,打开背包,掏出一个头罩递给他,李察戴起头罩,看见眼前全是纵横交叉的红外线光柱。 他吓得吐了吐舌头,心说好险哪,差一点就触发了警报。 拿丽莎从包里掏出一套吸盘,这个吸盘是戴着手上和脚上的,一套四个,每只手上戴一个,每只脚上也戴一个,人戴上以后,向墙壁上一按就吸住了,人就可以像蜘蛛一样在墙上攀爬。 拿丽莎戴好吸盘,吸在了墙上,一替一按,逐渐向里面爬去。李察跟在后面,有样学样,也爬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他们爬到了一道钢门旁,拿丽莎撑着墙下地,拿出电笔,向钢门触去,只见电笔闪亮,说明门上有电。 李察掏出笔型电筒,咬在嘴里,用小刀撬开墙角的电线盒,露出里面一大堆各种颜色的电线。 拿丽莎掏出尖嘴钳递给他,他剪断一根电线,不放心,想了想,又剪断了一根电线。 李察撑着墙向下挪到门边,再试了一下,门上没电了,他向下移动,站到了地板上。 拿丽莎从口袋里掏出两根钢丝,插进锁眼,鼓捣了一会儿,门锁“咔嗒”一声脆响,钢门弹开了。 二人进了钢门,按照平面图的指示,来到一道门前,这就是那个密藏头骨的房间。 拿丽莎拿出电笔试了试,这道门上还是有电,她知道,必须找到配电箱,才能关掉电源。 她拿出配电箱位置图,发现这个配电箱就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她不敢走地板,害怕踩动报警装置,仍旧靠吸盘,从墙壁上慢慢移了过去。 不久,她移动到了配电箱旁边,腾出一只手,打开箱盖,用电筒一照,见里面全是各种开关。她向下搬动了几个开关,回头向李察示意,李察用电笔试了试门,门上没电了。 他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她又爬了回来。 二人来到那间密室门前,只见门上有道暗锁,李察掏出把****,反复捅咕了半个小时,“咔嗒”一声,门终于打开了。 二人轻步进了这间大房间,看见一边全是办公桌椅和铁皮柜子,另一边则堆满了许多架子,上面全是押款在银行的稀有古董和宝物。他用红外眼罩看了看,室内并没有红外线光柱,他们才得已放心。 根据图示,他们找到了保险柜的位置,这个柜子立在窗户旁边,借着窗外的霓虹灯光,可见上面有一个转盘密码锁。 二人开始轮番上阵,左转右转,想要打开这把密码锁……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密码锁还是纹丝不动,李察小声说:“这样开不行,时间长了有暴露的风险,我看得回去另想办法。” 拿丽莎说:“别急,我有办法。”说着,打开背包,拿出那个直流金钢手电钻,在柜门上打起洞来,只听电钻“吱吱吱吱”地响,就是钻不进去分毫。 钻了半个小时,钻头一点都钻不进去,看样子这柜子是用特殊钢材制造的。 “不行……最后一招,就是用炸/药了。” 李察急忙摆手:“千万别用炸/药,炸/药动静太大,只要一响,我们就会被锁死在这屋里, 下顿饭我们就要在牢里吃了。” 一时束手无策,两人小声商量了一会,决定撤离。 二人顺着原路返回到窗口,爬了出来,来到顶楼平台。再顺着平台边上的绳索溜了下来。 二人驾车回到老宅,商量来,商量去,就是想不出好办法。 突然,脑中电光石火闪过,一个金点子蹦了出来,李察惊喜道:“哎,有了,我知道一个人,他有办法开这种锁。” “谁?” “侏儒查理。” “他在哪儿,能找到他吗?” “能,不过他关在监狱里,我得给局座打个电话。” 这个查理是个河洋大盗,擅长开各种密码锁,有一次偷窃银行金库,被刑侦局抓获,判了五年刑,现正关在白头山监狱里。 第四十二章 高人指点 李察悄悄给局座打了电话,说明了原委,局座答应帮忙。还联系了白头山监狱。 下午,李察一人来到白头山监狱。 走进典狱长办公室,典狱长急忙起身相迎。 监狱长恭敬道:“老李,你要的这个人的资料都在这儿了。” 李察接过档案袋,抽出里面的简历,典狱长指着简历道:“这个人是个侏儒,名叫查理,黑道人称‘包打开’,还有人叫他‘海上飞’,波塞多尼亚市没有他打不开的锁,没有他偷不到的东西。” 李察说:“很好,我要的就是这种人,叫他帮我办点事儿,对外要严格保密,他如果办得好,你就给他减三个月刑期。” 典狱长答应:“好的,没问题。请稍等。” 典狱长出去一会,回来时身后眼着一个小孩。 典狱长指着那个小孩道:“这就是查理。”典狱长指着李察介绍道:“这位是李长官,这三天你就跟着长官干活儿,记住喽,对长官大人要恭恭敬敬的,叫干啥干啥,要老老实实,遵纪守法。” 查理连连鞠躬:“是是是。” 李察发现这人身高只有80多公分,又瘦又小,是个真正的侏儒。 “你叫查理?”那人点头。 李察道:“我现在需要办件事,一件很难很难的事,就是开一种转盘密码锁,一般人干不了,所以才请你重出河湖,你们一定要协助我完成任务。” 查理一拍胸脯说:“一定,一定。李长官。” 李察指着图纸,对查理比比划划,详细地讲解着,查理听得很认真并不住地点头。 当天晚上,回到滨河路老宅,李察、拿丽莎和查理在研究开锁方案。 突然,外面有人按响了门铃。 李察开门一看,原来是刑侦局的同事班克。 “你怎么来了?老兄?” “局座让我来的,不让我进去喝口咖啡吗?” “哪里,快快请进。”班克跟着李察进了客厅。 班克开门见山道:“局座听说你要进帝国银行偷东西,让我来给你参谋参谋。” “怎么,你对帝国银行很了解吗?” “帝国银行?我当然了解了,我还协助破获过一起银行窃案呢。” “是嘛,那你说说,我能不能干?风险度高不高?” “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别干了。”班克一脸严肃地说。 “怎么了?” “你根本就不了解,‘帝国’银行号称铁壁铜墙,最坚固的堡垒,那里的警卫全天候站岗,保安也是一流的,谁也别想进得去。银行里每一层楼梯口都有一道钢门,下班后门上都通了高压电,你根本无法用钥匙打开。走廊里面到处都是红外线装置、报警铃,而触发器就设在地板下面。前年我接了一桩盗窃大案,等我赶到现场,6个胆大妄为的窃匪一个都没跑掉,全都被锁死在三楼的密室里。你可能奇怪,我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不瞒你说,因为我也曾打过它的主意,研究了整整半年,还从沙利文买到了每层的平面图,但后来怎么着,还不是放弃了,不得不放弃。我可不想身败名裂,毁了一世英名。” 李察笑道:“这回不一样了,我们昨晚进去了一趟,爬后墙进去的,还关上了电闸、切断了电线,并没有触动报警器,就是最后一关被那道转盘密码锁挡了驾,这不请来个开锁的高手嘛。” 班克看看查理,道:“你是想让侏儒查理帮你窃取头骨吧?” 李察说:“是啊,他不是神偷吗?他的绝活儿就是对付转盘密码锁啊。” 侏儒查理指着图纸说:“只要给我两个小时,我一定能打开它。” “时间应该不是问题。” 班克摇了摇头道:“要开锁也许不难,但难的是你们偷到了头骨,怎么能够全身而退?这才是关键。” 李察和拿丽莎对视一眼。 班克诡秘一笑道:“你们失策了,知道吗?你们今晚进去,一定会被捕!” “喂,伙计,别那么肯定,何以见得今晚一定会被捉住?” “咳,千不该,万不该,你就不该割断电线,懂吗?”班克内行地说:“其实当时,你一割断电线,总控制室的灯就亮了,可能当时值班的家伙睡着了或偶尔离开了,才让你们钻了空子。不然的话,你们的脑壳早就出远门了。” “啊,还有个总控制室?”李察惊得张大了嘴。 “你以为呢。我当年为了偷里面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可没少下功夫,把里面的摸得相当清楚:除了红外探头、地板下的触发器以外,还有温度感应器,你们不知道吧?人的正常体温是36度多,空气的温度一般是20度左右,如果一旦有超过30度的物体进入,温感器立即就会报警。可昨晚为什么没报警,纯属意外,可能看守上厕所了或者睡着了,一时疏忽,让你们撞了个大运。可是今天,他们发现电线被割断了,就知道进了贼,一定会让狼狗嗅一遍,把你们进去的路线查个一清二楚。” 李察一拍后脑勺,“坏了,我们还在保险柜上打了眼,留下了手尾呀。” “是呀,人家是傻子吗?看不见柜门上钻的眼儿吗?太天真了,兄弟。”班克严肃地指出:“帝国银行今天一定会派人站岗,你们今天再去偷个试试,不把你们抓个现行才怪!” 李察这才感到阵阵后怕。 “一看你就没偷过东西,不信你问问这位小兄弟,偷盗从来都是一锤子买卖,只能偷一次,偷第二次一定被捉。对不对,查理?” 侏儒查理听得频频点头。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不偷了吧,我的任务就是把水晶头骨偷出来呀?” 班克抹了把脸道:“这就是局座叫我来的原因。我如果不来,下次见面就不是在这里,而是在美科的监狱会见室里。” 李察一把把班克紧搂在胸前,感慨地说:“好兄弟,幸亏你来了,你可得提点一下我,帮助我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办法是有的,关键是价码。”班克老着脸皮说。 李察点着班克的鼻子大笑起来。 “好啦,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可以卖点干货给你,关键还是价码。”这话又把大家惹笑了。 班克脸一板,认真道:“三年前我就设计好了一个完整的套路,准保安全稳妥,铁定成功。但当时我找不到帮手,一个人又干不了,只得作罢。现在和盘端出,你可听好喽……” 班克探过头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出一个计策来,听得李察等人连连点头…… 第二天上午九点,帝国银行开门营业,客户进进出出,人流如织。 一辆黑色豪华轿车从和平路路口拐过来,穿过拥挤的车流驶到了银行前门的停车场附近,从车上下来两名男子。两人西装革履,表情冷漠,相视一眼,向前门大步走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拿丽莎目送着李察和侏儒查理进了银行大门,发动引擎,把车开走。 化了装的李察和侏儒查理走到了银行正门口,发现有八名挎着冲/锋/枪的警卫在站岗,门厅里面有四名手持警棍的保安在巡逻。 十几个窗口在营业,顾客们在各个窗口前排起了长龙。 李察向侏儒查理使了个眼色,二人各自跟在一行队伍后面,像模像样地排着队。 过了一会儿,李察假装挠痒,举起了右手,用眼神向侏儒查理发出行动信号。 侏儒查理会意,转身向女厕所走去。李察则进了另一边的男厕所。 男厕所里有十几个大便格档,李察装做小便的样子,看看四下无人,立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里面有十几粒白色药片,他把药片沿着格档一个抽水马桶扔一片,很快,十几片药片都扔完了,他返身出了男厕所。这是刑侦局发明的WTUO--5溴化钾,其实是一种强力致臭剂。 李察看见侏儒查理从对面的女厕所走了出来,他知道侏儒查理像自己一样把药片扔进了茅厕,二人大摇大摆出了银行大门,向路边一辆黑色的厢式货车走去。 后车厢门打开,拿丽莎着两件管道工的工作服递给二人,二人迅速穿上了工作服,变身成了两名像模像样的工人。 拿丽莎驾驶厢式汽车往前行驶了十几米,正停在帝国银行大门口的左侧,李察和侏儒查理从车上下来,斜叨着烟卷懒洋洋地靠在车身上,东张西望,聊天取乐。 车身上用油漆涂着一行醒目的大字:梅芬河路管道修理公司 突然,整个银行突然发生了混乱,人们跑进跑出,嘴里叫道:“哎呀,臭死人啦。” 顾客都掩着鼻子,门前的路人都用手帕掩鼻而过,银行的员工也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员工说:“哎呀,真臭啊!哪里来的臭气,熏死人了!” 另一员工说:“下水道堵塞了,一定是下水管道出了问题。” 又一员工在发牢:“臭气熏天,他妈的,真会添乱,昨天炸/弹炸,今天臭气熏,明天再来帮打劫的,这银行早晚有一天要关门大吉。” 第四十三章 拨云见日 “哄”地一声,顾客们都挤向大门,大门被人流堵了个严实。警卫急忙上前疏导人流,维持秩序。 一个警卫捂着鼻子对一名保安说:“今天有人要倒霉了。” 银行经理乔治急了,一时抓耳挠腮,束手无策。 银行副行长走进大堂,怒气冲冲地对银行经理说道:“乔治,你们是怎么搞的,臭气熏天,简直不像话。快快查明情况,向我报告!” 乔治说道:“可能是下水管道出了问题,哪里堵住了,我看得赶快找水管工来检修。” 副行长用手帕捂着鼻子道:“快快快,别傻站着啦,要尽快找人来修理,一定要修好!” 经理二话不说,跑到大门口,望着门前川流不息的车流,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乔治突然看见一辆厢式卡车停在路边,车身上写着一行大字:梅纷河路管道修理公司,下面写着一行小字:“专业维修、疏通下水管道。”车外站着两个工人,正在抽烟聊天。 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察和侏儒查理乔装的。 乔治像看到了救星,匆忙跑上前去,恳求道:“二位师傅,二位师傅,我们银行的下水管道出了问题,劳您驾帮助检修一下,行吗?”经理客气地递上了两支高级香烟。 李察接过烟来,斜叨着,无精打采地说:“妈的,命苦,又该干活了。哪里的,帝国的?” 经理赔着笑脸道:“是是是,帝国银行的。” 侏儒查理懒洋洋地说:“整个一条街都搞臭了,臭翻天,就是你们帝国。” 经理塞过来一把波币,“二位师傅辛苦了,一点小意思,笑纳笑纳。” 李察假意推辞一下,收下了钱道:“肠梗阻,我看是市政管网的问题,可能他妈的又堵了。” 侏儒查理“哪能不堵,你想啊,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修的管道,用了五十多年还在用,能不堵吗?” 经理在一旁催促道:“走吧,走吧,师傅,要快点检修啊。” 李察和侏儒查理从汽车厢里拿出工具袋,拿着大型搬手,跟着银行经理大摇大摆走进帝国银行大门。 乔治带着他们先在一楼检查。他们进了水房里,装模作样地查了一通,又开始对每个房间逐个进行排查。 他们一楼查完了查二楼,二楼查完了查三楼了,就这样一层层地查上去。 二人跟着乔治查到三楼了,有一个大钢门,门上安有转盘式的密码锁。门外有一个保安员,戴着礼帽坐在椅子上看报纸。保安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二人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看他的报纸去了。 李察和查理相视一眼,李转头对经理下令说:“打开这道门!” 乔治用身体拦住了二人:“不行,这个房间最好别查了。” 李察装作不解地问:“为什么不查,如果问题正好在这间呢?” 乔治没办法,只好说:“那,好吧,你们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二人知道经理请示上级去了,等了好一会儿,经理回来了,对二人道:“行长说了,这间不能查。查别的房间吧。” 二人实在没办法,只好离开这间房门。 三人下了楼。乔治对二人说:“看样子今天是查不完了,要不你们先回去,明天上午再来吧,估计再有一天怎么也查完了。” 李察脸一板,把搬手装进兜里,“明天没时间了,你以为我们是吃闲饭的,告诉你吧,我们的工作已经排到下个月了。” 乔治为难地,“那怎么办?” 侏儒查理说:“怎么办,吃过饭连夜查吧。” 乔治显然不想加夜班,“啊,连夜查?要不这样吧,你们不要回去了,晚上就在大楼里过夜,有客房床铺,明天一早接着查。怎么样?晚饭我包了。” 李察故意装出生气的模样,“在大楼里过夜?那怎么能行,明天回去老婆还不骂死呀。” 经理赶紧陪笑道:“二位师傅行行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天查了一整天,整个银行还是臭哄哄的,明天再查不出问题,兄弟的饭碗就要不保了,您二位就坚持一个晚上,这一点小意思……” 乔治从衣兜里摸索一阵,掏出一大把纸币,分两下塞给二人道:“这是辛苦费,一人一千波币,算我孝敬二位的。” 李察装模作样地抽抽鼻子,“这么一大笔钱,真是受之有愧,却之不恭啊,既然经理这么看得起我们,那我们就豁出去了,呆一个晚上吧。” 侏儒查理装出一幅贪心的模样道:“看在钱的份儿上,那就舍命陪君子吧。” 乔治一看二人答应了,乐得几乎跳起来,对二人道:“你们等着,我去弄点酒菜来,今儿晚上咱们喝个痛快。”经理小跑着去了。 李察看见四下无人,咬着侏儒查理的耳朵交待了一番,侏儒查理频频点头。 不一会儿,乔治回来了,手里提着一瓶好酒。经理领着二人进了经理室,把饭盒放在桌上,打开来是烧鸡、卤鸭、带鱼、肉和一些凉拌海带丝和油榨花生米。 乔治给二人倒了满满两大磁缸酒,“来来来,满上,满上,来来来,干!哎呀,二位师傅真是辛苦了,不客气,吃呀,喝呀。” 二人确实饿了,面对好酒好菜,放怀大吃起来。一面频频给经理敬酒。 乔治是个好酒贪杯之徒,喝着喝着,与二人划开了拳,“六六六啊……” 一顿吆喝,乔治架不住二人轮番进攻,终于喝醉了,爬在桌上打起了呼噜。 李察一看机会到了,向侏儒查理使了个眼色,二人起身,从经理身上搜出钥匙,向三楼奔去。 上了三楼,他们先找到配电箱,关上三楼的电闸。整个三楼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侏儒查理用****打开了那道门,摸黑来到保险柜前,那道门上面安有个转盘锁。 借着街头闪烁的霓虹灯光,查理拿起钥匙,一把一把试开,约有十几分钟,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里面的暗锁打开了,但外面还有道转盘密码锁,柜门还是纹丝不动。 侏儒查理从怀里掏出一个听诊器戴上,同时把探头对准转盘,仔细听着,一面缓缓转动转盘,向左转动……向右转动……再转动……反复转动…… 李察低头看看手表,时间在一分一秒地逝去,缓缓转动的转盘,专注的眼睛,满脸的汗水…… 李察焦急地抬腕,看了看夜光手表,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15分了。 侏儒查理俯身在门上,身体一动不动,专注地盯着转盘,手指在缓缓转动,汗水几乎湿透了他的全身,但李察一点忙也帮不上。他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侏儒查理脸上的汗水。 李察忍不住刚想问,突然,一声脆响,第一道锁打开了,侏儒查理吁了口大气,一下瘫在地上。 李察激动地搂住他,小声说道:“老西,真有你的。” 侏儒查理缓了口气道:“扔的时间长了,手有点生,还好,考试及格,让我来对付下一道锁吧。” 李察有些担忧地说:“现在已经四点半了,恐怕得快些了,我下去看看乔治酒醒了没有。” 侏儒查理挣扎着坐了起来,又俯身在另一个密码锁上忙碌开了。 一楼经理室。 室内灯光还亮着,李察悄悄踅进去,见乔治躺在沙发上,仍旧在呼呼大睡,嘴大张着,向天上喷着浓浓的酒气。 李察拿出一粒强力安眠药片,把药片放在水杯里,融解化开,再小心翼翼把经理扶起来,给他一口一口地灌了进去。 然后,李察摸黑回到了三楼,侏儒查理还在开第二个转盘锁。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咔嗒”一声,第二道锁终于也打开了。二人激动地挥了下拳头。 李察探头向柜子里一看,黑洞洞的,用狼眼电筒一照,天哪,那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头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架子上,大小跟他在M国时萨满巫师玛秋挲给他算命时那个头骨几乎一模一样。他难掩激动万分的心情,几乎要狂呼万岁。 “头骨啊头骨,我可找到你了,我这就带你回M国。” 他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水晶头骨梦幻般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骷髅头骨蓝莹莹的,水汪汪的,莹润剔透,泛着一种神秘的幽光。 他心说:我历经千难万险,穿越了时光隧道,受尽了心灵上的折磨,终于不辱使命,找到了水晶头骨,完成了来亚特兰蒂斯的任务。 恍惚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遂使劲掐了一下大腿,还好,有痛感,他知道这不是在做梦。 “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李察将保险柜门重新关好,将头骨装进一个麻袋,二人打开房门溜了出来,返身将钢门关紧,锁好。 二人提着麻袋下到了一楼,找到走廊尽头的医务室,用那串钥匙打开门,把麻袋提进了医务室。 李察回到经理室,见乔治还躺在沙发上打着呼噜,呼呼大睡。他把钥匙重又悄悄挂在乔治的皮带上,返身带上了门。 在医务室里,李察找到了一个底部带滑轮的急救床,把上面一层床板掀开,露出一个夹层,再把水晶头骨放了进去。最后再把上面一层床板盖上,最上面蒙上白床单。 第四十四章 偷天换日 李察拍拍手说:“行了,第一步计划完成。等天亮了,就是第二步行动。现在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得一直藏在医务室里,别暴露。” 侏儒查理指指两个装医疗器械的大柜子,二人会心一笑,打开铁皮柜门,钻了进去。 天亮了,银行外边的车子多起来了。 一辆救护车静静地泊在离前门不远的街边,车门打开了,拿丽莎走了下来,回头向坐在驾驶楼里的爱琳使了个眼色,这才向二十米开外的银行大门走去。 拿丽莎穿着一身高档时装,脚蹬高跟皮鞋,手里拎着个公文包。 她大模大样走进银行营业大厅,抬眼扫了一眼,跟在一支队伍后面排队。 就在快要轮到拿丽莎办理业务时,突然,她一个跟头裁倒在地,把周围排队的人吓了一跳。只见她双眼上翻,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双腿一个劲儿地乱蹬。 队伍“哄”地一声炸了锅,有的女士吓得尖叫起来,大厅里登时乱作一团。 乔治此时宿醉已醒,正在四处寻找那两个修理工,却听得前厅里传来惊叫声,急忙赶来,只见地上躺着一个美貌女子,周围围着一大堆人,指手划脚,议论纷纷。 有人急切地喊道:“她得了羊羔疯,需要赶快送院急救!” 一顾客叫道:“医生,医生,快来呀!” “羊痫风就是癫痫哪。” “癫痫会死人的,需要赶快送医院哪。” 乔治俯身察看拿丽莎的病况,抬头道:“快快快,快把她抬到医务室去。” 几名银行职员上来帮手,七手八脚抬起拿丽莎,把她抬进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没人。 乔治大叫着,四下里寻找:“医生,医生!” 一名职员进来说:“报告经理,医生今天请了假,不来了。” 乔治急得来回乱转:“他妈的,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这可如何是好啊?”。 拿丽莎躺在病榻上装病,不一会儿,“哇”地一声吐了一口秽物,把旁边的人们吓了一大跳。 旁边一个职员慌忙提醒道:“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嗯,好好好。”乔治经理一把抓起电话,拨了号,可听筒里一片忙音。经理气得一把摔下电话,返身跑出门去。 出了银行前门,乔治四下张望。突然,惊鸿一瞥,看见街边正停着一辆白色救护车,里面有一个女司机正坐在驾驶座上。 乔治跑上前去,招呼道:“师傅,师傅,您是医院的吧,我们这里有一位病人得了急病,需要紧急送院治疗啊,您看,能不能帮忙送一送?” 爱琳斜叨着烟卷,翻着白眼,爱理不理地说道:“哪里的,什么病?” 乔治道急切说道:“是癫痫哪,如不及时抢救,怕是要出人命啊!” 爱琳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嘛,我还在等人呢?你说什么……癫痫?……这羊癫风嘛,嗯,好吧,好吧,我去看看。” 爱琳有些不情愿地下了车,跟着经理慢吞吞地走进大厅。 叶知秋跟着乔治来到医务室,经理分开众人,指着躺在病榻上的病人道:“就是他,你看他正口吐白沫,需要马上送院抢救啊。” 爱琳低头看了看,沉思片刻,脸一板,严肃地说:“行了,行了,快叫人抬上车吧,送圣•马丽医院。” 这时,李察和侏儒查理身穿白大褂,戴着白口罩,把那辆带滑轮的“急救车”推了过来。场面很混乱,几个职员七手八脚把何许人抬上了滑轮车,一路护着车子推出了大厅的前门。 谁也不会想到,这车上藏着那颗价值连城的水晶头骨。 爱琳紧跑两步,打开了救护车的后厢盖,几个工作人员把滑轮车推上了救护车,李察和侏儒查理也上了车,爱琳关上了后厢门,跳进了驾驶楼。 救护车很快发动了,爱琳一轰油门,车子一溜烟汇入了滚滚的车流之中。 车刚驶出没多远,拿丽莎一把扯掉身上的白布,“呼啦“一下坐了起来,一面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秽物,一面大声嚷嚷道:“他妈的,这药一般子马桶味,恶心死我啦。呸呸!呸!” “哈哈哈哈……”李察、侏儒查理看着她的狼狈相笑了起来。 拿丽莎大怒道:“笑笑笑,笑你娘个狗臭屁,都是你个该死的菜鸟出的鬼主意,以后我再帮你,我就不姓拿!” 众人哄堂大笑。 第二天,李察带着水晶头骨,来见斯波上校。 看着李察双手捧上的水晶头骨,斯波心下暗暗吃惊,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硬生生地让这个家伙给完成了。 他拍着李察的脊背,感慨万分:“了不起,了不起,真是了不起,真是太不简单了!你克服了千难万险,在对手滴水不漏的严密防护下,居然把东西硬给偷到了手,这等于剃了对方眼眉嘛。我一定会大大地提拔你,重重地奖赏你!” “谢谢领导的赏识和抬举。” 斯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寒光,道:“你知道么,李察,一开始我并不想要你,也不能、不敢要你,这你也知道,因为你的局座尼克森是我们军情局的死对头,他经常从我们手里抢走风头,抢走荣誉,抢走成绩,处处压我们一头,搞得我们在国王面前很没面子。但后来听说你被那个老顽固给开除了,我们才决定收留你,现在看来,我们的决策是对的。” 李察故意骂道:“别提尼克森那个忘恩复义的卑鄙小人了,丧尽天良,他肯定不得好死!我对他忠心耿耿,拼死效命,可却落得个扫地出门、名誉尽毁的下场,我真是后悔死了。” “哼,醒悟了就好,认清了就好,以后在我们军情局好好干吧,有的是你大展雄风的机会,也决不缺升官发财的捷径。现在,我们去海尔莱德公司,对头骨进行科学检测吧。” 他们一起乘车,来到了位于克勒曼大街的海尔莱德公司。拿丽莎也跟他们同行。 海尔莱德公司是亚特兰蒂斯最领先的计算机和电子产品制造公司,他们在电子原器件领域广泛地应用水晶。因此他们的专家是对水晶的物质性能、制作工艺和科学使用方法理解最为深刻的顶级专家。 其中一项检测是这样的:将水晶头骨浸入盛有卡基乙醇且密度及折射指数与高纯度石英相同的玻璃缸里,结果头骨一放进去就像消失了一样,这表明头骨是由纯度极高的石英制成的。然后将极光射向玻璃缸中的头骨,出现了阴影或面纱,表明头骨所用的石英是纯天然的。检测小组的专家们都非常惊讶。 首席专家查尔斯博士说:“石英水晶根本不留年代记号,它从不会被侵蚀、腐化、风化或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变化,就是这个特点使它成为电子工业中不可缺少的原材料。 “我历来主张把水晶当作收音机、电视机或计算机等可以在两个世界之间进行交流的工具,它是通往另一国度之门,或与精灵或祖先进行交流的手段。 “先要了解电脑是怎么储存信息的。人们所说的信息,不是指的什么东西,而是一个过程,它既不是实物也不静止,我们要找到储存在电脑硅片上的信息,这些信息的自身并没有可见的物质形式。除非通过从电子系统中把它调出来,通过过程去感觉它的存在。否则,我们摸不到,看不见也听不到它。 “我相信石英水晶与人的思维是能够直接地交流的,我们能找回储存在水晶头骨内的信息,这运作是相当复杂而精密的。 “光和声音是开启它的钥匙,一旦产生适当的振动,就会传递出我们需要的信息……” 科学家们开始运用电振动,对水晶头骨进行振动式刺激。当换了几次振动频率之后,突然,电脑终端的输出设备上输出了大量的数字…… 这些数字排成一字长蛇阵,形式没有规律可言,满篇都是数字。 这有点难住了科学家们,这时有人提议找数学家来破解。不久,数学家被请了过来,他们把这些数字输进另一台巨型电脑,进行了各种排序和分析。 一直到第三天下午,终于有了眉目。斯波得到通知,请他们立即赶往海尔莱德公司。 斯波和李察很快来到了海尔公司,查尔斯告诉他们一个令人震惊的好消息,水晶头骨里的信息被解密成功。 查尔斯博士递给他们几张打印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解密的信息: ……这是一种意识幻觉现象,是一种超视觉、超直觉的意识飘移现象。 我们要告知未来的人类,你们在数千年的历史进化过程中,有一些重大的 历史节点……当人类进入19世纪时,是很危险的,足足有两个世纪之久, 人类随时可能发生世界性战争。20世纪时,人类发生了两次世界大战,死 亡了6000多万人口。这之后,人类没有汲取教训,人类的好战本性一点也 没有得到克制,不思悔改,反而愈演愈烈,各民族之间的矛盾不断恶化、激化…… 21世纪的前150年,人类开始解决人口过剩、生态破坏、温室气体、 极端气候变化、饥荒和种族问题,局部的小战争频频发生,人们陷入财务 生存的可怕竞赛中,没有时间向内在的自我和精神层面去开发和延展…… 第四十五章 石破天惊 下面仍然是从水晶头骨里输出和解密出来的重要信息: 在这阶段的后150年,某个科学家发现了电磁能量和精神能量之间的相 互作用关系,从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整个世界的经济体系变得更加人道、 智慧和善意。人们从财务生存奴役中解放出来,世界货币体系终结,化石燃 料被可持续能源取代,这阶段大部分能量来源于太阳。 到2204年,由于人口问题越来越严峻,人类开始移民火星,有2000万 人移民,去追求新世界的生活。但2265年火星上发生了恐怖的自然灾害,毁 灭了大部分人口,于是把火星变成另一个地球的目标被放弃了。 在2309年由于一系列的不易解决的问题,一场大灾难,发生了全世界范 围内的战争,比以往任何一次世界大战都残酷,都可怕,所知文明大部分因 为核战争而消失了。世界人口锐减,但间接解决了人口问题。 之后的人类,在战争过后的废墟中慢慢得到恢复,在2396年,人类第一 次成立了世界政/府,以防止今后出现世界大战这样的灾难,纪年法开始从公 元1年开始计算。各国直接投票选出的新的领导人。 这些领导人大多数是科学家、工程师和人道主义者,不再是政客或商 人。世界政/府掌管全球政治、经济和资源分配,各个国家的政/府,和联盟 维持了世界权力的平衡。银行和证券交易所已经灭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投票,这是对资源和能源进行分配的一种电子衡量标准。虽然世界资源已 经被重新分配,但每个人还有一些私人财产,每个人拥有基本的健康的生活 水准。 这一阶段世界政/府承认了银河系内外星文明的存在,并且与之建立了 联系。政/府不断向公众公开,对外星文明,人类由惊恐变成了逐渐接受。大 集团之间冲突是罕见的,大规模的战争已经成了过去,人类开始不断关注自 身的完善。 全球政/府由于垄断了大部分的资源,在这阶段变成了某种极权主义的 形式,一些国家政/府直接或间接地反对这种形式,这长达几个世纪。此时 的人类仍然具有民族意识,没有形成行星意识。恐怖的野蛮组织趁机破 坏世界政/府,想取而代之。随之而来的就是全球的军事冲突和极权主义 威胁开始上升。 到了2600年,世界政/府在世界的事务中只扮演了一个小角色,因为 人们最重要的生活方式,基本必须品实现了平等,人们解决了吃、穿、 住、行等基本问题。但各种技术进步仍然存在不平等,人类通过某种技术 手段,获取了意识沟通的能力,心念感应这种高度的沟通方式让科学取得 了巨大的进步。 由于认识到在银河系内地球才是人类最好的家园,于是人类开始开发 地球内部,把大规模的城市建在地球内部,这就解决了人口和土地的问 题。在医学上,药物只起了小作用,更多的是声音、色彩、光线、频率等 精神疗法,尽管取得了重大进展,但人类基本上仍然具有物质导向和精神 上的缓慢进步。 从资源的多少上来衡量,他们个人的成就,人们精神总体仍然是虚 弱的和停滞的。这个阶段被称作奇特的黑暗时代。一直持续了近800年。 公元3382年,是极为特殊的一年,被称为跨越年,人类在这一年 中,一个接一个地获得了一种全新的灵性能力,可以被称为超视觉或超高 直觉。人类构建了集体意识网络,每个人都可以直接进入这个意识网络 中,获取直接的知识,或者拥有清晰的和强大的创造力。这是人类再一 次进化的转折点。 从3382年的跨越年开始,除了物质世界,在意识层面,整个人类变 成了一个超视觉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中,大多数人通过网络创造出比以往 更多、更新的东西,人类足不出户就可以了解认识到宇宙中的很多现象, 人类在开始从物质转为精神追求,人类进入了一个新的文明的黄金时代。 世界政/府中的许多领导人普遍是创造者,而不仅仅是科学家和工程 师,新领导人结合了哲学家、科学家、艺术家、神秘主义者,是全能的多 面手。这时开发出一种行星语言,行星语言是基于三维的视觉图像而开 发出来的,这些图像通过意识投射进行人与人的交流。 人类发现并激活了躯体内部两条以上的休眠形式存在的DNA,人类 的意识得到进一步升华,各种飞船等交通工具已经过时,取而代之的是 涉及“场门”的新型交通工具。场门是物质和精神之间的门户,可以将 人的意识转移到另一个维度,也即三维空间,人类终于将他们的野性转 化为高贵的属性,而这些精神技术是被银河文明引入地球的。 这时人类获得了和其他银河系文明一样的能力,人们可以感受彼 此的意图,所以保密已不再是人类文化的一部分。没有重大的不平等, 唯有荣誉和公众评价的不平等。人的一生只需要工作两年,剩下的时 间人们专注于发明创造。 由于医学的进步,人类的寿命达到了物理的极限。3400年到4000 年,是一个新的黄金时代的来临,人类从近千年的黑暗时代获得了新生, 全球不再有所谓的科学家、技术专家,每个人都是科学家和技术专家, 每个人的能力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开发。同时社会上的一切资源都是 免费的,法律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约束,因为社会上已几乎没有犯罪和 消极意识的存在。 人类已可以将意识转移到另一个位置,这时期人类可以数字化整个 大脑,这样意识就变成了一种数据和信息,可以被下载甚至是保存下来, 并且通过某种科学技术手段,转移到另一个位置上。比如在地球上用激光 将人的意识发射到另一个星球上去,这已经完全实现了。因为人的意识和 数据都是没有质量的,那么也是可以超光速的,这样意识可以回到过去, 如果你们了解意识的奥秘,就了解了一切。…… 查尔斯强调道:“水晶头骨里密藏的信息太多了,储量庞大,像宇宙星空般浩瀚无垠,今天破译出来的,仅仅只是沧海一粟,以后会逐渐破译出更多的内容。” 仅仅是这一星半点来自头骨内部的信息,已经让人叹为观止,心悦诚服。 刚才专家念那些解密信息的时候,李察一直在认真地听,他没有听见头骨对22世纪有什么描述,也没有具体谈到天琴星人对地球的攻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人类并没有因为外星文明的攻击而毁灭。 斯波也认真地听了,他想听到的是头骨对机器人的发展有什么具体的评述,但是没有。尽管如此,他还是禁不住满口夸赞道:“谢谢你们,查尔斯博士,你们的工作很有成绩,证明了很多东西,让我们大开了眼界。不过,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吧。为了安全起见,水晶头骨我们要先带回去,下次需要研究的时候,我们再带过来。你看可以吗?” 查尔斯和其他几位教授交换了一下眼光,点头道:“可以,头骨留在我们这里也不安全,还是你们带回去比较保险。” 工作人员拿来一个铁皮箱子,将头骨包上棉纸,再小心翼翼地装进箱子里。 “这个箱子就送给你们了。” “啊,太好了,”斯波慎重地接过箱子,“谢谢你博士,这样头骨就更加保险了。” 告别了博士和研究人员,斯波、李察和拿丽莎提着铁皮箱子下了楼。 “美科”公司总部大楼。三楼保密会议室。 此刻正在召开一个紧急会议。 会议的主题是关于水晶头骨的。昨天晚上,密藏在“帝国银行“中的水晶头骨刚一丢失,总部的中央控制器就收到了报警信号。当时,公司高层立即派遣了保卫科长和机器人杀手前往了出事现场,进行了调查取证。 在情况大致摸清的情况下,人们被召集到了会议室。 会议开始前,上首正中坐着公司总裁卡布林诺,前来参会的有几名高层,还有保卫科长,和内务科长。其他是几名机器人杀手。 卡布林诺扫了眼众人,严厉地说:“水晶头骨失窃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吧?这个我就不多说了,下面请大家看幻灯。 机器人杀手老A站了出来,打开幻灯,讲解道:“我们三个机器人,我老A、老G和老Y,还有保卫科长,于昨晚三点半赶到银行现场,进行了调查取证。我们用特殊的器械:‘残留人体影像机’拍摄了一组相片,请大家看屏幕: 大屏幕上映出-------- 第一张相片:两个男人的影子,一高一矮,正在鼓捣转盘密码锁; 第二张相片:矮个男子一个人在摆弄密码锁; 第三张相片:保险柜门打开了,高个子男子手捧着水晶头骨,正在端详着头骨; 第四张相片:两名男子把头骨装进了一个袋子中,正准备离开房间; 第五张相片:楼梯间,两名男子正在走下楼梯,进入一楼走廊; 第六张相片:接待室里,银行经理正在沙发上睡觉,两名男子站在他身边; 第七张相片:两名男子正在钻进一个柜子; 第八张相片:一名女子躺着,两名男子推着一辆医用小轮车; 第九张相片:一辆卡车打开了后门,医用轮车载着女子来到车子后部; 第十张相片:小轮车被几人抬上卡车后部,正在关门; 第四十六章 致命追杀 老A继续介绍道:“诸位,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的影相机拍到的贼人的残留影像。根据影像推断,偷窃者是两个男人,一高一矮,偷窃时间是昨晚半夜一点钟左右,他们是怎么进入银行的?又是如何进入三楼密室的?请听保卫科长的介绍分析。” 保卫科长道:“诸位,我们检查了各楼的报警设备,地板下触发装置和空中的红外线设备,运营状态一切良好,这说明,贼人并没有越过警戒线,踩响报警器,也没有碰触红外线探测器,他们是下午进入银行的。” 卡布林诺吊着脸问:“这么说,他们是从正门进入银行的?” 科长道:“正是。这正是贼人事先设计好的套路。我找了银行的当班经理乔治,了解了事发的全过程。据他反映,昨天下午三点,银行发生了一件怪事,就是厕所里突然冒出一股臭味,奇臭无比。乔治从门外大街上,找了两名管道工进来检修厕所,问题就出在这两名管道工身上。下午管道工检查了各个楼层的厕所,并没有找到臭味的问题所在。当晚,这两名管道工被乔治留在银行里过夜。半夜时,乔治和他们一起喝了一顿酒,乔治被二人灌醉后,这二人悄悄地关上了配电箱的电源,然后摸黑上了三楼,进入了密室,打开了保险柜上的密码锁,刚才大家看到的残留影像相片,就是这两名管道工残留下的。” “幸亏我们有残留影像机,才拍摄到了管道工偷窃头骨的相片。”总裁欣慰地说。 “是的。”科长继续道:“凌晨四点,从银行现场取证回来后,我们调出了图像,发现影像不太清晰,就找来了电脑专家,进行了修图,这是修正后的图片,大家看,是不是清晰多了?” 屏幕上,两名男子的图像已经可以分辨清楚面貌五官了。 科长继续道:“这名高个儿男子,经过电脑在上千张图片中的对比和筛选,发现他曾经是刑侦局的探员,名叫李察。” “什么,他是李察?”总裁惊讶得站了起来。 “是的,没错,他确实是李察。那个破案冠军。” “这个李察不是被我们抓了吗?关在训导所里,在更换脑晶芯片之前,神秘地失踪了吗?” “对,正是他。” “那他,这个李察,是如何逃出训导所的?又是受哪个组织的派遣,前来偷窃水晶头骨的呢?” 科长诡秘地一笑,道:“总裁先生,别急嘛。您先坐下,听我慢慢道来。” 总裁坐下后,科长道:“李察在训导所里,是从一条地道逃走的。怎么发现的呢,还是用的残留影像机,影像机探测到了在小广场的地底下,有一条暗道,直通后山的一个洞口,就是从那里,一男一女顺着一条铁丝,下到悬崖下面的河岸上,并在附近一个山洞中,渡过了一个晚上。” “这个狡猾透顶的家伙!”总裁骂道。 一位高层问道:“你说一男一女?那女人的身份查清了吗?” 科长回答:“没有。残留影像机拍摄的画面不够清晰,看不清她的面孔,查不到她的身份。” 总裁摆了摆手,“别打岔,继续讲。” 科长道:“根据我们安插在刑侦局的内线传递出来的一手情报,李察回去之后,被安排去侦破一桩谋杀案,但案子侦破以后,李察就被刑侦局长给解雇了。” “哦,解雇了?” “是的,开除了,具体原因不明。之后一周,李察呆在家里,没有工作。但最近军情局成立了一个特侦队,招聘了很多社会贤达、技术精英,针对我们公司,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不知怎么搞的,李察被军情局收编了。” “哦,这么说,他进了军情局特侦队?” “是的。据我们在军情局的卧底说,他的顶头上司是斯波上校,李察相当受重用,还担任一队队长之职,这次偷窃头骨,就是受到军情局斯波上校的派遣。” 总裁满意地说:“看来一切都清楚了,很好,你们的工作很有效率,从案发到现在,只用了10个小时不到,就查清了一切原委。” 一位高层人士道:“这个李察,是我们的老对手了,不仅头骨是他偷窃的,而且上次,赛义德被人狙击,死于非命,估计也是他干的。” “哼,血债要用血来偿嘛,那还能便宜了他?” 总裁满面狰狞,咬牙切齿地说:“这个人决不能再留着了,他掌握了我们公司太多的犯罪信息,要不惜一切代价,干掉它!” 总裁把头转向三个机器人杀手:老A,老G和老Y,他们挺胸昂首,站了出来,杀手们明白,该他们隆重登场了。 保卫科长严厉地下令:“老A,老G和老Y,你们去制定一套严密的计划,尽快实施,对李察本人,实行躯体消灭!” “是!”三名机器人走了出去。 在回程的路上,斯波接听了一个紧急电话,让他迅速赶到北新桥,处理一桩紧急公务。 斯波只好乘坐另一辆轿车先走了。头骨留给了李察。 李察开着自己的跑车,载着拿丽莎准备返回老宅过夜。 当跑车快离前面一座立交桥还有300米的时候,突然,发现上面一条立交桥上,横向停着一辆大型轿车,轿车的窗口打开着,从窗口里面伸出一支**步枪,枪口正指着跑车的方向…… 驾车的李察双目精光迸射,立即发现了险情,心中暗叫:不好,有埋伏! “砰!”地一声锐叫,一粒枪**咆哮出膛,瞬间飞来,正打在前窗玻璃上,弹头嘶呜着划过,把前玻璃爆开了一道深深的裂纹。 真是万幸,他的车窗玻璃如果不是防弹的,他此刻已经挂掉了。 因为车速太快,此刻让车掉头已经来不及了,李察只得硬着头皮向前驶去。不过车速快了,也有好处,它可以有效降低歹徒的命中率。 300米……250米……200米……150米…… 呼啸而来的跑车离立交桥已越来越近,已经完全进入歹徒的射击范围,李察明白这等于是去送死,他开始不断扭打方向盘,使跑车开出一种“S”形路线,以避开呼啸而来的枪**。 立交桥上,车中坐着的是机器人杀手老G,老G的特长就是使用各种狙击步枪,因为大脑芯片中装有超高精度程序,所以他能够百发百中。 老G看得分明,那一枪没有干掉驾车人李察,不是精度不够,而是被防弹玻璃挡驾了。经验告诉他,必须用破甲弹才能对付钢化玻璃。老G迅即拿出一枚破甲弹,填进弹仓,拉了下枪栓,又瞄准了跑车前窗。 “砰”地又一枪,弹头咆哮出膛,瞬间扑向迎面而来的跑车前窗。 “当”地一声,子弹击中了车帮,“呜”地一声擦帮飞过,李察和拿丽莎本能地闪避了一下。 好悬哪,差一点打中。 李察以前听人说过,“美科”公司制造了一帮机器人杀手,枪法百发百中,专门执行凶杀任务,他今天遇到的,很可能就是机器人杀手。 他使劲蹬动油门,车速又加快了。 老G一看这一枪又没击中目标,迅即拉开枪栓,又填进一发破甲弹,用时不到2秒,枪身归位后,凶猛地扣动扳机,又一枪打来。 “嗖”地一下,子弹擦车顶而过,又没有击中目标。 这时跑车已经驶到立交桥下,对于桥上的杀手来说,跑车进入了射击死角。老G迅速打开车门,跳了下来,把***架在桥帮上,向后方瞄准。 跑车从另一边窜了出来,这次老G改变了策略:不打车身,而改打轮胎。只要击中了跑车轮胎,他的车子就会立即趴窝。 跑车向前驶出约80米左右时,这个距离对狙击来说刚刚好,老G迅即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子弹向着轮胎呼啸而去。 这一枪打在地面上,**爆炸的冲击力使跑车跳了起来,车身剧烈晃动弹跳,差一点就越出防撞杆。 李察费了好大劲才稳住车身。 继续前驶,这时,前方出现一个叉路口,导示牌的箭头指向右前方,那是一条盘山公路。 李察一打方向盘,跑车驶上盘山公路。 李察一边驾驶一边问:“拿丽莎,你带枪了吗?” “带了,不过是支手枪,可能威力不够。”只见拿丽莎拔出一只左/轮//手枪,顶上火,转向后方瞄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大型轿车追了上来,两车的距离越来越近。 拿丽莎看得分明,一个男司机在驾驶,旁边杀手老G的脸显得狰狞、残暴。 当后车驶近的时候,拿丽莎扣动了扳机,“当”地一枪击去,险些击中司机。 后车上的人闪避了一下,车速立即放慢了,因为他们不敢跟得太近,害怕当了枪下鬼。 这条盘山路很狭窄,路面也不平坦,跑车因为速度太快,不时地颠簸跳跃。 这条公路沿山而建,一路向山顶延伸,路左傍山,右面是陡峭的悬崖。 李察对这条路比较熟悉,他曾在这条路上和歹徒进行过一场枪战。这一点对他极为有利。 第四十七章 鬼见愁 跑车沿着盘山公路,又向前行驶了约两公里许,开始出现各种急转弯,李察不得不放慢车速,以免发生意外。 后车紧紧逼来,距离越来越近,这时老G又改变了策略,不再开枪,而是采取步步紧逼的方式,想迫使李察出错。 因为这条路,路面崎岖险峻,急弯又多,车速又快,稍有不慎,车子就会翻下悬崖。 李察发现了后车的企图,他凭借着高超的车技,和对路况的熟悉,反而开得越来越快。 他转头对拿丽莎说,“前面就要到‘鬼见愁’了,那是个大急弯,几乎90度,那里是个事故多发地,你先别开枪,等我的口令再开枪。” “明白!”拿丽莎双手持枪,瞄准了后车上的司机。 “鬼风愁”到了,李察看得分明,一踩油门,猛打方向,车子“呼”地一下转了过去,“开枪!”李察一声令下,拿丽莎的食指泼辣地扣动了扳机,“砰”地一枪击去,正中司机的眉心。 后车晃了两晃,前轱辘飞起,跃上半空,老G惨叫一声:“啊……”车头向下一裁,呼啸着坠入深渊。 几秒钟后,山下传来一声巨响“轰……”,紧接着冒起一股黑烟,跟着燃起了熊熊大火…… 李察扭头看了一眼,知道对手的车翻了下去,杀手已经到地狱报到了。 “美科”公司的会议室里,大型屏幕前,一堆人看见了这幕坠崖惨剧,顿时发出了声声惊叫“啊……啊……!” 公司总裁气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猛一转头,凌利的目光射向保卫科长。 保卫科长一转头,双目锐利如刃,气愤地瞪向老Y,下令道:“老Y,这回由你出马,开飞艇去,一定要干掉他!” 老Y迅即离开,跑上顶楼,窜进了停在顶楼的一艘飞艇上。 “不好,车子快没油了。”李察发现跑车的油量快要耗尽了,好在前面就是山顶停机坪,那里停泊着几架小型飞艇。 车进了停机坪,李察在一架飞艇下停住了车子,二人跳下车,拎着头骨箱子,钻进了一架红色飞艇的机舱里。 拿丽莎会开飞艇,她坐在驾驶位上,熟练地操纵着,启动了电门,发动了引擎…… 机场的工作人员发现有人未经允许就启动了飞艇,赶紧派人前来阻拦。 可是已经晚了,飞艇的舱门已经合上,引擎在高速旋转。 转眼间,红色飞艇已腾空而起,一眨眼就钻入了云层之中。 这时,另一艘银白色的飞艇快速飞来,逼近了红色飞艇,老Y判断出红色飞艇中正是 目标人物李察和另一个美女。 老Y猛地按动了火炮,一颗炮弹呼啸出膛,向着红色飞艇击来。 “嘭”地一声巨响,红色飞艇的尾部中弹了,艇身被撕出一个裂口。 冷风瞬间倒灌进来,飞艇上的温度很快就降到了零度以下。 李察一看不妙,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迅速来到飞艇尾部,从窗口往外望去,发现一艘白色的飞艇正迅猛扑来。 “不好,飞艇!又一名机器人杀手来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立刻判断出这是一艘“美科”公司的飞艇,它肯定是冲着自己的飞艇来的。 红色飞艇上是有武器装备的,李察打开后舱门,把飞艇上的机枪对准了白色飞艇。 “哒哒哒哒……”机枪一顿猛烈扫射,红色飞艇向后面的飞艇发动了反击。 “砰!砰!砰!”白色飞艇连发数炮,炮弹擦着红色飞艇的艇身划过,险些击中红色飞艇。 “小心炮弹,注意飞行高度!”李察冲拿丽莎高喊。 “明白。”拿丽莎打开加力器,飞艇的速度增加了,由每小时80公里,上升到每小时250公里。 她手握操纵杆,一会儿向上搬,一会儿向下压,使飞艇的高度不断变化着。同时飞行轨迹也变成了S形。 白色飞艇里的老Y很有经验,知道红色飞艇里的女驾驶员是个老手,她正在加速逃窜,同时在有效地规避着炮弹的攻击。 老Y接连又打出几发炮弹,可他发现,根本无法击中目标。 这时,老Y灵机一动,决定由炮弹攻击改为追尾撞机,想要利用自己飞艇的高速度,赶上前面的飞艇,并把它碰撞下来。 李察正无计可施,却意外发现飞艇上竟然还有一门火箭炮,这使他大喜过望,立即打开后舱盖,把火箭炮瞄准了白色飞艇。 白色飞艇已经逼近了红色飞艇,距离不过百米远,连飞行员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 嘣地一声,一发炮弹飞来,打掉了红色飞艇的艇尾,整个飞艇立刻失去了平衡,一头向梅芬河栽了下去。 拿丽莎使劲拨着操纵杆,想把飞艇艇头拉起来,但无济于事,飞艇还是继续向下降,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李察一看急了,透过火箭炮上的瞄准器,十字分划线上已圈住白色飞艇的机头,李察稳住心神,屏住呼吸,稳稳地一扣扳机,一颗***呼啸出膛,一粒火星瞬间钻进了对方的艇头,“嘭”地一声巨响,一团火光炸起,白色飞艇被瞬间燃起的大火吞噬了。 “打得好,太过瘾了!”拿丽莎转过脸来,竖起了大拇指。 “他们又去地狱报到了!” 这时红色飞艇已经迫降在梅芬河水面了,飞艇激起了巨大的浪花。 此刻,“美科”公司会议室里,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团被白烟包裹的大火球,火星漫天挥洒,人们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完了,完了,又一名杀手殉难了!”有人惊呼。 又一个画面,是红色飞艇迫降在水面的图像。 总裁卡布林诺吊着脸问“他们的飞艇被击落了吗?” 保卫科长:“是的,总裁先生。我们应该连续进攻,不给对方喘息之机。” “我们还有杀手吗?” “有!”他转头望向跃跃欲试的老A,厉声下令:“你,马上开飞艇去,一定要把他们消灭在河面上!” “是!”机器人杀手老A领命而去。 梅芬河面,红色飞艇瘫痪在河面,李察和拿丽莎一时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飞艇周围许多大大小小的船舶来往穿梭,许多人站在轮船甲板上,冷冷地看着这艘掉了尾巴的飞艇。 李察对拿丽莎道:“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不然,等会儿机器人杀手来了,我们就遭殃了。” 拿丽莎知道,跳河非常危险,但也不得不跳了,她回身提起水晶头骨箱子,李察打开一侧的舱门,二人跳进了河里。 这时,空中传来一阵轰鸣声,远远可见一艘飞艇由小变大,慢慢变成了一只展翅的“大鹏”。 “不好,他们来了!” 李察惊呼。 拿丽莎抬头望天,只见一只巨大的飞艇已经到了头顶上方。一片巨大的黑影笼罩了天空。 二人对视一眼,一头扎进水中。还好,二人水性都很好,很快游离了红色飞艇。 空中的飞艇瞄准瘫痪的飞艇开了几炮,几发炮弹击中了红色飞艇,引起了巨大的爆炸。飞艇艇身炸裂,裂成几半,沉了下去。 河面掀起巨大的浪涌,波浪把二人推送得很远,李察浮了上来,吸了几口气,赶快又潜了下去。 狡猾万端的老A不相信红色飞艇上的人被炸死了,他把飞艇降落在河面,拿出了一柄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水面。 不久,他从望远镜中看见一个女人的头冒出了水面,喘了口气,又潜了下去。 老A狡笑一声,厉声下令:“他们在水里,快,放快艇!” 后舱盖打开,一条小型快艇开了出来,老A带着几名手下钻进了快艇。 快艇的马达声越来越响,李察知道机器人杀手已经追了上来。 他对刚冒出头的拿丽莎说:“他们追来了,我们得上船躲避。” “什么,上船?” 恰巧,河面不远处有一艘打捞船,正在作业。 一只绳梯挂在船帮上边,几名蛙人正在上上下下搬运潜水器材。 李察使了个眼色,沿着绳梯率先攀了上去。拿丽莎也跟着他向上爬去。 不久,二人攀上了船弦,跳进甲板,上面的人以为是蛙人,没去理睬他们。 二人迅速沿着甲板向后舱跑去。 老A的快艇驶到货船边停了下来,老A一挥手,几名大汉钻出艇舱,从货船的弦梯攀上了甲板。 大汉们挥舞着手枪冲进船长室,船长一愣,吊着脸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啊?要打劫吗?!” 老A分开众人,走上前来,道:“你是船长吧,我们是警察局的,我们在追捕两名走私分子,请你协助。”说着,举起了一张伪造了警官证。 “什么?走私分子,我的船上决没有走私分子。” 老A狞笑道:“没有,你说瞎话呀,我都亲眼看见了,一男一女两名走私分子爬上了你的船,现在就藏匿在你的船上。” 船长道:“什么一男一女,我没看见呀,我的船员也没看见。” 老A逼上前道:“你不承认吗?如果我抓到他们,你的麻烦就大了!” 第四十八章 虎口脱险 船长耸耸肩道:“那你查吧,如果查不到人,你就得赔偿我的损失。” “可以,”老A一挥手,“给我查!”几名手下向后舱搜去。 这时,天色渐暗,后甲板亮起了桅灯。 昏暗的灯光下,几名机器人杀手握着手枪,弯着腰,鬼鬼祟祟地四处翻找,到处搜查着。 李察和拿丽莎正躲藏在一摞箱子下面,外面是一个帆布遮棚,他们藏得很隐蔽,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李察灵机一动,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小声道:“是侏儒查理吗?” 等了一会儿,才传来查理的声音:“嗯……是我,你是……谁?” “我是李察呀。” “啊,是李长官,你你你……你有事吗?” “从帝国银行出来后,你死到哪里去了,啊,查理?” “我我我……不想被你送回监狱,所以……” “妈的,先不扯这些蛋了,你马上过来救我们吧!” “救……你在哪儿呢,到底怎么了?” “我们躲在一条货船上,机器人杀手正在追杀我们,非常的危险,你要尽快赶来。” “嗯……好吧,我来,你的具体位置是?” “梅芬河第三码头,第五泊位。是一条希腊货船。船号3028。” “我知道了,你躲好,等着,我就来。” 放下电话后,篷子外面传来“咔嚓,咔嚓”的脚步声,几只皮鞋出现在帆布篷子外面,二人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响声。 过了很久,脚步声渐渐远了,李察打开微型电筒,看了下手表。 手表指针指着12点30分,时间已是半夜了,查理还没有来,二人心中焦急万分。 拿丽莎悄声道:“我们逃吧,老在这儿猫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不行,再等等,我估计那些杀手并没有走,他们在等我们露出马脚。” 二人又等了约一个小时,这时,从河面传来一阵快艇引擎的轰鸣声,声响过后,四周逐渐沉寂下来。 三点了,查理还没有出现。 难道查理失信了?说好了来还不来,是不是临时变卦了?要不就是这小子怕死,不敢来了? 李察心里暗自嘀咕着,突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低头一看,是一条信息:我的快艇就在货船尾部,你们下来吧。 李察和拿丽莎用眼神商量了一下,悄悄从帆布下面爬了出来,他们不敢行走,因为估计还有杀手在甲板上留守。 果不其然,他们看见几条黑影,隐隐约约藏身在一堆货物的后面,有一粒火星在闪烁,看样子是在吸烟;还有几条黑影,在操纵室上面蹲着,正在东张西望,手里都拿着一个棒状物,那肯定是支狙击步枪。 李察低姿匍匐,慢慢向船尾爬去,他爬得很慢很慢,尽量不发出一点响声,拿丽莎紧紧跟爬在他的后面。 短短一段距离,他们足足爬了一个小时,到了船尾,向下一看,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就在船尾的正下方。 没有绳子下不去,怎么办,李察又爬了回去,找到了一条长绳,放了下去,二人顺着绳子,吊了下去。 “你们可来了,”查理的脸在黑暗里显得更加苍白和倦怠。 二人的脚踏进快艇的边沿,晃了几晃,才钻进了艇舱。 查理笑了笑,走进驾驶舱,发动了引擎,快艇启动了,渐渐驶离了货船。 快艇到了河面,查理调了个头,加大了油门,快艇像一只利箭一样,飞速向前飙出…… 当三人登岸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 他们一起搭乘出租车,来到了查理在市郊的小公寓。 为了安全起见,李察不能现在回到滨河路的老宅,他害怕机器人杀手守株待兔。 查理拿出一瓶美酒犒赏二人,李、拿二人一顿风卷残云,狼吞虎咽。 劫后余生,让三人唏嘘不已,感慨万端。 不久,拿丽莎不胜酒力,先醉倒了,李察和查理二人还在不停地碰杯畅饮。 酒足饭饱后,李察沉沉睡去。 查理早在心里打水晶头骨的主意了,他深知这艺儿在黑市可以赚大钱,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不拿白不拿,他一不做,二不休,提起装头骨的小箱子,悄然而去。 查理混迹河湖二十多载,各路黑道的朋友众多,而且大多住在地段街。 虽然他的擅长是开密码锁,但没钱花的时候,他曾经干过倒卖毒品、倒卖古董的生意,有时候还倒卖过来自希腊和埃及的外埃及军火。这些黑道生意让他赚了不少昧心钱。 他的生财之道不在于倒什么货,而是建立一个关系网,有了这张网,生意自然就有了。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河湖名号叫“鬼面人”的兄弟,那人地头熟,人脉广,路子野,渠道多,手段毒。这笔头骨的大买卖,要想赚得盆满钵满还是得找他。 地段街是个红灯区,各种妓院和烟馆满街都是。 他知道鬼面人最爱去的一家是“蓝月亮”,那里的超级美女全是来自周边各个国家的绝色佳丽。 他到了蓝月亮,一打听,鬼面人还真的在这里玩呢。 报上自己的名号后,不久侍者就把他领进了三楼一外私密的包间。 打开门一看,鬼面人在里面正等他呢。 “哟,这不是神偷查理吗?不是吃牢饭去了吗?最近听说出来了,也不来见我,跑哪儿鬼混去了?”鬼面人讥讪道。 “嘿嘿,大哥,我最近接了单大生意,帮人开锁,搞到了一件宝贝。” “哦,宝贝,什么值钱货,带来了吗?让我开开眼界?” 查理对鬼面人十分信任,曾经一起出生入死,刀山火海闯过世面,所以也不避讳他,直接拎出箱子,打开盖子,端出了水晶头骨。 鬼面人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过去,在手上反复把玩了一会,摇了摇头说:“这是水晶骷髅头骨,对吧,可惜我对它不感兴趣。怎么,你要出手?” “是的,大哥,许多机构和神秘人士都视它为珍宝,明抢暗夺,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血雨腥风呢。” “这个我知道,最近小道上一直在盛传,说什么水晶头骨是古人留下的知识容器,是个无价之宝。吹得神乎其神的,说什么谁得到了它,就掌握了全人类的命运。嘁,有没有这么邪乎啊?” 查理一拍胸脯,道“这可是真的,据说有人作过专门的鉴定,从里面的确调出了大量的信息和技术知识。” 鬼面人不动声色,道:“我最近在倒卖人口,对这个不感兴趣。不过我认识一个外国人,从希腊来,他倒是提起过水晶头骨,问有没有人在倒腾。” “希腊人?管他哪国人呢,谁念真经谁是佛,谁出高价就给谁嘛,这是老例了。” “嗯……这样吧,你去‘爱情海夜总会’,去找一个呢叫索伯的希腊人,你打着我的名号,他一定买帐,说不定他还是真买主呢。” 查理站了起来,“好,大哥,谢谢啦。”说罢转身出门。 傍晚时分,查理来到了“爱情海夜总会”,门口的霓虹灯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光焰,珠光宝器的太太、小姐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查理塞给侍者几元小费,让他把一位叫索伯的希腊人带来自己的包厢。 不久,一位满头卷的高大英俊男士推门而入,张口就问:“是谁找我?” “我。”查理伸出手,握了对方的手,道:“是鬼面人介绍我来的。” 男士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靠,“是鬼面人啊,够朋友。噢,你贵姓啊?” “河湖人称侏儒查理,以后叫我查理吧。” “很好,查理,我叫索伯,来自希腊,你找我有什么事啊?”索伯的表情非常警惕,那双蓝眼睛紧紧瞪着查理的脸。 “噢,朋友,不必紧张,是生意上的事,我有东西要出手。” “什么东西?” “既然是朋友推荐,我也不绕弯子了,嗯,水晶骷髅头骨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水晶骷髅头骨?头……骨……我我我……我没听错吧?”索伯的眼睛登时瞪圆了。 “没错,正是水晶头骨。” “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我查理从不卖假货,这在河湖上有口皆碑。” 索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来亚特兰蒂斯,是受希腊宫庭某要人的委派,其首要任务就是找到水晶头骨,并把它带回希腊。他百般探寻,四处打听,碰得满头是疱,踏破铁鞋也没找到一根毫毛,怎么今天突然从天而降了?难道上帝真的出来帮忙了? 索伯是个老手,表面上不动声色,他可不想被骗,更不想被宰。他故意显得不着急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咳,如今市面上假头骨泛滥,我才不感兴趣呢。” 查理当然看出索伯的冷漠是故意装出来的,故意逗他说:“哎呀,这么好的货,怎么没人要呢,咳,算了算了,找不到真正的有眼光的人,我宁愿把它扔进大海也不卖给不识货的人。” 查理提起箱子,就要往外走,“慢着!”后面传来一声断喝,索伯还是沉不住气,急切地站了起来。 第四十九章 漫天要价 查理转过身来,重新坐了下来,讥讽道:“你不是不感兴趣吗?” “嘿嘿,我只对假货不感兴趣,但对真货嘛,嘿嘿,我还是要仔细看一看的。”索伯满脸堆笑地说。 跟我装大尾巴狼,你还嫩了点。查理心说,不屑地打开箱盖,得意地拿出那个晶莹剔透的头骨。 头骨散发出的蓝幽幽的神秘寒光,一下子就俘虏了索伯的心。 “哇,真美呀。”索伯双手捧着头骨,颠来倒去的观摩着,赞美着。 “朋友,自从我来大西国之后,看过的头骨不下几十个,什么紫晶的,黄晶的,混浊的,发晶的,都有,可这一个,他妈的一定是真货,因为其他头骨没有这种光泽度和透明度,更没有它散发出来神性啊。” “算你还识货。”查理不屑地斜睨着他。 “不过,这个头骨作过科学鉴定吗?”索伯不放心地问。 早就知道你有这一招。 查理心说,只要是古董,有传承的,比没有传承的,价值要高得多。像这种头骨,市面上流传着很多手工艺品和赝品,能够证明不是工艺品或赝品的,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拿得出科学鉴定证书。 查理从箱子里拿出一份证书,亮了亮:“当然有,你看吧,这是鉴定书。” 那证书制作得很精美,还过了塑,上面盖着几枚红红的印章,一看就是真的。 索伯接过证书,用行家的眼光仔细地审看一番,心悦诚服地说:“确实是真货。好了,你开价吧。” “一百万金币。”查理伸出一个指头,板平着脸说。 查理是出价老手了,出价时要不动声色,脸疵平,不苟言笑,气势上首先要镇住对方。 “什么,一百万?”索伯虽然是砍价老手,但还是被这个价码震得目瞪口呆。 “爱要不要,你不要,有的是人要!”查理继续施压,他知道这时候螺丝要拧紧,不能稍有松懈。 “呃,可不可以降……那么……一点点?”索伯脸色煞白,明显心虚了。 “不行!这是紧俏货,现在要的人非常多,行情一路看涨。等再过几天,就不是这个价了,说不定翻个一两番、三五番都有可能啊。” 黑道要价的确是门学问,许多人就是不会要价,所以吃了大亏。其实无论经营何种商品,开价都不外乎这个原理,本可以多挣好几倍的钱,结果,因为胆小心虚,或讲究良心道义,或缺乏足够信心,或不好意思狮子大张口,结果被人宰了。等到事后反悔时,哭都没有了眼泪。 局面僵住了,两人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大眼瞪小眼,互相用眼神较量着。 最后,索伯撑不住了,讷讷言道:“这样吧,你这个价嘛,说实话我真的付不起,我得回去向上峰请示,因为是我国的王妃委派我来的,我得向她请示,你等我消息,好吗?” “可以,最多三天,不能再多,人等货不等啊,第四天我就会出手。” “好吧,三天就三天。还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着,索伯站了起来,从前门走了出去。 查理坐着不动,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笑:这个狡猾的家伙,还想算计我,真是瞎了狗眼了。查理刚才故意说出一个时间限制,就是考验一下对方,因为从亚特兰蒂斯坐船去希腊,一去一回最短也得五天,他说三天,对方居然答应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根本不是回什么希腊,而是打算背后暗算他,或进行抢劫,或进行偷窃。 查理果断拎起箱子,出了夜总会,叫了一辆出租车,向东大街方向驶去。他一路都在注意观察着倒视镜,果不其然,后面跟着一辆出租车,鬼鬼祟祟的,不紧不慢地一直紧咬不放。 到了一个商场门口,查理高叫:“停车。” 出租车一个急刹车,查理跳下车,一头钻进了商场。紧跑一阵,他很快从后门窜了出来,一下跳上另一辆出租车,高叫道:“大地包。” 出租车迅即启动,在查理不断催促下高速行驶。他回头看了看街道,后面没有人跟踪,这才放下心来。 “先生,到了。”出租车司机说。 查理付了车资,提着箱子,钻进一个公寓楼。 坐电梯上了十五楼,这是他一个死党的家,他敲开了门,朋友有些吃惊,但还是让他进了门。 查理假装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来这避避风头,上来就塞给朋友一大把钱,朋友当然很理解他,好吃好喝好招待,让他渡过了风平浪静的三天。 第三天下午,查理准时来到“爱情海夜总会”的同一间包厢,索伯笑咪咪地现身了。 “我说索伯先生啊,你看我个子小欺侮我是吧?” “嘿嘿,哪里,哪里,这是哪里的话?”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干得龌龊事,我就不揭发了。我只提醒你,别把我当傻子!好了,现在直奔主题,你的钱带来了吗?” 索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不得不尴尬地点点头,道:“带来了,不过一百万金币要装五个大提包,量太大,一个人根本提不动,你看,换成金条行不行?” “金条呀,也行,你准备换成多少根呢?” “按正常比例,换你五十根吧。” “嗯,可以,金条你带来了吗?” “现在只有二十根,剩下的,我让人现在送过来吧。” “可以。” 索伯先打了个电话,通知手下人送三十根金条过来。然后,打开一个手提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二十根金条,摆在桌面,一把推了过来。 金条成色不错,查理一看就知道是硬货。他板着脸装起了金条,燃了根烟等待着。 不久,有人敲门,来人提着一个箱子,交到了索伯手里,索伯拿出三十根金条,交给了查理。 查理心里一阵窃笑:说什么回去请示,全他妈的骗鬼,他们早就备好了巨款,就为了买到水晶头骨。 查理打开了箱子,拿出水晶头骨,郑重地交到了索伯手里。 索伯手捧着头骨,双手有些颤抖,脸部肌肉跳动,双眼直放金光,这下他梦寐以求的目标终于实现了。 查理失踪之后,李察立刻就知道水晶头骨被查理偷走了。他上了查理的当。教训多么深刻呀,他不禁恨得咬牙切齿,对这种流氓地痞,以后可千万不能给予半点信任。但事已至此,已无可挽回,他只能用魔镜打火机时刻监视着查理的行踪和动静。 三天来,查理几次出入夜总会的场面,李察都用魔镜看见了。今天下午,查理和一名外国人交易头骨的场面他也看见了。 他回到军情局总部,将头骨失窃的事情汇报给了上司斯波。 斯波并没有训斥李察,也没有过分责备他,因为他知道李察是尽了全力的,只不过被那个小人欺骗了,有过错也是无心之失。 斯波沉吟道:“查理偷窃头骨,到底想干什么?” “依我的判断,上校,查理偷窃头骨,无非是想高价卖出,狠赚一把。那卖给谁最赚钱呢,当然是卖给外国间谍最赚钱啦。” 他并不想把从魔镜里看到的一切讲出来。他的神器并不能轻易暴露。 “嗯,有道理。最近查到有不少外国间谍渗透进了亚特兰境内,干了许多隐密的勾当,我看得抓一批,杀一批,流放一批。” 幸好斯波有先见之明。就在一个月前,特侦队刚成立的时候,他就专门成立了一个分队,负责建立了一套侦搜系统。 这个侦搜系统是一个系统工程:第一、在火车站和汽车站的入境处安装几十台照相机,将入境的旅客的脸部偷偷拍摄下来,并将照片和他们入境卡对应起来,这样,就等于有了一个人的相貌、姓名、年龄、国籍等信息的档案。这是第一关,也是最重要的一关,不管你是哪国人,哪个组织派遣的间谍,你总要通过入境处才能进入波塞多尼亚市吧。这样一来,就抓住了一个人的最原始的信息。 第二、在各大酒店、宾馆、旅行社等地安装几十台照相机,凡是入住的客人一律被偷偷拍摄照片,再将拍摄的照片进行比对,找出他们的行动的轨迹。 第三、在各大夜总会、舞厅、咖啡馆、酒楼等娱乐饮食场所,安装几十台照相机,也是进行偷偷地拍摄,以掌握所有人的活动信息。 第四、由专人负责手提拍摄,对各大马路路口、公园、游乐场等游人比较多的地方跟拍和游动拍摄,以掌握更多的人物信息。 由谁来拍摄这些照片呢,当然是那些站柜台的人,或是游乐场和娱乐场所的管理人员。 这些人谁不愿意每天有些外快进帐呢,所以,这张偷拍网很快就建立了起来。 不久,各个拍摄点偷拍回来大量的照片,斯波又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对这些海量的照片进行分类、归档、对比、分析,特别是对人的脸部进行识别,找出那些出现频率最高的人来,这些人正是严密监视的对象。 第五十章 跟踪追击 窍道正在这里。 比方一个外国人,一会儿出现在甲地,一会儿出现在乙地,一会儿又出现在丙地,则他肯定十分可疑:他一定在寻找什么,也许是在寻找失散的组织或同伙。还比方,同一个人,反复出现在同一地点,而他每次出现又换了不同的服装,或者化了妆,则他肯定是来接头的。还比方,一个人出现在某个地点,又走了,后来又来了,反复出现说明这人不是旅游者,他的行为十分可疑。” “我们去照片分析室吧,说不定能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呢。” 李察跟着斯波来到五楼的照片分析室。 一进门才知道,这里已有几万张不同的人脸照片,有的放得很大,挂在铁丝上,有的还在显影盆里,工作人员正紧张有序地忙碌着。 经过长时间筛查,找到了十五张反复出现的照片,这上面的人有男有女,年龄大多在30—40岁之间,斯波认为这些人无疑是间谍分子。 但李察从这些面孔中,没有发现那名和查理交易的中年男子。 斯波下令,将这些人迅速逮捕。 位于军情局大楼地下室的审讯室里,摆着各种刑具。 里面摆着一个拉肢刑架,上面有铁栓和铁链,旁边摆放着火盆、火钳、拶子、手枷、夹棍、烙铁、凿子等工具一应俱全。墙上钉有木桩,堆放着橡皮棍、钢鞭、铁条、绳索、脚镣和手铐,中间摆一张木床,床上装有铁环,那名被捕的苏联人被牢牢捆在一根木杠上,双手被套着铁环,身上栓着铁链。 “哗”一盘凉水泼在那名希腊人身上,他被激醒过来。他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皮开肉绽,浑身血迹模糊。行刑军官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厉声喝道:“你说,是谁派你来的?你来大西国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胖子勉强抬起头,用希腊语道:“……没有谁派我……我是来谈生意的……” 斯波和李察一起走了进来,行刑的军官报告:“长官,他什么也不说。” 李察狞笑道:“我会让他开口的。去,拿一把刮胡刀和一瓶煤油来。” 李察对审问很有一套,他从不说废话,他的问题从不提第二遍,既不发火,也不笑,好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似的。 很快,有人拿来一把刮胡刀和一瓶煤油,他拿过刮胡刀,手甩着刀,一开一合地玩弄着,突然一扬手,手里的刀子“嗖”地一声把胖子的左脸上划了一道口子,血登时流了出来。 胖子“呀”地惊叫一声,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咬咬牙忍住了。 刀子在一开一合,“嗖”地又一下,右脸上又划了一道口子。血液登时流了下来,胖子痛得浑身颤抖,但还是忍住不说。 李察使了个眼色,军官把煤油浇在胖子头上和身上,胖子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惨叫着:“你们要干什么?我是个生生生……生意人,什么都不知道!” “还嘴硬,等下满身着火的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李察狞笑着擦着火柴,“如果火柴烧到我的手指头你还不讲,就把火柴丢在你头上。” 火柴擦着了,火焰在一点点接近李察的手指…… “别别别……别点火,我说说说……说,我全说。”胖子因为恐惧而彻底放弃了抵抗,举手投降了。 李察松了口气,对行刑者说:“给他松绑,包扎一下,再拿一杯凉开水来。” 松了绑的胖子颓丧地坐到了椅子上,行刑者给了他一杯凉开水,另一人拿来一卷纱布,把他的脸和头一块包住,以止住不断涌出的鲜血。 这时,斯波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位情报高手的手段,一次审讯就拿下了。 李察安慰着胖子:“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是一个明智的人,我就喜欢你这种悬崖勒马的人,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叫什么名字了吧?” 胖子老老实实地说:“我叫斯尔科夫。” “很好 ,斯尔科夫,你只有说实话,等会才会给你的缝合伤口,这样脸就不会留下疤痕。”李察盯着胖子眼睛深处,问道:“你们的人里面,有个家伙长着一头卷发,个子高高的,脸很帅气,他最近和一个侏儒交易了一个头骨,这人叫什么名字?” “噢,你说的是索伯呀,我跟他还是好朋友呢,”胖子如实交待着,“他受希腊王妃的派遣,前来窃取水晶头骨,我们是一个行动小组的,他是组长。我们都是间谍,像这样的间谍行动小组,有十几个呢。” “哦,索伯?嗯,很好。”李察又追问道:“你们希腊的间谍,为什么要来亚特兰蒂斯偷窃水晶头骨?” “这个嘛,好像跟一场战争有关,具体的嘛,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战争?”李察疑惑地问:“头骨怎么会跟战争有关呢?”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个小间谍。” 看着胖子一脸的无辜相,李察知道这家伙没说假话。 他又问道:“斯尔科夫,你想不想获得自由?” “我当然想,长官。” “很好,如果你能告诉我索伯住在什么地方,我就给你自由。” “这个不难,你放了我,我就去见他。他不会知道的,我会立刻把他的住地或行踪暗中通知你。” 李察写下一个手机号码,让人解开了胖子的绳子,把他释放了。不过最后出门时他警告道:“你听着,斯尔科夫,如果你敢骗我,那你就会变成一顿狼狗的大餐了。” “我懂,我懂,决不敢撒谎。” 胖子走了,两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人们不免有些担心。 但李察坚信斯尔科夫会坚守信用的。果不其然,第三天下午,突然,手机上发来一条信息:“据可靠消息,索伯买了一张船票,准备返回希腊。船期是明天下午三点,从亚特兰蒂斯的梅尔辛港到希腊的雅典港,船名是“东方王子”号。” 李察立刻将情况汇报给了斯波上校,斯波派他马上动身上船,一定要在半路上截住索伯,并将头骨追回。 “东方王子”号邮轮在破浪前行。船头击起巨大的浪涌。 夜色如墨,前甲板的灯光迷离,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聚着几处乘客。有亚特兰蒂斯人,还有不少外国人。 索伯凭栏远眺,远望着漆黑的海面。有海鸥鸣叫着掠过。 班克风衣竖领地从他身旁走过,耳语道:“索伯先生,船头不安全,我看还是回舱吧。” 索伯笑道:“就回,舱里太闷了,我再透透气。”说着,机警地窥视着身边的人群。 班克是索伯的得力助手,一路上他都在保护着索伯的安全。 李察悄悄走来,俯身栏杆,转头向这边窥望:索伯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李察的手伸进西装口袋,一声轻响,子弹上膛。李察机警望向四周的零星人群,猛回头,却不见了索伯的身影。 李察匆匆追来,为了遮掩面目,立刻戴上了墨镜。 他突然发现不远处索伯的身影一闪,他拔出手枪就要射击,刚要击发,一个女乘客的头挡住了视线,李察丧气地啐了一口,妇女离开了,索伯的头重又出现在准星上…… 紧扣扳机的手指颤抖着,然后死死按下,“啪“地一枪打在了立柱上,“嗡”地一声子弹划空飞过,几名乘客吓得吱哇乱叫,四散奔逃。 没打中,李察左瞧右望,目标又失去踪影。 船弦走廊,索伯急速走来,一面频频向身后窥望。 三两个乘客走过,有人高声说:“到希腊一定到帕特农神庙去,那里才是艺术的最高殿堂……” 前面出现一个舱门的空位,索伯一闪身,隐蔽在暗处。 很快,李察端着手枪,跟踪而来,但没发现索伯的藏身之处,擦身走了过去。 309舱室。 门从外面打开,索伯神色慌张地闪身进来,关严了门,靠在门上直喘大气。 助手班克扔掉书,紧张地问:“怎么了,索伯先生,看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索伯急切地:“不好,我被人跟踪了!刚刚还打了我的黑枪!” 班克惊叫:“啊?!什么人干的?” “天太黑,看不大清楚。” “难道是刺客?” “很有可能。” “我们该怎么办?” 索伯来回踱步,紧张地皱眉思索着…… 索伯焦急地点着烟,抽了口问道:“要不我们换一间客舱?” 班克苦笑道:“你以为我们现在还出得去吗? 走廊上空无一人,一道黑影端着手枪渐渐靠近309舱室。原来是戴着墨镜的李察,他贴身门上,侧耳谛听房内动静。 索伯刚要讲话,班克一把堵住他的嘴,并走进洗漱间,打开水龙头,水声“哗哗”。 班克伸出手:“别慌,他还不敢破门而入。依我看,这个杀手一定是冲着你的头骨来的,会不会是查理搞得鬼?” 索伯扭头看了看那个装着头骨的箱子,耸耸肩,勉强笑笑说:“可能性很多,现在还很难判断。” 班克:“来港口途中,我一直留意身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