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傈僳族女孩 美轮美奂的彩云之南,清幽神秘的古巷,两旁尽是白墙灰瓦的店铺,身着民族服饰的傈僳族人,嘴里唱着平直朴素的民族调子,手中摆弄着筐筐篓篓,糕点茶丝,水果花蔬,沿街买卖。 一个英姿飒爽、双目流转的少女,头戴精心绣制的傈僳族头巾,欢快的从小巷的一头跳跃到另一头,高声唱着她那首不知哪里学来的“由叶叶”: 覆我之唇,暖我前世流离, 牵我之手,共赴余世长情......... 女孩腰间挂两个银铃,一路叮叮当当甚是高调。 这便是墨九儿的少女时代,虽然巷子里人人知道墨九儿的名字,但是她真正儿来自哪里?亲生父母是谁?没人知道。 只知道二十年前,怒江边,一场狂风暴雨后,一对在此旅行的中年夫妇在一块礁石上捡到了一个婴儿,婴儿右手掌心三大主纹好似一个“九”字,因此这对夫妇为婴儿取名“九儿”,大名墨九儿。 墨九儿被这对夫妇在乡间养大,从小就爱武不爱文的九儿,一路成长得飞扬跋扈。 十九岁那年,九儿遵照养母的嘱托,去拜访一位住在水灵古镇的尼扒——一名傈僳族远近闻名的巫师,养母说尼扒一定能解开九儿右手掌纹的秘密。 傈僳族崇尚巫术,像九儿养母那个年纪的妇女,只要遇到些奇怪的事,大多要找巫师占卜一番,九儿虽然不信这些,但她是一个好奇心过盛的女孩,养母的话刚说一半,九儿早已挎着一篮水果,一路欢歌向水灵古镇而去。 一路打听,穿过热闹的商铺酒家,转入一条幽静的青石小路,两旁是翠绿的竹林,一条澄澈的小河隐藏其中,潺潺的流水声抚慰着路人的心灵,走到小路的尽头,一座千脚落地竹篾房就出现在眼前。 清新典雅的气息迎面而来,抬眼望去,在竹篾房二层的门楣处赫然四个大字,尼扒府宅,两侧门垛处一副对联: 结印往世恶业。 指引来世迷途。 九儿贴在门垛处,向房内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室内陈列简单,一把竹藤椅上坐着一位婆婆,三脚架支起的火塘旁站着一位年轻男子,低着头,嘴里喃喃说着什么。客室光线很暗,空中悬挂着数条符箓、梵语,透着几分神秘和阴森。 “进来吧。”客屋内传来一声低语,声音方向性很强,就是冲着墨九说的,九儿扶在门垛上的手滞了一下,随后甩了下头,“潇洒”地走了进去,不忘向坐在客室中央火塘旁的那位婆婆调皮地笑笑,婆婆大概六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目光矍铄,精气神十足,穿着傈僳族典型的麻布及腰短衫、长裙,胸前一串海贝项饰,虽然满脸笑意,但眼神怪异,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九儿抻了抻衣角,继续笑着。 婆婆坐在竹藤椅上,稍稍向九儿的对面转了下头,对年轻男子道,“接着说吧。” 男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墨九,随后又将眼睑垂下,向地面看去。 喃喃道,“我们几个同学喝醉之后,就玩起了血腥玛丽的游戏,大家只是无聊小胡闹,以为根本召不出玛丽的……没想到……就在我一个人走进浴室、点起蜡烛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白影……我当时吓了一跳,差点就从浴室逃了出去,但怕同学笑话,就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没动,白影渐渐清晰,是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倒立在镜子里,嘴角还留着血,她就是血腥玛丽,我站在镜子面前,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玛丽反倒在镜子里安慰我,说她不会伤害我的……她还说知道我的前世,有一个叫盛子的女孩一直在找我,说我前世抛弃了盛子,玛丽说晚一点她会把盛子带到我面前的,没想到就在那天夜里子时……”说到这里,年轻男子停了下来,满脸通红,似乎有难言之隐,不好再说下去了。 婆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无声的压力迫使小伙再次开口,“那天夜里,我梦到了盛子,她是一个极美的女子,长长的头发,娇俏的鼻子,红红的唇,我们……我们在梦里缠绵了很久,”说到这里,男子脸上洋溢着欢喜之色,墨九撇嘴看着男子,真想啐他一口。 男子忽然脸色斗转,语气变得异常紧张,“但没想到,从那以后我是夜夜梦到盛子,她整晚整晚的缠着我,还说要把我带到她的世界,每天早晨起来我都筋疲力尽,同学说我脸色越来越不好,整个人好像被吸干了,婆婆,我好怕啊,现在我都不敢睡觉了,我会不会真的被盛子带走啊,我还不想死……” 站在帅哥小伙对面的墨九已经后背发凉,汗毛竖起,没想到真有这么离奇的事情,血腥玛丽这个游戏九儿早听过,是在西方年轻人中盛行的一种通灵游戏,与东方的召唤笔仙类似,但是前者本身就是恶灵,而笔仙只是弱灵。 召唤血腥玛丽,召唤者要独自走进一间黑暗的浴室,在一面镜子前点燃蜡烛,随后念出三遍玛丽的名字,“运气好”的话就能召唤出“血腥玛丽”了。 墨九看看战战兢兢的年轻男子,小伙皮肤细腻,气质干净,一双韩式丹凤天眼,“小鲜肉”一枚,可惜了,没事招惹恶灵干嘛,墨九是个说话直来直去的女孩,听完帅哥小子的一番话,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说道,“婆婆,盛子不会像聊斋里的女鬼一样将他的阳气吸食殆尽吧。”九儿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帅哥小伙。 小伙吓得一激灵,九儿撇嘴笑了下,就这胆量还风流呢,前世之因,后世之果,看他怎么办。 婆婆略抬眼看了下小伙,将一缕头发掖在耳后,思索片刻,道,“你叫轩野吧” 小伙点点头。 婆婆眼中一丝异样之色一闪而过,随后道,“血腥玛丽召唤出来的阴灵都是怨念极重的恶灵,因怨念而生的阴灵,除非他们的未了夙愿得到满足,否则是不会罢手的,眼下只有到前世找到盛子,满足她的夙愿,方可化解你的恶业。” “婆婆,我……我不想死……”轩野吓得脸色更显苍白了,无助的眼神甚至落到了墨九的身上。 墨九赶紧向后退了一步,“看我干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救你怎么的?”谁让他前世做人家的情人呢,今世就让他尽情的风流吧,九儿心内嘲笑。 “不会死的。渡到前世,解开你种下的恶,你会完好的回来。知道过阴吗?你们年轻人叫穿越。”婆婆笑着说道。 “过阴是生人魂魄过到阴间,传说中能够过阴的人,生下来是不会哭的,而按照常理,不哭的孩子是活不下来的,但是他们非但可以活下来,而且比其他人要聪明得多。穿越却是没有体质要求的,只要能够找到空门,谁都能穿越过去,婆婆,过阴和穿越不一样的。” 墨九调皮地看向婆婆,不要以为我们年轻人好糊弄,我们也是知道些邪门歪道的,九儿心道。 “过阴之人,就能帮你们找到空门,我生下来就不会哭。”婆婆淡淡道,无声地回击了九儿,墨九耸耸肩,随她怎么说吧,老人家固执点倒也可爱。 婆婆站起身来,走向轩野,“我需要召出盛子问问她的未了夙愿是什么?” 轩野配合地站在原地未动,婆婆伸手在轩野手心划了一道符,口中不停念叨着旁人听不懂的语言,一团白色的雾从轩野手心蔓延开来,白雾慢慢扩散至四周消失,婆婆回身坐到了竹藤椅上。 墨九正奇怪婆婆召唤的魂在哪里,只觉后背凉意袭来,九儿猛然转身,一位女子像一缕青烟袅袅而来,在九儿身后两步外,女子眼眸一片死白,吓得九儿赶紧侧身闪开一步,这应该就是轩野前世情人盛子的阴魄了。 墨九稳了稳心绪,瞪大眼睛仔细看过去,只见盛子身着鹅黄色外衫,内搭五色单衣,手持桧扇,一头瀑布般柔顺的长发直垂脑后,脸色虽是惨白,眼神呆滞,但也难掩其艳丽之色,盛子脖颈处清晰一道勒痕,她应该是自缢身亡或者是被人勒死的。 盛子向轩野直直走去,步履轻盈,尽显柔情。 没了生人的眼波流转,阴魄竟能用肢体表达自己内心的情谊,爱之深,行之切。 站在对面的轩野,竟然出人意料地扬眉浅笑,深情款款地看着盛子,眼里暖意绵绵,先前的恐惧之色早就没了踪迹。 墨九看向坐在藤椅上的婆婆,婆婆抿了下干裂的嘴唇,一丝凉意从婆婆的眼里蔓延开来,看着盛子的阴魄,婆婆淡淡说道,“你有什么夙愿未了,为何迟迟不去忘川投胎?” 盛子并未有任何表情变化,看着轩野机械地说道,“郎君未留一句话就离我而去,郎君走后,我被迫嫁给了武家公子平景正,原本我也想安稳度日,哪知他酒后有个癖好,喜欢在家奴面前行不堪之事,有一次醉酒后,我不从,她就随手用帘布勒死了我……我要带郎君回去,替我报仇……” 此时正值午时,阳气至极之时,阴灵是禁不起这样的侵蚀的,盛子说完这段话,身形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婆婆的客室。 轩野早已泪流满面,他没想到自己前世的情人有这么悲惨的遭遇,轩野抹了一把眼泪,看向婆婆,道,“婆婆,盛子不会有事吧?她只在我的梦里出现,从来没在阳光下现身的,不会……”轩野低下了头,哽咽了起来,他是爱盛子的,只是二人人鬼殊途,无法在一起。 “现在你愿意去前世为盛子达成未了夙愿吗?”婆婆眯着眼看看轩野。 轩野点点头,停顿了片刻又道,“我要去前世陪陪盛子,我一定不让她嫁给那个禽兽。可是婆婆,我怎么才能阻止盛子不嫁给那个禽兽呢,父母之命她是不能违抗的。” 婆婆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墨九,道,“喏,她会和你一起去,她会替你想出办法的。” 墨九向四周看了看,寻找婆婆口中的“她”,转过身来,恍然惊醒,诧异道,“婆婆你不会说的是我吧?” 婆婆肯定地点点头。 九儿凝眉,斜瞟了眼轩野,道: “凭什么啊,是她惹的风流债,我凭什么陪他去啊,我又不是他的谁?” 看盛子的打扮应该是日本古代的一名小姐,而平景正是一名武士,和武士打交道那可是随时都有死翘翘的危险,九儿才不想去。 婆婆并未理睬九儿情绪,把脸侧向一边继续看着轩野道,“记住你的任务是阻止盛子嫁给平景正,尽量不要再和盛子产生感情,避免无法脱身,困在前世。” 轩野点点头,转身向身后的墙面用力砸去,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糟蹋,都会是这样的表现,这是一个男人的耻辱,虽然他风流,胆小,但还是个男人。 婆婆无奈地摇摇头,向九儿淡淡道:“现在说说你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吧?” “是我养母让我来的,她说我手心的九‘字’纹路很特别,让您老人家给我看看,是不是我有什么特别之处。”九儿漫不经心地说道,手在身体两侧晃来晃去,还不时望向一边痛苦的轩野。 “这个‘九’字代表了你的身世。” “身世?”九儿转过头,眼里大放光彩,原来自己也是有身世的人啊,这她到没想到,“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吧?”九儿走到婆婆身边,蹲下来仰视着婆婆,期待一个惊人的谜底。 “先不说你的身世,先说说你的梦吧,最近是不是总梦到同样的梦境啊?”婆婆俯视着九儿,问道。 墨九眼现惊异之色,婆婆怎会知道自己的这个秘密呢,这件事九儿从没对别人讲起,从小乡邻们就说墨九是个另类, “武力值”过人,经常“惹是生非”,九儿虽然瘦小,但若论打架,身边的男孩没一个是她的对手,所以被别人觉得另类就不足为奇了,还有手心赫然清晰的那个“九”字,虽然小伙伴们都很崇拜她,但是大人们不喜欢九儿和自己的孩子们在一起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议论,九儿从没向别人说过自己的那个梦,连养父母都不知道。 婆婆竟然知道这个秘密,她当然惊讶了。 九儿低头回忆着梦里的那片苍茫雪域,还有那句莫名的召唤:“阿任,带我们回来! 她也曾心生疑惑,因为九儿对那片雪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她虽然不叫阿任,但那句召唤,曾让她心绪不宁。九儿是一个神经大条的女孩,什么事记挂三分钟就忘了,没想到婆婆今日竟然提及此事,看来那个多次出现的梦境,背后真的有玄机啊,九儿崇拜地看向婆婆,“结印往世恶业,指引来世迷途”,未必只是虚名。 “那是你的前世之地,藏有你诸多秘密。”婆婆意味深长地说道。 “前世之地?是哪里?哪里有那么大的一片雪域?婆婆你能带我过去看看嘛?”九儿一连提了好几个问题,能够召唤出轩野前世情人阴灵的尼扒,绝不是一般的尼扒,现在的墨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期待找到那个地方。 “你有三世情劫未了,还不能去那里。”婆婆的眼里流露出怜爱之色,一瞬间拉近了九儿和婆婆之间的距离。 “三世情劫?会有俊朗的公子跟我一起渡劫吗?”九儿兴奋起来,从小就花痴的墨九当然愿意去渡情劫了。 婆婆笑笑点点头,转而心疼的说道,“世间最苦是情劫,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没事的,婆婆快点渡我去前世吧。”九儿有些迫不及待。 “你去前世,婆婆也有件事求你。”婆婆说道。 九儿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婆婆,心道:难道婆婆也有什么前世未了夙愿? “你到前世,找到一个跛脚女子,带她一根头发回来。”婆婆淡淡说道。 九儿疑惑地看向婆婆,“婆婆,头发虽然不是什么大物件,但是每一根头发都藏着主人的一丝阴灵啊,您老人家为什么要收集人家的魂魄啊,那个跛脚女人有什么特别的背景吗?”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知道完成我的任务,渡完三世情劫,你就可以回归雪域,揭开你的身世之谜,那里有人已经等了你上万年了。”婆婆解释道。 “谁会这么痴心,竟能等我上万年,是我的情人?”九儿眼露桃色,能有这么一个痴情于自己的人,她墨九得有多大的魅力啊。 “是,但也不全是。你先和轩野一同去完成盛子夙愿吧?”婆婆淡淡说道。 自己的身世之谜,这个相信没有谁不想知道的,九儿恨不得马上就到雪域去看看,她想不明白,既然情人在雪域等她,为何还要去渡三生情劫,和谁去渡情劫啊?她可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九儿专情着呢。 “保护好轩野。”婆婆淡淡道。 “我保护他?婆婆您要不要这么偏心,我可是女孩呀,他一个男人还需要我保护?”九儿瞪了轩野一眼。 轩野无奈地笑笑,手已经被自虐流血了。 婆婆命二人站在火塘旁,闭上眼睛,尼扒戴上了一顶羊角斗笠,看着火塘,口念咒语,一股强劲的阴风自火塘而起,九儿偷偷眯起眼睛,火塘上黑色雾霭团团升起,向整个空间铺开,强大的压迫感充斥了整个房间,怎么是这样的场面呢?人家穿越不都是身边极光乍现吗,怎么到了九儿这里竟然是阴气森森? 雾气浓厚,已经看不到婆婆的身影了,九儿睁大眼睛突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情,大声喊道,“婆婆,完成任务怎么联系您?” “不用和我联系。” “那我们怎么回来啊?” “茫茫前世,好自为之吧。” “什么?!婆婆您不会把我们丢到前世不管了吧?”九儿有些慌张,若是真的无人接应,自己一个凡人肯定是被困在前世了,不是说三世情劫吗,怎么也得回来啊,什么尼扒啊,这也太不负责了吧。 “对了,我确定不了盛子的具体位置,只能把你们带到一个大致的范围,以后的事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天呢,这不仅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尼扒,还是一个不靠谱的尼扒!九儿连连叫苦,身边阴风越刮越急,墨九只听扑通一声,轩野晕倒了,不知道是被婆婆的话吓的,还是因为耳边的阴森冷风。 急速的旋转颠倒反复,时空隧道终于打开,九儿头痛欲裂,很快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梦幻花始 从半死状态再次醒来,九儿艰难地撑起身子,没想到自己惊慌失措后竟然是:面朝下、鼻子着地、四肢摊开的姿势倒下的。 九儿揉揉刺痛的鼻尖,多亏是原装的,否则早歪了,坐在地上,依着皎洁的月光环顾四周。 木造六角形本堂,男身女相俊美的如意轮观音菩萨,鸟居,本殿,拜殿,币殿,典型的日本寺院建筑,还好国境正确,这个不靠谱的婆婆,真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捉弄自己,此时九儿能安然坐在寺庙中,完全是拜自己的那双百米冲刺冠军的腿。 回想来到这一世的第一现场,墨九就是气,别人的穿越剧落脚点都是什么王府,皇宫,甚至还有王爷床上之类的,怎么到她这里就这么惨:从阴风旋转中过来,九儿第一眼看到的是惨白的月光,一片阴森的小树林,一身红衣的女子,头顶三只熠熠闪烁的蜡烛,女子右手持锤,左手持草人和钉子向一棵树上用力钉着,口中一顿碎碎念, 第一次穿越,就让她遇到了日本女妖——丑时之女,怨气化生的女鬼。 九儿来不及多想,屏住呼吸颤巍巍地后退几步,转身撒腿就跑,多亏腿快眼尖,迷迷糊糊跑进了这座寺院,然后就是刚才的那个场面,九儿面朝下鼻子着地四肢摊开昏了过去,再次醒来,回想第一现场,九儿警惕地搜索着四周,那个东西不会藏到了哪个角落了吧?九儿快速过滤脑中的历史知识:日本寺院的鸟居是人和神的分界,进入鸟居就是进入了神的领域。 丑时女应该不敢进来,也不知道轩野此时到了哪里,要是他遇上了“丑时参”,定会吓死过去,九儿嘲笑地笑了笑。 “公子,木曾仪仲的武士还在相模国一带潜伏,上一次的河源之战,大将军就应该派平家的几位少将去.....”寺门外有说话声,还有一行细碎的脚步。 躲在寺院内的墨九屏住了呼吸,不管现在是过阴还是真的穿越了空间,此时是不敢轻举妄动了,外面是人是鬼不好说。 “公子,寺院有人!” “说的应该不是我,我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墨九心里安慰道。 不巧的是,片刻之间,墨九就被揪到了寺门外,“不会吧,我也没出声啊,你们怎么发现我的?”墨九向众人嚷道。 那人并未理会墨九,但看其手上钩状的武器,墨九明白了大半-----手甲钩,落到了日本忍者的手里了,心里叫苦不迭。 并不像武侠小说所描述的,忍者并没有黑布蒙面,而是一身灰色水干平民装束,从刚才寺院外的对话,墨九仿佛听到了木曾义仲经三个字,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平安时代,眼前的这些忍者此时应该称为斥候。 看眼前十几人的装束,除了中间两位应该都是斥候了。这是遇到什么刺杀活动了,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人?如此打扮,谁派你来的?”十几人直直的目光已经把墨九给盯死了,“是...一个不靠谱的尼扒把我....弄来的。” “尼扒?是东国的武士还是北国的?” “啊?她是什么武士啊?她就是一个能渡人穿越的过阴之人。”墨九顿了顿,手舞足蹈了起来,“告诉你们也无妨,我是穿越过来的,就是从另一个时间,时间你们懂吧?我是从另一个时间穿过来的?” “什么玩意?碰上一个疯子。”眼前的人制止了九儿的“侃侃而谈”,那个人已经被墨九气得满脸通红了。 墨九心中一惊,忘了站在对面的是日本斥候了,那可都是暴脾气,说“急眼就急眼”,他们哪知道什么穿越啊?一定以为自己是在捉弄他们。 “算了,一个女子,还是个傻子,不会和东国有关系的,把他带回八条府邸,留着冠礼上用。”一个极温柔的男子,这声音让墨九缓和了不少。 “就她,一个傻子?公子......” 墨九心中大叫:从来没有这么穿越方式的版本啊,我怎么能是傻子呢? “傻不傻回去再说,总不能把一个女子扔到这荒郊野外吧。”顺着这个温柔的声音墨九看到了一位身着柳嫩水干,门襟折叠,V字领口,下身着浅葱奴袴,脚踩浅踏的男子,水干结从左肩向右肋方向绕至前胸,这是一个武家未行冠礼的少年。 再看容貌,黑发直垂,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多一分则暗,少一分则淡的剑眉,粉唇紧闭,云淡风轻、俊逸出尘的气质,一抹素素的梅香随风飘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好容貌!好容貌!”不知不觉墨九已痴痴走到了公子面前,伸手去摸这位公子的脸。 遇到这么俊美的少年,墨九这个花痴早已把什么鬼怪抛之脑后了,有一种刀山火海也要随君而去的冲动,不会这就是自己的渡劫之人吧,上天对她墨九也太厚爱了,算尼扒婆婆还有点良心,自己没白送她一篮水果。 就让九儿当一回白马王子身边的傻子吧,跟在众人的身后,墨九一路偷笑。 有一点不爽的是,墨九是被蒙着眼睛带到居所的。 足有两个时辰的徒步路程,睁开眼的一瞬间,墨九看到的是一面紧闭的纸帘门,一个身着粉色小褂的侍女站在墨九身旁,看打扮应该是日本平安时期的侍女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 “您叫我菊子吧。” “你家主人叫什么啊?就是那位...漂亮的公子。”墨九笑呵呵地问道。 “您是说三公子吗?” “嗯,对,他叫什么?” “三公子现在还没有成人的名字。” “什么?他都多大了?还没有成人的名字呢?”这太让墨九意外了。 “都是因为近来战事不断,耽误了公子的加冠礼。”这是在日本古代,未加冠前没有正式名字也正常。 “菊子,现在的天皇是谁啊?” “您不会真的是......您连安德天皇都不知道吗?” “他几岁了?”墨九这个问题问得很关键。 “五岁吧。”天呢,真的是来到了乱世,还是乱世当中气数将尽的平家,这也太倒霉了吧,墨九眉头紧锁。 安德天皇,乃是日本第81代天皇,此时此刻他还有个法皇祖父后白河天皇,不久他们即将站到对立的两面,平氏一族与安德天皇一方战败,而这个安德天皇还有一年多的寿龄,墨九现在所在的平家即将全族覆灭,而此时墨九就在平家的府邸。 难道是自己的阳寿将尽,要和平家一起灭族吗,难怪婆婆说“茫茫前世,好自为之”,这不是渡情劫,是渡死劫啊。 平氏一族各个武将,公子又是哪一位武者吗,这么漂亮的公子难道就......不知怎么的墨九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转念一想,不禁又笑了笑,跟她什么关系啊,一千年前的日本平安王朝,早就灭亡了,又何苦添这么一滴多情泪。 也不知道到此渡情劫为哪般,婆婆说自己情缘未了,也就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难道是让她力挽狂澜,留住公子性命?谁又能改变得了历史呢!墨九心中碎碎念。 轩野这小子可不“投胎”到哪里了,会不会直接遇到了盛子呢。 “菊子,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墨九巴巴地看着菊子。 “可是小姐,还没到就餐的时候呢。” 《九条殿遗戒》:“朝暮膳,如常勿多饮,又不待时刻,不可食。”尤其贵族们是绝对遵循这一用餐时间的,上午十时一顿,下午四时一顿。 看看日出的方向,现在也就七时左右,墨九已经一天一宿没进食了,等到十时非得饿死不可。 算了,出门找找吧。 “你叫什么名字?”不知什么时候,那位公子已经站到了门外。 “我叫墨九。” “菊子,给小姐穿戴好,今天门胁殿有一场踏歌会,收拾一下你和墨九小姐一起去。”隔着垂帘墨九都感到了公子淡淡的笑意。 什么意思,带她去见男人,这在平安时期是很少见的,也是极其麻烦的,墨九可不想去。 “那个,公子,我不想去,况且我都已经饿了一天一宿了,给我弄点吃的吧。” “没出息,身在武家怎能只知道吃哪。一会儿到二公子那吃吧。”说话间,公子已经踱出门外。 “二公子是谁呀,菊子。” “二公子可了不得,他可是平家第一武士。”看菊子那崇拜样,不逊于墨九对那个‘未成年公子’的崇拜。 “平家第一武士,是平教经吗?” “小姐,你也不怎么.....这不也知道点什么吗?” “不怎么......傻?是吗?谁跟你说我傻的?”连个侍从都把自己当傻子,这还了得。 “是太丸说的,说您是个有趣的傻女子。”原来如此,太丸,应该是公子身边的那个小跟班。 墨九心想:别管什么傻不傻的了,一会吃饱了再说吧,顺道会一会平安时期平家第一武士,据说他还是个风雅标致的人物,那把“火龙”名笛可是名扬古今呢,没准在那里还能遇到婆婆要她找的跛脚女子或者是平景正。 “小姐,我们进去更衣吧。” 更衣?没半个时辰是出不来了。 第三章:六波罗门胁殿 果然不出所料,平安京贵族女子出门必备的——十二单衣,确实很麻烦。 首先是一件薄薄的红色衬裙,再套上五层单衣、长褂,从里到外墨九数了数:小袖,单衣,褂,打衣外面还穿了一件无纹樱红唐衣,腰间系上一件长可拖地的丝绸裳,一条芳红的长袴,竟然没有十二层,名不符实啊。 菊子给墨九胸口贴上贴纸,递给她一把桧扇,这一套装备耗费了墨九足足半个时辰,不过也值得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一身行头的华丽,菊子拉墨九到铜镜前,镜子里得墨九身穿华彩,长可拖地的淡紫色裳衣,彩绘的春鸟樱花唐衣,菊色小缀,长直如瀑的黑发,嫩滑如水的皮肤。 墨九心中喜悦:这不是古代第一美女吗?我的运道终于来了。 “墨九小姐,请把嘴张开。”菊子手持杨枝,正在一个黑不溜秋的容器中搅拌,很明显,这是要给墨九涂黑牙齿,这个时期的日本以黑齿为美。 墨九赶紧挥手阻拦:“菊子,这个就不用了。” “这可不行,一会公子会怪罪的,踏歌会这么重要的场合,您不能不化妆啊?”菊子举着杨枝不肯放下,墨九也知道此时的日本尤其是贵族们,很是尚美的,即便是男人,出席宴会也是要化妆的,但是这个黑齿她真的实在欣赏不来。 “菊子,我还是不涂牙齿了,反正我也是在帘子里面,谁也看不到。”菊子还算是好说话的人,没有再难为她,只是把墨九的脸涂了一层白色粉底,画了唇彩,眉毛也没剃,简单画了一下,说是让她慢慢适应。 出门的时候菊子给墨九戴上了市女笠,放下虫垂,这就算出门了。 其实是没走几步就上车了,三公子带着一众侍从骑着马跟在车子左右。 “公子,小松公家的几位公子今天也来吗?还有正三位中将,萨摩守..” “都会来的。” “那可热闹了,自从入道大人去世,咱们连新年都没有庆祝,这乱世,也不知什么时候过去。”听声音,是那个跟班小侍从,一路絮絮叨叨。 说话间,车與停了下来,菊子扶墨九下了车。 今天要去的是平教经的府邸,平教经是平家四叔平教盛的二公子,府宅应该是在六波罗总门旁的门胁殿,离这不远的就应该是盛极一时的六波罗府了。 墨九偷偷将市女笠的虫垂向旁边撩了撩,让她好好看看即将拜访的门内大臣的府邸吧。 这个时期的贵族府邸遵循的是“寝殿造”的模式,既以寝殿为主体,宽阔的宅院中,由坐北向南的寝殿和对屋构成,此时是新年初始,落雪的痕迹还在,长廊两旁的翠松为庭院添了些暖色的韵调,渡殿上还有沙沙作响的雪化声。 经过一处透渡殿就算是到了正殿,正殿前是一片开阔的场地,有林有池的花园,对面有几处对屋,每个对屋都是用丝柏木的板瓦作为屋顶,木制的地板,用于抬高殿宇的木制台阶,加上一时半会儿数不清的对屋,真是让墨九开了眼界,这么庞大的开放式的建筑宫殿这是第一次看到。 此时正殿已经坐满了公卿、殿上人、公子们,帷屏帘幕也都支了起来。 “把墨九小姐带到帘子后面去。”三公子吩咐着。 “齿丸,你怎么才来呀?”听着像是一个老者的声音。 原来他叫齿丸,太有趣了,墨九跟着侍从在垂帘后坐下,这里不止她一个人,帘子后除了几个侍女还有三个女公子,一个穿着海景纹样的淡宝蓝外褂,和表着红色的女衫。 另一位苏芳的外褂,红里的女衬;再一位就是玉虫色的外褂,值得一题的是菊子也选了这种颜色来,只不过她只是穿了一套平常侍女的水干外褂。 这么一看,要数墨九今天穿的隆重,她这一套应该是礼服中最隆重的裳唐衣了,这不是要自己来遭人嫉妒吗,墨九心中抱怨。 不过还好,贵族的小姐们都很温和,款步而行,端坐帘后,向墨九微微笑,九儿注意观察了下,这里并未有跛脚的女子,看来要想找到自己的目标人物还需要点耐心。 “叔父,近来战事不断,连平时的雅事都免了,今天我们可要借此机会玩乐一番了。”是三公子的声音。 “贤侄说的对,正月初七的白马会我们错过了,今日的踏歌会我们绝不浪费。就由我和三兄长先来一曲吧。” “好好。侄儿们又有耳福了。” 隔着纸帘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太别扭了,向左右看看,趁几位女公子不注意,墨九向纸帘悄悄靠近了一些,偷偷抠了一个窟窿,这会子看清了。 贵族们真是节约,都是盘着腿坐在地上的圆垫上,背后靠着矮几,侍从们则是跪坐在一旁伺候着,中间的席塌上竟然有吃的,怎么就不往帘子后送点呢。 一位身着掬尘直垂,戴着乌帽子的老者手持一竹笛,放在了嘴边,笛声响起,清亮悠远的笛音,入耳不由心神一静,绮叠萦散,飘零流转,好一位笛者。 “归来见旧都,已成浅茅荒野原”如果墨九没记错,这应该是修理大夫平经盛的和歌,那位身穿泽泻色直垂的老者,应该就是平经盛了。一首低沉的和歌配上这支迷离的笛曲,一种莫名的感觉,是人间幻影还是灵魂浴礼,总之墨九不饿了。 歌停曲终,好一阵,大家才缓过神来。 “闻笛心似柳枝动,和歌声中有玄音。”身边的女公子突然这么一句吓了墨九一跳,这是对歌啊,也太突然了。 “争似岩前松一树,青青春色向人间。”帘外一身着蓝底小樱直垂的公子接了下句,这就是所说的对情歌吧,也太小儿科了。 越想越好笑,实在是忍不住了,墨九扑哧扑哧地笑了起来。 “墨九小姐,少爷吩咐过,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菊子提醒墨九道。 “什么?他还有这嘱托?”这是不放心自己呀,但是墨九真的是忍不住。 “我没听错的话,帘子里应该是有人在笑啊?三叔叔,不会是你带来的那个...这有问题的女子吧。”一个二十岁左右,一身着赤锦直垂,外罩萌黄羽织打扮的男子,边说还边指着自己的脑袋,就是说墨九这里有问题。 “齿丸啊,不是叔伯说你,婚姻大事一定不能草率,尤其是选择正妻,虽然如今平家不如先前了,但是也不至于和一个……结亲呀,况且还是来路不明的。”是那个吹笛子的老者,应该是平家第四位长者平教盛。 看来这一次穿越,墨九的定位真的是“傻子”。 “齿丸,凭你的条件,找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改天景正兄长替你各府挑选一番。”一个声音阴柔的男子说道,男子自称“景正”,还是平家公子,不用说一定是轩野前世的情敌了,九儿仔细看过去,只见一身材长挑,身着蓝白丝绣深紫直垂、下穿蓝色指贯的中年男子站在三公子身旁,虽不十分俊朗,但也算是相貌堂堂,没想到他竟能做出那样龌龊之事,九儿靠向菊子轻声问道,“这个人也是平家的公子吗?” 菊子笑笑,“你是说景正公子吗?他是住在西国的平家旁系血亲,因近日战乱,被平家召回京都的。”九儿长出一口气,旁系血亲就好,若是直系公子,这场孽缘还难阻止了。 墨九暗自记下平景正的模样,以便日后找机会调查一下这个人。 平景正坐回了原位,三公子向几位叔伯兄长施礼,笑言到,“大家不必为齿丸的婚事担心,齿丸的加冠礼不进行,是无法为家族分忧的,如今战况不断,齿丸急于上战场与我平家共生死,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侍寝者,就随便找一个先凑个数,日后再做打算。” 墨九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自己是被这小子抓来待加冠礼上侍寝的,还是临时用来凑数的,也太过分了,这算什么情劫啊。 “贤侄啊,即便是凑数也不必这么勉强啊,后面屏风那几位女公子就很好,都是我家三女公子请来的,父亲都是上三位以上的公卿,你选一个。” “不必了,各位兄长,叔伯,你们继续,我到帘后看看。” 墨九正憋着一肚子气呢,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三公子还没有行结冠礼,虽然顶个成人的脑袋却可以行童者的事,可以自由出入垂帘前后的。 原以为他进来会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没想到还是那副温柔的态度,坐在了墨九的身边:“墨九,今天的宴会是叔伯们为了调节最近紧张的气氛抽空举办的,你听话别在宴会上出差错,用不上几个时辰我们就回去。”这种态度,加上这一盛世容颜,还哪里来的气了。 墨九痴痴地点着头。 “菊子,看好墨九小姐。”公子吩咐一声又踱到了帘子外。 接下来是自称平经正,平维盛,平知章的三位武公子的歌舞《清海波》,平经正轻抚琵琶,维盛与知章画了淡妆,帽簪鲜花,眉目如画,站在殿宇的中央,准备表演。 经正手抚琵琶,两位老者也拿起了笛子,正午的日光满满地入了殿内的垂帘处,音乐响起既是惊人,和着廊下的松声,宛如深山中狂飙的咆哮,响彻云霄,“清海波”乃是贵族隆重场合必须上场的舞蹈,尽是贵族中一等一的公子表演,舞者不仅要才艺出众,更要容貌华丽,两位舞者目柔似水,面润如玉,身姿或是优雅,或是缥缈,忽而又转为刚烈,如春之樱花灿烂妩媚,又像冬之瑞雪冰清纯净。 和着飘飘扬扬的廊下飘雪,墨九已如醉似痴。 三公子也拿起了竹笛,一位偏大一点的俊朗公子也持笛站了起来,如两朵冬日的雪莲,冰清华彩,仅仅一个音符已经让众人嗅到了海棠的清香,桃花的蜜甜,百合的淡雅。 不知是众人眼花还是真的醉了,清清楚楚的一抹彩虹竟挂在了透渡殿的廊檐旁。 和三公子和笛就是平家第一武将平教经,那把竹笛是盛德太子的名笛“火龙”,火龙响起,彩虹现,原来这不是传说! “墨九小姐,教您和歌呢。”菊子轻轻推了墨九一把。 “怎么样啊,墨九小姐,是我们曲子没吹好还是舞没跳好啊,三位女公子都已经和歌称赞了,你怎么一首也没出啊?”是那个平教经,一脸的邪笑,向帘内盯视着。 刚才真是被陶醉了,墨九连武公子的挑衅都没听到,但是和歌她墨九真的不会。 “齿丸兄弟,这墨九小姐不会连和歌都不会吧?” “我不是说了吗,她这里有问题,兄长就别和她计较了。”又在说墨九脑子有问题。 “那个,你们听着:秋海波之舞,彩虹也来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满殿的嘲笑声,比刚才的乐舞声还大,也怪了,记得自己的文章写得是相当不错的,怎么能做出这么一首幼稚的诗呢。 由于角度的问题墨九看不全大家的全部表情,但从侧面的脸颊她看出三公子也在笑,丢人丢大了。 “墨九小姐能做出和歌已经实属不易了,大家就别笑了,歌舞进行了一个时辰,下面应该是重衡做主的节目了。” 还有节目,这得什么时候结束啊,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第四章 贺贸宫的梅香 平家的这一次宴会,可能是惊涛骇浪前最后一次享受人生,不久小将们都会陆陆续续投入到家族的生命之战中,墨九的三公子也不会例外,眼前的繁华让墨九突然有种莫名的伤感。 此时站在殿堂中央的五兄长平重衡,因在各表兄弟中年龄较长,故称为五兄长,或者是大五兄长。是平家已故入道大人第五子,五兄长武艺高强,文采出众,相貌堂堂,被称为“牡丹”,他也是在平家讨伐南都恶僧时火烧南都般若寺、兴福寺的下令将军,也许就是这一蚀渎神佛的暴行,最终导致了平家的覆灭吧。 但此时在平重衡身上看不出一点武士道的蛮横,墨九只看到了一位四十左右身穿黄白丝绣千鸟深蓝直垂、下穿深紫无纹指贯,气宇轩昂的“型男”,右手拖着一个金丝银缕的稥庐,左手用羽毛在香炉上方轻轻一扶,又在殿宇中央的琵琶上轻轻弹起。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乐声舞动,香飘四溢。 一曲《贺王恩》琵琶曲,已将墨九带到了遥远的唐国,众人也纷纷闭目,不知道他们游离的又是何方。 曲罢良久,平教经缓缓站了起来,向五兄长深施一礼:“兄长所持香气乃是七皇子贺阳宫的梅香,是由沈八两二分,鹿陶一分三铢,甲香三两二分,甘松一分,白檀二分三铢,丁子二两二分,麝香一分,熏陆一分,加之初春的残梅,由玉雕香炉熬制五五二十五天零一刻,当然五哥还加入了自创的一种香料,小弟尚未识别。”教经嘴角向上一挑,露出了小黑牙, 是得意也是在挑逗。原来平重衡带给大家的节目是 “玩香”,墨九还以为是弹琵琶呢。没文化,害死人呢。 殿上的公子们全都脸上挤着笑,内心暗处却调动全部脑细胞急速寻找着重衡藏匿起来的那一种香料。 “是童子尿!”墨九实在忍不住了,隔帘喊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嗅觉自从穿越过来超级的好。 “休得胡言,齿丸,我就说这个什么墨九小姐不行,你看,这哪是名门闺秀的小姐样啊,童子尿这等秽词她都能说出口,”平家四叔平教盛向身边的平经盛接着说道,“三兄长,年轻人不懂事,长辈应该多指引呀,今天你就亲自给齿丸选门亲事吧。” “贤弟不必苦恼,年轻人的事还是让年轻人自己做主吧。”看来这个三叔平经盛应该就是墨九的这位三公子的父亲大人,这么看来,三公子莫不是....... “墨九,别忘了你刚才答应我的,坐那别乱说话。”三公子还是那个温和的态度,可是墨九闻到的偏偏就是童子尿啊,这个绝对没错。 “各位长辈,我敢打赌,重衡兄长加的就是童子尿,这童子尿乃是满月婴儿的第一次尿液,不仅有隐隐的骚气,还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和乍暖还寒的的梅雪混合起来,就是重衡兄长这淡淡的梅雨之香了,此香沁人心脾,香而不腻,淡雅如梅,寒而不冷...” 不知不觉墨九已经走出了围屏之外,来到了众人面前,三公子的蝙蝠扇不断地在她脸庞遮来遮去,众人呆若木鸡的表情把墨九从自我沉醉中拉了回来,干嘛啊,即使猜对了也不至于这般表情啊。 “齿丸啊,你小子有心计啊,怪.....怪不然你宁肯取个痴傻之人啊,这般容貌哪个男儿不动心啊!” “第一武士”平教经的脸都快帖到墨九的脸上了,樱梅少将平维盛紧随其后,伸出的手被三公子死死推了回去,“三叔叔啊,这也太美了吧?”维盛的父亲是三公子的表兄,维盛虽然比三公子大了两三岁,但还是称三公子为叔叔,三公子的表兄就是以仁慈智慧美貌著称的入道大人长子小松公,此时他已病故。 众人的表现已经惊到了墨九,虽然她知道自己挺漂亮,但也不至于这般惊艳。 此时三公子已经用自己的蝙蝠扇完全遮住了墨九的脸庞,“快坐回纸帘后,女儿家是不能在外人面前露面的,即使露面也要把脸遮住,坐回去吧,这些礼仪以后我亲自教你。”三公子的话墨九是无论如何也没气力反抗的,墨九转身向帷屏后走去。 “对了,重衡兄长,您还没告诉我猜的对不对呢?”走到一半她停了下来。 “对对,墨九小姐猜的分毫不差。” “什么,大五叔叔,您真用了这般不雅之物啊,不会去年您也用的此计吧,害得我们猜了良久,最后我们还赔了您两个侍从,您也太奸诈了!”平维盛噘着嘴看着重衡。 “维盛,我可提醒你,最近是越来越不懂得尊敬尊长了,怎么能说你大五叔叔奸诈呢,他明明就是卑鄙!”还以为教经要帮着平重衡说话呢,这刀补得够狠。 “好了好了,我奸诈我卑鄙,我认错,但是不管怎样你们都没猜中啊,倒是这个墨九小姐猜的分毫不差,齿丸,你不是说墨九脑子有问题吗,这可打脸了,不会是你小子怕别人把你的美人抢走吧,哈哈。”重衡侧过脸去向三公子挤眉弄眼的。 公子浅浅一笑,在这般俊朗的贵公子们面前,还是那般的超凡脱俗,总有一种能暖化心灵的感觉,“重衡兄长想多了,您见多识广还不明白吗,若是神灵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窗,墨九这里....所以神灵就赐予了她另一技能,这....超于常人。” 公子又是指头又是指鼻,还是在说墨九头脑有问题。 “不管怎样,破了我的香,重衡兄长就给你奖励,墨九小姐,说说,你想要点什么奖赏啊?”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救命稻草这就出现了。 “重衡兄长,我饿了.....呜呜”说着说着墨九像孩子一样大哭了起来,这反常的表现,别说别人了,就是墨九自己都没预料到,难道真的如公子所说,自己就是脑子有问题? “哈哈.....” “哈哈.....” “你看看,各位兄长,我没骗你们吧。”三公子还是淡淡地笑着。 知道自己失礼了,趁乱,墨九悄悄退到了帷屏后,此时三位女公子也破天荒地大笑着,虽然桧扇遮面,抖动的肩膀已经让墨九看的很明白,好吧,可能这辈子她们都没见过这样的笑话,  长年隐在闺阁中,是不是脸上的笑肌都退化了,想到这墨九也不禁大笑了起来。 “她怎么还笑上了,齿丸啊,这女公子还真得好好观察观察啊。” 不知什么时候,三公子已经站到了墨九的身旁,脸上含着笑,可能是长得俊朗,明明是嘲笑,但是墨九却看到了一点点的宠溺,“吃吧。” 他左手端着紫檀木的高脚菜盘,右手托着放点心的叠层箱,轻轻放在了墨九的眼前。 终于可以美餐一顿了,眼前精美的的餐具,装的一定是丰盛的佳肴啊,墨九大喜。 她把桧扇放在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餐具,一份七草粥,几个屯饭(饭团),几张大小重叠的镜饼,还有一一份蔬菜做的寿司。 忘了介绍,平安时期的贵族们尤其是武士都是吃素的,他们以吃肉为耻,认为那是下等阶层们才吃的,不客气的说每天其实就是以粥,米饭为主。 墨九心中抱怨:什么贵族,还不如下等平民,想吃什么都可以,管他禁忌不禁忌的。 凑合吃吧,人要饿了吃什么都香,一份素餐墨九已经吃出了妥妥的山珍海味的感觉了。 第五章:轩野次郎 “教盛,过几日齿丸结冠礼,你就做他的乌帽子亲吧,今日京城暗潮涌动,一切从简。” 公子的父亲大人平经盛向坐在身边的平家四叔教盛说道,转身向另一位老者深施一礼,接着说,“泰亲公,就烦请您给吾儿齿丸选个日子吧。” 那位老者,一身蓝色单衣,外罩白色狩衣,是一位阴阳师,平经盛称他为泰亲,应该是安倍泰亲,他的师祖就是一生传奇无数,极富盛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据说此人混迹于“阴阳”两道,穷尽天文之奥,对卜算了如指掌,所占从未失误,这样的一个大人物竟然在这里,可惜的是,据史书记载,后来此人服务的对象是源氏一族。 突然墨九有一种想拜师的赶脚,平安时期可是鬼怪盛行,处在这么一个时代,要是自己能学到此人阴阳道的一二,墨九也可以保护一下自己,起码小鬼小妖也能收拾几个。 “经盛大人客气了,老夫一定为小公子选个吉日,加冠礼是人生大事,待我回去卜算一番,再转告大人不迟。” “好好。” “既然是选教盛作为公子的乌帽子亲,那就取教盛的盛作为公子的名吧。”安倍泰亲补充道。 经盛大人连连点头:“齿丸啊,结冠之后你就叫敦盛吧,战事不断你早就到了加冠的年龄,才有了个正式的名字,都是为父疏忽啊。” 一股热血涌上心尖,如墨九所料,三公子正是无官大夫平敦盛,他的美颜甚至千年以后的日本还在传颂,墨九端着空空如也的叠箱冲到了正殿中央,“敦盛?!公子你真的是平敦盛啊?不愧是梦幻之花,这容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墨九手舞足蹈地拉着公子宽大的直垂衣袖,笑意盈盈,这一场情劫是怎样的一场桃花运啊。 “墨九,把脸遮住。”这一次公子有些生气了。 “她的牙?!” “她的牙是白的!这也太难看了!” “好好的一个美人,牙竟然没涂黑!”众人七嘴八舌,说不清是惊呼还是嘲笑。 每一个人都开怀大笑,好几十人统统张着漆黑的大嘴,不知是被笑傻了,还是近两天没休息好,墨九竟忽然觉得黑齿才是美的,只有自己一人雪白的牙,真的好奇怪。这一次可能真给公子丢人了,墨九用桧扇遮住脸,拽着公子的的衣角低下了头。 公子轻轻说了一句,“没事的。” 墨九暗自感动:好暖心的三公子,我的敦盛大夫。 不知怎么的,墨九又忽然莫名的伤感,公子虽美,但这一世的命数早已注定,史书记载的很清楚,还有半年的时光梦幻之花既归于梦幻! 一滴泪已悄然滑落墨九的脸颊。 “从今天起齿丸你就叫敦盛吧,一个大人整天叫个童者的乳名太别扭了,正好泰亲公在,快给我们兄弟的这位美人看看,是不是什么鬼怪附体啊,好好的一个美人,说傻吧,还不太像,不傻呢还有点痴,您快给卜算卜算。”第一武士平教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原以为不管哪个时期的日本武士,都应该是墨九印象中的那种正牌武者,庄重,古板,刚烈,可是这一日下来,墨九见到的都是这些文采出众,俊朗洒脱的贵族公子,尤其这个能登守教经,顶着个平家第一武士的称号,却是一副没正经的公子哥模样,史书记载,在这之前平教经每一次领兵打仗都是战无不胜的,神勇将军呢。 “好吧,老夫就给这位女公子看看。” 墨九放下了桧扇,她要看看是这位阴阳师有没有尼扒婆婆法术高明。 “这位女公子,你刚才落泪了,为谁落泪?”安倍泰亲囧囧的目光死死盯着墨九,好像要把墨九看穿,一种莫名的恐惧,让墨九赶紧低下了头,阴阳师,的确不同常人,墨九闻到了一种魅惑的气息,但转而这种感觉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墨九轻轻抬头,浅笑微露。 却真真地看到了泰亲老者一丝惊惧一闪而过。 但他调整的很快,随后在空中一划,符箓翩翩落下:任X,后一个字墨九还没看清,安倍泰亲已用咒语将纸焚化了。 “人生五十年,似梦也是幻,经盛大人,一切早已注定,顺天由命吧,墨九小姐是你府上有缘人。”玄机太深,等于什么也没说,根本听不懂嘛,还没有婆婆说话明了。 “任......墨九小姐,人生如梦,亦幻也亦真,你为谁落泪,谁即为你落泪,这本《六壬占事略决》交与你,老夫也算是完成了任务。”说罢,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过耍酷的小伙,但是还真没见过这么耍酷的老头,墨九手持《六壬占事略决》不知如何是好,这可是阴阳祖师安倍晴明的家传秘籍,这老头怎么想的,给自己干嘛,还有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各位叔伯,兄长,今天还算尽兴,时间不早了,我带墨九先回府了。”敦盛向殿内公子一一作别。 “轩野次郎,送送三公子,顺道把我的芙蕖熏香给墨九小姐带去。”第一武士教经吩咐到。 墨九回身向教经抱了抱拳:“多谢教经兄长。”一时疏忽,墨九却忘了此时应该深鞠一躬而不是抱拳,平教经无奈地笑笑,墨九苦笑了一下。 一个身着滋目结直垂,外罩绯红缀铠甲的侍从端着木制的壶状器具走了过来。 “轩野!”墨九意外得的眼睛都要瞪了出来,多亏敦盛把她的嘴及时捂了一下,不然又得惊起四座了。 可是轩野这小子竟然面无表情,任墨九怎么挤眉弄眼,他都没有回应,机械的把手中的器具递给了刚刚跟过来的菊子。 看来这小子是失忆了,完全不记得墨九了,墨九心道:我还是先走吧,以后再找机会唤醒他。 敦盛带着侍从走在回廊的前面,墨九和菊子紧随其后。 “墨九...墨九”隐隐有人在身后悄悄地喊墨九的名字。 墨九赶紧回头观望,在渡殿的一根柱子后,看到了那个身影——轩野。 “菊子,你先跟上公子,我一会儿就过去。”墨九回头嘱咐菊子。 “可是墨九小姐....公子....” “没事,公子问起,就说我解手去了。” 支开了菊子,墨九赶紧向轩野的方向走去:“你小子原来认得我呀!” “小点声,小点声......墨九,呜呜......我可算是找到你了。”轩野这小子竟然像婴儿一样拽着墨九的衣袖低声啜泣了起来,还是那副胆小的模样。 “你小子认得我,怎么刚才我叫你,你还假装....” “墨九,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是在什么年代?”墨九点头,她当然知道是什么时代了,但这和轩野不敢认她有什么关系吗? 轩野吞了口唾沫,接着说,“日本平安时期!这个府邸就是日本武士的家,我们身边全是杀人不眨眼的武士,你跟他们说我们不是这个时代的,不是平家的人,你是不是想死在过去?”轩野越说越激动,“婆婆准是弄错地方了,这里哪有盛子的影子啊,倒是到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忍者武士,醒来我就躺在平教经府上御账台的席子上,说我是什么由公子派出去打听东国战事的斥候,我还叫什么轩野次郎,因为受伤了被别人救回来的,你刚才要是在殿里再跟我说我们认识,是什么....那帮武士不得把我当做间谍啊,我们还有命了吗?”这小子抱怨个没完没了,他还委屈了。 就说穿越剧一般都是穿越到某某人的床榻上嘛,轩野就是安套路穿过来的。 轮到墨九就直接穿越到深山老林里了,还遇到一个女鬼,原来他的地方被轩野占了,他还委屈了。 墨九不耐然地说道,“别啰嗦了,咱们闲话少说吧,婆婆不会弄错的,你慢慢找,一定能找到盛子,我也帮你打听着,对了,你一定也要帮我留意身边有没有跛脚的女子。还有啊,轩野,我看到平景正了,他是平家的旁系血亲。” “什么?她也是平家的公子?是个武士?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能对付得了日本武士啊?墨九,我们还能回到现代了吗?我不想解什么恶业了,这里到处都是危险,还不让人吃饱肚子,我想回去。” “你小子不会这么胆小怕事吧,还是不是个男人,盛子那么爱你,你若不去阻止,她就会嫁给平景正那个禽兽,你忍心吗?况且就这样回去,盛子夙愿未了,还会缠着你的,你还要不要小命了?” 被墨九这么一说,轩野更是紧张了,紧紧抓住九儿的手,道,“九儿,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我得怎么办啊?” 墨九拍拍轩野肩膀一下,安慰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帮你想办法,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 轩野勉强点下头,喃喃说道,“别忘了婆婆临别时的嘱咐,你要保护我的。”说完轩野转身离去了。 留下墨九一个人站在那里半晌未动,她想不明白盛子为何会爱上这么个不负责又胆小的人,更想不明自己为什么要保护这么一个自私的人,竟然还拿婆婆的话压她,明明比九儿大了两岁,偏偏一副小弟的气质,九儿无奈笑笑,可能是自己上辈子欠轩野的吧。 没想到轩野穿越到这一世成了斥候,这小子跟斥候根本搭不上边,就那小胆,说是斥候,想想都可笑。 第六章 斥候 此时天色已暗,顺着廊台墨九赶紧快步走到东中门的车宿旁,还好车與刚刚牵出,公子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向墨九淡淡一笑。 墨九乖乖的坐上了车,三公子竟然也坐了进来,车子不是很大,加上菊子,一共三个人,坐一辆车,肩挨着肩,“公子,您不是骑马吗?怎么..”墨九向敦盛公子尴尬地一笑,坐的这么近,还不算熟悉,确实很尴尬的。 “你不怕鬼吗?”又是一笑,说话间竟然让墨九看到他的黑牙了,墨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听说平安京的夜晚会有百鬼夜行的,公子一定是怕墨九害怕,所以坐进了车里给她壮胆。 墨九轻撩开车子旁边的帘布,她可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人,一千年前的平安京墨九从没来过,应该好好欣赏一番: 日本天皇万世一系,基本没有外敌,因此平安京是没有城墙的,只有一条护城河围绕四周,初春的零星雪花飘落在护城河上,映着夜晚各个贵族府邸门前的灯笼,别有一番风味。顺着朱雀路的大道一路向东奔去,沿途经过西八条,西七条....各个府邸尽是寝殿造的结构,殿前林木挂雪,各府邸板木的屋顶老远就能看到,时不时还会听到寺庙的钟声,甚至连佛堂的贡香都能闻到,风花雪夜,俊男靓女,难怪这个时期的贵族公子都喜欢走婚撩人,古色古香的韵味,宁静志远的心境,有个佳人陪着,确实很浪漫。 “公子,今天都把我搞糊涂了,你们平家怎么那么多公子啊,又是叔父又是兄长,我都分不清谁是长辈谁是小辈了。呵呵”墨九傻笑地看着公子。 三公子就是温柔,向墨九微微一笑:“平家是京城第一武家,当然子孙众多了,今天只是来了一小部分。” “只是一小部分?”墨九嘴巴张得老大,“这不比大观园还大观园吗?” “你说什么?”公子嘴角一边扬起,“是不是这又..”指着墨九的脑袋。 “公子,不是我傻。是我的话你现在还不懂。”墨九必须得解释一下了,不能听不懂就说她脑子有问题,这不公平。 “就是这一少部分就把我给搞糊涂了,以后要是全部都来,我不得蒙圈啊。”九儿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没什么糊涂的,平家几位长者都被称为为叔父,或者是四叔,二叔,而小辈们则称三公子、还有教经公子这几位兄弟们为三叔叔,五叔叔,不过不一定三叔叔就比五叔叔大,平家都是按照各自的府邸排号的,比如公子在咱们府邸排老三,而重衡公子在入道大人府邸排第五,可是重衡大人还是比咱家公子年长啊。维盛少爷喊咱们公子为三叔叔,可是他可是比公子还年长几岁呢。”菊子唠唠叨叨的说了一堆,越说墨九越糊涂。 但有一点她弄明白了:“就是说咱家公子辈大,是不是这个意思,是不是....”墨九侧过脸故意逗着菊子。 敦盛公子确实辈大,宴会上的几位公子数他年龄最小,可是性格确是“少年老成”。 “公子,你们的膳食为什么没有肉啊。” “兽肉乃是污秽之物,只有下等的平民才会吃。”敦盛公子态度虽然很温和,但是话却伤了墨九,墨九是喜欢吃肉的。 “吃点肉不好吗,尤其像公子这样习武之人,需要更多的热量来维持自己的体力不是吗?” “习武之人就非得吃肉吗,习武之人从来不冷,还需要什么热量啊,墨九你太有趣了。”公子笑中带着无奈。 墨九相对无语:公子可真有趣,九儿说的热量根本就不是他所理解的意思吗。 “公子,你也是习武之人吗?”墨九问了一个傻傻的问题,但是她觉今天真的是一个武士都没看到,看到的只是一些“文娱圈”的人啊。 “平家乃是武士大家,平家的公子不习武还是平家人吗。”这次算是逗到公子了,已经不在微笑了,撩开幕帘,敦盛望向了窗外比邱山的方向。 史书记载,寿永二年二月,比邱山的僧众不断的闹事,已经威胁到了京城,敦盛这是在替家族担忧。 耳边突然一声风响,敦盛猛然伸手接住了什么,只是寒光一现,公子早已跃身车外。 “怎么了,菊子?不会是......”墨九脑海中全是各种恶鬼的形象,吓得九儿赶紧把侧帘拉紧,菊子已经吓得战战栗栗无法回答墨九的问题了。 车外只听到了几人连续倒地的声音,墨九放心不下公子,伸手去撩帘子。 一只手迅速拉回了墨九伸在半空的手,“别看了,血腥的场面不看也罢。” 是敦盛,此时此刻墨九终于确认他是平家的武士了,身手之快,让墨九来不及反应。公子手中拿了一件四尖双刃中间带孔的暗器,这是日本斥候暗器车剑的一种。 “四方手里剑!是东国派来的斥候吗?”墨九惊声问道,难道源义经的势力这么快就潜入到平安京了?事态的发展比大家想象的还快。 公子猛然侧颜看着墨九,“你怎么知道这是斥候的暗器,你到底是什么人?”公子的质问让墨九不知如何是好:是啊,穿越到平安时期,在这里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呢?应该是个什么人呢? “我...我哪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啊,我只是......只...是希望多陪陪你。”不知道怎么了,才一天的光阴墨九已经一阵风一阵雨,一会儿欣喜一会儿又百般伤感,林黛玉的眼泪都没有她的快了。 敦盛公子却是温柔,轻轻拉过墨九的肩膀,竟然把她搂在了怀里,“好了,不管你是谁,我都庆幸自己在婚事之前能够看到我的夫人。”这一番话听起来好笑,但其中的苦楚只有那个年代的人能够感受得到。 平安时期的日本实行走婚制度,小姐们是足不出户的,公子们若是对哪家的小姐感兴趣就先用双层的薄纸,写上几句和歌作为情书,送到小姐的闺房,若是小姐答应了,就派人回一份情书,然后公子们晚上就可以潜入小姐闺房,行云雨之事,第二天黎明前离开闺房,这其中彼此是看不到对方容貌的,连去三天,就可以成婚了,成婚后,小姐们也都还在自己闺房居住,公子有时间就可以过来,这时白天也可以相会了。 可能就是这一陋习,导致不管是小姐还是公子们总也找不到真正合乎自己心意的人,只好不断到处寻芳。比如《源氏物语》中的光华公子,就是把走婚运用到极致的人物。 墨九躲在敦盛公子的怀里,不管怎么俊逸绝伦的少年,终归是无法脱离背景年代,根深蒂固的黑齿,长年的素食,武者的残忍,刚才车外的撕打,墨九知道至少有七八人已经做了公子刀下的亡灵。 此刻的墨九不知道是幸福还是伤感,一天的相处自己已经爱上了三公子。但她知道,这个俊朗的公子还剩一年的阳寿,很快就有曲终人散的时刻了,这样的情劫九儿不想渡了,她一定是承受不了最后的离别的,寻什么前世秘密,回到现代做一个普通人吧。等轩野解开了前世孽因,九儿就带轩野离开,回到寺院前的小树林,既然从那里来,应该也能从那找到出口。 “公子,下车吧。”一个小侍从的声音,是公子的跟班太丸。 菊子扶墨九下车,太丸身着滋目结直垂,外罩柳绿缀铠甲,站在了车前,“太丸,其他的侍从呢?”墨九清楚地记得从门胁殿出来的时候跟着十来个侍从的,怎么这一会就剩太丸自己呢。 “墨九小姐不知,路上遇到的应该是木僧仪仲身边的高等斥候,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咱们的人就都倒地了,都怪我出手太慢,不然斥候的手里剑就不会扔进车與里,让公子和墨九小姐受惊了。”转眼之间出门还好好的人,这就都已经没了。 “公子,我累了,咱们进府吧。” 菊子将市女笠给墨九戴好,穿过正殿前的渡廊,墨九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菊子把圆垫在地板上放好,又放下御账台四周的帘幕,席子上铺上了软垫,点上了油灯,“墨九小姐,您休息吧。” “你怎么知道我要休息啊。” “是公子吩咐的。” 好一个贴心的公子,墨九心道。 第七章:跛足女子 墨九小姐在御账台里躺了一会,肚子咕咕叫,忍不住起来找吃的,恰好菊子把平教经公子送给墨九的芙蕖熏香放在了梳洗台上,看看什么香吧,分散一下注意力免得老是想吃的。 墨九吩咐菊子把香炉打开,这是个双层的小箱子,一股浓浓的香味涌了出来,竟然是一只完整的熏野鸡。 教经兄长啊,你也太好了,墨九心中大赞。 一张双层的纸签,还打了一个嫩绿的结: 赞赏朦胧月,还能再见无? 山头凝望处,相思处处寻。 落款处平教经三个字清清楚楚。 墨九心中疑惑:这不是一首“情诗”吗?这个平教经是不是写的情结太多,不小心放错了。先吃吧,明天差人把纸签送回去就是了。 “墨九,没睡吧?”是三公子的声音。 “啊...啊...我马上就要睡了,公子没什么事也早点休息吧。”墨九不想让公子看到她吃肉,急慌慌地边向门外喊着边示意菊子收拾东西。 但为时已晚,三公子已经走进来了,“什么味?哪里来的野鸡?” “那个.....公子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来.....是这么回事.....” “没事,你吃吧,我进来也是想看看你要不要吃点什么?”这倒出乎墨九的意料。 “公子,我吃肉可以吗?”墨九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惹怒了公子,今天瞬间击毙几名身怀绝技的斥候,墨九已经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正身处日本武士的“老巢”,电视里武士杀人不眨眼、说急眼就急眼的镜头一次次提醒着墨九,从现在起,千万别惹祸,保命要紧。 “偶尔吃一次不要紧的,如果身体需要可以吩咐侍从们给你做些野鸡,其它的兽肉就不要吃了。对身体不好。”这应该是对墨九的特许。 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墨九赶紧踱到“餐盒”前,拽下一只鸡腿,吃了起来。 “公子,你平时多长时间吃一次肉啊?” “从来没有。”公子淡淡地笑着,可怜敦盛公子了,竟然从没吃过美味的肉。 “公子,反正也没人看见,你也吃一块肉吧,可香了。”说着墨九从鸡腿上撕了一小块肉,刚要递到公子的嘴里,三公子迅速地躲开了。 “吃点又能怎样呢?”墨九很是不理解。 平安时期由于贵族们近于苛刻的素食习惯,尤其是天皇的“肉食禁令”,导致那个时期的人们身体都不是很好,贵族们每天千篇一律的素食甚至菜都很少吃,致使很多人轻度贫血,尤其终日生活在垂帘内的女性,平均寿命只有二十七八岁。 “公子吃点肉不好吗?民以食为天你没听说过吗?即使不吃肉,多少我们也得注意点饮食搭配呀,今天宴会之上我没好意思说,你们的饮食太不科学了。” “幸好你没说,墨九,武家是不能把心思都放到吃上的,此乃可耻的行为。” “谁说的?是不是又是什么天皇,我告诉你‘民以食为天’这也是一个大人物说的,唐国的天子说的。”看来若是不搬出个大人物是压不住三公子了。 “真的吗?还有这说法?”九儿话起作用了。 “敦盛公子,你就吃点嘛,就一点点。”墨九不容分说拿了一小条硬塞到了公子口中。 没想到的是,公子嚼了几下就吐出来了:“太难吃了。”表情很难看,看来确实是吃不了。 长期的饮食习惯,已经让他接受不了肉食了,真是可怜,明天得想办法亲自给他弄些有营养的素食,墨九暗暗拿定主意。 “情结?谁送你的?”只顾着吃,墨九竟忘了把情结藏好。 “那个......敦盛公子,你别急,听我慢慢解释.....”墨九赶紧解释,千万别惹火了敦盛公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平教经?是我的好兄长,墨九,你要怎么回他的信呢,要不要我派人给你送过去,哦,不用了,兄长会亲自来取的。”看三公子的表情,竟然没有半分生气。 “公子,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倒把墨九给问蒙了,这得怎么回答呢。 “我要是和教经好了,你不生气吗?” “我们还没有成亲,教经兄长对你有意很好啊,只要你清楚对谁有意就行了。”这个三公子倒是有胸怀。 “既然你这么不在乎,那我就答应教经吧。”墨九虽然知道这个时期男女两性之间其实很自由的,但是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你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三公子没说话,笑了笑走了。 墨九无奈讪笑,真拿他没办法。 第二天墨九起来的很早,陌生的坏境加之硬邦邦的席铺,没法好好睡觉。 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墨九准备到院子里走走,死缠烂打商量了好一阵,最后还不得不答应菊子:会一直用扇子遮住脸的。 敦盛家的殿宇和教经家的差不多,只是四周的对屋好像比门胁殿的少了几间,远远看去渡殿的那头应该是一处带小岛的花园,好像有一个人在那里习武,墨九桧扇遮面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那个菊子其实很有心计,说是不让墨九走出闺房,当墨九前脚踏出寝殿她右脚就跟了过来,墨九跑这么快她都跟得上。要知道墨九可是短跑冠军呢。 都是愚昧的制度约束,没了约束谁不爱到到大自然中享受阳光啊,可怜了这个时期的小姐们,长年软禁到深闺里,会不会缺钙呀。墨九又天真地胡思乱想着。 但菊子的跑步姿势引起了墨九的注意,她竟然是个跛足之人?!若不是跑得够快,菊子根本不会被人看出她有些微微的跛脚,没想到要找的人就在身边,任务就这么容易完成了?婆婆为何要收集一个侍女的魂魄呢,难道菊子也有什么秘密吗? 九儿停下脚步,趁菊子不注意,拽下菊子一根头发,快速地藏在了随身佩带的锦囊内。 菊子被九儿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对于平安时代的女子,头发可是身体非常重要的部分,不允许别人“侵犯”的,菊子惊讶地看着九儿,“小姐,你为何拽我的头发啊?” 九儿甩甩手,很不自然的说道,“没事,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呵呵,我们过那边去吧。” 菊子半信半疑地跟在了墨九的身后,用桧扇遮着面,还不时的摸摸自己的头,一定是刚才九儿拽疼了,都怪尼扒婆婆,没事要自己收集人家的头发干嘛,弄得九儿好像是个怪癖之人似的。 九儿看着对自己时刻警惕的菊子,忍不住扑哧笑了,“好了,我保证再不拽你头发了,安心走路吧,看着点脚下的路,别摔了。” 小岛花园的小路使用大小不等的鹅卵石铺设的,有些凹凸不平,九儿拉着菊子小心地“潜入”了花园的小岛旁。 原来花园习武的是敦盛,墨九站在小岛的台阶上,敦盛习武的地方是小岛对面东钓殿的空地,离墨九和菊子足足有半町的距离。 敦盛公子身穿黄白锦绣鹤纹直垂,里衬蓝色单衣,下穿绯红指贯,公子用的是一把武士剑,这么远的距离,剑锋嘶嘶的声响墨九听得真真的,飞舞的剑光,如白蛇吐信,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点剑而起。 第八章:找到盛子 这样的身手又怎会惨死在熊谷直实的刀下呢,墨九黯然伤神,还有一年的光阴,此时真正能够清楚占卜未来的只有墨九,她甚至清楚到哪一天是哪个人什么缘故的归天日。如果在那一天墨九做点什么,是不是可能会..... 史书上清清楚楚记载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改变,墨九摇头苦笑。 不知不觉,墨九小姐也随着公子的一招一式练了起来,让墨九惊奇的是自己竟然一招一式学得有模有样,公子点剑而起,墨九竟然也能纵身跃起,惊得墨九自己两腿发抖,这怎么可能。 三公子发现了墨九,从对面几步跃到墨九的面前,“墨九,你也是个武家?” “不....不是,我这不才跟你学吗?”九儿对于自己的表现也是吃惊不小。 “可是.....” 三公子和墨九两两相对,惊讶的表情促使公子相信墨九没有骗他。 但是为了确认刚才他看到的是真是假,三公子令墨九再和他学几招,不巧的是墨九真的一学就会,这次敦盛公子没有初次的惊讶了,完全接受了墨九的出人意料,“看来,你是天生的武者,不如我来教你武艺吧。” “可是公子,不是没有女子习武的吗?”墨九倒矫情起来了。 “谁说没有,木曾仪仲不是还有个巴御前吗,我平敦盛当然也可以有个墨九御前了。”第一次看到公子得意的表情,明眸皓齿,清新俊逸,让人心动。 “来我再教你几招。”公子招呼道。 墨九把外裳脱掉,只穿五层各色褂衣,没想到自己还有这样强的习武天赋,前世不会是个女将军吧,墨九越想越得意,和这样的一个小鲜肉一起习武,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我没看错吧,齿丸,对了应该叫贤弟敦盛大夫了,呵呵,墨九小姐原来是个武家啊,敦盛你隐瞒的够深啊?”是平教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黄白柳嫩直垂,外罩唐绫缀铠甲,手持大太刀,一身武家打扮。 “兄长想多了,不是我隐瞒,是墨九小姐天生武家胫骨,一学就会,不信你试试。”敦盛得意地看着教经,一副挑衅的表情。 “我今天本来是找你来练武的,好吧,跟你也没什么练的,总是输给我,一点悬念都没有,没劲,那我就试试这墨九小姐。对了,墨九小姐我给你写的情结.....”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墨九赶紧深施一礼,情郎就算了,拜师她还真有兴趣,平家第一武士,即便是暂时穿越,能学到这等高深的武艺也是蛮有趣的。 “狡猾,和你家公子一样,你这是拒绝我了?不过师傅可不敢当,我这么风度翩翩,你叫我师傅不是把我叫老了吗?” “师傅,师傅您就收下我吧。”墨九拽着教经的衣角,用上了撒娇大招,一定要把这个师傅拿下,一则免得再让自己受“桃花”之扰,二则可以学些武艺,三则轩野那小子还在他府上,这样也可以制造一些和轩野见面的机会,想到这里,墨九将笑脸的甜度调高一倍,甜得平教经不禁口角一颤。 “好吧好吧,这等美人我怎忍心薄了面子啊。” 敦盛把他的武士剑递给了墨九,平教经用他的大太刀,一个时辰的刀光剑影,教经从最初的惊讶无比,再到后来的悉数相传,墨九已经名副其实的成为了平教经的弟子。 墨九用袖子帮师傅轻轻擦去额头的汗,用崇拜的大眼睛望着教经公子,如果说敦盛的武功非比寻常,那么教经的武艺就是登峰造极了,“师傅,您不愧是平家第一武士,您的功夫,徒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别老您您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都把师傅叫老了。不过敦盛啊,这墨九小姐可真是可塑之才啊,从没见过这么有悟性的武者,还是个女子。” 小师傅用手指弹了一下墨九的额头,算是对她的褒赏吧,“不过,我总感觉她这不是学武,而是在温习武艺,这些招式好像我们的墨九女公子本来就会?”平教经盯着墨九的眼睛,希望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墨九一脸懵,她也是奇怪,不管是平教经还是平敦盛教习的招式,她似乎有种曾经熟悉的感觉。 “既然学得这么快,为师再传授你几个绝招。兵荒马乱的年代,多学几招,也免得我兄弟敦盛为你担心。”教经兄长抡起那把大太刀,墨九赶紧跟上,生怕自己错过了哪一招式。 墨九竟忽然痴迷上了日本武学,这让九儿很是意外,在那个手枪火箭外太空的年代,她虽是一个酷爱军事节目的电视迷,也是小伙伴中的约架高手,这些对于一个女孩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此时,千年前平安时代日本武士道她都能学到,这是要成为女侠的节奏啊。 八条府邸的木制寝殿、对屋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原木的颜色配上雪的洁白,小岛翠松的深绿,犹如一幅清凉的工笔画;两个身罩小铠的英俊少年,两个身披五层单衣的女子,拿着武士剑,武士大太刀,刚柔结合,亦动亦静,好一幅美画卷。 “公子......北国传来急报,源仪仲集齐五万精兵,欲攻打京都。”一个武者模样的人从长廊一路奔到小岛,呼哧带喘地边跑边说,走近了,墨九才看清竟然是轩野,“六波罗急召您回府商讨相关事宜。” 看来平教经即将出征北国了,平家在去年就已放言:明春草料充足之时,即是讨伐叛逆之期,这个日子终于到来了。 “墨九,师傅得离开一段时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别忘了习武啊,敦盛贤弟,看来为兄又要远征了,你还没有正式行冠礼,就留守平安京吧,多注意京城的动向,不能疏忽。”教经严肃起来还真挺像一个将军。 “兄长放心,我暂时虽没官职,但肩上重任早该扛起,我一定谨慎防范。祝兄长早日凯旋归京。” 事态紧迫,兄弟二人的对话格外严肃。 “轩野次郎,你留在京城,把我的《武士刀决》明日拿给墨九小姐,我不在京城的日子就由你来监督墨九小姐习武。”轩野点头 教经师傅是个称职的师傅,这么紧迫的情况下,还不忘安排墨九习武的事,还说不愿做墨九师傅,现在看他乐意得很,刚当一天就进入角色了。 教经走后,轩野凑到了墨九身边,轻声说道,“我找到盛子了。” 九儿惊喜地看向轩野,“在哪里找到的?怎么找到的?” 轩野低头,眼角含笑,看来这是再次恋爱了,“在平家五叔平赖盛的府邸,盛子是五叔的五女公子,盛子说父亲大人已经为他定了一门亲事,在半年后他们就要完婚的。”轩野有些失落。 “是平景正吗?” 轩野点头。 “太好了,也就是说半年我们就可以完成任务了,也许还能更快些,只要在他们大婚之前想办法让他们取消婚约就行了。不过轩野,我提醒你,婆婆可嘱托你不要和盛子有感情纠葛的,你们是不是又?” 轩野点头,这一次他满脸桃花,看来一切都已经发生,无法阻止了,墨九只能等任务完成强行带走轩野了。 没想到盛子有这么显赫的身份,父亲大人是平家五叔,五叔一脉也是将来平家灭亡时唯一留下的血脉,轩野这小子运气好好啊。 “你还没说怎么找到盛子的?”墨九坏坏地看着轩野。 “走婚。” 九儿早想到了,轩野这小子是无药可救了,坏习惯学得这么快,这么风流的事,他一个“斥候”竟也参与,月色下的平安京啊,真是男人们的天堂。 第九章 三公子的柔情 寿永二年四月十七辰时一刻,领军大将小松三位中将平维盛,也就是三公子的那个辈小人大的侄儿——平家长孙;越前三位平通盛——师傅平教经的长兄,平教经,但马首平经正——三公子长兄,萨摩守平忠度,三河守平知度,淡路守平清房,平盛俊、平有国、平盛嗣等等,平家儿孙年龄比三公子大的基本都上阵了。 大将军六人,精锐武士三四百人,兵马合计十万人,浩浩荡荡地杀向北国,讨伐木曾仪仲。 不幸的是,同年五月八日,平家于加贺国篠原战败。 五月十一日,平维盛、通盛、收纳散卒,退往加贺国。 五月二十一日午时,篠原合战,平家战败。 事态按照史书的记载分毫不差地一步步向前发展,墨九真希望哪一部分能够出现偏差,也好证明历史是可以改变的,三公子也就有救了。 自从墨九来到这一世,那个“纠缠”自己的梦境只出现过一次,而且梦境有所变化,梦中好像有四位翩翩少年出现,可能是“路途遥远,信号不好”,影像很迷糊,虽能看出是四位美少年,但和三公子比还是差很多。 先前要找到梦境之地的想法,九儿早抛之脑后了,其实所有少女的心里都藏着一个小秘密,幻想着在某个地方一定有个白马王子等着自己,所以才有因梦而“暴走”世界,寻找前世之举,现在不用了, 她遇到三公子了。 有三公子陪着已经足够,哪怕只有一年,对于一个平常女孩,这已经是上天的厚爱了,应该知足。 果然心静下来,“怪梦”再未出现。 从上次师父平教经北征,转眼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墨九这个“天生的武者”,三个月的时间竟然学会了教经的全部武门绝学,安倍泰亲交给墨九的《六壬占事略决》也全部自学成功,她甚至可以召唤恶灵作为自己的识神。 识神是受阴阳师所役使的的灵体,灵体的力量取决于阴阳师的等级,能够操纵恶灵作为识神的阴阳师就算是等级比较高的阴阳师了,而墨九用三个月的时间即达到了这个层次。 惊喜越多迷茫越多,自己明明是来这一世渡情劫,却为何学了这么多的武学玄术,婆婆说自己是情劫未了才来这一世的,却没说怎么未了法,她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呢?安倍泰亲占卜符咒上的任x,最后一个字是什么?为什么安倍泰亲对此遮遮掩掩,会不会就是揭开这一切的谜底?这些问题时常出现在墨九的头脑中。 “墨九,你到底想到办法没?如果实在想不到,我们就赶紧离开平府吧,这里会很危险的。”轩野次郎顶着个平教经府邸的高等斥候头衔,结果什么也不会,做了墨九这么多天习武监督使者,竟然一招一式都没学会。 “轩野次郎,你急什么呀,盛子的婚事不还有段时日吗,到时候我一定能想出办法的。” 九儿转身扯起轩野的胳膊,继续说道,“我不是让你跟我学个一招半式的吗,你要能够保护自己,不然外面兵荒马乱的,离开平府我怎么保护你呀?”墨九没好笑地看着轩野,不仅胆小还是个笨蛋。 “我又不是没学,你也看到了学这么多天我还是一招不会,好了好了,随你吧,反正还有一段的时间,等到平家举族逃亡的时候,不管你想没想到办法,咱们都必须得离开了,我先走了。”一提到习武他就会溜之大吉,不用问,轩野次郎一定是要会盛子去了。 “轩野,你站住!今天你和我出去办点事,会不了情人了。”墨九甩出一张符箓,化作一个“小人”绊在了轩野脚下,轩野脚一滑摔了个屁股蹲。 “不去就不去,你绊我干嘛?”轩野气呼呼地站起身来。 “试试我的阴阳术练得如何?”墨九坏笑着。 “去哪啊?我能办什么事?”轩野站起身来,揉着摔疼的屁股。 “你最爱的地方,茶水屋。”九儿在轩野的鼻尖戳了一下,茶水屋是日本平安时代名妓院统称,风月场所,男人们都应该喜欢,九儿紧盯着轩野的表情变化。 果然,轩野眼现光彩,欢喜道,“我还真没到过这个时代的风月场呢,那里是不是有更漂亮的姑娘啊?” “我可提醒你,我们去那是办正经事的,找一个人。你已经是盛子的情人了,不该看的别看,不该摸的别摸,盛子的父亲大人可是平家五叔,你可别惹怒了盛子,否则……”墨九要手抵在轩野的脖颈处,向前轻轻一送,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轩野眼里顿时失去了光彩,喃喃道,“我就是看看。” 九儿巧笑,轩野虽然多情,但是他还真不是寻花问柳之人,确实是其口中所说的,大多时候只是看看。 “不过墨九,我们到妓院找谁啊?”轩野道。 “平景正啊,他一个有着特殊癖好的人,一定在那里。”墨九向轩野抛了一个媚眼,这段时间的相处,九儿竟然越来越觉得轩野“可爱”了。 “你等一下,我回去换件衣服,站在这别动!”。 墨九转身跑向渡廊,穿过正殿,推开对屋的纸帘门,在一侧的木质收纳柜中翻找了起来,三公子平敦盛已经在两日前行了加冠礼,同时与墨九完婚,现在两个人同住一屋,三公子的日常用品就在这个收纳柜中。 九儿将里面的东西翻得底朝天,也没找到她要的东西。 一双温暖的手从背后环了过来,温热的气息贴过九儿脸颊,温情如水的声音在墨九的耳边响起,“夫人,找什么呢?” 九儿心中一凛,不是说和侍卫们查看前方敌情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这种情形随便编个谎话也不贴切啊,九儿转身,反手搂住了三公子的白净如玉的脖颈,低声呢喃,“夫君,我想用一下你那套泽泻色无纹狩衣。”既然去妓院一定要着男装的,九儿原本想趁公子不在偷偷穿出去的,没想到公子回来了,那就直接一些吧,看看三公子能不能给自己这个面子了。 “哦,要穿我衣服出去,那就穿我身上这件吧。”三公子轻轻推开九儿,将身上的淡绿色狩衣脱了下来,又将里面的单一脱下,仅穿着一件薄薄的内衫,看得九儿心惊肉跳,脸热得发烫,“夫……夫君,那你穿什么啊?” “我今天不出去了,就在床上等你回来。”敦盛眼色迷离,薄唇轻启,九儿偷偷咽下口水,背过身去捡起三公子脱下的衣服,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掉,想换下公子的男装。 三公子起身拿起刚才的衣服,一件件为九儿温柔地穿上,身体贴得很近,九儿甚至能听到他砰砰的心跳,成婚两日,两个人虽同在一屋,但是九儿还没有做好与其同床的准备,因为婆婆说在雪域有个人等了她上万年,她不知到底应该允了谁。 公子好脾气,也不勉强,但是现在两个人的距离,让九儿身体一阵阵触电般发麻,三公子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一直盯着九儿的红唇,九儿下意识的将脸转到一边,公子温热的手掌又将九儿的粉腮托了回来,那对微微上扬的薄唇还是覆在了九儿唇上。 墨九并没有抗拒,一番温存之后,九儿呼吸微喘,附在公子耳畔道,“夫君,不想知道我穿你的衣服去做什么吗?” 公子亲了亲九儿的脸颊,轻声道,“我的夫人做什么都可以。”没有比这更甜更霸道的情话了。 九儿声音微颤,“若是我闯了祸呢?” “只要夫人安然,什么都不叫闯祸。”这是毫无原则的宠爱啊,好霸气的夫君,这么绝美的公子竟然真的是自己的郎君,九儿泪眼朦胧,不知说什么好。 三公子托起九儿的脸颊,轻轻吻向了九儿的眼眸,从没感觉到这般温暖的感觉,他是她的人。 九儿轻轻推来公子,道,“夫君,我有事,今天晚饭就让菊子为你做吧。” “好的,你早点回来,我等你。”公子躺到了御帐内,色色的看着九儿。 墨九转身向练武场奔去,轩野那小子已经等急了。 看到墨九,轩野远远地就喊道,“没想到你也这么不靠谱,你是做衣服还是换衣服去了,我都等了半个时辰了!” 九儿边跑边喊,“哪有那么夸张,不就一会儿的功夫吗。” “这叫一会儿?快说你做什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故意捉弄我的?我的腿都快站残了。”轩野撒泼,竟然蹲在地上不起来了。 九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为你办事,你还耍上了,我能干什么?新婚燕尔的不得告个别吗?你这么风流的人物这还不懂?” 轩野坏笑地站了起来,“哦,我明白,我明白,哈哈……” 墨九用手使劲敲了下轩野的脑袋,“你明白什么?是不是想歪了?” “九儿,我跟你说,要真是因为这个耽误了时间,我得提醒你,还真没多长时间啊?”说完轩野遇鬼一般撒腿就跑。 就知道这小子准没往好地方想,九儿追在后面,边跑边威胁着轩野,“不许你瞎说!” “我没瞎说,这么长时间,三公子这身体是弱了点,是不是他总也不吃肉的原因啊,没事多给他炖点鹿肉,那玩意大补。”轩野的邪笑声几乎整个朱雀大街的人都能听到,他可下逮住嘲笑九儿的机会了。 九儿口念咒语,一个小人出现在轩野脚下,轩野没有防备,一下跌倒在地,面朝下,鼻子触地,疼得轩野哇哇直叫。 九儿赶过去,拎起轩野的耳朵,“还敢不敢嘲笑我的三公子了?” “不敢,不敢了!”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过两个人的身边看了一眼,白净的面孔,阴柔的气质——平景正? 九儿赶紧轻拍轩野的肩膀,向其挑了下眉,示意他注意身边走过的这个人,轩野警觉,捂着鼻子,紧紧盯着平景正的背影,平景正腰挎武士太刀,走路带风,这个的身手很强,怪不然平家将其召回京都。 轩野颤巍巍看向九儿,“墨九,你有把握战胜他吗?” 九儿斜瞟了眼轩野,“我为什么要战胜他,人家女儿家轻易不会打打杀杀的。” “那我们来这里干嘛?” “哦,你以为我带你来这是要杀了平景正的?我作为平家儿媳,若是把平家武士杀了,我怎么向三公子交代?想什么呢。” “那我也杀不了他啊?九儿,我没那本事啊!”轩野央求着。 “闭嘴。”墨九不耐烦道,“我们跟着平景正,调查他的行踪。” “然后呢?” “然后就交给我的夫君了。” “噢,原来如此,三公子肯定能打过他,就让三公子杀了他。”轩野看着平景正的背影狠狠地说道。 “你怎么就知道杀杀杀啊,我们不是杀了他,是揭发他,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墨九拉着轩野跟在平景正的身后,只见平景正在朱雀大街向东二条走去,在一排寝殿造结构的木质房前停了下来,木质房门楣处三个大字“茶水屋”,平景正大跨步走了进去。 “他去妓院了!”轩野大声说道。 九儿赶紧捂住他的嘴巴,“有什么奇怪的,一般的男人都会流连于这样的场所的,我们要调查的不是这个。” “三公子也来吗?”轩野一本正经地问道。 “找死啊!”墨九用力拧了一把轩野的脸蛋,她墨九的夫君那也不是一般的男人啊。 第十章 茶水屋 顺着茶水屋的回廊前行左转,进入正殿,中央大厅的四周均是一间间的格子屋,平景正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并未在大厅停留,直接进入了左手边一间最大的格子屋。 轩野和九儿因为是生客,一位打扮妖艳,确切地说应该是诡异,脸上铺着厚厚的白色粉底,刮眉红唇的女子,穿了一身紫色外裳,摇摇曳曳走了过来,“哟!哪里来的俊公子啊?姑娘们有福了?快出来选情郎吧!” 四周的纸帘门同时打开,一张张惨败的脸走进了大厅,九儿和轩野向后退了两步,这样的架势太过隆重了,有点承受不起,姑娘们其实长得都很漂亮,只是这美妆跨时代的人是欣赏不来的。 “妈妈,我要那个眉清目秀的。” “我也要他!” “那个也不错,一看就是个情种!我就要他了。” 姑娘们你拉我扯得争抢起了“两位公子。” 茶水屋是一家大店,平安时期的妓院是有等级之分的,大店、中店、小店中的姑娘身份是不同的,大店中的姑娘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客人,如果人家不喜欢你,再有钱也不可勉强的。 没想到两位这么受欢迎,姑娘们争论不休,无奈妈妈只好出来解围,“姑娘们,既然你们都喜欢两位公子,我们就反过来让两位公子选你们好不好,今日我们就来个技艺比拼,看谁能获得公子的青睐。” “好!” “比就比!”姑娘们转身回房取出自己的,侍女们搬来几把矮几,大殿之内顿时琴瑟和鸣,仙音缭绕,衣袂翩翩,妙语不断,不得不佩服姑娘的技艺,怪不然日本艺伎的地位不低,人家真的是凭本事吃饭啊。 但是轩野和九儿并无心欣赏美人,九儿和轩野都选了平景正那间格子屋两侧的房间主人,两位姑娘欣喜地拉着二位公子进了格子屋。 墨九房间的这位姑娘年纪很轻,也就十七八的年纪,画着浓妆,但稚嫩的脸颊还是清晰可见的,姑娘声音温柔,举止大方,怀抱一把琵琶,贴着九儿坐在格子屋的软席上,姑娘的身体几乎贴着九儿衣服,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九儿。 墨九不自在地向旁边挪了挪,今日真是桃花朵朵啊,先是三公子对自己一番温存,现在进行时竟然还有位漂亮的艺伎不断地向自己传达爱意绵绵,九儿看着姑娘俊俏的小脸,喜爱的表情不自然地流露了出来,“姑娘真是美人儿啊,姑娘叫什么名?” “公子叫我德子就好。” “德子小姐,隔壁的公子经常来这里吗?”九儿问得很直接,她不想和这位姑娘绕圈圈了,九儿怕在这里呆得时间越长越尴尬。 “公子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啊?难道你看上隔壁的川子小姐了?”德子撅着嘴有些不高兴了。 “不是,我连隔壁的姑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能看上她呢,我只是随便问问,姑娘若不愿意回答就不回答。”九儿忙解释道。 “公子问我什么问题,我都能回答,谁让我喜欢公子呢,隔壁的那位公子是这里的常客,几乎是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的,而且隔壁可不止一个姑娘在服侍他啊,这位武公子精力旺盛着呢。”德子紧紧搂着九儿的胳膊,小脸在九儿的肩头不断的动来动去。 九儿早已经手心浸汗,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放到现代正是追星的年纪,热情直白对喜欢的人义无反顾,这个年纪的特点放到什么时代都差不多。 打听到了平景正来这里的时间就好办了,只要求三公子在这个时间段想办法将盛子的父亲大人带到这里就一切OK了。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要确定一下,平景正是不是与多名姑娘同时交往,这个年代对于一个光顾妓院的男人不算什么事,这个理由根本无法让盛子的父亲为女儿解除婚约,一定要爆大料的。 九儿正想怎么确定这个事呢,隔壁房间传来了多人的调笑声,一个阴柔的男子说着各种情话,喘息声隔着一个房间都听得真真切切,九儿尴尬地与德子坐在一起,德子的手不住的摸索墨九的脸颊,今日她算是为轩野牺牲色相了。 “景正公子,听说你与平家五叔的女公子定下了婚约,什么时候完婚啊?”一个娇滴滴地声音说道。 “还有几个月。”男子温柔的回道。 “趁现在自由,公子可要尽兴地玩啊,等结了婚就没这好事了。”另一个女子说着,浪荡的笑声听得墨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放心,就算结婚了也照常来这里,我还要带着盛子小姐一起来。”男人说起了大话。 “公子,你就别吹了,富贵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和你一起来这里呢?” “我就让他来,他要是不来我就勒死她!”平景正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样的狂言气得墨九使劲咬着牙,若不是自己的身份所束,九儿早踹开纸帘门冲了进去。 “砰!”一声巨响,吓了九儿一跳,隔壁的纸帘门真被踹开了,“这是谁干的,解气。” “什么人?报上名来,竟敢闯入我的房间!”平景正怒斥着。 “九儿!救我!” 墨九的脑袋嗡的一声,当是谁呢,原来是这个“能惹事却扛不了事的人——轩野。” 只听隔壁有利器挥动的声音,九儿猛站起身,已经来不及从门而入了,九儿闭上眼睛将真气沉入丹田,向后退两步猛然向前冲去,还好两间屋之间只是一层隔板,九儿直接穿墙入屋,这气场惊得格子屋内尖叫连连,四五个女子同在一屋,不堪的场面难于描述,盛子的未婚夫浑身一丝不挂,九儿脸羞得通红,为了轩野,她是豁出去了。 平景正手举大太刀向墨九砍去,九儿手中并无武器,只好空手与其对决,轩野吓得靠到了墙角。 几个回合下来,平景正身手了得,只凭武力九儿一时战胜不了他,得用阴阳符了,九儿正想着,一个不小心平景正将墨九系头上的发带弄断了,九儿一头如瀑长发飘然落下。 “公子?你是个女儿身?!”那边的德子姑娘惊呼着。 “哈哈哈…是个女子,有意思,等我胜了你,我们一起快活!”平景正赤裸着身体怪笑着。 九儿愤怒,一脚当空踢向了平景正要害,与此同时一股外力将九儿拉进了一个怀抱,随后一条及软的丝带遮在了墨九的眼前,“你是我的夫人,怎能随便看别人的身体。” 九儿嫣然一笑:我的公子来了。 “景正,赶紧穿上衣服,成何体统,平家公子竟有你这样的不堪之人。”三公子厉声说道。 “是,是,求敦盛兄弟千万别把今日之事说出去。”作为一名平家旁系公子,在直系面前肯定是要低一等的,平景正慌忙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 敦盛公子紧紧搂着九儿走出格子屋,“夫人还真是一员猛将,那样的场面你也能冲进去?”公子脸露笑意,满是喜爱之色。 “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那个平景正肯定会记恨今日之事,日后与源氏作战他不会有二心吧。”墨九很是歉意,其实她不想给公子添一点麻烦的,她舍不得。 “不是说了吗,只要夫人安然,什么都不叫祸事。”公子亲了九儿一下,在茶水屋门口钻进了平府的车舆,轩野跟在车舆之后。 “公子,你不想知道我和轩野次郎到底什么关系吗?”九儿依偎在三公子的怀里,一个女子整天和一个男子混在一起,九儿需要和公子解释了。 “反正不是情人关系,所以夫君就不多问了,以免夫人为难。”公子捧起墨九的脸,吻了下去。 “对了夫君,你能求父亲大人把今日看到的事情和盛子的父亲透漏一下吗?”九儿仰脸看向三公子。 “这不好吧,我都答应景正对此事保密了。” “可是盛子是你的表妹啊,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这样的人吗?而且夫君不知道,其实轩野次郎是我的亲弟弟,我们姐妹从小相依为命很是亲近的,盛子是轩野的情人,他们很是相爱,夫君,算我求你了,就帮帮我的弟弟吧。” “好吧,我试试。”公子终于答应了,九儿知道,只要公子答应,这事就算成了。 回到平府,洗漱完毕,三公子脱去外衣,只穿一件薄薄的白色内衫早早地躺在了御帐台内,公子面如润玉,趁着雪白的内衫,更显剔透,眉目含情,慵懒之色与御帐台掀起的淡色轻纱合成了一副美男画卷,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菊子为九儿换了件鹅黄的薄纱长衫,一条蓝紫色的发带将九儿的长发松散的束在脑后,九儿皮肤白腻,娇唇皓齿,虽是女儿身,却自带一分不羁之色,这正是三公子喜欢九儿的地方。 当初寺院相遇,不是因为公子急于找到一个与其侍寝之人,而是第一眼见到墨九,公子就已经爱上她了。 三公子懒懒地躺在床上向九儿招手,墨九心中感慨:美男撒娇,日月无光啊。 今天是无论如何要尽妻子本分了,在三公子的百般宠溺下,九儿已经决定留在这一世,虽然仅有大半年的时间,但她愿意用一生的陪伴换取这半年的真爱,又或许她可以改变公子的命数。 九儿缓缓走到床前,轻轻拥进了公子的怀里,纱幔翩翩,御帐摇曳,这般的轻柔时光是一个女孩最幸福的时刻。 第十一章小枝乌月夜 第二天下午,轩野兴冲冲地拉着一个女子来到了花园小岛习武场,女子头戴市女笠,遮着面部,身材苗条,走路摇曳,尽显柔媚气质,不用问,这一定是盛子了。 远远的轩野就向墨九喊道,“墨九!墨九!盛子与平景正的婚约取消了!” 这个结果,九儿早就预料到了,大清早起来,九儿就在三公子的怀里撒娇一番,催公子去找父亲大人平经盛,让他去找平赖盛说明此事的,父亲大人毕竟是五叔的兄长,兄长的话五叔一定会信的,这不婚约就这么取消了。 墨九拉起盛子的手,亲切地说道,“这位就是盛子小姐吧,你和轩野的事我早听说了,五叔答应你和轩野的婚事了吗?”九儿感觉到女子的手稍微抖了一下。 轩野站在一边抢着说道,“婚约取消了我们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接下来能不能促成我和盛子的婚事,就看墨九你的了。” 九儿瞪了轩野一眼,并未说话。 盛子站在旁边轻轻撩起了遮在眼前的虫垂,一张艳丽的脸惊现在九儿的面前,和婆婆召唤出的阴魂一模一样,是一个美人,秋水明眸,笑意盈盈,特别是她的鼻子娇俏可人,轩野这小子倒很有艳福。 “嫂嫂,盛子是特意来谢您的,轩野把你为我们做的事都说了一遍,要我怎么感谢您呢,如果没有嫂嫂的帮助,我就得嫁给那个混蛋了。”盛子仰慕地看向九儿,“嫂嫂,我好羡慕你 ,作为一个女子竟有那么大的本事。” 九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不仅武艺了得,连玄术都可以说是精通了,她墨九怎么可以这么强大呢! 九儿心中得意,脸上却很谦虚,“别听轩野瞎说,我哪有什么本事。” 轩野撇嘴看了下九儿,没想到她墨九也能谦虚。 盛子被小岛旁的一只松鼠吸引过去了,平安时代的女子很少出门的,看到小动物好奇也很正常,趁这个机会,九儿悄声向轩野问道,“还真想和盛子结婚呢?” 轩野点点头。 “你不会想呆在这里一生一世吧?” “盛子在哪,哪就是我的人世,我是一个孤儿,盛子就是的我亲人,这里是我的家,你说说,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轩野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没想到这小子想法转变得这么快。 “九儿,你想回去吗?”现在轮到轩野问墨九了。 九儿望向远方,笑了笑,“我和你一样,要留在这里,既然盛子的人生能改变,夫君的人生也一定能改变。”九儿坚定地说道。 “墨九,留在这里可以,但是你千万不要有心理准备,三公子的命数和盛子不一样,他的事在史书中明明白白记录着,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轩野拍拍九儿的肩膀,向盛子走去。 其实不用轩野说,九儿也知道,要想改变公子的命数希望渺茫,但九儿不放弃,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要努力,所以九儿才天天在习武场,她要成为这个时代的强者,护住她的三公子。 “墨九夫人,公子正找你呢,你快过来。” 太丸向九儿喊道。 远远的一匹毛色乌黑的骏马向这边奔了过来,“夫人,你在这啊,为夫教你骑马,既然是武艺高强的平家儿媳,不能不会骑马呀。”几个月的苦练,墨九虽已经武艺超群,但是马上功夫还没学,由于平安京潜入了各派打探消息,甚至带着刺杀命令的斥候,加上不断闹事的僧众,敦盛忙得焦头烂额,传授墨九骑技的事被耽误了。 三公子胯下骑的是师父平教经的名马“夜目无月毛”的仔马,平教经的“夜目无月毛”双目如电,在漆黑的无月夜也能辨别方向,飞奔似箭,所以取名为“夜目无月毛”,教经把它的第一个马崽送给了敦盛,此马全身乌黑,所以三公子给它取了个雅名“小枝乌月夜”,正好和他的名笛“小枝”凑成一副。 “公子,怎么就一匹马?不会我俩骑一匹吧?既是传授我骑技,就应该也给我选匹马呀!” “对呀,就是骑一匹,叫我夫君,我就把这匹马送给你。”三公子温柔地笑着,他的笑是极其温柔的,像春天般的温暖,很是舒服,让人想去亲近;但是也正是不论何时都是这一种风雨不变的微笑,总让人感觉似远似近,患得患失,有种淡淡忧伤的味道。 墨九贴在公子的身后,“小枝乌月夜”即刻飞驰而起,“这马性子也太急了,一点不像你的马呀,夫君!”墨九调侃道。 “抱紧了,我们这就直奔皇宫,让夫人体会一下什么叫速度!” “我们为什么上皇宫啊,骑马不得上马场吗?” 敦盛没有回答墨九的问题,“小枝乌月夜”一路向前,从朱雀大路到朱雀门向西北经过兵部省再到真言院,武德殿,右近卫府,采女司,从安嘉门出了大内, 条坊制结构的平安京城,东西南北向的大路小路,将平安京格出四边齐整的町,整齐的方格,仿佛在隅盆地上布了结界,百年不破,无时无刻不在匡正这皇城的思维举止。 出出入入的公卿、守卫,侍臣、女官,讲究的衣装打扮,漂亮的容貌,得体的举止,华丽齐整的外表下却都如夏日蓬勃而起的万物,藏着一颗蠢蠢欲动的心,每个人都努力的压抑着。 飘零无落叶,水中任浮沉, 困如笼中鸟,展翅无飞处。① “皇宫不是不能随便进的吗,怎么你会畅通无阻呢?”墨九好奇。 “如今的皇宫早已失去了它该有的尊严,天皇大权旁落,朝堂上一切事宜都由平家掌控,夫人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敦盛轻轻拍打一下马背,“小枝乌月夜”脚步慢了下来。 “我们就这样一边看风景一边回府好不好?”当然好了,靠着三公子,一路繁花似锦,佛音声声,哪里找这么浪漫的事去啊。墨九一路走一路与公子对起了和歌: 闻君最爱是夏天,盼待夏花留君心。 墨九毫不矜持地起了个头。 公子的和歌对得更不矜持: 舞风红叶影蹁跹,深闺留宿且圆梦。 说完彼此都尴尬地笑了,公子的情谊墨九懂,公子加冠那日即应是墨九侍寝的日子,可是都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墨九昨日才与公子圆房。 墨九心中有结,自己是来世人,两人这一世情劫不知会有多久,来年二月的一之谷之战既是三公子生命的尽头,墨九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一直陪公子这样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也不知道会不会半路做个逃兵,墨九对公子百般爱恋,最后的离别可能会是她永生的伤痛。 十二章 又见师父 靠着公子的肩膀,墨九已经泪流满面,透过敦盛的狩衣,她想三公子已经感到了自己内心的挣扎吧。 玉笛“小枝”,一曲揉断心弦的《春庭歌》,好想就这样一路走下去,一匹马,一把玉笛,一位翩翩少年,一座有故事的皇城,这不正是墨九无数次向往的白日梦吗。 墨九暗下决心,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三公子,既然公子的生死劫是熊谷直实,那就在半年之后的一之谷之战中抢先杀了熊谷直实。 还有半年的时间,墨九一定要拼命的练习各家武学玄法,确保半年后自己能力挽狂澜,改变公子的宿命。 九儿在头脑中快速搜索熊谷直实的信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先对敌手进行一番分析,再采取相应的对策: 熊谷直实,平安末期至镰仓时代初期的武将,出生于武藏国熊谷乡。原本是从属于平氏,但以石桥山之战为契机,转而投靠源赖朝,此人勇猛无比,常打头阵,以不怕死的作战方法被评为“关东第一武者”。 他的直系领导,就是号称日本战神的源义经,源义经这个人颇具传奇色彩,出生不久,父亲就被平清盛打败,被活捉后,平清盛饶了他一命,因为他的母亲被平清盛看上了,所以源义经自小养在平清盛的府邸,杀父仇人成了他的养父。 只是后来平清盛发现源义经极其聪明善武,对自己威胁太大,遂将年仅七岁的源义经送到鞍马寺,改名遮那王。 源义经幼时是三公子要好的同伴,可惜现在早已站到了各自的阵营成了仇敌。敦盛公子还因此创作了一首和歌,感慨人生梦幻,转瞬急变。 提到打败源义经父亲的平清盛,正是公子的大伯,平安末期一代枭雄,武士时代的开创者。实际上是白河法皇私生子,自幼养在平家,年少时性格鲁莽行为荒诞,被称为“无赖高平太”,元服后成为北面武士。 在源家与平家对峙之时,用计击败敌军,使祖辈的宿敌源氏一门彻底败退,自此平氏独自站立于武家巅峰。 公子的父亲大人就是这位平氏功臣、一代枭雄的同父异母兄弟,家族排行第三,师父平教经的父亲排行第四,现在的平氏首领是平清盛的三子——平宗盛,也就是三公子的表兄。 而平氏和源氏的家族之争已持续了几百年,平家也曾被源氏击垮过,作为日本两大武士家族,都是皇族之后。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知多少儿郎做了源平之争的牺牲品,三公子就是其中一个。 墨九紧紧揽着着公子的腰,美好的时刻定要慢慢的享受。 多情的平安京,“走婚”盛行,即便是到了深夜,街道上仍有承载着公子哥的牛车经过,车上都挂着帘幕,遮的严严实实,恐怕被经过的路人看到车内公子哥的真身,这样的夜晚不知道会有多少躲到格子门帷屏后的小姐们甚至是别人的夫人们迎来她们新的情郎,明天的黎明又不知道会有多少贵公子们离开她们的闺房,从此再不相见,缘分来了总让人措手不及,到了该散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这样的平安京说不上是自由还是浪漫。 墨九贴在敦盛的背上,开始了胡思乱想。 一段极其美妙的笛音,由远及近,将陷入深思的墨九拉了回来,这笛音悄悄跟在三公子的《春庭歌》两个节拍之后,和的很是巧妙,与公子的笛音胶漆相融,缠绵委婉,回荡在夜气中,拨动着听者的心弦。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夜风撩我心?”墨九巧笑着望向远方,这个吹笛人应该能猜得到。 “师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果然是师傅平教经,手里的“火龙”还没收起。 墨九是飞身下马的,就这么一个晚上,她已经将骑技学到手里,不愧是天生的武者。 墨九来到师傅的马下,拽着师傅的衣袖:“师傅,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呀,我还想和你切磋一下武艺呢?”看着墨九扬起的笑脸,师傅宠溺尽现脸上,可能是久经杀场,教经有些憔悴,脸色不是很好,也许是受伤了。 “教经兄长,好久不见。”三公子催马到了教经兄长的马前,拍了拍教经的肩膀,“兄长辛苦了。” “北国一战,平家竟然败给了仪仲那个东国粗野之人。”平教经的语气带着不甘,要知道在本次远征之前由能登守平教经为主将的几场战役,都是全胜的。而这一次平家几乎倾巢而出的战役,竟以失败告终,看来事态已经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 北国与平安京相距甚远,平教经五月下旬自加贺国归京,到了同年七月才抵达京城,“墨九,你的武艺学得怎么样了,师傅可是连府邸都没回就来找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师傅您就是乐观,北国一战被你们败成那样,您还有心情拿我开心呢?”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记挂于心。”教经说得轻松,也可能是为了安慰身边人。但是墨九很清楚,这一败注定了平家将一败涂地。 “报!公子,六波罗接到密报,木僧仪仲联合比睿山僧众正向京都杀来。”又是轩野次郎,他来准没好事,墨九心中骂道。 来不及交代什么,比睿山离京城太近了,仪仲竟然这么快就要攻入京城了,能登守平教经调转马头向六波罗方向飞奔而去。 三公子只留下一句,“轩野次郎,护送墨九回府。”紧随教经兄长,向六波罗奔去。 平家终于还是要为他们半个世纪的骄奢霸道、为所欲为、贪图享乐付出代价,处在野蛮的年代,作为武家的公子们怎么能忘了祖辈们金戈铁马,充满热血激战的杀场。 因果循环的现世报终于激发了武者最原始的潜能,平家的儿孙彻底由风花雪月享乐的贵公子,转变回驰骋沙场的武者,但是为时已晚,源氏一族经过了半个世纪的隐忍,他们的内心只有报仇,内心强大的动能势必会让源氏势如破竹,不可抵挡。 可是三公子招谁惹谁了,那么温柔的公子,没看到他做过任何坏事,为什么也要遭受劫难呢,墨九一路沉默。 轩野倒有自知之明,今日没有碎碎念。 十三章 宇志桥之战 寿永二年七月二十二日,木曾仪仲统领五万余骑,联合比睿山的三千僧众向京都进军,此时驻扎在险要的比睿山边,平重衡也就是三公子的那位号称“牡丹之貌”的五兄长,踏歌会上品相的那位公子,他被任命为大将军,率三千余骑开赴山阶驻营;墨九的师傅和其兄长,还有三公子率二千余骑在宇志桥准备与敌方交战。 三公子的父亲大人平经盛派人向墨九传达了前方“战报”,作为“儿媳”她有权知道自己的夫君在前方的战况。 墨九坐在习武场的台阶上,眺望西天的落日,想象着战场上厮杀的场面,心中忐忑。 轩野走到墨九的身边,颤巍巍地说道,“墨九,到了我们该离开的时候了,我们赶紧趁乱逃命吧。” “轩野,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要盛子了吗?” “盛子是不可能嫁给我了,我算看明白了,就算我把心掏出来,盛子的父亲大人也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这个时代的老人太看重门第,一个高高在上的平家女公子怎么可能嫁给我一个斥候呢,该做的我已经做了,前世恶业已解,我该离开了。” “好吧,再呆几日我们就离开。” “还呆几日?墨九你是不是不打算走了?刀剑不长眼,一旦仪仲攻入京城,你我不都得做了冤死鬼吗,我一个现代人死在过去的年代,我冤不冤啊?”轩野激动得面目都变了形。 但是墨九真的不能离开,她不能就这样抛下三公子自己消失,墨九强挤出一丝笑,“轩野你看,虽然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虽然盛子不能嫁给你,但她是爱你的,你难道不想再陪她几天吗?”此时轩野还拿着五女公子送给她的纸扇哪,他应该对盛子还有情谊的,墨九心中揣测。 “缘分已尽,还有什么好留恋的,我来是完成盛子前世夙愿的,现在夙愿已完成,就该离开。” “你怎么这么绝情啊?”轩野这小子是过分了,九儿心中恼火。 “别想那么多了,保命要紧,我们原本就不属于这个年代,你又何苦当真呢?” “轩野,三公子去了宇志桥,你知道这一战平家是必败的,万一三公子出点什么事,受伤了?被俘了?怎么办?我不能袖手旁观,轩野,就这一次,明天我们就走,好不好?”墨九不能不顾忌轩野的想法,这里只有他们两个是同一时代的,墨九还真怕轩野扔下她一个人自己走,外面兵荒马乱的,九儿不希望轩野有任何闪失。 商量的结果是轩野大怒,喊叫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夜空,“别给自己找借口了,三公子能有什么事?史书上记载的清清楚楚,寿永三年二月才是他的死期!” “你能不能不跟我提死期这个词!轩野你就是个自私胆小没道德的人,我就是想帮帮我的三公子怎么了,万一史书记错了呢?敌方五万精兵,他就带了两千人马,万一他出事了怎么办?”轩野真是伤到墨九了,他不知道墨九有多爱三公子,在墨九面前提三公子的死期,这不是拿刀往墨九的心窝捅吗。 墨九看着天上的满月位置,计算了一下时间,史书记载,此时正是三公子和师傅平教经在宇志桥与敌兵交战的时间,“小枝乌月夜”被三公子骑走了,身边没有可骑乘的马匹,墨九来不及思考,挽起长发,扔掉碍事的外礼服,只穿了一件樱花绢衫,发挥自己百米速跑特长以及忍着手甲钩的攀爬术,借着林木之势攀爬纵跃一路如猿似雀,飞也似地向比睿山宇志桥的方向奔去,两边的风声向剑筱一样飞驰而过,所到之处惊起无数四散的蛙蟾虫蛇。 接近战场正巧遇到一队骑兵,墨九飞身踹下马背上的人,夺马冲向了宇志桥混战的队伍,此时平家一方已经处于劣势,能登守和三公子,还有师傅的长兄平通盛公子已经被团团围在了中央,三位公子的武艺虽高,但是也抵不住几百人的围攻。 墨九借助战马飞驰的惯性一跃而起,用手甲钩抓住桥头的最高点,随后扔下一连串的八方手里剑,趁乱示意三位武公子跳下桥去。 墨九知道他们三个人背后的包裹里都会藏有水蜘蛛的,所以跳入水里应该是突围的最好办法,敌方的武者反应也是飞快,一阵“吹矢”雨点般向墨九扑来,原来围攻平家三位公子的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源氏高等斥候,专门承担刺杀任务的“忍者”。 墨九赶紧挥动手中敦盛送给她的武士剑将飞来的暗器全部打落,跃上来时的战马,用武士刀在马的屁股上狠狠扎了一下,战马腾空跃起一丈开外,在战马跃起的千钧一发之际,飞身踏上马头再向上跃起一丈高,合起来就有两丈的距离,找准方向落在下一匹马的身上,接力似的直到逃离了几百人的围追。 墨九一连串的动作,让她自己都为之钦佩,竟然不知道这般身手是在什么时候炼成的。 这一虎口脱险,是墨九饱读武学的第一次实战,天生的武者真是名至所归,身后一片惊呼,“哪里来的武者,功夫如此了得,报上名来?” “是个女子,是个妖女?!” “平家有妖女相助!平家有妖女相助!大家小心!” 一匹战马迎面而来,是公子的“小枝乌月夜。”墨九骑上战马,向来时的路走去。 虽然墨九助公子脱险,但是她打乱了公子的命数,史书记载的下一环节并没有出现,公子失联了,墨九不知道下一站该到哪里去找敦盛。 “墨九......墨九是你吗?”一个带着哭腔气喘吁吁的声音,是轩野。 “轩野,你怎么来了?” “墨九真的是你啊,你怎么跑那么快呀,我那么大声的喊你等等我,你就是不听,墨九,你不能扔下我呀,咱俩才是一个年代的亲人啊,呜呜......”这个胆小鬼准是害怕了,竟然抱着墨九不放手了,墨九拍拍轩野的后背,轩野终于稳定了情绪,“墨九,公子你也救了,这回我们可以离开了吧?”轩野用极其企盼的眼神看着墨九。 九儿望着可怜巴巴的轩野,真不知道婆婆为何要让他们两个一起来,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她墨九这是要动用“母爱”来保护他吗。 “轩野,你听我说,我是救了公子和师傅,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说话,他们就已经失联了,我们既然想走,怎么的也得道个别呀。” 轩野看看墨九摇了摇头,这次他竟然没有动怒。 “那我们现在到哪里去啊?” “回府,等公子回来和他道个别我们就离开这里。” 比睿山的山路很是崎岖,杂草丛生,墨九和轩野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知是什么飞虫不断地扑打着墨九的脸颊,时不时还有几声狼号,很是瘆人。 回去的路异常难走,真不知道自己来时是怎么过来的,赶来时竟没发现这么难走。 十四章 平安京的混乱 次日黎明,墨九和轩野回到了敦盛的府邸,走进格子门,围屏上的帘布已卷起,菊子坐在圆垫上靠着矮几呆呆地看着门外,看见墨九回来,菊子连忙起身,碎步走到九儿的身边,“墨九夫人,听说昨夜北国叛军在比睿山与平家交战,教经公子失踪了?”墨九看她急迫的样子,突然想逗逗她。 “失踪的不只平教经公子,还有咱们的三公子呢,你个没良心的小妮子,自己家的公子不问,倒打听起别家公子了?”墨九捏了捏了菊子的小鼻子,很是俊俏的小丫头,但是师傅没有看上她呀。 菊子是地方武卿东山道近江家的三女公子,也是有身份的小姐,平安时期天皇实行勤王政策,地方武士贵族卿家,要不定期派自家公子小姐到京城承担公务,入宫当女官,近卫,或者是到殿上人家里当个侍从,到期可遣回,菊子十二三岁就到平家府邸了,算起来还是府里的老人儿呢。 菊子对平教经可是一片痴心,仅让轩野传递的情书就不下几十封,这还是能登守最近平定战乱很少在京都,要是没有这个原因,菊子得写上百封的情书。 菊子被墨九逗的脸都红了,“墨九夫人您就别取笑我了,快告诉我教经公子到底失踪了没?” 墨九也严肃了起来:是啊,都失踪了,也不知道三公子此时身在何处,饿没饿?平时让他吃肉就是不肯,关键时刻素食能禁饿吗?他那么注重仪表的人,此时没有九儿在身边谁给他整理发髻呢? 墨九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先别想那么多了,反正公子暂时没什么危险,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菊子,去弄点吃的吧,我们先吃饭,公子们现在应该没什么事?我们就在府里等候,人是铁饭是钢,我们先把肚子填饱,三公子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还是先照顾好你们这两个小东西吧。” 三个人简单吃了一顿,接下来就只有干等了。 武士侍从们都被派遣到战场上或者找三公子去了。 “墨九在吗?”是三公子的父亲大人平经盛,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呢? 此时的墨九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迹,被撕扯的俨然一个乞丐,不能让长辈看到自己这般的落魄样啊,“父亲大人,您,您先等我一下,我稍微梳洗一下。”墨九的话刚说完,这个老头竟然推开格子门直接进来了。 老爷子身穿练贯直垂,外罩酱紫铠甲,头戴锹形盔,佩金质太刀,背切斑之矢,手持长弓,这一打扮和三公子的那套行头差不多,英姿飒爽,老当益壮的劲头,不愧是武家的人,气质就是好,墨九心里有一丝隐隐的笑。 “父亲大人,您穿成这样干什么啊?难不成您要上战场,您也不看看您多大岁数了,可别去添乱了。”三公子的父亲如果换到现代应该算是个艺术家,和歌,琵琶,笛子,一切雅乐他都懂,平时结交的也都是些歌者舞者,不像其他的长辈总板着一副面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长辈似的。 平经盛长辈可是一个和蔼的小老头,平时墨九和他说话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他还时不时地教墨九吹笛和歌弹琵琶,要不是他穿上这身行头墨九都忘了他也是武家的人。 “墨九,为父就长话短说了,平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作为平家的武者不论年长年幼都有责任维护家族利益,为父即将奔赴战场,府里就交给你了,你既是我平家儿媳,就要承担起这个责任,听回府的家臣说昨深夜你一人独闯敌营,武艺超群,敌方几百人竟没有人能拦住你,救出了敦盛,是我平家的骄傲!咱八条府邸的安危为父就交给你了。”墨九还没来得及反应,老爷子就一阵风似地踱出了门外,踏蹬上马,纵身向战场奔去,六十多岁的老者,还有这般身手,这就是武家的人吧,墨九身后感叹。 偌大的府邸剩下的都是些老幼妇孺、桧扇遮面的小姐、夫人们,哭哭啼啼的找墨九打听府上各家公子的消息,敦盛长兄经正的两位夫人,这两天竟然住在墨九的屋里不走了,哭天抹泪地求墨九想办法找他们的夫君。 女人啊,怎么就这样的诺弱,难道就只会哭天抹泪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吗,墨九要是像她们这么担心三公子,早就冲出去自己找了,哪怕不会武功。 “两位嫂夫人,能不能回你们自己的闺房啊,你们都已经在我这两天了,昨夜一宿没睡觉啊,刚睡着你们就把我喊醒问这问那的,你们是不是专门来折磨我的?我都告诉你们了,公子们暂时都不会有事的,我们只要在府里等他们就行了,嫂嫂,嫂嫂,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一会我们.....”墨九没把话说完。 今天晚上是全族大逃亡的日子,墨九得先睡一觉啊,不然在路上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休息呢,她都连续两天没睡觉了。 “报!”又是轩野这小子,撞了鬼似的在外面喊着。 昨天墨九先让他回师傅府邸给师傅准备好远行的物品,免得路上用的时候捉急,轩野急报准没好事。 “你别急了,是不是六波罗传令收拾行囊行幸西国啊。”墨九漫不经心地说着,轩野轻轻点了点头,史书上记载得明明白白的事,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别人惊讶是正常,轩野这小子一个来自现代的人,什么事不是事先就知道的,还这么惊慌失措的,墨九心中埋怨道。 寿永二年七月二十日夜,平家得报,前方失守,木曾仪仲即将攻入平安京,京城内的平家子嗣不得已离开京城,向西逃亡。 还没来得急回自己闺房的两位夫人惊鄂地看着墨九,墨九知道她们惊鄂于自己怎么会在轩野报信之前就知道西行的事,更惊鄂于西行这事的突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说好听的是行幸西国,其实就是举族大逃亡。 “还等什么呀,晚一会儿就没机会走了。菊子,赶紧吩咐侍从老妈小姐夫人们收拾东西出府,不要带太多东西。” 墨九快速换上一套行装,玉白地锦直垂,绣樱花铠甲(这是敦盛特意吩咐侍从给墨九做的铠甲)镀金武士剑,背插竹矢,手握缠藤之弓,这一套行头墨九从来没有穿过,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感觉很熟悉,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墨九吧。 墨九踱到庭院之中,大声督促不忍离家的小姐夫人们,男人们不在府邸,再加之老爷子临行前的嘱托,墨九必须承担起肩上的责任。 车马齐备,这就准备离府追赶西行的大队伍。 一连串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吁!”是公子们和老爷子回来了。 人未到,就听到了父亲大人平经盛的声音,“都收拾好了吧?墨九清点人数没?”由于院内太过嘈杂,老爷子向墨九大声喊着。 “清点了,一个不少!”墨九大声回报。 “那就跟我来,马上出发,赶上大部队。经正,经俊,敦盛你们马上奔赴比睿山到京都的入口,确保平家安全离京。” 一声喝令,老爷子已带队出府,三公子远远地看了墨九一眼,向墨九温情的笑了一下,调转马头飞也似地奔赴后方战场。 就这样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离开了,墨九已泪眼朦胧,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这个墨九懂,但是,九儿这一世就是追三公子而来,墨九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要看到公子的微笑,现在却连一个拥抱的时间都没有。 “墨九,三公子让我保护你。”墨九与轩野骑马并行,轩野悄悄跟墨九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没听见?” “老爷子向你问话的时候说的。” “哦,你还保护我,我保护你吧。”九儿向轩野挑了挑眉,说道。 看在这两天这小子没催自己离开的份上,九儿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保护好这个胆小鬼。 第十五章 西国奔波 盛子怀孕 寿永二年七月二十四日卯时,平家掌事平宗盛,也就是三公子的表兄,奉天皇行幸西国,天皇只不过六岁童子,与其母后建礼门院同乘一车,带着八咫镜,神玺,宝剑这些天皇的神物。 宗盛大人本打算将后白河法皇一起带走,不料法皇秘密御幸鞍马山,这就明确表达了法皇的立场,撇下平家站在了源氏一边。 二十五日破晓,前内大臣宗盛公,平大纳言时忠,新中纳言平知盛,修理大夫平经盛,右卫门督平清宗,本三位中将平重衡,小松三位中将平维盛,新三位中将资盛,越前三位平通盛。以上都是平家位列公卿的人员。 还有殿上人,平清经、平有盛,平忠房,平经正,平行盛,平忠度,平教经,平知章,平师盛,清房,清定,经俊,正明,业盛,敦盛等。 除了三公子五叔也就是盛子父亲一脉,悉数西行。 二十五日子夜至辰时,平家将六波罗,小松殿,八条,西八条,一门卿相云客的府邸共二十余座,尽数付之一炬。 可惜昔年圣主临幸之地顷刻灰飞烟灭,妆镜翠帐,戈林钓渚,槐棘之座,銮栖之堂,转眼一片火海。昨日的繁华,今日已成废墟,祸福同道,盛衰反掌,眼前立见。 八条府邸,留下了多少墨九和公子的柔情蜜意,渚钓台的刀光剑影,又有多少九儿与公子缠绵缱绻的对话,如今只留下了一片废墟。 千年皇都终成一梦,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此墨九将与三公子渐行渐远。 别家漂泊云霄间,回望京阙尽狼烟。 平家长者平教盛和歌一首,公子父亲也和了一首, 悲见故土成劫灰,荆棘风波满前路。 应了两位老者的和歌,西行这一年穿山越岭,乘船渡河,受尽了风涛之苦,枕舵难眠,夫人小姐,皇太后、小天皇泪下沾襟。 从福源旧都至筑前国、太宰府,或宿于郊野,或住在田中,或宿于山寺,或露宿船只。但还好,虽然对于平家人这是一次空前的劫难,对墨九来说早已预料之中,就当这是一次远足旅行吧,角度不同感受当然也不同,只要自己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救下三公子,其它的就让它朝着注定的方向发展吧。 事态是从平家进驻赞崎国屋岛开始转变的,墨九师傅作为平家第一武士终于被任命为大将了,与追击而来的木曾仪仲水岛大战,平家全胜。 播磨国与木曾仪仲再战,平家全胜;又于蓑岛、吹井浦、西宫海、木城平定四国叛军,至此墨九师傅平教经已是六立战功,如果与木曾交手之初就让能登守担此大任,平家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无奈长幼有序,上面那么多的叔父长兄长孙,要不是到了这紧急的时刻,可能大将一职还是轮不到教经的。 从平家举族西行,半年的时间墨九已经半年没有见到三公子还有师傅了,除了父亲大人一辈的武者,年轻的小将们都在四处征战,平家的天下没了,他们正在重新为平家打天下。所有的消息都是父亲大人传过来的。 三公子由于在诸位公子中年纪尚轻,还没有独当一面,基本都在自家长兄平经正手下任副职,每一场战役公子都会留下对方领兵的武器,什么武士剑,武士刀,太刀,手里剑,吹矢...... 每一样公子都会标上“给武者:九儿”,不论离墨九有多远他都会派人给墨九送来,墨九的房间都快成武器库了。 半年的时间对于热恋中的人来说是太久了,每一天九儿都在想着公子那温暖的微笑,宠溺的眼神,真想马上飞身上马,驾船疾驰,赶去与公子相见,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 但是墨九不能,为了在一之谷战役中百分之百的救下公子,墨九必须苦练剑法,刀法,斥候的武器,墨九也要确保能够熟练操作,还要调查熊谷直实的武功底细。 这一日九儿正在营帐旁的桦树林全力修习《六壬占事略决》,轩野哭喊着从家眷的营帐跑来,从没见到轩野这么伤心过,九儿赶紧站起来迎过去,扶住将要跌倒的轩野,“怎么了轩野,你别急慢慢说,发生什么了?” “九……九儿……收到京都消息,盛子嫁给了平景正……” 一句话惊得九儿半天没闭上嘴巴,稳了稳心绪,九儿向轩野道,“为什么?有说为什么吗?” “五叔并未和平家一起撤离京都,而是投奔了上白河法皇一方,平景正投奔了源义经一方”轩野紧紧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九儿知道一定不只这些,追问道,“那也不至于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那样的禽兽啊,这不是把他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盛子怀孕了。”轩野瘫坐在地。 墨九眼泪急流,狠狠踢了一脚轩野,“婆婆告诉你不要和盛子有感情纠葛,你偏不听,这下好了,一切都按前世原封不动地发生了……” “九儿,你放心,为了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回去带盛子离开,哪怕我死了,盛子也没白爱上我……”这个时候轩野倒还像个男人,轩野次郎抢过九儿手中的武士剑,向远离营帐的方向奔去。 九儿看着轩野离开的背影,这个既让人心疼又可气的胆小鬼,算是让九儿操碎了心,墨九口念咒语,一只侍从模样的识神拦住了轩野,强行将轩野带了回来。 轩野怒气冲冲地挣扎着,还想离开,九儿看着轩野破涕而笑,“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你一个身无半分武功的人,别说去京都了,就是离开营帐,敌方一个小小的武士都能杀了你,就这样干嘛去啊,同归于尽啊?” “可我不能让盛子再次惨死在那个畜生的手里啊?”轩野眼眶通红,眼眸布满血丝。 “没事的,轩野,不还有我吗,你看着,”墨九伸出右手,举起食指和中指,口念咒语,一道白光在九儿的手尖慢慢扩散,点点荧光向空中四散,一只只鸟灵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这是什么?”轩野瞪大眼睛问道。 “我的鸟灵识神啊,她们会替我守候在盛子的身边,如果盛子有任何异常,她们都会通知我的,如果平景正想对盛子动手,我就通过鸟灵的千里光瞳施法阻止平景正,实在不行我就杀了他。”九儿狠狠地说道。 轩野扑通跪倒在九儿面前,抱着九儿的小腿哭泣到,“九儿谢谢你,你真了不起,怪不然婆婆让你保护我,原来你深藏不露啊。” “你这个人有没有良心,我什么时候深藏不露了?你没看到我每天有多努力吗,不经历拼搏哪能成功,你若早点听我的苦练功法,是不是可以亲自救下盛子。” “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学习武功玄术,九儿,你教我。”轩野站起身来,信誓旦旦地看着墨九,“等我学会了武功,亲自赶赴京都接出盛子。” 九儿长出口气,接出盛子谈何容易,现在的京都已经在源氏掌控之内,墨九有种不祥的预感,事情好像在固执地按照原来的方式一步不差的发生。 “九儿,你快点啊,我们一起修炼武功。”轩野催促道。 墨九看了眼轩野,不管那么多了,做好眼下事,坚信自己能成功,她不仅要救下三公子, 半年的相处,墨九已经把平家的人当成自己的家人了,父亲大人,几位嫂夫人,小天皇,虽然墨九从没看过天皇的容貌,主上总是在帘子后,但是只有六岁的孩子啊,墨九不忍心他葬身大海的宿命在自己的眼前活生生地发生,还有众位武公子,风雅俊秀,门胁殿踏歌会还历历在目,琴瑟和音,乐舞和歌,无所不能的公子们给了墨九怎样的一个惊喜场面啊,怎么能眼睁睁地任由他们全族覆灭,还有师傅,他还要墨九答应他平定叛乱回京之后和他一起学吹他的“火龙”呢。 墨九知道,救一个人也许容易,要是救下这一大家子,不是武功了得就能办到的,虽然此时木曾仪仲已被源氏清理门户,但是更厉害的即将上场,源义经——一代战神,他的出其不意,绝处逢生能力是不能低估的。 敌方还有几万的精兵,要想决战之日救下全族,墨九只有一个办法——驱动百鬼,虽然《六壬占事略决》墨九已经全部学会,操纵恶灵的咒语也是应用自如,但是要想驱动百鬼,必须百鬼夜行时墨九得能看到他们,凡人是看不到百鬼的。 只有一个办法,找到丑时之女,杀了她,滴入她的一滴血到自己的眼睛,开了天眼,才能看到百鬼。 可是墨九已经在夜深人静的丑时树林蹲守了半年时间,一天都不敢落下,就是没有遇到丑时参,墨九和丑时参应该是有缘分的,来到这一世第一个遇到的就是她,怎么专门想见她又不见了呢。 白天练习武艺,轩野寸步不离地陪着墨九;晚上等候丑时之女,轩野也同样寸步不离,即使吓得面无血色也陪着墨九,还挺讲义气。 马上就要到了一之谷之战的日子了,墨九仍然没有找到丑时参。 菊子每天念念不忘地念叨教经公子,这般痴情,让墨九感动,等师傅回来一定要把他俩撮合到一起。 由于平家近来屡战屡胜,所以全族迁到了福原,这里离平安京更近,教经已经向掌事申请攻回平安京,讨伐叛乱。 无法理解的战乱年代,永远报不完的世代仇,若干年前平家战败源氏,源氏剩余一脉离京,今朝源氏逼迫平家离京,背井离乡,明天平家又要打回去,平定源氏,就这样一定要争个高低,你死我活,不知又要断送了多少才子佳人的命。 源氏战神源义经已经在赶往福原的路上,寿永三年二月四日到达福原三草山东山口安营扎寨。 平家在三草山西山口布阵,三草山鹎越山崖下既是平家营帐,鹎越山崖生田森入口、一之谷东阵、西阵入口布兵,平教经,其长兄通盛,还有五兄长平重衡镇守生田森入口,三公子与长兄经正镇守一之谷东阵入口,六叔平忠度镇守一之谷海防阵地西阵,两方已经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但是丑时之女墨九还没有找到,来不及了,只能就此一搏了。 墨九穿上玉白地锦直垂,绣樱花铠甲,腰间镀金武士剑,背插竹矢,手握缠藤之弓,天生武者就此出马,不仅要用三公子送自己的镀金武士剑杀了熊谷直实,还要取下源义经的头颅,可能墨九来此,就是要改变历史的。 墨九带上轩野,哪里都不安全,不能扔下他不管。 注:日本平安时期,有六十六个以国为单位的“令制国”,相当于我们今天的州、县,其中有大部分的国都归平家管辖,文中所提之国就是平家管辖内的西部“令制国”。 第十六章 丑时女 九儿骑着 “小枝乌月夜”,带上轩野从福原赶往三草山,二月的凉风吹得轩野浑身发抖,九儿解下身上的外裳披在轩野身上,一个现代而来的娇气公子,虽然他只是个孤儿,照理说应该没有这么娇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轩野在墨九的身边越来越“娇贵”,有时九儿都怀疑是自己把轩野宠成这样的。 一路上刚刚融化的冰雪踩上去还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山谷间有潺潺的流水声,偶尔还有几声清脆的鸟鸣,九儿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一千年间,这片蓝天竟然没有任何变化,一只苍鹰尖叫着俯冲下来,抓住一只小鸟,在九儿的眼前炫耀着迎空飞去。 九儿啐了一口,骂道:“什么玩意儿!” “你说谁呢?”轩野看向墨九。 “那只苍鹰!” “跟鹰都能拌嘴,猛女啊!” “怎么说话呢?”九儿举手要打,吓得轩野赶紧挡脸。 忽然,一阵灼热刺痛了九儿的虎口:是鸟灵的警报! 墨九赶紧勒紧马缰,在一棵白桦树旁停了下来,“轩野,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千万别过来,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你干什么去啊?”轩野身后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九儿调转马头,飞速地钻进山谷旁的一片桦树林,九儿不能让轩野看到盛子那边的场面,自己的女人受凌辱,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会给那个“娇气”的轩野留下心理阴影的。 墨九骑在马背上,打开了鸟灵的千里光瞳,鸟灵光瞳的那边,正是赤身裸体的平景正,在御帐台旁边,一名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匍匐在地,旁边站着几位家仆,女子抬头怒视着平景正,一张娇俏艳丽的可人脸蛋,正是盛子,盛子身上有伤,脸上条条泪痕,咬牙骂着。 由于墨九玄术有限,鸟灵光瞳传过来的只是影像,并没有声音,平景正上前几步,托着盛子的脸蛋亲了起来,盛子挣扎着躲到了一边,平景正并未罢手,伸手拦腰抱起盛子向床上拖去,盛子挣扎着扇了平景正一个巴掌。 九儿睁大眼睛看着,平景正果然在这时一把扯下了帘布,墨九赶紧默念咒语,另一只鸟灵出现在房间内,当空化作一把匕首向平景正刺去,九儿心中发狠,一定要一刀毙命。 倏忽间,一个极快的身影拦住了匕首,墨九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忙催另一只鸟灵现身,有一把匕首向平景正飞去。 那道身影速度极快,竟然又拦在了匕首前面,九儿再施法,身影再拦截,一连十几个回合,竟然都被拦了下来,那边平景正已经将帘布勒在了盛子的脖颈,家仆们吓得赶紧逃离了房间,他们并没有看到鸟灵和那个身影,只见到了自家主人虐待夫人的场景。 一时间鸟灵竟然被那个身影羁绊住了,九儿一连催动几十只鸟灵都没有攻破身影的防守,九儿空中画符,念动咒语,召唤出白桦林中众多鸟魂,这次她催动的是阴灵,虽威力不是巨大,但较之单纯的鸟灵要厉害很多。 阴灵煽动翅膀向京都方向飞去,但毕竟有段路程,即便是阴灵也需要一定时间,墨九利用光瞳那边的鸟灵再次向平景正袭去,一张阴郁的面孔出现在光瞳中,干瘦的脸庞,一双锐利的眼睛,花白的胡须——安倍泰亲,竟然是他? 九儿不解:就算安倍泰亲投奔了源氏一族,也不至于和自己作对啊,九儿的那本《六壬占事略决》还是他赠送的呢,如果要与自己为敌又何必赠送九儿那本书呢? 盛子直挺挺地倒在了床榻上——她死了! 九儿头脑炸裂,任务竟然失败了,怎么可能呢,轩野穿越时空,来到这的目的就是解开这个结,是不允许失败的!盛子那么崇拜她墨九儿,平景正怎么可以在九儿的眼皮底下杀死盛子呢? 阴灵已到达房间,九儿心生大怒,口念咒语,催动阴灵向安倍泰亲和平景正袭去,狡猾的安倍泰亲竟然闪身消失了,阴灵钻入平景正的身体,从前胸入、后背出,平景正千疮万孔仰面倒地,圆睁的双目尽显惊恐。 墨九收了鸟灵,一番较量她已筋疲力尽,那个安倍泰亲目的不是保护平景正,而是要盛子死,九儿预感这似乎是一个天大的阴谋,他的目的是轩野?是激怒轩野?还是要盛子继续纠缠轩野? 九儿讪讪地从林中回到轩野的身边,她没有告诉轩野刚才发生的事情,就让轩野心存希望吧,他那么“娇气”承受不了这样的悲剧,盛子肚子中有轩野的孩子。 九儿眼中含泪,她极度自责,心中一百个对不起轩野。 “你怎么了墨九,好像哭了呢?”轩野问道。 “没什么?眼睛迷了。”九儿苦笑了下。 “对了墨九,最近盛子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啊?”轩野道。 “那个……没什么事?有事我会通知你的,放心吧,有鸟灵在,不会有事的。”九儿讪笑了下,头歪向了一侧,偷偷流下了一行眼泪。 两人继续向三草山的方向赶去,墨九急催战马,她不想再有意外发生了。 赶到三草山军营,已将近黎明,九儿和轩野被安排在了平重衡生田森阵营,九儿向将士打探完近日军情就回到了自己寝帐,养精蓄锐,只等一之谷合战生死一搏。 寿永三年二月五日子夜,源义经急袭平家三草山西山口阵地,由于四日是平家已故入道相国的忌日,武士们有他们遵守的道德准则,平家入道相国的忌日,他们是绝不会趁此交战的。 而五日是西塞日,即西行不利,六日又是道虚日,禁忌外出,所以平家料定双方会在七日交战,但是源氏久居东国野蛮之地,虽然遵守了忌日不交战的武士准则,但是五日的西塞他们是不顾及与此的。 当源氏一万骑兵突然袭至阵营,平家人马猝不及防,拿弓忘矢,取矢忘弓,丢盔弃甲好不狼狈。三草山阵地瞬间失守,主将是平维盛小松殿的几位兄弟资盛,有盛,忠房,年轻缺少实战经验,见阵地失手只好丢下阵地各自逃命了。 平家掌事平宗盛赶紧临时受命平教经为鹎越山紧要关口主将,领兵支援鹎越山西入口生田森,能登守到达鹎越山其兄长通盛的阵地,正遇其兄和夫人依依不舍地的告别,劲敌当前,,兄长还在这儿女情长,被其弟怒斥一番,“作为主将长兄不知道鹎越山关卡有多重要吗,宗盛叔伯令我来增援你,你倒在这里儿女情长,源氏神速,可能转眼既要到来,还不防范,难道要像三草山一样连取弓拿剑,都来不及吗?” 其兄长羞愧难当,立时披甲执弓,整肃备战。 五日黄昏源氏到达西入口生田森。 墨九下了若干蛊咒,引若干飞鸟作灵,四处打探各方阵地消息,由于同时对若干对象施蛊,为了确保无误,墨九必须找一僻静之地,画上结界,坐在鹎越山的悬崖之上,就在这里先截住奇袭的源义经,确保扭转平家全败的局面,这样平家其它阵地就不会失手,然后再疾奔一之谷海边截杀熊谷直实,时间算的分毫不差,每一环节都要以最快的速度结束,否则将谁的命也救不下。 轩野被墨九安排在了鹎越山崖下的平家主营地,那里相对来说安全一些。 灵使急报,源义经已将源氏人马兵分两路,一路七千骑,交由土肥次郎实平统领,进击一之谷西门,三公子就在此地,墨九打算把这边的源义经解决掉就去增援敦盛;源义经另率三千骑绕道鹎越山崖,攻平家后方。 七日,子时,源义经的三千奇兵还没到达鹎越山崖,漆黑的悬崖峭壁,伸手不见五指,刀尖一样的冷风在墨九的耳边怒吼着,这样的险峻恶劣的条件,不知道源义经将怎样骑马翻越十四五丈的悬崖。 磐石砂砾,山风怒吼,漆黑的子时夜幕,没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战场了,源氏战神请你快些来吧,墨九心中呼唤。 飕飕的山风中突然夹杂了几声诡异的惨笑,笑得墨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什么人,装神弄鬼的!?”墨九大声喊着。 一个人影逐渐清晰,在一棵山崖边的松树背后,一身红色外裳,披散着长可及地的直发,胸前挂镜,脚穿一齿木屐,头上点了三根蜡烛,口中含着钉子,手里拿个草人,这不是丑时之女吗?墨九苦寻了半年的时间,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抓紧时间利用他开了天眼,就可以掌控全局了。 撤下结界,墨九直奔丑时参而来,探手取出武士剑直刺丑时女的咽喉,丑时女忽然一闪躲到了墨九的身后,墨九猛回头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血红的嘴唇。 “菊子!”惊得墨九手中的武士剑咣当落地。 竟然是菊子!她竟然变成了丑时女,怪不然这两天找不到她,墨九嚎啕大哭,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菊子你怎么变成丑时女了?为什么?!”曾经墨九身边清秀的小侍女竟然变成了怨灵,是什么样的悲痛怨恨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墨九抢下菊子手中的稻草人。 是师傅! “你就这么恨师傅吗?” “哈哈哈...墨九!?”她终于认出墨九了,“你问我为什么变成这样,我问谁去?我那么爱他,给他写了那么多情书,他一封没回,昨天我追他到战场,问他为什么不给我回信,他竟然让我别打扰他,头也不回地驰马而去。我本打算最后送给他一封情书,若他不答应,我就入寺为尼,可是他竟然连这最后的机会都不给我,我恨他!我要让他付出代价!哈哈哈...平教经我要你不得好死...”说完抢走墨九手中的草人飘然离去。 墨九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事情来的太突然,让九儿无法接受,这一世,菊子比三公子陪她的时间还长,知道总有一天会分别,有千万种分别的方式,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一种。 怨念能叫人成为厉鬼,可是感情又岂能勉强,为何如此执念。 怪不然婆婆要收集她的灵魂,婆婆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那位尼扒婆婆到底什么人,九儿甚至怀疑她的善恶了。 第十七章 一之谷合战 梦幻花逝 菊子的事来得够突然,墨九疏忽了对战场局势的掌控,马蹄嘶鸣,杀声冲天,源义经的奇兵竟然大部分已经从山崖翻入平家后方,来不及多想,墨九凌空跃起踏着磐石几步蹿下山崖,正中央身着泽泻色直垂,外罩菊纹皮质大铠,胯下澳洲名马“大夫黑”,这就是战神源义经。 墨九的“小枝乌月夜”已经飞驰到了身前,九儿飞身上马,挥舞金制武士剑与对方主将战在了一处,源义经用的是家传长刀“薄绿”,刀锋犀利,呼呼生风,墨九求胜心切,招招夺命,战马嘶鸣,刀剑交织,这个源义经虽号称战神,但他的功夫在师傅之下,他更擅长的应该是兵阵之法,趁着对方剑走左肩的空挡,墨九飞矢齐发,随后武士剑就抵在了源义经的喉部,对方猛一转头,好一张英俊的脸。 到此为止墨九还没有这样清清楚楚地杀过人呢,难道这样的一位公子即将死在自己的刀下,透过对方清澈的眼眸,找不出一丝该杀的理由,和三公子一样都是家族之战的牺牲品,墨九又有何权利改变命数提前夺取他的性命呢,在墨九迟疑的片刻,身后传来了轩野的惊叫声。 墨九来不及刺出这一剑,转身寻声将被甩在半空的轩野接住,跃身跳回战马,是源义经的侍从十郎义连将前来观阵的轩野从马上踹向了空中,若不是墨九及时接住,这小子的腰应该断了,净给墨九添乱。 来不及再纠缠,再晚三公子就有危险了。 墨九扶着轩野向一之谷海边狂奔,身后传来源义经的喝喊:“哪来的女子,武功竟然如此了得,留下姓名!”这是日本武士交战的礼节,互报姓名,以此表示对对方的尊重。 “平家武士,平墨九!”墨九留下姓名,策马飞奔,第一个计划失败了,第二个是绝对不能失败的。 远远的望见了海边交战的三公子。 绣鹤练贯直垂,外罩萌黄铠,头戴金色盔,背后切斑矢,缠藤弓,胯下芦毛马,手持金制太刀,正是半年未见的三公子,衬着碧蓝无际的大海,公子是那么俊美绝伦、超凡脱尘。公子望了一眼飞驰而来的墨九,那般温情许久未见,半年时间已恍如格世,墨九真的好想他。 与之交战的将领身着掬尘直垂,外罩蓝底小樱黄铠甲,胯下杂毛马。 坏了,是熊谷直实,他来的比墨九预料中的迅速,半年的时间墨九已经将此人查得一清二楚,此人功夫了得,是源氏阵营中数得上手的高手之一,三公子不是他的对手。 墨九拼命地扎了一下马尾,临近公子五丈之外跃身而起,但是为时已晚。 一道红光遮住了墨九的眼眸,三公子就这样直直地在墨九的眼前倒下,空中跃身而起的墨九,瞬间失去了所有意识,直直坠落于地,一个软软的身躯为墨九挡住了岩石的坚硬,墨九微微睁开眼眸,熊谷直实身前红光缭绕,萤烛一般慢慢缠绕逐渐汇聚成了淡淡的人形,是公子即将消失的魂魄,公子空灵的声音穿透了墨九的心,“你终是找到我了。这一世缘分已尽,忘了我吧。” “夫君!”墨九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九儿伸手去抓空中缥缈的三公子,公子魂魄离散,转眼已散做漫天的梦幻花雨,墨九伸手去接,触碰的却是冷冷的空气,连最后的梦幻花也化为虚有。 “忘了我吧”,墨九心中不断重复这句:半年的时间公子与九儿没有机会说一句话,等来的却是这样的-临-别-绝-言。 这一世九儿为公子而来,从此她却不知为谁而活了。 婆婆,你为何要九儿渡这样的情劫,公子走了,就留九儿一人前世孤寂吗? 墨九仰面朝天躺在海边的岩石上,任战场刀光剑影,鲜血飞溅,头颅滚落;任凭轩野的呼喊哭泣,墨九已变成了一具驱壳,没有什么再能唤醒她。 轩野将墨九抱于马上,扶着墨九向西而行,穿过刀杀剑刺的战场,一匹马两个人变成了透明状,战场虽在脚下却已成了只有视觉没有触觉的梦境。 “墨九,我们去哪?” “就这样一直走吧。”墨九气若游丝,就这样走它个一生一世,地老天荒,没有了三公子,时间已成了痛苦的帮凶,就叫自己从此沉睡永生不醒。 一片红光悬在了马前,是化作丑时女的菊子。 “墨九小姐,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快把你的元神召回,我求你救救我的教经公子!”又是一个痴情种,命中注定的东西谁又能改变,墨九用了半年的时间想尽了办法,已经是万无一失、胜券在握的计划,还不是就这样眼睁睁地化作了一场梦幻花雨吗,三公子就生生地倒在了墨九的眼前,看着深爱的人在眼前血光飞溅,身首异处,这样的痛几生几世能愈合。纵使自己武功盖世,也护不住公子的性命,她还能拿什么去救教经师父? 菊子没有唤醒心已沉睡的墨九,墨九僵直的躺着,马儿继续向前。 忽然耳边狂风大作,惨笑声撕裂了整个战场,树木拔根而起,这是鬼怪自尽的巨大威力,一个铁钉半空坠落,菊子头发尤如电击般竖起老高,坠落的铁钉直直入了菊子的前额,墨九猛地惊醒,却只看到了血红樱花随风飘落,空气中传来菊子最后的遗言,“救救我的教经公子。” 一滴血雨滴入了墨九的眼眸,菊子用生命为九儿开启了天眼! 怨念终是没有覆盖心中的爱恋,她爱的如此强烈,愿用这最后的游魂换取那个不爱他的公子的性命,游魂已散,就这样连一丝气息也不留地为爱痴狂,从此永生永世将再无菊子这个人,连气息都没有。 九天万世的灰飞烟灭,只求墨九保住师傅这一世的性命。 墨九闭上眼睛,泪水奔涌而下:菊子,对不起,谁也改变不了宿命之轮的安排,小姐一定是保全不了师傅性命的。九儿已经眼睁睁地看着三公子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再也承受不了师傅在眼前离去的伤痛,就让墨九僵尸般地走下去吧。 天眼已开,透过飞回传信的鸟灵的眼睛,墨九看到了战场上的真实影像。 生田森阵地失手,师傅平教经被迫策马撤回了屋岛,虽然这次战役师傅保全了性命,在接下来的坛浦会战中,平教经追至战神源义经连跳八只战船逃命,平家第一武士令敌方闻风丧胆。 无奈平家败局已定,在全族死伤的绝境下,平教经连杀对方几员大将后,跳海自尽,平家第一武士就这样魂归大海,从此再无人能吹笛现虹。 从此墨九再无师傅。 公子长兄平经正,弟弟经俊,清房,清定三人同时杀入敌阵,拼死搏杀,力毙数敌,最后寡不敌众,战死杀场。 师傅平教经长兄被乱刃加身,血尽毙命。 六叔平忠度战败六野太时被其侍从偷袭,由肘弯断臂,最后刺死。可惜一代文武双全的大将就这样惨死杀场。 牡丹中将五兄长平重衡战败被俘,等待他的是僧门示众,砍下头颅。 几位叔伯被强行推上了急备逃亡的船只,迎接他们的将是下一场战役的葬身大海。 和蔼的父亲大人,勿怪儿媳绝情,就这样走了,九儿实在是无法再承担你们的离逝,墨九心中啜泣。 最后的影像停留在了一个孩童的面部,周围是惊恐万状的德子皇太后,奶妈,还有几个女官侍从,拼命地挤上一艘小船,没有人驾船任由海风随意将船只吹向何方,天地之大,已没有了他们的去处。过不了几天,整船的人也将跳海自尽。幼稚却又早成的六七岁孩童,粉嫩的脸颊,这就是拿着皇室神物的天皇了,澄清的眸子紧紧盯着飞鸟眼眸这边的墨九,猛然间墨九触电一般,小天皇竟然看见了自己? 墨九收了灵咒:就这样离开吧,公子勿怪,九儿拼尽全力也保护不了你,这一世没有公子,已再无活下去的必要。 “墨九,前方悬崖,我们还向哪里走?” 山林中的百鬼游行就在马前,獠牙利爪,狰狞扭曲的恶鬼不时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就跟着他们走吧,百鬼夜行的尽头会是寺院的殿堂之外,墨九是在寺院等到公子的,那就还到那里等他: 公子迎我而来,却先我而去, 九儿武功盖世,却未能护公子周全; 墨九的意识渐渐模糊,百鬼的指引却越行渐清,恍惚中寺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写到这一段,作者掩面哭泣良久,这是九儿第一世情劫,作者需要修正一下情绪。还有两世情劫,感其所感,伤其所伤,写书就是将自己融入进去,为自己安排一次不可想象的人生之旅,旁观者清,希望能得到读者的指点与鼓励。投推荐票啊!! 第十八章 婆婆失踪 误入鬼船 “夫君!夫君!” “哈哈....是不是做什么春梦了,还夫君呢?” 墨九揉揉朦胧睡眼,轩野坏笑地坐在墨九的身旁。 “轩野,公子送我的武士剑呢?” “什么武士剑啊,你不会是梦游到日本了吧?让我想想,日本什么时期使用武士剑,我猜猜你梦见的是哪位武家公子?”轩野笑得很狂。 墨九环顾四周,只见一片清脆的竹林,一条青石小路蜿蜒其中,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千脚落地房,原来自己已经从平安时代回来了。 九儿起身,拉着轩野的手道,“走,去见婆婆,你小子竟然什么都忘了。” 轩野被墨九硬拉着走向了那座竹篾房,走到门口,墨九惊异地停了下来,“门口的对联哪去了?还有门楣处的匾呢?” “你来过这里?”轩野疑惑地看着墨九。 “你怎么回事?你不会是健忘症吧?”墨九戳了下轩野的脑袋,“你没来过吗?没来过怎么会在这里?” “我这不是刚刚才来到这里吗?要不是一位阿姨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这里有座尼扒古宅,看什么,我们进去吧?” 现在轮到轩野拉着九儿的手了,二人进入了一层的客屋,客屋内一张布艺沙发,一台电视机,再无其它,一名四十几岁的傈僳族妇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问道:“两位是........” “噢,我们是来找尼扒婆婆的。”九儿说道。 “尼扒婆婆?这里没有尼扒婆婆啊?”妇女很是诧异。 “不对啊,我们前几日还在这里见到尼扒婆婆了?她不会把房子卖了吧,这个不靠谱的婆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九儿愤愤道。 “不会的,”妇女笑道,“这座房子是我公婆一家在四十年前建造的,听婆婆说,当时这里是一座破旧的古宅,他们是在古宅的基础上建造的。” “怎么会是这样,您婆婆在哪?我们能见见吗?”九儿猜想妇女的婆婆就是那个尼扒,竟然和自己玩起了捉迷藏。 “我婆婆十几年前就去世了,这里只有我和女儿居住,女儿上学去了,我最近两年身体不好,一直呆在家里,我男人一个人在外地打工,从来没有什么尼扒婆婆在这里啊。小姑娘,你说得我瘆得慌,今天晚上得找个姐妹过来作伴了。”妇女脸上现出了稍许的惊慌。 墨九看看妇女,决定不再追问了,换做谁这种情况都会害怕的,可能真是自己弄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婆婆,存在头脑中的那些事也可能就是一场梦,就像那片多次出现在梦中的苍茫雪域一样,梦境而已? 九儿转头看向轩野,“你为何要到这里啊?” “我最近总是怪梦缠身,我听说傈僳族的尼扒能解梦,这不在路上遇到了一位四十几岁的阿姨,说这里有位尼扒,我就过来了,路上不知怎么睡着了,起来就看到你了。”轩野说道。 九儿仔细听着轩野的讲述,感觉哪里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叫墨九的?” “我……对呀,我怎么知道你叫墨九呢?我们以前没见过啊?”轩野也奇怪了起来。 现在只有一个人能解释这一切了,墨九拉起轩野向外走去,留下那名妇女一个人诧异地看着两个离去的背影。 “轩野你看到没有,那个妇女脸色灰黑,是被阴气缠身的征兆,我看得很清楚,这个房子阴气很重,这里一定有蹊跷。奇怪的是,这个不靠谱的婆婆哪里去了呢?”墨九边走边道。 轩野被拽得手腕生疼,他没想到一个女孩竟然这么大手劲,“墨九你慢点,我们到哪里去啊,谁又能解释我们心中的疑惑啊?一个盛子就已经缠得我筋疲力尽了,又出现个尼扒婆婆,大白天也能遇到鬼吗。”轩野愤愤地说道。 “你快点。”九儿心中捉急,她想快点见到养母,是养母让她来这里找尼扒婆婆的,养母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穿过水灵古镇热闹的商铺,绕过乡间的一片葱绿的梯田,向上攀行,在山腰处绿林边的一片平地,一户同样用翠竹搭建的千脚房出现在眼前,竹篾房四周的围着篱笆,篱笆上爬满了绿植。 九儿踏着红砖台阶向竹篾房奔去,“阿妈!阿妈………”几声呼唤,一位中年男人从屋内走出,笑着迎向了墨九,向身后喊着,“阿莲,把那个信封拿出来!” 九儿诧异地看着男子,问道:“你谁啊?怎么在我家?” 男子憨厚地笑着,“你是九儿吧,你的父母把房子卖给了我们,他们出去远游了。” “什么?怎么可以这样?!”九儿气冲冲地坐到地上,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他们有没有说到哪里远游啊?”九儿无助地问道。 “他们说要满世界走走,对了,他们说叫什么穷游世界。”男人还是憨憨地笑着,“你的父母很时尚啊,和他们比我们两口子观念就太旧了。” “你千万别跟他们比,他们这叫抛女弃家。”墨九狠狠地说道。 “对了,九儿,你父母给你留了点钱,他们说让你也游遍世界,总有一天能与他们相遇的。”一位妇女从男子身后站了出来。 九儿脸现喜色,算阿妈仗义,有钱就什么也不怕了,游遍世界那可是自己的梦啊。 墨九接过信封,伸手取出里面的百元大钞,一共三张,九儿再次拿起信封,口朝下,用力抖了两下,什么也没有。九儿气得狠狠地将钱塞了进去,“这是真正的穷游世界啊,三百块钱,现在连乞丐界都没有我这么穷的人了。” “对了,九儿这是你的手机,你父母给你加了一个穷游的群,说你跟着他们一直走,就会遇到你的父母。”妇女捧出一部手机。 “想的还挺周到。”九儿无奈摇摇头,拿起手机拨通了养母的电话,竟然显示空号。 “好吧,我穷游世界去。”九儿愤愤地从“自家”走了出来,轩野紧紧跟在墨九的身后。 九儿转身看着轩野,“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你不会也想穷游世界吧?” “是啊,我早就想游遍世界了,正好我们一起。” “你不找尼扒解梦了?” “不找了,不就是个梦吗,多大点事。”轩野道。 为了不至于太过孤单,九儿联系到了那个穷游群,双方约定在日本见面,九儿正好也想去那里看看,身上只有三百块钱,无奈带着轩野做了两天的车模,凑够钱后,两个人踏上了穷游世界的第一站——日本。 与驴友汇合后,九儿专门去了趟日本山口县的“七盛冢”,在平经盛墓前献了一束花,特意看了一场“人间五十年”的幸若舞,据说这是熊谷直实专门为平敦盛创作的歌舞,当年熊谷杀了平敦盛,但因敦盛公子的绝世美颜让他无法原谅自己,转而出家为僧。 看着舞台纷纷洒落的梦幻花,九儿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朦胧不清,重情重义的墨九差点哭晕在台下,轩野将九儿强行拖出了现场。 “轩野你知道吗?我很爱很爱他,你知道吗?那不是梦,一定不是梦。” 轩野看着墨九,脸上忍不住现出笑意,他想不到,一个神经大条的女孩,竟然这么多愁善感。 离开了日本,墨九和轩野漂泊在了海天之间,潮起潮落夜无眠,雁去雁归雁不散,时间的转变,事物的循环,心灵在不断地洗涤, 三个月的时间,海上陆地,他们用脚丈量,总有人把墨九和轩野误认成情侣,是啊,墨九能遇到轩野真的很幸运,到哪里找这样的跟班啊,轩野这小子除了胆子小其他都还好,有一点是墨九万万没想到的,这小子很有女人缘,到哪里都能遇到情投意合的女友,只不过没两天他又会随墨九远足,一个停不下脚步的男人,是无法和谁走到最后的。 不过还好,墨九对轩野没什么兴趣,轩野对墨九也如此,因此他们成了最忠实的闺蜜。 这一日,来到了澳大利亚昆士兰州的海边,欣赏着傍晚夕阳映照海水的美景,此情此景似乎与梦中平家西逃、漂泊大海的景象如出一辙,海天一色,并不是蓝色,而是傍晚的殷红,同样的景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 一艘挂着白帆的海船驶向了海边,轩野拽着墨九上了海船,也好,趁着傍晚的美景搭上一艘海船,再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海洋旅行也不错。 墨九和轩野坐在甲板上,轮船搅动海水激起一群群的飞鱼,盛夏的海风吹得脸颊酥酥的,“轩野,你去找人要一瓶红酒,我们坐在这里与海洋同醉如何?” 轩野向墨九竖起大拇指,很是赞赏墨九的提议,一溜烟似地跑向了船舱。 好长一段时间,轩野没上来,莫不是身上没钱?船员不给?这小子办事也太慢了,墨九心中埋怨。 大约二十分钟,才听到一点动静,墨九回头望向甲板的另一头,一只手先伸了出来,随后是身体,腿,轩野这小子是爬上来的,“轩野,我说你怎么这么慢呢,原来是喝醉了,你也.....” “墨九......一个人......也没有,整艘船除了你我一个人都没有!”轩野拉着墨九的手,哆嗦哆嗦地勉强把话说完。 准是这小子胆太小没仔细找,怎么可能没人呢,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客舱的灯光已经点亮,况且船只已经驶向了海中央,没人谁来控制驾驶台呀。 墨九拉着轩野再次下到了船舱,只顾着欣赏美景了,才空出时间仔细观看这艘轮船,一艘“三岛式”的客船,前后分为首楼、尾楼、桥楼,房间餐桌上的餐食都是热的,墨九顺便拿了一块三明治,一杯热牛奶,来到控制室,发动机、导航系统都在正常运转,船上的人去哪了呢。 “墨九,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鬼船吧?”轩野的脸色煞白,墨九把牛奶递给他,让他压压惊。 轩野说的对,的确是一艘鬼船,就在墨九递牛奶的空挡,一个披散着头发,面目狰狞、海盗模样的影子从她的眼前飘过,在导航系统前查看了一番,又飘了下去,墨九没动声色,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黑影离开,墨九才拉着轩野在客舱拿了食物、两杯红酒,上了甲板,“轩野,吃饱了再说,我们不就是想没有目的的远行吗,那就让旅行更疯狂些吧,随它到哪。” 轩野颤抖着端起酒杯,“墨九,这到底是不是魔鬼操纵的船啊,它会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漆黑的夜晚,空无一人的海船快速行驶在茫茫海天间,这样的场景只有在恐怖片中见过,今天竟然让墨九碰到了。 不管鬼船驶向哪里,墨九想那一头一定会有公子,现在她确定平安京的遭遇,绝不是梦。因为她在怀中找到了菊子那根藏在锦囊内的头发,既然宿命让墨九遇到公子,一定还会安排他们再见面的,想到这里,墨九畅然的喝了口红酒。 船舱内的鬼船长墨九看的清清楚楚,奇怪地是,她看到的鬼怪在自己面前是低眉顺眼的,好像他们胆子比人类还小。 墨九没有告诉轩野自己已经看到鬼了,怕轩野晕过去,鬼影操纵导航系统的时候,墨九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目的地——百慕大三角,百慕大是通往不同空间的门户,这一次不知道会到哪个年代,公子一定会在那里等自己,也不知道这次他会以什么样的身份与自己相见。 海面忽然狂风大作,巨浪翻滚着冲向了漆黑的夜空,“鬼船”下方立现方圆百米、深不见底的洞口,船只急速坠向了深渊,这一刻终于来了。 第十九章 钜鹿之战 耳畔的厮杀声,加之车马的颠簸将墨九从梦中惊醒,被人扶着坐了起来,眼前的一幕顿时让墨九忘了自己。 黑压压的战场,穿着短襦甲衣,头顶皮弁、长冠、鹖冠、楚冠、南冠各式打扮,各色战马,至少有五六十万的人,加上战场的马匹,这是一个超级战场,从衣着打扮看大概是春秋战国前秦西汉,墨九在头脑中快速搜索这一时期的几场著名战役,以便确定自己所在的年代。 正在思考的瞬间,背着湍流的河水,四匹战马冲出墨九这一侧的队伍,电掣雷鸣般的速度冲向了对方,所到之处,秋风扫落叶般,倒下一片,后边的数万骑兵顺势冲向了前面几十万人马的阵地,战场顿时散乱无形,嘶杀声,兵器的铿锵声,响彻整个山川河畔,这是空前绝后的大战场啊。 “夫人,你感觉怎么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墨九终于回过神来,一个二十四五岁很是俊朗的男子、上身着粉蓝云纹双重襦,下穿绣纹芙蕖裳,内配深紫及踝长袴,外披花结宽缘嵌缀金属甲片的甲胄,发结切云冠,身高足有八尺,气宇轩昂,浓眉朗目,棱角清晰,用现代的评价就是很有立体感的五官,这就是英雄的面貌吧。 “师傅?”墨九迟疑地低声问道。 虽然他的眼神和师傅平教经区别还是很明显的,但是他的长相和平教经很是相似,不会是师傅转世投胎变成这个人了吧。 虽然墨九声音很小,那人还是听见了,哈哈大笑起来,“夫人就是风趣,竟然叫我师傅,是不是想向我学功夫啊,等我把秦军打败,为夫就做你的师傅,哈哈哈......夫人没事就好,我去接应龙且,你暂等我回来。” 看来这一世墨九就是这个男子的夫人了,“那个,兄弟,”墨九向驾驭马车的侍从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侍从懵懵地看着墨九好半天才说出话,“夫......夫人,你怎么了?这怎么摔了一跤连项将军都不认识了?” “哪个项将军,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墨九追问道。 “夫人,我们正在秦界钜鹿与秦将章邯交战,您多休息吧,将军用不了多时就能打败秦兵。”侍从苦笑着摇了摇头。 墨九恍然明白,眼前这空前绝后的大战场就是秦末著名的以少胜多的钜鹿之战,此时秦军章邯领兵四十万,项羽带兵十万,其中项羽的亲信队伍也就五万,其他都是各诸侯临时加入的兵将,他们负责隔岸观火,哪方强可能就会加入哪一方,也就是说眼前真正的实力对比就是四十万对阵五万,不过不巧的是秦军遇到了百战不败的西楚霸王,刚才冲入对方阵营的正是项羽手下四员猛将:龙且,英布,季布,钟离昧,只要有这四员猛将在,没有冲不开的战垒,只要霸王上场,就没有不后退的敌人。 果不其然,此时刚才那个人身后已经扬起了一片尘土,胯下应该是天下第一骏马——乌骓马,脚力是墨九的“小枝乌月夜”没法比的,果然是英雄配骏马,将军所到之处没有人能站起身来,身后跟随的己方骑兵已被将军落得老远,等赶到身边已经没有敌人可战,都被将军拿下了。 墨九看着远处的刀光剑影,内心异常的平静,虽然称霸一时的西楚霸王,被称为古今第一武将,此时的英姿飒爽,勇猛无比,英雄盖世,把所有词语用到霸王身上都不为过,但是墨九这个亲临史书现场的人,心里只有酸楚,东征西讨的英雄豪杰,到了最后也就是一场梦,就像三公子,若不是因为战乱,墨九又怎会痛失所爱,为何就不能让时间一点一点平静地度过呢。 不想那么多了,既然宿命把自己送到了这一世,墨九要找的人就一定在这里,跳下马车,伸伸筋骨,墨九发现自己已经是武功全无,这就不好办了,身在乱世,没有功夫寸步难行啊,看来只能在项羽这里委屈待几天了,念了几声咒语,还好,符咒还灵验,那就布下飞鸟信灵,先把轩野找到;至于公子,一定是另一种身份存在了,墨九要静下心来慢慢找。 接下来的事情毫无悬念,战无不胜的一代战神——西楚霸王,完胜四十万大军的秦国虎狼之师,九战九捷;齐、燕、魏等诸侯联军拥护项羽做了众诸侯的上将军。整理队伍,侍从带墨九和将军在咸阳城郊外的鸿门汇合。 进入大帐,众人都已经落座,侍从示意墨九坐到将军身旁,秦末汉初,那个时候没有椅子之类的东西,只能坐到一块类似毯子的茵席上,所说的坐也不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坐姿,明明就是跪着,屁股坐到自己的脚上,说话时屁股还要离开自己的双脚,叫长跪,项羽端起酒杯,“疼爱”地看着墨九,“虞姬,我敬你一杯,夫人一路辛苦了。” 墨九嘴角上扬,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什么,将军神勇,破了四十万的秦兵,妾身敬将军一杯。”墨九自称妾身,也不知道这种称呼对不对,在史书之中没有明确记载这一时期的自称,墨九只能自创了,看将军的表情,好像没说错,以后就这么自称了,墨九嘴角掠过一丝偷笑。 墨九一饮而尽,让将军很是吃惊,“不愧是我项羽的夫人,豪爽!”九儿和将军对视而笑,这个项羽还挺有趣的。 九儿特意细看了一下他的眼睛,果然是双瞳眼眸,虎狼一般的眼神,处处都在彻彻底底地暴露着这名武将的英雄豪气。 一位眼眸深邃穿着几何纹绣暗紫色长袍的老者应该就是将军的亚父范增了。 墨九端起酒杯,走向亚父,“先生,虞姬敬您一杯,没有您的出谋划策,楚军不会如此顺利攻下钜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然只是暂时充当了虞姬的身份,墨九还是快速进入角色,把自己彻底当成了将军这一方的人。 眼前的老头眯缝着眼睛,举起酒杯,“虞夫人不但貌美,且睿智和善,乃将军之福啊。”九儿心笑:这个小老头还挺可爱,把自己夸得什么似的。 第二十章 虞姬 九儿为将军手下的四员猛将一一敬酒,果然英雄豪杰不同于旁人,大碗酒,大碗肉,墨九也不差,连喝了好几大碗。 “虞姬,战士们征战杀场,神经紧绷,好久没有放松一下了,你给诸位跳支舞吧。”项羽大咧咧地说道。 跳舞,这个墨九不会呀,但是真正的虞姬是极善歌舞的,墨九又不能说自己不会,没办法只能赶鸭子上架了,伸手拔出英布腰间的佩剑,吓了九江王一跳,这个人墨九敬酒时就注意到了,此人气度不凡,勇猛无比,眼神犀利,但是瞳孔清虚,深思远虑,是个为己而谋者,若有变动一定会把自己的利益放到第一位,此时虽是将军的猛将,将来没准会是将军的一大障碍。 墨九拔出他的佩剑也是逗一逗他,站在茵席之上,九儿挥剑起舞,不知不觉中,竟然把平安时期的武士剑舞了一遍,还好,秦朝时日本正处在弥生时代,被称为蓬莱仙境,还没被清楚地发现,自然就不知墨九这一套招式的由来。 一场宴席结束,墨九回到了自己的帐中,飞鸟信灵没有一个带回有用信息的,还有几天的时间,就到了将军火烧咸阳城的时间了,在这之前,墨九一定要到咸阳城一趟。 九儿推断,轩野这小子命好,他一定是穿越到皇宫之类的大贵场地了,飞鸟信灵没有找到他,墨九想亲自去一趟,九儿怕将军火烧咸阳城时,把轩野烧死在里面。 想想就好笑,一个现代人穿越到秦朝,还被烧死在皇宫,这得有多冤啊。 “虞姬!”将军拉开了大帐的帘布,“夫人,你说刘邦那老匹夫可不可恨,竟然趁着我攻打钜鹿之际,悄悄地进入咸阳城了,这个混蛋,我拿着兄弟们的命拼战杀场打败秦军,他浑水摸鱼竟然抢了我的头功,楚怀王那老儿竟说谁先入咸阳就封谁为王,等我找机会杀了这两个匹夫。”将军气得脸胀通红。 墨九扶项羽坐了下来,“将军不必气恼,刘邦会把咸阳让给你的,至于楚怀王,一个挂名皇帝,你又何必和他置气。” 刘邦是混混出身,和他讲原则是讲不通的,项将军虽是英雄豪杰,但是斗智是决斗不过刘邦的,当然也不必担心,正面交锋,刘邦除了逃跑,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用不了几天,刘邦就会自动拱手将咸阳让给将军,并且亲赴鸿门赔罪。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墨九是把这一成语运用的最恰当的人了,如果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最后的结果,世人都会以平常心对待人生的每一次大起大落,不知道自己的最后结果是什么。 九儿望向账外,神情有些恍惚。 将军靠过来,亲了亲墨九的脸颊,把九儿吓得后退了好几步,项羽吃惊地看着墨九,随后大笑了起来,“夫人怎么了,亲热一下不至于如此反应吧?哈哈......” 墨九赶紧把这事岔开,起身为将军斟了杯茶,服侍将军将甲胄、短襦脱下,男人征战四方,墨九这个夫人虽然是临时的,也一定要做好“后勤工作”,看将军心情缓和了不少,墨九小心地坐在项羽的身边。 此时的西楚霸王也就二十四五岁,浑身散发着男性的荷尔蒙,加之美女爱英雄这一不变的定理,坐在霸王身边的墨九浑身麻酥酥的,墨九极致控制着自己,“将军,妾身有一不情之请,”墨九看了一眼将军的反应,项羽笑了笑,示意墨九接着说。 “我想看看阿房宫。”说完墨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噢,看一眼阿房宫,是不是喜欢妃子们的金银玉器啊,等我攻下咸阳城,要多少,为夫就送给你多少。”有个英雄做夫君真好,这霸气谁人能比,但是将军会错意了,墨九要的不是什么金银玉器,只是想欣赏一下千古一帝久负盛名的皇都。 “将军,我不要金银玉器,妾身就是想看看秦皇宫有多气派,且明天我就想去。”不是说霸王宠爱虞姬吗,墨九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宠妻。 项羽迟疑了片刻,“夫人,现在去太危险了,万一让刘邦那老匹夫看到你,或者残余的秦军看到你,夫人可就危险了,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一定替你拿下皇城,让你一饱眼福,将来我还要为夫人建座更大的皇城,这几天就别出去了,太危险。” “我一定要去。”九儿心道,管他什么西楚霸王,大不了离开楚军。 “好大的胆子,竟敢和我这样说话。”将军气得满脸通红,不管项羽怎么宠爱虞姬,真正的虞夫人都不会这样和将军说话的,那个年代,男人的话就是天。 墨九毫不在乎地向将军笑了笑,“我一定会去的,整日和你打打杀杀,我都快郁闷死了,皇城就在眼前,我一定要到那里散散心。我要休息了,你也回自己的帐中休息吧。” 项羽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了。可能他真的很宠爱虞姬吧,墨九以为这样和他说话一定会遭到惩罚呢,没想到项羽竟然只是离开了。 第二天清早墨九刚走出大帐,钟离昧牵着匹黑色战马站在了墨九的面前,“夫人,将军叫您穿上男人的服饰,由我保护,带你到皇宫附近看看。” 原来西楚霸王还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墨九偷笑着回屋换上了一套男装,一件粉蓝绣纹凤鸟长袍,腰间配上一条深红大带,玉雕的带扣,结了一个圆髻,衣着是楚国的风格,发髻结的是秦国流行的发式。 秦末,由于四方征战,同一地方的穿衣打扮兼具着不同的风格,这样打扮起来更安全些。 走到账外,将军和钟离昧站到了一起,“早去早回,在咸阳城简单转转,太阳落山之前必须赶回来,晚一个时辰,都有你好看!” 墨九挑衅地向将军一笑。心道:吓唬谁呀。 墨九可不是温柔似水的虞姬,她是墨九,胆大着呢! 二人骑着战马,朝咸阳城的方向奔去,多少文人墨客笔下超级豪华的皇城啊,今天她墨九是有眼福了。 胆小鬼,等姐来接你,墨九心内调笑。没有轩野在身边,九儿似乎少了很多乐趣,至少她找不到捉弄的对象了。 第二十一章 阿房宫 此时正是初春时节,南方的初春已经是绿草如茵,林木苍翠了,史书记载:秦始皇为驰道于天下,东穷燕、齐;南及吴、楚,江湖之上,滨海之观毕至。 秦始皇应该是一位经济学家,懂得要发展经济,交通必须跟上去的道理,这贯通全国宽敞的驰道没谁了,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城内每条街道都有三条并列道路组成,中间较宽者为御道,皇帝专用,道路两旁柏树苍绿,鸟鸣花香。 进入城内,三百多座的宫殿(城外还有四百多座呢),让人眼花缭乱,宫殿林立,复道相连,这是怎样的皇家气派啊;城内聚集了全国冶金,建筑,纺织,制陶的各地富豪,街路两旁商铺林立,各色商品,好不繁华;衣着华丽的行人,装饰精致的马车,这样的繁华是墨九这个现代人无法想象的。 此时刘邦由于惧怕项将军的威力,已经悄悄撤离了咸阳城,只是把秦王子婴软禁在皇宫,人们放松了警惕,不知道危险不日及至。 墨九口念阴阳咒,放出若干飞鸟灵,这么多座宫殿够鸟灵找寻一会了,也不知轩野被藏到了哪座宫殿之中,也许身边还有‘幼妙宠丽’的宫娥吧。 钟离昧不断地催促墨九赶紧返回鸿门,免得发生意外,这个人实在是啰嗦,就算是将军的命令,也不至于没完没了地催促啊,墨九口念咒语,两指并拢,一道符咒快速贴在了钟离昧的后背,可怜一员猛将就这样被墨九定在了原地,布下一个结界,免得被别人发现他。 恢复自由之身的墨九赶紧快速向宫殿群走去,飞鸟传信,此时的秦王子婴正在阿房宫的方向,轩野没准此时就在大王身旁,传说秦王宫殿聚集了许多奇珍异宝,什么“昆山之玉”“随和之宝”“夜光之壁”应有尽有,一会儿得把眼睛睁大,别错过了财宝,找到一个后半生都会衣食无忧了。 复道上不时碰到行色匆匆的宫人,墨九施了道隐身符,在皇宫中大摇大摆地走着,阿房宫在渭水之南,还没走进阿房宫,墨九就已经感受到了它的超大气场,秦灭之时阿房宫还没有建完,只是把前殿的部分建完了,就是这前殿已经能惊掉下巴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宫”,正如史书记载,阿房宫“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坐万人,下可见五丈旗,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木兰做梁,磁石为门”,四周复道交错,与众宫殿紧密连接,金碧辉煌,气势恢弘,桃花嘤嘤,蝶舞留恋,秦始皇好神仙,可能皇帝是照着心中的天宫模样建造的阿房宫吧。 跟着进出的小宫女,墨九来到了侧殿旁的一个别馆,一位身着玄色冕服,腰系黄赤大佩的中年男子,这个应该就是秦王子婴了,秦始皇深受阴阳五行的影响,崇尚玄色,因此皇帝着装以黑色为主,子婴此时已向刘邦投降,加之他还只是个王而不是皇上,因此没有带12垂旒的冕冠。 身份已经确定了,就在他的身边找找轩野的下落吧,阿房宫之大,找得腿都酸了,墨九拿了一件刻有秦始皇“卅三年”字样的鎏金盘龙刻花银盘放进了怀里,回到了刚才秦王子婴的别馆,这个子婴其实还挺有能力的,当政五天就设计把赵高奸臣给杀了,而且他为人仁慈,朴素节俭,这可和其他秦皇有很大区别,如果他真能把皇位坐稳,富得流油的秦国一定能超过日后强大的大唐王朝。 可惜这个人太天真了,以为投降就能保命,诸侯争霸的天下,是非对错无法分清的特殊时刻,谁会没理由地为自己留下一个隐患呢,即便这个隐患不一定影响到什么,把脑袋拎到腰间打天下的各方势力,绝不会冒这个风险的,在这里傻傻地等,只有死路一条,看他醇厚老实的模样,墨九不免有些同情,撤了隐身符,想带着他离开这个宫殿,离开这里可能就不是大王了,但至少可以保命。 就在墨九即将碰触到秦王的衣袖时,身后一阵冷气逼近,墨九猛回头,什么也没看见,再回过头来,秦王已经不见了。 熟谙阴阳之道的墨九,清楚刚才出现的东西一定不是人类,他也绝不是为保护秦王而出手,只不过是在阻止墨九的行动,看来墨九不该管这个闲事,那就不管,本来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找了一整天也没有轩野的影子,天色已晚,墨九决定在皇宫休息一夜,顺便享受一下妃子的待遇,墨九重新施了一道隐身符,阿房宫是不能呆了,此时墨九武功尽失,单凭阴阳之术不一定是那个东西的对手,还是躲着它点。 上咸阳殿休息,那里是皇上居住的地方,料他小神小鬼不敢靠近。 墨九的脚力是无人能比的,很快就进入了咸阳宫,就在皇帝的宝座上躺了下来,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了。 宫灯熠熠,闪烁不定,透过窗格不知道映的是什么事物的影子,倘大的皇宫,由于秦朝即将灭亡,宫内已经没有那么多人了,这个秦始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建这么多宫殿干嘛,连个人气都没有。和衣躺在皇帝宝座上的墨九,其实挺害怕的,墨九虽然胆大,但是没在这么阴森的皇宫睡过觉。 还有墨九不争气的天眼,都怪菊子,非得给自己开什么天眼,这么一会已经有三个鬼魂从墨九的眼前飘过了,自从始皇崩,秦朝几十王子冤死,这里飘过的鬼魂一定是哪位王子的,墨九紧闭双眼,布下结界,心中默念:各位王子们,就让小人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明天我还要继续找人呢,轩野那么胆小,身处这样的处境,一定吓得不轻。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墨九赶到皇宫外的商铺隐身拿了几个包子,没办法,身上没带铜钱,只能就这样偷偷的拿了,吃完包子,墨九接着挨个宫殿寻找轩野的踪影,连找了三天,始终没有轩野的影子。 第二十二章 青龙出现 墨九决定不能再找了,钟离昧被墨九定住有三天了,再定下去他会受不了的,墨九赶到钟离昧所处的街角处,撤了符咒,钟离昧险些栽倒在墨九的怀里。 墨九赶紧拿出怀里的包子,“吃吧,是不是饿了。” 钟离昧蒙头蒙脑地使劲拍了下头,“早上我吃过了?就算半天的时间也不至于这般饥饿呀。” 此时正是午时,三天前他们是辰时从鸿门来到此地的,钟离昧不知道其间已经过了三天的时间了。 趁钟离昧忙着吃包子,墨九仔细端详下了钟离昧,将军身边的这名猛将倒是小鲜肉一枚,柳剑眉桃花眼,由于常年征战皮肤被晒成了结实的古铜色,身穿蓝底虎豹纹锦的直裾长袍,头结切云冠,腰间赤红大带,腰带系得很紧,钟离昧来自楚国,楚国人把细腰当做一种风尚,尤其是楚王,更是把自己的腰勒得细细的,甚至有的人为了腰细故意少吃食物,古时候的男人比现代的女人有毅力,看着钟离昧的小细腰,墨九就想笑,一个猛将竟然长了一个细腰。 钟离昧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七个包子,接下来陪墨九在街铺逛了一下午,这里人多,墨九希望能在这里遇到轩野,可惜还是没遇到,没办法只能骑马回鸿门了。 从咸阳城到鸿门需要经过一条三十米宽的河流,来时这条河上的木桥还好好的,回来桥竟然断了,没办法,只能走另一条绕远的山路,因为这条山路平时很少人走,路面不但窄,且杂草丛生,一路上布满了荆棘,幸亏是骑着马,不然可就惨了。 离鸿门大营还有一里的路程,此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树林中不时有各种动物的怪叫,钟离昧为了给墨九壮胆,折断一根松枝点起了火把,马匹走得很慢。 “夫人,将军命我天黑之前把您带回去,没想到这么晚了我们还没回去,将军一定会怪罪的。”钟离昧看着墨九苦笑着。 墨九低头不语,可怜的钟将军,不仅仅是天黑没赶回去这么简单了,已经是四天没回鸿门了,得想个办法把这事遮掩过去,墨九暗暗思忖。 看看一筹莫展的钟离昧,墨九行侠仗义的性格不小心暴露了出来,“钟江军,不必担心,天塌下来由我扛着,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晚了几......个时辰吗,我看他项羽能把我怎么样?”钟离昧愣愣地看着墨九,张大嘴半天没说出话。 墨九也猛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这一世她是温柔似水的虞姬,而不是大大咧咧的墨九啊,怎么把自己的身份忘了呢,墨九冲钟将军讪然一笑,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说话间已经与鸿门不过相去半里的路程了,墨九心里正盘算着怎么过项羽这一关呢,不远处的一处光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就在与墨九同行的反方向不足百米的地方,上方闪着熠熠的青色光晕,在翠柏上方两米左右的区域继续向墨九的反方向缓慢地移动着,这是非人的迹象,墨九示意钟离昧跟过去。 离光晕越来越近了,墨九和钟离昧轻轻下马,扒开面前的矮灌木,竟然有五个人举着火把,偷偷摸摸地向前摸索着。 “刘邦!”若不是墨九动作快捂住了钟离昧的嘴,他们肯定被发现了。 原来前面的人就是刘邦,听几个人小声的议论,应该是从鸿门赴宴偷偷跑出来的,著名的历史典故就这样活生生地发生在了墨九的面前,公元前206年,刘邦带数百随从亲赴鸿门向项羽谢罪,项羽手下范增欲在席间杀了刘邦,刘邦假意去茅房,趁机逃脱,此时在墨九眼前的就是正在逃跑中的刘邦,樊哙,靳强,纪信,夏侯婴。 中间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应该就是刘邦了,他比项将军年长了足足24岁,身穿深紫色直裾长袍,腰系赤色大带,头戴鹤尾冠,虽是五十岁左右的老男人,用相貌堂堂来形容仍不为过,怪不然当年吕雉的父亲,明知道刘邦欠下无数酒钱,好吃懒做,还是把小刘邦十几岁的女儿嫁给了他,刘邦是一个笼络人心的高手,这点的确让人佩服;但同时也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带了一百多随从赴宴,为了活命,竟然丢下众人,只带了四个人就这么跑了。 墨九拉了一把钟离昧,欲离开这里,谁知钟离昧竟然拔出长剑,这是要活捉刘邦的架势啊,看看眼前的五个人,如果钟离昧出手,他们五个还真跑不了,但是史书记载,刘邦赴鸿门可是完美脱身的,不会就这么容易让钟离昧给截杀的。 也好,墨九打算看看热闹,到底会是怎么个结果。 钟离昧几步窜出了灌木丛,来到刘邦众人身后的小路,打算从后袭击。 就在这时,那道青色的光又出现了,这次墨九看清了,是一只神兽:蛇身,麒麟首,鲤鱼尾,面有长须,犄角似鹿,神态威武不容僭越,天之四灵——青龙,上古四大神兽之一的青龙应该是在东天之上阿,怎会在这里? 定是什么力量故意把它放在刘邦身边的,怪不然将军数次将刘邦围困,却怎么也杀不了他,有神兽护身,谁能伤得了这老小子啊。 青龙腾空跃起,利爪抓向了钟离昧,钟将军手持长剑,跌倒在了青龙面前,墨九赶紧使用隐身符护住了钟离昧,青龙怒目圆睁,发现了灌木丛这边的墨九。 奇怪的是,当墨九和它四目相对时,青龙竟然垂下头,讪讪地离开了。 墨九赶紧冲到钟离昧的身边,此时刘邦等人已经没了踪影,钟离昧蒙头蒙脑地站了起来,“我刚才怎么摔倒了?竟然让刘邦老匹夫跑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怎么摔倒的。 “钟将军,你刚才就没看到什么吗?” “看到什么?”不用再问了,看来他什么也没看到。现在墨九才意识到被女鬼开了天眼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什么恐怖的东西她都能看到,更可怕的是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这是何等的孤立无助啊。 墨九扶起钟离昧,继续向鸿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墨九的头脑中全是青龙的影像,它看墨九的眼神为什么让她似曾相识,还有最近看到的一系列非人类,它们恭恭敬敬的神态,总是让墨九想起了什么,但又想不清楚,在她的身边发生了太多蹊跷的事情,似乎是谁故意给她设了一个巨大的谜团,让她一点点揭开,却又在不断阻止真象的出现。 第二十三章 八百里秦川 回到鸿门,大营四周灯火通明,将军等一路众人都站在营帐外,这么盛大的场面不会是迎接自己吧,墨九暗自思索。 “将军,我回来了!”墨九脸上挤着灿笑,快速下马小步跑向将军。 “还知道回来,龙且已经在咸阳城找你三天了,还......”没等将军说完,墨九就施了十几道的失忆符,不能让他把话说完,不然钟离昧的时间和将军的时间对不上,墨九没法解释。 不只如此,营帐外这么多的侍从将军墨九都得让他们忘了刚才将军说的话,真是应了那句“撒了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太麻烦了。 “我刚才说什么了?”项羽若有所思的看向墨九。 “你说外面风大,让我回账内休息。”连续找了三天的轩野,加之刚才连续使用了十几道的遗忘符咒,遗忘咒是阴阳咒中很是消耗体力的符咒,墨九现在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没等将军反应过来,墨九已经回到自己的营帐,脱下外袍,躺了下来。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将军也跟了过来,见墨九躺下,他竟然也在墨九的旁边躺了下来,墨九说过她对帅哥没有抵抗力的,况且还是一个英雄,玉树临风的英雄啊。 若不是墨九没有力气再施咒了,一定要把自己隐身起来。 项羽突然抓住了墨九的手,“夫人啊,若非我项羽合该杀不了刘邦?今日那老匹夫竟在我眼皮底下,逃脱了。”项羽的手抓得很紧,墨九根本没法抽回自己的纤纤玉手。 “将军不必烦心,您英雄盖世一定能找到机会....”猛然间,项羽竟然紧紧抱住了墨九,温热的脸颊竟然贴在了墨九的胸前,墨九使用浑身力气在食指间施了一道定身符,快速贴在了将军的后背。 此时墨九真的是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就这样保持着最后的姿势,墨九的身体瘫软了下来。 事情越来越复杂,动用了若干鸟灵也找不到轩野的踪迹;三公子的信息更是一点都没有,而墨九又是项羽的虞姬,若是再找不到公子,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和项羽睡了一晚,将军的体温让墨九感觉好温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不想起身离开,若不是三公子的盛世美颜无人能及,昨夜墨九可能真就失身了。 墨九早早起来,为将军准备好茶水,撤了符咒,轻轻喊醒将军,“将军,起来吧,妾身服侍你穿衣。”看惯了古装剧,都是女人服侍男人穿衣的,不知怎么的,墨九竟然也想尽这样的义务。 墨九拿起将军的云纹双重襦,绣纹芙蕖裳,花结宽缘嵌缀金属甲片的甲胄,拉过项羽一件一件地为将军披上,微笑着为将军把发髻梳好,项羽一直温情地看着墨九,眼里都是宠爱,没想到征战杀场的英雄竟也这般的柔情。 “知我者夫人也,知道夫君今天要攻打咸阳城,特意为我穿上了甲衣。等吾凯旋回来,定夫人拿几件秦王的宝物。”项羽豪爽地大笑了几声,一把把墨九搂在了怀里,好半天没有放手,即便是英雄出征,心里也是有些不容易察觉的紧张,谁又能保证自己百战百胜。 墨九轻轻拍拍项羽的后背,“将军放心,你一定会凯旋归来的,妾身不要宝物,只要你安全回来就好。”这是墨九的心里话,今天是项羽进驻咸阳火烧皇宫的日子,为了称霸天下,英雄们是要在良心与霸业之间挣扎选择的,墨九知道他内心的矛盾,身处乱世,别人无权指责谁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将军带着几万人马浩浩荡荡地向咸阳城出发了,用不上半日那让墨九惊掉下巴的皇宫即将付诸一炬,墨九默默流下了眼泪,天下第一宫就这样成了战乱年代的牺牲品,宏伟壮观的咸阳城,是古今中外宫殿建筑的巅峰之作,凝聚了多少劳动人民的智慧,又有多少劳苦大众为了这一宏伟工程丢了性命,就这样在将军的手中永远消失了,这就是宿命吧。 望着咸阳城方向的滚滚浓烟,墨九泪如雨下,她亲眼看过多少天下绝美的事物活生生地消失,连一句劝阻都没有,甚至明知道他是去火烧咸阳城还为他披上战甲,是墨九变得冷漠还是根本就无能无力,老天又为何要折磨她,非让她看到这让人心碎的一幕幕,心爱的人在眼前阴阳相隔,崇拜的人火烧了皇宫,甚至会屠了全城的百姓,不同年代的两座皇宫在墨九眼前化为灰烬,这是故意要折磨谁啊。 一定要尽快离开将军,看眼前的形式轩野是一时半刻找不到了,而找公子更是很难,自己还是将军的虞姬,若是在他身边太长的时间,墨九真怕自己爱上他,必须赶快离开了,但是身处乱世,她又要四处找人,没有功夫是不行的,将军回来一定请将军教习武艺,一旦武功学成,墨九就要离开他。 鸟灵不时传来咸阳城的影像,秦王子婴死在了将军部将的刀剑下,咸阳城百姓四处奔跑,皇宫的大火烧得天空变成了绚丽的红色,项羽坐在乌骓马上怒目圆睁,看不到一丝怜悯,墨九知道正如成吉思汗争霸亚洲一样,凡是攻下的城郭,除了孩子妇女一定要全部屠杀,否则等胜利者离开,剩下的人会重新被收付,付出的努力就会归为零。 墨九牵过一匹战马,不顾侍从的阻拦,骑马奔向咸阳城,虽不能阻拦他为了霸业变的残忍,但是希望他能为虞姬多留下几个人。 根据鸟灵的指引,墨九很快找到了咸阳城外的项羽,此时他已经撤离了咸阳城,本来想救下几个人,还是来晚了,看到墨九,项羽很是惊讶,随后变成了惊喜,大笑着迎向了墨九,“虞姬,哈哈,我已经拿下了咸阳城了,”项羽从他的马背跃到了墨九的身后,从后面揽住了墨九的腰,“正好夫人过来了,我现在就带你在咸阳城外骑马兜一圈。” “将军,你教我些功夫好不好?”趁项羽高兴赶紧学些功夫,墨九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好好!我带你到郊外,找个宽敞的地方。” 墨九和将军同乘一匹战马,来到了郊外的八百里秦川,这里麦浪滚滚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绿油油的麦苗映着碧蓝的天空,一望无际,驰骋在翻滚的麦浪中间,仿佛置身在大海,将军先传授墨九几个简单的招式,没想到墨九学一遍就会了,索性增加了难度,还是一遍即会,最后将军拿起了霸王戟,墨九同样学得有模有样。 “夫人,原来你是个练家子,你隐藏得够深的。”任凭墨九怎么解释,项羽认定墨九本来就会武功,墨九索性不解释了,项羽教授的功夫墨九全都记住了,再练习个把月,应该可以和项羽争个高低。 将近傍晚,墨九揽着将军的腰骑马向鸿门营帐奔去,春天的夜晚还是有些凉,将军把他的外衣全披在了墨九的身上,自己只穿了一件薄衫,结实的肌肉隔着薄衫都能看清轮廓,英雄豪气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亲近。 回到营帐,将军吩咐侍从给墨九打造一把和将军一样的霸王戟,命龙且从明日开始陪墨九习武。 从咸阳城回来,各方诸侯在鸿门附近的戏亭开了一个隆重的庆功宴,宴会上将军将全国分为十八个小国,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将各个小国分给各位诸侯,英布和季布分别封王、 钟离昧和龙且暂留在霸王身边就职,值得一提的是刘邦也被将军封为了汉王,虽然都称为王,但是地位最高的当然是将军了。 就这样过了几日,各个诸侯都向自己的领地出发,霸王也带着兵将向西楚都城彭城出发,一路之上龙且一直尽心尽力地陪墨九习武,龙且使用的是双刃斧,经过十几日的练习,墨九就已经能够与龙且打个平手了,龙且是霸王手下的第一猛将,身高八尺,气宇轩昂,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乍看有些三公子的气度,细看又似师父平教经般威武,再看就谁都不像了。每次习武墨九都要逗一逗他,同样是霸王手下的大将,看人家钟离昧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龙且竟然连一个夫人都没有。 钟离昧的两个孩子每天都陪着墨九和龙且一起习武,不愧是名将的儿子,天赋很高,虽只是孩子武艺已经了得。 墨九一边习武一边不忘寻找轩野和三公子,不仅使用了鸟灵,还画了不少的画像,让侍从代其发到各地。 用不上两日就会到达霸王的封地彭城,墨九知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刚刚和龙且过了几招,龙且已经不是墨九的对手,墨九送给龙且一个锦囊,告诉他随身带着就好,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一别应该就是永别,每个人的宿命上天早已安排完毕,不久的将来英布叛变,龙且代霸王远征,大败英布,但是后来中了韩信的计策,丧命于淮水,可惜一代名将还没有成家就这样惨死,墨九留给他的锦囊是一道追踪符,确保龙且战死时自己能找到他的尸体,为他建座坟冢,墨九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 回到自己的营帐,换上墨九最爱的一套装扮,一件素纱蝉衣,云纹双头凤粉地绕襟彩衣,腰间赤锦大带,下身着一件鹅黄色几何纹理的外裳,头戴杏花金玉簪,画了一个柳叶眉,脚踏珠玉短靴,缓缓向霸王的营帐走去。 “霸王,让妾身为你跳支舞吧。”霸王端坐在茵席上,靠着矮几,色眯眯地看着墨九,只有在虞姬的面前,这个英雄豪杰才能完全释放自己,放下霸气,做回宠妻的男人。 墨九舞了一段《醉梦飞花》,不知道是身体虚弱还是心里疲惫,一阵眩晕险些栽倒,霸王跃身接住了墨九,“虞姬,是不是身体不适啊?都怪本王忙着打仗,忽略了你。”项羽自责道,为墨九擦去了额头的汗,墨九依偎在西楚霸王的怀里,各种滋味齐上心头。 是该说再见了,“霸王,如果有一天妾身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战场胜败别放在心上,虞姬只希望你每天都能够心情舒畅。” 项羽好笑地看着墨九,“夫人这是什么话,本王怎么能让你离开我呢?”说完俯下脸颊亲向墨九的额头,墨九口念咒语,施了定身符,轻轻放下霸王,走出账外,牵了一匹战马,回身向大营施了碎花飞羽----遗忘符,一行清泪几分不舍: 就这样忘了墨九吧,原本墨九就不是虞姬,我叫墨九。 待到霸王西归时,墨九再来为霸王保个全尸。 西楚战营,这一世墨九就陪你们到这里。 接下来就让九儿安静地寻找三公子吧。 第二十四 十里酒家 八百里杏 战乱的年代处处都是荒凉,衣衫褴褛的百姓,四处焚毁的房屋,这样的人间惨景只有征战的哪一方完败方可扭转,用不了多久这一天就会到来。 墨九一个人没有方向的一路向北,找到一处安静雅致的落脚点还真不容易,不知道走了多少的路,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天,总算在一处山脚下,看到了满上烂漫的花海,就这里了。 墨九骑马顺着山路向花海奔去,走到近前发现是满山的杏花,弯弯延延十几里的杏花林,在杏花树海的西北角,有一座古朴的小山村隐藏在杏花丛中,这里的人们都穿着袖口窄小多层叠褶的襦裙装,头戴高冠,这是西周时期的装扮,可能与世显少来往的缘故,这里处处留有周后期的面貌,村口立着一个牌匾——酒家十里。 自从入了楚营,墨九就贪恋上了美酒,这里景美酒香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墨九亲自动手在一处山顶简易搭建了一个茅草屋,骑着战马穿梭在粉嫩的杏花树丛间,衣袖浸满了浓浓的杏花香。 十里酒家的村落,不愧是十里酒家,到处都是散发着美酒清香的酒家店铺,随处可见拿着酒坛酒杯到处闲逛、醉步的男人们,墨九用霸王送的一件首饰换取了两坛杏花美酒,骑着马一路畅饮一路走回自己的茅草屋,这样的世外杏园若是有公子和轩野陪伴,墨九愿意留在这里,永生永世。 九儿醉卧茅草屋的房顶,洒下若干杏花符,向西楚的方向施了窥探符箓,还是放不下心的牵挂,就让它化作八百里杏花雨,落入楚军营帐,带墨九陪霸王千里征战吧。 美酒杏花相伴,坐镇杏花村静观天下事,寻找要寻找的人,这是墨九的境界,一个来世人的境界;一介女子,却天生尚武。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汉四年,公元前203年,三年的时间轩野人间蒸发般一点讯息没有,墨九已经没有再继续找下去的勇气了,可能公子和轩野压根就不在这一世,整天似醉非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世。 杏花符不断传来影像,这三年来霸王始终处在平叛乱党的境地,此时刘邦趁霸王攻打齐地,背后偷袭西楚都城彭城,项王回身防守追至刘邦睢水边,汉将十几万人落入睢水,刘邦身边只剩下几十人,楚军将刘邦团团围住,霸王正欲向前杀了刘邦,不料狂风大作,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向楚军迎面扑来,白天瞬间变成了黑夜,透过桃花符的镜像,墨九清楚地看到了青龙的影子,上古四灵护身的刘邦绝不会死在霸王的戟下,无论西楚霸王如何英雄盖世,也改变不了宿命的安排。 刘邦随后潜入沛县接走家眷,但为了加快逃跑速度,竟然两次将自己的一双儿女踹下马车,若不是被随从抱回,这两个孩子早已被随后追杀的楚军杀害了。 透过镜像,刘邦踹下儿女面不改色的冷酷表情,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了墨九的面前,好一个无情的父亲,一个冷酷的未来开国皇帝的面目,什么仁慈大爱笼络人心的那一套,此时彻彻底底地被证实只不过是个天大的伪装,墨九顺势看到了两个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孩童,等等,一种熟悉的感觉将墨九从沉醉中惊起,念起桃花咒重放刚才的景象,没错,就是轩野!那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就是轩野! 怪不然墨九苦寻三年放出无数鸟灵花符都没有寻到轩野的踪迹,他竟然变成了刘邦才十二三岁的儿子刘盈,看他那惊恐的表情,和轩野恐惧时的神态一模一样,不知道这小子这次是投胎了,还是穿越,墨九决定尽快亲赴汉府查个究竟。 墨九带着一坛杏花酒,骑马去接自己的小跟班,其间路过霸王的营帐,墨九特意隐身入内看了霸王一眼,一个人端着大碗的美酒,武剑畅饮,他应该是不记得墨九了,却记住了临别时的《醉梦飞花》,此时他跳的正是这支剑舞,墨九默默站立一侧看霸王将剑舞跳完,一串泪花随风飘落,墨九举起杏花酒坛,饮上了一大口: 忽忆芳时频酩酊,却寻醉处重裴回。 杏花结子春深后,谁解多情又独来。 白居易的这首诗应该是为墨九写的,多情种,伤心泪。 离开西楚军营,墨九骑马渡到了汉军营帐,见四处无人,悄悄潜入了刘盈的营帐,“轩野!”墨九悄声唤着轩野的名字。 此时这小子一身锦衣,结着刘氏冠,听到墨九的声音,轩野眼睛一亮,猛然侧身,这个表情让墨九确定他不是投胎,“轩野,你小子让我好找啊!” “墨九,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就这样永远留在这里了,快带我离开吧。”轩野激动万分,拉着墨九的手。 “干嘛离开呀,你在这里可是刘邦的儿子啊,将来你就是汉惠帝,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呢。”墨九调侃地看着轩野。 轩野瞬间变了脸色,“什么刘邦的儿子,那个老头除了自己谁都不爱,墨九你知道吗,楚军追杀汉军,刘邦为了活命,竟然把我和姐姐两次踹下车!”轩野越说越气愤。 墨九大笑了起来,“还说呢,看你当时被吓的样,都是王子了,胆量还这么小?” “墨九,你不会早就发现我了吧,为什么不早点来接我?”这小子太自私了,墨九费尽千辛来接他,他竟然嫌墨九来晚了。 墨九抿嘴笑笑:不逗他了,早点带他离开吧,免得出什么差头。 墨九施了隐身符带着轩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营帐,眼前突然闪现一道青色的光晕,墨九心中大惊:坏了,它不会冲我们来的吧。 一股巨大的旋风突然刮起,墨九和轩野牵着的手瞬间被冲开了,眨眼间轩野不见了踪迹。 这道青色的光晕墨九认得,是刘邦身边的青龙,青龙保护刘邦理解,怎么连轩野的事它也要管啊,这可难办了,墨九不是青龙的对手。 连续寻找了九个营帐,毫无轩野的踪影,但也没白寻找,在一个营帐中墨九看到了那个后世相传的人物——戚夫人,此时她正和儿子刘如意一起与刘邦饮酒弹曲,戚夫人的确很漂亮,乌黑发亮的秀发自然垂于脑后,头顶挽了一个发髻,戴着凤钗,下垂五彩珠玉,身穿姜黄凤纹狐尾衣,人美衣更美,怪不然吕雉失宠,吕雉虽然容貌也很端正,但是遇到这样会打扮的一个美人她一定后落于下风的。 此时吕雉已被霸王带入楚营做了人质,为了自己的丈夫吕夫人可是相当有骨气,没想到刘邦丝毫没被夫人、老父遭到劫持的事情扰了兴致,照常是开开心心和美人一起风花雪月,这就是所说的成大事者吧。 没有接回轩野,墨九暂时回不了杏花村,得想办法支开青龙,救出轩野,而楚汉交战的时刻是支开青龙这个神兽的最好时机,青龙忙着保护刘邦,墨九就可以趁机找到轩野,趁乱逃走;现在墨九只能再次回到楚营,在那里等待楚汉正面交战的时刻。 第二十五章 重回楚营 回到了久别的楚营大帐,撤下三年前施下的遗忘咒,霸王正独自一人在饮酒舞剑,还是那只《醉梦飞花》,墨九泪眼磅礴,好一个痴情的男儿。 看到墨九立在眼前,霸王一把将其揽入了怀中,“虞姬,虞姬,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霸王说笑了,我才离开半个时辰,大王不至于如此想我吧。”既然以前的事情他不记得,就不应该与墨九有久别重逢的感觉。 “哦,也是,才半个时辰,我怎感觉已分别良久未见到你呢,虞姬,答应我,从现在开始,你要和我寸步不离,半个时辰你也不许离开我。”霸王这是遵循内心的感受所说的话。 虽然墨九施了遗忘咒,一个人内心的感觉却是无法掩饰,墨九端起酒杯,和霸王一起挥剑起舞,还是那支《醉梦飞花》,墨九含着热泪与项羽深吻良久。 公子,别怪墨九,三年未见,她真的好想这个人。 舞罢曲终,项羽拥墨九入了内账,和所有夫妻一样,墨九做了该做的事情,滚烫的红唇夹杂着幸福的眼泪,这一夜墨九用女人的温柔,给了西楚霸王最深的安慰;从此墨九既是真正的虞姬,这一世再无墨九,她已无颜再去找寻她的三公子了。 等霸王离世墨九会带着轩野远走天边。 龙且已经惨死在韩信的阴谋之下,钟离昧接替龙且成了墨九的习武教练,钟将军的两个孩子整天围着墨九四处玩耍,少了轩野这个跟班,却又多了两个新的小跟班,让墨九不至于在这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一世感到寂寞,墨九的武艺已经能和霸王打个平手,除了习武,她每天都陪着项羽享受蜜恋时光。 和一般的情侣不同,墨九和霸王的约会都是在战马上,战事越来越紧张,西楚霸王已经成了马背上的霸王,整天东拼西杀,打败了齐国的叛乱,又来收拾梁地的反扑,败了刘邦,又来一个刘贾,每一方战事都需要霸王亲临,霸王打到哪里哪里就能打胜仗,但各诸侯采用的是游击战,东征西战已经将西楚霸王拖得筋疲力尽。 这一日,终于来到了命中注定的宿州垓下,本来大败的刘邦,在陈平的怂恿下撕毁了与楚军刚刚签署的“鸿沟协议”,联合四方已经被霸王打败的诸侯七十万大军,以割地为诱饵,促使大家从四面八方合围西楚大营,鸿沟协议后,霸王已经罢兵,刘邦的又一次反悔,使得楚军措手不及。 汉将齐瑞率三十万大军破彭城,从侧背逼迫楚军向南前进,梁越与刘邦从梁地自南西进,逼迫楚军后退,汉将刘贾同九江王英布从淮北出发向楚地进军,此时二人已经将城父攻下,屠了全城百姓,而镇守南线的楚将大司马周殷又在陈平的煽动下叛了楚军。这个陈平,已经恨得墨九牙痒痒,此人善于宫心计,所有叛乱都是在他的怂恿下促成的,若不是遵守着不违背历史的原则,墨九早动用飞鸟将他毒死。 现在的楚军已经是四面受敌,敌人七十万大军以四面包超之势,死死围住了垓下的十万楚军,大王手持霸王戟,安顿一部分兵众防守大营,带上墨九和钟离昧、墨九的两个小跟班以及两万大军向南进攻,欲冲出重围。 前方是韩信的三十万大军,韩信后方又是刘邦的主力部队,两侧亦有二十万大军,霸王英勇万分,以一人之力生生为身后的两万骑兵打开一个大豁口,前方韩信三十万大军连连后退,汉军左右两翼借机向前夹击,断了楚军的后路。 由于霸王冲锋在前神勇无比,后面的骑兵被拉得老远,竟没跟上霸王的节奏,墨九骑着战马,一直在保护着钟离昧的两个孩子,霸王的命墨九保不住,宿命不许,但是两个孩子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墨九应该能保护他们吧。 激战了一下午,钟离昧已经失联,后面追赶的楚军骑兵已被从左右夹击的汉军团团围住,霸王回身看到被截杀的楚军,竟然转回身来去接应被远远落在汉军队伍中的楚军骑兵。 这一点是墨九意料之中的,这是霸王与刘邦的不同之处,也正是这一点导致了他的失败,当初刘邦被霸王围困在荥阳,刘邦竟然让二千女子身披铠甲,纪信假扮刘邦乘坐天子的黄屋车从东门而出,自己却偷偷带着几十人从西门逃跑,结果纪信和两千女子全部惨死在楚军刀剑之下。 霸王不同,霸王为了身后被围困的骑兵竟能回身接应,墨九默默地看着西楚霸王在汉军团团围困下顽强应战的场面,骑着战马除了保护两个孩子之外,墨九始终没有出手,她明白即便是自己砍杀几百人,也救不下霸王,只能让在杀场上决战的项羽更加绝望,他是绝对不忍心看到虞姬战场厮杀的。 冲出重围的机会转瞬即逝,再向前冲锋已经不可能了,韩信、刘邦又从前面重新围了上来,霸王只好向后杀出一条血路,重新回到了垓下营帐。 这一仗不仅让墨九看到了霸王的神勇,也让墨九看到了楚军的勇猛,两万人面对前方几十万的大军,英勇的楚军没有选择退却,而是正面迎敌,汉军以七十万绝对优势对阵十万楚军,十万极度疲惫没了粮草的楚军,竟然还让汉军一度处于下风,被楚军斩杀了近四万汉军,若不是霸王为了回身救援骑兵,真不知道勇猛的楚军会不会再创奇迹。 而汉军,面对霸王的一人先锋竟然连连后退,不能不说汉军中有很多怕死的士兵,就在战役进行的同时,由于韩信等诸方没有拼尽全力,使得刘邦感到了危险,就在霸王冲锋的同时,刘邦紧急派人再次承诺给各方进爵封地,怪不得刘邦称帝后找借口将各方诸侯一一赐死,这样的势利小人一定会得到惩罚的。 回到营帐之中,楚军士兵稍做休息,简单吃了点东西,项羽来到墨九的营帐,为墨九披上了千狐裘,时值十二月的夜晚,天气很冷,霸王把最爱的千狐裘留给了墨九——他的虞姬,,自己披上乌金甲,虎皮红战袍,手持霸王戟,给了墨九一个深深的拥抱,一行热泪流了下来。 “虞姬,可叹我英雄一世,亲历大小七十多场战役,从无败绩,今天我却无法保证你的安危了,以前征战总把你带在身边,本王确信谁也伤不了你,但是今天,虞姬,你让我如何安顿你?”一席话,千种情。 墨九紧紧抱住霸王,嚎啕大哭,“霸王,妾身愿陪你到最后。”墨九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虞姬,虽然不能出手保护大王,她知道做什么样的努力都是徒劳的,但是墨九一定要陪她的英雄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为他保个全尸。 账外的营地从四面唱起了楚歌,这一定是陈平的计策,用心理战,击溃楚军。 四面楚歌,动摇了军心,霸王决定趁夜带上800骑兵突围,这一去将是生离死别了,鸟灵带回了轩野在汉营的影像,墨九准备好霸王送给自己的剑戟,等到霸王与刘邦乌江对阵,墨九就安排鸟灵从汉营带出轩野,然后带着霸王——一个阴阳相隔的霸王,一起回到十里酒家,从此这一世墨九将酒醉不醒。 坐在马背上的墨九泪水已经浸湿了衣襟,今夜她要面临多大的伤痛啊,即便如此还要她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连伤心的时间都不给。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第二十六 乌江诀别 不愧是西楚霸王,古今第一武将,竟能率800骑兵从60万大军的包围圈中突围成功,一路上斩杀了几千的汉军,待到天亮,汉军主力才发现霸王已经突围成功,忙从后紧急追击。 此时楚军渡过淮河到达了阴陵,跟上来的楚将只剩下一百多人,不巧又迷了路,陷进大沼泽地中,身后几千汉军急追而来,霸王只得向东奔去,身后除了墨九和两个孩子只剩二十八骑。 霸王猛然立在原地,不打算再逃离了,吩咐骑兵分成四队,面向四个方向,眨眼间,汉军将眼前的二十几人包围好几层。 不出所料,在这关键时刻,那个熟悉的青色光晕果然出现,此时青龙真身还没有出现,它应该是在某个角落默默观察,一旦汉军拿不下项羽,青龙一定会出现的,今日霸王的命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 霸王举起长戟,吩咐墨九保护好钟离昧的两个孩子,她的武艺已和霸王不分上下,霸王相信墨九有能力保护好俩个孩子。 摆好阵势,项羽面向仅剩的二十几名骑兵,英雄落泪,虽悲尤壮,“我带你们征战五年,原想让尔等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不曾想今日上天要灭我项羽,我让诸位绝望了。诸位将领,今天霸王就带尔等痛痛快快地打一回,我一定胜它三回,给诸位冲破重围!斩杀汉将!砍倒军旗!” 说罢,霸王示意四方骑兵驱马飞奔而下,冲到山的东边,分作三处集合,霸王抢在前面,高声呼喊向汉军冲去,汉军如同草木随风倒伏一般生生被击溃一片,霸王拿下一名汉将的首级扔向了汉军阵营,按照事先的约定,在山的对面,众将再次会合。 汉军无奈重又分成三路,从三方包围过来,霸王驱马迎上,杀了一员大将,砍杀一百多骑兵,两次冲锋,楚军只损失两员骑兵,虽然楚方仅剩了二十几人,但眼前的骑兵将士没有一个面露胆怯之色的,反倒是越战越勇。 乌江边驶来一艘小船,小船靠岸,一位老者向岸边大喊,“霸王!老夫来接你了,我是乌江亭长!江东虽小,但土地纵横各有千里,民众数万,也足够称王了,霸王请快快渡江!” 岸边将士见有人接应,忙护住霸王让其上船,但一项视颜面为生命的西楚霸王,怎可能临阵脱逃。 他不是刘邦,打了败仗比谁跑得都快,刘邦年纪大,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血气方刚,保命是他的头等大事,当然这也没什么不对的,每个人应对问题的方式不同而已。只是霸王从来没有打过败仗,他不习惯逃跑。 霸王摆脱众将的拉扯,气氛地喊道,“当初我带领江东八千子弟闯天下,如今除了我,全部战死杀场,我有何颜面再见江东父老!”说罢,项羽将乌骓马牵到了亭长面前,“我骑着乌骓马征战五年,所向无敌,日行千里,就把它送给你吧。这是我的夫人,请亭长带她回江东。”霸王拉着墨九和钟离昧的两个孩子上了小船。 汉军已经追到了近前,青龙也已现身。 霸王身体左右摇晃,极度疲惫,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汉军阵营大喊着“取项羽首级者,赏千金!” 汉军将士各个虎视眈眈,都希望自己能拔得头筹,但又惧于项羽的威力,不敢轻易出手,霸王冷眼看着身边围得密不透风的人墙,一名身穿短衫,身披棕色铠甲的汉将引起了霸王的注意,这个人他认识,项羽还在下相时,两个人曾打过交道,没想到多年后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见,霸王向其大笑,“就把这个大礼送给你吧!不枉我们相识一场!”随后霸王转身举起手中长戟。 墨九心中默念:别怪虞姬无情,我不能出手助他杀场征战! 因为墨九知道,她是救不下霸王的,宿命的齿轮是无法改变的,九儿只能默默看着霸王走到最后了。 墨九安顿好两个孩子,快速跳下了小船,既然青龙出现在乌江,她就有机会从汉营救出轩野,九儿口念咒语,举起食指在空中画了一道千里追踪符,让飞鸟信灵带轩野来江边见自己。 就在墨九扬起手指洒下符咒的瞬间,霸王眼现留恋之情看向岸边施咒的墨九,长戟刺向了霸王的喉部,身边红光闪现,空中现出奇观,梦幻花雨?! 三公子!!!? 墨九的瞳孔不知放大了多少倍,苦寻五年,奔波两世,他竟然一直都在自己的身旁,虽然公子改变了容颜,但这场梦幻花雨墨九永生相识,那熟悉的眼神终于出现在了西楚霸王的眼眸,这一世霸王给了墨九五年的宠爱,九儿竟不知是公子,墨九仰天大哭,狮吼一般冲到霸王身边,用尽浑身的力气,逼退了已经插入霸王皮肤表层的长戟,生生将它定在了半空,飞身上马,举起长戟,口念邪咒,将战场上所有死魂唤起,操纵恶灵,为了霸王,今天她要大开杀戒! 一阵撕心裂肺的刺杀,只听到头颅滚落的声音,鲜血迸溅的声音,还有狼哭鬼嚎的逃跑之声,九儿的千狐裘染成了一片血红。 青龙也终于出手,一阵炫目的青色光晕之后,杀场突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将恶灵全部击退。 战场上仅剩下墨九和青龙一对一的决战,青龙口喷烈焰不断喷向墨九,没有了恶灵的帮助,墨九仅剩霸王传授给她的武功了。 一个凡人肯定不是上古神兽的对手,逼得墨九连连后退,定在半空的霸王戟颤颤悠悠的重又向霸王的咽喉刺去,没有比这更绝望的了,墨九怒目圆睁,大吼着将能用的阴阳符全部洒向空中,抓住青龙迟疑的片当迅速将长戟刺向了它的眼睛。 青龙现出人面兽身的真容,被墨九刺中眼睛的一瞬,它竟然俯下身子,蹲在了墨九的身前,这是认输了? 第二十七 九儿神怒 墨九没有再刺下第二戟。 汉军的几十万大军已经赶到了乌江边,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吓得战战栗栗随时准备逃跑,狂怒的墨九将剑戟直插入地,“哐”的一声震得众人耳膜几欲炸裂,大声向汉军吼到,“今天我一定要带霸王安全离开,谁敢阻拦,余就将他碎尸万段! 汉军自动在中间让出了一条路,墨九扶着已经昏迷的霸王,应该是三公子,上了马。 宿命的纠缠真是顽强,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重围的时刻,前方一女子拦住了墨九的去路,女子额心的花钿竟然是一朵梦幻花,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九儿,宿命是不能改变的,西楚霸王自刎于乌江边,这是被载入史册的,你不能将它改变。” 又是一个多管闲事的,“谁说不能改变,我今天就把史册改变了又如何。”墨九不屑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看女子的打扮不像是秦汉时期的人,随风飘摆的薄纱长袍,随意挽起的发髻,腰系滚边玉带,仙子一般。 “九儿,放下霸王,随我回到你想去的地方吧。” “我想去的地方?没有霸王,我能去哪?让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墨九怒火心间喷涌而出,今日无人能拦住她! 此时她是世间所有人的女王,没有什么能约束得了她。 看女子没有让路的打算,墨九猛然一戟,刺向了女子。 没想到还没到近前,戟便掉在了地上。这个女子果然不是人类! “九儿,放下霸王,你若执意改变宿命,整个天下都会大乱。” “吓唬谁啊,天下大乱又怎样,与我何干!” 墨九继续向前走,可是怎么也动不了身,女子竟然有这般能耐,墨九堂堂一个武霸就这样被定在了原地,女子将一把长戟刺向了项羽。 “你若杀了他,我就灭了整个天下!”若没这个女子的出现,天下人谁是墨九的对手,今天若是护不住霸王,她定要天下人为霸王陪葬。 极度的愤怒已经让墨九失去了理智,闭目凝思,一股强大的力量自丹田冲向了百会穴,浑身上下百穴齐开,手指间凝聚了无穷的力量,墨九挣脱束缚,双手合十,双掌化作刀锋猛然向女子砍去。 这时被墨九战败的青龙竟然也站到了她的一边,用长长的尾巴袭向了前方的女子,女子一个摇晃,险些从马上滑落,“你竟然用两世的时间就超越了青龙的修为,既然这样,九儿总有一日你会成功的,今天就听我的,放下项羽,在你没十足把握之前,不要搅乱天下的秩序,今日你若扭转项羽的宿命,刘邦建立的大汉王朝将何处安置,几百万的汉朝子民将在世间消逝,天命逆转,九天万世将即刻陷入混沌,你还到哪里找你的三公子?天地崩陷,霸王就能独活吗?” “难道霸王就非死不可吗?!” 女子没有言语。 墨九彻底绝望了,“既是如此,是谁把我带到这一世!谁把我带到霸王身边!三公子在我面前身首两处,霸王又在我的面前被汉军五马分尸,是谁让我爱上他们!是宿命吗?为何要折磨我!九天万世,还有比这更痛苦的吗?!” 墨九已生无可恋,这一世她不能救霸王,九天万世的消逝,墨九承担不起;永生永世不再相见,墨九更承受不来,霸王!公子!你要九儿如何是好! 墨九仰天长叹:婆婆,你为何要我渡这样的情劫! “九儿,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你会扭转万世的。” “扭转万世?我何德何能,我一个凡人拿什么扭转万世,别骗我了,天若害我,我接受便是,今日我放下项羽,并不代表我饶了天下,眼前的几十万大军,我定要让他们为霸王陪葬,杀了这些无足轻重的兵将不会导致天下灭亡吧!”心里的恨意能让一个人的心海彻底决堤,谁也拦不住她了! “九儿,找到迷失在万世的四灵,集合四灵神兽之力,打开北极之门,就会找到你真正要找的人,如果连你也在万世迷失了方向,今日的伤痛将万世轮回永不改变,青龙已经被你收付,即将归位,东方七宿随时候命,等待你的召唤,还有四方灵兽,去到万世红尘找到它们吧,切记不可急于引神兽出现,时机未到,天门不开,死者会变成游魂。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女子消失在了茫茫战场之上。 今日墨九若不放下霸王,万世轮回再无相见,这样的条件,除了接受别无选择,墨九撤了阴阳符,霸王戟即刻插入了项羽的喉部,鲜血喷溅在墨九的脸上,九儿泪雨磅礴,就这样眼睁睁地看他在自己的面前血光飞溅,即便是身怀绝技,却不能出手,这是怎样的残酷啊。 一场梦幻花雨从空而降。 霸王的魂灵在半空停了片刻,留给墨九一个隐隐的微笑,待九儿回应,魂灵已散,这一世的诀别,连一句话都没留给她。 墨九向霸王离去的方向失声痛哭:公子!两世的重逢,你给了我莫大的宠爱,却也为我带来了永世的伤痛;霸王英雄盖世,竟护不住爱妾的一世爱恋;既然苍天不应人,就让九儿逆天改命。待九儿收付四灵神兽,武霸九天,看谁能拦住我的万世情恋。 这一世只能到这里了,墨九向乌江边施了一道符,两个孩子随着小船向对岸快速飘去,虞姬为钟离昧保住了两个孩子,也不枉他跟了霸王一场。 营救轩野的鸟灵没有回来,墨九决定让轩野留在这一世,随九儿两世奔波,墨九不忍再看到轩野颠沛流离了,未来的路,肯定更加艰险。 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墨九口念咒语,霸王戟从天而降,九儿引颈相迎,一种痛快的疼痛遍及全身,鲜血喷涌而出;朦胧中,霸王的肉身已被汉军抢得肢离破散,是谁安排的结果,谁允许她的英雄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墨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战场洒下了千万生死咒,会有人替墨九收拾他们的。 苍天饶过谁,今日汉军逼迫一代战神自刎乌江,报应随后就到。 漫天鸟羽与梦幻花缠绵盘旋淹没在了涛涛乌江河,古今第一武将从此消失,一场爱恋就此诀别。 霸王去, 天下再无英雄; 嚎啕泪, 你我生死两分离; 你用豪情天纵伴我五载光阴, 妾愿柔情刻骨与你生生相随, 待吾称霸九天, 与君长相厮守。 这是九儿的告白,也是这一世的诀别。 第二十八章 法老墓室 彻骨的伤痛犹如万蚁噬心,将墨九从绝望的深渊再一次残忍的撕拽回来。 墨九缓缓睁开双眼,羸弱的烛光在眼前闪烁,环顾四周一圈,九儿缓缓坐了起来,满墙的壁画加上坚硬的石墙,一股远古的气息迎面扑来,这里是一间密室。 待视线移到身下,九儿猛然跳了起来,身下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石棺,石棺的一侧敞开一个小小的缝隙,九儿仗着胆子凑近看下,里面躺着一具木乃伊,蒙着金面具的木乃伊身边摆满了各种饰品,埃及法老? 九儿闭目凝神,在头脑中快速搜索着各种记忆,自己是和一队穷游爱好者从东京一路西行,记得还有一个叫轩野的胆小鬼一直在跟着自己,他总是被噩梦缠身,一到晚上就无法形容,好在白天他很正常。 这小子和驴友们去哪了呢?墨九心中嘀咕着。 一个人呆在法老的墓室瘆得慌,九儿转身走向密室的石门,用了很大的劲才把石门推开,一条昏暗的过道出现在眼前,低矮的空间,只能供人爬行,好在过道的一头有微光照明,九儿趴下身子,手脚并用艰难地向尽头爬去。 过道一直向上,墨九爬了将近半个小时才从墓室出去,这么长的通道,还这么低矮,是要活活将法老的魂灵困在里面啊,九儿自言自语道。 从墓室爬出,眼前的情景让九儿大吃一惊,茫茫的大漠,不见边际,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回身看去,一座巨大的金字塔魏然地屹立在眼前,金字塔巨大的石面透着淡青的颜色,记得穷游这三年曾到过金字塔,明明没有眼前这般崭新的,难道是翻新了? 九儿坐在滚烫的黄沙之上,望着远远的天际,恍惚中想起了密室石棺之上的梦境,梦里她竟然成了项羽的虞姬,还在乌江边与汉军对阵…… 九儿嘴角扬起,不自觉地笑了下:可真是黄粱一梦,若真能与这么一位英雄好上一回,也不枉做一把女人。 九儿随手向怀里摸了下,一个锦囊滑了出来,打开锦囊,一根几十厘米长的头发出现在眼前——菊子的头发。 这是她在花园小岛偷偷从菊子头上拽下的那根长发,九儿困惑,难道那一场场的痛是真的发生过? 若是这样,现在她墨九又身在何处呢?茫茫大漠,孤身一人,九儿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是被困住了,要想离开这里,看来只能靠自己,九儿在头脑中快速搜索着各种灵异方法,一阵胡思乱想后,终于一个可笑又不太可笑的念头在墨九的头脑中闪现:召唤血腥玛丽,既然轩野能召唤出玛丽,她墨九也能。 玛丽能预知未来,就让她给九儿预知一下走出沙漠的办法。 召唤血腥玛丽需要一面镜子,墨九翻遍浑身上下,也没找到一面镜子。九儿从不化妆,作为女孩必备“武器”的镜子她当然没有,怎么办呢? 墨九站起身来,鬼使神差地向墓室走去,虽然并没有资料明确记载在金字塔曾发现过镜子,但是墨九就是朝那里找了下去。 从入口进去,是光滑的石壁,向下走了一小段,再弯腰向上行了一段,眼前是宽敞一些的过道,有两个石门在甬道的一侧,靠近一些的是王后的墓室,王后的墓室可要比刚来时那位法老墓室好走多了,九儿推开石门走了进去,里面相对宽敞。 墓室墙上的壁画很艳丽,黄白为主的色调,记录着古埃及社会生活以及祭祀的场景、还有墓室主人生前的光辉事迹。 线条直白,刻画简朴,娓娓画来的是那久远的异域故事。 墨九环顾四周,在靠近石棺的旁边,赫然散落一面青铜镜,双面抛光、椭圆形的镜面,下面带有一个手柄,墨九走过去将青铜镜拿起,取下镜面上灯心草编织的保护套,如烟的镜面,和现代的镜子比有些模糊,只能看到自己大致的样貌。 墨九看看握着的手柄,脸不禁红了下下,古人的脑洞还真是想怎么开就怎么开,这个手柄竟然是个男人的半裸下身,若不是急于用到这个青铜镜,墨九早把它扔出老远。 墨九手握青铜镜,四处张望,她需要一个浴室,关掉电灯,当然这里并没有电灯,环境一定要静,可惜王后墓室没有浴室。 墨九决定就在这个墓室召唤嗜血玛丽,顺便考验一下自己的胆量,这个通灵游戏很恐怖,一般人是不敢召唤血腥玛丽的,一旦玛丽出现,其狰狞血腥的面孔就能把人吓个半死,当召唤者的要求得到满足时,还要付出昂贵的代价,如果召唤的步骤出错,召唤者可能被玛丽困在镜面世界里。 墨九拿起墓室旁的一盏油灯,举在自己和铜镜之间,闭上眼睛,默念了三遍“Bloody  Mary, Bloody  Mary,Bloody  Mary。” 虽然不一定能召唤出玛丽,墨九还是有小小的恐惧,好一阵才睁开了眼睛,因为害怕,所以九儿先是睁开了一只眼睛,看看没有什么,才又睁开了另一只眼睛。 墨九放下青铜镜,既然什么也召不来,那就好好看看墓室的布置。好歹这也是皇后的墓室,怎么也得恭敬的参观一下,没准这里还有什么机关,像鬼船一样直接穿越到下一世。 墨九四处游逛,把整个墙壁敲了一遍,连王后的木乃伊她都仔细的检查过,并未发现任何机关。 就在墨九即将放弃寻找时,忽觉背后发凉,似乎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墨九停下脚步,眼角的余光忽然捕捉到了自己的一绺头发动了一下,吓了墨九一跳。 环顾四周,却未发现任何异常,应该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墨九自嘲道. 九儿走向墓室的出口,打算回到地面,背后凉意又起,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了那东西的存在。 “您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一个很小的声音。 “谁!”墨九没好气地大喊到,这一次九儿真的是害怕了,声音都“破相”了。 “我是玛丽,您不是有事要问我吗?”声音又响了起来,密室就这么点地方,墨九环顾四周连同那个铜镜,并未发现人,难道是在石棺里? “你是谁,别装神弄鬼的?赶紧出来,把我惹毛了,失手伤了你可别怨我?”墨九虽然手心全是汗,但依然保持着惯有的“霸气” “我就在镜子里啊,怕惊了您,我没敢现身。” “这么说,你还很善良?那就赶紧现身吧。”九儿催促道。 两秒钟的沉寂,空气几乎要凝固了,一个浅浅的身影,在铜镜正中渐渐显现。 “您别怕,我这就隐退。”镜子中传来的声音似乎比九儿还紧张。 墨九眯着眼睛看向空空如也的镜子,空洞一片更让人瘆得慌,“你还是……现身吧。比起你,我觉得这么个空镜子,更是可怕。”墨九扶着墙,从地上爬了起来,冷静了一阵,终于鼓起了勇气,自我安慰道:没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个小鬼儿吗?记得在一之谷,自己连百鬼游行都看见了,这会子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小。 墨九代看不看的,瞟了一眼铜镜,一个红色长发,蒙着白色面纱的女人,站在镜子里面,并不像轩野所说的是个倒影,而是端端正正站立的一个女子,可能是轩野那小子当时吓破胆看错了。 “你就是血腥玛丽?”看着镜子中的女人,墨九倒是不害怕了,本以为会出现一个面部狰狞的小鬼,结果还不错,虽然蒙着面纱,大体是个正常人的轮廓,九儿甚至庆幸终于有一个说话的人了。 “是的,我是玛丽,专门为您引路来了。”她的语气很是恭敬,一口一个您。 “为我引路?”墨九不解地追问道。 “是的,是我引导您来召唤我的,您眼前的这个墓室是胡夫法老王后的墓室,我们现在所处的年代是古埃及阿蒙涅姆赫特一世统治的中王朝时期。” “你等等,我一时转不过来弯,阿蒙涅姆赫特一世是公元前两千年左右的法老了,我竟然在这一时期?那我怎么回到现代?” “您不能再回到您所说的现代了,当然,您若愿意,也可以回去。” “我想回到现代,我要找到婆婆。”九儿记得在乌江边有个“女仙”曾提示她找到天之四灵,打开北极天门,就能再次见到她的三公子了,她得去求婆婆带她去找天之四灵,婆婆一定能做到的。 “主人是想找到天之四灵吧?”玛丽恭敬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九儿很是诧异。 “我就是来带你去找四灵神兽的。”玛丽说道。 “那太好了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九儿急切道,没想到玛丽还有这个本事。 “主人别急,您先在这里停歇几天,注意星象的变化,猎户三星与法老宫殿垂直相接之时,下一命星就会出现,利用您现有的法力打开空门,您会到该去的地方。下一灵兽会在事主生命的最后一刻出现。” “可是,我哪会观星啊,还打开空门?就凭我?”一定是玛丽看错人了,墨九讪讪地看着青铜镜。 “您会的。”话音落,镜中人影消失。 “喂,你别走啊,把话说明白再走!”任凭九儿怎么呼唤,玛丽就是不现身,不是说召唤血腥玛丽的人是要付昂贵的报酬吗,怎么她连报酬也不要吗,九儿心中疑惑。 走出墓室,墨九找块儿开阔的沙地坐了下来,仰望星空,记忆的映像越来越清晰: 乌江边的那一场血雨腥风、肝肠寸断,墨九亲眼看到西楚霸王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作为虞姬的自己,引颈自杀。汉王的护身神兽青龙对自己俯首归顺,还有梦幻花钿的仙子临别前的一席话,她还叫自己“九儿”,似乎与自己很是亲近。 这一切,如不亲眼看到玛丽现身于青铜镜,不亲自从怀中找到菊子的那根头发,墨九无论如何都只能把它们当成一场春秋大梦,现在她却是极其肯定,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下一个四灵神兽。 没有选择,必须完成,为了三公子。 可能人生就是一场场的梦境穿梭吧,曾经发生的,她以为只是个梦,结果竟然是活生生的现实;眼下真实的世界,却又让人觉得如梦境一般虚缈。 轩野要留守大汉十几年的光阴,期间当了七年的皇帝,最后因受种种刺激精神崩溃而死。 然后,他应该回到所说的现代时间了,原本是为了解除“美梦”的困扰,却陷入了比噩梦还艰险的境地,九儿不想让胆小鬼再受心灵的折磨了,接下来的路,就让她一个人走吧。 墨九躺在沙地上,仰望苍穹,陷入深思。 星空闪烁,一种熟悉的感觉在九儿的心间袅袅升起。 数着一颗颗的星星,记忆在不经意间缓缓修复,墨九动了动手指,一道飞鸟召唤符在指间滑落。 九儿心中大喜,法力恢复了! 抬头再望星空,墨九看到了不一样的星空,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在天空中闪着五色的光芒,白羊,金牛,双子,巨蟹,狮子,室女,天秤,人马,摩羯,宝瓶,双鱼,黄道十二宫都发着暖暖的黄色光晕。 在星空的下方,逐渐显现出一个缩小版的星宫图,日月五行坐标,黄道十二宫清晰显现,古巴比伦迦勒底王朝的御用天宫图竟然在这里出现,看来墨九的天眼已恢复了功力,不然她是不会看到这幅天宫图的。 第二十九 御用天宫图 公元前538年,新巴比伦王朝被波斯的居鲁士打败,御用天宫图被巴比伦占星师们封印在了天宫之上,为了找到这幅威力巨大的天宫图,波斯帝国不知道派出了多少占星师。 谁能想到占星师们竟然能把它封印在距新巴比伦王朝一千多年前的埃及上空! 既然天宫十二星座与五大行星的动向尽在墨九的眼前,九儿在此观察便是,等待空门打开的时机,下一个穿越的年代,一定有九儿要找的东西。 九儿在广袤的大漠之上等待了五天的时间,猎户座的三颗腰星已经有两颗成一直线了,另一颗也快到两颗星的正上方位置,等待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第三颗星归位,只要在过直线外一点的垂线与胡夫的金字塔相交的位置,施展法力,空门自会打开,这是玛丽告诉墨九的。 墨九端坐在沙漠之上一动不动,专注地仰望着天宫图,日子越是挨近越要看紧,千万不能错过时机,这几天大漠的风沙一天比一天大,这是要有大事发生的征兆。 大漠这几天变得格外热闹,风沙之中聚集了无数怨灵,他们应该是冲着天宫图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没有动手,难道他们也在等待空门打开的时机。 大漠时间正午十分,天宫图上五大行星与黄道十二星座竟然动了起来,先是无序地乱动,紧接着又都整整齐齐地归位了,但是此时五大行星中的金星,亮度逐渐加强,强烈的光芒盖住了所有星星的亮度,甚至超过了所有恒星的光芒,最后落入了金牛座。 天宫图下方显现出一行卜文:行星驾于恒星之上,将有一国君主扫荡六合,一统天下。 要有王者出世了! 金星凌驾众星,墨九的任务也随即出现,四方神兽——白虎,墨九要召回的第二位四灵神兽。 白虎,上古天之四灵之一,五行主金,西方七宿主神,今日金星异动,预示白虎即将出现,墨九要赶到白虎出现的地点,将其归位五行。 突然,大漠黄沙奔涌而起,足足有百余米高,在墨九的周围盘旋不定,最后形成一个中空的圆心。墨九赶紧抬头望向星空,猎户三星已全部归位,打开空门的时机到了,九儿赶紧口念怨灵咒,此时只能利用他们,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被怨灵们反噬,但也只能冒这个险了,随着指间的拨动,一道道怨灵咒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一张张幽怨的面孔在黄沙、指间乱窜着,甚至触碰到了墨九的毛发,撕心裂肺的哭喊似乎要将天地撕开一般,终于怨灵们向同一方向连同漫天的黄沙向胡夫陵墓的垂点冲过去,形成了一道锋利的斧峰,将垂点的巨石一劈两段,出现了一扇闪光的巨门,九儿赶紧收回怨灵咒。 若再向前冲,怨灵们就会随墨九一同度入空门了,九儿可不想带着这些恐怖的怨灵们一起穿越,仅是每天的鬼哭狼嚎,唉声叹气就能把她折磨个半死。 “墨九..墨九..”在这鬼地方鬼时间,谁在直呼自己的大名,墨九不耐烦地寻声看过去,在空门的旁边,从漫天沙阵中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一个人,东方大汉朝的打扮。 “轩野!”惊得墨九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小子怎么又出现了,竟然还是在这么个时刻出现。 九儿赶紧迎过去扶住轩野,小子的两只胳膊颤巍巍发抖。 “墨九...全死了,全死了...人彘...人彘...没有胳膊没有腿...你明白吗?墨九,你抱着我,抱着我...”就知道这个胆小鬼一定会在大汉受刺激的。 墨九当然明白,不就是他的那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们都被吕后害死了吗,还有戚夫人... “轩野,空门已开,你是跟我走啊,还是...”墨九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轩野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看他吓的样子,真是不忍心再带他走,但是留在这里又不是办法。 “我想回家,不想穷游了,这一路上全是噩梦,可是我自己又不敢回去,墨九,你送我好不好,你把我送回家,你再出去穷游,行不行?” 看来轩野是把上一世的经历当成梦了,轩野这个胆小鬼,是真不适合再穿越到战火纷飞的年代了。 “行,轩野,我送你回家,你跟我来吧。”九儿拉着轩野的手,快速地向空门走去。 “这是什么啊?不会又是个梦吧?这门也太大了!”轩野紧紧拽着墨九的手,生怕将他落下。 就在墨九和轩野踏入空门的第一步,门竟然消失了,天空出现了十几座狮身人面像,一个巨大的声音响彻耳畔,“是你们想要穿过空门吗?不回答我的问题,就想从我斯芬克斯这里路过,想的太容易了吧。” 怪不然空门会消失,原来是没有回答这个守护神的问题,听说斯芬克斯所提的问题十分刁钻,如若答不对,它会把过路的吃掉的,这么大个巨兽,并且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是占了半个天空的斯芬克斯,不知道哪个是他的元神,即便是想强攻也找不到本尊。 “你问吧。”墨九咬紧牙关,先看看他的问题再做打算。 “听好了过路人,古往今来,埃及一共有多少个法老?”这墨九也没数过呀,那么多的法老,够九儿数一阵儿了。 “一个,胡夫法老。” “你小子,竟然答对了。” “什么?这就对了?”墨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什么逻辑啊,埃及就这么一个法老,傻子都不信。 墨九望向颤巍巍的轩野,“是你答的吧?为什么是一个法老。” 轩野无奈地笑了笑:“这个斯芬克斯是胡夫法老的守墓神,他只认胡夫法老一个人。”真是奇葩。 斯芬克斯果然信守承诺,十几个斯芬克斯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矗立在黄沙之中,它张开大嘴,银光熠熠的一扇大门越变越大,原来空门是在斯芬克斯的嘴里。 墨九拉上轩野奔了过去,由于害怕,轩野是被九儿硬生生地拖过去的,胆小鬼误事,由于对他的拖累,延误了时间,漫天的怨灵竟然也跟了进来。 进入空门墨九已无法控制自己了,一阵能将人五脏六腑甩将出来的旋转,让进入空门之人全部失去了知觉。 第三十章 马其顿国都 一阵轻灵飘逸的音乐,传入九儿的耳畔,有种清风徐徐之感,让紧张的心绪自然地放松下来。 九儿缓缓睁开双眼,强烈的光线刺痛了她的双目,九儿揉揉眼睛,顺着音乐的方向,白衣飘飘的十位少女正向一座高大的祭坛走去,前面是三名赤膊的男子,高举火把,三名男子黑色卷曲短发,头戴束带,皮肤成健康的古铜色,体魄极美。 莫非这是古运动会的会场,墨九在古希腊史书中曾拜读过这样的桥段,眼前的十个少女应该是唱诗班的女祭司,口中的赞美诗是“少女之歌”,幸好九儿姑娘饱读诗书,这么一点点线索,就让她推断出了事情的大概脉络。 “墨尔九,你怎么还在这儿!”一个裸露着上身,肩膀宽厚,长相俊朗的年轻男子,大概二十多岁,拉起墨九的胳膊就走。 “喂,你拉我做什么?你谁呀?”九儿没好气地大声嚷道。 “什么?”倒把那位男子弄糊涂了,“我是谁你都不知道了,要不是我,王能留下你的性命吗?赶紧的吧,仪式已经开始了,下一项就要唱奥林匹克赞美诗了,你可是品达的唯一女学生,别告诉我你不会唱。” “等等,你说唱奥林匹克赞美诗,我唱?”这是什么套路,刚穿越过来就唱什么赞美诗,墨九心中叫苦。 “不是你唱,还是我唱吗?墨尔九,快别闹了,这种场合可不能开玩笑。” 墨九明白了,这次空门穿越,是到了古希腊,她的名字叫墨尔九,她要唱的就是底比斯诗人品达专门为奥林匹克创作的赞美诗,这首诗的内容九儿记得很清楚,在高中的一次戏剧表演中,就是以品达的这首诗开的头。 不知道这是古希腊哪一届的奥林匹克运动会,莫非九儿现在所处的就是位于古希腊伯罗奔尼萨北部奥林匹克城的奥林匹克古运动场? “那个,我问一下啊,这是哪一届的奥林匹克运动会?”九儿不好意思地向年轻男子笑了笑,初来乍到,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问题啊,堂堂一个能预知未来的巫师,竟然不知道这是哪届运动会?” “笑话,我怎么能不知道呢?我是在考你。告诉我就跟你走,不然我就不走了。”九儿大着胆子试探一下,这个男子的面相挺和善的,应该不会发火,九儿心道。 “好好,这是第111届在古都埃盖举行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可以走了吧,我们的女巫大人。” 111届运动会,墨九明白了,公元前335年,马其顿亚历山大征服周边众国之后,远征亚洲之前,在马其顿前古都埃盖举办的唯一一届奥林匹克运动会,算是暴风雨前的狂欢吧。 据说古都埃盖奥林匹克村的布局完全是仿照伯罗奔尼萨的古奥运场建造而成。 但是,自己既是品达的女学生,怎么又是什么巫师呢,墨九心中嘀咕着。 品达这个人九儿多少有些了解,一个品德高尚极具才华的诗人,马其顿王亚历山大很是欣赏这个人,在亚历山大带兵血洗底比斯城时,唯一没有破坏的宅邸就是底比斯诗人品达的住所,这个叫“墨尔九”的自己,应该因为是他的学生而幸免于难的。 “这个叙利亚女人,我就说她可疑,你和大王就是不信,你看她磨磨蹭蹭的,一会儿就露馅了,就是一个冒牌货,还品达的女学生,我怎么没听说过品达有女学生。”一个气焰嚣张的中年男子向九儿阴阳怪气地嚷着。 九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是谁呀?真讨厌。”墨九转头向身边的年轻男子问道。 “菲罗塔斯,不用理他,他就那样,其实人不坏。”菲罗塔斯?这个人墨九也知道,他是马其顿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帕曼纽的长子,亚历山大精锐部队伙友骑兵的统帅,在东征途中屡立战功,在战场上是一个响当当的将军,桀骜不驯是他的一贯作风,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更是因为这张破嘴导致后来的杀身之祸。 算了,没必要和他计较,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思量间,墨九已被年轻男子拽到了祭坛的台阶上,随后男子放开九儿的手,示意九儿自己走上去,墨九一步三回头地向台阶下望着,真不知道走上去会发生什么。 这一世的穿越,让墨九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到了元前335年的古希腊时期,九儿要找的是四灵神兽白虎,能够得到四灵神兽护佑的,一定是个王者,而此时段,最具王者风范的当然是亚历山大。 问题是,玛丽告诉九儿这一次的神兽会在事主生命最后一刻出现,而亚历山大要在12年之后才病逝的,不会要九儿在这里逗留十二年的光阴吧,到那时她还能找到她的霸王了吗。 九儿竟然糊里糊涂的成了马其顿的女祀,还是那位史书上记载的长相丑陋、却深受亚历山大王信任的叙利亚女巫,后世传言此女极其神秘,在大帝死后不知所踪,这还真符合了九儿现在的处境,难道她墨九还要伴驾东征十二年吗? 第三十一章 托勒密 一百多级的台阶,九儿走得异常艰难,站在神坛面前,九儿甚至不敢正眼去看面前的祭坛,作为一个冒牌的唱诗者,在神灵面前多少有些心虚,身边的女祭司示意九儿转身面向台下。 九儿缓慢地转过身来,神坛之下,黑压压的全是人,赤身半裸的男子们,身上都穿着希玛纯包缠式外衣,说白了就是一块长方形的布沿着身体曲线围了一圈,右肩裸露,衣角缀上小重物,使衣料下垂,这种衣服很显身材。 在古希腊,已婚女子也会穿着这种形式的外衣,但她们大多时候不露右肩,将头手都包裹起来,也有的妇女披着斜肩或者贯头的克拉米斯小披风,胸前用精致的别针固定着。 古希腊人讲究形体美,酷爱体育运动,几乎是每一个古希腊人都有一幅健美教练般的身段,满满的腹肌,手臂上肌肉一块块,丰满的躯体,油光锃亮的肤色,不仅是男人,女人也都如此,因此古希腊的衣着主要以修饰形体为主,简单的长方形布料,加上精致别针的修身固定,微风一吹,若隐若现的形体,有一种想触摸的冲动。 想到这里,墨九偷偷掐了自己一把,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胡思乱想,不要忘了三公子,在如此众多的、极具魅力的半裸男子面前,九儿提醒自己要时刻绷紧警惕的神经。 除了台下的一众人等让九儿惊叹,古老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场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脚下的祭坛,是古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幕式第一天要祭拜的宙斯祭坛,这个祭坛少说也有一百多米高,全部用石块搭建而成,台阶使用青绿色的大理石拼接而成,身旁的祭坛镶着黄金的边框,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站在祭坛远望,有两座高大的神庙矗立在祭坛的左右两侧,是宙斯神庙和赫拉神庙,金色的琉璃瓦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着七彩的光晕,神圣华彩,这就是所说的神域吧! 再向外一圈,在宙斯神庙北面一侧的平房,是奥林匹克委员会的会议室和官员们的宾馆,在赫拉神庙南面的一排平房是存放贵重物品或者金银币的地方。 训练场地在赫拉神庙的东北角,这里是训练的地方,至于比赛的场地是在宙斯神庙的东北侧,入口在西侧,在场地四周栽种着象征着和平的橄榄树,以及桂树和四季常青的柏树。 “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啊!”墨九不禁赞叹道。 “墨尔九女祀,圣火都点燃了,你怎么还不唱赞歌?”身旁的女祭司没好气地催促道。 被女祭司这么一提醒,墨九方回过神来,刚才是被古运动场的壮观惊艳到了,现在九儿反而不紧张了,唱就唱,大不了被轰下台:“最强大的驭者,乘闪电之足不知疲倦地飞驰——宙斯啊:你那循环不息的时季……”一首赞歌唱得九儿满头是汗,台下鸦雀无声地反应让她不禁紧张起来。 好在台下的竖琴合奏将墨九颤抖的尾音盖住了,赞歌唱完,竖琴停奏,台下一片寂静,墨九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可千万别露出马脚,现在的她除了施咒的法力还在,其它的功力全无,此时露出马脚真怕抵不过亚历山大的这些手下将领们。 就在此时,台下忽然想起了两声清脆的掌声,“不错,大王就喜欢有创意的事情,这首赞歌音调独特,嗓音清脆,不愧是品达的亲传弟子。” 真是意外无处不在,台下一个二十八九岁,声音稳健,黑色卷发,面庞晴朗的男子向九儿微笑着,示意她走下台去。 墨九一路小跑,向台下走去,走到男子面前,深鞠一躬,“感谢将军替我解围。”亚历山大的手下将军众多,想必这位器宇不凡的男子定是一位将军,称呼上应该没有错,墨九偷偷看着男子的反应。 “不谢,第一次唱诗难免紧张,快回看台上休息吧。”好一个体贴的男人。 “托勒密将军不愧是个老好人,什么人都要搭救一下!”还是那个菲洛塔斯,阴阳怪气的,不知墨九怎么就把他给得罪了。 听菲洛塔斯刚才的话,眼前的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托勒密将军了,亚历山大的七大近身护卫之一,传说是亚历山大父亲腓力二世的私生子,亚历山大同父异母的哥哥,此人是亚历山大忠实的支持者,在亚历山大死后自立门户,成为埃及的王。 墨九向托勒密将军礼貌地笑笑,这是一个处事得体,善于笼络人心的人,至少在亚历山大在世时他都是军队中的好人。 九儿走到原来的位子坐了下来,接下来要进行的仪式是祭祀宙斯的牺牲祭,祭坛上已经燃气熊熊的烈火,祭司们将牺牲宰杀之后会把祭品放到火上熏烤,然后将牺牲的一部分分给台下有身份的人分享。 墨九的肚子咕咕的叫着,真想快点分享一下几千年前的牛羊肉,没想到宙斯神的祭祀这么复杂,等一个多时辰也没见祭司们下来分肉。 墨九向身旁的位子看看,想找个人说说话,刚好身边竟然坐着一个女人,坐了这么长时间九儿竟然没注意到。 女子首先向墨九笑了笑,莫名的亲切让九儿向她身边靠了靠,女子也向九儿这里靠过来。 女子身披一小块黄底百花的披肩,挽着月桂式的发髻,发髻上装饰着橄榄枝的黄金头饰,古铜色的脸庞,闪着一双会说话的蓝色眼睛,笑起来两颊各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墨九情不自禁地赞赏道。 女子又是笑了笑,“你也挺好看的,就是白了点,肤色再深点就更好看了。”几千年前的审美就是不一样,看来希腊人的确是崇尚健康的古铜肤色。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墨九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 “我叫巴尔馨,是罗德岛门农的妻子。”一句话差点惊掉墨九的下巴,罗德岛门农的妻子,巴尔馨此时应该是二十八九岁,要比亚历山大年长七八岁,本来他是门农哥哥门托耳的妻子,门托耳死后嫁给了其弟门农。 而门农是大流士三世手下希腊雇佣军的首领,此人极其狡猾,是一个善于战术的首领。 巴尔馨在门农死后成为了亚历山大的情妇,还为其生下了长子,她来这里做什么呢,不会在这个时候就和亚历山大互生情愫了吧?现在门农可还没死啊,墨九心中一连串的疑问。。 仅半天的时间,墨九就遇见了好几位重量级的人物,看来这一世的穿越要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姐姐,罗德岛离这里很远吧?你就是来这里看比赛的吗?”墨九很好奇巴尔馨来这里的目的。 “对呀,我就是来看比赛的,奥林匹克运动会这么盛大的活动,谁不想看看呢,不过妹妹,你可千万别向别人透露我的身份啊。”墨九明白,门农投靠了波斯,他的妻子在这里出现是不安全的。 “墨尔九,这是大王奖励给你的一块祭品,传大王口谕:因你在底比斯战场上的准确预言,封你为御前女祀,可以随时出入王宫。”还是墨九初识的那位年轻男子。 “你等等,你说我是来自哪里的女巫来着?”这个问题墨九自己都觉得好笑,但是她要再次确认一下。 “你可真可笑,不会是又在考我吧,你是叙利亚的女巫墨尔九,也是品达的女学生,我说对了吗?”男子又好笑又无奈地看着九儿。 “妹妹竟然是马其顿大王身边的红人啊!”巴尔馨笑着看向九儿。 九儿苦笑了下,谁愿意当这么个红人,她撕下一块肉分给了身旁的巴尔馨,虽是二十八九岁的年龄,但从女子的容貌上看,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模样,她的眼睛好像具有魔力一样,看上去就让人特别喜欢。 开幕式已经到了文艺表演阶段,古希腊的文艺表演极具特色,分为不同的场所,有戏剧表演,舞蹈表演,还有唱诗班的唱诗表演,以及各种今天所说的杂技表演。 除了舞蹈之外,表演者都是男子,身材匀称,线条流畅清一色的美男子,半裸着身体,有的头戴束带,还有几个年轻的男子将头发染成了不同的颜色,脚上穿着带各种野兽图案的革质凉鞋,身上涂了一层橄榄油,更加衬托出男人们的健美体魄。 身旁的几个女子们不住地赞叹着。 女人是不允许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的,看台上的几位女子一定是达官贵族,享受着特殊待遇,再看几位女子的打扮,披着卷曲的黑长发,头上插着黄金鸟型别针、以及来自印度的红玉髓花朵形状的小缀,颈上的项圈应该是象牙质地的。 自古以来,奢华就是大多数有钱人的气质。 别说女子很少出现在公共场合的古希腊时期,就算是经历好几个世纪穿越的墨九,眼睛也是紧紧盯着场地上表演的人。 “妹妹,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了,你可以大胆的表白呀。”巴尔馨姐姐向墨九笑着。 被她这么一说,九儿恍然缓过神来,“姐姐,你有所不知,我的心仪对象根本就不在这个年代,现在的我就是纯粹的欣赏。”九儿向巴尔馨莞尔一笑,但愿他能听懂自己的话。 与巴尔馨一起度过了一个下午的时光,很是开心,不知怎么的就是莫名的亲切,临要分开,巴尔馨拉着九儿的左手轻轻的走下了看台,在她拉住九儿左手的瞬间,一股热浪顺着墨九的左手直达肩膀然后流向了右手掌心,九儿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右手,天宫图竟然在自己的右手有了反应,越来越清晰,上面的星象越发多了起来,墨九打了一个寒战。 更神奇的是,这不是天宫图,是来自东方的二十八星宿图,东南西北每方七宿,中间围绕着紫薇宫,这幅图不请自来在此时出现,又是在巴尔馨与墨九拉手的瞬间突然显现,这预示着什么呢,这个巴尔馨与此事或者与九儿又有什么牵连吗,真是越想越乱,墨九回头看看巴尔馨,从神态上看,她应该什么也不知道,依然开心地拉着九儿的手。 “姐姐,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观看比赛?” “我天亮就过来,你也早点来,占个好位子。”说完放开墨九的手向远处的帐篷走去。 在古希腊的奥林匹克运动会期间,每个城邦都是要在场地外搭建帐篷,供日常休息的,每当这个时候,开展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城市就成了壮观的帐篷城了。 “墨尔九!过来,我先带你去休息,明天一早你和我一起去为国王占卜赛事情况。”又是那个年轻的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九儿向男子笑着问道。 “哈哈,你可真有趣,我叫塞琉古,王的御前侍卫长,这次你可记住了,以后不告诉你了。”墨九终于知道他的名字了,竟然是这么个大人物。 塞琉古,亚历山大手下极具天赋的御前将领,他比亚历山大年长两岁,也是后来的银盾卫队指挥官,大帝的忠实伙友,是亚历山大王子时期的陪读侍从之一。 “你说大王让我占卜明天的比赛结果,占卜谁的比赛结果?” “当然是亚历山大国王的比赛结果了。”看他说亚历山大这几个字的表情,就知道国王在其心目中的地位了,不是尊重是崇拜。 明天九儿就要见到这个传说中极具魅力的年轻国王了,墨九心中有些许的小忐忑。 第三十二章 亚历山大 九儿躺在塞琉古为自己安排的帐篷中,闭目养神,反复思索今天遇到的种种事情,计划下一步行动,既然是天意安排,就一定不会让她用太长时间寻找一个神兽,即使九儿有耐心找,“天意”也没那个耐心等。 闭目间,一股诡异的气息向九儿迎面袭来,墨九赶紧睁开双目,一个三角脑袋、吐着芯子的东西正直直地看着她。 “蛇!”墨九惊呼了一声。 还好它没有动,九儿赶紧闭上嘴,一动不敢动,生怕惊动了这畜生,极度的恐惧,几乎让墨九窒息,一股凉凉的气息穿过了墨九的身体。 不好!这条蛇正在向自己施咒——古印度摄心术。 透过它的眼睛,墨九看到了蛇眼瞳孔深处的画面,一位极其妖艳的中年女子,穿着华丽的爱奥尼亚式希顿,(带袖子的希腊式宽松服侍),眼睛死死盯着这边,身边缠绕着大小至少十条毒蛇,此女正是亚历山大那位强势的母后——奥林匹亚斯,这位母亲原本是马其顿西方蛮国伊庇鲁斯的一位公主,个性专横独断,性情刚烈,信仰神秘,常与蛇同眠,可能这与她的母国有关。 当然如同千万母亲一样,她是一个为了儿子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女人,据史料记载,在腓力二世驾崩之后,群臣对王位虎视眈眈,为立王争论不休,就在形式对亚历山大极其不利的情况下,奥林匹亚斯亲手烧死了老国王腓力爱妃阿帕特拉母子二人。 这件事让亚历山大十分恼火,他认为母后杀死自己同父异母兄弟的行为太不光彩。但后来,王室中能够威胁到亚历山大王位的男性成员又全部被毒死,有人说这是亚历山大干的,至于到底是谁,无从查起了,历史就是在王位的不断争夺中前进的,强者生存,弱者灭亡。 九儿没想到,奥林匹亚斯连儿子身边的小巫师她都要监视。既然天眼已开,墨九的法力也应该恢复了,九儿赶紧默念咒语,双手结界护住全身,不能让毒蛇读到自己的内心,若是王后知道九儿是专为取她儿子性命而来,现在就得被这位王后烧死。 墨九被一条蛇死死盯了一个晚上,好在太阳升起之时,毒蛇自行离开了,九儿全身麻木,好一阵才从床上挣扎着起来。 两个侍女捧了一件黄绿相间的多利安式希顿,走进墨九的寝帐。 侍女拽起希顿的一脚,垂直撑开整件衣服,九儿只看到了一块长方形的亚麻布料,黄绿相间的面料上绣了几朵莲花,布料很轻,有些半透明状。 侍女将这块轻薄的布料顺着墨九身形自上而下围起,两边接茬处用金制的别针固定,还真是低调的奢华,腰间的系带上镶嵌了不少宝石饰物,别针的金制小缀上竟然雕刻着几位女神的塑像,双肩处布料向外翻转,露出了九儿美丽的锁骨和双肩,算是现代的露肩装吧。 侍女在九儿头上系了一条来自古埃及的玛瑙束带,涂了眼线和胭脂,账外有微风吹起,将墨九身上的希顿掀起了一个小角,布料随风而动,还真是灵动的美。 九儿满怀自信地看向侍女丫头,期待着两位发自内心的惊叹。 这两个丫头好一会儿才开口:“总感觉哪里不对,原来是脸色不好,其实主人的肤色再健康那么一点,身体再丰满一点,应该也不至于难看。” 什么?听两个侍女的意思分明是说自己难看呢!九儿都快被自己迷住了,这两个丫头竟然说她难看,这都什么审美呀,九儿狠狠瞪了两个丫头一眼。 穿越这么多次,九儿第一次想骂人,即便难看也没必要当着面说,马其顿人都这么直白吗,可把九儿气坏了,要知道对于一个女孩,是有多重视别人对自己外貌的评价,当着面说人家难看,相当于当面说某某人道德败坏一样严重,甚至于即便说女孩道德败坏也不能说其长得难看,这就是墨九的做人底线。 墨九虽没有希腊美女们健美的身段,不得不承认这个时期的希腊女子确实很美,但也不至于沦落到难看的地步。 “是谁惹怒了我们的女巫大人啊,不对,应该是御前女祀,哈哈哈……”这傲慢的语气,只听声就知道是谁。 “菲洛塔斯,你来干什么?”墨九没好气地向帐外喊道。 “大王叫你过去占卜。”菲洛塔斯阴阳怪气道。 终于要见到这位马其顿阿吉德王朝的年轻国王了,不知道要占卜什么,可别露馅了,墨九心中忐忑,小心跟在菲洛塔斯的身后。 菲洛塔斯带着墨九来到了位于宙斯神庙北面的一座两层殿堂,这是专为参加运动会的官员们建造的宾馆,最中间的殿宇算是国王的行宫,地面铺设华丽的波斯地毯,地毯上绣有大朵的玫瑰花瓣,还很浪漫。 九儿跟着菲洛塔斯来到内殿,殿中的将领们穿着各色的希顿短袍,半裸着上身,正随意地在殿堂上谈笑,将士们围拢在中间的一把希腊式长椅上,这种椅子是供人躺坐的,带有头垫和脚垫,长椅两边的男人们,有的席地而坐,背靠长椅;有的站在长椅两边,手肘拄在长椅的横梁上,倾听旁边一位将领的谈话。 长椅上躺靠着一位年轻男子,这应该就是亚力山大了,九儿走近想看得更清楚些。 这样的场面,让墨九想到了东方朝堂上的场景,同样是在王的宫殿,场面完全不同,这里的将领们都是陪同亚历山大参加运动会的年轻人,其中大多数是与亚历山大一同长大的贵族子弟,他们都是亚历山大的陪读侍从,与国王陛下自然亲近。 九儿紧走几步,跪倒在长椅前方,“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见到王最起码的礼节九儿得有。 “哈哈哈....” “哈哈哈哈....”殿堂内顿时一片哄笑。 “这个女人可真奇怪,这行的是东方的礼节吧,咱马其顿王国不兴这一套,哈哈哈....起来赶紧为大王占卜。”周围的将领们嘲笑着,向两边站了过去。 墨九紧张得疏忽了这个细节,西方各国是不行跪拜礼的,希腊众城邦君臣关系也是比较宽松的,尤其马其顿王国,众年轻将领都是从小陪同王子在学院侍读的伙伴,说话从不避讳,国王更像他们的领头者。 墨九从地上站起,“尊敬的国王陛下,您要占卜的是哪方面。”九儿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望向长椅上躺卧的年轻国王。 一件简洁的希玛纯包裹式外衣随意地披在亚历山大半裸的身体上,在外衣之下的古铜色肉体泛着光泽,应该是刚刚涂抹过橄榄油,年轻的气息扑面而来,深邃的五官,棱角分明的轮廓,犹如希腊的众神雕像,放荡不羁的神态,澄澈的眼眸,闪着优雅温暖的光,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狂野中透着真诚,整个人自带王者威严,又叫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这就是极具传奇色彩的古希腊时代的王中王啊,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他的魅力,这是九儿几个世纪看到的最具魅力的男人,如果说三公子俊逸出尘,将军霸气,那么亚历山大就是二者的结合体,身上散发的满是男人的荷尔蒙还有异域公子的风雅脱俗,九儿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直视亚历山大的身体,刚才仅仅那么几秒钟,身体就有种微微过电的的感觉,若再看一眼,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情来。 第三十三章 占卜 “你就是品达的那个女学生吧,一位来自叙利亚的女巫。”亚历山大亲切地看着墨九,温和地说道,他的声音极具磁性,听得九儿心中有微微涟漪悄然荡开。 墨九低头柔声回了句:“是的,陛下。” “哈哈,瞧瞧,没有一个女人见了陛下不春心萌动的,听听这小柔声,刚才我带她来见陛下时可不是这语气呀,哈哈,一个丑女人,在陛下面前竟然也胆敢想入非非。”菲洛塔斯竟敢这般嘲笑墨九。 九儿心中发狠,猛然抬头,不能让这群远古人小看了她,凛然道:“别自作多情了,本姑娘从不崇拜谁,我对你们陛下这是尊敬,尊敬你懂不?”墨九踱到菲洛塔斯的面前,用手戳着他裸露的肩膀。 “这个小丫头,竟敢趁机占我便宜?”菲洛塔斯斜视着墨九。 “好了,将士们安静,让墨尔九为陛下占卜今天的赛事情况,墨尔九在底比斯战场上的占卜,大家还记得吧,女祀可是事无巨细每个环节都预知的分毫不差,今日若是……” 未等塞琉古说完,亚历山大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说道:“若是今日占卜得准确,墨尔九就是我马其顿科林斯盟国名副其实的御前女祀。” “墨尔九,你就为本王预知一下本届全能比赛的冠军将是谁?” “是陛下。”墨九不假思索地说道,谁都知道亚历山大在个人体魄上堪称完美,体育项目样样可与冠军媲美,这个结果九儿早在相关资料中拜读过,无需占卜。 “好,三天后我们看结果,你再预知下我手下这些将领们的比赛结果,要是这个你也能预知准确,做本王的御前女祀就更有说服力了。”做御前女祀,这是接触亚历山大的绝好机会,也是博得眼前这些将军们信任的良机,九儿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想到这里,墨九向在场的所有人笑了笑:“我需要各位身上的小物件,请各位配合一下。” “请大家从自己的头上扯下10根头发给我。”殿堂内的将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腹狐疑,并没有配合墨九的意思。 “我先带个头。”托勒密从人群中站了出来,走到墨九面前扯下10根头发,递给了九儿。 在托勒密的带动下,其他将军也都陆续交出了头发,只有菲洛塔斯没有行动。 九儿走到菲洛塔斯近前,挑了挑眉,说道:“怎么,菲洛塔斯将军,你堂堂一个皇家御林军统帅,竟然连几个头发都不敢拔吗,你的手下可都看着你呢。”九儿打趣地看着菲洛塔斯。 “菲洛塔斯,不就是几根头发吗,别让女人小瞧你,拔几根试试。”托勒密劝说着。 菲洛塔斯看了一眼托勒密,回身缓缓地拔下几根头发,挑衅地向墨九说道,“拿好了,可别弄掉了。” 九儿接过毛发,手一颤,菲洛塔斯的十根头发全落在地上了,“菲大将军,你看你把小女子吓到了,这手一颤,还真掉下去了。”九儿坏笑地看向菲洛塔斯。 菲洛塔斯恨得牙直痒痒,九儿却仰脸微笑。 经过托勒密和塞琉古的劝说,菲洛塔斯终于又拔了十根头发。 墨九接过毛发在空中做了个假抛的动作,在场的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直直看地向九儿,菲洛塔斯是陛下的红人,名副其实的国之大将,大家是怕墨九把他惹怒了,影响所有人的心情。 九儿巧笑着收回扬起的小手,示意侍从端来盘子,将所有人的头发放在盘子里,九儿伸出左手,中指与无名指向内弯曲,食指向上,口念咒语,右手在众人毛发上画圈,一团白色的雾慢慢铺开,墨九借助天眼,看到了即将展开的奥林匹克运动会比赛的境况,当然只有九儿这个开了天眼的人能看到,九儿看着占卜的场景说道:“拳击比赛的冠军将是托勒密将军,摔跤比赛的冠军是塞琉古将军,赛马冠军是……” 九儿踱到人群中揪出了一个人,此人身材高大,眼眸深邃,左眉处一颗黑痣,头发卷曲,有一股凛然之气,看样子应该是一名武艺高强的将军。 墨九扯着这位将军的胳膊,说道“赛马冠军是他。” “他是科西马科斯。陛下的御前护卫。”塞琉古介绍道。 科西马科斯是亚历山大的七大近身护卫之一,年长陛下四岁,此时应该是二十五六岁的年龄,也是陛下的伙友侍从,此人极具作战才能,在继业者(亚历山大死后争夺王位的大事件)中,成了色雷斯地区的王。 “赛车比赛的冠军……”九儿停了停,不屑地指了指菲洛塔斯,“你说你一个中年男人,都是年轻人参加的比赛,你凑什么热闹?” “我就是年轻人,这里除了陛下,谁比我年轻,?”菲洛塔斯也不示弱。 九儿接着公布结果,“艺术比赛的冠军是……”这个墨九不认识,只能按镜像中的形象到人群中把人揪出来,一个身穿白色希玛纯外衣,外衣衔接处至少别了十几枚镶嵌玛瑙的别针,头发不知抹了多少橄榄油,像牛舔过一样,油腻公子一枚啊。 这个人长得还蛮俊朗的,与其他将军比较,这名男子的五官倒显“柔和”了些,只是这打扮有些过火了。 “白发克利图斯,叫他白发就行了。” 不知谁向墨九介绍着,这个人史料也有记载,此人好讲排场,十分奢华的一位将军,他能获得艺术比赛的冠军不奇怪。 其他结果没有显现,预知术也不是什么事什么人都适用此术,但是让九儿奇怪地是,读取结果的瞬间,曾有个人影在镜像中闪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这个人一定是有神物护体,而且还不想让九儿看到,九儿心中默默记下,对这个身影日后要小心些。 “好了,勇士们,就让我们到运动场向伟大的众神之神宙斯展示力量吧!让我们一起验证我帝国女祀的预知能力。”亚历山大起身向殿外走去,边走边将身上的外衣甩了出去,露出赤裸裸的肉体,其他将领紧随其后,也将身上唯一披着的长袍甩掉,赤身裸体地向殿外走去,身后的墨九,脸羞得已经比苹果还红了。 原来传说都是真的,古希腊运动会上的男人们都是赤身裸体的。 墨九心中抱怨:不管怎么说,她墨九也是个女人,这些男人们就不能顾忌下她的感受。这么尴尬的事情,若是被轩野知道了,又得取笑她了。 提到轩野,墨九猛然想起,这小子是和她一起从空门过来的,怎么又失踪了? “给墨尔九拿条贯头方巾,你们几个侍从,太不细心了!”托勒密将军向身边的侍从责怪道,他还真是一个体贴的将军。 不过托勒密一定认为,要是能把九儿的头罩上,墨九就不至于尴尬了,好像裸体的是九儿,这位将军也很好笑。 墨九目不斜视,生怕眼神触碰到那些赤身裸体的男人们,顺着阿尔提斯神域的绿色草坪,穿过一道青铜大门,九儿来到了竞技场的看台上。 墨九披上侍从递过来的贯头小披风,将脸全部遮盖住,奥林匹克运动会是在每年夏至后的第一个望月日召开,此时的天气还是很热的,九儿包着头巾,脸上全是汗。 NND,赤身裸体的人都不怕羞,干嘛要我遮脸啊,九儿骂道。 第三十四章 巴尔馨 年轻的亚历山大国王和将军们走到场地中央,场上光彩熠熠的健美身躯,令看台上的看客们热血沸腾,台上响起了热烈的击鼓声和呐喊声。 运动场四周是手持竖琴,横笛,鼓号的“啦啦队”。 十名穿着黑衣的裁判员,以及各城邦的运动员代表,快速踏上台阶,在宙斯庙宇的的台阶上向台下的观众们大声地宣誓,原文太长,大概意思就是,向万神之父宙斯保证,一定在比赛中展示真实的实力,绝不违反奥林匹克运动会各项规则,以各城邦的名誉保证,绝不贿赂裁判,文明比赛。 没想到古希腊时期的运动会这么正规,运动员宣誓之后,台下奏起上届运动会上获胜城邦的代表乐曲。 一名身着黑衣的主裁判站上发令台宣布:111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上午赛事正式开始,一号竞技场进行摔跤比赛,二号竞技场拳击比赛,三号竞技场进行五项全能第一场赛跑比赛。 古希腊在最强盛时期有一百多个城邦,其中雅典、斯巴达、底比斯在古希腊诸城邦中不论是经济,军事,体育都堪称强者,只是自亚历山大的父亲腓力二世开始,马其顿以强大的军事实力占据了盟主位置,现在的希腊联盟至少也得有几十个城邦,经过赛前裁判员对运动员资格的评审,已经淘汰了一些选手,即便是这样,今天的比赛人数也一定不少。 “墨尔九妹妹,我们到三号竞技场去观看吧。”不知什么时候巴尔馨坐在了墨九的身后,今天她同九儿一样都戴上了镶着红玉髓的贯头方巾。 “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呢?”墨九惊讶地问道。 “你怎么能看见我呢,满眼都在运动场那些男人的身上。”巴尔馨向墨九取笑到。 “姐姐不也一样,说是到三号竞技场看比赛,当我不知道你是为了谁吗?”九儿坏笑着看向巴尔馨。 “对呀,我就是要去看亚历山大比赛的,我们这就去。”巴尔馨倒是直率。 巴尔馨拉着九儿的手,从看台的后侧走向三号竞技场, 两个人猫着腰,生怕挡住别人的视线,古希腊人对运动会的痴迷接近疯狂的地步,只要圣火勇士举着圣火到各城邦宣布奥林匹亚运动会即将召开,即便是外敌入侵,大家也会马上停战,蜂拥至奥林匹克的举办城市参加比赛,如果在赛场上有谁打扰了男人们观看比赛,会有严重后果的。 九儿和巴尔馨轻手轻脚地从一号看台移动到了三号竞技场,亚历山大正在这里参加短袍比赛,作为女人九儿理解巴尔馨,谁不想看看大英雄的风采啊。 这位新任的科林斯盟主——亚历山大王,12岁驯服野马——浦斯菲路,16岁奔赴战场屡立战功,20岁继承王位,21岁征服周边各国,底比斯、雅典除斯巴达外希腊各大城邦陆续臣服,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科林斯盟主,主要人家还是一位魅力四射,青春无敌的二十岁俊朗少年,哪个女子不爱慕啊。 只不过这位巴尔馨姐姐不管怎么说也是二十八九岁的人啊,再怎么美貌,是不是年龄上稍稍有点差距啊,九儿心中嘀咕着。 起跑线上已经站好了九名参赛的运动员,古希腊的赛跑比赛全长200码,合182米,四舍五入算是二百米跑道吧,亚历山大站在二号跑道上,裁判员手举棕榈枝,“准备,跑!” 九名运动员如同野马一般奔向终点,涂着橄榄油的赤裸身体,将男人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仅仅二百米的跑道,亚历山大以先于第二名十米左右的距离率先到达了终点,看台上欢呼声响彻会场,裁判员将棕榈枝授予亚历山大,由于是五项技能比赛,接下来他还要进行投标枪、掷铁饼、跳跃、角力四项比赛,五项竞技采取淘汰赛的方式,最后一项为角力赛。 早就预知了比赛的结果,墨九没兴趣再看下去,转身对巴尔馨道:“巴尔馨姐姐,我们到别的会场看看吧,在三号竞技场的外围不是还有个交换市场吗,我们逛逛呗。”女人天生爱逛街,千载难遇的古集市,九儿怎么也得逛逛。 巴尔馨被墨九极不情愿地拉下了看台。 “墨尔九妹妹,你说亚历山大能不能获得全能比赛冠军,他也太性感了,是我见过的最性感的男子。” 九儿冲巴尔馨苦笑了下,花痴,这算是这对姐弟恋的情窦初始期吧。 巴尔馨虽然是门农的妻子,在古希腊时期,大多数男人和女人间的关系只是家庭与生养的关系,尤其再往前一个世纪的斯巴达,国家法律规定男人三十岁结婚,直到四十岁都要住宿军营,这样做不仅仅是出于军事方面的考虑,也是因为古希腊的城市多山区,耕地少人口压力大,所以为了控制人口的过度增加,这种“苦行僧式”的方式持续了很长时间,这种制度下的家庭关系可想而知,所以九儿猜想巴尔馨和门农根本没有感情。 说话间,已经到了奥林匹亚会场东南角各城邦展示商品区,这里人头攒动,竟然比看台上的人还多,映入眼帘的不仅是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吟诵诗歌的诗人;发表哲学言论口沫四溅的哲人;历史学家向大家大声地讲述着希腊前六世纪到前一千纪间的历史大事件;还有艺术家们的各种艺术创作摆在两边的大理石站台上…… 九儿记得中学时曾经问过老师一个问题,为什么古希腊出了那么多的哲学家、文学家、历史学家、思想家,各种家,今天算是弄明白了。 感情人家是从生活中真刀真枪地练就出来的,看东北角那几个穿着希玛纯包缠式外衣的几个哲人,辩论的架势绝不比一场战争轻松;为了能让听者信服自己的演说,历史学者们手舞足蹈地演示着各种动作。 南面正中位置做实验的一位老者引起了墨九的注意,他做的是科学实验,这个人应该是亚历山大的老师亚里士多德,在亚力山大的资助下,亚里士多德在雅典开办了学院,亚历山大清晰的逻辑思维,不可忽视的演说能力,以及对科学、世界、地理、天文的高度认知,都离不开这位老者的栽培,他把亚历山大塑造成了一位无所不及的王者。 遗憾的是这对曾经相互欣赏的师生,最后成为了仇人,主因源于亚历山大对待东方人的友好态度,与老师主张东方蛮人要用蛮人的手段对待产生了分歧。 墨九轻踱到老者的身旁,“您好,尊敬的亚里士多德老师,我是来自叙利亚的墨尔九,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老者抬头看看九儿,“说吧,孩子,我会将我所知道的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您是马其顿国王的老师,您支持亚历山大王即将开始的东征计划吗”九儿淡淡地微笑着,这位老者是当今当之无愧的思想者,不知道他对自己爱徒东征波斯什么看法。 亚里士多德先是楞了一下,随后亲切地看向墨九,“亚历山大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当之无愧的王中王。” 九儿莞尔一笑,老师的预见还真是准确。 九儿向老者鞠了一躬,古希腊的伟大思想家,古典时期最博学的老者,值得她墨九为他鞠上一躬。 离开了博学的思想者,墨九和巴尔馨逛到了商品交易区,来自美索不达米亚的大麦面包,苹果,樱桃,无花果,甜瓜,桑葚,梨,还有椰枣;苏美尔国王的水果蛋糕,这种蛋糕是用一杯黄油,三分之一杯奶酪,三杯头等椰果,三分之一杯葡萄干,用精制面粉混合一起制成的蛋糕,想想就流口水。 “老板,我要这个蛋糕,多少钱?” “一个银币。” “银币?”九儿忘了是在古希腊,他们使用的是带国王和宙斯头像的金银币,可是墨九哪有这些东西呀。 “姐姐。”墨九讨好地看向巴尔馨。 巴尔馨摇了摇头,示意墨九她也没带钱。 “姐姐,您一个堂堂首领的妻子,出门竟然不带钱?”墨九责怪地看向巴尔馨。 “我只顾着早点占位子,出来的太急,忘带了,还说我,你不也没带吗?”巴尔馨反驳道。 九儿巴巴地望着几千年前的水果蛋糕,无论如何也得吃上一块。九儿看看身上的希顿,忽然眼前一亮,希顿上面有十几颗金质的别针,这个是可以当钱用的,还有贯头披风上镶着的红玉髓,都可以当钱用的。 “老板,我没带金币,用身上的金别针能换块蛋糕吗?”九儿满眼期待地看向那位卖蛋糕的摊主。 “墨尔九妹妹,你傻呀?一颗别针能换多少蛋糕啊,再说了,你把别针取下来,衣服不就松掉了吗?”巴尔馨拽起九儿要走。 墨九挣脱了巴尔馨的手,“没事,这不有十几颗别针吗,不差这一颗,老板,一颗别针换两个水果蛋糕和几颗樱桃行不?” 商品的主人还真是爽快,二话没说就把九儿要的东西都装在了一个亚麻质地的包里。 墨九和巴尔馨边走边欣赏着各家的商品,嘴里吃着美食,想不到这一次的穿越还挺享受的。 一股淡淡的清香随风飘来,一个香料摊位引起了墨九的注意,摊位上摆放着一个火炉,上面放着不同的原料,摊主正在现场演示炼制香料的过程,旁边摆着雪松,柏树枝,桃金娘科的植物,以及安息香。 “老板,给我来一瓶香,雪松香的。”墨九熟练地解下一颗别针,换来了一个红白黑相间的彩陶瓶,里面就是雪松香了。 还有五颜六色来自埃及的化妆品,五彩的希顿美衣,还有一些小饰物..该买的不该买的墨九都买了过来。 “妹妹,你看你,我就说别买这么多东西,你看咱俩的披风上一个饰物都没了,希顿上的别针就剩两个了,这衣服不用手拽着,我都怕它掉下去。”巴尔馨埋怨道,但买东西时她可比九儿还起劲。 巴尔馨真把自己当姐姐了,总是在责备九儿,墨九撅起了嘴,道:“你不也买了吗,还说我?这个时辰比赛应该散场了,我们赶紧回帐篷吧。姐姐,明天你别忘了带银币呀。”墨九没有银币,但是作为首领的妻子,巴尔馨应该有很多,姐妹一场,九儿想花她几个银币是应该的,墨九向巴尔馨姐姐笑了笑,再次提醒道,“明天不要忘了带银币呀。” 与巴尔馨姐姐分开,墨九做贼一样向自己的帐篷走去,千万别碰到什么人,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人的形象,就更别说御前女祭祀了。 第三十五章 囧 囧 “墨尓九,你这是唱的哪出戏?”越是怕见到谁,还真就见到谁了。 菲洛塔斯竟然说“唱的哪出戏”,希腊人也这样说话吗,墨九不理他,拽着即将掉下的希顿,径直向帐篷走去。 “这是我们的御前女祀吗?”是亚历山大的声音,听身后的脚步声应该不只这两位。 “陛下叫你呢,看你还跑不跑。”菲洛塔斯坏笑着说道。 墨九站直身子,怀里抱着一堆的商品,左手偷偷拽了下衣角,这种用别针固定的衣服,没了别针的固定,松手就得脱落到地。 “怎么了这是,丢盔卸甲了,你又没出去打仗,怎么弄成这样?”亚历山大看了一眼墨九头上的贯头披风,接着说道:“披风上怎么一颗饰物都没有呢,是哪个侍从干的,堂堂御前女祀,不知道该给披什么级别的披风吗?” 看亚历山大不满,旁边一个侍从站了出来,颤巍巍地回道,“早晨交给墨尔九女祀的时候,明明是条镶着红玉髓的小披风。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披风上的装饰都没了。” “负责侍候墨尔九女祀的侍女在哪里?”塞琉古向身后问道。 这是要一查到底了。 至于吗?不就是一条披风吗,不能让他们这样问下去了,自己的处境会更尴尬了,想到这里,九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众人,“你们什么时候把衣服穿上的。”知道他们都穿着衣服九儿早就抬头了,“原来你们平时是穿着衣服的。”九儿讪笑道。 “别打岔,问你呢,早晨侍从交给你的是镶着红玉髓的披风,现在披风上的红玉髓去哪了?不会是偷偷卖了吧?”竟然被菲洛塔斯这个讨厌鬼猜到了,九儿瞪了他一眼。 “我堂堂一个御前女祀,怎么会做那么下三滥的事情,我是……我是拿红玉髓换商品了,你们看,我换了这么多,有香料,水果,化妆品……”说得九儿自己都感觉底气不足。 “哈哈……拿披风上的红玉髓换这么点东西,你可真是个……”菲洛塔斯话说一半咽了下去,众人也都忍不住大笑着。 身旁的女侍从从墨九手中接过了商品,塞琉古上前替九儿整理下歪戴的披风。 “天呢,你看她的希顿,身上就剩两颗别针了,别动别动,一动可就美体尽现眼前了,当然美体还差点。”菲洛塔斯一句话说的九儿满脸通红。 “不会别针也拿去换商品了吧。”是那个科西马科斯,说完还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要不是你今天的预言有一半应验了,我完全可以判定你是个傻子儿。”是那个叫白发的克利图斯。 “是啊,墨尔九,你怎么能用身上的饰物换物品呢,你不知道你身上的一枚别针就超出了所有商品的价值吗?买商品可以用金银币呀。”托勒密在一旁耐心地给九儿讲解着,嘴角憋着的笑,让墨九明白了此时的自己是有多狼狈。 “我不是没有金银币吗。”九儿委屈地低声说着,眼泪还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好了,大家都别笑了,原来是没有银币呀,塞琉古,今天派人多给墨尔九送点银币。”亚历山大向墨九笑了笑,同样是嘲笑,但是九儿却感觉很温暖,这就是王者的魅力吧。 女侍搀扶着墨九进了自己的帐篷,塞琉古还真是神速,一刻钟的功夫,就亲自捧着金银币来到了九儿的帐篷。 为墨九整理了下身上的希顿,嘴角扬着不知道什么含义的笑,他一定还沉寂在九儿刚才的糗样中。 “以后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别再闹出今天的笑话了。”墨九抬头看着塞琉古的眼睛,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塞琉古眼神中坚毅的神态,让人有种敬畏的感觉,这是王者的气息,同样具有王者的能力,却甘愿为亚力山大效力,不得不佩服亚历山大的气场。 “今天你都看什么比赛了?”没想到他会问墨九这些,这不是聊家常吗,他和自己有这么熟吗,九儿心中嘀咕到。 墨九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塞琉古,“你问我都看什么比赛了?那个…….我看了陛下参加的赛跑比赛,还有…….”九儿本想说还有摔跤比赛,这是塞琉古参加的比赛,塞琉古既然问了,多少得给这个将军点面子,男人嘛,需要别人的赞赏,但是九儿没看….. “还有就是逛了一下午的市场。”看九儿半天没说话,塞琉古抢着说道,他一定是猜出了墨九心中的迟疑,亚历山大手下的将军们各个都是高智商,一般事是瞒不过的。 墨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的比赛我没来得及看,只顾着逛街了。” 墨九在塞琉古的眼中看到了点点的遗憾,看来九儿猜对了,他确实希望九儿看到他的比赛。 墨九想不通,她一个女祀看不看赛将军的比赛有什么关系吗? “将军,我逛了一下午的市场,有些累了,你也回去休息下吧。”墨九心中很不满:真是的,还得赶他走,送完金银币就回去呗,不知道女人逛街有多累吗。 “你躺下休息吧,我在这看着你,等你睡了我就走。” 塞琉古的话让九儿大吃一惊:天呢,这不是看上自己了吧。作为一个穿越的过客,可千万不能惹这麻烦,这要是真看上了自己,过几天她九儿在这世界消失了,不又多了一笔桃花债吗。 “将军,您不是看上我这个丑女人了吧?我可警告你,我是名花有主的人。” 一句话差点让塞琉古笑喷,“墨尔九,说你傻还真是,你这也太直接了,我能看上你吗,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你有趣,想多看你一眼。” “这不还是看上我了吗?” “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放心没看上你。”塞琉古无奈地强调着。 就说不会吗,以这个时代的审美来看,墨九就是一个丑女人,谁能看上她呀,但是塞琉古又明显地要接近墨九,莫不是有什么企图? 九儿看着塞琉古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状态,别说万千女性的偶像亚历山大王了,这个年代就连王身边的这些将军们都是全身散发着不可抗拒的男性荷尔蒙,自己一定要提高警惕,把持住心性啊。 第三十六章 幽冥少年 今天是运动会的第三天,正式比赛的第二日,墨九对比赛不太感兴趣,今日她一个人留在了自己的寝帐,并没有去看比赛,她要设法找到轩野的行踪。 九儿盘坐在华丽的波斯地毯上,口念千里寻踪咒,账外片片青绿色的橄榄叶盘旋而下,幻化成无数只鸟灵飞向不同的方向,天大地博,但愿鸟灵能快点寻到轩野的行踪。 就在九儿施法的同时,帐篷的帘布被人偷偷掀开了一个角。 “谁!”墨九快速窜到帘布近前,手腕翻转,从帘布后面拖拽出两个人,两个年纪轻轻的女侍。 “哎呀!墨尔九小姐,您轻点。”侍女叫到。 “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墨九厉声问道。 “墨尔九小姐,您这身手也太快了吧。”不正面回答墨九的问题,明显是心虚。 “回答我的问题,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九儿追问道。 “我们哪里是偷偷摸摸的,我们是怕打扰了您休息,看看您起床没。”女侍委屈地喃喃说道。 通过刚才的接触,这两个女侍的内力不容小觑,竟然安排两位武艺高强的女侍在自己身边,这明显是对她自己不放心,墨九心中嘀咕着。 “墨尔九小姐,原来您会功夫呀,塞琉古将军还让我们保护您,我看您这身手不是一般的高呀。” 女侍的话提醒了墨九,刚才九儿用的招数是霸王的单手十八挑,看来九儿正在逐渐恢复潜能,恢复的正是时候,兵荒马乱的没点功夫还了得。 九儿笑笑,道:“我稍微会点……呵呵,稍微会点。看你长得挺漂亮的,叫什么名字啊?”墨九向刚才说话的女侍问道 “我叫赫尔马娅斯。” 又来了一个什么斯,这几天马其顿将军们的名字就已经把墨九绕的脑袋生疼,这还追到九儿身边折磨她了,墨九看着女侍不耐烦道:“你别叫什么斯了,就叫…….菲儿吧,你叫灵儿。”墨九向身旁的另一个侍女说道,这个侍女九儿喜欢,竟然是一副东方女孩的面孔,黑色的长发挽着侍女的小桂花髻,皮肤白白净净的,十六七岁乖巧的样子,讨人喜欢。 “菲儿?!灵儿?!这名字也太难听了。”那个一直在说话的丫头胆子不小,竟敢嫌弃墨九给她起的名字。 九儿生气道,“我是不是你们的主人?” 看墨九生气,两个小丫头赶紧点头。 “是你们主人,就叫这个名字,没叫你们桂花就不错了。还有,叫我小姐就行,别叫墨尔九小姐,哪有直呼主人大名的丫头。”九儿没好气地看着两个女侍,心道:这两个丫头片子,不拿出点态度还真不听了。 “你们两个把我的房间打扫一下,我出去逛逛。” “墨尔九......小姐,塞琉古将军吩咐我们要形影不离地跟着您,以免......” “以免什么?说话说完,别吞吞吐吐的。” “以免您再......出糗。” 岂有此理,这不是明晃晃的侮辱自己吗,九儿怒道,“谁也不要跟着我。本小姐自己逛。”墨九昂起头,大踏步走出帐篷,两个侍女并没有听从墨九的命令,依然跟在九儿身后。 九儿无奈地摇摇头,心想:由她们去吧,身边跟两个侍女也不错,至少证明自己的身份,这次的空门穿梭,境遇还不错,竟然有两个侍女供其使唤,至少九儿的虚荣心得到满足了。 墨九穿了件淡绿色的包缠式外衣,披着贯头小披风,九儿渐渐喜欢上这种衣服了,宽松,随意,舒服,披风还可以拿来遮脸防晒。 鞋也很舒适,只有几条细带连接的皮质凉鞋,当然像九儿这种有身份的人,随便一个地方都得镶点玛瑙啊,金缀啊,墨尔九女祀是有级别的,这是亚历山大陛下说的,椰枣形状的小吊坠在踝骨两侧的细带上叮铃的响着。 不知不觉九儿走到了位于运动场西南面的宙斯庙的门前,古代建筑史上的七大奇迹之一,九儿无论如何都要进去看看的。 宙斯神庙在阿尔提斯神域之中,在整座奥林匹克城的正中位置,迎面而来的是神庙四周34根约17米高的石柱,柱头是层叠交错的毛茛叶,鎏金色卷须花蕾夹杂在毛茛叶之间,宛如一个花枝招展的花篮置于圆柱顶端,豪华富丽的科林斯式石柱,衬托得宙斯神庙无比的高贵神圣,配得上众神们的气质。 穿过高大的石柱,来到了宽敞的神庙殿堂,神殿四周是叠加的石灰岩墙壁,墙壁用象牙刻着拉比斯人和半人马作战的情景,殿顶是平整光滑的淡黄色大理石。 走入内殿,威严的宙斯神像矗立眼前,木制贴金的雕刻方式,不禁让人感叹这座神像的奢华,宙斯头戴黄金的橄榄皇冠,右手握着金制的胜利女神像,左手是那把象征权利的金手杖,上面落着一只鹰,宝座上有黄金雕刻而成的狮身人面像和雅典三女神,装饰着宝石,玻璃等饰物,整座塑像有十多米高,金光闪闪,加上头顶泛着光泽的大理石,整个殿堂金碧辉煌,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威严。 看着宙斯神像的眼睛,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奥林匹斯山不会真的有各路神人吧,他们不会看出九儿底细吧,还是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九儿转身,向两个女侍说道:“那个,菲儿,灵儿,我们出去吧,这里虽是奢华,但太过庄严,不讨人喜欢。” 灵儿一把捂住了九儿的嘴,“小姐,可不能乱说,这是对神灵的不敬。”看看紧张的灵儿,九儿噗嗤笑了,“不就是座雕像,至于吗?” “前面的丑女人,站住!” “丑女人”一定是在叫自己了,这几天九儿都快把这个词儿当自己名字了。 墨九转身望过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杵在草坪上,古铜色的脸庞,乍一看和轩野有几分相像,不会是晒黑了的轩野吧?九儿心里嘀咕着,不禁细细端详起面前的少年,一双精致的冰蓝色眼睛,透着寒气,这一点轩野可差远了,此少年年龄虽小,但绝不是善类,“小子,叫我吗?”墨九嘴角上扬,一副不屑的样子。 “是叫你,你就是陛下册封的御前女祀?听说你能预知未来,今日你替本少爷算算,日后是我攻下的城多,还是陛下攻下的城多?”都说希腊人从小就是勇士,今日九儿算是见识了,这么个毛孩子,竟敢出此狂言,她墨九只是对塑像不敬,这小子竟然敢对“活着的君主”不敬。 “当然是...你攻下的城多。”墨九半开玩笑地回了句,没工夫搭理个毛孩子。 “你认真点,别欺负我年龄小,陛下十六岁上战场,我十五岁就带兵打仗,单看这一点我就不比陛下弱,你赶紧给我好好占卜一下,今后我能攻下几座城池。” “作为一个男孩,想超过自己心目中的男神,这一点我能理解,男孩吗,生下来就喜欢舞枪弄剑的,但是作为一个都已经能上战场的男孩,还这么幼稚,我可就不理解了。”墨九耐心地劝说着,这是个难答对的主。 “你说什么?竟敢挖苦我?”说话间,少年竟举起手掌,要和九儿动武,九儿没理他,继续向前走。 哪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竟然不依不饶,只听耳畔疾风而过,招式之快,让人猝不及防,要不是九儿反应神速,还真接不住他这一招,墨九猛回身,左手虚晃,右掌内旋提手切压,一招金丝缠腕,将少年的双手紧紧控制在胸前。 “你竟然是位功夫高手!你是什么人?”小子怒目圆睁,恨不得口喷火焰将墨九烧死,这等烈性真是难于驾驭。 “我是什么人,你不是知道了吗,陛下的御前女祀。你呢,小毛孩,有名字吗?”九儿不屑地看着他,跟她墨九斗,还嫩点。 “我是大名鼎鼎的卡山德少帅,安提帕特将军的大公子,马其顿军营鼎鼎大名的‘幽冥少年’。”还真是个大人物,卡山德,自古英雄出少年,他虽不能称为英雄,但却是个强势的对手,马其顿阿吉德王朝的葬送着,对得起他这个绰号——幽冥少年。 抓住墨九迟疑的机会,卡山德挣脱了墨九的双手,知道不是九儿的对手,少年转身愤愤地走了。 这个少年的眼睛透着一股弱弱的阴邪之色。 墨九多了一个心眼,趁着与卡山德交手的时机,取了他一根头发,小子,让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你,九儿坏坏地笑着。 “灵儿,菲儿,”这两个小丫头,主人发生这么难缠的事,她们两个竟一直在袖手旁观。 “你们两个是来保护我的吗?”九儿用手戳了一下菲儿的额头,“刚才我和那小子动手,你们俩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只顾着看热闹了?” 两个小丫头竟然还低头偷偷地笑着,可能是以为墨九和她们开玩笑呢。 墨九气得提高了一个音量:“塞琉古将军口口声声说让你们两个来保护我,你们两个今天的表现,是一个侍女兼保镖该有的表现吗?”好不容易享受一把有侍女伺候的日子,竟然遇到这样两个冥顽不灵的丫头,九儿心中不平。 “小姐,你还需要我们两个出手吗,你那功夫...... “还敢顶嘴!”塞大将军派来的这是什么侍女?九儿嫌弃地看着两个丫头,转身愤愤地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好奇心迫使九儿的脚步越来越快,那个自称“幽冥少年”的卡山德墨九得好好查查他的底,当然他是什么底细跟九儿也没多大关系,只是好奇。 第三十七章 又见轩野 好不容易将两个丫头打发出去,留九儿一人在帐篷,墨九宝贝似的将卡山德的头发放在盘子上,一边准备一边不住地嘲笑自己,好奇心真是大,一个来收复神兽的人,看好亚历山大就行了,管别人闲事干嘛呀。 尽管知道和自己没多大关系,墨九还是一步一步小心的准备着,闲着也是闲着,这几天没什么事,就研究研究这小子吧。 一切准备就绪,墨九盘腿坐在毛毯上,她要看看这个卡山德到底有什么阴邪的物件,口念通灵咒,食指抵在发丝上方,一道晕晕的白光慢慢铺开,一幅奇怪的镜像渐渐清晰,阴暗的沙漠,瓢泼的火雨从乌黑的天空降下,下着火的沙漠? 火雨沙漠!墨九恍然明白,这是耶路撒冷冥界暴虐之狱的沙漠之火!位于地狱第七层第三环,卡山德怎么会和这里有关系呢? 九儿目送镜像慢慢消退,冥思着若干种可能。 “墨尔九妹妹,”一个低低的声音从布门帘的一角传了过来,吓了墨九一跳。 “姐姐?吓死本姑娘了,你怎么跟个幽灵似的。” “妹妹,你今天怎么没去竞技场啊?”巴尔馨边说边向里走。 “今天亚历山大陛下标枪,跳跃,全得了冠军。”看她发光的眼睛,崇拜的小眼神,九儿明白此女已经爱上那位魅力四射的年轻统帅了。 “姐姐,你多大了,能不能做点你这个年龄该做的事,带带孩子,做做饭,搞搞卫生。”贤妻良母不都这么做的吗,就没听说过哪个贤妻良母专门崇拜人家小青年的,九儿怪异地看着巴尔馨。 “妹妹,姐姐也不大呀,才二十多岁,正是好年纪,我当然得享受生活,做我自己爱做的事。”貌似说得还有些道理。 墨九拍拍巴尔馨的脸颊,嫩嫩的,保养得不错。 “妹妹,你不是御前女祀吗?” 九儿点点头,好好的问这个干嘛?墨九盯着巴尔馨的眼 睛,她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可以随意进入亚历山大陛下的御室?” “是呀,你不会是想让我带你去御室吧。”墨九长大嘴巴看着巴尔馨,眼里尽是狐疑之色。 巴尔馨巧笑嫣然地点点头。 “你去那里干什么?不怕暴露了你的身份吗?” 暗恋冲昏了头脑吗?九儿心道。 “你就带我去看看呗,明天我就得回罗德岛了。”巴尔馨摇晃着墨九的胳膊。 尽管九儿一脸无奈,但终还是受不住她的一顿哀求,九儿点头答应了。 “明天一早,我带你去,你带着贯头披风,进入御室别乱说话,别给我惹事。”墨九警告着,不能因为这么半路的姐姐,让她墨九在别人那里失去信任,毕竟九儿来这是有任务的。 墨九将巴尔馨送出了帐篷,不住地嘱咐她明天的注意事项。 一只飞鸟符落在了九儿的肩头,一定是轩野有消息了。 墨九赶紧回到帐篷,打开飞鸟符,镜像中是一座辉煌的宫殿,金碧辉煌的王座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带着高顶王冠的国王,这气派一看便知是当今国力最富有、宫殿最奢华的波斯国王大流士三世,这小子不会空门穿梭附身于国王了吧,这命也太好了,墨九赶紧仔细看看国王的容貌,九儿的脸都快趴到符箓上了,怎么一点不像呢? 须臾,一个侍从模样的男子走近了波斯王的身旁,这会儿九儿放心了,就说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吗,哪能次次都比九儿的命好,这一世轩野是个小侍从,墨九幸灾乐祸地禁不住笑出声来,忙令距波斯宫最近的鸟灵即刻赶到轩野身边,她要和轩野取得联系。 在等待的片刻,九儿为自己冲了杯椰枣羹,九儿用的是没把的金质杯盏,陛下还真是厚待九儿,给墨九送来这么贵重的器具。 九儿手中的符箓有了感应,是鸟灵赶到了轩野的身边了,墨九赶紧口念千里传音咒,打开了鸟灵的千里光瞳。 “轩野,是我。”那一头的轩野四处张望着。 “是我,墨九,看你头上的飞鸟,是我派去的鸟灵。” 轩野还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样子,愣愣地看着头上的鸟灵,半晌才惊讶地说了句,“真的是你吗墨九?” 轩野是能通过鸟灵的眼睛看到九儿的,直勾勾的模样,墨九真想削他,穿越这么多世,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傻子,小点声,别被别人发现了。”轩野的身边没有人,此时他应该是回到自己的房间了,波斯古国就是奢华,连个小侍从的房间都是金碧辉煌的。 “哈哈,你小子竟然沦落到侍从的地步了?”墨九忍不住取笑着。 轩野冲这边微微笑了一下,看来他是恢复平静了。 “墨九,你还有这本事啊,你会使用邪术啊。” 九儿高大上的阴阳术,在他那成邪术了。 九儿瞪了一眼轩野,道:“别废话了,看见鸟灵没,你就跟着鸟灵,到马厩偷匹马,沿着波斯通向各国的皇家御道,很快就会找到我了,等我们汇合了,我带你回到属于你的时代。”这么个累赘,九儿可不想生生世世带着他乱跑,等与轩野汇合,墨九就打算召唤玛丽,看看有没有快一点的方式引白虎现身,墨九可不想在这个时代呆上十几年,可气的是还是以一个丑女人的身份在这里,严重的侮辱了她的尊严。这几天的享受已经够本了,早点结束任务吧,还有其余的两大神兽需要收复,时间太久,九儿真怕忘了霸王亦或是三公子。一世世的穿梭,不知什么时候是尽头,一种莫名的伤感跃然而生。 “那个墨九……我不想回去了,这挺好的,要不……” “要不墨九,你也来波斯吧,我跟你说,长这么大我就没见过这么豪的地方。” 这是什么人啊,也太爱慕虚荣了吧,九儿气得大声嚷道:“你一个小侍从,再怎么豪华和你有关系吗?赶紧回来,晚了我可自己一个人回去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乱世,看你怎么活。” 九儿原以为胆小鬼一吓唬就会乖乖就范的,哪成想轩野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在那边坚定地说道:“行,墨九你自己回去吧,注意安全。”NN,这是被荣华富贵戳瞎了双眼了,还将了墨九一局,墨九能把他自己留在陌生的时代吗? 没办法,九儿赶紧改了口气,“轩野呀,你看你一个小侍从,你又不是不知道波斯后来的结局,用不了几年,整个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都被亚历山大打败了,你一个小侍从就算不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赶紧回来吧。” “我不会死的,父王说了,就让我安安静静地做个贵族,历史上不是记载着亚历山大征服波斯之后,对波斯贵族都很好的吗,说不定我可以一辈子荣华富贵呢。”已经是乐不思蜀了。 “等等,你说父王?你叫波斯王为父王?你小子真是见钱眼开了。”九儿知道他爱财,没想到爱到这个地步。 “我是陛下的王子,因为母亲身份低微,所以父王一直让我以侍从身份住在宫中,这是出于对我的保护,将来父王会给我一笔财富,让我隐居在某个行省享乐一生,墨九,我不走了。你一个人回去吧。”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九儿也没什么可勉强的了,就让他在这里享乐吧,说不定还真能平安渡过一生呢。 想到这里,墨九收了灵符,轩野的话可能是真的吧,自古君王多风流,连身边的侍女都有可能成为妃子,生育了王子迫于各方压力,有可能隐姓埋名。就像日本源氏物语中的源氏。 既然轩野乐于留下,九儿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等明天带巴尔馨见一下陛下,她就召唤玛丽快速完成任务。 第三十八章 巴尔馨姐姐 第二天,九儿在昏睡中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睁开双目,巴尔馨的脸都快贴到九儿的鼻尖了,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让人睡个好觉,九儿心中怪道。 “菲儿,灵儿!”墨九没好气地向外喊着。 两个小丫头快步地跑了进来。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这是谁?!”九儿指着巴尔馨。 “她……她不是你姐姐吗?”菲儿喏喏地说道。 “谁告诉你她是我姐姐?你说你们两个侍从,还说是来保护我的,进来人都不拦着。”这两个小丫头必须得好好调教一番了,没有这么不负责任的侍从。 “哎呦,我的好妹妹,不就是打扰了你的早觉吗,至于吗?” 墨九不仅仅是因为巴尔馨打扰了她的早觉,主要是巴尔馨竟然如入无人之地,九儿这哪像是有保镖有侍从的人啊,生活在原来那个时代,墨九是一个两袖清风,一挥漏风连个保姆都雇不起的人,好不容易穿越过来,混到今天这个“级别”,有个侍从,竟还这般“不正经”。 两个小丫头低着头,这次没偷笑,应该是意识到错误了。 “把衣服给我拿来吧。”墨九看了一眼灵儿,无奈地说着。 “小姐,今天你选什么颜色的披风,什么颜色的希顿,还有…….” “我一个丑女人穿什么颜色的还不行?随便选一件,别露着就行。”都说她墨九丑,那就彻底点吧,这样的境地倒也轻松,不用打扮,随便拽一件衣服就可以上身,要知道女人打扮起来那可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小姐,您坐直点,我给您梳洗打扮一下。”灵儿拿着一托盘的化妆用具向墨九说道。 墨九摆了摆手,嘴角扬起,无所谓道:“不用了,太麻烦。” “可是,小姐,您还没擦脸呢?这也不用了?”菲儿笑嘻嘻的。 “不用了。”脸太白人家嫌弃,不擦脸还能黑点,墨九摇头苦笑下。 “妹妹,脸还是要擦的,哪有你这样的懒女人,脸都不擦,多让人笑话啊。”巴尔馨接过灵儿手中的亚麻毛巾,轻轻地给九儿擦起了脸,“其实皮肤白点也不太难看,你看你白里透粉的像朵花。” 巴尔馨安慰着墨九,扬着俏脸很是欣赏地看着九儿。九儿并没有被她的话所迷惑,苦笑了一下,说什么都没用,时代风向标不在她墨九这,她在这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丑女人。 墨九带着巴尔馨从帐篷出来,穿过一个庭院,转过几个弯,来到了国王专用的奥林匹克殿宇,将领们也都在,此时他们身上都穿着衣服,九儿松了口气,还好她们来的早,再晚点就都脱了。 “墨尔九女祀,听侍从说你要见本王,有事吗?”长椅上的亚历山大还是躺卧的姿势,九儿看了一眼,赶紧收回了目光,这销魂的姿势配上盖世的容貌,让人看了心跳,“那个,陛下呀,我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占卜的。” “没有,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好好享乐吧,等本王东征波斯,开创大业之时,让你占卜的事天天有,下去休息吧。” 墨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亚历山大,正好与亚历山大微笑的眼神触碰到了一处,那阳光般温暖的眼神,让九儿心内舒畅。 “怎么,是不是闲不住了,给本将军占卜一番如何?”哪里都有这个讨厌鬼,九儿骂道。 墨九昂起头,向他呶呶嘴,“讨厌鬼,谁要给你占卜。” “什么,你叫我讨厌鬼?你个小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菲洛塔斯看上去怎么也得有三十多岁,他的儿子都已经十八九了,应该就在人群,要论年龄,九儿都可以叫他叔叔了,却总是找九儿的麻烦。 墨九四顾着人群,不小心碰到了塞琉古的眼神,九儿向他微微笑了下,心想,今天塞琉古怎么这么安静没说话呢? “赛将军,” 塞琉古愣了一下,“是叫我吗?” 九儿莞尔一笑,不习惯将军们的名字,九儿以她的方式称呼着塞琉古,“赛将军,昨天的铅球比赛还好吧。” 说道这里,墨九不禁后悔了:这张嘴,明知道塞琉古这项比赛只得了个第二,古运动会只授予冠军无上荣耀的。墨九这是没话找话。 塞琉古尴尬地向九儿笑了笑,怪不得昨天他没到九儿的寝帐,应该是因为没取得冠军不好意思过去了。 “那个,我介绍一下自己,” 谁呀这是?墨九猛然回头:这个惹事的,昨天的千叮咛万嘱咐她都给忘了,九儿赶紧狠狠地瞪了一眼巴尔馨,示意她不要说话。 “你介绍什么呀?众将军面前你哪有资格说话,陛下,我没事了,我先回寝帐了。”墨九赶紧拉着巴尔馨的手,使劲往外拽。 巴尔馨甩开墨九的手,上前一步道,“尊敬的亚历山大国王,我是墨尔九的姐姐,我也会占卜术,今日特地来为您占卜东征吉凶的。” “这个女人怎么进来的?!不知道这个时候女人是不能进来的吗。哦,这个女人是我们墨尔九女祀的姐姐呀,你们姐妹长得还真像?”菲洛塔斯竟然说巴尔馨长得像九儿?这个讨厌鬼巴不得事情闹大了,墨九骂道。 九儿假装糊涂的替巴尔馨打着圆场,“是我带她进来的,谁规定女人不能进入啊,我不是来这里两次了吗?” “你?你是女人吗?你看你的打扮,连头发都没整理,衣服,这是什么穿法啊?”都怪灵儿,非得给九儿披个披风,九儿嫌热,半路系在腰间了,这是现代人流行的穿法,但在那个时代可没有这种穿法的。 “算了,既是墨尔九带进来的,就不必深揪了。”老好人托勒密终于说话了,九儿讨喜地向他点点头,不知怎么的看他总有种哥哥的感觉。 “陛下,就让我给你占卜一卦吧。”巴尔馨坚持着。 “姐姐,我们赶紧回去吧,运动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陛下哪有时间看你卜卦,东征的事还远着呢,到时候你再来也不迟啊。”这是最后走的机会,再惹事没法收场了,如若暴露了巴尔馨身份,那更是出大事了。 九儿用力的拽着巴尔馨姐姐,没想到巴尔馨竟然是个练家子,内力十足。 第三十九章 九儿的眼泪 墨九和巴尔馨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还好亚历山大给了巴尔馨一个面子,陛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整理一下露着右肩的白色希玛外衣,环顾一眼身边的将军们,笑着对巴尔馨说道:“墨尔九的姐姐,就随了你的愿,给本王简单占卜一下吧,时间不要太长,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墨九没想到亚历山大竟然能答应巴尔馨的无聊请求,九儿无奈地摇摇头。 听到亚历山大的恩准,巴尔馨挣开九儿的手,雀跃一般扑到亚历山大近旁,九儿赶紧快步拽住她的衣角,“姐姐,你一个占卜的,离陛下那么近干嘛?保持一步的距离,不许越界。”九儿拉着巴尔馨的衣角警告着。 墨九是怕她高兴过了头,做出什么不着边际的事,比如,拥抱,摸脸....想想就害怕,看这几天巴尔馨对亚历山大痴迷的程度,这种种猜想是完全有可能的。 “陛下,我需要取下你的一根头发。”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用头发占卜,只能占卜一些小事情,东征这等大事,哪这么容易就能占卜出来。 就算是九儿,要不是提前知道了历史,也占卜不出来呀。 这个女人还真可爱,为了心爱的男人什么慌都敢撒,九儿没好气地瞪了因激动而脸颊绯红的巴尔馨一眼。 亚历山大配合地把头侧向了一边,巴尔馨伸出纤纤玉手,轻抚陛下的头顶,另一只手轻轻地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柔美的弧线,这个女人不论何时都要展现一下她那撩人的风情,妩媚的明眸看了九儿一眼,又环顾一下已被她撩拨得眼睛发直的将军们,然后才落到亚历山大的头上,终于要取占卜用的头发了。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落到陛下那根刚刚被巴尔馨捻起的乌发之时,一道微弱的寒光从巴尔馨的右手腕处一闪而过,九儿的天眼瞬间开启,猛然一愣,是匕首! 电光火石间,九儿跃身而动,但未等跃到亚历山大近前,耳边嗖嗖几声风筱,再跃身,几大将军早已将巴尔馨摁倒在地,亚历山大也已腾身跃出几米开外,现场鸦雀无声,九儿只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和将军们的喘息声。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连巴尔馨都睁大了瞳孔,惊得大张嘴巴,将军们的反应之速不仅吓到了巴尔馨这个行凶者,也让“身经百战”的九儿瞠目结舌,只知道亚历山大年仅二十岁就东征波斯,十年间横扫“天下”,杀场争锋,从未败过,却不知他的手下藏着的是何等武艺高超的将领们! 未及众人发话,墨九突然向巴尔馨嚎啕怒吼,“姐姐!这是怎么回事?!你竟然利用我!?你骗得我好苦,我那么信任你,爱戴你,宠溺你,我堂堂墨九竟然被你,一个古人给耍了!”气得九儿语无论次,眼泪如同潮水般喷涌而出,墨九没有姐姐,是真把巴尔馨当姐姐了,但她没想到巴尔馨那么天真,那么痴情,那么“马大哈”原来都是装的,目的就是利用九儿。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那么亲切,我们是那么投缘,姐姐,你怎么能利用我呢?”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九儿真想听到巴尔馨对她说——是闹着玩的,以她的“马大哈”是可能的。 九儿的嚎啕大哭,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仿佛比刚才陛下遇刺还让人震惊。 过了好一阵,菲洛塔斯终于扬起下巴,拍手说道,“好!好!你不仅是个神卜,还是个演戏高手,这戏演的,我都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菲洛塔斯的话猛然提醒了九儿,巴尔馨是九儿带进来的,九儿已经闯下大祸了。 墨九赶紧跪倒在亚历山大的面前,“陛下,我是被利用的!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刺杀您。请陛下饶了属下..”九儿哭喊着向亚历山大求饶,她不能就这么死在这个世界,她的霸王在等着她! 九儿找不到白虎,就永远也见不到霸王,墨九穿越两世都与心中挚爱失之交臂,这一世她为希望而来,可是...巴尔馨却要毁了她的一切。 九儿越想越怕,越是绝望,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她是真的害怕了,九儿此时的武力根本不是亚历山大身边将军们的对手。 被众将士们护在中间的亚历山大,向两旁摆了一下手,踱步走到墨九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托起九儿的下巴,直视着墨九的眼睛,面带微笑的为墨九擦去满眼的泪水,这般温暖的举动,让九儿的心瞬间暖化,眼含泪水给了亚历山大一个伤心的微笑,王的眼睛能让人忘记痛苦,看一眼似乎希望冉冉升起。 九儿安静地低下了头,不再哭喊。 “你和她长得太像了,你们是亲姐妹吧。”一句话将九儿重又打回了十八层地狱,这是笑里藏刀啊,不需多言,这一点足以为九儿定罪了。 墨九竟然和巴尔馨长得相像,真是命运弄人,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怎么能和墨九长得相像呢。 “亚历山大,刺杀你的是我,和墨尔九女祀没关系,我只是利用她,你杀了我吧,别伤害她。”九儿愣愣地看着巴尔馨。 刺杀亚历山大?她还真是天真,单看亚历山大刚才的反应速度,就知没人杀得了他?再看手下的将军,那都是何等身手,在一瞬之间全部跃身护驾,这反应是一般护卫能做得到的吗。 还有一点让人震惊,一瞬之间是本能的反应,当他们的王遇险之时,大家都能第一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护驾,足以见得将领们对他们的陛下是多么的忠心,平时没见得他们怎么尊重国王,不管王在不在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关键时刻却让人震撼。 “说吧,谁派你来的?”托勒密示意众人散开一点,腾出中间的位置。 “我是罗德岛门农的妻子,是我自己要取亚历山大的狗命,没有人指派我,我技不如人,怨不得你们,杀了我吧。” “你为什么要刺杀陛下?”白发克利图斯将身上的华丽外衣向上扯了扯,微眯着眼睛看着巴尔馨。 “因为我听说亚历山大要东征波斯。” “呦呵,还是个护国的女英雄?”众人嘲笑着。 “是你的男人、忘恩负义的希腊雇佣军首领门农指派的吧,身为希腊人,他竟然助纣为虐,认贼做父,投靠波斯与希腊为敌。可耻的是,竟然让自己的女人以身犯险,刺杀我们的国王陛下。”是近卫科西马科斯,他的话不温不火不带任何色彩,如同他这个人,让人看不到其内心的真实想法,但句句扎心,剥丝抽茧,直入主题,思辨能力不容小觑。 “一个女人有这般胆量,本王欣赏,今日本王就饶了你。本王东征波斯,是要拿回属于我们希腊自己的东西,波斯帝国屠我希腊众城,占我肥沃的土地,本王是要波斯还我希腊各城以自由。”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土地永远是大家争夺不休的东西,你方争罢,我方来,谁也不肯让步。 “还不滚!”塞琉古瞪了一眼巴尔馨,叱喝道。 巴尔馨站起身来,毫不惧色地向亚历山大说道,“你真要放了我?” “走吧。”亚历山大温和地看着巴尔馨笑笑。 巴尔馨踱到九儿的近前,看得出她的眼里有泪,“妹妹,对不起,后会无期。” 一句话,九儿泪如雨下,心中念道:后会无期,姐姐。 九儿脸转到一侧,不知如何面对巴尔馨,她甚至不知道巴尔馨那一句对不起是真是假。 巴尔馨就这样走了,不知道历史是不是记载有误,九儿万没想到她能刺杀亚历山大,以后巴尔馨与亚历山大的情缘是不是就此了结,什么情妇,根本就是史籍记载出错?! 沉思间,众人已经没事一样,脱下外衣,**着身体向运动场走去,九儿甩了一把眼泪,愣愣地站在后面不知所措。 向众人带着哭腔大喊着,“我呢?我怎么办?不处罚我吗?”就这么完事了,这是当她墨九不存在啊。 “回去休息,东征之时陛下需要你。”是那个不温不火的科西马科斯。 “陛下不惩罚我吗?” 塞琉古回头冲九儿无奈地看了一眼,可能是想起自己还裸着身体,赶紧转身快步离开。 连塞琉古也不理九儿了,也许是九儿要求过分,此时她不仅需要王的饶恕,更需要一个人来安慰她。 穿越三世,历经风雨,九儿的人生总是与战争相伴;在荆棘中寻爱;三公子在九儿面前分尸两端,霸王在九儿的眼前尸首两处,那同一朵梦幻花,给了九儿两世的梦幻,而此时九儿一个人为爱寻觅,一个人,在这陌生的不属于她的人世。 站在一个人的宫殿,墨九泪眼婆娑,连塞琉古都不理她了,因为九儿给他们的王带来了危险。 墨九一个人讪讪地回到了寝帐。 菲儿、灵儿都不在,一定是溜到运动场看将军们比赛去了。 九儿找到两支蜡烛,转身将寝帐的门关得严严实实,举着燃起的蜡烛,走到铜镜面前,默念了三遍“BloodyMary”,九儿紧盯着镜面,期待玛丽赶紧现身,她要向血腥玛丽讨教引诱白虎快速现身的方法,这个地方多一天九儿也不想呆了,刚才在宫殿中将军们对墨九的眼神,已经表明他们对九儿产生了怀疑,受到众人排挤的滋味可不好受,若是还要在亚历山大身边潜伏十年,那将是一场全方位的身心折磨啊! 想到这里,九儿突然想起了婆婆的话,自己有三世情劫要渡,之后就可回到茫茫雪域,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了。 怎么这一世的情劫哪里去了呢,又可能根本不在这一世,因为到此为止,九儿根本没有“艳遇”。 如果是这样,就必须马上完成任务离开这一世,九儿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她要尽快渡完最后一世情劫,回归雪域,揭开谜底。 第四十章 逃避 铜镜内慢慢燃起一团诡异的白雾,雾气自铜镜底部向上冉冉升起,最后形成一个人形,是玛丽出现了,虽是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但也难掩其惨白的脸色和嘴角的一条血痕,出人意料的形象,吓了九儿一跳,九儿嘴角咧了一下, 轻声问道:“玛丽,你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主人,我本来就是这幅模样,主人不用担心。”玛丽安慰墨九道。 “主人?为什么叫我主人?”镜子中的玛丽侧头向后看了看,镜子里又没有什么东西,干嘛要回头看呢,墨九心中叨叨着。 “主人,从你第一次召唤我,您就是我的主人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甘愿跟着您?”玛丽的语气十分坚定,仿佛九儿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玛丽死心塌地跟着似的。 墨九耸了耸肩,她一个连巴尔馨那样的凡人都能利用的笨蛋,血腥玛丽竟然甘心认自己为主人,真是惊奇无处不在。 “好了,你愿意叫就叫吧,我今日召唤你,是想问你,有什么办法让白虎早日现身吗?我被别人利用了,已经不适合在亚历山大身边继续潜伏。”墨九神经兮兮地向玛丽小声说着,还不时环顾四周,好像现在就有谁要暗算她似的。 其实墨九担心的没有错,最起码亚历山大那位神秘的母后,若是知道了今日宫殿之事,没准真会对九儿出手的。 墨九迫不及待地看着玛丽,等待她的答案,九儿心中已下定决心,血腥玛丽答案出现的下一秒,她就立刻采取行动收了白虎,离开眼前的是非之地。 “主人,白虎是亚历山大的保护神兽,它虽然一直都在暗中保护着亚历山大,但它不会轻易现身,这也是出于对于自身安全的考虑,只有亚历山大魂魄既散时,白虎才会出来阻止冥界鬼差,避免鬼差将王的魂魄带走,而这个时候也是主人收付白虎的最佳时机。” “天呢,这岂不要我等上十几年的光阴。”九儿绝望地将视线从镜面移到了帐篷的窗格处,心中喃喃道:别说十年,眼下这么几天,就已经让人身心疲惫了。 长长叹了口气,墨九转回视线对玛丽说道:“要是这样,那我就找个一般人家落脚,十年后再去找亚历山大吧。”在一般人家生活十年也比跟着亚历山大东征西战好,九儿心里盘算着。 转身欲打算收拾行装,离开古都埃盖。 “主人,万万不可,在召回白虎之前,必须先召回白虎身边的两大星君,方能保证白虎的安全。”玛丽制止道。 “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要保证白虎的安全?连个白虎也要折磨我,谁都知道西天白虎,乃是白帝少昊的化身——战伐帝君,他能有什么危险啊?” 若不是乌江河畔“仙女”亲授了缚灵咒,九儿哪有胆量去唤醒白虎。 “还记得前几日在你手上出现的二十八星宿图吗?” 墨九点点头,玛丽竟然也知道此事。 “西方白虎的七宿星曜你都看到了吧,白虎神兽现在的法力只有三成,他的七宿之首奎木狼,五星毕月乌,在上一次异界之战中为了护住西天的安危,魂魄离散,迷失在人界,这也是白虎不敢现身的原因,好在亚历山大天生神护,与其说是白虎在保护亚历山大,不如说是亚历山大在掩护白虎恢复法力,而帮助白虎找到迷失在人界的两大护卫,是你的任务。” “莫名其妙,我是天界护卫吗?!为什么非得要我找白虎,还得为它找到七宿护卫?”九儿撇着嘴,愤愤道。 “找不到三大护卫,白虎一定还会回到人间,亲自去寻找他的护卫,白虎帝君不归位西方,您就不能安全打不开北极之门,您与霸王、三公子的宿命之源,就永远找不到起点.....” “好了,”九儿打断玛丽的话,手有些轻微的发抖,圆睁双目看向玛丽:“怎么才能找到遗失的那两宿护卫?” “跟在亚历山大身边,两宿护卫与白虎帝君会有灵识感应,时刻留心主人手中二十八星宿的变化,这面铜镜就是下一个即将为您打开的空门,有异象发生时召唤我,我会为你打开空门的,让菲儿、灵儿看护好铜镜,确保每一次空门穿越你都能回到这里。切记确保这面铜镜的安全。不然你就永远留在过去回不来了。” 看着玛丽渐渐消失在铜镜中,九儿心中异常平静,没有希望的希望,为了这个目标,随命运怎么安排吧。 看来自己还真如史书所记,要陪亚历山大一路东征了,九儿摊了摊手,苦笑了一下。 一阵凉凉的空气自墨九的背后袭来,九儿转身回眸——奥林匹娅斯的毒蛇,这个女人终于忍不住又出手了,是该会会这个女人了,九儿心道。 奥林匹娅斯喜欢在暗处偷窥,九儿这次就要让她站到明处,口念咒语,希顿上的一枚金色别针幻化出一把匕首悬在半空中,九儿猛然跃身抓住匕首,利用跃身而起的惯性,随手将匕首甩向毒蛇,不偏不倚,正好扎在毒蛇吐出的芯子上,“去,告诉你的主人,我要见它。”九儿怒斥道。 毒蛇从门缝仓皇而逃,应该去找它的主人了。 不知道奥林匹娅斯会不会来找自己,九儿披了件克拉米斯式薄羊毛斗篷,走出账外,既然任务要她耐着性子慢慢完成,那就静下心来耐心等待下一次任务的出现。 不过要在亚历山大身边呆上很长一段时间,她墨九绝不可能活得太过委屈,那就从奥林匹娅斯着手,让这里每一个欲压制九儿的人知道她墨九的厉害。 九儿走出帐篷,恰巧遇到了卡山德小将,这个拥有地狱沙漠之火的少年,对九儿是异常的敌视,九儿并没理他,心中喃喃自语:就是一个毛孩子,即使成精也还需要几个年头,没必要搭理他。 墨九从卡山德的身边走过,向其淡淡地笑笑,随后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感知到背后冷冷的目光,九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小姐,您可出来了,你不知道今天的比赛有多精彩,亚历山大国王淘汰了巴格达的伊裴诺义,取得了五项竞技冠军,国王陛下可真是勇武无敌啊!”两个丫头在九儿面前,高兴得手舞足蹈,满眼崇拜的眼神甚至闪着熠熠的光泽。 九儿撇撇嘴心中笑道:亚历山大陛下的确是勇武无敌,可惜的是他好像对男女之情并不那么上心,几乎全希腊的少女都把他当成了心目中的神,但从没听说谁获得了王的青睐,王子与公主的故事,男主角都变成国王了,也没听说谁是他的公主,这样也好,心中偶像如果真被哪个女子拿下,第一个吃醋的就是她墨九。 “菲儿,灵儿,陪我到外面逛逛吧。”两天没去商品市场了,不知道那里又有什么新鲜玩意。 商品交易市场就在整个奥林匹克运动会场的东南角,穿过中间的神域,从西北的入口进入,就到了热闹的商品市场,对于女人来说,琳琅满目的商品就是治疗失落症的良方,今天由于是商品交易的最后一天,很多商品都降价叫卖,用现代人的术语,有的商品甚至打到一折了,九儿欢喜地像只小燕子似的,东看看,西瞧瞧,不一会儿就收获满满,即使下着毛毛细雨也没让她扫兴。 今天出来的急,墨九仅带了少量的金银币,此时早用没了,并且已经用上了八颗金别针,两个丫头手中也抱了不少商品。 九儿越买越起劲,今天买的都是好东西,什么埃及的喇叭腿折叠凳,红玉髓的手镯,印度的黄金颈链,印度纯棉的薄被褥,还有两个巴比伦的大甜瓜,两个超长的面包,一件艳丽的波斯长袍... 墨九要在这里呆上十几年,她是要为自己买点存货。 “墨尔九女祀?”有人在身后大声地叫九儿的名字。 九儿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敢回头,双眸目视前方,示意菲儿、灵儿一起开溜。 刚跑出两步,那人已经堵在了三人身前。 不是别人,正是多管闲事的塞琉古,俊朗的脸庞有一丝的阴郁,低沉地向两个丫头嗔怪道:“你们两个怎么照顾墨尔九女祀的,又买这么多东西,还拽着衣服,是不是又用别针换东西了,做事就没个记性吗?” 被塞琉古这么一说,九儿心中大为不满:这个塞琉古,我身处险境之时没见他说一句话,买几件东西他就这样责怪。 九儿瞪了一眼塞琉古,扬起小巧的下巴,眯着狭长的凤眼反驳道:“你谁啊?你凭什么管我?我买点东西怎么了,我衣服提着怎么了?” 稍微顿了顿,九儿继续道:“我还要买,买得身上一个别针也没有为止。”墨九挑衅地扬起头抱着她的东西继续向前走。 塞琉古向前踏了一步,挡在九儿的前面,墨九弄不明白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非得管自己的闲事。 小雨渐渐急了起来,九儿的衣服完全被打湿,单薄的西顿布料紧紧贴在九儿的身上,将墨九柔媚的曲线清楚地展现在塞琉古的面前。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两边的摊位撑起了遮雨的帘布,整条大街都在看这两个站在雨幕中的少男少女,都是二十左右岁的年纪,两个人身体几乎要贴到了一处,但是眼里却是令人不解的怒意。 喜欢团宠王妃 请关注幻 想+小 说;网 W W w 。7w X 。or g 第四十一章 塞琉古的怀抱 两个丫头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留下两个主子在如丝的小雨中相互“纠缠”着。 被塞琉古“压制”在雨街之中,面前的塞琉古将军满眼流露的都是不容反驳的霸气,九儿不明白,那么温和的塞将军,为何突然对自己这样的态度,就算是因为九儿将自己身上的别针再一次交换了商品,弄得穿戴有些狼狈,那也是墨九自己的事,与这位御前将军何干呢? 尴尬地站在雨幕中,九儿很是无助,她此时的武力绝不是塞琉古的对手,除非她动用阴阳术,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墨九无法施展法术。 本来今天的遭遇就够糟糕的了,九儿只想出来借着购物的时机散散心,怎料想这个莫名的塞琉古又给自己添堵。 推了几下挡在面前的塞琉古,九儿终于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墨九喃喃哀求着:“塞琉古,求求你让开,我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墨九推了一把塞琉古坚实的胸脯,打算硬闯过去。 塞琉古顺势紧紧抓住了九儿的手肘,俊朗的脸庞夹杂着复杂的神情,严肃的表情让人有些害怕,气得九儿带着哭腔哀求道,“赛大将军,你一个将军,为何要管我的闲事,我一个丑女人,和我撕扯有失你的身份,就让我做我想做的事吧。” 墨九已经被拉扯得没了力气,身子一点点地向下蹲了过去,塞琉古向上拽着九儿的身体,几乎是抱着九儿的身体向上站起。 塞琉古披了件纯白色的宽松外衣,已经被雨水淋透,光泽的上身裸露在外,而九儿的斗篷外套也因缺少了别针的固定,极其的松散,两个人的一部分肌肤已经紧紧地挨到了一处,一阵阵的温热穿透了九儿的身体。 感受着塞琉古那健美的、透着运动气息的身体,还有那俊朗的容貌,让墨九一时间有些失神,两个人的身体抱得越来越紧,温暖的体温再一次唤起了九儿委屈的源泉,九儿嚎啕大哭,扬起小脸看着塞琉古的眼睛,泪水盈满了眼眸,呢喃道:“你为什么非得管束我?我又不你的什么人?今天早晨在宫殿你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替我说?”九儿提了一连串的问题,但重点是最后一个问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对塞琉古抱怨这件事,此时此刻她又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什么人呢? 塞琉古并未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九儿,用身体温暖着墨九瑟瑟发抖的身体,俊朗的脸庞紧紧贴着九儿冰冷的小脸,如果没有前世的种种,九儿真想永远拥有这个怀抱。 “如果你不是女祀,你会做我的妻子吗?”塞琉古突然提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问题。 九儿扬起小脸,茫然地看着塞琉古,突然脑海中浮现出这几日与塞琉古的种种交集,从金字塔穿越过来,九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位俊朗的将军,之后塞琉古的身影几乎是天天都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怪不然九儿总是感觉这个人对自己总是莫名的过于亲切,他是爱上自己了? 开幕式那天塞琉古提到在底比斯战场上是他为九儿说情,亚历山大才把墨九留在身边的,难道那时他们曾发生过什么? 墨九看着满眼期待,等待答案的塞琉古,咬了下嘴唇,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是为白虎灵兽而来,而这一世的梦幻花绝不可能出现在塞琉古身上,他与三公子不可能是同一灵魂。 塞琉古失望地低下了头,苦笑了下,捡起地上的商品,递给身旁愣愣站着的灵儿。 淡淡地向墨九说了句,“回去吧,以后做事多个心眼,别让人再利用了。” 墨九紧拽衣角的手滞了一下,终于明白为什么塞琉古为什么莫名的反常了,原来是因为早晨巴尔馨“刺杀”王的事情,他是在担心自己? 菲儿为九儿披了件防雨衣,搀扶着墨九向市场的出口走去。 塞琉古站在雨中,默默地看着九儿离开雨街。 九儿一路呢喃自语:男女之间可能就是如此,有时连自己都不知道心里的真实想法,虽然知道塞琉古和自己什么也不是,但是那个怀抱不仅温暖且十分亲切。 忽然一种奇妙的想法跃上心头:难道最后一世的情劫真是和这位马其顿御前护卫将军一起渡过。 九儿眨着长长的睫毛,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一个异域的将军和她的三公子根本搭不上边啊。 ……………………………………………………………………………………………… 马其顿御前女祀墨尔九运动会场临时帐篷外,站着一个十分艳丽的中年女子,女子描着细金眼线,深蓝色的浓重眼影,一件橙蓝色希顿随意地搭在女子的身上,完美地勾勒出女子性感的曲线。 看墨九归来,女子凤目之中一缕精光忽闪而过,旋即眉眼含笑,温和地对九儿说道:“墨尔九女祀,没有打扰你吧?” 如此气质的女人应该就是马其顿王后奥林匹娅斯了,不愧是太后级别的人物,温和的语气让人觉得是在和九儿聊家常,凛冽的眼神却叫墨九不寒而栗。 九儿微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 “哀家介绍一下自己。” “不用了,尊敬的奥林匹娅斯王太后。”九儿整理下凌乱的头发,脸上虽是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心中却已经戒备起来。 “哦,原来墨尔九女祀认识我,那就好。”王后柳眉微挑,嘴角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 墨九身上湿漉漉的外衣还没来得及换下,滴滴雨水顺着衣角落到脚下的青石砖上,本来想向王后示意一下自己不卑不亢地气质,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是这般的狼狈,九儿将挡在眼前的凌乱头发向后捋了一把,扬起下巴向王后“诙谐”地笑了下,嘴角却是被雨水淋得有些发抖。 灵儿从账内拿了件殷红色披风披在九儿的身上,转身低头从奥林匹娅斯眼前慢慢退下,能够看得出丫头们很是惧怕这位马其顿王后。 “尊敬的王后,我们不如进去谈吧。”墨九向王后提议道。 奥林匹娅斯嘴角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转身行进帐篷之内,稳稳地坐在九儿的乌木长椅之上,一改先前的温和态度,冷冷的眼神,尽是无声的轻蔑。 “说吧,是你叫灵蛇传话,请哀家到这里来的吧?有什么要说的?” “尊敬的奥林匹娅斯王太后,我只是好奇您为什么三番两次操纵灵蛇窥探我的隐私,如果王太后有什么想要了解、或是有什么要我交代的,可以当面问我,在下如实禀报便是。”九儿虽然表面谦恭,但说话的语气始终不温不热,她一个现代人,只是借这个时空办点事,随后就走,谁也不是她墨九的王,更没有谁是她的王太后。 九儿抬头向奥林匹娅斯轻轻微笑,眼底却是淡淡的冷漠。 奥林匹娅斯脸现诧异之色,顿了顿,随后恢复了平静,向九儿淡淡道:“哀家是在了解王儿身边的人,安提帕特将军说国王陛下身边有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巫,哀家很是好奇,就过来看看,有什么不妥吗?”她稍做停顿,清了清嗓子,思考着下一步要说的话。 “看女祀也是个爽快之人,哀家也就不绕圈子了,你就向哀家介绍一下自己的具体情况吧,来自哪里,父母是哪里的人,是哪个阶层的人?” 奥林匹娅斯的问题看似简单,但是对墨九来说却是天大的难题,时间截止到运动会的第一天,在那之前的墨尔九是什么样的人,九儿可是一无所知啊,甚至她是怎么来到马其顿军队,之间都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墨九低头不语,大脑在快速地运作,找寻着妥善的辩词。 稍许,九儿咬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抬头说道:“奥林匹娅斯王太后,我是品达的学生,也是一个叙利亚的女巫,我只能告诉您这么多。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女巫是和上帝有契约的,不能向任何人透漏自己的真实情况,我是国王陛下的女祭司,只要我的占卜没有错,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陛下着想,这就可以了。”墨九嘴角上扬,这一次不仅仅是委婉一笑,也是得意的笑,终于找到完美的对策,应付自己的心虚了。 奥林匹娅斯身体前倾了一下,脸色微变,眼眸中有一丝怒火闪过,却是没有爆发出来,九儿刚才的话虽是让王后很不满意,但一时还难找到反驳之处。 奥林匹娅斯将身体靠向椅背,轻蔑地笑了笑,道:“好!但愿如你所说,只要对国王陛下衷心,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您的灵蛇还会不会....” “不会了,在你没有失误之前不会再有什么灵蛇了。”王后淡淡说道,转身向门口走去。。 待王后走远,墨九向账外喊道:“两个死丫头躲哪去了,快给本女祀换件干爽的衣服啊!” “来了,小姐!”菲儿、灵儿小跑着从账外进来,手里拿了件净蓝色的希顿长衫,脸上谄笑着。 九儿狠狠瞪了两个丫头一眼,假装怒斥道:“从古至今,就没有比你们两个更不称职的丫头兼保镖了,你说你们两个今天的表现都已经糟糕到什么程度了?”九儿戳了下两个丫头的额头,“自己说,到什么程度了?” “非常糟糕。” “对,我们两个表现得非常糟糕。”两个丫头低声说道。 “在交易市场,你们让我在雨中淋了好半晌的雨,塞琉古将军欺负我,你们两个竟杵在那什么也没干,还有刚才奥林匹娅斯王后一进我的寝帐,你们两个就吓得躲了起来,你们还是不是我的贴身丫头?” “小姐,您别生气,我们改,以后一定尽职尽责。”菲儿边侍候九儿穿衣边说道。 九儿躺在乌木长椅上,闭目思索着,自己的命为何这么苦,竟是遇到不着调的人,看看轩野,又变成波斯王子了,那小子总有好运气。 真不知道,他的前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喜欢团宠王妃 请关注幻 想+小 说;网 W W w 。7w X 。or g 第四十二章 勇士们的“荣耀” 清晨的一缕阳光斜照在墨九宽敞的帐篷内,经过幔布的过滤,筛成细碎的亮点洒落在九儿细嫩的脸颊上,一双狭长的凤目缓缓睁开,帐外的锣鼓声传入九儿的耳畔,澄澈的眼眸忽然光彩一闪,今天要举行运动会的闭幕式,一定会很热闹,九儿从柔软的床上,迅速跳到地上,随意抓起一件衣服就向门口走去。 灵儿一步跨进帐内,一把拉过墨九,用力拽到了一面铜镜前,好笑地看着九儿说道:“小姐,您没有梳洗打扮怎么能向外跑啊,今天的颁奖仪式很重要,您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我能出什么差错啊?我一个看热闹的闲人根本谈不上出不出差错啊?”九儿眯着眼看了一眼灵儿,奇怪地问道。 “小姐不知,托勒密将军传信过来,说您之前对运动会的预言全部灵验了,亚历山大王极其高兴,王要在宙斯祭坛上向全希腊人宣布:任命你为全希腊的御前女祀。还要你和他一起参加之后的冠军庆祝游行呢!”灵儿激动地小脸现着红晕,主人更进一步,对于侍候的奴仆同样是一件好事。 与灵儿的心情不同,听到灵儿的叙述,九儿顿时紧张了起来,心内不住地嘀咕着:要我上台,这可如何是好?本来想轻轻松松做个闭幕式的观众呢,谁料到出现这么一档子事,早知道,就将卜算的结果随意弄错几个了。 让墨九上台,正如灵儿所说,她是对自己真没有信心啊,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这几天她就是一个“完美的”闯祸精,竟是出糗了。 不过,能够站在高高的台上俯视众人,那种感觉还是良好的。 想到这里,墨九嘴角扬起,眯着眼,向灵儿诡异地笑道:“灵儿,今天帮我把头发好好梳理一下,给我画一个标准的希腊女妆,把那件最漂亮的鹅黄色希顿,翠绿色纯外衣拿来,还有披风......” “小姐,您终于知道谨慎做事了。”灵儿打断墨九的话,兴奋地调侃道。 “有什么谨慎的,我只是觉得今天是我墨尔九女祀这辈子最荣耀的时刻,必须要戎装上阵。” “小姐,您可真是天生的开心果和......” “和什么?”九儿好奇地看着灵儿,嘴角一丝期待的笑意。 “和闯祸精,哈哈..”菲儿从帐外一脚迈进来,调侃地说道。 “两个死丫头,没大没小的,连主子都敢调笑。”九儿随手抄起身边的木梳砸向了菲儿。 菲儿敏捷地接住木梳,向九儿吐了下舌头。 主仆二人顿时嬉闹了起来。 终于灵儿在墨九与菲儿的嬉闹中,艰难地为九儿打扮完毕。 墨九站在铜镜面前,啧啧地赞叹不止:“啧啧,这哪是人间的美人啊,分明就是仙子下凡啊!” 两个丫头一旁捂嘴偷笑着。 其实九儿对自己的评价并不太过,此时的墨九,身着一件鹅黄色的爱奥尼亚式希顿内衣,外套了件翠绿的上绣常春藤图案的希玛纯缀金的外套,脸涂波斯胭脂,画着细线的眼影,菲儿还将九儿的黑发染成了时下最流行的金黄色,柳绿色的缎带将金发松散的束在脑后,发髻处插了一个镶着红玉髓的金簪,叮叮当当的牛头样式纯金耳坠,镶着绿宝石的雅典娜智慧女神形状的纯金臂饰,豪华程度不亚于当时马其顿公主的装扮。 配上墨九白里透粉的精致小脸,一双狭长的凤目忽闪着长长的睫毛,那一对散发着少女馨香的诱人唇瓣,连九儿自己都想吻上一吻。 看着铜镜中娇艳可人的自己,九儿长长叹了口气:人靠衣装马靠鞍,有钱就是任性。 九儿嘴角一抹戏谑的微笑,昂着头向外走去。 心中恨恨道:看今天谁还叫我丑女人。 “小姐,等等,还没带面纱呢!” 古希腊时期,女子出席重大的仪式是要戴面纱的。灵儿将一条薄如蚕翼的面纱沿着耳后蒙在了墨九的脸上。 还想让大家见识一下自己的真实容颜呢,墨九极不情愿的拽了拽衣角,扬起下巴无聊地吹着垂在嘴巴处的面纱。 两个丫头对视一笑,无奈地摇着头。 ......................................................................................... 神圣的宙斯祭坛与圣庙相对而立,此时祭坛四周斜坡式的看台上,已经空无虚座,男人们穿着各色的希玛纯外衣,半裸着健美的上身,身上涂着橄榄油,肌肤被衬托得更加坚实有力。 运动员们头上戴着各色花式的束带,满屏的运动气息。 圣庙对面第三层看台上坐着几个女人,能出席这样场合的女人都是些达官贵族,装扮上自然华丽。 墨九跟在托勒密将军的身后,穿过圣庙前的大理石甬路来到了祭坛的脚下,顺着铺设华丽波斯地毯的台阶向上走。 远远就望见了祭坛上的亚历山大,年轻的国王穿了件金黄色的多利安式希顿,外披暗紫色羊毛的克拉米斯式短斗篷,上臂佩戴纯金质的臂饰,上嵌象牙的宙斯神臂章,裸露的皮肤处闪着细微的橄榄油光泽,雕塑一样棱角分明的脸庞,面带微笑地迎接着九儿。 墨九不由自主地仰头向王回以最温柔的笑意,隔着薄纱九儿都感到了自己的春心萌动,和所有希腊女子一样,此时王是她心中的男神。 亚历山大旁边是塞琉古,威严的眼神掩饰不住他内心的复杂,墨九避开塞琉古的眼睛。 将目光移到了塞琉古左侧的科西马科斯身上,同样年轻的面庞,看不出任何情绪,这位亚历山大的伙友将领,内心深处隐藏着一颗无法看透的心,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是亚历山大忠实的守护者。 亚历山大的右侧站着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穿着简单的古铜色希玛纯外衣,锐利的眼神,坚毅的脸庞,这个时候在祭坛出现,不难猜测他就是马其顿国家大祭司阿瑞斯坦德,此时他正在轻抬双目看向九儿,目光凛凛,让墨九不禁背后发凉,看来他对九儿并不友好,同行冤家,这一眼,暴露了阿瑞斯坦德的心胸。 站在阿瑞斯坦德的身旁,一股难于言表的压迫感让九儿猛然惊起,他有一丝丝非人类气息! 异类的气息惊醒了墨九的天眼灵力,再侧目看去,九儿看到了阿瑞斯坦德身后朦胧的灰色光晕,面孔似乎也有些不一样了,在其左手腕处,一颗黑色的倒五芒星印记若隐若现。 地狱九大堕天使的印记! 啊噜噜!这样大咖级别的人物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将亚历山大的守护神兽收回,这比登天还难呢! 不管他是九大堕天的哪一位,其法力都是她墨九望尘莫及的!但愿他对白虎没有兴趣。 一时失神,九儿忘了脚下的台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阿瑞斯坦德的面前。 “小心点,总是毛毛躁躁的。”塞琉古上前一步扶住九儿的胳膊。 墨九推开塞琉古的手臂,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瞎操什么心,就算跌倒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祭坛上就这么几个人,一个国家祭司,两个御前护卫(塞琉古,科西马科斯),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御前女祀——墨尔九。 说也奇怪,亚历山大不是还有个极其英俊极其重要的亲密伙伴赫菲斯提昂吗,这么重要的人物,墨九都来埃盖这么多天了,怎么连他的影子也没看到,眼下如此重要的场合不该没有他的身影啊,还想一睹这位美男的英姿呢,站在王的身旁,墨九偷偷撩了一眼亚历山大,心中暗暗念叨着。 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之中,九儿嘴角不禁坏坏地一笑,抬头间,不巧碰上塞琉古冷冷的目光。 后者向其眨了眨眼,很明显在提醒墨九注意别闯祸。 墨九抿了一下嘴唇,无聊地收回了不安分的眼神。 “好了,大祭司,我们可以开始吧。”科西马科斯向阿瑞斯坦德淡淡地说道。 大祭司阿瑞斯坦德转身,向身后的使者摆了摆右手,示意献牺牲,片刻,两名年轻的祭使举起铁质的祭祀大刀,将一头山羊当场宰杀,投入熊熊燃烧的祭坛烈火之中,残忍的场面,让墨九的眼神有些漂移,左躲右闪,不知如何安放她那善良的眼睛。 身边的阿瑞斯坦德口念祷告词,祈祷宙斯神护佑马其顿国力昌盛,就如奥运盛会的运动健儿一般,拥有无穷的国力。保佑亚历山大王即将开启的东征一路披荆斩棘,横扫波斯众国及其附属国。 直到此时墨九终于明白了亚历山大为何在奥运停赛期间举行奥运会,还要亲自参加赛事,原来这是向希腊各城邦以及整个世界展示自己的的能力与国力,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东征亚洲而做的准备,心思缜密,设计巧妙,智慧过人,这就是还未东征亚洲前的亚历山大吧。 正胡思乱想间,科西马科斯推了九儿一把,示意她向前走一步,九儿向前迈了一步,走到亚历山大的右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据说来自各城邦各行各业的代表足有一万人,今天全都聚到了这里,这么大的场面,九儿还真有些紧张。 “科林斯同盟诸城邦的代表们,本王今天在这里向全希腊宣布,任命墨尔九为全希腊的御前女祀,墨尔九女祀在奥运盛会举办之前预言了奥运比赛的各项目冠军的获得者,今日比赛结束,墨尔九女祀的预言全部应验,这就是我们全希腊御前女祀的实力,我相信有墨尔九女祀的协助,本王即将开启的东征大业一定会神佑成功,打败波斯,我希腊自由指日可待。”九儿深吸口气,原来自己也是王的一枚棋子。 第四十三 游行 台下欢呼声此起彼伏,东征西亚,一洗百年前希腊被波斯大败的前仇旧怨,成为了台下血气方刚、年轻好战的希腊男人们实现英雄梦想的完美目标。 接下来就是宣布各个项目的冠军得主,为冠军们颁发各项荣誉,这项活动是在祭坛与宙斯庙四周的草坪举行的。 裁判员站在高高的领奖台前宣布冠军得主的名字,来自哪个城邦,以及他们父母的名字。 拳击比赛冠军得主托勒密、摔跤比赛冠军塞琉古、赛马冠军科西马科斯、赛车比赛冠军菲洛塔斯、艺术比赛冠军白发克利图斯,此时白发克利图斯身着一件金色的希玛纯长袍,耳朵上戴着一串玛瑙耳环,这么多冠军中,属他最臭美! 剑术冠军是小将卡山德,当卡山德走过九儿身旁,看着这位小将的背影,那日宫殿上预知比赛的场景忽然浮现在九儿的头脑中,取发占卜时一闪而过的那一道奇怪光影,应该就是这位小将卡山德,他竟然能避开自己的占卜。 墨九心中暗自揣测:这个小将以及那位大占卜师,一老一小,可要多加留意这两个人,在不能确定是敌是友的前提下,先不要招惹他们。 颁奖活动还在进行,亚历山大作为五项竞技全能比赛的冠军,被将军们簇拥着,站在了高高的领奖台上,笑意吟吟的向台下望着,有种俯视众生的感觉。 剩余项目的冠军大多是斯巴达派来的运动员,雅典也有几位冠军,剩下的就是几个小城邦零星的冠军得主,几十位奥运冠军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此时他们获得的是无上的荣耀,这个荣耀不仅仅属于他们自己,也归属于他们各自所代表的城邦。 等冠军们载誉而归之时,各城邦会将城墙撕开一块,让各自的冠军像攻城的英雄一样回到自己的国家,古运动会是力量的象征,就像森林雄狮向同伴展示雄风以威吓同伴一样,各城邦也是以此展示了各自的实力,是一次变相的实力演习。 这一届最大赢家无疑是国力强盛的马其顿,不仅国王包揽了全能竞技的冠军,王身边的几大将军也分别在不同的项目为马其顿获得了荣耀。 主裁判员站在黄金与象牙雕刻而成的领奖台上,庄严地为各位冠军授以奖杯和花环。 台下无数双崇拜的眸子,热切地盯着台上的“偶像”,口中唿哨连连,脸上绽着十级笑颜。 金碧辉煌的宙斯神庙旁,几十位身体健硕、光彩熠熠的年轻男子,头戴象征和平与友谊橄榄花环,身披绛红色常春藤花纹的希玛纯外衣,手持棕榈树枝,除了菲洛塔斯那个老年轻,其他的冠军们都是二十左右岁的大好年华,迷醉的青春气息与男人们诱人的运动体魄令台下的观众们一阵阵失控地尖叫着。 侍从们从领奖台一侧牵来几十匹来自色雷斯的高头大马,冠军们从高台上缓缓走下,来到马匹身边,由仆人们服侍上马,参加接下来的庆祝游行。 裁判员站在队伍的前面,冠军跟在裁判员之后,僧侣簇拥队伍两侧,身穿艳丽的希玛纯长袍、手持笛子和七弦竖琴的乐队站在最后,疯狂的观众簇拥四周,与此同时,成千上万的信鸽腾空而起,飞向四面八方。 它们将飞回自己的城邦,汇报各城邦此次运动会中取得的成绩。 人群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九儿尴尬地站在亚历山大的马旁,跟随着队伍徐徐前进。 说好了要让女祀和王一同感受马其顿的无上荣耀,谁能想到是让她徒步跟着冠军队伍前行,观众的鲜花抛的墨九满头满脸,将九儿的面纱生生打落,精致的妆容早已花掉,九儿撅起小嘴,愤愤地抬眼望向坐在高头大马上的亚历山大。 此时的亚历山大满脸笑意,正向身旁的欢呼队伍招手,根本顾暇不到九儿。 墨九失望地收回目光,侧目看去,正遇到菲洛塔斯那毫不掩饰的嘲笑,九儿瞪了一眼菲洛塔斯,将目光移向了前方。 游行队伍从宙斯神庙开始,穿过神域的草坪,向东经过训练场,再向东沿着奥林匹克运动会与埃盖科玛中心广场的街道一路前行,街道两边欢呼的人群举着各式的鲜花,口中喊着各自喜爱的冠军的名字。 沿着埃盖的石灰石与砾岩铺就而成的街路向北经埃马大街再向西沿克拉马斯主路返回奥林匹克运动场,在宙斯神域东门停了下来,亚历山大大声向在场的的冠军及各个城邦的代表们高声宣布,请大家进入内殿,享用马其顿为远方的宾客们准备的国宴。 运动员们荣耀的游行结束了,九儿也结束了可怕的陪伴,整理下头饰,沿着神域东门边上的小路向自己的帐篷走去,菲儿、灵儿跟在其身后。 “我得先回去整理一下妆容,好不容易参加次国宴,不说光彩照人,也得魅力四射啊。”九儿向两个丫头大声地说道。 灵儿、菲儿捂嘴偷笑,跟着墨九快步走向了帐篷。 ………………………………………… 经过一翻精心打扮,九儿又匆匆忙忙渡向了亚历山大王的临时宫殿。 大殿内,摆着一排排的大理石雕花乌木桌椅,上面放有来自各个城邦的特色食物,精致的玻璃果盘中摆放着来自美索不达米亚地区的红苹果、大樱桃、无花果、梨、杏、石榴还有来自波斯的桃子、香甜的椰枣;镶着红白黑三色花纹的瓷盘摆放着金黄的烤鸭,烧鸡,还有些蛋制品,透明的动物底座玻璃杯中是喷香的牛奶,还有大麦面包,水果蛋糕。 桌子上陶质的花瓶中插着散发甜松和柑橘香味的墨角兰,还有淡紫色散发着绅士般优雅气质的百里香 国宴摆放有序,食物多样,符合年轻人浪漫的饮食习惯,鲜花配美食,有情调,九儿心中赞许道。 嘉宾们围着大理石圆桌坐了下来,作为新上任的全希腊的御前女祀,墨九当然要和几位国家栋梁坐在一起,亚历山大坐在正中,菲洛塔斯挨着亚历山大左侧坐下,右侧是国家祭司阿瑞斯坦德。 这种年轻人的宴会他来干什么,九儿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阿瑞斯坦德,后者并没有注意到九儿的目光,却一直在盯着亚历山大的一举一动。 再两侧就是托勒密,科西马科斯,塞琉古,白发克利图斯,墨尔九女祀,小将卡山德,奥林匹娅斯蒙着面纱坐在了九儿的旁边,她竟然也来参加这样的活动,更有趣的是王太后竟然没有坐到亚历山大的旁边,而是选择坐在了九儿的一侧,墨九礼貌地向王太后笑了笑,随后将眼睛移向了满桌的食物。 可能是游行了小半天,大家都饿了,入座不久,不知是谁先带头吃了起来,紧接下来就是一顿秋风扫落叶式的狂吃。 九儿也不例外,嘴里塞得满满的,反正带着面纱,别人也看不到。 元前的水果味道十分纯正,说不出的美味,喝牛奶就面包,这美好的日子可以多来几日。 “各位宾客们,今日,就此机会,本王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翌年春天我们伟大的科林斯同盟将远征亚洲,夺回我希腊失去的土地,今日的奥运盛会证明了我希腊拥有不可战胜的力量,明日我希腊必定会一路披荆斩棘,攻无不破,战无不胜,一雪前耻。”宾客们放下食物大声的欢呼着,亚历山大咧嘴大笑着。 “远征亚洲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为了让将士们安心远征,本王今日要替大家做主,到了婚配年龄的将士们在远征之前,可以结婚生子。” 亚历山大环视着周围的将领们,挑了挑眉,接着说,“大家有心仪的女子现在就可以和本王说,我马上派人替你们去说亲,今日婚配不分地区,不分城邦。” “陛下,我...” “你就不用了,你家公子要是有心仪的女子,本王倒可以撮合一下。”亚历山大哈哈大笑抢过菲洛塔斯的话茬说道,将领们也都哈哈笑了起来。 就是,一个老年轻他上这凑什么热闹,儿子都那么大了,要不要脸,九儿向菲洛塔斯做个鬼脸,他也有被别人奚落的时候,不容易。 为了节约时间,亚历山大命将士们将自己心仪的对象都写到了草砂纸上。 “塞琉古将军,怎么你没有心仪的女子吗?”见塞琉古没有留纸条,亚历山大关切地问道。 塞琉古向陛下深施一礼,“陛下,在下暂时还没有心仪的女子。” “先降低要求找一个,过几日我们远征亚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路风险,走之前如果能娶妻生子,日后也好安心陪本王征战沙场啊。”亚历山大扬起下巴,眼眸露出一丝凝重,紧紧盯着塞琉古。 “对呀,赛将军,国王陛下的意思就是万一你在外有个闪失,提前结婚生子,也好有个后人传承你的血脉不是。”见塞琉古半晌不出声,九儿急得将王的意思分析解说了一遍。 塞琉古狠狠瞪了墨九一眼,转身向亚历山大说道:“陛下,您看上哪家女子啊?” 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吗,国王陛下的婚事还用他塞琉古操心,伸手就得一大把人选,九儿撇嘴嘟囔着。 第四十四章 佩拉国都 亚历山大苦笑了一下,“本王还没发现哪个女子有资格做我的王后呢,既然没有就先空着吧。” “不可!陛下,为了江山社稷,你在远征之前一定要选好妻子,生下王子再去东征,你远征在外,马其顿需要有个王子为你把守江山。”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奥林匹娅斯,终于发言了。 众人将目光齐齐投向了奥林匹娅斯,亚历山大这位强势的母亲对于儿子的事情,一向考虑得都很周全。 九儿向前走了一步,这个时候,做为全希腊的御前女祀,她是要说句话了,九儿望了一眼亚历山大那双阳光般温暖的眼眸,心头一股暖意涌起,这个令人无条件宠爱的男子,九儿希望他一切都有最好的结局,施了一礼,轻声说道:“陛下,女祀也觉得您应该早日成婚,生下王位继承人。大局为重,您就先选一位王后吧。” 亚历山大眉毛扬起,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了下说道:“本王有大把的时光,生王子的事以后再说,暂时没有适合的王后,我总不能选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吧。” “说你呢塞琉古,怎么绕道本王这里了,我看你和墨尔九女祀走得挺近,就先和墨尔九成婚吧,日后再选一个正妻。” 当时的年代作为女祀虽可以结婚,但是没有生育的权利,只能做个妾。 可怜堂堂墨九,穿梭到古代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九儿心中恼火,柳眉竖起,刚要说点什么。 不料塞琉古表情复杂的抢先挤出了一句,“陛下,我们远征亚洲要带着墨尔九女祀,前路艰险,一个女子如没有点功夫,恐怕会有危险,就让在下做墨尔九的师傅,传授她防身的武艺吧。” 这是几个意思?九儿眼睛盯着塞琉古上下闭合的双唇,不愿娶自己就算了,为何还要做她墨九的师父? “好吧,不勉强你了。”亚历山大温和地说道。 “陛下,我不要塞将军做我的师父,我不需要师父。”九儿愤愤地说着,多少要为自己争回点面子。 “那你需要什么,是丈夫吗,塞琉古,你就娶了我们的御前女祀吧。”菲洛塔斯向九儿挤挤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你个老年轻,本女祀谁也不嫁!” “墨尔九女祀,过两日回到国都佩拉,你来我府上跟我学习护身之法。”塞琉古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甩甩手向殿外走去。 九儿也一扭身,由菲儿,灵儿两个丫头陪着回到了自己的寝帐,留下身后众人一阵唏嘘,不知刚刚这两个人演的是哪一出。 回到帐篷,九儿吩咐两个丫头收拾行装,明日即将回到马其顿国都佩拉,这几日墨九买了不少东西,虽然九儿一无所有的由古埃及而来,但是现在她可是“家底”丰厚。 回想起刚刚宫殿上塞琉古的话,九儿嘴角不觉勾起一抹笑意,想做她墨九的师父,不知道从塞琉古身上会学到什么精湛的武艺,塞大将军可是亚历山大七大护卫之一,其功夫了得。 虽然九儿嘴上说不愿做他的徒弟,但多学点功夫总是好的,还有一点,金戈铁马的时代,有位将军常在身边也不错。 ………………………………………………………… 清晨的阳光透过宫殿菱形的窗格散落在九儿舒适的雕花镂空大床上,这是墨九来到国都佩拉的第十日,整日无所事事,过着养尊处优公主般的日子,掀开从埃盖带来的印度薄被,九儿伸了一个懒腰,坐到铜镜前等待灵儿服侍梳洗打扮。 一阵浓郁的欧莳萝花香随着夏季清晨的微风飘入了寝殿之内,九儿闭目享受此时的宁静生活。 一抹讪笑闪过墨九的嘴角:不断穿梭在不同的时空,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吧,不管身处何地,学会随遇而安。 该来的到时候自会找上门来。 “小姐。。。小姐。。。。赫菲斯提昂回来了!”菲儿疯疯张张地从外面跑来,兴奋地看着一脸懵的墨九。 九儿眯着眼看了一眼菲儿,嘲讽地说道:“他回来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至于这么兴奋吗?说过多少遍,做一个文静点的丫头,低调点,比你们主子我还张扬,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主子呢。”被九儿这么一说,菲儿脸憋得通红,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 “不就是那个超级帅哥赫菲斯提昂吗?国王陛下的亲密挚友,不就是他吗?”九儿没好气地看着菲儿,满眼不屑。 菲儿使劲地点着头。 “那还等什么?!赶紧服侍我进殿!”九儿白了菲儿一眼。 心中嘀咕道:这等人物我怎么也得饱饱眼福啊。去晚了人家别再离开了。 菲儿向墨九愤愤地噘起小嘴,小声嘟囔着:“还说我,看你猴急的样。” “死丫头,多嘴。” 见九儿扬手要打,菲儿赶紧闪身躲开,主仆二人嬉笑着从帐篷小跑出去。 穿过满院淡黄色的欧莳萝花海,浓郁的淡黄色欧莳萝花朵,将经过这里的一切浸满花香,不管你愿不愿意,只要路过这里,就必须携着她的花香离开。 九儿心中低吟了一句,“这花和塞琉古的秉性倒是很像啊,不管你愿不愿意,每天清晨都必须喊你起床随他练习武艺,毫无保留的暴露着他的大男子主义,当然了,越是这样越叫人喜欢,男人嘛,man一点总是好的。” “小姐,你嘟囔什么呢?什么塞琉古,什么叫人喜欢?”菲儿撇嘴笑着问道。 “哪有啊,我根本没有说话好不好?”九儿使劲白了一眼菲儿,这个讨厌的丫头,总是偷听自己的心事。 穿过位于东侧的偏殿,沿着铺设石灰岩与青色岩砾的甬路,一路闻着欧莳萝的花香,进入眼帘的就是马其顿佩拉首都国王的主殿,这座宏伟的宫殿始建于元前413年阿奇拉一世期间,宫殿兴建在一个高高的山岬上,向南可俯视着一望无际的湿地与湛蓝的湖水,向北依托山势形成坚固的堡垒。 宫殿分为七组,九儿居住的就是位于整座宫殿群东侧第三组蓝白相间的米拉斯偏殿。沿着150米长的灰白色镶着金边的柱廊向前走,就是闪着釉彩光泽的国王主殿了,柱廊两侧的桃金娘开得正艳,清雅的花香为经过这里的人带来了好心情。 闪着金黄色光泽的大理石穹顶,吊挂透明的多角形玻璃灯罩,下坠红玉髓的灯缀,里面熠熠生辉的橄榄油灯芯将整个灯具打扮的灿烂无比,这就是古老的吊灯吧。 内殿两旁的墙壁上各有一幅马赛克图案,闪着天然的彩石光泽,涂有釉彩的瓦片形成了立体的彩图效果,一个美好的神话故事仿佛由远古向我们徐徐走来,大力神海格力斯的形象,就是当下这群年轻人的追求目标。 熠熠生辉的宫殿上,摆着锥脚的大理石矮桌,上面放着各种水果。这个殿宇之中少了几分威严,倒多了几分远古的时尚气息。 这也不奇怪,年轻的国王带着一群年轻化的将军们,当然会处处体现着年轻人的时尚。 穿着各式希玛纯长袍的将领们三五成群围着一张桌子讨论着什么。 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亚历山大,如山花烂漫时节那一支最高贵的蓝芙蓉,王的魅力无人能比,此时他正低着头和几位将领讨论着什么。 墨九走近陛下的身边,看了一眼桌上的图纸,眼前一亮,惊奇道:“这不是远征图吗?看来我们马上就要东征波斯了。” “说对了我的御前女祀,这就是我们即将出征整个希腊乃至东印度的地图,现在我们在商讨远征的路线图。”亚历山大抬头向九儿温和地笑笑,眼眸中闪烁着熠熠的光彩。 墨九扬起娇俏的下巴,指着地图,淡淡道:“还研究什么,不就是由佩拉出发,沿途经过巴尔干半岛,跨过海峡至小亚细亚,叙利亚,伊苏斯河流,再到腓尼基,推罗,再向南至埃及,返回推罗,东渡幼发拉底河,经过高加米拉,再到中亚,进入东印度,之后返回,其间我们会经历大小战役几百场,最后建立起建立起跨亚非欧的庞大帝国,就是这样。”九儿甩甩手,一口气将整个东征路线说了一遍,差点将亚力山大最后魂归巴比伦的结局也说了出来。 墨九洋洋得意地看着众人,原以为会遭到强烈的表扬,没想到,众人连连摇头。 “不行,远征亚洲会有很多不可控的事件发生,不可能这么早编出详细的路线图,我们只要计划出大致的路线就行,墨尔九女祀,占卜才是你的老本行,至于行军,你毕竟是个女人,就不要在这里说大话了。”菲洛塔斯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原来这就是我们的御前女祀墨尔九啊!”一张极其俊朗的笑脸进入了九儿的眼帘,用后来菲儿的话说,当时九儿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菲儿还说九儿是花痴中的花痴,色女人中的色女人。 其实菲儿只说对了一半,另一半是菲儿永远猜不到的。 同样的古铜色肌肤,同样深邃好似雕像一般棱角分明的脸庞,似笑非笑的嘴角微微上扬,一侧浅浅的酒窝,轻轻一笑,透着一股难以抗拒的诱惑,更稀罕的是,这种诱惑给人一种极其干净纯洁的感觉。 如果说亚历山大是一个让人敬畏的男神,那么此人就是一位让人倍感亲切的超级美男,健美挺拔的身姿,透着二十岁青春少男特有的诱人性感。 剑眉微挑,透过天眼九儿看到了赫菲斯提昂眼窝深处那双让人迷醉的蓝色双眸,那是九儿的眼睛!!! 那是九儿在铜镜中看到的自己的眼睛,只是此时他是蓝色的,嵌在赫菲斯提昂的眼窝处! 惊得九儿向后连退好几步,与自己的双目对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惊恐。 塞琉古扶住意乱神迷的墨九,无奈的摇头,轻声嗔怪道:“最近怎么总是迷迷糊糊的,赫菲斯提昂将军在和你说话呢?” 墨九大脑一片空白,惊恐地望着那双熟悉的瞳孔,嘴角不听使唤地抽动着。 心中不停地发问:他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神。 男子一直微笑着看向墨九,阳光般温暖的笑意,在好片刻之后,终于让墨九冷静了下来,九儿的眼眶中出现了一点点的水润,这个人,她喜欢! 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更进一步的情感,现在九儿还说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第四十五 多情的种子 “墨尔九.....” 恍惚间听见塞琉古的呼唤,九儿从深思中惊醒。 猛然抬头,赫菲斯提昂此时正瞪大了双目注视着墨九,那种专注的眼神,让九儿怀疑,他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 九儿伸出手在赫菲斯提昂的眼前晃了晃,向其礼貌地一笑,轻轻说了句:“这位就是及魅力、智慧于一身的赫菲斯提昂将军吧?” 只见后者眨了眨眼睛,深深吐了口气,极具夸张地说了句:“还有这等美人!” 美人?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九儿是美人,不错,今天九儿确实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内衬鹅黄的亚麻质地的希顿,将墨九的肌肤衬托得更加红润,摇曳生姿的希玛纯外套上挂着叮铃作响的黄金铜铃,更增添了几分韵味,不过即便这样,以古希腊的审美标准,九儿也不至于美貌得让这位将军现出如此的表情啊。 “不过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赫菲斯提昂亲切的看着墨九。 “她是美人?!你疯了吧?是不是这几天筹备远征军饷,把我们的赫菲斯提昂将军累坏了,竟然对一个弱不禁风,脸白胸小的女子说美?哈哈哈..”在菲洛塔斯的带领下,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赫菲斯提昂也被大家笑懵了,一副受惊的表情让人看了好笑,“她不美吗?我怎么看着这么美啊?皮肤吹弹可破,嫩的好像美索不达米亚的红樱桃,一双美目就像漫天灿烂的星星,光彩熠熠,这眉毛好似漆黑夜空中弯弯的新月.....托勒密你说,她不美吗?”赫菲斯提昂偏过头,向托勒密问道。 托勒密明显很为难,他是众所周知的老好人,说话做事都是最温和的方式,稍稍清了清嗓子,英俊的脸庞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菲洛塔斯,当着女孩的面说话一定要委婉,以后你是该改改你的说话方式了,”菲洛塔斯头歪向一侧,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们的墨尔九女祀虽不是美得惊艳,但是看习惯了也挺好看的,尤其这几天她的肤色稍微黑了一些,比之前看着顺眼多了。” 这就是老好人给御前女祀的评价,看来无论如何,九儿都算不上美人了,不难看出这已经是对墨九最好的评价。 不过马其顿人也是白皮肤的人种,只是热爱体育锻炼,提倡健美,才一个个晒得黑翘翘的。 见托勒密这里没找到共鸣,赫菲斯提昂又面向陛下期待地问道,“她不美吗?” 亚历山大露出他那一贯的温暖微笑看着墨九,笑道:“还是挺——好看的。”亚历山大的语气明显有些勉强,众人会意轻笑,偷偷看着墨九此时的表情,原以为她会很尴尬,没想到,九儿情绪调整得很快,脸上一抹戏谑地笑意,审视着大家复杂的眼神。 赫菲斯提昂还不死心,随后看向塞琉古,示意他给个答案,塞琉古看了一眼心大的墨九,无奈地笑了笑,低声说道:“我看美。”说完竟然脸还红了,没想到他还是个害羞的男人。 九儿若无其事地看众人对自己的评价,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欣赏标准,她也是在刻意的一点点晒黑自己的肤色,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这里并没有她的挚爱,不知道九儿这是为了讨谁的欢心而在改变着自己。 “肤色白白的确实难看,不过没关系,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谁呀这是,即便不承认她墨九俊美,也不至于在你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难看呢。 九儿脸色严肃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说话之人,怒道:“你谁啊?黑不溜秋的。”说完,墨九狠狠瞪了一眼那个人。 评价九儿的,是一位古铜肤色,浓眉黑眼,嘴角微扬带着黄金耳环的男子,此人长得还算俊朗。 “呵呵,多谢墨尔九女祀的夸奖,”他竟然说九儿夸奖他,一定是那句“黑不溜秋”,这句话在当时绝对是夸奖一个健美男子的标准用词。 “鄙人是佩尔迪卡斯,马其顿皇家后备队将军,前几日和赫菲斯提昂将军在外征收军饷,所以女祀大人还不认识我。”说话还算客气,温和的态度,四十多岁的年纪,这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说话态度,不像那个老年轻,只不过刚才对自己的评价,九儿不喜欢。 墨九向佩尔迪卡斯礼貌的一笑,佩尔迪卡斯就是十二年后,亚历山大在巴比伦病危时亲自指派的辅佐大臣,此时他是马其顿皇家后备队将军,陛下的忠实将军,可惜在亚历山大死后欲望改变了他的心性,最后死的也很惨。 “好了,将领们,墨尔九女祀人长得美不美,就不讨论了,还是按照我当初的分工,各队研讨出可行的东征计划。” 作为御前女祀墨九被亚历山大国王特许可以随意出入宫廷,能有如此待遇的女人,也就她墨尔九女祀吧。 站在亚历山大的身边,观看一下将军们的行军研讨过程,不禁让九儿钦佩亚历山大陛下的作战才能,亚历山大这一组主要研究的是怎样编排马其顿的作战方队,从可能发生的天气情况对方阵的影响,敌军的进攻对方阵角度的影响,虽然与九儿所处年代的专业用词不同,但他真的是用角度来度量方阵的作战能力,三角形的牢固原理应用到了进攻的队形之中,可以更有效的撕裂敌军阵列,菱形可灵活改变进攻方向,长方形方阵可以扩大追击面,还有标枪的长度,进行了杠杆作用最有利而使用者最省力的推算,用数学知识计算作战的各种可能,这样的将领注定了将来的所向披靡,其身边的将军们听得目瞪口呆,不住地点头赞成。 站在男神的身后,九儿不住地感叹,感谢亚里士多德为人类历史培养了一个古今中外最博学多才的作战将领,一位极具号召力的军事将领,其手下将领皆是拥有王者才干的英雄才俊,却甘愿忠心耿耿,护其左右,可见其魅力所在。 这位雄才大略位居世界历史四大军事统帅之首的二十出头的少帅,先后统一希腊全境,进而横扫中东地区,不废一兵一卒而占领埃及全境,荡平拥有百万雄狮的波斯帝国,大军开到印度河流域,四大文明古国占据其三,十三年的时间创下了前无古人的辉煌业绩,虽在其死后帝国分裂,但随之而来的希腊化时代大大促进了东西方文明的交融。 可能九儿被男神的魅力蒙蔽了双眼,对于西亚各国,亚历山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侵入者,当然他对服从他的城邦采取了最温和的怀柔政策,甚至大多被占领的城邦对他的品行极其敬仰,历史就是这样,谁都可能成为入侵者,谁都有可能被占领。 “墨尔九女祀,你是不是看上陛下了?这眼睛直直地好像要把国王陛下吞到肚子里,”菲洛塔斯诡媚地笑着,为了配合他那夸张的表演,竟还吞了口唾沫,“我都观察你半天了。” 说得九儿满脸通红,瞪了一眼菲洛塔斯,娇嗔地说道:“哪都有你?我这是崇拜,崇拜你懂不?你不崇拜陛下吗?”墨九很聪明,这么尴尬的时刻,她把问题抛给了发难者。 “当然崇拜了!但我没用你那赤裸裸的眼神盯着陛下不放啊。” “我哪有。”墨九低头喃喃道。 “我想起来了,你好像还是个多情的女人,几天前我记得你可是倾慕我们英俊潇洒的塞琉古将军呀,刚才就在刚才,你还痴痴地看着赫菲斯提昂,这么一会儿又转移到陛下身上了。你这女人还真是,我们马其顿最顶级的这几位美男,你一个不放啊?” 真是服了这个老年轻,这种场合,他竟然开这样的玩笑,九儿心中喃喃道。 不过,菲洛塔斯说得也有几分事实,对于塞琉古九儿还真有那么点喜欢,至于赫菲斯提昂,虽然绝对一美男,但九儿只是感觉他莫名的亲切,绝没有别的想法,亚历山大,墨九是真的喜欢,谁不喜欢战无不胜的英雄啊,还是一个魅力四射的英雄!无奈他对九儿一点不感冒,总是那最温暖的微笑,除此之外没对九儿用过第二种笑。 想到这里,墨九摇头苦笑了下,自己这是怎么了,来古希腊不是为了找白虎吗?对于她墨九来说,除了三公子她怎么能爱上别人呢?虽然是三世情劫还少一世,但九儿知道,三公子绝不可能投胎转世到古希腊的,根本就是两个领地的人。 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能像轩野那小子,见一个爱一个。 想到轩野,也不知他在波斯过得怎么样,回去得召唤鸟灵看看他的情况。 抬起头,菲洛塔斯还在看着墨九笑,一幅不给答案绝不罢手的架势。 九儿偷偷拽了一下塞琉古的衣角,这是无声的求救。 “好了,我们的菲洛塔斯将军,和一个小丫头开这么大的玩笑,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厚脸皮呀!”塞琉古嗔怪地看着菲洛塔斯。 “心疼了。”菲洛塔斯嘴角一扬。 “好了,墨尔九女祀,该是练习武艺的时候了,你先到练武场等我。”塞琉古看了九儿一眼,低头继续和众将领们研究队列的编排方式。 第四十六章 练武场 圆形的练武场位于王宫东北方,直径一千米的场地上,四周是大片的柏树林,近处栽种着淡雅的红色桃金娘花,灿若红霞,绚丽多彩,招来成群的蜂蝶,柏树上栖息着以桃金娘浆果为食的鸟雀们。 地面铺着细腻的黄沙,练武场上摆放着各式的青铜兵器,也有少部分的铁质长矛,靠东一侧停靠着四辆两轮战车,战车前各有三匹战马,战马身上披挂着金属的鳞片盔甲,马车上站有一位驾车的士兵。 菲儿,灵儿正在场地的休息区等着九儿,菲儿手里拿着金光闪闪的作战盔甲,不用问,这是为墨九准备的,今天训练的项目是战车弓箭术,两个丫头为墨九穿上了一身嵌有金属片的亚麻斗篷,酱紫色的皮革长靴,戴上金属质地的头盔,腰挎箭筒,手持长弓,“菲儿,看我像不像一个女将军?”九儿得意地看着菲儿,凤眼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没等菲儿开口,灵儿抢过问题回答道,“像!细看小姐好像雅典娜女战神!” “就你会讨小姐欢心,”菲儿撇着嘴,“不过小姐,这几天在塞琉古将军的的调教下,你可是越来越健美了,瞧这泛光的黑皮肤,我越看小姐越漂亮!”菲儿这算是夸奖吧,看来九儿终于晒黑了。 两个丫头将墨九扶上了战车,驾车的士兵告诉九儿塞将军让墨九先和他一起练,将军那边有事,等会儿再来。 马其顿的两轮战车真是节省材料,这辆战车除了车前横放的把手,什么也没有,九儿摇摇晃晃地站在战车上,就像一个刚学会开车的驾校学员,手脚极其不协调,战马以最慢的速度行进,九儿都嫌快,双手扶着把手摇摇晃晃,更别说腾出双手拉弓射箭了。 九儿心中不禁埋怨起塞琉古,一个女占卜师学什么战车弓箭术啊,这她也用不上啊。 驾车的士兵轻喝战马加快了速度,一个踉跄差点把九儿摔下车去,“小子,你小心点,我可是御前女祀,我有什么闪失,你可承担不起。”墨九向驾车士兵愤愤地说道,十五六岁的少年士兵偷偷地笑着,小子长得还挺好看的。 “女祀大人,不是我想快,是塞琉古将军跟我说你有想像不到的潜力,尽管大胆的训练你。” 闻言,九儿撇嘴骂了句:讨厌的家伙,这是跟我墨九有仇啊。 马车越跑越快,从沙地的训练场沿着桃金娘花海驶向了柏树林的山间小路,九儿紧紧抓着把手,手根本腾不出空拉弓射箭,好在站得还算稳,“小哥,我们是不是跑偏了,怎么跑出训练场了,这是实战演习吗?”九儿天真地看着驾车少年傻笑道,远点跑着也好,离开王宫到别处逛上几天,免得塞琉古天天押着自己练这练那的。 战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两边的树林传来簌簌的响声,自从天眼开启九儿的耳朵也特别灵,不好,有埋伏,就在九儿察觉的瞬间,两边的树丛向九儿射来了几十支箭。 九儿心中叨叨:这也太狠了吧,我一个战车新手,站都站不稳呢,就拿实战训练我? 来不及多想,不管愿不愿意,赶紧接招吧。 如塞琉古所愿,九儿还真是一个潜力巨大的选手,就这么一会儿不用握着把手已经站稳了,拿起盾牌挡下两旁的弓箭,墨九也射了几支弓箭,可是两旁的弓箭越射越多,气得九儿大声向树林喊着,“你们跟我玩真的是不是?我把箭都射到树上了,你们可倒好,就往我身上射,要不是本小姐武艺高强,此时我早就受伤了。塞将军就让你们这么训练我吗?” 正在九儿被逼无奈配合实战训练时,身后传来两匹驰骋的马蹄声,九儿回头瞧了瞧,是塞琉古,还跟着老年轻菲洛塔斯,塞琉古从身后向墨九大喊道,“墨尔九,赶紧跳下车来!” “什么?你要我跳车,我做不到啊,太快了!塞大将军,差不多就行了......我这才刚学驾驭战车......就用实战演习训练我......你太狠了吧!赶紧让弓箭手住手!” “傻瓜,不是实战练习,是中埋伏了,当心驾车的士兵!” 中了埋伏了?九儿大小脑袋顿时嗡的一声,这可怎么办啊,两旁的弓箭如雨般向九儿射来,墨九已经招架不了了,驾车的马夫速度可怕,墨九真想出脚将他踹下马车,再这样下去,非得被万箭穿心不可! 就在此时,菲洛塔斯的白色色雷斯战马靠近了墨九的两轮战车,只见他脚尖轻点马镫,自马背跃身而起,空中一个转身用长矛刺向驾车的小士兵,将其牢牢的固定在了马车边缘的木框上,不愧是皇家卫队统帅,武艺不是一般的高强,落地的一刹那还不忘向九儿戏谑地一笑。 菲洛塔斯控制了马车,但是三匹战马中的一匹中箭了,发疯似地向前狂奔着。 片刻,从两旁的树林中奔出了几十匹战马,暗处的敌人终于现身了,塞琉古身上没有任何武器,此时他正拿头盔当盾牌,墨九眼看着一支弓箭穿过塞琉古的头盔边缘插入了右肩,“菲洛塔斯将军,塞琉古中箭了,他身上没有武器啊,你快救救他!”九儿向菲洛塔斯求助道。 菲洛塔斯并没有看向墨九,而是专注地应付一支支袭来的利箭,嘴里低吟道:“我是想救他,但是现在要死的可能是我了!墨尔九女祀,你要记住我是为了救你而死的。哈哈……”这个时候他还笑。 又一支利箭射在了塞琉古的左肩,再没有人相助,塞琉古一定会被射成筛眼的。 九儿心中默念了好几种咒语,竟然一个符咒都没有幻化出来,要命的法力,时有时无,需要时又不知消退到哪里了,九儿心中愤愤道。 豁出去了,这个时候只有用三公子传授给墨九的马上功夫了,不知道此时九儿的马上功夫还剩几成功力,墨九闭上眼睛,气至丹田,双手合十。 有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由丹田直达双脚,九儿顺势双脚在车板上一点,跃身腾空而起,踏上马背越向塞琉古的马匹之上,抱住塞琉古即将掉落马背的身体,此时菲洛塔斯已控制了战车速度,在塞琉古的战马即将接触战车之时,九儿抱着他的身体,跃到了战车之上。 “还真是潜力无限呢!我们的女祀你让我刮目相看啊,刚才的那几招,功力不在我菲洛塔斯之下呀,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次的菲洛塔斯没有阴阳怪气,而是极其严肃的语气质问着九儿。 “别管我是谁,知道我和你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就行了。”菲洛塔斯看了一眼墨九,似懂非懂的闭上了嘴。。 一支飞箭穿过他的卷发射向了一旁的柏树。 “小心你的脑袋,赶紧盾牌掩护,我负责射箭。”九儿提醒着菲洛塔斯。 “我驾车!”塞琉古扶着把手坐了起来。 战车弓箭术九儿已经练习好几天了,趁眼前这个机会和两大军中高手来一次实战演习也不错。 古希腊战车三人一组,一个驾车手、一位弓箭手、加上一个盾牌掩护,塞琉古、菲洛塔斯、墨尓九正好组成一组战车组。 在菲洛塔斯的盾牌掩护下,墨九箭无虚发,两旁的密林不断地传来惨叫声。 在一场激烈的实战作战后,终于将伏兵击退了。仅有几名逃兵消失在树林深处。 菲洛塔斯接过塞琉古的马鞭,驾着马车驶回练武场,墨九抱着受伤的塞琉古,心疼得不住地掉着眼泪,九儿身上的铠甲披风都已经染上了塞琉古的鲜血。 菲儿灵儿哭喊着向九儿跑来,“对不起,小姐,我们没保护好您。”墨九抬头看向两个丫头,轻声说道:“我没事。” 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驾车士兵,仍然被死死地定在战车的木框上,身上的鲜血已经流尽了,但还有点点虚弱的呼吸,九儿扶着塞琉古跳下战车,狼狈得头盔滑落到地上,长发披散在脸庞,墨九轻轻俯下身子向少年问了句,“小子,为什么要背叛你们的将军,为什么要将战车驾驶到敌人的伏击地带。” 眯着眼看了一眼墨九,少年微弱的说道,“我是底比斯人。”一句话再不需要解释,半年前,亚历山大带领马其顿军队血洗底比斯城,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对于眼前的少年来说都是灭国之恨,此时谁也没有理由责怪他。 墨九泪流满面,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是个孩子,就背负了这么沉重的负担,“小将士,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你立块碑吧。” “我叫斯巴坎儿,品达的小儿子。” 九儿的心猛然一颤,品达的小儿子?!有些事还真会绕圈圈,九儿是品达的学生,不管是真是假,此刻她都已泪流不止。 “你不是品达的学生吗?你不认识他吗?”菲洛塔斯不解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墨九,九儿满眼含泪却还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菲洛塔斯转过脸去,若有所思地走开了。 九儿扶着塞琉古,走到练武场边上的紫色桃金娘花丛边,墨九知道今天即使她不出手,塞琉古也不会有事,明明知道结局,偏偏还是忍不住出手了,今日自己的表现,一定会引起大家的猜疑了。 虽然塞琉古左右臂都受伤了,但身穿金属鳞片披风铠甲的塞琉古仍是威风凛凛,俊朗清新的年轻容颜,有种错觉好似年轻时的霸王,九儿鬼使神差地在一处花丛旁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塞琉古。 “霸王,是你吗?”一句话,仿佛决堤的洪水,让九儿压抑已久的情绪随着泪水奔涌而出。 塞琉古猛然推开墨九,大声道,“我不是你的霸王,第一次见到你,就听见你喊霸王的名字,原来他才是你的情郎!”从他的眼中九儿看到的是满满的醋意,墨九愣愣地站在那里,眼中泪水模糊了双眸。 穿越两个时代,每一个时代都与自己的挚爱擦肩而过,这一世她不想再错过,虽然九儿只会在这里十一年的光阴,但如果能与挚爱携手走过十一载,九儿也知足了。 过了好一会儿,九儿终于冷静了下来,怎么可能是塞琉古,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 泪眼婆娑地看着怒气冲冲的塞琉古,墨九迷茫地仰头看天,若没有前世,她一定选塞琉古,从这一世第一次看到他,九儿就有种特别的感觉,多想与那英俊的将军走得再近些。 但墨九没有忘记,那个曾经让九儿撕心裂肺的霸王,才应该是她永生永世的最爱。 九儿背向塞琉古径直向前走去,就让他自己回去吧,九儿不想与他再有任何瓜葛。 “九儿,你等等我。” 塞琉古竟然唤九儿的小名,墨九回头惊异地看向满脸通红的塞琉古。 尽管双臂受着伤,塞将军还是几步跨到墨九的面前紧紧抱住了她,胡乱地亲吻着九儿的脸颊。 九儿不知所措的身体僵在了原地,没有躲闪,也没有迎合,久违的温存,也许是她想要又或许不属于她的。 “如果没有霸王,你会嫁给我吗?” “会。” “那现在呢?” “不会。” 两个人的对话,极其简单。 在紫色的花丛间,两个不知道因为什么联系到一起的人,紧紧抱着对方,谁也不肯松手,因为只要松开,今生再无缘相拥。 第四十七章 监国大人安提帕特 回到自己的东偏殿,可能是菲洛塔斯向亚历山大报告了墨九遭伏击的事情,亚历山大国王陛下命令全军进行一次自查,九儿的身边又加派了两个武艺高强的男侍从。 菲洛塔斯这个人还真是善恶难辨,竟然没有向陛下泄露九儿那天在战车上出人意料的表现,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多”,但这两天看九儿的眼神明显平和了不少。 转眼间到了初冬的时节,丫头们为九儿准备了厚实的羊毛披风,寝殿中铺上了艳丽的波斯地毯,墙壁也挂上了厚厚的壁毯,整个房间给人暖暖的感觉,九儿每天坐在小火炉旁品味着古希腊的绝美啤酒,小日子过得很舒心,心情也好了起来,没心没肺的性格,和轩野还真有些相像。 赫菲斯提昂好几天没来和墨九聊天了,他是一个很会关心人的将军,和他在一起,让九儿有种亲哥的感觉,这几天赫菲斯提昂一定是和佩尔迪卡斯将军在外为东征收集粮饷,赫菲斯提昂是一个能干的后备将军,只要有他在,马其顿就没缺过粮饷,后勤工作安排得妥妥的。 一个叫阿明塔斯的将军一直在外为远征召集兵源,九儿每次看到他都是来匆匆去匆匆,这几天刚刚回到佩拉的阿明塔斯又出发到西亚各处侦查“敌情”去了,这位中年的将军,中等身材,蓄着短髭,棕褐色的卷发,眼睛深邃小巧,一看就是一个机灵的人。 九儿在佩拉国都这些时日,认识了不少军团将军,还真像要在这里驻扎十几年的样子,将军们对这位来自叙利亚的御前女祀印象都很好,活泼幽默又稍有些大条的墨九,赢得了将军们不少赞赏。 这些日子亚历山大为东征作足了前期工作,有条不紊地一步步执行着预定的计划。 塞琉古传授给九儿的武艺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也对墨九回归了本来的那副不掺任何情绪的态度。 那天塞琉古与九儿在练武场相拥而泣时说的一席话,让九儿明白了为何塞将军对自己态度平平然又暗地关心的缘由,在底比斯战场上,墨九一定是在昏昏沉沉中喊过霸王的名字,所以塞琉古内心一直很矛盾。 原来墨九从埃及过来,第一处落脚点是底比斯战场,可不知为什么,那里的记忆九儿一点都没有了。 今日难得清闲,墨九支开丫头们,在自己的寝殿之中席地而坐,双手结界,一层薄薄的气场将九儿罩在其中,这些日子,九儿感觉到身边总有些涌动的暗力量在监视着自己,利用结界避开别人的耳目,今天她要看看轩野的处境,墨九口念咒语,与轩野那边的鸟灵取得联系,片刻之中,现在墨九寝殿之中的符箓有白光闪过,接下来一幅波斯的宫廷镜像出现在了墨九的眼前,这里应该是轩野的寝宫,从镜像那边传过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床上散放着凌乱的衣物,赤身裸体的两个人正在那.... 吓得九儿赶紧捂住双眼,心中骂道:这个轩野,大白天的还要不要个脸,难怪他会到婆婆那里占卜春梦,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 九儿赶紧收回符咒,看来他在那里过得相当滋润,不需要自己关心了,那就这样吧。 墨九起身,一头扎到床上,有时真想像轩野那小子一样,学会随遇而安,享受生活。 躺在床上,墨九忽然想起了尼扒婆婆,两个世纪没有相见了,是婆婆引自己渡到往世的,她又怎么会消失这么久呢? “小姐,安提帕特将军要见你。”刚躺到床上,灵儿就在外通报到,墨九从床上坐了起来,个人有个人的命,即便自己想像轩野那样清闲,也得没人打扰啊。 当然了,她墨九一身的本事,像这样的人一般都很忙,不像轩野,啥能耐没有,可不就得“安逸”的生活吗,想到这里,墨九脸上多了一抹安慰的笑意。 “小姐,安提帕特将军要见您,您见还不见,知会我一声啊?” 一时溜神,忽略了灵儿的通报,灵儿再次提醒,九儿醒过神来赶紧回了句:“快请老将军进来。” 安提帕特是马其顿德高望重的监国大臣,一个霸气外露的老将军,墨九在朝堂上偶尔会见到他,基本没说过话,今天要见她能有什么事呢? 九儿从寝殿走出,来到了东殿大厅,从打开的殿门处,墨九看到了一位身材魁梧,面若铜盘闪着微弱光泽的老者正向大厅走来。 老者眼窝深邃,一双棕色眼眸,鼻梁高挺,嘴边三绺髭髯,这就是马其顿威风凛凛、能力超群的监国将军安提帕特了,就是这位62岁的老将军,在国王陛下东征亚洲,镇压了强大的雅典与斯巴达的反叛,当然他还有一个战斗英才长子——卡山德。 老将军声如洪钟,还未进入内殿声音就已经传到墨九耳朵里,“哈哈,女祀大人...”他竟然叫九儿女祀大人,“老夫早该来拜访我们的御前女祀了。” 墨九赶紧迎上前去,深施一礼,别说她墨九,就是亚历山大陛下对老将军也是尊重有加,墨九可不敢怠慢,脸上挤满了笑,“安提帕特老将军,您可折煞晚辈了,应该是我去拜见您呀,只是您政务缠身,我也不好叨扰。” 墨九示意老将军进入殿内就坐。 安提帕特摆了摆手,“墨尔九女祀,这些天我一直在观察你,我发现你是个很特别的人,好像既不是敌人也不是友人,老夫没说错吧。” 九儿笑着点点头,都说人老奸、马老滑,古话说的没错,竟然被这个老头看透了,看来自己还是嫩了点。 “我今日来拜访与马其顿无关,只是想和你闲聊几句,如果墨尔九女祀不忙,我们到院中随意聊几句可好?”难得这位威风凛凛的将军能用这样平和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墨九可是一个尊老爱幼的典范,那就说上几句吧。 九儿挥手示意灵儿上饮品,古希腊人饮酒成风,款待客人最好的饮料就是啤酒,当时的啤酒有70多种。 墨九跟随老将军在庭院中随意闲聊起来,灵儿端着两大杯大麦啤酒盈盈而来,墨九接过酒杯,举起白瓷鎏金底座的酒杯示意先饮为敬,也不知道当时的礼数是不是这样的,反正都是喝酒,就按她墨九的方式喝吧。 “女祀大人真是豪爽,连吸管都不用。”安提帕特老将军向九儿笑笑,九儿不好意思的回了个尴尬的微笑,一时兴起忘了这种叫做啤酒的饮料此时此刻应该用杯中的吸管喝了。 九儿拿起吸管小口吸了一下,头一次用吸管喝啤酒还真是别扭。 “年轻真好,总是做些有趣的事。”老将军慈爱地说笑着。 这个老将军与九儿在殿宇中看到的安提帕特大相径庭,少了骄傲的气质,更像是一个邻家老爷爷在与自己谈家常。 “老将军,咱俩都聊这么长时间的家常了,您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您那么忙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跑这和我一个黄毛丫头闲聊吧。” 九儿古今中外综合体的语言风格,听得老将军霍然大笑:“我没看错你,爽快,那我就直说了吧,我安提帕特家族人丁稀疏,47岁那年夫人才为我生了第一个儿子,就是卡山德,你们见过吧?” 安提帕特侧头看看墨九,九儿点头示意见过,47岁得子在当时也算是老来得子了,怪不得卡山德那么骄横。 “这个孩子从小就聪明睿智,精于武艺,15岁就与老夫杀场征战,屡立战功。” 九儿笑着看这位想尽一切语言文字赞赏自己儿子的老者,心道:这就是亲生父母吧。 “监国大人,卡山德少将的确少年英雄,超凡脱俗,从我第一次见他就注意到他了。”九儿说的是真话,这个少年不注意都不行,关键是他老招惹自己啊。 “是啊,但太过优秀的人都会有弱点,这就是老夫今天找你聊天的目的,”监国大人停了停,墨九诧异地看着他,很好奇老将军接下来要说的话,既然这么优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个孩子,太过争强好胜,每天都想着超越国王陛下,让老夫很担心呢,现在他年纪小,陛下不会和他计较,但我儿这种性格难免日后生出什么事端来,知道女祀大人精于预知将来,今天老夫就烦请女祀大人为我儿预示一下将来,万一有什么凶险我也好提前采取必要的补救措施。” 绕了一大圈,墨九终于明白他今日来这的用意了,九儿长长舒了口气,笑着说道:“这个好办,请令公子到我府上一趟,我自会给他占卜未来。” 安提帕特一定是没想到九儿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的请求,要知道作为御前女祀,除了国王陛下的命令,墨九一般是不会私底下给谁占卜的。 “卡山德,进来吧。” 原来这小子就在殿门口等候着呢。 听到老将军的召唤,墨九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嘴角扬起,上前一步向老将军说道:“监国大人您看您也太客气了,让令公子在门口等候这么长时间,怎么没让他和您一同进来呀。”九儿假装嗔怪道。 “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办事的样子,让他等会儿是应该的。”家教还挺严。 穿着水蓝爱奥尼亚式希顿短袍的卡山德从殿门口走了过来,一副不屑的表情,墨九心里明白,一定是被老父押着过来的,不然以他的傲气是绝不会到墨九这来占卜什么未来的。 “给女祀大人施礼了。” 这礼施的,墨九都想给他鞠一躬,趁安提帕特不注意,九儿眉毛上挑,使了个眼色,示意卡山德老实点。 “就请卡山德少将和老将军随我进来吧。”九儿向老将军安提帕特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四十八章 炼狱火雨 来到内殿大厅,菲儿、灵儿给安提帕特将军端来了一盘水果,看两个丫头没有退下去的意思,九儿再次向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下。 两个丫头仰着脸看向天花板,一副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的架势,墨九无奈的摇摇头,假装生气道:“我让你们两个退下,没看明白我的眼色吗?” “小姐,我们也想看看您的占卜?我们不想出去。”菲儿大着胆子说道。 丫头们真是不给她墨九面子,气得九儿大声说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反了?你们看看别人的侍从都怎么对主人的话言听计从的,再看看你们两个,赶紧出去,老将军的占卜是你们两个奴才能看的吗?” 看小姐真的生气了,两个丫头这才吐了下舌头走了出去。 安提帕特看了眼九儿,随后温和地笑了下。 墨九也尴尬地笑笑,甩了下手,说道:“老将军见笑了,这两个丫头被我给惯坏了,不懂规矩。” “没关系,看得出来,女祀大人是个平易近人的主人,你没把仆从们惯坏,女祀大人是用善良赢得了仆从们的心。以老朽的眼力判断,女祀乃王者之才,绝非我等能比。”老将军极其诚恳地说道。 听得墨九一阵眩晕,就算是为了求自己给卡山德占卜,也不至于这般吹捧吧,还王者之才,自己明明就是一个苦命奔波的“奴才”。 “老将军谬赞了,墨尔九能够成为御前女祀都全靠王和将军们的信任。” 说完,九儿转身盘腿坐在了常春藤花纹的波斯地毯上,卡山德与九儿对面而坐。 对于占卜,墨九还是很有信心的,安倍泰亲的阴阳术九儿现在运用的越来越熟练,只要卡山德是个重要的人物,如果施咒顺利,将来发生在其身上的重要事情就会如海市蜃楼般在结界上演示。 墨九双手合十,口念咒语,片刻间,一道蓝光随着九儿双手结印缓缓罩住了卡山德,就在蓝光即将罩住卡山德全身之时,蓝色的占卜光环竟然晃悠着重回到了九儿的双手,随后消失。 墨九眨了下眼睛,这样的情况是九儿没遇到过的,自己释放出来的占卜光罩怎会还未占卜就擅自撤了回来呢?难道是刚才运用的灵力不足,让占卜失效了? 想到这里,九儿长出了口气,整顿一下情绪,闭目冥想控制意识,将内力沉入丹田随后输入掌心,口念咒语,一道光线更亮一些的蓝色光环向卡山德缓缓飘去,在光环完全罩住卡山德的同时,后者的双眸慢慢变了颜色,由蓝色的眼眸变成了赤红的瞳子,随后眼中赤红之色徐徐蔓延,从卡山德的双瞳之中溅跃到了九儿布下的占卜光罩。 这样的异动,促使墨九的天眼自动开启,眼前一幅炼狱沙漠火雨图在光罩之中愈演愈烈,转瞬之间刺目的红色火雨将九儿的蓝光撕扯得七零八散,一股强大的波浪向墨九袭来,猛然将九儿击倒在地毯上,一口鲜血随后从九儿口中喷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包括卡山德在内,“女祀大人,我.....我,不是我伤的你吧.....”惊慌的卡山德赶紧从另一端扑倒了墨九身旁,扶起卧倒在地的九儿,任凭他卡山德小将如何的嚣张跋扈,作为御前女祀的墨尔九,他是伤不起的。 老将军同是迅速护在了九儿身前,张大嘴巴注释着自己的儿子。 菲儿,灵儿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忘了自己卑微的身份,声音颤抖着向老将军安提帕特呵斥道:“监国大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伤了我家小姐,你们吃罪得起吗?”说话间,菲儿已经量开了架势,这是要打架呀。 九儿赶紧厉声呵斥,“放肆!监国大人那是国家的栋梁,你一个下人竟敢对大人出言不逊,不要命了。” 九儿心里明白,别说自己没事,就算有事,陛下也不会因为老将军无意伤了女祀而把安提帕特怎么样的。 “女祀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老夫真的没想到啊。”安提帕特上前紧紧扶着墨九,不管他是怎样一个骄傲的将军,在亚历山大手下都是一个忠心为国的国家重臣,他也是绝不会有意伤害马其顿御前女祀的。 九儿努力地坐直了身体,“安提帕特大人,请恕小祀无能,令公子的未来不是我能占卜的。他身上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任何人窥探公子的未来。” 九儿说的是实话,刚才出现的那场沙漠火雨就是为了阻止墨九的占卜,联想之前九儿几次想了解卡山德背景的事情,不难看出背后确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墨九窥探卡山德的未来,不知道这个小将有什么特别之处,对于他的未来,即便是不占卜,从史书上墨九早就知道了一切,他还有什么神秘之处不能被别人所知呢?还是他有什么神秘的前世今生不能让别人窥视? 老将军瞪着眼睛等了半晌墨九接下来的答案,见九儿没有回答的意思,终于耐不住性子,急迫地问了句:“女祀大人,能不能说清楚点,你说的是什么力量,会不会伤了我儿啊?” 安提帕特紧盯着九儿的双目,等待具体的答案。 看了看老将军急迫的样子,墨九微微笑了下:“将军,令公子非池中物,必定会有一番作为,但也可能......” 虽然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墨九预知卡山德的未来,但无奈九儿就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史书上记载的结果不会错,卡山德这位少年英才,在继业者争夺帝国的时候,成为了一方霸主,杀死了亚历山大的全部后人,可能是善恶有报,卡山德最后全身水肿而死,其长子也是同样的下场,据说死时身上爬满了虫子,最后家族内部斗争,导致灭族的惨局,这个九儿当然不能直接告诉安提帕特,即便知道了这个结果,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可惜了一代老英雄,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可能怎么样?”老将军追问道。 九儿微笑着看看安提帕特老将军,再看看一脸懵直直盯着自己的卡山德,九儿确定,卡山德体内强大的炼狱火雨此时应该还在潜伏阶段,卡山德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监国大人,尽人事,听天命吧,令公子的未来不是你我能决定得了的。”九儿轻轻叹了一下,命中注定的东西,要想改变,太难了。 就在安提帕特不依不饶非得问个究竟的时候,亚历山大派侍卫请安提帕特将军赶紧进殿,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其商讨。 安提帕特终于走了,墨九长长舒了口气,真受不了他的刨根问底,以九儿的性格,安提帕特老将军再追问下去,她非得说了实话不可。 等老将军和卡山德走远,菲儿、灵儿拉起墨九的手,好奇地问道:“小姐,您刚才是不是有些话没有说出来?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对呀,小姐,那个小将军平时可是跋扈得很,他是不是什么恶神投胎啊?” 九儿看着两个丫头因为好奇而瞪得大大的眼睛,半晌不语,眯着眼睛极其不满地盯着菲两个丫头,被九儿这么一看,两个丫头终于从好奇中清醒了过来,低下头,不自然地抻着自己的衣角。 “说吧,刚才你们都有哪些做得不当的地方?”墨九收回目光,闲来无事好好调教一下这两个丫头,免得日后他们再做出什么不妥之事。 “我们不该躲在门后偷看你的占卜。”灵儿喏喏地说道。 “我们不该不听小姐的话。”菲儿也说了句。 “还有,刚才不该对老将军那样说话。” “小姐您放心,今后若再有谁伤了您,我们绝不吱声……” “什么!死丫头,这是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啊,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墨九起身扬手去打菲儿。 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菲儿赶紧冲过来将九儿扶住,嗔怪道:“小姐,您就别乱动了,自己受伤了不知道吗,可恶的卡山德,等我下次遇到他一定要他好看!”菲儿恶狠狠地说道。 菲儿扶住墨九的同时,灵儿早已箭一般的奔出了寝殿,坐在椅子上,墨九疑惑地向菲儿问道,“灵儿刚才火急火燎的干嘛,她做什么去了?” 菲儿轻拍墨九的后背,笑着说道:“小姐您真是不了解您手下的这两大护卫兼贴身丫头,关键时刻,你就知道我们对您是多么的上心。” 一会儿的时间,灵儿就从门口跑了回来,经过大厅,掠过九儿的身边,说了句:“小姐,稍等,我从塞琉古将军那里要了些内伤药,这就给您熬药去!” 话音落,人在后门处消失。 “至于这么着急吗!”墨九向灵儿的背影喊道。 抬头看了眼满脸笑意盈盈的菲儿,心头一暖,脸上会心一笑。 这一世虽然情人尚未出现,但身边这两个丫头还真贴心,想到这里,九儿忽然想起了三公子府中的菊子,魂飞魄散的她真的就在人间永远消失了吗?婆婆为何要取菊子的一根秀发呢?墨九从怀中掏出锦囊,轻轻地抚摸着,那里有菊子留给她的一根头。 心中默念着:爱痴狂的傻姑娘,和你比,我似乎为爱人做得还不够。 第四十九章 任家之女初长成 远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马其顿王宫充满了紧张与兴奋的气氛,好男儿志在四方,年轻的将领们期盼着在战场上一展英姿,建功立业;重臣们则为了确保远征万无一失,做着方方面面的准备工作。 墨九整天优哉游哉地到处乱逛,将军们忙着商讨军务,那几位平时和九儿要好的将军,也没时间陪她,到大殿去观看热闹吧,因为早就知道了结果,看着他们一点点的推敲、讨论,又觉得好笑。 这个时候唯一有闲工夫搭理墨九的就剩卡山德和国祀大人阿瑞斯坦德了,整天偷窥着九儿,一个老头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看着不断在自己周围出现的这一老一小,墨九心中揣测道:这两位“爷”不会也因为闲着无聊而招惹自己的吧? “菲儿,灵儿,给我牵匹马,我们去狩猎场狩猎。”到狩猎场,看那两位还跟不跟?九儿脸上浮现一抹戏谑的笑意。 手里拿着一个插着吸管的陶瓷啤酒瓶,自从来到马其顿,墨九就喜欢上这玩意儿了,骑在马背上,披上一条紫色的克拉米斯斗篷,腰挎箭筒,左手持弓,饮着小啤酒,唱着希腊赞美诗,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流浪的女侠。 狩猎场,三个少女铜铃般的笑声响彻湛蓝的穹空,骏马驰骋,衣袂飞扬,这一世九儿混得----潇洒! 树林深处,一位老者双目囧囧地盯视着黑色骏马上的素袍少女,剑眉凤眼,虽少女气质尽现脸庞,但剑眉微动便露洛神之容,英气飒爽灵动百转。 素袍少女嘴角一抹淡淡的不羁笑意,望了一眼树林深处,随后扬鞭催马,瀑发飞扬。 老者双手微颤,喃喃不绝:任家之女初长成啊,昆仑神域果然情为大,万事归路,无论何时何处,都能凭一息彼此靠近,这就是永世之情吧,老朽我甚至都感动了,可惜了,就是要把你困在这茫茫人世,看你有何能耐回归九天…… 老者紧紧攥起拳头,手腕处青筋暴起,转身向皇宫走去。 ……………………………………………………………………………… 元前334年春,山花烂漫,流水潺潺,远征的日子终于到了。 在马其顿高大的米特斯皇宫东门外,亚历山大身穿紫色嵌片皮革胸甲,腿上佩戴金色护胫甲,头戴紫色皮革头盔,脸颊两侧的嵌片镶着金边。 王今日精神抖擞,目光炯炯,皮肤泛着光泽,腰间佩戴的是那把削铁如泥的青虹宝剑。 身下是他十二岁驯服的烈马浦斯菲路(布塞夫拉斯),此马额间有一白色斑纹,浑身棕黄色,奔跑速度极快,年轻的亚历山大巍然屹立在全副装备的军队前,身后是闪着釉彩光芒的王宫,俨然出征的战神,身后尽是精兵强将。 王宫街道两旁涌入了成百上千的民众,都穿着古希腊长袍,上千双眼睛都在直视着这位二十二岁拥有无数光环、神话般传奇的国王陛下。 亚历山大如阳光般的微笑,将温暖传递给了在场的每一位臣民。 紧随亚历山大之后的是军队副统帅帕曼纽,这位年近花甲的老将军,在老国王腓力二世时就是军中将领,此次出征他是仅次于亚历山大的军中二号人物,蓄着三绺花白的髭髯,健硕的体魄,炯炯的目光,一个沉稳威严百经沙场的老将军。 那个总爱抬杠的老年轻菲洛塔斯就是帕曼纽的儿子,他正跟在父亲的身后,这会儿他消停多了。 跟在亚历山大右侧的是独眼将军安提柯,也是一位军中战功赫赫的老将,在其后是近卫将军塞琉古,老侍卫长尼阿卡斯、骑兵将领白发克利图斯、佩尔迪卡斯、科西马科斯、托勒密、阿明塔斯、还有那个超级美男赫菲斯提昂、国家祭司阿瑞斯坦德......总之该跟着的一个不少。 本次东征,马其顿的希腊联军轻装部队,弓箭手三万多人,骑兵五千。骑兵部队是马其顿作战部队的一把利剑,作战时担任突击的任务,托勒密、塞琉古、阿明塔斯、克利图斯,科西马科斯、佩尔迪卡斯都是亚历山大皇家骑兵的重要将领,作战时紧随国王之后,辅佐陛下冲锋在前。 除此之外,本次远征,跟随军队的还有哲学家、地理学家、生物学家、建筑师、占卜师、预言家、军中智囊团、记录员、医生、厨师、马夫... 这不仅仅是一个军队,确切地说它是一个行走的国家。可能亚历山大预料到此次出征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所以把该带上的人才全部划入军中。 空气中漂浮着迎春花的淡淡幽香,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将士们的盔甲上,映衬得佩拉国都一片金黄,宛如神话世界众神出征的场面,大家欢呼雀跃着。 亚历山大坐在高头大马上,向围观的臣民以及出征的士兵们做了一个精彩的临别演说,如同奥林匹克运动会上来自希腊各地的演说家们一般,他的演说获得了人们发自内心的赞许,在他的演说下,此时远征成了军人们最荣耀的事情,守护家园的臣民们成了国家最值得托付的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演说能力,说得墨九都想拿起武器远征波斯了,忽悠能力十级。 亚历山大扭转马头,向身后的王太后奥林匹娅斯挥手,这位性格刚烈的母亲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她是亚历山大的精神支柱,伟大的母亲在送别的最后一刻留给儿子的仍是面带微笑的鼓励,令人惋惜的是,她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 “墨尔九女祀,你怎么哭了,本王出征波斯,一洗我希腊百年的耻辱,这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啊。” “我们的女祀到底还是个女人,是不是舍不得离开皇城啊?”赫菲斯提昂向九儿暖暖地一笑,他总是用最亲切的口气和九儿说话。 墨九甚至想叫他一声赫菲斯提昂老哥。 九儿向赫菲斯提昂点了点头,就算他说对了吧,谁又能知道她九儿到底为何而流泪呢。 陛下回身又向远处的安提帕特挥了挥手,“安提帕特将军,马其顿就托付给你了!” 安提帕特使劲地向亚历山大摆着手,“国王陛下,您放心吧,只要有老夫在,马其顿连只蚊子都别想乱飞。” 九儿噗嗤笑出了声,这个安提帕特老爷爷还真是霸道的可爱,看了一眼安提帕特身旁的卡山德,他的话,墨九信。 迎着冬末初春暖暖的朝阳,踏着迎春花漫山遍野的五颜六色,空气中浸满了花香,林间鸟儿的鸣叫清脆悦耳,竟有种踏青远游的感觉。 “墨尔九女祀,你为本王预测一下,我们与波斯的第一场交战该是在哪里?战况如何?” “格拉尼卡斯河,我方大获全胜,俘获敌军两千人。”说完九儿笑了笑,这哪是预知术啊,就是背诵历史书而已。 “这么详细?”菲洛塔斯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帕曼纽将军瞪了儿子一眼,毕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家教还是很严的。 九儿向菲洛塔斯做了一个鬼脸,老父亲在场料他也不敢和自己抬杠。 果然,今日的菲洛塔斯很“怂”。 亚历山大郎朗笑着,“好,我们就一起去见证御前女祀的预言。要是真被你说中了,本王一定好好奖励你。”还是那个标准的温暖微笑,九儿回了一个温柔又稍稍羞涩的笑,有时她还真佩服自己,这花痴的劲头没谁了。 “万一御前女祀的预言有误呢?陛下要不要......” “科西马科斯将军?您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九儿很是惊讶地看着科西马科斯,这个让人看不透的国王近卫,竟也能说出这样带有感情色彩的话,九儿看着他坏坏地笑着。 “跟谁都开玩笑。路上风大,灵儿把贯头披风给你家小姐戴上。”是塞琉古,要不是看他那张年轻英俊的脸,有时九儿甚至感觉他好像是自己老爸,总是管束着她。 墨九瞪了他一眼,灵儿将贯头披风戴在了九儿的头上,待灵儿将披风戴完,墨九特意看了一眼塞琉古,嘴角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淡淡飘过。 偏偏这一动作让讨厌的菲洛塔斯看到了,咳嗽了两声:“你瞧你们两个,总是眉来眼去的,我说塞琉古将军,你就把我们的御前女祀收入府中吧。陛下,赐婚吧。” “行啊,我早就有意让你们两个成婚,塞琉古,要不要本王赐婚?”亚历山大拍了一下马背,向塞琉古一方靠近了些,看着塞琉古的眼睛,等待答案。 “等打败波斯的吧。”塞琉古语气很是勉强。 墨九翻了一个白眼:“陛下,在下不想嫁人,即便波斯大败,我也不会出嫁。” “哪有女人不出嫁的?塞琉古将军神勇无敌,英俊潇洒,嫁给她是你的福气,等本王打败波斯,我就为你们两个举办婚礼。本王还要赐予塞琉古将军一块封地,让你们享受希腊各城邦式的自由。”亚历山大信誓旦旦地说道。 墨九无奈地看看亚历山大,没必要和他辩解了,等打败波斯,自己有无数个理由不嫁。 一路行军虽然很辛苦,但是伴在如此多的帅哥身边,辛苦的事早让墨九抛之脑后了。 二十几天的行军,不得不佩服赫菲斯提昂的后备能力,每一天都有不同的食材搭配,不仅人长得帅,后勤工作做得还很好。 离格拉尼卡斯河还有两天的行程,如果历史记载没出错,马其顿与波斯的第一次交锋马上就要开始了,波斯军队早已等候在格拉尼卡斯河对岸,本次交锋大流士三世几个儿子都来到河的对岸。 不知道轩野在不在其中,九儿脸现一抹之色,担刀剑无眼,轩野那小子可别有什么危险。 第五十章 格拉尼卡斯河对峙 波涛汹涌的赫勒斯滂海峡是连接小亚细亚的一个狭长的海上要塞,亚历山大集结160艘战舰以及临时征集的商船,护送三万步兵和五千骑兵横渡海峡,登上了波斯西境小亚细亚的土地,拥有400艘战舰的波斯军队,错失了在赫勒斯滂海峡封锁这支希腊联军的时机。 “陛下,我已探明波斯军队在格拉尼卡斯河一线集结,”亚历山大军队刚登上赫勒斯滂海峡的海岸,阿明塔斯就疾马汇报,“波斯军队有两万骑兵,两万步兵,和几千名希腊雇佣军,就是门农的那支雇佣军。”阿明塔斯在马背上向亚历山大汇报到,作为侦查部队的将领,阿明塔斯这位小眼将军可算是机警过人。 “好,波斯王在不在军营?” “不在,只有几位王子和驸马督战,看来大流士三世并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好,本王就让波斯王看看我希腊联军的厉害。阿明塔斯继续探查敌情。”小眼将军向亚历山大陛下深施一礼,带着一列侦察兵催马扬长而去。 “帕曼纽老将军你带军队主力即刻感到格拉尼卡斯河准备迎战,本王先到特洛伊城祭拜先祖,随后与你在格拉尼卡斯河汇合。” “是,陛下。” “陛下,那个,我也和帕曼纽将军到格拉尼卡斯河迎战了。”九儿不想去什么特洛伊城,这座传奇的特洛伊城此时已基本变成一座废墟了,亚历山大陛下去祭拜他的那个阿基里斯先祖,无非是告诉将领们此时征战波斯是师出有名的,顺便将城中雅典娜神庙的几件武器拿来,放在军中鼓舞士气,一座废城,墨九没有兴趣参观。 跟随着帕曼纽将军一路向东,沿途尽是椰枣,无花果树,美丽的景致甚至让九儿忘记了即将要发生的激烈战争。 “老将军,你说陛下是不是太孩子气了?都已经大敌当前了,还跑到特洛伊去拜祭什么祖先。”墨九向身旁的帕曼纽将军抱怨着。 托勒密,赫菲斯提昂,塞琉古,甚至那个讨厌的老年轻都随陛下上去拜祭祖先了,能和九儿说话的只有这个老头了。 老将军看了一眼墨九,笑道,“陛下不仅仅是去拜祭祖先,他其实是在掩护大部队顺利到达格拉尼卡斯河。” 见墨九没听明白,一旁的安提柯解释到,“要没有陛下带走的那只骑兵作掩护,万一波斯军队发现我军主力的动向,提前行动,我军就被动了,没看陛下带的都是军中精英吗,等我军主力到达格拉尼卡斯河,陛下会以最快的速度与主力汇合的。” 九儿终于明白了,这个亚历山大还真是精于设计。 两位老将军也是厉害,主帅的心思不用明说就能明了。 ------------------------------------------------------------------ 格拉尼卡斯河,虽然不是很长,但是水流湍急,河岸陡峭,要想登上河岸,还真是件难事。 亚历山大率领众将已经回到了军中,站在格拉尼卡斯河对岸,与对面的波军相对而视。 在格拉尼卡斯河的对岸,共计有四万多波军,由两位波斯王子和沿途各总督率领,还有一只作战能力超强的希腊雇佣军,就是巴尔馨丈夫门农的军队,九儿在军阵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蒙着面纱透着淡淡的寒气,作为希腊人她站到了波斯军队的一方,作为妻子,她站到了丈夫的一侧,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政治,九儿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姐姐,愿你一切安好吧,墨九心道。 九儿将视线落到了两位波斯王子的身上,两位波斯王子的穿着十分耀眼,让这边的希腊联军一眼就看出了对面统帅的位置。就像亚历山大王一样,此时他带着金制的头盔,闪闪发光,恐怕敌人看不出国王的位置。 在波斯王子的旁边,墨九看到了此时不想看的人——轩野,虽着普通士兵的铠甲,但还是让墨九一眼认出,他来这里干什么?史料记载,参与本次战役的波斯王子全部战死,难不成他就这样死到这里了吗,玛丽告诉过墨九一个凡人如果死在了过去,他将无法回到自己的年代了,轩野可千万不能死到这里啊。 正想着万一轩野有危险该怎么采取行动呢,右手忽然烧心般的灼热,那幅二十八星宿又现身了,在一阵混乱的排列之后,四方星宿恢复了原来的位置,只是位于西方白虎的第一宿星忽暗忽明,这是奎木狼的命星,看来墨九有事情要做了,只是正赶到这个环节,这不是让九儿手忙脚乱吗。 九儿回头向灵儿,菲儿使了个眼色,随后拨转马头,向军队的侧翼驰去,“菲儿,快把铜镜给我拿来?”墨九在马上吩咐道。 “小姐,您不会这个时候还想着打扮吧?”菲儿将铜镜从马背的一个包袱中拿出,别看菲儿平时咋咋呼呼的,做起事来还是很细心的,从佩拉出发时,九儿嘱咐两个丫头一定要把铜镜带着。 当下只能在马背上招呼玛丽了,再往远处跑,塞琉古一定会跟来的,九儿已经感到身后他火辣辣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呢。 “菲儿你把铜镜端平。”从埃及过来,墨九一直把金字塔中的铜镜带在身上,这个时候不能用一般的程序召唤玛丽了,只能撞撞运气,“BloodyMary,BloodyMary,BloodyMary。” 九儿连唤三声,镜子中渐渐出现一团白光,稍许人影闪现,一个蒙着红色面纱,不是红色面纱,是被鲜血染红的面纱,“玛丽!” 玛丽现身的同时,墨九忍不住惊呼起来:“你......你怎么?”要不是大白天,要不是身边有这么多人在,非得把墨九吓晕过去不可。 “主人,不用害怕,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您召唤我是不是星宿有什么异样?” 九儿冷静了一下,抬头对玛丽说道,“西方第一宿奎木狼忽隐忽现,应该是要出现了,我是想问怎么样找到它?”玛丽一次比一次看着恐怖,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墨九还是忍不住自己惊恐的思绪。 “主人,我已为您算出奎木狼会在一个拥有双斧标记的人身边出现,待这个双斧标记的人有生命危险时,奎木狼定会现身,此时您只要用缚灵咒将其制服即可。” “上哪找这个有双斧标记的人?”墨九急迫地问道,两军开战迫在眉睫,得抓紧时间了,一会儿混战开始,九儿又得找双斧标记的人,还得顾忌绊脚石轩野,到时候恐怕忙不过来。 “跟着亚历山大,只要时机到了白虎就会有感应,等他有感应之时我就将你送入空门。” “什么,空门?难道奎木狼不在这一世?我要到另一世去找他,那我还能回来了吗?”墨九焦急地问道。 “一定要让菲儿、灵儿看好铜镜,只要铜镜在,您就能回来,完成任务时只要喊三声我的名字,我就会接你回来。”玛丽谦恭地说道。 “好了,我明白了。”既然这样,墨九就不多说了,迎接挑战吧。 “小姐,您一个人对着镜子莫名其妙地说了什么呀?”菲儿瞪大眼睛看着九儿,她肯定没看见玛丽,只有开了天眼的人才能轻易看到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九儿苦笑下,没做解释。 “菲儿,灵儿,要是我离开几天,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这面铜镜,没有这面铜镜,你们小姐我就回不来了。”九儿严肃地对两个丫头说。 “小姐,你说什么呢?一面铜镜能有这么重要吗?您不会又在忽悠我们吧?”灵儿笑着看向墨九,这么长时间,她终于跟九儿学会了一个方言“忽悠”。 不过,墨九还真没法解释这面铜镜到底重要到什么程度“菲儿,灵儿,小姐对你们怎么样?” “好啊,小姐对我们就像亲姐妹。” “那你们就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一定要保护好铜镜,像保护小姐一样保护铜镜,听明白没?从现在开始拿着铜镜一步别离开我。” 两个丫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保护铜镜,但还是使劲地点着头,墨九放心地驱马向队伍的前列。 塞琉古一直在盯着墨九,“墨尔九,马上就要开战了,别乱跑。一会儿两军交手,跟在我身边,你们保护好你家主子。”他向两个丫头以及新派给九儿的两个侍卫说道。 赫菲斯提昂也凑到身边嘱咐着,“我听说塞琉古将军利用半年的十年,已经将我们的御前女祀打造成武艺高强的女将军了,不过战场风云难测,女祀还是要小心些。” 九儿向赫菲斯提昂眨了下眼睛,示意他放心,自己不会有事。 波斯大军已在对岸分列两路横队,靠近河岸的是波斯两万骑兵,骑兵身后的一横队是步兵以及希腊雇佣军。 本来波斯军队在此次对战中是有绝对优势的,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希腊联军强行渡河,对岸是陡峭的河岸,只要波斯大军在对岸拦截亚历山大的军队,登岸一个砍杀一个,亚历山大的军队就很难登岸,可是波军布阵上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将回转笨拙的骑兵排成横队放到最前面,大大削弱了波军的战斗力。 九儿手中紧握铜镜,不知道白虎会在什么时候有反应,如果在格拉尼卡斯战疫之前自己就要走的话,决不能将轩野留在这里,一定要先安排好这个胆小鬼。 想到这里,墨九催动战马,向亚历山大奔去,不知道白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如果它能现身,那可就省事多了,直接收了它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