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狐 (主题写作“探秘”) 我心里有个秘密,不知道向谁提起。 数千年前,我是一只不谙世事的白色小狐狸。 我住在一个美丽的湖边,湖里泛着粼粼的蓝色的波光,岸边春花烂漫。 我守住湖水,与她无忧无虑,相依为伴,终日在这里嬉戏与她一起修炼。 有一天,来了一个翩翩的少年,他白衣如云,飘飘若仙,,明亮的眼睛如星光闪耀, 修长直直的身躯象一棵树,周身银光泛滥。 他站在湖边,对着湖水赞叹,惊奇湖水的宁静和美丽的微澜,岸边的春花芬芳弥漫.让他留恋忘返。 云样的人来到湖边,解下白衫,光脚踏入湖心,体验着湖水的洁净和清甜.湖面荡漾,波涛卷卷。 少年天天来到这里诉说着对湖水的依恋。 于是,湖心中有了一个白云一样少年的身影,长留此间。 日子慢慢流过,时光荏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湖水清澈如明镜,春花终日烂漫散发着香甜。 一日,云样的人对湖说我要走了,因为你这里好象只有停驻的春天,少了秋的凉爽和冬的烂漫,更没有夏的热烈非凡。 云离开了湖,从此一去不返。 湖面还是宁静一片,却从此没了波澜,仿佛成了死水一潭.没了幽怨,淡了清甜.湖边的春花也少了烂漫,变为枯枝一片。 日子缓缓,滑过湖面,某日,突然来了凉风一点,刮向湖面,怎知却吹起了寒冰一片.从此湖水终年寒冰,难再见波涛涓涓。 一千年过去了,世事变幻,湖面寒冰渐渐堆成了千年冰山,寒冷极端,鸟儿经过也能瞬间变成冰点,这里荒无人烟.但是,湖心却还隐约见有一块白云在湖底闪闪。 这一千年,我幻化人形,拥有了少女的浪漫。我在冰山上嬉戏,在山洞里栖息,冰山如旧, 一日,我问冰山:“湖,一千年已经过去,我已是幻化人形,你却变为了冰山。为何你不和我一样变为人形,做快乐美丽的少女。” 冰山流泪,泪水汇成了涓涓小溪从山头滑下:“我和你相依为伴,历经千年。本来,我也和你一样修炼千年,可以变成少女,拥抱快乐和浪漫。但心里的忧伤封印住了我的心,让我不能幻化成人形。” 我为湖忧伤难安:“湖,怎样才能解下你心中的封印,让你重新获得生命的源泉?” 冰山不语,泪化成泉,飞洒跌入深谷化做了一个深潭。 沉默良久,我焦急难安! “白狐,你进来看看我的心,只要拿掉了心里的那个封印,我就会重新获得生命。”湖说。 我闭上双眼,寒风顿时四起,凛冽异常。我被风带进了冰山的心脏,那里晶莹透明,寒冷非常,隐约间我看到冰山的心脏里有一团白色的云雾在飘渺游离:“这就是那个封印吗?但是怎样才能拿得出来?” “如果击碎了我的心脏,这团封印自会如云雾般消散,但是冰山就会坍塌,我将不复存在。” “我该怎样做才可以保全你?” “只要你找到曾经在我心上留下印记的那个人并带他回来,我就可以得到重生。只有他才能拿掉我心上的封印。只是路途邈邈,艰难重重,只怕你一去难返。” “不要担心,湖!你与我相依为伴千年,结下永远不离不弃的姐妹情缘。我愿意为你去冒险,只要你能重获新生。” 湖忧心连连:“遥远的路途你要当心万千,不管什么艰险我都相信你能够克服平安,但是千万不要和任何一个男子发生情愫,不然你会再化做另外一座冰山!” 于是我应允了湖的要求,跋山涉水,去寻找一个叫云的少年。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我在冰山之外的世界经历了几度的四季的灿烂,挨过了十多年时间的蹉跎。 我守着对湖的承诺,四处寻找云的影子,打探云的消息。 二、少年 一个黎明的时分,我从一个山林中的一棵大树下醒来,清晨的阳光慢慢刺穿了林中的浓雾,使眼前的树木逐渐变得清晰。 这里好美,流水粽粽,青山绿水映衬着遍地的鲜花,如仙境一般云遮雾罩的隐隐绰绰的山峦望不到边。林中有一片美丽的瀑布,从一座高的山峰上蜿蜒流淌飞朔而下,在水面溅起迷蒙的水雾。 我跑到瀑布下的水潭边清洗整理着自己的容颜,拔下石边摇奕的鹅黄嫣红的野花插在乌黑的长发上装点着自己。 “嗨,你是谁?怎会在我的地盘?”一个好听明朗的但却傲慢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我惊慌张望,回头在不远处看见一个拿箫的少年,面如冠玉,身着白色锦衣,头戴镶翠玉头冠,衣袂飘飘的正斜倚在树杆上对我张望,漆黑如夜的双目露出惊讶的疑问。 “我?”我心里迟疑,总不能跟人介绍说我是一只变化人形的小狐狸吧。 “怎么?你是哑巴吗?”少年等得不耐烦又有些生气地说。 “哦,我,我叫朔月,我经过这里,有些口渴来喝点水。”我望望天空一轮淡淡的快要隐去的圆月。 “哦?你从哪里来?你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吗?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到这里来,擅入者要挖掉他一双眼睛。”少年傲慢威吓的说,态度俨然一副是这块地的主人一样,冷峻的气势凌厉逼人。 我沉默,这少年如此咄咄不善,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看你不过十三四岁模样,如此稚嫩,怎么会在这深山密林之中?”少年见我不语,放柔面孔缓和了声音探听着心中的好奇。 “哦,我从一个遥远的地方来,在寻找一个人。”望着这十七八岁狡黠的少年,我不禁脱口说出实言,内心有些忐忑不安。 “找人?呵,你要找谁?”少年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我又沉默,少年着急不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善心大发可以帮你找到。曦云山你听说过没有?这里半仙之城归我曦云宫掌管,只要在这曦云山地界,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只蚂蚁我也能在盏茶功夫给你找出来。” “半仙之城?” “对,这里是半仙之城,这里的人都是半仙之体,被天庭驱逐的人,上不能成仙,下不能成妖,中不能成人。”少年一脸鄙夷无奈声音低沉却又略带自豪的神情说:“我们是神仙和凡人生育的半仙之体,曦云山是神仙管不着,人类摸不着的地方,住着的都是能活永生的人。” “哦?我是身有要事不小心闯入禁地,唐突冒犯多有得罪,我这就离开这里。”我不禁心慌,听说这曦云山住着的都是边界奇异之人,各个身怀异能,与世隔绝却又能通天界,是个独守诡异的地方。 “你不用这么急着走,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找什么样的一个人!”少年急道。 我不禁暗自思忖,心怀希望打听道:“初见他时他是一个白衣飘飘的少年,乌黑的长发披肩,身型秀美颀长,我记得他的模样,是个象云一样飘逸温情的少年,但我却不知道他的名姓。如今已经过了千年,不知道他是否还存在这世上。” “喔?你为何要寻他?他是你的什么人?”少年双目星光闪耀。 “他曾经去过一片湖,他在那湖心里下了一道封印,那湖是我的一个姐妹,因为那封印让她千年不能幻化人形,所以我来寻找他回去,让他为湖解下那封印。” 少年目光闪烁,上下打量着我。 “你是什么幻化而成的?这里普通人类可是进不来的。” “我,……我是一只小狐狸。”我犹豫之下还是表明身份。 “哈哈。”少年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你真是一只单纯的小狐狸啊,这么一会功夫就被我问出了出身。” “咳咳,”少年被笑呛了一下, “这样,你跟我回去吧,我可以帮你去找你要找的这个人,如果我们曦云宫都找不到的人,恐怕这世上是没人再能找得到了。” 我迟疑踌躇着。 “你这样漫无目的的找是很难找得到的,你能变人形应该也有些年的道行了吧?你还怕我骗了你不成?”少年有些不耐轻蔑地说。 “哼!我可是千年的狐狸,岂会怕你!”我心里暗想:“我这样找的确不是办法,湖已漫长等待十几个春秋,我不能再蹉跎岁月让她苦苦等待。不如随这少年回去,按他所说说不定能找到云,总比我在人世漫无目的打听的要好,就算有什么变数,想我千年的道行也能轻松脱身。” 我点头应允,随这少年徒步前行。 三、曦山四季 徐徐穿过这道树林,迎风远远闻到一片馨香,味浓酥骨,行过一片碧丝的绿地,迎来一片漫天的花海,映衬着天边的五彩斑斓的云霞,一眼望不到头。眺望去,地面花枝摇奕,空中落英缤纷,坡上绿草茵茵,山道畔溪水潺潺,远处山峰叠峦隐隐,煞是美丽。 “这里是百花谷,种有稀世仙草,万种花木,每年天庭统领花界的百花仙子和各路神仙会来此采摘仙草和鲜花供奉天庭。” “这里好美,春天融融的感觉。好像回到我从前生活栖息的地方。”我陶醉在这绵绵的馨香里。 “这里是春澜,百花谷是曦云山管辖的仙草药谷,谷中分有四个节气,春夏秋冬,名有春澜,夏风,秋恋,冬融。四个节气在这山谷中却是个极端,春可融骨,夏可炙化,秋可水枯,冬可血冰。寻常生灵是近不得这种地方的。就这春澜,看似奇美,但这浓郁馨香,寻常之物闻到怕早已骨酥化灰,做了这花草的肥料。你闻了却无大碍,大概与你有千年道行又曾经生活在花海的环境里有关,倒能抵得住这噬骨的馨香。”少年正色说道。 我四处张望,迷倒在这漫天花海五彩斑斓之中,他所说的话听得似一句没一句,并不在意。 行过一程又一程,走过了落英的芳草地,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花木繁盛的五彩坡,迎来一片撩人炙热的气息,日光当头,耀得刺眼,万里荷塘,绿意绵绵,间隙点缀着各色荷花,睡莲,夏季水生植物摇曳盛开,虽有微风,但确如滚动的热浪,我顷刻间大汗淋漓,暑热难当,雪白的脸顿时如火般通红,全身炙烫,头晕目眩胸闷气喘,似要被烤化一般。少年腰间拿出一把金色摇扇,在我身上一扇,霎时暑意顿消,行走在日光直射照耀的荷塘岸边也会感觉夏风爽爽,闻着荷香惬意非常。 “这里是百花谷的夏风,日头终年直射,这一点微风会让热浪更盛,所过生灵皆炙飞灰。” ”你手中是什么扇儿,这么神奇,竟能将这暑热化解徐徐凉风?” “这是'逆风杀生扇',是上仙弥陀所赠,曾经祖上降生之时,弥陀从他种植的一棵芭蕉树上折下一片芭蕉叶儿变化成这把折扇所做的贺礼,此扇具有神力能挡五灾,有了它就可去火,分水,飞沙,回生,续命。” 采一片荷叶顶在头上,步履匆匆,行至一片落叶铺满的阔叶林,走至上百步,身上似有丝丝水汽上升,渐渐皮肤感觉干裂,口角开始裂出小口,鲜血渐渐从裂口中丝丝流下,体内逐渐水分渐失,我步履减缓,摇摇欲坠,少年将我扶住,怀中掏出一个翠玉小瓶,倒出一粒胭脂色的药丸放入我口中,身上创口秒秒愈合,苍白的脸又回复了往日的红润。 我惊异药丸的神奇。 “这是愈心丸,可以愈合伤口。”少年轻描淡写的将玉瓶小心揣入怀中。 穿过各种树木参杂的山道,周遭色彩纷呈,山道崎岖悠长,怪石林立,秋风瑟瑟,落叶飘林,寒意四起。 走了很久,停至一片白雪皑皑的梅花林,香气凌烈,一眼望去漫天飞雪飘飘洒洒,落入绯红的林,雪白的林,鹅黄的林。刮来一阵寒风,吹走了我手中早已枯败的荷叶,呼出的白气凝在眉间,睫毛上结出了细小的冰晶。远望去,白雪过膝,白的刺眼,红的氤氲,黄的隐约,我望着这番美景有些头晕,目眩,这浩大的一片白,让我想起了湖。凝视良久,却并未感觉到冰冷。 “看了这么久,不知你在想些什么?”少年在旁轻问。 “我只是想到了湖,曾经她是春光明媚,现在已经成冰山巍巍。”我有些难过的说。 少年淡淡一笑,并不做声。 沉默片刻。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个银色锦囊,从锦囊中掏出一抹红,一手抖开,抖出一件镶金丝边的绣金丝线的红色斗篷交我披上。又从锦囊中掏出一抹银,一手又抖出金边金丝的银色斗篷披在自身上:“这斗篷是天上织娘们织就的云裳,能挡苦寒。”揣好锦囊,拉我继续前行,这斗篷穿在身上竟没有感觉到一丝的重量,行了一天,已是傍晚时分。 那一抹红,那一抹银,在白茫茫雪地里闪着金色,似繁星点点,夜虽晚,但雪映衬着夜色,眼前并不昏黑。 少年从锦囊中拿出一颗卵石大的明珠,锦囊内掏出一盏琉璃流苏灯罩,将明珠放入灯罩内,昏黄氤氲的光照耀着百米内周遭的景,反衬着雪的光如白昼一般,一派明亮。我步履蹒跚,在雪地里蹰躇而行,有些疲累。 “走过这片腊梅林,穿过一片绿梅园,再走半个时辰,过了鲛绡宫我们就可以到曦云山了。这百花谷的冬融是歇不得的,子夜时分有冰龙飞旋巡逻,到时碰到只怕要被它掀起的冰雪掩埋,成这里的冻骨了。” “哦,这件斗篷也抵挡不了那冰雪吗?我觉得披上它之后却很暖了呢。” “这件斗篷能挡住这冬融的气候,但要挡住那冰龙的寒气却还有些吃力,那冰龙是地狱之十九层冰层里的冷冽之气凝聚幻化而成,所过之处瞬间成冰,万物僵化,我们要在子夜之前穿过这冬融之地,否则碰到它可就麻烦了。” 我点头应允,步履匆匆。不知走了多久,太阳已微微升起,却见道旁枝头雪压绿萼,点点绿色梅花怒然开放,冷冽中混着一股盈盈清香在鼻翼盘旋。 四、玉娘 无心赏梅,穿过薄雾急急而行,一座山脉挡住了去路。我定睛一看,只见山脉一侧是一海面一望无垠,波涛阵阵,浪潮拍打着岸边的岩石,烟波浩渺望之让人心旷神怡。 正凝视间,少年击了击掌,忽见海里隐隐约约的升起一座宫殿,甚是壮观。海面低低传来一阵阵群女的歌声,忽高忽低,呜呜咽咽,幽怨断肠: “……四海茫茫,五音渺渺,鲛宫荡荡……轻轻鲛绡,纤手往往,珠泪簌簌,明珠积筐……“ 转瞬又听一女子明亮优美的声音在吟唱: “野有蔓草,零露tuan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宛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有些哀婉的歌声渐近,海面缓缓浮上一座殿宇,透光的水晶墙壁显出宫里轻纱缈缈,一群美颜鲛人正低头织绡,乌发坠地,眼中珠泪断断续续,落地成珠,荧光幽幽。 殿宇从海底缓缓升起,海浪旁分,沿殿门开出一条路来,殿门大开,从殿内一前一后走出一行人来,领头两个妇人,前一位妇人一头迤地的乌发中分,衬出白皙鹅卵型的圆润饱满的脸颊,一身雪青长袍罩着内里淡紫纱裙,腰间挂有鱼龙型玉佩,衣带随风飘摆,衣饰清雅秀丽,但却双眉紧促,秀目蕴怒面带愁容。后面一位妇人发髻高攒,面目幽冷,双眉额间有一道刺青如一缕黑烟缈入发际,着一身乌黑衣裙,却见那一双幽暗的眼睛闪着尖利的光芒,目光看人之间象有万把细叶尖刀飞出一样,直射入人的心底,令人发寒。 紫衣妇人徐徐来到少年面前款款施礼:“鲛绡宫主凌玉娘拜见三少主。”黑衣妇人站立一侧。 少年颔首斜目瞟了一眼黑衣妇人:“她是何人?怎不见姐夫肖晨。” “肖晨他……”玉娘吞吐眼内珠泪欲滚。 “肖晨人间还有些杂事,已回去料理去了。我是他的姐姐,过来传话顺便逗留一段时日,好见识下这鲛绡宫的织艺,长长织术。”黑衣妇人见状赶紧上前应道,眼神嗔怪的看了一眼玉娘。 “哦?”少年疑惑的揣视着两人。 “不知三少主到鲛绡宫来何事?”玉娘问道。 “我奉父亲之命来这里巡视,顺便问下宫里给王母贺寿的霞衣做好了没有。”我随少年一干人向宫内走去。 “霞衣已经做好,只是还有些许饰物还没有缝制上去,所以还需些时日。” 穿过了鲛人织工的地方,转走廊出亭台,来至一间上锁的水晶雕花门前,玉娘停住脚步回望我一眼,“这是小女芊瑶的住所,她平常很少见生人往来,却偏喜热闹,要是见了这位姑娘一定一见如故,欢喜非常。” “宫主还是不要打扰小公主了吧,怕她早已睡下了,这许多男男女女的擅进她闺房恐有不便吧。”黑衣妇人挡在门前阻拦。 “小孩子家家的哪里还在乎得这些规矩,你多虑了。”玉娘冷面执意说道:“还请姐姐打开这锁,让小女与这位姑娘见上一面,让她欢喜欢喜。” “我也很久没有见到芊瑶侄女了,也很是想念她了。”少年扫了一眼门上一把漆黑刻着鬼头的锁,眉头轻蔟,双目微敛。 黑衣妇人皱眉犹疑间,房内传来一声“娘亲”的稚嫩哭泣扑门之声。 少年一声暴喝:“还不打开!” 黑衣妇人皱眉迫于我们势力只好将锁打开,玉娘一把推开黑衣妇人,开门冲了进去,却见站立门内一个粉衣小女孩被玉娘紧紧抱在怀中,女孩呜呜哭泣。 “好了,这不是见到娘亲了吗?还哭得这么伤心,好像你娘虐待了你似的,下次别再犯错了,就不会锁你了。”黑衣妇人慌忙掩饰说到。 玉娘并不理会她,直接牵女孩手到我面前“芊瑶,叫姐姐!以后她就是你的姐姐了,从今以后你要跟着姐姐,姐姐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我吃惊的看着玉娘,带着同样惊讶的神情,女孩看我一眼。 “可是娘亲,我哪也不想去,我只想跟着娘亲。”芊瑶哭泣着。 玉娘目光登时盯着芊瑶霎时变得冷冽,嘶声喝道:“芊瑶要听娘的话,快给三少主见礼,给姐姐叩头,以后你和姐姐要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芊瑶大概被玉娘眼神吓坏了,膝盖一曲一下跪在了我面前,跟玉娘学舌:“小妹芊瑶拜见姐姐,以后和姐姐不离不弃祸福同享。” 我惊诧地看着玉娘,这突如其来的信任和托付让我不知所措。少年在旁冷观一直不搭话,我回首望他一眼,见他对我微微点头示意,心稍安:“如此,那我便多了个妹妹了。”我低头看向这跪在地上的形似四五岁粉衣小女孩,她也正睁着圆圆的乌溜溜的含泪大眼睛看着我,粉嘟嘟的小脸煞是惹人怜爱。 “宫主你搞错了吧?小公主以后是继承鲛绡宫的继承人,怎可流浪到世外。还是安心留在自己宫里的好,别到时有什么差池。”黑衣妇人上前威胁阻拦,处处一副越俎代庖的架势。 玉娘并不接话,忍怒只是将一双秀目看向我,眼内有无限寄托。我对她轻点头眼神传递心语让她放心:“玉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芊瑶,不论发生什么事一定保她平安。” 玉娘眼眶盈泪,一脸决绝与释然,对我颔首表示感谢。 “既然以后要承接宫主之位,当然要多长见识的好,芊瑶随朔月到我曦云宫住上一段时间也能得到我父母的悉心调教,对她百利而无一害,有何不可。”少年淡淡说道,口气却不容任何人辩驳。 黑衣妇人悻悻然站立一旁,想要强词,又顾及什么,只好微敛着面上怒气。 “看辰光已是不早,三少主定还有他事,我就不挽留三少主了。”玉娘双手托着我的手放我手心里一块白玉令牌:“这是可以调动四海水军的令牌,姑娘要好生收好,以后会有大用。”玉娘说完后退几步突然扑的一下跪了下来,伏地叩头行了一个不应行的大礼:“恭送三少主,朔月姑娘。” 少年并不躬身阻拦,表情平和抱起芊瑶转身离去。 出至宫门,我问少年:“玉娘好像有难言之隐,对我们行的礼也太大,你怎么不阻拦她?” “她是在托付芊瑶才行此大礼,你要好生照顾你这妹妹了。”说着眼睛看向怀里的芊瑶:“宫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为何被锁在门内?”少年轻声问询怀里的芊瑶。 “前日那坏女人带很多人来抓走了爹爹,杀了很多鲛人逼娘亲听她命令,将我关在门内不准我出来与娘亲见面,后来那些黑衣人都走了,就剩这个坏女人没有走。” “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但听那坏女人说他们是'黑狱国'的人。” 少年眉头紧促,回头对我说:“趁现在宫门还未紧闭,我们再进宫一探虚实。” “可我们这样堂而皇之再进宫恐怕不妥,再说也探听不了什么啊?”我疑惑。 “现在哥哥和姐姐要去救你母亲,你不管看到任何景象都不准出声,你可能做到?”少年低头问芊瑶。 芊瑶拼命点着头,少年探手从怀中掏出锦囊拿出两件白纱,一件递与我:“披上,头裹严实。” 一件展开甩手披在自己头上裹住芊瑶,霎时眼前便不见了少年和芊瑶两人,我正惊愕间,一只手被少年抓住:“看地上影子便知我在哪里。”我低头向地下观望,发现地上真的有两团浅浅若隐若现灰色的影子。 “跟着我走。” 眼前一团影子顿时离我远了一截,我急忙随影而去。 五、探殿 穿过大殿,芊瑶指路来到玉娘房门前,见房门虚掩,探头望去正见玉娘伏在地上,衣衫凌乱,乌黑的发散乱在脸上身上,嘴角流着一注鲜血喷洒在头部的四处,淡色的衣衫匍卧挣扎在昏黑的地面,屋内幽昏的光映衬着殷红的血煞是刺眼,如一朵碧莲正遭无情风雨的摧残,奄奄喘息着。黑衣妇人正指着玉娘大声喝骂:“你这贱人竟敢当我面耍诡计,你以为放走了你那小孽种你就无后顾之忧可以和我抗衡了吗?这鲛绡宫如今已是难逃我的手掌心!你最好不要再给我耍花招!这万箭穿心的毒滋味好受吗?”黑衣妇人躬身低头欣赏着玉娘的惨态,嘲弄地说道:“还真是凄美,看这景象,一个曾经仙姿卓越的鲛绡宫主如今落得这般任人宰割的下场还真是大快人心呢!” “如果不是你当日仗着人多势众杀我同类拿芊瑶做威胁威逼我服下这断肠毒药,今日绝轮不到你来作践我。”玉娘气息微弱,恨声说道。 “哼,不想被我作贱那就乖乖交出给王母庆寿的霞衣,听说那霞衣被你们做的如天上朝霞一般,光华万丈,披上死去千年的人也能回阳,不但能青春永驻,容颜不老,还具有无限法力,还可以号令三界,成为魔界至尊。你现在交给了我,我即刻就放了你,你还做你高高在上的鲛人仙子。” “霞衣并没有完全做好,刚才你也听见,衣饰还未缝制上去,霞衣在暗房操作,没完成之前不能见光,暗房内也只有千年道行的鲛人织术超群并要刺瞎双眼才能入内,何况霞衣神力,不是你等寻常鬼魅之徒所能承受的住的。”玉娘对黑衣女轻蔑一笑。 “是吗?那我倒要见识见识这霞衣的神力。” “你不后悔?” “我有何悔?”黑衣妇人轻蔑嗤鼻。 “好,你既不悔,那就带你一见,不过见霞衣之前,我要见见被你们掳去的夫君一面。” “哼,死到临头还不忘夫妻情深,好,我就成全你让你见见你那凡胎肉身的夫君,如今他在黑狱国待遇可好得很呢。” 说着黑衣妇人从腰间扯下一面乌黑石镜,但见这妇人将镜面对准宫顶一颗夜明珠的光,珠光折射镜面闪出一阵黑烟滚滚,镜面出现污瘴之气四漫的污浊之地,浊泥里有恶鬼哀嚎,互相啃食,地面铺满尖砾碎石,有恶鬼搬石载泥向一方向行进,远处有两个赤膊恶鬼用锁链拖着一个蓬头乱发半死不活的身着破布烂衫满身血污的书生样人走来,粗大的锁链穿胸绑肋而过,恶鬼扯动铁链,书生抖动着瘦弱的身躯痛苦难当,趔趄向前扑倒。 芊瑶看到石镜上的枯槁书生顿时吓得眼睛瞪大,眼泪如注般滚落下来,少年急忙用手捂住了芊瑶欲呼出声的嘴和落泪的眼睛。 玉娘身躯剧烈颤抖,面如死灰,似要崩溃一般。 两个恶鬼将书生拖到一个黑水河边一个使劲将书生推了下去,四处水面泥浆中顿时伸出了无数的泥泞乌黑的枯手向书生肉身抓去,似在撕咬一般,书生惨烈嚎叫之声渐弱,黑水河慢慢归于平静。 黑衣妇人将石镜收入腰中,得意地看着要崩溃的玉娘,笑到:“看清了吗?他可还是你丰神俊逸的夫君?只怕现下已做了地狱恶鬼的腹中之食了吧!哈哈……哈哈哈。” 玉娘却不怒反笑道:“好好好,吃得好,这皮囊煞是害人,当年我与他百花谷外相见,他如此俊逸非凡,我奉上我五百年道行才让他入得谷来与我结为夫妻,现下吃了,吃得好,日后只剩魂魄相依了,岂不更好,吃得好。” “你这女人是被吓疯了吗?快带我去找霞衣。”黑衣妇人不耐烦玉娘的痴笑疯话,推她一把。 玉娘默不作声向前行去,来至一道雕刻鱼腾蛟飞的壁画旁边,伸手在壁上画了道符,壁画一分为二如两扇门向两旁推开去,壁内格子叠有一件红色霞衣发出璀璨光芒,刺目异常,黑衣妇人大喜一掌拍开玉娘伸手就向霞衣抓去,手刚碰触到霞衣,壁格内射出万道银针,针针向黑衣妇人面门刺去,顿时,黑衣妇人双手掩面哀嚎起来,我趁势迅疾冲了进去伸手抓向黑衣妇人,却见这黑衣妇人虽看不见却身手极快,闻风而动,极速逃窜,逃至门外,却伸出利爪向芊瑶抓去,门外少年急护着芊瑶,情急之下扯下了黑衣妇人的石镜,黑衣妇人化黑烟遁身逃去。 我弓身扶起跌倒壁格旁昏死过去的玉娘,见玉娘嘴内已汩汩冒出黑血,想是中毒太深,已经侵入五脏。少年急忙放下怀中的芊瑶,掏出一枚愈心丸药与玉娘吃了,稍等片刻,玉娘苏醒过来,神色见好。 玉娘强撑起半身,欠身感谢少年的救命之恩,少年摆摆手扶起玉娘:“不必,这黑衣妇人是什么人?怎么会如此大胆,敢入得宫来掳走姐夫,抢王母霞衣?” 我扶玉娘在一玉凳上坐好,芊瑶依偎玉娘怀里,一脸担忧戚戚然的神色。 我和少年在玉娘对面坐定,玉娘才开口说:“前日黑衣妇人带一群黑衣人利用分水珠闯入我宫中,宫内虾兵蟹将被她斩杀殆尽,我和宫内鲛人抵挡不住被围困大殿内,黑衣妇人自报家门说是黑狱国的人,是黑狱国的左护法黛姬,奉她主上之命来取王母贺寿霞衣。我只说鲛绡宫归曦云宫所管,没有曦云宫主命令不能交出霞衣。黛姬抓住我的夫君和芊瑶做要挟,黛姬说黑狱国主与曦云宫主是旧识,曦云宫欠下黑狱国主一个未还人情,曦云宫的东西只要黑狱国需要,便随要随取,曦云宫不敢说半个不字,让我乖乖交出霞衣。我只是不肯,她命黑衣人杀我鲛人,抓我夫君和芊瑶,胁迫我服下断肠毒药,让黑衣人带走我的夫君,说三日内如不交出霞衣,我必断肠而亡。如今幸得三少主所救,只是可怜了我那文弱的夫君,遭受了无妄之灾,竟命丧鬼域。”玉娘说着眼中泪珠倾雨而下,掩面而泣。 “姐姐不要太过伤心,想那黛姬竟敢侵犯鲛绡宫竟然三日不走,曦云宫没有半点消息未派兵来救,必然宫内出了大事。我要赶快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禀告父亲再探寻姐夫消息,若真命丧鬼域也定将他魂魄找到,让他安生轮回。”少年沉思焦虑道。 “既然如此,那三少主快启程吧,但请带上我的芊瑶,我怕黛姬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再度来犯。” “好,我走之前给鲛绡宫打个结界,可暂保鲛绡宫的平安。”少年点头。 玉娘欠身拉过芊瑶交与我手,目光恳切:“芊瑶就请朔月姑娘劳心了。” “玉娘对朔月如此信任,朔月定不负玉娘所托。”我接过芊瑶的手,芊瑶憋嘴欲泣。 “姑娘此行山高路险,带着个孩子也不方便。”玉娘略一沉吟:“我这里有芊瑶出生时孕育她的珠卵,你将她放入卵中可随身携带,互相也好随时有个照应。”我低头看向玉娘手中一颗透明珠子。 玉娘低头对芊瑶:“来,芊瑶,进到珠卵里来。” 再看芊瑶低头一跳,跳入玉娘手掌心中变成一尾小小的人头鱼尾的红尾鲛人,在三娘手掌心中蹭着,依依不舍。 经不住玉娘再三催促,芊瑶跳入了那透明珠卵中。 玉娘从头上拔出一根银针带出一根细细红线穿入珠子边缘,两边红线端头打了一结,握在手里,将针隐入珠卵内,一手拉过我的手将珠卵郑重放入我的手中,低头看时,却见这珠卵已变成一个红绳手串,红绳吊着一个晶莹透亮的住着一个小美人鱼的珠子,煞是好看。 我将手串戴入腕中,与玉娘道别。 六、翠姑和黑八哥 出了鲛绡宫,行走在海对岸的山路上,这里坡道平缓,一路风景如画,山道两旁的花木浓墨重彩,红黄相间,姹紫嫣红,绿意盎然。各色花朵竞相绽放,满树枝头花冠蔽日遮天,随风沙沙作响落花飞洒,路上铺了一层软绵绵的花毯,树隙中时不时射出五彩光线,忽隐忽现。芊瑶从珠卵内探出头来四处观望欣赏美景,坐在珠卵内悠哉悠哉的晃着小小的脑袋。 正行走间,少年突然拉我藏匿在道旁花木丛中,正疑惑,从山道对面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衣衫破烂,鼻青脸肿,奇怪的是那女人白胖光着上身,裙不蔽脚,背上背着一个大竹筐。那男人面如黑漆,脸如刀削,两眼如豆,正气急败坏的数落着那女人:“你看看你,去偷个桃还让人把我们打成这样,为你这两颗烂桃值得吗?那一棍子差点打出我的原形。”说着用手揉着右肩。 “我说你怎么那么笨呢?你不会躲开点?再怎么说那曦云山的村民也就是个人,你是个妖,你连人都躲不过你还当什么妖呢?”女人也嘴不饶人回敬黑削脸男人。 “你不也是妖吗?你怎么也被那些村民打的脸肿脖歪的?”黑削脸冲胖女人翻翻白眼。 “我不是要护着这筐里两桃嘛!”胖女人瞪眼辩解。 黑削脸男人生气扭过脸去不再理胖女人。 胖女人似乎要讨好男人,紧赶两步靠近男人说:“这可不是普通的桃,是曦云宫主从天上桃园那讨来的一颗桃核种了三百年才长成一颗桃树,今年才结成果的,据说吃一颗能驻颜百年,曦云山十里桃花独此一棵。” “你还要驻颜?我的天呐!你不到河里照照你的样子。你说你一只红嘴翠羽的肥鹦鹉,你不好好在山洞里修习,先把自己修漂亮了再说。你这个样子还驻什么颜哪?出来不吓人吗?你看看你衣不蔽体,蓬头垢面,肥嘴小耳,一个女人赤着上身,两个奶吊到肚脐眼上,腰比两个腿合起来还要粗,比鬼还难看!驻什么颜呐!冤枉陪你挨顿打。” “你懂什么?我就是只鸟,变个人已经不容易了,还要变漂亮那得消耗我多少功力!能这样就不错了。别说我呀,你看看你,脸似黑漆,手如朽木,眼似黑豆,你变的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只八哥呀?你就不能变个俊雅少年,非得把个脸变的跟黑锅底似的,你的嘴能不变那么尖吗?脸本来就够窄的跟个竹片似的,还长这么尖的一嘴,人能让你进桃园吗?进去桃不得给你都戳烂了,不打你打谁?”女人嫌弃抱怨。 “你先别说我,我告诉你,只要你变漂亮了,那曦云山的桃要多少你就能拿多少。” “真的?那你干嘛变的这么丑?”女人不信。 “我也是图方便,以为不过摘个桃没什么大不了,谁知道刚靠近那棵桃树就一帮人冲了过来,什么也不说抡棍就打。若不是我引开他们一会,你这俩桃也摘不来。” “嘿嘿,那是!多亏了八哥。其实我也能变个美人儿。前几日我在一个村里飞过一栋楼院,看见楼上一个绝世美娇娘,简直仙姿仙骨,美极了,可惜是个痴傻儿,不会说话,我现在变给你看看。”说着,那胖鹦鹉放下背上的竹筐,旋身一变,吓得我差点惊呼出声:“姐姐?” 这鹦鹉变的女子竟是冰湖姐姐在水中xiu 炼时的幻影模样,白纱逸地,衣带飘飘,一头银发被鹦鹉变成了黑发,虽形似神韵却差了去了。 黑八哥看傻了眼,流着口水连说:“好好好,以后你就变成这个模样,必定在人间能呼风唤雨,万人膜拜。” “你也变一个。” “那我就变个曦云宫主的模样吧。” “少年脸顿时沉了下来。 黑八哥正旋身要变之际突然“哎呀”一声,一块大石从天劈头掉了下来,正好砸在八哥得意在晃的脑袋上。 “哎呀,有人,快跑。”黑八哥一下变成了一只乌黑八哥鸟,振翅仓皇就逃。 “诶,你等等我呀。”胖女人吓得还了原,扑棱着翅膀,拖了大筐就跑。 七、虫人 我低头慢慢行走,侧目瞥见少年一脸怒气,芊瑶躲在珠卵内抱头装睡。 “那只鹦鹉变的是冰湖姐姐的模样。”我小声说着。 少年眉头紧簇,哼了一声:“下次再碰到那两只烂鸟我就拔光它的毛烤了给你吃。” “啊!我吃素的。”我吓得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巴。 “哼!”少年看我一副受惊的表情忍不住笑了。 伸手牵着我一脸笑意的穿花走林。 过了十里溪水蜿蜒的桃花地,桃花早谢,棵棵树上坠着硕大的粉色的,青色的桃子。眼前一片开阔,远处望见一座巍峨的城,城道旁种植着各种的蔬菜,远处山坡有牛羊在吃草,有幼童在打闹嬉戏,农田里有农夫在田里侍苗收菜,有樵夫在田埂担柴而过。有桑妇在采桑叶,山坡上种植着绿油油的茶叶伴着野茎的花香。 少年牵着我的手来至城门,高高城门上刻有“曦云渡月”四个字,城楼上有士兵把守,城门两边有士兵盘查来往商旅。少年拿出一块银色腰牌,腰牌上刻着“流月”,士兵们列队恭送少年。少年拉着我的手径直入了城去。 “你叫流月?”我问:“我叫朔月,你的名字倒像和我是一家。” “嗯,你以后就叫我流月吧,不用叫喂呀啊的。”流月面红笑笑。 进了城去,城里一派热闹景象,街道两旁开着各种店铺,有熟食的,有卖绸缎布匹的,有字画,手工的,有卖酒的,街道上穿行着各色行人,宝马香车来来往往。 我和少年正并肩要穿过一座小桥,猛听身后一顿骚乱,人声惊呼,慌乱之急。我和少年回身急忙赶去人群拥堵之处,挤入人群,发现道旁一家绸缎商铺内有一穿着绸衣绸裤的中年男人正在地上虫般扭动,微胖粗壮的身体如无骨一样,面色青白,四肢瘫软蠕动,头奋力的向上抬着,两眼泛出血红,张着无力龇牙的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样子及其恐怖。旁边跪着一个嚎哭的妇人和一双吓坏哭不出来的七八岁男孩,我和少年正惊异间,不一会来了几个士兵进门要将人拖走了去,妇人扑上去嚎叫着不让士兵拖人,被一士兵蛮力推开滚向当街立门的柜角,妇人额头带血绝望四面张望着,突然双手扑向流月,抱住流月腿不放:“三少主,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如果没有他我和孩子就活不下去了。” 士兵们看到流月跪下行了礼,带头一人说:“三少主,这是宫主的命令,如果城里出现这样情况必须将人带走,不得留在城内。” “不不不,别带他走,前几日出事的掌柜被带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求求你救救他吧。”妇人伏在流月脚上披头散发哭得凄惨至极。 流月举目看向士兵头目:“李虎,这是怎么回事?” 带头李虎俯首回禀:“三少主,城里这几日的确频繁出现这种怪事,白天人好好的,但接近傍晚时分突然就会有人变成虫样状态,无法行走,体内无骨,但却食人,如果不把他带走,恐怕夜晚这一家老小会性命不保,都被他吃了去。” “哦?” “前几日包子铺的老梁出现这种症状,他家人不让带人走闹了一通,我只好将人暂放他家中以待观察,谁知第二天我带人再去老梁家发现他家中老母,妻儿已被他啃食而死,我们进门之时老梁正在撕咬他妻儿身上之肉,看见我们就从地上跳跃起来扑咬我们,当时士兵李甲被他咬中,当晚也变作了虫人,危害军营,有几名士兵也不幸中毒,此症非常危险,宫主严命一旦有人出现这种症状,立即看押出城,不得有误。” 流月俯身扶起趴地上抽泣的周婶,温言安慰:“你不要怕,先看好孩子,你看孩子已经被吓坏了,我一定会救他的,你放心。” 周婶眼泪婆娑,定定望着流月良久松开了手,流月拉我走出人群,我回头望看见满脸沧桑的周婶搂着她的两个儿子,面上身上滚了一身尘土眼含悲伤泪水望着少年的背影投来无限希翼的目光。 “这是城里发生这样事情第八起了,前天是包子铺的老梁,昨天是茶庄吴掌柜,今天是这绸缎庄周掌柜,听说城里士兵也有人得了这样的怪病,这以后还不知道谁会遭殃。”围观人惶恐叹息说。 “是呀,还有刘掌柜,邱掌柜,农户老李头,这几天接二连三有人变成这样,发生这种怪事也不知是什么原委,太让人担忧了,以后怎么过日子啊。” “是呀,这曦云宫现在还没有给我们答复,不知道怎么回事,弄的人心惶惶的。” “这么多天了宫内还没答复,现在还在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你说曦云宫主是不是没有能力解决这种事情?故意在拖?” “那我们怎么办?当初就是看这里是个世外桃源才来的,谁知道现在变成了恐怖之城。” …… 身后传来人群的猜测抱怨之声不绝于耳,流月面容凝重拉我疾步往小桥方向急行。 八、沼婆婆 穿过几条繁华大街,行至一高台高墙琉瓦的宫门前,门楣上琉彩纷呈的挂着一块写着'曦云宫'三个字的大匾,门外兵士威仪,拾级而上进入宫内,宫内外士兵仆从侍女见到流月皆低首恭礼。穿廊跨院,曦云宫院落水榭萦萦绕绕,花树林立,香气扑鼻。 匆忙之间流月带我进了一间空旷安静之地,将我安顿在临水而建的一间书斋便即刻离去。这书斋清净雅致,有小厅,有布满书籍的书架柜子,书案,有内室可休息之用,临窗条案放置有一把古琴。门外有廊柱,柱子上刻着一幅对联,上联是:“曦山有崖思冷月”,下联是:“静水无波渡流云。”檐下挂着一块木匾,上刻“风雨斋”,临门不远是个大大的一片水域,水波浩渺,水边水草芦苇丛生,有各种水生之花绽放,转书斋后面却是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半人高的火红彼岸花,花头如火焰一般随风飘摆,在太阳斜辉的照射下摄人心魄。曾听说这彼岸花能通阴阳两界,是鬼域来阳界的一条便利之道,难道这就是曦云宫通阴界的鬼域之路?我好奇而又心惊。 夜晚降临,流月还没出现,只有几个侍女点了灯笼烛火端了些茶点来,我叫醒还在珠卵内沉睡的芊瑶充饥。 夜深了,我不禁等的有点心焦,看月亮渐渐越发的亮了,忽又躲入云彩使夜又漆黑一片,想起那绸缎店一脸尘土表情悲凄的周婶,我决定自己亲自出城去查看寻找周掌柜的情况。 安顿好芊瑶在内房睡好,我翻身出了院墙,抬头再看看月亮,今夜天空流云飞布,飘忽的灰云遮住半掩住脸的月亮让月光忽明忽暗,映衬着这夜晚的不安宁。 飞过高大城墙,城门紧闭,守门的侍卫斜靠在墙角打盹。放眼望去,见城外偏远处有一诺大树林,林里有暗淡红光细微黑烟飘出,我飞至林中,见一火堆正滋滋冒着黑烟,周遭却一人没有,只有火堆发出噼啪燃烧之声,显得黑黑的夜更加寂静而阴森。周遭巡视了一番,没有什么异样动静,便想回到火堆旁取下暖,这夜半的树林潮湿阴冷,露重道滑,雾气缭绕,我缓步走向火堆,却发现背对着我正盘坐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手里拿着一把乌青犯着森冷幽光的镰刀矗立在腿上,听到我的脚步声缓缓回头,斗篷内是一张布满深深皱纹的脸,脸上长着一双似狸猫一样占着半张脸的森绿的大眼,在黑暗中射出阴沉的幽光,干瘪的嘴对我幽幽一笑露出几颗还未掉落的长牙。 “嘿嘿,小姑娘,你来了!” “嗯?你是谁?刚才这里没有人,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背部有些发凉,这婆婆看着如此诡异。 “我是沼婆婆,你可以这么叫我。这堆火是我生的,是怕你冷,特意给你生的。”沼婆婆诡异的笑着慢慢走过来,佝偻着背。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夜这么深了,婆婆来这是做什么?”我轻轻向后退了几步。 “哼哼,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地盘,我就生活在这里,不在这,我还能去哪?”沼婆婆有点生气。 “婆婆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这里荒郊野外多有不便,为何不搬到周边的村子里去住呢?”我试探着问。 “我也想去,可惜没人收留我,孤独了这么多年,小姑娘,不如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沼婆婆慢慢逼近,笑的光秃秃的牙床露出几颗仅存的尖牙颤动着。 “我和婆婆素昧平生,打扰多有不便,而且我还身有要事,不能陪你,请婆婆原谅。”我步步后退,小心看着沼婆婆手中慢慢举起的镰刀。 “要事?你有什么要事?说来听听。”沼婆婆停下脚步斜眯着眼问,一脸探索好奇的表情。 “我是来找曦云城里绸缎庄周掌柜的,他今天突发恶疾,被城中官兵带到城外,他的妻子和一双幼子很可怜。” “哦?他可是全身瘫软,不能直立行走,无法说话,食人?”沼婆婆嘴角牵动笑了一下看我问道。 “是,傍晚时分周掌柜突发这种恶疾,被城内士兵带到城外,我是来寻找他的。”我急忙说道。 “嗯,今日傍晚时分你说的那周掌柜突然全身无骨,模样怪异,被曦云城中官兵的确抛在这林里,我倒知道他在哪里,你是否愿意跟我去找他?”沼婆婆手举镰刀又蹒跚逼来。 我步步后退之际被一棵大树挡住了退路,僵在那里:“谢谢婆婆好心,我还是自己找吧。” “哼,你这小姑娘还真爱多管闲事,这曦云城内变成虫人的事也不是今天才有,早些年就有发生,只是时日久了,大家不再提起,现在又旧事重演罢了。这是个麻烦的事情,你要插手,到时只会引火烧身,自身难保。”沼婆婆冷笑一声对我说。 “可是看周婶她们母子三人真的很可怜。”我看了眼沼婆婆手上挥动的镰刀。 “哼,可怜?天下可怜之人多了去了,你能管得过来吗?还是想想你自己现在还有活命的机会吗?”沼婆婆突然举起镰刀向我砍来,我情急蹲身躲入树后,沼婆婆的镰刀深深砍入了树身。趁沼婆婆用力拔镰刀的空档,我向林外飞去。 “小姑娘,你跑不掉的。”我的脚突然似被什么东西缠住,使我动弹不得,回头一看,却见那沼婆婆竟伸出丈长的舌头缠住了我的小腿将我往回拖。 我吃力不住,被舌头拖住坠落地面,那沼婆婆收回舌头向我极速飞冲,举起的镰刀凌空向我后背划来,一道寒气炸开我的雪罗衣,我顿时冷汗湿衣,慌乱之际,身子向旁翻滚过去,现出狐狸原形,伏地抬头,准备反击。蓦然觉得沼婆婆并没有再向我攻击,镰刀寒气也突收。却见不远处沼婆婆被一条白色长鞭缠住了喉咙,高举的镰刀掉落地上,口中发出暗哑嘶声,矮瘦的身子在我眼前被长鞭带落掉在地上发出“砰”的巨响。鞭子嗖地收回,沼婆婆落地之时突然俯身四脚朝地化成一只狸猫撒腿朝密林深处狂奔而去。 九、赵启和李玉的会面 我正惊愕间,从林中走出流月和一个中年俊朗的男人来,这男人气宇非凡,虽穿素色白衣,却周身散发着华贵气息,令人不敢目视。 “你不是千年小狐狸吗?怎么会连一个年纪大点的鬼妖都对付不了,可真够狼狈的,幸亏我们来的及时。”流月扶起我,解下白色披风与我披上,嘴里不饶人的嘲笑我几句。 “我是受突然袭击,还没反应过来而已。”我不服气道,心里却还一直虚着,头上冷汗侵的后背发凉。 “快来见过我的父亲。”流月拉着我的手走到曦云宫主的面前。 我躬身施礼:“小女子朔月拜见曦云宫宫主。” “好了,不必多礼,这里是曦云宫的编外之地,也是游魂野鬼留宿的地方,以后不要随意闯进来了,免生意外。”曦云宫主颔首。 “你怎么一人跑到这里来了?幸亏碰上我们,不然你小命难保。”流月皱眉说道。 “我是想查查周掌柜的事情,等了许久不见你来找我,我就自己来了。”我拍拍身上的土,撇他一眼,心中怪他出来也不知会我一声,害我这番折腾。 “以后不要这么冒失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到这种地方也只能被那些妖怪把你当点心吃了。”流月一脸嘲弄的面色对我说道。 我埋头理袖并不理他,自当没看见,不过这一番的确挺丢脸的,确实受了些惊吓。 “这也不能怪朔月,这沼婆婆是一千七百年前的孤魂野鬼,心里怨气不散,修炼成了老妖了,据说专门食人过活。说来身世可怜,原本她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女,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她的父亲无力抚养,将她卖给一户庞姓大户人家,她父亲之后贫病交迫也去世了,沼婆婆从小吃尽苦头受尽欺凌,长大后做了大户家丫鬟,后来那大户看她美貌欲将她收做偏房,谁知大户的正妻傅氏是心胸恶毒善妒之人,趁大户出门访友之时将她卖入妓馆,大户回来后将她赎出,一日傅氏趁大户出远门将她绑了扔在了这密林沼泽之中,将死之际被林中一只变化成人的狸猫搭救,这狸猫长相丑陋,却对沼婆婆奇好,这沼婆婆一生没有遇到过对她如此温情之人,心下感激,两人在这密林做了兄妹,相依为命,日子久了,这沼婆婆和狸猫精之事被大户知道觉得辱了门楣,请了一个法力高强的捉妖道人设计杀死狸猫和沼婆婆,沼婆婆弥留之际狸猫从胸口掏出了修炼毕生的血魄心丹,强迫给沼婆婆吞下,续她性命,这沼婆婆容貌便成了如今这般老猫模样。沼婆婆失了狸猫,悲愤交集,怨气难消,入夜杀了大户一家,吞吃了道士的心肝,从此在这密林之内做了妖婆。这沼婆婆最厉害之处就是有九条命,可分身九个人,又诡谲多端,如果找不到她的真身,那就很难杀死她。下次见她你们要绕远点,尽量不要与她交锋。” “父亲,可下次如果见面避不了她怎么办呢?”流月问。 “如果实在避不了她就设计将她引到光亮之处,用强光刺她眼睛,将狸猫给她吞下的血魄心丹取出,她便再无力反抗了。”曦云宫主说道:“如果她没有害人,就放她一条生路吧,毕竟也是可怜之人。” 说话间,我们来至林中的一片沼泽烂泥之地,黑色的污泥隐约翻滚着,似藏有什么东西。 “你们先躲一旁。”流月牵我躲在林中黝黑大树丛后。 曦云宫主缓步走向沼泽旁宽阔之地,脚下并不粘泥,身上白衣微飘还是洁净无尘。 “李玉,你快出来吧。”曦云宫主向沼泽对岸高呼了一声。 沼泽泥里顿时淤泥翻滚,阴湿污瘴之气四散,从沼泽对面飞身过来一个黑衣人立在曦云宫主的面前。 “赵启,你终于肯来了。”黑衣人负手站在曦云宫主对面说道。 “许久不见,你还是老脾气。今天我是有事来请教你,这连日来我曦云城内有多人中了'噬骨毒',可是你做的?” “是,这天下只有我黑狱国有这种毒,不是我做的又能是谁做的?”黑衣人轻蔑地说,面带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你为什么又这么做?违背了你我曾经之约,搅得我曦云城人心惶惶,不得安宁。”赵启有些生气。 “我要向你讨要两样东西,只怕你不舍得,只好用这种方式知会你一声。”李玉看着淤泥潭翻滚的泡沫说。 “你想要什么?”赵启语气有些不耐烦。 “鲛绡宫内给王母贺寿的霞衣和你宫里新到的那个小狐狸。”黑衣人一双眼目光犀利望向我和流月的藏身之处,转而眼帘低垂又看向黑泥滚动的沼泽湿地。 “啊!”我心中一悸。 流月握着我的手紧了一紧。 “王母贺寿霞衣是用多少蛟人血泪花了一千五百年方才织就,何况霞衣丝线是由玉帝九子太阳神每人献出的头发做金线,各仙搜罗各界奇珠异宝装饰而成,岂能轻易给你,再说这霞衣具有驱除鬼魅妖邪魂魄之功,你若拿去,你那黑狱国的游魂野鬼可还能保得命去?再者如果你拿走了霞衣必注定是与天界为敌了,到时只怕你要置自己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这你不用管,你怕天界我可不怕,你给是不给?”黑衣人冷笑一声道。 “霞衣不能给,至于那小姑娘你得要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跟你去。”曦云宫主不为所动。 “哼!曾经你答应我如果我向你索取任何物件,对你有任何要求你都将义不容辞,必然办到的盟约你可还记得?” “记得,我欠你一个莫大的人情,给你任何都可以,但霞衣却不能给,如果我给了你到时我曦云城和你的鬼域国都将浩劫难逃,你我盟约也不能建立在这些无辜生命之上。就算你不顾及你那些手下的游魂野鬼,我却要顾忌我曦云城中数千条人命。” “哼!你以为你不给我就没人来抢了吗?现在这件霞衣神人鬼妖都虎视眈眈的在盯着,如今各界流传着一句话,得霞衣者得天下,有了霞衣就可以统领四界,号令天下,就凭你曦云山这点实力,岂能保住霞衣,不如你交予我手,说不定还能帮你渡过这场争夺霞衣的浩劫。”黑衣人冷声道。 “霞衣发挥威力必须有一配饰,穿上之人必需戴上这件配饰才可驾驭霞衣,否则,会被霞衣上的金丝化成的万把利刃穿心而死,魂魄生生世世入阿鼻地狱不得轮回。你就算得到霞衣没有这件配饰也无济于事,如今这配饰渺无踪影,无从寻找,不如你我联手,共保霞衣,等西王母寿辰之时奉上天庭,你我也可保平安。”曦云宫主正说着突然伸手捉住不知从哪里飞来身边的一只萤火虫仔细看着。 黑衣人四顾瞧瞧,猛然发功将身边萦绕的些许流萤击碎了去。 “这流萤来的好突兀,与我宫内养育的萤火虫不同,尾部发出的是红光,我宫内的萤火虫尾部发出的是蓝光,看来你我被人监视了。我们改日再谈此事,我先行一步,那小姑娘你就先照顾着,我改日来领她去。”黑衣人说完突然飞身就走。 “等等,你还欠我几个人,先还我再走。”曦云宫主大声阻拦。 “还你!”黑衣人身形不顿,一手朝淤泥中一挥,泥中翻滚出几个喘息的泥人来:“将这瓶药给他们灌下,几个时辰就可痊愈。”黑衣人飞行中从怀中掏出一瓶药隔空远远抛扔在曦云宫主的手中,飞身邈去。 再细看这几个泥人正是城中那变虫人的周掌柜等人。 流月牵我手从黑暗中走出来,拿起腰间的萧吹奏起来,少倾,飞来一队白衣侍从听命将药给周掌柜等人服下。 “你们在此守候他们几个时辰,等他们痊愈之后将他们再送回家中。”曦云宫主吩咐好白衣侍从,带领我和流月向林外走去。 起风了,风吹的树叶莎莎做响,有几只藏匿树丛未散的流萤时明时灭的在暗中穿梭,我总觉得这密林深处似有很多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们,回首,却只见被风吹动的重重的树影和枝叶,还有几线流萤残留的红光。 十、玉蓉公主 自沼树林回到曦云宫之后就再没有见到曦云宫主,我和芊瑶被安排住到了曦云宫的“玲珑阁”,与流月的“雨蕉轩”遥遥相对。芊瑶总喜欢趴在玲珑阁的栏杆上向下俯视遥望曦云宫的景色,她觉得琉璃的宫顶像极了鲛绡的水晶宫。 有空闲时,流月总是过来陪我和芊瑶欣赏采摘曦云宫内的花草,去街市游玩,日子倒也轻松快乐。 一日,流月带我和芊瑶正在一棵巨大的合欢树下玩耍,远处假山石后蜿蜒之地来了一队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由一群宫女簇拥着的美人,如云般的乌发堆积在脑后,鬓后斜插一朵芙蓉花,如白莲一般的雪白透亮的脸颊上一双雨雾般的大眼睛似有水滴出来,一袭轻纱粉裙衬着纤纤细腰,秀美异常,这妇人大概是我见过除了姐姐便是这世上最美之人了吧,我如是猜想,不禁看得发了呆。 “见过娘亲。”流月赶忙上前见礼。 “这是我的母亲玉蓉公主,是掌管曦云山花草的仙子。”流月转头对我说,扯扯呆愣着我的衣袖。 “额,参见玉蓉娘娘。”我惶恐叩首。 “不用多礼了,快起来吧。这女孩长得晶莹剔透的倒招人喜欢,你叫什么名字?”玉蓉公主拉着我的手欢喜问道。 “我叫朔月。”听到我的名字玉蓉公主拉着我的手不禁抖了一下,旋即松开,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流月。 “我这儿子叫流月,你叫朔月,倒像是一家,不如你做我的女儿吧,流月也想有个妹妹呢,你说呢?”玉蓉公主看我一眼目光闪烁回首再看向流月。 “母亲,孩儿可不想要什么妹妹,只是觉得朔月孤苦伶仃,长途跋涉来寻找救她姐姐之人,孩儿只想帮她找到她所想找之人,今后能让她长住曦云宫,曦云宫也能对朔月有所庇佑,让她不再四处漂泊,孩儿就知足了。”流月对玉容公主撒娇的说道。 玉蓉公主看流月有些微红的脸,溺爱的半晌没有说话,愣了一会,并不答话,扭头四处寻找:“听说芊瑶也来了?这孩子现在哪里呢?” “我在这里,见过玉蓉娘娘。”芊瑶从挂在合欢树枝上的珠卵内伸出小小的头来,俏脸笑成了一朵花,跳下珠卵瞬间长大,跪地拜了一拜。 “这孩子越长越俊俏了。”玉蓉公主满脸笑容的拉起了拜见的芊瑶:“以后芊瑶跟着我好吗?让我来照顾你吧,你母亲把你托付给曦云宫,我可不能亏待了你。” “哦,我想陪着朔月姐姐,我娘说对朔月姐姐要不离不弃,祸福与共。”芊瑶回身看看我。 “你朔月姐姐要跟流月哥哥去书馆读书了,你跟着不方便,以后跟着我让我来照顾你吧,跟着我学些宫内管理事务,日后也好掌管鲛绡宫,朔月以后也会经常来看望你的。”玉蓉公主捏捏芊瑶的粉粉的小脸蛋侧目看看我。 芊瑶看看我,我对芊瑶有些不舍,但想了一想还是点点头,觉得芊瑶由玉蓉公主照顾总比以后跟着我东奔西跑风餐露宿的强,在曦云宫的庇佑下,芊瑶会更安全的成长。我冲芊瑶点点头:“芊瑶由娘娘照顾最好不过了,也省的跟着我居无定所。”芊瑶低头撅嘴算是勉强应承了下来。 “流月,两天之后曦云上人就访友回来了,你带朔月去书馆读书吧,也好让朔月拜见一下曦云上人。“玉蓉公主转头对我面色稍显严肃的说:“朔月,你从小在蛮荒野外生长,既然来到了曦云宫就要受些曦云宫的教育,也好收收你的野性。虽说曦云山是世外仙家之地,但却与世人相交,受着人间的四德五教的约束。你要遵守,不得违逆。“ 我茫然应允。 玉蓉公主说毕带着一干人等转回了去,芊瑶走在玉蓉公主的身边对我频频回首,我摘下合欢树上随风飘摆的珠卵撰在手里,看着芊瑶渐远的背影,恋恋不舍。 过后的两天没了芊瑶的陪伴过得有些失落,但这种沉闷的心情很快被书馆的喧闹打散了。 十一、长生书馆 “长生书馆“是曦云山最大的书馆,里面的学生都是周边有势力的仙人之后,各个相貌秀美,气韵飘飘。书馆内安排有校舍,提供给远处来往不便的学生住宿的地方。 对于我的到来,大家很是惊奇,因为在这个仙人呆的地方,从来不会有一个他们认为的妖会和他们一起学仙研道。 “朔月,送给你一本书,这是曦山上人传我的秘籍,你好好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坐身旁的流月偷递给我一本不厚的书籍,我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些密密麻麻的如虫样的字和符咒。我皱眉将书扔到了桌上一角。 “哎,别扔啊,”流月小声说:“你要好好看,这是上人的毕生家学,私赠我一份,你不要轻视它。你看了会对你修炼道行大有裨益,飞速提升几倍。“流月看我对此书并无兴趣赶忙解释道:“你看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害得你差点被沼林里沼婆婆吃了,你若将它学好了,以后再碰到沼婆婆这样的妖你就可以轻松将她拿下。“ 我颦眉咧嘴不喜欢流月老是提我败在沼婆婆镰刀之下的糗事,但对那次的经历的确是胆战心惊,不禁拿起那书翻看了起来。 流月见对我的说教有效,即刻兴致勃勃的有一茬没一茬的跟我讲起书里练功的要诀。 我正听到酣处,书馆室内突然一片寂静。从书馆外走进来一个银须银发的紫衣道人来,头顶一个银制道冠,手里拿着一把拂尘,五短身材如五六岁孩童高矮,圆滚滚的脸上长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笑起来眯成一条线,肉肉的圆鼻子下一张红红的小嘴,腮上有两朵粉粉的桃红,长长的眉毛飘到脖子。到膝盖的长胡子随着缓行的步伐顺着腿部的节奏一抖一抖的,煞有喜感。我看着不禁偷笑起来,这道长好像一颗水嫩的老仙桃。道长身后跟了一个瘦削的青衣道姑,手里也是拿了一把拂尘,斜靠臂内,肤色奇白,长相清秀但不苟言笑,看去待人冷若冰霜的,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书馆。 “咳咳,大家都到齐了吧?听说来了一个新学生,站起来让我瞧瞧,大家也好认识认识。”这矮道长在堂前站立好,声音尖脆稚嫩如孩童。 我立起身,“到我身边来。”道长拂了一下拂尘。 我走上前去站立道长不远处。 “嗯,好,待我坐好再与你们讲话。”道长抬目看看我。 我听了立即走上前弯腰双手夹住道长双臂将道长孩童般抱上了书案坐着。 顿时台下哄笑一片。 “肃静,你大胆!怎可对曦山上人如此无礼!”女道姑见状立刻对我训斥起来,我不禁有些惶恐。 “不妨事,这样坐着还挺好。你给大家介绍下自己吧。”曦山上人笑眯眯地对我说,让我少了些许紧张和不安。 “我叫朔月,从远方而来,承蒙曦云宫收留,玉蓉娘娘说我要在这和流月一起读书,所以我就来了。”我捏捏裙带,看着座下黑压压攒动的人头手心侵汗。 “哦,原来她就是曦云宫新来得那只小狐狸。“座下顿时一片嗡嗡议论声四起。 “我们长生书馆还从来没有妖来过跟我们一起学道呢。“ “是呀,妖哎!“ “我们道士不就是学的斩妖除魔的仙法吗?怎么还会收一只妖来跟我们一起修习?“ “他们应该在荒郊野外杂草山洞里修炼才是。“有窃笑声传来。 “曦云宫是仙家来往之地,怎么会收一只妖来我们长生书馆,难道我们长生书馆清誉要被一只妖来祸害了吗?“ “我觉得挺好,看她长得多可爱,这么漂亮的妖我挺喜欢的。“ “我也挺喜欢的。“ “妖长得都是很妖冶的,如果不美她怎么能迷惑人呢?“ 座下顿时一片议论之声,我怔怔看着台下人头攒动,从未知道原来我在他们心目中只是个妖,而且妖在他们心目中是如此不堪情形。 曦山上人哼了一声,盘坐在书案上挥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座下一片寂静:“朔月既然来到长生书馆与你们一起学道,便是有缘,你们就应与她好生相处,虽然神人鬼妖等级严明,但道家都以良善为要旨,朔月虽在野外生长,但心性纯良,你们不得对她有所歧视。“台下众人面面相觑,神情各异。 接下来的数日,我在各种异样的眼光中逐渐适应了书馆的环境,也知道了跟在曦云上人身后的冷面道姑绛绝仙姑是曦山一株断肠草修炼而成,修炼了一手绝顶的制毒之术,道姑虽成仙得道,但却极端冷面冷心,从不会笑,对不听话的学生和违反书馆管制的学生会施以小毒,或腹泻不止或皮肤溃烂,或全身瘙痒不止,书馆内众人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曦山上人在书馆的日子,又有流月的护助,我的道行法术日益精进,生活过的还是开心而又快活。 十二、水乔、红玉和春娇 在书馆内我也认识了不排斥我的水乔,红玉,水乔和红玉一个是水仙仙子的后人,一个是牡丹仙子的后人,两人都性情和善,处事柔和,从不与人随便起争执。 绛绝道姑有个女儿春娇,仗着母亲庇护任性骄横,在长生书馆肆意妄为,总是看不惯水乔和红玉,说水乔总是细腰绿裙,红玉媚脸迎人,整日招摇风骚之态迷惑他人。水乔很是委屈,但处处对她忍让,让春娇更加欺负的水乔肆无忌惮,红玉性子烈些,但因为惧怕绛绝道姑的毒,红玉也是敢怒不敢言。 在长生书馆因为有了水乔和红玉,我也多了两个玩伴,与流月的相处的时间少了许多,玉蓉仙子告诫我男女有别,莫要与流月走的太近,失了体统,于是我平日也尽量躲着流月,与他少些接触。 一日,书馆要整修,据说全部师生放假大休三日,水乔和红玉来找我,说想要下曦山去人间一游,问我是否愿意同去,我自然欣然应允。自从我来到长生书馆读书,与外界再无接触,心内一直牵挂着要寻找到云解除姐姐心上封印的事,每日忧心如焚。于是我们三人约好次日学馆宣布大休就马上出发。 次日天才蒙亮,水乔和红玉就拖起还没有睡醒的我飞奔下山。踩着一地濡湿,我们来到一片树林里,许久没有听见树林里的花树花瓣落地的声音,我们欣喜地在树林里追逐辗转,碾压的地上青草发出叹息的声音,说我们太吵了。来到树林里的一棵花树下,哦,整树的桐花已经开了,有些许已被昨夜的风刮落在地下,那花儿正静静的躺在树下的泥土上微微喘气看视着我们。我弯腰捡起这些花朵,水乔和红玉集中把它们放在桐树的大树根处,我的又在周遭的灌木处折了些阔叶的枝蔓,铺在花朵的旁边,围着这棵有着巨大伞盖似的开满白色桐花的树下观赏了几圈,它真好看,还飘着淡香。我们选了一个大的树根席地盘腿而坐,抬头望望遮了天的树冠,有风吹来,枝蔓摇着花束沙沙作响。 “这里真美,有着和曦山不一样的美。”水乔用手接着飘落的桐花。有几朵落在我的腿边,随风轻抖侧身望住我,花上有泪,我俯身捡起一朵细看,瓣上从花蕊处伸展出一条淡紫色的痕,花上珠泪点点,粘在细嫩的花瓣上微微颤颤似有不甘。我将花拿给水乔红玉看,水乔说这是花的宿命,一生短暂,它最耀眼的时候就是从花枝坠落的那一瞬间,那一瞬间却很少有人看见。那一瞬间注定了它飘向哪里,最终生命会落入哪里。 我们将花放入花堆处,这一堆的紫痕上露水相碰融合一起,珠泪相续,慢慢沿花瓣流淌渗入泥土。走时,红玉在树下挖了一个坑,将花掩埋了。 临近晌午,太阳耀眼的从树隙中穿入树林,地面上留着斑驳的影子,我和水乔红玉拉着手往人间的市镇走去。 十三、杏花镇的舞场 我和水乔红玉来到一个名叫杏花镇的地方,这个镇与镇的名字是名副其实,这里春意盎然,到处是盛开的杏花,粉嘟嘟白生生的,如同婴孩般娇嫩的脸笑脸迎人。 找了一家小桥流水的酒家,坐在临水的窗边,吃着精致的小菜,喝着甜腻微酸的果子酒,看着桥上川流的人群和桥下浆洗衣裳的姑娘还有水上来往的小船。这里真美,显着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安宁。 入了夜,水乔红玉神秘告诉我,要带我去一个热闹的地方,那里有镇上最美的姑娘和最美的歌喉,比起曦山的神仙并不逊色,但要扮成男子才能进入那个地方,女子是不让进的。 我随水乔红玉在街市买了三套男子衣冠,换好衣服来到一栋临水的高楼前,楼内丝竹悦耳,歌声绕梁。进得楼去,迎接我们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妈妈:“不知公子们是来听曲的还是来看歌舞的?”“都行,随便看看。”红玉对妈妈说。 “好,看三位公子像是外来贵客,喜欢什么就看什么,有什么需要随时唤我。”说完,这位妈妈招招手走了。 我和水乔红玉来到一个大堂舞场前停下,找了张桌子叫了些茶水看堂中央舞场内的舞女们跳舞,这些舞女们腰身若似无骨,肢体柔软异常,舞技高超。舞场旁的乐师们丝竹管弦齐鸣,乐曲时而大气恢弘,时而婉约悠扬。看到酣处,场下有人大声叫好,疯狂往台上扔一些银子,砸向舞女们,舞女纷纷躲避,是谁这么无理?我回头看叫好扔银子的人,竟是春娇,旁边还坐着流月,流月有些生气在训斥着春娇。他们怎么也来了?我急忙压下头对水乔和红玉说:“不好,春娇和流月也在。”水乔和红玉扭头回看:“真是,他们怎么也来了?”水乔说。“别起身,不然会被他们发现,我可不想跟他们遇见。”红玉说。我回首偷偷瞄了一眼流月,他正生气不理春娇,眼睛看着歌舞。那位妈妈也走到了春娇面前,让春娇不要往台上砸银子,想赏银子叫来看场的领头,说清楚想赏给那位舞娘,直接交给领头,舞闭领头自会交给那位姑娘,这样直接向舞场砸银子有失体面,也扰乱了舞场秩序,若说有钱,这里看舞听曲的大爷们有钱的多的是,但都是来了遵守舞场规矩。如若再犯,那就要不客气的赶她出去了。春娇撇撇嘴对流月说:“一个凡人的跳舞场子,还定这么多臭规矩。”才走了没几步的妈妈折回来对春娇说:“听着这位贵客的口气,你不是凡间的人,是个神仙吗?”流月赶紧站了起来说:“妈妈莫要生气,这位小弟初来乍到不懂这里规矩,又信口胡说,给妈妈陪罪了。”说着掏出一些银子塞给了妈妈,妈妈意味深长的看了春娇流月一眼,转身走了。 不知看了多久,歌舞终于休了,我示意水乔红玉赶快溜走。我们用扇子遮住面孔站起身正要走,这时春娇的声音响起来了:“哎!你们也来了,早就看见你们了,你们溜什么?”没法子,我们只好驻足看着春娇和流月,水乔和红玉不吭声,我只好装作惊讶的样子:“哦,好巧!你们也在这。”流月哼了一声,对我的意外表情很是不屑。 “看到我们你们不高兴吗?吊着个脸子。”春娇一脸嫌弃的看着我们。 “既然碰见了,那就一起吧,大家都是同门,也不陌生,何必如此疏远。”流月看我一眼。 “凭什么,玉蓉娘娘和我娘是让你出来陪我的,你怎么可以去陪他们。”春娇不愿意的说。 “都是同门,分什么你我。”流月甩开春娇扯着他的袖子,追上我们,春娇只好撅嘴跟了过来。 走到门口时候,几个粗壮大汗拦住了我们,那位妈妈走过来:“贵客留步,看几位贵客身份不同,想留贵客在我这歌舞场多待几天。“啊,我们不跟他们是一伙的,我们可以先走吗?”红玉拉着我和水乔就要出门。几个大汉将门堵住,流月走过来拉住我悄悄说:“都是同门,这样只顾自己好吗?”“你本事那么大,这几个人你收拾了区区不在话下,我们何必插一腿打扰你和春娇的友情。”我低声回他,他气的翻翻眼,只是扯着我手腕不放。 十四、歌舞场的宋妈妈 “我是这个歌舞场的老板宋妈妈,看几位客官不是常来我场子的人,还不懂我歌舞场的规矩,但凡来我场子捣乱的人没有一个能全须全尾的走出这个大门,今天我若放你们好好的出去,以后我这歌舞场就没了规矩,以后谁都可以拿银子去砸舞娘,砸伤了,扭伤了也没事人似的大摇大摆的走了。你们真当我‘舞乐楼’是好说话的?” “那你想怎样?银子是我扔的,人是我砸的,不过是个舞女,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春娇不以为然的说。 “舞女就不是人了?姑娘年纪轻轻说话口气倒很大,你若不做几天舞女,这事还真是过不去了呢?” “妈妈息怒,她初来乍到真是不懂这里规矩,还望妈妈海涵,放过她一马,我自当会厚报。”流月上前给宋妈妈赔礼为春娇说情,递上一包银子。 “这位公子,事情一码是一码,她砸伤了我的一名舞女,这跳舞的少了一个生意就没法做,我这舞场是白天黑夜都要轮番跳舞的,她砸伤了我的舞女银子肯定是要陪的,但这人也是要赔的。你让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给我跳上一段时间舞,给我先补了这个空缺,我好吃好喝待你们,当然费用需要自理,等人伤好我自然会放你们回去,如若不然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哼!你以为你能拦得了我们吗?区区几个凡人。”春娇冷哼一声对着宋妈妈瞧不起的说。“姑娘一口一个凡人,看来姑娘是个神仙了,我的舞场里还真没有出过一个神仙舞女。来呀!将这姑娘绑了教导教导,今夜让她上场子跳舞做生意。”“你敢!”春娇话还未出口,一根捆仙绳缚上了春娇的身。“不知大仙何人?请大仙明示。”流月赶紧施礼问道。“我跟你这小辈说不着话,等绛绝道姑来了再理论吧。把他们带下去。”我和水乔红玉被大汉带到一间客房,流月自住了一间,春娇不知道被他们带去了哪里。 夜幕降临,我和水乔红玉被带到舞场,看到流月早已坐在客座上,我们走过去坐下。不一会,舞场旁丝竹管乐准备好,春娇打扮艳丽,珠翠戴了一身,被几个舞娘推入场中。“装扮是否太过妖娆,暴露了?你看腰都露出来了。”水乔悄声指着裸露出的芊芊细腰的春娇对红玉说。 “舞乐场里的女子都艳丽如画,春娇既然这么貌美如花干嘛不展露一下,没事了,待会说不定舞上一段,自然有人会迷的神魂颠倒的。”红玉坏笑着说,水乔抿抿嘴看了一眼流月。 “你说话干嘛这么酸溜溜的?”我问红玉。 红玉戳戳我的头:“你榆木脑袋,说了也不会明白。只要这人呀,不朝三暮四就行。” 流月看红玉一眼,并不搭话,只是看着舞场里的春娇。丝竹之声悠扬响起,春娇袅袅婷婷开始翩翩起舞,眼睛不时向流月暗送秋波,我们也被春娇舞姿吸引住,若不是平常她骄横跋扈,我们倒是对她不会有诸多成见。 一曲舞毕,宋妈妈走上台:“今晚我的舞乐场来了一个新舞娘,今晚舞乐楼对上台姑娘没有规矩,有银子的砸银子,有点曲的尽管点曲。”宋妈妈说毕,台下一时兴奋了起来。有人开始疯狂往台上砸银子,春娇被银子砸的在舞场中东跳西躲。 一个粗黑华服的奇丑壮汉掏出一锭白银摇摇晃晃着走上台来拉扯春娇:“这锭银子归你了,你归我了。” 春娇大怒,正想一个巴掌打向大汉,一旁响起一声:“你放开她。”流月一巴掌推开了黑男人,黑男人从台上滚落地上变成了一只褐色癞蛤蟆。 “你你,敢推我。宋妈妈,你是怎么调教他们的?”癞蛤蟆翻身从地上跃起变回黑男人张开咧到耳根的大嘴怒道。 “王掌柜,你别急,这几个孩子不听话我肯定会教训教训他们。”宋妈妈倒竖细眉瞪视我们。 “你别教训我们了,先去看看你收的那块白银是不是这癞蛤蟆用石头土块变得吧,别到时候你这歌舞场变得青黄不接了。”红玉牙尖嘴快的对宋妈妈说。 “臭丫头,这不用你操心。”宋妈妈斜嘴一个冷笑,抬起粗壮的胳膊胖手一挥,从台后上来几个壮大汉,擦拳磨掌的向我们走来。不一会又上来几个壮汉围住了癞蛤蟆黑汉。 我和水乔红玉并肩严阵以待,流月抽剑护着衣着暴露的春娇。 “真是不错啊。”宋妈妈看着流月手中的剑道:“把他们给我抓起来,给我拿下那把剑。”几个壮汉扑了过来,我和红玉水乔拿着凳子就扔了过去,各捡了一根木棍防身,流月的剑在打斗中将一壮汉胳膊划伤,那剑嗜血立刻兴奋起来,在流月手里嗡嗡震响,竟脱手自行舞动。不一会,几个壮汉七扭八歪倒在舞台上,宋妈妈又一挥手,后面又上来几十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给我上!”宋妈妈大叫着。癞蛤蟆黑汉那边的壮汉也被癞蛤蟆撂倒,打得正酣处,传来一声:“住手。”从门外走进来绛绝仙姑和长生书院同门一众人。 癞蛤蟆黑汉一看这里人多势众,冲我们眨眨突出的滚圆大眼叫道:“小姑娘们,我先走了,咱们后会有期。”黑汉说完大嘴喷出一股灰烟,对着想从地上爬起扯他的壮汉熏倒,迈开短粗腿跑了出去。 “谁要跟你后会有期!”水乔生气冲他背影大叫,癞蛤蟆黑汉回头嘎嘎一笑没了踪影。 我和水乔红玉手忙脚乱的又对付着倒下又上来一波的打手壮汉。 “宋妈妈,许久不见,什么事让你这么劳施大众?”绛绝仙姑问宋妈妈。“这趟浑水你要趟吗?”宋妈妈问绛绝仙姑。“只怕我不想管也由不得我了。“这是为何?”宋妈妈奇道。“因为跳舞的正是贫道小女,不知她做了什么让宋妈妈如此对她?” “你这女儿要好生管教,她看歌舞用银子砸伤了我的一个舞女,还不道歉,我只好帮你教训她一下。” “哦?那宋妈妈教训完了吗?教训完了我就带小女回去了。”绛绝仙姑说。 “没有,因为她砸了我的场子,总得有个交代吧?”宋妈妈说。 “如果我不交代呢?你待如何?”绛绝仙姑跋扈的说。 “那你带走试试看。”宋妈妈不惧。 霎时,绛绝仙姑飞入半空中,宋妈妈化成一只孔雀大明鸟追了上去,两人在空中打了起来,十几个回合,绛绝仙姑被孔雀大明鸟啄伤跌入尘埃,孔雀大明鸟收住势,对绛绝仙姑说:“记住今日教训,好好管束你的女儿,莫让她闯下滔天大祸,连累了曦山众生。说完,翅膀一收一张之时,歌舞场楼阁烟消云散,再不见点滴痕迹,孔雀大明鸟也緲入天际。 十五:醉逍遥 回曦山的路上流月问我:“为何这段时间老是躲着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吗?”看一眼侧耳伸长脖子旁听的春娇,我叹口气:“男女毕竟有别,我与你走得太近毕竟不好,以后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你是我带进曦山的,我们当然要走的近,这长生书馆内,整个曦山还能谁有比我们近?”流月有些生气,我也不便跟他解释,只是拉了水乔和红玉快走。在这曦山,我只想找到能解除我姐姐心上封印的那个人,专心修习道术,至于其他实在不想节外生枝。 农历三月,曦云山要迎来百花仙子和众花仙前来采摘仙草仙药供奉王母的日子,这是曦云山每年重大的日子,书馆每到百花仙子到来的日子都会放十日假期分派学员寻找一株稀世仙草来献给百花仙子作为礼物,百花仙子也会带着王母的赏赐惠泽曦云山和赠送寻得仙草的长生书馆学生一件礼物,长生书馆会以此为傲当作圣物在殿堂内供奉起来。 稀世仙草绝难碰到,所以往年百花仙子到来都是成绩平平,没有什么稀世之物。只是听说迄今为止只有一件宝物在殿堂内供奉着,是两千年前的一个叫莎芝的女孩从西海采得的素女草献给百花仙子得到的一把柳月弯刀。 这届长生书馆的学生跃跃欲试,都想拔得头筹给长生书馆增光。 流月约我同去曦云山谷中寻找,本想拒绝,但其他同门都已有伴只好同意,长生书馆各位同门都组织好后相互结伴分头而行。寻了五六日,爬遍大小山脉,大家都没有寻到什么珍奇之物。曦山书馆上下都很着急,我和流月商议去曦云山的苦寒之地冬融去寻找奇花异草,听说那里有种奇异之花,只是无人敢踏入冰融这冷冽之地。 “听说冬融的绿梅园在夜半时分地下冰龙会巡视梅园,到时地缝裂开,白雪层封下有一美丽奇花'醉逍遥'会显露出来,这花是千年冰雪孕育而成,此花有起死回生打通血脉增强功力之妙,也是制作丹药的绝佳圣品,那冰融有冰龙看护,一千多年来无人敢踏入禁地。如果我们找到这花,肯定能建得大功一件。“我翻看着一本长生书馆找来的古籍兴奋的对流月说。 “不错,你在长生书馆呆得久了,知道的事情倒多了起来,但你不知道,这醉逍遥只在冰龙身畔显现,冰龙所过之处皆化成冰,就算靠近了冰龙没有机缘也是拿不到的。“流月对我说。 “说不定我们能拿到呢,我要试一试。“我跃跃欲试,对醉逍遥和冰龙充满好奇和期待。 “谈何容易。“流月看我如此兴奋,不想太打击我的积极性:“或许去远远看看也好。” 商量好日程,这天我和流月来至在绿梅园,我和流月披着红白披风浏览了下绿梅园的景色,夜晚时分我们趴在雪地等候冰龙出来。 冰融的夜很长,等了许久,身体有些困倦,躺在白雪上的流月翻身从怀里掏出两粒愈心丹分我一粒各服了下去,拉我伏在一棵园内最大的梅树下面。 “冰龙所过之地冰雪翻起,但这园内梅树却从未伤过半枝,所以呆在梅树下应该是最安全的,不会被翻起的冰雪掩埋。”流月猜测着说,我点点头,和流月在梅树下伏好,静等冰龙的到来。 等了许久正当我迷糊打盹想睡一会之际,远处传来“隆隆”之声,我循声望去,见梅园远处突翻起百米高雪浪,铺天盖地逐面而来,飞散的冰花荡起之时变成了坚冰刀阵漫天刺来,雪花过处所有梅枝都变成了冰雕琉花,随风过时发出碰撞的噼啪清脆之声。 “朔月,快走,这醉逍遥采不得,再不走你我也会像那些梅树一样变成琉璃人。”流月拉我就跑,身后冰龙搅动着漫天飞雪“轰隆”而来。 “不行,我们跑不过冰龙,也无处可躲。”我回头望向身后的漫天的飞雪冰渣,跑得气喘吁吁。 “前方有一山头,我们先跑山头上再说。”流月拉我飞奔,身后冰龙追身而至。 我和流月身体顿僵,身上迅速被冰雪覆盖,浑身血液凝结之时,双脚突然被一物拖住深陷入地下,眼前一黑,旋即又被推出地面,在冰龙尾后,漫天冰刀飞雪之下冰龙飞过地面,尾后身下一串晶莹透亮的五瓣花发出五色彩光,远离冰龙处又迅速消散不见踪影。 “快,那就是醉逍遥,快去抓。”流月飞身过去,我紧随其后,顾不得看其他左右。 流月抓住一朵醉逍遥在手心一秒便化为水滴了,再抓几朵又化成了几滴水。 我也伸手抓去,也化成了几滴水,我急了,飞身凑近冰龙龙尾,“朔月,回来,当心。” 一把把冰刀向我刺来,身上顿时血流如注,我跌落地上,血滴在一串串醉逍遥上顿时变成了一朵朵红艳之花,再不随冰龙消失。 我伏在地面摘下一朵醉逍遥迎光看着,很美,透亮的瓣蕊流动着一丝丝的血红,像花的经络血脉一般,又透出各色美丽光晕丝线。 我正看得出神,眼前一股冷气水雾喷来,一双硕大的眼睛盯着我,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冰龙的头正俯视着我,硕大的鼻孔喷着冷气,我扭身回头寻找流月,发现有一矮个拄杖老头正拉着流月站在远处,流月也是伤痕累累,滴血沥袖,但血液渗土,并不流向醉逍遥。 冰龙的头凑近过来对我闻了闻,又向我喷了一股气,我面上身上顿时生出了一层薄霜,冻住了身上流淌的血液。 冰龙一双大眼左右审视着我,眼睛硕大漆黑如豆,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眼里透出温和疑惑,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冰龙的额头,手立时冰冷如杵,僵住了一般,冰龙迅即退向远处观察着我,我这时才看清原来它是一条如雪一般的白龙,头上长着两个透明的角,四肢脚的脚爪也是透明的,看了我一会,冰龙用尾部扫过一堆醉逍遥堆在我面前腾空飞身隐入冰刀雪花之中。 流月走过来将我从地面扶起,我身上伤口已经愈合,我将醉逍遥放人流月的锦囊中,流月的锦囊真是神奇,不管装多少东西竟都如巴掌般大。 “流月,你的锦囊是什么宝物?竟能装这么多东西还这么小巧。”我拿锦囊放手掌心中看着。 “这是我父送与我的乾坤袋,在仙家这都是普通必备之物,你若喜欢我以后都送与你。”流月将锦囊收好:“快去拜见曦山土地,若不是土地搭救,你我就要变成冰雕了。” “拜见土地公公,谢土地公公搭救。“我躬身一鞠到底。 “呵呵,姑娘多礼了。”土地笑着捻了捻胡子。 我看看这和蔼慈祥老头,很是欢喜,不禁摸了摸土地拖地的白色长胡子。 土地笑眯眯的并不觉得我造次。 “你们敢来摘这醉逍遥胆子也真够大的,多少年了也没人敢踏入这块禁地.”土地摸摸胡子对我们说。 “哦?难道从没有人来过这里找醉逍遥吗?”我奇怪道. “呵呵,两千年前倒有一个女孩摘过这醉逍遥,那是九天之上的一只九天玄狐,那时,这冰龙在地狱苦寒之下初长成,性子极烈,四处为恶,弄的这整个曦云山终年白雪皑皑,犹如冰城一般,生灵树木花草都被冻死,渺无人烟。一日那西王母得了小症,要醉逍遥做丹药,于是派了九天玄狐来取醉逍遥,这玄狐千辛万苦制服了冰龙,没有伤它性命。取得了醉逍遥后要离去之时,谁知这冰龙竟紧追玄狐不舍,于是玄狐收了冰龙做坐骑,到了天宫,这冰龙顽劣性情未改,一日偷喝王母的寿酒,醉后酒性大发闯入宴会搅乱了王母寿宴,误伤了正在献舞的仙娥,王母不容冰龙犯下的错要惩戒冰龙,取它龙珠,将它绑上龙柱要用神火烤它而死,玄狐不舍,为了救冰龙,在龙柱上竟强抢走冰龙,逃至曦云山,那时曦山一片荒芜,玄狐抛洒出鲜血用神力将曦云山分了春澜,夏风,秋恋,冬融四个山头,将冰龙安置在冬融这个山头里,引开追来的天兵天将,从此消失.,再不见踪影。” “那她去了哪里?”我问土地. “听说玄狐私放了冰龙后,躲在一个蛮荒之地,后又与人间一书生结下百年之好,身怀有孕,被王母知晓,遂又派天将四处追杀她,后来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土地回答说。 “哦,那我也是一只小狐狸,所以那冰龙见我来取醉逍遥所以才没有伤我性命吧?” “姑娘长得倒跟那九天玄狐有些相像,可能机缘巧合,所以这冰龙没有伤你吧.”土地点点头捋捋胡子说。 夜色已过,天色微亮,我和流月拜别土地回长生书馆复命。 十六、水乔的哭诉和春娇的蛮横 回到长生书馆,将醉逍遥交与曦山上人,长生书馆众人大喜,将我和流月好生称赞了一番,曦山上人将醉逍遥收好,只待百花仙子到来之日奉与百花仙子迎来曦山福泽。 出了曦山上人殿室,我和流月往书馆住处走去,在书馆林木道旁却见水乔正坐一石边哭得泪人一般,红玉正在安慰她。 “水乔,你怎么了?”我唤她。 水乔抬头见我,哭得更加伤心,用手擦着眼泪。 “朔月,是春娇,她太过分了,平日欺负水乔不说,今日竟敢打水乔,还四处散播谣言污她名声。”红玉帮水乔擦着眼泪:“今早大家在书馆看绛绝仙姑从曦山谷中抓来一只胖头绿毛鹦鹉,绛绝仙姑用绳栓在架上送给春娇玩,那春娇看鹦鹉毛翠绿漂亮要拔了做头饰,谁知窗外飞进来一只黑八哥乱叫,啄了春娇的手,春娇急了就要用开水烫死鹦鹉,众人抓了八哥要乱棍打死,谁知这鹦鹉八哥竟变作人形,水乔当时看鹦鹉八哥可怜就多了句嘴说放了鹦鹉八哥吧,看这八哥护着鹦鹉的模样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妖,何必为难他们。春娇竟过来给了水乔一耳光,污蔑水乔对八哥有意,看上了这黑丑怪,到处在书馆败坏水乔名声。”红玉气愤的说。 “春娇怎么如此过分,我们找她去。”我一时义愤填膺。 “别去,”水乔拉住我:“春娇素日骄横惯了,她母亲绛绝仙姑又手段毒辣,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她们的好。” “可她总是这么欺侮你,你怎么还忍得下去?”我对绛绝仙姑的毒辣也是心有余悸。 “春娇在长生书馆身份不同,毕竟是和流月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的,以后也会是曦云山的主母,我们怎么敢随便得罪。”红玉斜看了流月一眼,撅嘴生气的说。 “你不要胡说,简直子虚乌有,再说我怎么会让这么个蛮横无理的人当当家主母,简直一派胡言!”流月气得脸色铁青,不理红玉,转身疾步向长生书馆走去。 我一看流月生了气疾步向他追去:““流月,”我急忙拉住气急的流月:“别急,我们想想办法,就算你要娶妻我宁可你娶水乔红玉我也不会让你娶春娇的,水乔红玉可比她强多了,你放心。” “你!”流月指着我气的跺脚:“枉费我平日对你这么好!咳!”猛的拉开我的手甩袖气冲冲的走了。 我茫然不知所措:“好好想办法啊,生气有什么用。”回到水乔红玉处,好好安慰着水乔。 安慰了水乔一会,想着气急败坏的流月我不放心,追去长生书馆。 我来到书馆,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流月,又去了曦山上人的殿堂也没有看到任何人,正奇怪着,我往长生书馆后山的宿地走去,走在后山的竹林小径上,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是春娇。春娇侧目向我腰肢款摆着走到我面前傲视着我:“朔月,你来长生书馆这么久了,对你这种小妖这里的好处你也沾够了吧?还是快滚回你的山洞里去吧,长生书馆可不是你这种小妖长久呆的地方,你还真不配!” “春娇,我今天不想和你吵架,我问你,你干嘛要打水乔?平常你仗势欺人就够了,今天竟然还敢打人?”我皱眉扭头不想看春娇的蛮横态度 “水乔那个贱人还向你告状?哈哈哈,你都是个自身难保的,她还找你给她撑腰?笑死我了。”春娇不屑地大笑着:“你知道吗?你是个不吉之人,你到我们曦云山只会给曦云山带来灾难,所以你最好离开曦云山,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曦云山里。” 我气得不想理她,与她擦身而过继续走自己的路。 “朔月,你别不信,这些话都是流月的母亲玉蓉仙子跟曦山上人说的,当时我母亲也在场。朔月,你知道吗?流月已经和我定了亲了,你以后离他远点,他从现在开始,已经属于我了。”春娇走近我,得意的盯着我的表情,期待的看我难受的神情,我知道春娇在激怒我,她总是喜欢看我倒霉的样子,我隐忍着内心的气愤:“春娇,你我都是同门,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相处?毕竟我们有缘才会聚在一起。”春娇抬手推我一把:“同门?你配吗?你不过是个小妖,我母亲可是个仙子,你算什么东西,敢跟我称同门!你配吗?你还是赶快滚回你的小山洞里乖乖保命去吧,别哪天被人逮住宰了做皮袄!”我无奈抬头看向天空,刚要走,看见小径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一棵粗大的树枝上挂着一个很大的笼子,里面有两个人蜷缩在笼内,恹恹喘息。 十七、关在笼子里的翠姑和八哥 “那是什么?”我惊异的手指着笼子问春娇。 “不过是两只鸟而已,鸟嘛就应该关在笼子里。”春娇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树上的笼子。 “明明是两个人,怎么会当成鸟那样挂在树上?”我对春娇怒目而视。 “哼,两只鸟变个人形就是人了吗?鸟就是鸟,不管变成什么都改变不了它的本质。” “本质?那你春娇是什么?不就是一株断肠草吗?那你是人吗?”我质问春娇。 “朔月,你大胆,敢这样说我。”春娇指着我大叫。 我懒得理她,飞身到树上去解笼子上的绳子。 “朔月,你敢!”春娇拔剑追了过来,举剑向我砍来,我急忙转身躲开,剑砍在铁笼上金星四溅,震醒了笼里昏昏的两个人。 我和春娇在空中打了起来,我两手空空被春娇的剑逼的手忙脚乱。 “翠姑,把你的绿玉剑拿出来给那个小姑娘。”笼里的黑八哥对翠姑说。 “好。”翠姑在笼内侧身从腰间抽出一把绿色的软剑向我抛来:“小姑娘,杀了那个恶毒丫头。” “你这贱鹦鹉,看我宰了你。”春娇飞身持剑转头直飞向笼里的翠姑。我接剑追了过去拦住了春娇在空中大战了起来,很快,有了翠姑的绿玉剑我渐渐扳回了劣势。 正当我们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传来一声呼喝声:“朔月,春娇,你们给我住手。” 我眼前一花,一个飞影冲过来朝我胸前打了一掌,一股巨大的力道将我从空中打落下来,口中一股腥甜从嘴角流出。落地之时一人上前接住了我,是流月。空中两个徐徐飘落下来的人是绛绝仙姑和春娇,春娇怨毒的看着流月怀里的我,咬牙切齿。 扭头看流月身旁还有曦山上人和玉蓉仙子在,玉蓉仙子轻皱眉头看着我,我急忙躬起身推开流月,抱剑辑礼。 “春娇,你怎么和朔月打起来了?”曦山上人问。 春娇张了张嘴,看了看绛绝仙姑,没有说话。 “回上人,是因为树枝上挂着的那两个人。”我赶忙回话,用手一指挂树上的笼子。 “哦?”曦山上人仰头看向树林,眉头微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哦,回禀曦山上人,其实他们是是两只鸟,一只鹦鹉和一只八哥,我看他们长得可爱很是喜欢,就把他们装笼子里,我并不知道他们会变人形,鸟是林中精灵,所以我想把他们挂在林中吸收天地精华,以后能有所修为可以造福曦山,没想到他们不知何时在笼中竟变成人形被朔月看见,朔月就找我,不问情由举剑向我砍来,我避之不及所以才和她打了起来。”春娇故作委屈狡辩,腰身一软靠在绛绝仙姑的肩上柔弱哭了起来。 “曦山上人,这鸟是我送给小女的,小女的确不知这鸟会变化,我也眼拙,没看出这两只鸟已成精,是我的不是。”绛绝仙姑对曦山上人说。 “好了,你不知道也不为罪,起来吧,”曦山上人皱皱眉头:“这鸟儿天性好自由,也没有在笼中修炼的鸟儿,放了他们吧。”曦山上人挥了一下手中拂尘,树上铁笼顿时化为乌有,翠姑八哥振翅仓皇遁向天空。 “朔月,你和春娇是同门怎可不问情由挥剑就砍,你还有半点同门情谊吗?哼,畜生就是畜生,再变也不会存有人性。”绛绝仙姑挺立着她的脊梁鄙视的看着我训斥起来。 “是春娇太过分,她欺侮水乔,泯灭人性要晒死翠姑八哥,绛绝仙姑你不要恶人先告状随意诋毁我。”我气急辩解。 “朔月,你好大胆,竟敢以下犯上!”绛绝仙姑抬手一个巴掌向我脸上打来。 “诶,仙姑何必动气。”曦山上人拂尘拦住了绛绝的力道,流月紧护住我将我拉向身后。 “朔月,不可无礼,快向绛绝仙姑道歉。”玉蓉仙子对我训斥道:“曦山是仙家之地,不可放肆。”回望一眼春娇:“万物皆有神明,不可随意亵渎,这次你也有过失。” 春娇立即跪地痛哭起来:“春娇知道错了,请娘娘责罚。” “罢了,你也是无心之过,下次不可。”玉蓉仙子叹口气,让春娇起身。 曦山上人目光严厉看向我,我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曦山上人对我说道:“你学艺不精,还敢顶撞师门,需要严加管教,以后就跟随我左右吧,要好好调教你今后才不至于闯出大祸。” “啊,曦山上人,朔月冥顽不灵,又野蛮成性难以教化,上人怎能让她跟随左右,日后恐怕会怠慢了上人。她不过是只小狐狸牲畜而已,日后若闯出什么祸来,污了上人名声,所以还是早早打发朔月离开曦云山为好。”绛绝面色冷峻道。 “无妨,朔月虽冥顽,但心性还是纯善的,日后的事自有天意助化,我们又何必杞人忧天。”曦山上人抬手让我起身。 绛绝仙姑悻悻然站立一旁,春娇斜我一眼,目光流出怨毒之意。 十八、云大庄里的傻女蓝霖和果砾 我低首走在山路小径上,捡起路边的落花捏在手里,身后流月紧追过来:“朔月,你等等我。” “你送师父他老人家和你娘他们回去了?”我郁闷转着手里花枝问。 “是啊,你怎么还不高兴?以后你时常陪伴曦山上人左右,我们就经常可以见面,你不高兴吗?”流月满脸堆着笑意的说。 “有什么可开心的呢。”我生气说:“你娘难道看不出来春娇是个狠毒的女孩吗?她跟她母亲绛绝一样都心狠手辣。”我嘟嘴不满。 “可能我娘自有她的道理吧,春娇自小被绛绝仙姑娇生溺爱,我娘可能也是体谅绛绝仙姑的爱女心切,所以也就对她比较宽容吧。我只是希望春娇能在长生书馆调教下性情有所变化,能一心向善,不要象绛绝一样孤戾残暴。”流月叹息一声:“不过上人现在对你有意维护,这样绛绝仙姑以后再为难你也要顾及师父的面子忌惮三分,这样你的日子在长生书馆会好过些。”流月安慰我,让我宽心。 和流月正说话间,飞来两只鸟在我和流月面前落地之时变成了两个人,是翠姑和八哥:“谢朔月姑娘救命之恩。” “不谢,你们伤怎么样了?”我扶起叩谢的翠姑八哥。 “没有什么大碍了,皮外伤,只是有些失水虚脱,这会子好多了。”翠姑说。 “哦,对了,还你的翠玉剑。”我将剑递给翠姑,翠姑将剑一抖插入腰带之间。 “初次见面就受你大恩,我和翠姑日后一定厚报,在下这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八哥翠姑拱手道别。 “先等一下,”我急忙拦住他们:“其实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上次你们偷桃回山间路上时我们就躲在旁边的树丛里。” 八哥翠姑一脸茫然,不好意思道:“我们偷桃不止一次,不知姑娘说的是哪次?” “就是你要变成曦云宫主的时候天上掉下来一块砸你的大石。” “啊?原来是你们。”八哥恍然大悟。 我低头一笑:“这位是曦云宫的三少主流月。”我指着流月对八哥说。 “哦,上次多有冒犯,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曦云宫主的。”八哥慌忙拱手施礼。 “没事,都过去了。”流月拱手回礼。 “对了,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两位,上次翠姑变的痴傻美人是什么人?她在哪里?能带我去见见她吗?”我问翠姑八哥。 “哦,那美人是一个名叫'飞云大庄'里的小姐,周边有侍女环伺,我们不能近前,只能远远看一眼。她现在就住在曦云山的春澜里,过些时候又会挪进冬融里去居住,而那飞云大庄的主人是一个白衣少年,他却终日游走在春澜,夏风,秋恋,冬融四座山头之中,只有夜晚会陪那美人出来在山峰上看月亮星星。”翠姑说:“既然姑娘要见,我们今晚就带你去。” 天上月光皎洁,我和流月随翠姑八哥前往曦云山的春澜,来至一座花木掩映的大院外,院内大宅套着小宅,花树矗立,落花满地,与院外花树互衬,十分隐蔽并不好找。院内有亭台石凳石桌,小桥流水,依天然地势而造景,显得优美雅致,水榭亭上花树间有灯笼高挂,照的庭院景色清晰明亮,院落有侍卫三两一队巡逻,但身型飘渺,时而不见真身。我和流月翠姑八哥四人找个地势高的地方在花墙外伏好,不一会儿,墙内传来打闹嘻笑声,一群俏丽侍女拥着一个满头插着鲜花的姑娘从花林里走了出来,这姑娘外罩一身淡蓝水衣,内衬白纱白裙,鹅黄披肩,满头银发,一张绝美的脸上的明眸却淡然无魂,随着侍女们的打逗'呵呵'傻笑着。 我怔怔看着,这女子跟冰湖里的姐姐幻形是一模一样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形态相同,只是冰湖里的姐姐神气毕现,这姑娘却只是痴傻,对周遭事物无有所感所查,一味受着侍女捉弄,频频傻笑,象一具躯壳一般任人摆弄。 闹了良久,一个红衣侍女对一名粉衣侍女说:“小贤,你去给姑娘拿些吃食来,该给姑娘进餐了。” “好,那你留下来照顾姑娘吧。”叫小贤的侍女招呼了其他几个侍女走了。 红衣侍女拿着手上的鲜花走到傻女面前,揪下花头插在已是满头乱花坐在亭内石凳上的傻女头上:“你真好命,是个傻子竟然也能得到云庄主的青睐,那日云庄主对我们说会领来一位姑娘,以后就是这云庄的主人,我们以为一定是哪位仙家闺秀,没想到竟是你这样的一个傻子。你长得虽美,却终究是个木头美人,有什么用呢?”红衣侍女围着傻女转了一转:“这么傻,我打你你还会不会笑?你会哭吗?”侍女突然伸手在傻女脸上打了一巴掌,傻女头上鲜花头发散落下来,抬头傻笑对红衣侍女指了指地上的花朵:“不踩。” “哼,我就踩你能怎样?”红衣侍女抬一脚踩了下去,碾了一碾,花瓣碾成稀泥,顺红衣侍女的粉鞋拖出一段糯湿的嫣红,“不要,不要踩。”傻女嘤嘤哭了起来。 “哈!打你不哭,踩花竟然会哭?那我就踩就踩,让你好好哭给我看。”红衣侍女将石桌上的花拂到地上,又将手上花摔在地上狠命踩了起来,傻姑疯了般扑过去伸手护住地上的花朵,红衣侍女一脚踩在傻女手指上,傻女顾不得疼哆嗦着双手将花朵护在身下,哭着说:“不踩不踩!”搬着红衣侍女伸来的踩花的脚,红衣侍女踩的似乎更加兴奋起来,疯狂踩着傻女身边没护住的花朵,开心的笑着。 傻女哭得肝肠寸断,哭声从幽幽院落穿出,煞是揪心断肠。周遭有侍卫侍女停步张望,继而不愿惹事一般的张惶的走了。我正准备飞身过去教训那红衣侍女时,却见花树中一团白影飞出,红衣侍女从亭内飞了出去,撞在花树上掉落下来,口中喷溅出一口血来。花树内立刻闪出来一队手捧点心瓜果的侍女跪在亭前,“拜见云庄主。” “把她拖出去做花肥吧。”那云庄主扶起趴在地上哭的傻女,傻女看到云庄主扑在他怀里指着地上的残花痛哭了起来。 “云庄主,你饶了我吧。”红衣侍女瑟瑟发抖,伏在地上求饶着。 云庄主抱着傻女轻声安抚着,无视红衣侍女的求饶,亭内走进一个侍女收拾着踩碎的残花,走来两个侍卫拖走了吓晕的红衣侍女。 傻女哭个不停,云庄主抱着傻女沿小桥走了过来,似要回不远处的一栋楼阁。 我急忙缩身埋进花丛中,心中噗通噗通急跳,这云庄主竟是我千辛万苦要替冰湖姐姐找的云,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傻女到底是何人?为何跟冰湖姐姐如此相似,而陪伴她的竟然就是云。 我揣着心中的疑惑,和流月蒙了隐身衣前往楼阁一探虚实,翠姑八哥留在花墙外接应我们。 我和流月爬上阁楼,却见傻女早已停止哭泣,坐阁楼厅中央的凳上正抱着一只兔子拿一束青草在喂食,面前桌上还有几只小乌龟,一缸小鱼,云正在往鱼缸里投食。傻女呵呵笑着,云伸手摘掉傻女发上的凌乱花草,拿把梳子替傻女梳起头来:“蓝霖,这些是我从曦山上抓来的,喜欢吗?听说朔月到了曦云山了,我派出的萤火虫带信回来说朔月现在长生书馆,你开心吗?想我果砾被王母关押一千年之后第一个苏醒见到的人竟然就是你,你知道我有多开心,”云拿着梳子一缕一缕细心的梳着傻女的银发,“你知道你是谁吗?其实你知不知道都没有关系,我将你从那冰冷的湖里带回来就是要你永生永世和我在一起,看我完成大业,共享乾坤。” 傻女方才一直傻乎乎的喂着兔子,听云开口跟她说话,她停止了动作似乎在听云的话,但两眼直直看着我站立的地方,竟对我悠悠笑了起来。 我心头一颤,她竟能看得见我?我慢慢后退,拉流月示意他离开这里。傻女痴痴看着我,嘴里说着:“不走,不走。”我呆立原地,云轻轻抱住傻女回应她:“不走,我不走,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别怕。” 流月拉我走出阁楼,身后傻女呜呜啼哭起来,云安抚着她,拿起兔子逗她开心。 我心里有些酸酸的难过,想着变成冰山的湖,看看眼前的这个傻女,她们难道真的是同一个人吗?她真的是我每天思念的冰湖姐姐吗?我心中疑虑重重。 十九、青玉阴阳剑 一年一度的迎接百花仙子的盛大日子到了,长生书馆早早准备起来,将书馆上下内外打扫装饰的如锦绣花园一般,曦云宫主也由玉蓉仙子陪伴来到书馆,曦山上人绛绝道姑各山头头领大小神仙都到齐了。将至晌午,天边云飞霞动,仙乐飘飘,一队霓裳彩衣的仙子冉冉飞了过来,沿途飞洒着五彩花瓣,领头飞着的仙子手提一个小巧玲珑的柳条竹篮,身旁有一只凤鸟带领群鸟上下翻飞,百花仙子带领众仙娥徐徐在众人面前落下,凤鸟带领众鸟消散在曦山百花林中。 曦云宫主山门前迎接,众人将百花仙子迎至书馆大殿,百花仙子向坐在正殿内的曦山上人施礼:“我奉王母之命来此百年一度的集花大典,打扰众位仙家了。”曦山上人起身起身施礼道:“恭迎仙使,仙使不必客气,殿堂内桌案已然摆好,今年仙草奇药也已备好,仙使可尽意挑选。” 百花仙子躬首谢过曦山上人。 美酒鲜果摆于桌上,等众人入好席,我和众位同仁分站立大殿两侧,殿堂前贡案上摆出了百花仙子上届供奉仙草赠给莎芝的镇馆之宝'棱月弯刀',绛绝仙姑走上前揭开盖在刀上的红布,我第一次看到这把传说中的刀的真貌,刀型是把短接小型兵刃,整体看象一轮弯弯的新月,刀身狭长,但却不是一片,刀有三片六面,六面都开了流线的血槽,刀尖锋利,此刀还未噬血,刀面闪着雪白的寒光泛着静静的孤傲的冷意。 “这是上届莎芝得到百花仙子的馈赠,可惜还未使用,斯人已去。这把刀做了我长生书馆的镇馆之宝,如今在我长生书馆已经一千两百年了,今日又是百花仙子福降我曦山之时,不知今天哪位学生能得到百花仙子的馈赠能再给我曦云山求得福泽,带来荣耀。”曦云宫主环顾我们一周:“上灵草,请百花仙子品评。” 殿堂上来十位书馆侍童,手捧一个用红巾盖着的托盘一字在殿中排开,绛绝仙姑手挥拂尘将红巾揭开,盘上各异仙草奇花现于眼前,百花仙子缓步走到大殿中心:“我是奉王母之命前来采摘寻访仙花仙草,供奉王母今年寿诞之用,今年如有奇异之宝,必有王母厚赏。”说完从装着千年灵芝,人参等药材托盘前缓步走过,看了一些奇花异草,走至最后一盘停下脚步,屏息用手拿起了醉逍遥仔细端详起来,大家紧张的看着百花仙子, “这是谁找到的醉逍遥?”百花仙子一脸肃然问道。 “是小徒朔月和流月所得。”曦山上人捋须回应。 “可否上前一见?”百花仙子对端坐大殿的曦山上人施礼,曦山上人对我和流月颔首示意。 我和流月从人群里走上前去:“拜见百花仙子。” “朔月,流月,你们抬起头来。”我和流月抬首低眉面向百花仙子,仙子一脸和祥:“这醉逍遥中的血是谁的?” “回禀仙子,是朔月的。”流月说。 “嗯,这醉逍遥,竟然你的血液能固化?”百花仙子深看我一眼,点头示意。 “回禀仙子,是的,这醉逍遥只有朔月血滴上去才不会化成水,当时弟子在冰龙之尾取得醉逍遥,但入手即化,无法夺得。朔月之血滴人醉逍遥后,此花才被固化最终得到此花。”流月向百花仙子解释着。 “嗯,这醉逍遥最讲机缘,不是任何人的血滴上去都能固化而能得到它的,无机缘的人一碰到它皆会化成水滴,这醉逍遥千载难逢最是难得。”百花仙子点点头。 “弟子也是摘取它时偶然得之,摘取醉逍遥流月付出很大心力,如果没有流月的鼎力相助,弟子也摘不到此花。”流月对我会心一笑。 “嗯,”百花仙子看着我突微微叹出一口气:“我手上有两件王母所赐宝物,你可选一件归你所有。”百花仙子对我说,伸手变出两件宝物,一件五彩斑斓的羽衣,熠熠生光,一把青玉阴阳剑,枭冷凝默,众人大惊:“飞天羽衣!”飞天羽衣乃天上神仙飞升宝物,凡人穿上即可飞天成仙,青玉宝剑剑中之首,可与持剑人心意相通自行舞剑,斩杀敌人,分出万剑齐发。飞天羽衣两个侍童左右站立打开,光华璀璨,我看看飞天羽衣,被这光芒折服,周遭众人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朔月,这是飞天羽衣,你若选它即刻可飞升成仙,今日就可与我一同重返天空。”百花仙子轻声对我说道。我待要回应,却感到身侧流月焦急不安的目光。 我回眸对流月一笑,流月双目垂至脚尖眉头紧促。我走上前拿起青玉阴阳剑,见此剑青玉把手,剑身蜿蜒三尺,分色两半,一半与剑把同色,一半墨玉颜色,我舞了一舞,很是趁手。我欣喜对百花仙子躬礼:“多谢仙子赐剑!” “哦?你为何不选这飞天羽衣而选了这把剑?”百花仙子有些讶异问我。 “回禀仙子,飞天羽衣乃是得道成仙之人所穿,小女才初入道门,还未修得功德不敢得享羽衣飞入天门。” “嗯,也好。”百花仙子轻声叹口气:“你既选了青玉剑,那就用你手中之剑好好造福曦云山,不可枉生杀戮,切记!”百花仙子朝我招招手我附耳过去:“朔月,你来,我告诉你这把剑怎么用。”百花仙子传授我掌控青玉剑的秘诀,我按仙子的秘诀再使用青玉剑,剑在手中时隐时现,随身形虚实相间,一下凌厉了许多。 “此剑阴阳剑,可分两剑,也可合为一剑,朔月,你将此剑分出,墨玉剑交给流月吧。”我应声而动将剑分成两把,将墨玉递给流月,流月欣喜接过。 却见玉蓉仙子一脸戚戚然神色,曦云宫主一脸凝重。 “这件飞天羽衣留与长生书馆,待今后有缘人得之吧。”百花仙子将飞天羽衣放入一雕花宝盒之中,将宝盒盖上交给曦山上人,曦山上人在盒上画了一道符咒,将盒子封上:“此宝盒只有机缘巧合碰到有缘人才能自动打开,旁人不要随意靠近触摸,无缘人靠近这宝盒会有神火将靠近之人烧成灰烬,众人切不可起贪婪之心。” 百花仙子看我一眼,点点头,转身对曦山上人和曦云宫主揖礼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 众人送百花仙子至殿门口,却见众花仙早已各自采摘好鲜花执手,凤鸟早已带领百鸟等候,见仙子出来百鸟逐一飞来将嘴上衔着的各种花草放入百花仙子的柳蓝之中。百花仙子走至凤鸟身旁,凤鸟伸头将嘴里衔着的一白玉瓶递与百花仙子,百花仙子将玉瓶交给曦云宫主:“这是南海观音净瓶玉露,宫主可将玉露撒与曦山,可保曦山草木生灵昌盛繁衍,长盛不衰。”遂又从柳蓝里拿出一包花种递与玉蓉公主:“这是天庭王母御赐花种,你将它们种在曦山,为曦山增光添彩吧,下届花典我会前来采摘。” “谢南海观音赐露,谢王母赐花。”曦云宫主和玉蓉仙子双手接过。 百花仙子带领众仙女和百鸟苒苒飞升,在霞光中邈入云间。 二十、水悦坊 曦云山雾海茫茫,山头一脉连接一脉,花木郁郁苍苍,我在长生书馆山头练着青玉剑,流月自那日百花仙子走后被玉蓉公主叫回曦云宫数月有余还未回来,流月便被玉蓉公主叫回了曦云宫处理曦云山事务,回长生书馆也不知何日,可能玉蓉仙子不喜我与流月的频繁接触所以将流月滞留家中,我如是想有些闷闷不乐。从我初见玉蓉仙子,我就知玉蓉仙子是不喜欢我的。 “朔月,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水乔红玉爬上山头喜冲冲的说。 “是什么?” “你最想要的是什么?”水乔问。 “到底是什么,别逗我。”我闷闷的说。 “好了,别逗朔月了,她最想要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嘛?”红玉推推水乔。 “流月的信。”水乔笑盈盈的递给我。 “你怎么得到的?”我展开书信问水乔。 “是从一只绿毛鹦鹉嘴里得来的,旁边还有只八哥,他们没寻到你,碰到我便托我转交你的,写得什么?”水乔红玉凑过来看:“今夜来水悦坊一见.” “水悦坊?那可是曦云山最好歌舞场所,曦山绝顶舞者歌者都在水悦坊,里面高手如云,人妖仙混杂是个寻乐场所。”红玉看我疑惑解释说。 “哦?你们知道在哪里吗?”我充满好奇,憋在山上太久了,早想出去透透气。 “知道,但从未进去过,听说里面怪异之事奇多,有最好歌舞,有最美之人也有最丑之人。”水乔回应我。 “那,你们要陪我去吗?我不识路。”我左右看看站立身旁的水乔和红玉。 水乔红玉顿时开心异口同声说:“要!” 入夜,在水乔红玉的带领下我们飞身来到了水悦坊,这里人流熙攘,夜晚灯火通明,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水悦坊临水而建,水榭蜿蜒曲折,飞檐的楼阁内传出丝竹弦乐声,我随红玉水乔挤过人群,进入水悦坊,却见房内许多红男绿女在推杯换盏,吟诗作对,歌舞奏乐。 我和水乔红玉找了一处人群不密集的场地坐下休息片刻,这曦山的水悦坊比起凡间场面似要更大一些。正四处浏览一遍,灯火通明的耀眼。不远处楼道处有一女子被一男子拉着,拖拽着去往楼道拐角处。我和水乔红玉跟过去,却见那男子正在门口打骂女子,女子小声低泣忍受着。一定是这男子在欺负这女子,我最恨这些恃强凌弱之人,我猜想如是,上前制止那男子对那女子挥起来的拳头,那男子不由分说挥拳向我打来,我一时气急,一巴掌把那男子扇到门边,那男子气恼异常,嘴巴一张露出两个獠牙,原来是只黑野猪,气得我挥剑就向那男人劈去,男人哀嚎一声,捂着血流如注的长嘴巴。那女人见状扑过去抱住那男子竟大声尖叫起来对着门外嘶声大呼救命,男人推开女人想逃偏偏又被女人抱得太紧逃脱不得,只得一闭眼一副认命的样子。门外熙攘传来有人向这里奔跑的声音。 “你叫什么?我是在救你。”我急道,不禁烦恼这女人的不知好歹。 “他他是我我相公。”女子对我结巴说。我一愣:“是你相公也不许欺负你!我拿剑指指那男人。”那男人吓得缩了缩头。 “朔月,朔月,我们快走,快走。”我被水乔红玉隐身拖走。门外闯进来一众大汉四下张望,门外站满了向门里偷窥的人。 我被水乔红玉隐身带至偏僻无人角落。 “你们干嘛拖我不让我救那女子。”我责怪水乔红玉见死不救。 “那女人不用你救,她没事的。”红玉说。 “为什么?我看那女子哭的甚是凄苦。”我问红玉。 “朔月,你没听那女子说那是他相公吗?人家是两口子,人家的事我们管不了。”水乔拉着我,一张红彤的小脸紧张的对我小声解释,门外进来的一众大汉在楼内四处搜索着。 “为什么管不了?但凡欺负人不管他们是不是两口子我们都要管,不然这世上还没有王法了?”我不同意水乔的说法。 “好好好,就你义气,见义勇为侠肝义胆。”红玉用手掌朝粉脸上猛扇着风:“这里真热。” “不过我觉得朔月说的也有她的道理。”水乔说。红玉点点头,抹着头上的汗和水乔拖着我的胳膊下楼穿院进入大厅。 楼下大厅宽敞明亮,两旁桌椅宾客盈门,中间围绕着一个有一群艳丽女子在舞蹈的舞场,两旁丝竹悦耳,水乔红玉兴奋地拉我跑进舞池扭动腰肢随音乐舞动了起来。舞池内的舞女们见舞池进来三个陌生女子,纷纷退避两侧,水乔红玉跑过去拉几个漂亮的舞女进舞池,其他舞女一见又都纷纷进入舞池开心的跳跃,尽兴跳了一会,音乐停了下来,舞女们纷纷退场,我和红玉水乔正要走出舞台的当口,上来一个发髻斜攒,插满珠花翠玉步摇的雍容富态女人:“三位姑娘慢走,刚刚楼上大闹的可是三位姑娘?”我和水乔红玉不知该如何作答,站立台上不知所措。 富态女人见我们不说话,转身对着大厅说:“我水悦坊今天新迎来三位姑娘真是门楣生辉,请姑娘们在台上与各位客官见个面熟悉熟悉,也不枉三位姑娘来我水悦坊一趟。”“我们不是水悦坊的姑娘,我们就是来玩的。”水乔赶紧解释说。“来了我们水悦坊怎么能不是我们水悦坊的姑娘呢?呵呵,你可真会说笑,快来见见客人们。”富态女人锁眉斜目狡黠的说。 “我们真的不是,既然你偏要说是,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吧。”红玉对我和水乔挤挤眼睛,使了个眼色。 “这就对了,听话就好。”富态女人脸色缓和了下来,换做一脸笑容上下打量的看着我们:“各位客官,水悦坊今天来了三位姑娘,容貌舞姿上乘,今天是这三位姑娘的首秀,如果有哪位客官想独自一揽这三位姑娘的某一位芳容,现在就请出高价,高价者得之。” “这死婆娘,敢公然卖我们。”红玉生气地小声对我和水乔说。 “没事,待会给她点颜色,让她知道我们的厉害。”水乔小声回应,一副跃跃欲试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状态。 富态女人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浑圆的脸阴笑了一下,指着我说:“这位穿黄色衣服的姑娘叫小黄。”女人指着红玉说道:“这位红衣服的姑娘叫小红。”又一指水乔:“这位姑娘叫小绿。” “给我们起这么难听的名字,干脆这水悦坊以后改改名叫青黄绿好了,以后这水悦坊要青黄不接。”红玉嘲讽道。 富态女人翻眼扯唇一笑,并不搭理我们,得意的看着台下竞价声此起彼伏,厅旁的众舞女和丝竹乐师对我们露出同情的目光。 “嗯,竞价结束,常来我们水悦坊的周大爷,孙大爷,吴大爷三位大爷出价最高,三位大爷可以凭自己的本事领走各自心仪的姑娘。”富态女人一挥手,场子上的舞女乐师退出场地,各路的看官也纷纷站到大厅边缘,纷纷观望。 我和水乔红玉看看慢慢走上来的三位大爷,各个膀粗腰圆,像是练家子的。我抽出了青玉剑和手握长剑的水乔红玉背靠背严阵以待。 “看来这三个小姑娘不好对付啊。”富态女人道:“三位大爷就看你们的了。”三个大爷哼了一声扑了过来,我和红玉水乔一人对付一个杀将起来,青玉剑自到我手以来第一次正式打斗,嗡嗡作响,周老爷和我拆招弹跳时被我的青玉剑划伤他蹦起来的大腿,周老爷“嗷”的一声从半空坠下,青玉剑从我手里挣脱自行在空中舞动,拆分两剑向周老爷和离我最近的孙老爷刺去。众人惊呼,周老爷和孙老爷眼见就要命丧剑下。忽的一个灰影飘来,收了我的青玉剑,一个人飘飘来到我的面前:“姑娘的剑真是把好剑,只是姑娘好像还未用到收放自如的境界,姑娘请收好剑。”我将剑收回,打量这个宽袍大袖的青衣男子,这男子气宇轩昂,面露威严。正想问青衣男子是何人时,大厅进来一众人,竟是流月,再转回头,发现男子已不见踪影。 “傅妈妈,什么事让你这么劳施大众?”流月走近对那富态女人说。“三少主?是你,我在教训我院里三个不听话的丫头,怎么惊动了您了?”傅妈妈弯腰施礼。“哦?是这三个丫头吗?朔月,水乔,红玉,还不下来给傅妈妈赔礼道歉。”流月对我和水乔红玉示意。“哦?三少主认识这三个丫头?”傅妈妈一惊,面色霎时青白。“她们三个是我长生书馆的人,今夜是我约她们来此玩耍的,不想竟叨扰到了傅妈妈,你们三个快向傅妈妈赔礼。”我和水乔红玉不动。 “哦,算了算了,既然是三少主的朋友,就当是一场误会吧。既然是三少主来玩,那就准备一间上好雅室给三位姑娘和少主用吧。”傅妈妈看看我们说:“真是我眼拙,竟没看出来三位姑娘是三少主的朋友,得罪得罪。”“不必,我们观赏一会儿歌舞就走,傅妈妈不必操心我们。”流月抬手阻止傅妈妈。“既然三少主这样说,那我就招待不周了,三少住和三位姑娘自便。”富态女人谄笑着走了。 水悦坊不愧是歌舞绝地,这丝竹之声配上这舞娘们的歌舞美仑美奂,如在仙境一般。 我和水乔红玉坐在傅妈妈安排的楼间里,近距离看着舞娘们的曼妙舞姿听着绝美的丝竹之音如痴如醉,舞毕,台上上来一众耍活顶大缸刀劈活人之类的杂活,流月拍拍我肩膀示意我和水乔红玉该走了,我和水乔红玉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来,流月笑道:“这里歌舞已经完毕,后面也没什么可看,我带你们去湖里游船,那比这好玩多了。” 二十一、青衣男子李玉 流月领我们穿过水榭,来至一稀少人群湖水边,夜似乎深了,湖边起了水雾,雾气飘渺迷蒙,却无法阻挡湖边水悦坊的欢声笑语,迎来送往。湖边停着一艘画舫小船,舱内倒也宽敞,有常用茶具摆设,小船有两位白衣侍从摆动船桨,小船划进湖心,加入了湖面的小舟队伍。待我和水乔红玉坐稳,流月泡好一壶茶分别交入我们手上,这茶喝下去齿颊留香,我不禁心情很是愉悦,水乔红玉也连连赞声好茶。我喝茶间隙偷眼看流月,他正眉眼含笑默默无声的望着我一副开心的样子,我不禁用茶杯遮住有些羞涩的脸,走出船舱站在船头。水乔红玉品茗着香茶,在舱门旁探头探脑的观望湖面的景色。划了不一会,船驶入一宽阔水面,岸边笑语喧哗,水乔红玉从舱内探出身来,湖岸两边灯火通明,有许多少女少年在往水里放花灯,两岸密匝的花树映在水面,倒影被岸上少女们的手搅动零乱荡漾着,烛影灯光耀的少男少女的脸红艳艳的,各个面带春色。我伸手探入水里捞起飘在水面的几朵花瓣,当空一撒,漫天花雨飘洒而下,罩住了整个湖,迷醉了岸上的少男少女们挥动衣袖笑闹着,伸手抓着空中漂浮的花瓣。 “朔月,不可使法术,这里道行高深的捉妖道人僧人很多,当心被他们瞄上惹不必要的麻烦。”流月急忙制止我嘱咐道。 “哦。”我急收住势。 “道人僧人来这捉什么妖?这里本来就是妖魔呆的混杂的风月场所,难不成他们要把这里人全捉了去不成?”水乔趴在船帮伸手接住一朵空中落下花瓣说。 “来到这里还怕他们不成妖吗?”红玉被茶熏的有些醉态靡靡,看着满天花雨媚眼如丝。 “小姑娘,花是用来赏的,不是用来撒的,你将这花洒入湖中虽美了一阵,但终究还是糟蹋了此花,不如让它返回枝头再现艳丽姿容。”旁边飘来一小舟与我们并驾齐驱,船头迎风站着一个宽袍大袖的和尚,手里拿着一串念珠面对我说着。 “可就算你把花瓣放回枝头,过几天它还是会落的,花开花落自然规律,大师何必逆反它?”我看着靠过来的小舟。 “不是我执着,是女施主太执着,花本生于木,该回哪去就回哪去。飘到不知处的地方污淖了它,岂不辜负了它?”和尚说。 “大师不像和尚呢,倒像一个游士。”我打量一下和尚说。 “哦?何为游士呢?”和尚问我。 “就是走过很多地方有阅历说出的话却又象文人雅士的人。” “哈哈,姑娘高看我了。”和尚大笑起来,身形隐去变化出一个眉眼清俊身姿高大的大袖青色布衣的青年来,正是那个水悦坊内歌舞大厅收了我的剑后又不见的青衣男子。 “小姑娘,看你是个爱花之人,我带你去一个有奇异之花的地方,你敢去吗?”青年问我。 “我,”我犹豫间话未说完,青年手突伸巨长,我被青年伸手抓上小舟,小舟极速向前飞速划去。 “朔月!”流月水乔红玉猝不及防,着急在身后急喊,小舟飞速,不一会便再听不见他们的呼喊声,想是离他们已经很远了。 青年手持着我的臂膀,小舟一路前行划至在一个台阶前,青年拉我走上台阶进入到一座殿堂内,殿内四角挂有夜明珠,照的大殿幽幽明明,殿壁上有很多各种形象的人像矗立,面目僵硬,青灰,但每人面目额头之上都有一个刺青如一缕黑烟缈入发髻,随青年行走穿梭来至一个后殿,后殿昏黑,青年挥了挥手,四面八方飞来百万只萤火虫在天空密布飞动,萤光照的地面景物尽收眼底,一浩大的彼岸花摇曳在幽幽的暗夜里,诡异异常。 我回望身后青年:“你是谁?” “我是李玉。”青年淡然回答。 “李玉?你是黑狱国的首领?”我惊问。 “对。” “是你让黛姬去抢王母霞衣杀死鲛绡公主凌玉娘的丈夫肖晨和鲛人的?”我警觉退后一步。 “不是,黛姬曾是我黑狱国左护法,但她已经背叛了我黑狱国,早已暗地投身地狱火国。” “地狱火国?”我疑惑。 “对,地狱火国头领是九天炫狼果砾。”李玉看看我欲言又止。 “九天炫狼果砾他又是谁?”我心不禁抽紧,记得上次去看蓝霖,云曾自呼果砾,不,不,我不希望是云,一定是有人重名了,这世上重名的人不是有很多的吗? “以后你会知道的。”李玉看我一脸惶恐的表情皱皱眉头,欲言又止。 “你带我到这里来是何用意?肖晨真的死了吗?”我不想从李玉的嘴里听到关于这个果砾任何不好的话语,想起肖晨是被黛姬所抓,急忙岔开话题,想知道肖晨生死问李玉一定没错。 “我不会害你,你不用怕,肖晨没有死。”李玉低眉侧目看下我,继而双眉一挑,目视前方轻声回我。 “可我亲眼从黛姬的石镜里看见肖晨被恶鬼吃了。”我不信。 “那只是黛姬的障眼法,如今果砾四处招兵买马,需要人手,他不会轻易让肖晨死的,他要把肖晨收为己用。”李玉看一眼我不信的脸淡然说道。 “哦?”我还是疑惑。 “肖晨现在关在地狱火国的大牢里,你想救他吗?”李玉转头不再看我的脸,只幽幽问我。 想起凌玉娘看到肖晨被恶鬼吞吃的凄惨景象和芊瑶眼泪,先见到人再说,活着要救出来,死了也要让他入土为安,我点点头:“想。” 李玉抬眼看看我:“你很容易相信他人。” 我看向李玉笑说“这样不好吗?我不信他人,他人又怎会信我呢?” “呵,但愿如此吧。”李玉看我看向他,立刻将要与我对上的眼眸看向别处,古水不波的漆黑眼神变得有些扑簌迷离。 我看向被萤火虫照耀的彼岸花,暗红暗红的在昏昏的萤火中摆动一直无垠的伸向不见光的黑暗之处。 “我见过曦云宫主的书斋后也有很大一片的彼岸花,彼岸花是来往阴阳两界之路,难道你们都可在阴阳两界自由随意出入?”我疑问。 “我们黑狱国里的人都是阴界鬼魅游散之人,可我们要入地府和阳界必须通过彼岸花,否则就会被流窜阴界和阳界之神火焚烧,永世不得超生,曦云宫主是阳界之人,他也只能借助法术神力通过彼岸花进入阴界,否则也没有办法。” “你们为何要来往于阴阳两界?你并不象鬼狱之人啊。”我上下打量着李玉,想从他玉树临风的身姿里找出点他身上恶鬼的蛛丝马迹。 “呵呵,你不用这样看我,我本来是王母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卫,只因偷了一颗'回生丹'给了曦云宫主赵启,被王母惩罚雷击而死,赵启将回生丹一半给了我救回了我散去的三魂七魄,拿去了另一半回生丹。但我原身已毁,从此就成了地府游魂。”李玉看着彼岸花眼神有丝怨恨之气,似乎透着满心的不甘和愤懑。 “你为何偷王母的回生丹?” “这件事你有机会去问赵启吧。我带你去地狱火国走走。”李玉说完拉我遁入彼岸花地,穿着彼岸花的花梗间隙飞走,花头硕大在头顶摇奕,象一团团的火将我们埋没。飘忽了许久,来至一个悬崖边,向下望去,笔直悬崖底下沙砾灰土沼泥连着一片开阔之地,地面火堆肆燃,有许多赤膊枯槁之人在搬运石头泥沙,旁边有队队四脚伏地獠牙恶鬼,满身鳞甲的怪兽四处巡逻,那赤膊搬石掏泥之人动作若要停顿慢了便有些会被恶鬼怪兽扑倒吞吃了。 “他们似乎在建造什么,这是个工地?”我低声问李玉。 “对,你看那边。”李玉手指远处一山峰上的一座庞大宫殿说:“那是果砾正在建造的地宫,如若让他建成夺得王母霞衣,这曦云山将会被他统治,到时曦云山恶鬼遍野,生灵涂炭,曦云山将会沦为地狱。” 二十二、地宫 我随李玉进了地宫,宫内浩大宽阔,阴森昏暗,远处传来巨石注地的声音,行了一段时间,来至一间很多人修筑的殿堂内,李玉避过火堆从殿角暗处草堆里拿起一件污浊草衣让我穿上,抬手抓乱了我的头发,扯碎我的衣袖,用污泥抹混了我的脸和胳膊腿上,又这样装扮好自己,示意我脱掉鞋子,赤脚拉我走进了鬼妖堆里。 “咳!你们两个在那瞎转悠什么呢?快过来搬石头。”一个手拿长戟的蓬头獠牙鬼向我们走来,挥手让我们去不远处的巨石堆,巨石堆旁一群手戴脚镣手镣蓬发光身和穿草衣的人身形佝偻抱着巨石缓慢往修筑地方走着,我偷眼瞄我身旁搬石的人,形体枯槁似骷髅,头部眼眶深陷,黑洞内竟都嵌着两颗白色的鱼目一样的珠子,青灰污垢的脸上干皮紧贴着骨头,嘴皮清晰映出齿痕,其他搬石人有的鼻骨竟都已经残碎,像砸碎的木头残渣一样吊在面部,风一吹似要化了一般,身旁一骷髅人发现我在看他,停驻搬石的脚步转头面向我,眼眶内白色眼珠竟骨碌转了起来,我赶忙低头随李玉躬身各自抱起一块巨石,随着人流行到一高台底下将巨石放下,忽听台上传来“哗啦哗啦”铁链拖地和众多沉重的脚步声,抬头望去高台上走来十几个拿着叉戟宽刀的人,走在前面一个青面獠牙巨大手爪的恶鬼拉扯着一个破衫乌血蓬头遮面铁链缠身的男人,这男人形虽枯瘦但一见装扮却是个人间的活着的书生,李玉向我点头示意此人就是鲛绡宫主的夫君肖晨,我借昏昏火光细看去,似与在黛姬石镜内看到的肖晨瘦削身形有几分相似。 身旁搬石的众鬼一看到这些人突然行动变的快速,耳畔铁链碰撞迤地声顿时杂乱刺耳了起来。 “快走,看看这里造的与你所画是否相同.”青面獠牙鬼从身后一鬼手里拿过一幅绢纱展开让书生看,书生看看殿内又看看绢纱上的图点了点头。 “走!”獠牙鬼伸手一扯书生脖上铁链牵着向高台一侧台阶下行,离我们距离有些近了,李玉拉我俯身在众鬼中躲藏,突然我身边一枯手抓住我的肩膀,我迅速回头却见看我的那个骷髅人此时白色眼珠正快速转动,有齿痕的嘴皮爆裂伸出许多长牙出来,猛地朝我脖子处咬了下来,我“啊”的一声躲避已晚,骷髅人两颗长牙插进了我脖子的皮肤内,鲜血顺着长牙流了出来,淡淡血腥味在这阴森的殿内顿时显得特别刺鼻,时间好像凝滞了一般,所有人看向我们突然不动了,只一瞬的功夫,所有搬石鬼如蝗虫蚂蚱雨点般扑向我们,我一手捂着伤口一手仓惶拔剑招架着,李玉拔剑斩了咬我饿鬼的头颅,砍下沾着我血的长牙揣入怀中,随手将鬼头扔入鬼群,谁知这鬼头竟骨碌碌滚了回来,一嘴叼住他的身体滚动逃出鬼群,躲入黑暗角落时停住扯动断牙的嘴回眸向我一笑消失在黑暗处,我惊异发现他的眼睛竟变成了红色,皮肤有了红润不再干瘪。 “快抓住他们。”台阶上拿叉戟宽刀的恶鬼跳跃下来踩着搬石鬼们的碎尸向我们冲来。 “朔月,快走!”李玉招呼着冲来的恶鬼对我急呼。我看到台阶上近在咫尺的肖晨:“救肖晨!”我飞上台阶与青面獠牙鬼打了起来,獠牙鬼旋身躲剑之际我看到他光裸的后背有个硕大可怕的疤痕。 “还不走?”我呼喝着呆立在台阶上的肖晨,肖晨突然挣断铁链,伸手向我重重打了一掌,我的胸口出现骨头断裂之声,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既然要得何不多得一点.”肖晨飞起身从身后拿出一个瓦钵接住了那口鲜血,众鬼饥渴的望住了肖晨手中的瓦钵。 在我飞出坠落之际,我看见李玉疯狂斩杀挡在面前的几个恶鬼,向我飞扑而来。 “你!”李玉蹲身抱着坠地的我对肖晨怒目而视,抱着昏沉的我飞出了阴黑的宫殿。 二十三、云大庄的果砾 阳光有些刺眼,我努力睁开眼睛发现我躺在曦山的春澜里,碧绿的草地盛托着我,脸畔有黄色的小野花轻拂着我的脸。胸口剧痛,我强撑着缓坐起身,眼睛迷茫间发现前方草坡上坐着一个白衣背影,是云,我认得的,在湖还是清波荡漾的时候这背影经常在湖边湖心往返游荡。当我还是一只幼小狐狸的时候他曾抱着我在湖边喃喃低语,会吹着好听的笛音催我入眠,褪去衣衫与湖戏水,那时的我是那么开心快乐,那时的湖是那么幸福安详,但他最终还是走了,留下一道封印和孤零零的我陪伴着伤心欲绝的湖,留下比这曦山的冬融还要冷的冰山。 我静静看着他的背影,还是如此俊秀挺拔,不想叫他,就是默默看着他,我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心里有些酸楚,我千辛万苦找寻他如今相遇竟无言以对。 风静静的吹,汩汩花香被风带着四处蔓延,草地上的野花和绿草也不知被风摇了多久。 “你好些了吗?”我抬头望望走来站在我面前的云沉默不语。 “你受伤了,伤的不轻。我已经给你喂过药了,但要痊愈还需几天。”云叹息一声继续说。 我低头抚胸,胸口隐隐作疼:“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黎明来时你就躺在这里,你怎么受的伤?”云问我:“你脖子的伤不像是人所为,胸口的伤却像长生书馆绛绝道姑的独门'绝命掌',你的胸口骨头已经断裂,所幸打你的人手下留了情,不然你心脉震碎就无药可医了。” “自从到了长生书馆绛绝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如果是她打的我倒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我去的地方是鬼域的地宫,绛绝是得道成仙的仙子,她一向最瞧不起妖鬼之类,整天自命不凡,做事讲光明正大,就算她要杀我想也不会挑鬼域那个地方,更何况还是暗中偷袭。”我幽幽的说。 “哼!这世上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有很多,神仙也一样。”云淡淡冷笑一声。 我无语对答亦不想回答,大家陷入沉默,天边山头飘过来一朵火红的云,苒苒向我们飘来。 望住那团火云,我茫然问云:“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好像认识你很久,但却对你一无所知。” “你不是一直叫我云吗?那以后还叫我云吧。”云温柔笑笑对我说,伸手抚弄飘过来的火云,推手让它飘在上空。 “你是云大庄的庄主?你还有个名字叫果砾对吗?”我心里有些难过,想起李玉的话,这个曦山会被果砾毁成地狱,生灵涂炭。 云看着火云笑了一笑:“我叫云,不管别人叫我什么,在你和蓝霖面前我永远都是你们的云。” “蓝霖到底是谁?”想到云大庄的傻女我心里突突乱跳,我不想蓝霖就是湖,湖那么美好,怎么可以是傻女。 “蓝霖就是湖!”云悠悠的声音传人我的耳畔,我虽心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心颤肉跳,泪水不自觉滑下脸颊:“为什么会这样?你拿下她心中的封印她不就可以幻化成人了吗?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傻女呢?” “因为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心,那贴着封印的心不见了,我要帮她找回来。”云眉头紧皱,叹息着说。 “为什么会这样?”我大惊。 “当我回去找她时她已支离破碎冰山坍塌,深潭水干魂魄弥散,我耗用了七百年的功力才将她一脉魂魄聚拢,让她变化成人形,但没有了心,终究是个无知无觉的傻人。” “是谁拿走了她的心?”我心里不禁抽痛。 “我不知道,一直也在找,不过现在已经有点头绪,如今各界都在争夺王母霞衣,只要得到王母霞衣,蓝霖的心自然就会出现,因为那心上的封印是霞衣上的一件珠花,只有这件珠花才能解开霞衣上的神力,穿上之人才不会被霞衣上的金丝所变金针刺穿而死。” “霞衣在鲛绡宫主凌玉娘那里,我们去拿。”我急扯云衣袖欲走,胸中骨裂牵扯着心痛竟一下没站起来,半撑起的身子跌落在草地上。 云摇摇头伸手扶我一把,轻叹一口气:“我去过了,以后不会再有鲛绡宫了,鲛绡宫如今已经片瓦无存。霞衣也不知所踪。” 我登时呆住:“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凌玉娘呢?”我对云所说无法接受,如此突变的连连打击让我无法承受,我茫然失魂。 “你随曦云宫少主进曦云宫之时我已带蓝霖去了鲛绡宫拿霞衣,可惜我们到的时候鲛绡宫已经遭到杀戮,宫内无一人生还,只有凌玉娘和霞衣无有所踪。”云扶着我的臂膀,怕我倒地不支。 芊瑶,那芊瑶怎么办?如今竟然与玉娘从此天人永隔,还不知情。我眉头紧锁,霞衣失踪封印被盗湖将永远做个无知无觉的傻女?我的胸剧烈疼痛起来,呼吸困难,云坐下以掌给我输入真气。 “你知道这是谁干的吗?”我痛的身上汗如牛毛般渗出。 “不知道,不过看现场留下线索,应该是鬼域的人的所为。” 鬼域?怎么又是鬼域?“你是鬼域的人吗?”我忍痛回身忐忑问云。 云淡淡叹口气:“鬼域的人也不都是恶人,阳界的人也不都是好人,神仙也一样,要学会辨认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是单凭他是哪个界的来评判,好人有时也会变成恶人,恶人有时也会变成好人,这世间的事都不是单纯用好和坏来分辨的。” “话虽如此,可这好还是坏恶还是善到底要如何分辨呢?我该相信谁呢?” 云收住替我疗伤的手势,淡淡笑笑:“如何分辨以后你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明白了,想要信谁跟着心走便是。”云伸手摸摸我的头发。 “你身上有重伤,先不要回长生书馆了,不如跟我回去看看蓝霖,陪陪她,她一人呆在庄里我也不是很放心。”云伸手降下了天空悬挂的那朵火云。 “嗯,庄里有丫鬟欺负蓝霖,你不在的时候……”我坐在火云里对站在火云上的云说。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放心吧,”云目光有些阴郁,驾驭着火云载着我飞上天空,俯视火云下的曦山,很美,四个山头四季分明,色彩斑斓让人沉醉,这么美的曦山,我怎能让它沦为地狱?我昏昏然有些乏力。 二十四、创造曦山的萨叶 云大庄在漫天的花树下隐匿着,飘洒的落花在地上形成了厚厚的花毯,踩在脚下软绵绵的。 “曦山真的好美.”我伸出双手接着落花,云拉着蓝霖笑了,这院落的温馨仿佛让我们又回到曾经的湖的日子,一切都那么美好如梦幻一般。 今天的蓝霖特别美,银色的发丝被清风吹拂着,淡蓝的水袖纱裙衣袂飘飘,在花间浅颦低笑。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倾国与倾城,佳人不再得。这首曲真的很好听,却逊色了蓝霖的笑。 云牵着蓝霖的手在花毯上浅步慢行,我在花树间折下含苞待放的花枝准备妆点蓝霖的闺房,一切美的我希望时间就此定格,就这样万世不改。 玩累了的蓝霖如孩童般的睡了,云抱着蓝霖回到她的卧房,安顿好她,我随云走出蓝霖的房间,在院落里漫步。 “这些天蓝霖很开心,不再有无端哭闹的举动了。朔月,好想让你回来,回到我和蓝霖的身边,长生书馆真不是你长呆之地,那里等级制度森严,你一个小狐狸呆在那所谓的仙家之地要忍受多大的辛劳。”云对我说。 “我也想回来陪着你和蓝霖,但总觉得我和曦云宫还有长生书馆那里总有扯不断的关系,即便我离开曦云山也会冥冥之中被牵引回这里,藕断不开,这冥冥中似有什么事缠绕着我,让我觉得莫名的沉重。”我叹息,心情郁郁难以抒怀。 云眉头深锁:“如今王母霞衣失踪,我是怕你身在险境还不自知。”继而幽幽深叹一口气:“但你不去,这霞衣恐怕也不会重现出天日,无法重启,只怕这劫难终是逃不掉的,你与这霞衣联系终究也是撕扯不开的。”“为何这样说?”我疑惑问云:“难道这霞衣还与我有什么关系?” “霞衣出现在曦山,注定你有此一劫,这曦山的确与你有脱不开的关系。曾经这里是荒芜一片,寸草不生,漫天飞雪寒冰遍野,无有生灵,只因有一只冰龙在此作怪,天上有一只九天玄狐萨叶,王母有天小恙,派萨叶来收伏冰龙取它'醉逍遥'做药引,萨叶九天九夜大战收伏冰龙后看曦山荒凉,人类鸟兽无法生存,于是就耗用仙力洒血建了这曦山之境。逗留曦山之时又与误闯曦山一书生互生爱慕有了身孕,王母震怒,派天兵杀死了书生将萨叶和冰龙押回天庭要处死冰龙和萨叶,我与萨叶当时共侍天庭情同手足,不忍萨叶遭受雷击而死,于是放走了冰龙和萨叶,王母派天将追杀萨叶,萨叶携冰龙逃到一个寸草不生的湖边,拼尽气力产下了一个女婴,用仅存功力流尽鲜血重造了湖,将自己原身魂魄归入湖底,让那蛮荒之地春花烂漫,适于生息,萨叶恐怕女婴被追来天兵天将所害将女婴变成了一只小狐狸,湖感恩萨叶再造之恩将萨叶所产之女隐入湖底保护了起来。天将追至湖边见萨叶已死,所产之子遍寻不着便回去复命了,可怜萨叶这九天的玄狐竟死的如此凄凉,连个收尸的都没有,尸身烂入了泥土。” 我忍住内心的震动,担心云在其中的命运,“那你放了萨叶和冰龙王母可有放过你吗?”又隐隐感到自己身世与萨叶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被王母责罚承担萨叶所受之罪,被雷击而死,魂魄打入地狱遭受地狱之火焚烧千年。”云黯然说道。 我不禁唏嘘嗔怨,心内愤恨,唏嘘萨叶的命运,愤恨王母的无情,觉得王母太过霸道专横,枉杀无辜让云受此磨难:“那那个萨叶生的女婴现在哪里?”我忐忑问云。 “那女婴,”云看我一眼,“就是你,那湖就是现在的蓝霖。我在地狱修炼千年魂魄终于修得原来人形,苏醒之时重回地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湖,蓝霖长得太像萨叶,蓝霖吸收了萨叶的魂魄那蓝霖就是萨叶的化身。她萨叶借助蓝霖的身冥冥中陪伴保护了你千年。”回想我生长之时蓝霖对我的爱护,心胸澎湃,回望望阁楼上沉睡痴傻的蓝霖,我不禁黯然神伤,珠泪滚滚。 “这曦山是你母萨叶心血所化,湖已坍塌,王母霞衣如今在曦山隐匿,四界混乱都为争夺霞衣为权势为能统领三界你争我斗,曦山的平静恐怕以后将不复存在。”云望着远山对曦山即将到来的命运悲伤叹息着似乎无限惋惜。 “以后不管哪界得到霞衣,你都将成为四界追杀的目标,只有得到你,霞衣才会再现,蓝霖的心也会随之出现,因为那封印也只有你的血才能固化。”云又叹息一声,我自从见到云,他的叹息就没有停止过:“为救蓝霖我已经损耗八百年功力,一时之间也不能完全复原,所以现在也无力对抗三界保护你,蓝霖的心我要抓紧时间找回来,只有找到蓝霖的心,即便三界抓住你的人也不敢伤你性命。现在虽说长生书馆和曦云宫暂时不是个好的避难之所,很难保你长久的平安,但除了那里,你又能去哪里?”云忧愁的扶着我的双肩说:“好好保重自己,过些日子我找回蓝霖的心就会和蓝霖接你回来,重整我们的家园,再回到湖边生活,,以后我们永不分离。” 我含泪猛地点点头:“不管怎样,先把蓝霖的心找回来,一定让她恢复过去的神女之貌。”云抱抱我,如同幼时的拥抱,温暖,坚定。 二十五、沼婆婆的担忧 我走出云大庄,披着花雨缓慢而行,心情沉闷抑郁,感觉这世间清冷空旷,孤独的我似乎无处可去。脚步缓慢,隐隐漫长的花路似走也走不尽,又满心的不想走尽。走了似乎许久,路边蹲着一个黑衣人,一手揣怀一手在地面划拉着什么,我无心管其他走开去,却听见身后一阵嘿嘿笑声:“小姑娘,好久不见。” 回首望去,却见黑衣人站起身拉下斗篷帽子,我心吃一惊,是沼婆婆。 “小姑娘,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是要去哪啊?”沼婆婆蹒跚走向我。 “谢婆婆关心,我是回长生书馆。”我警惕着小心张望,伺机寻找逃脱之路。 “哼哼,长生书馆?听说长生书馆的人都在四处寻找你,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婆婆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看她手上寒光闪闪的镰刀心里发怵。 “你回去我担心你的小命朝不保夕。你不是想找蓝霖的心脏吗?我告诉你那心脏就在长生书馆,可惜就凭你现在的功力,你回去了只会被人放了血,做开启花饰的钥匙,不如你跟我走,或许还可以保住你这条小命。”沼婆婆神秘兮兮的看着我说。 “婆婆怎么知道蓝霖的心脏在长生书馆?”我怀疑的问道,云不知道的事情沼婆婆又如何会知道? “这曦山的一草一木一动一向都难逃我的眼睛,云大庄的云庄主似乎跟你有不一般的交情,可惜他受了伤身边还跟了一个傻姑娘,根本没办法保护你,我劝你还是跟我走,现在能帮你的人也只有我了。” “婆婆为何要帮我?我和婆婆并无交情。”我无法信任这个当初要置我于死地的沼婆婆会要无偿保护我,何况我又不能不怀疑沼婆婆也是抢霞衣夺利益想要分一杯羹的人。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像我这样一个以人为食的老妖竟会无利益的来帮你,老婆子我也不相信自己,但不管信不信我都决定帮你,因为我不想曦山落入妖邪鬼魅之手,曦山遭劫我老婆子也会无家可归,曦山若成为荒山,我老婆子也会求食无路。”沼婆婆来回踱着步子,不时回头瞄着我:“你不用东张西望的,你愿不愿意都得跟我走,你以为你能逃的出我的“丧魂九镰刀'吗?”沼婆婆威胁的冲我挥了挥手上的长柄老镰刀。 “哼,婆婆总喜欢用强的吗?如果我非不跟婆婆走呢?凭我朔月这些日子在长生书馆的修炼,婆婆要勉强我现在也是不太容易的事情了吧。”我讨厌沼婆婆的虚张声势。自从有了百花仙子赠给我的青玉剑,凭我现在的功力就算打不过沼婆婆逃走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想到这,我的胆气似乎壮了一些。 沼婆婆看着我淡笑了一下,将镰刀收至身后无意与我动武:“你现在胆气壮了?不过我今天可不想跟你动武。”沼婆婆诡异对我一笑:“你想不想见一个人?” “是谁?”我疑问。 “曦云宫少主流月。”沼婆婆眼神狡黠。 “流月?他在你手里?”我瞬间如掉冰窟,流月怎么会在沼婆婆手里? “哼哼,跟我走吧,再晚点恐怕你就见不到他了。”沼婆婆扯唇对我笑笑。沼婆婆会拿流月怎么样?想到流月处境我一时心慌意乱,看这沼婆婆诡异的笑,我不禁为流月担心,这沼婆婆心狠手辣,不会对流月怎么样吧?我心慌意乱,心想不管流月在不在沼婆婆手里我都要跟沼婆婆走一趟,因为我实在不敢想象凶神恶煞的沼婆婆会把流月拖进乌黑的沼泽地里去折磨,沼婆婆见我不再躲她一把抓住了我飞奔向密林深处。 过了一盏茶功夫,沼婆婆拉我顿身在一座茅屋院落前,拉开柴扉,沼婆婆牵引我到一棵桐花树下。 “流月呢?”我四处张望。 “不着急,你总会见到他的。”沼婆婆漫不经心地说。 “沼婆婆,是不是流月根本不在你这里,你骗我?”我瞪视着沼婆婆。 “他其实在不在都没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心?哼!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你最好乖乖听话。”沼婆婆不在意的蔑视我一眼转过头去。 “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我气急跑向柴门。 “哈哈,你逃不掉的。你已经进了我的八宝琉璃罩,想出来很难了。”沼婆婆得意笑着说。我奋力冲向柴扉,却又被无形的力量顶了回来。 “你不就想见流月吗?何必如此疯狂,我给你把他抓回来不就得了,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吧。”沼婆婆起身走出柴门。 “不要,你不要抓流月回来,我不想他来。”我顿时慌张的对沼婆婆说:“你不要抓他,我不想他来。” “哦?是吗?你刚才不是因为流月在我这里才跟我来的,现在怎么又不想见他了?”沼婆婆将手里提着的镰刀别在腰间:“放心我不伤他,我帮你抓他回来,你在这呆着也好安心。” “不,不要,我不想见他。”我急忙说:“我真的不想见,你不要去抓他,你若抓他曦云宫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哼哼,你若不想见他那就让他死在这曦山山谷里好了。”沼婆婆翻翻白眼。 “你说什么?”我心中如重锤一击:“流月怎么了?” “那个流月自从你不见了之后,就疯了似的在整个曦山翻山铺岭的找,已经几天几夜滴水未沾,再过不了几日,恐怕他没有饿死大概也会疯死了吧。”沼婆婆斜我一眼。 “真的?你不是在骗我?那曦云宫的人呢?怎么没有人管他?”我顿时如开水烫一般心急如焚。 “这三少主痴情起来倒还真是谁也挡不住,为了找你性命也不顾了,这整个曦山都快被他翻遍了,再找不到你恐怕他也不想活了。”沼婆婆拍拍手上残留的泥土说。 “婆婆,求求你,快把我放了吧,我要去找流月,我不能让他死。”我被琉璃罩几次震了回来,无助的痛哭起来。 “你不能出去,现在外面抓你的人太多了,你出去只会让曦山更不安宁,王母的霞衣关系着曦山的命运,我不能放你走。你不要哭了,我去帮你把流月带回来,他死不了。”沼婆婆说完,纵身飞向天空,一会不见了踪影。 二十六、憔悴的流月 我寂寂地坐在院中花树下等着沼婆婆带流月回来,夕阳渐渐向山下走去,天边一片殷红,眼泪已经风干,脑中只想着流月。当初我无意闯进曦山,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流月,在曦山的日子里,不管开心和不开心都是流月在陪着我,护着我,帮着我,曾经蓝霖跟我说过人间情不能碰,我一直不敢过多对流月投入更多的感情,平日只当他是兄长般尊敬和爱重,儿女情长的事从来不敢有过多非分之想,玉蓉仙子对我的不喜和警告也不容我对流月有过多想法,但今天沼婆婆说流月会死,却让我心痛不已,无法遏制对流月的想念。这情感如洪流一般倾泻而出,渴望见到流月的心像要冲破胸膛,我被琉璃罩困住满脑让我疯狂的想着流月,想着他的一颦一笑,一怒一怨,蓦然发现我的生活里全是他的影子,而我的生活里全是他的声息。 正想的出神,猛听的一声呼唤:“朔月!朔月!” 我双眼模糊,抬头看到一个白衣披发的少年背朝阳光向我飞奔而来,虚影的轮廓逐渐清晰:“流月?”我顿时泪眼婆娑起身向他跑去,流月冲进小院,一把把我拥抱入怀:“朔月!我找得你好苦!” “你怎么变这样子了?”我望住流月,伸手抚着流月额前乱发,泪水不觉满面,玉树临风的流月灰头土脸,一双俊目透着疲惫,如此爱干净的流月白衣竟也变成灰衣了。 “朔月!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这些天跑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受伤,这些天我找得你好苦,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我真恨自己功力不强不能保护你,在我眼前竟让别人把你抓去了,朔月,朔月,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事情了,不要再离开我了。”流月紧紧抱着我,使我动弹不得,似乎怕我又突然不见了一般。 “你们两个不要废话了,以后时间长着呢。你们就在这小院里呆上一段时间吧,好好修养将息。屋内应有尽有,屋后有山泉水可以给这小子清洗清洗,我老婆子就不奉陪了。”我和流月看向院外夕阳下不知何时到的沼婆婆,沼婆婆似不愿与我们多话,说完就飞身消失空中。 我和流月走进茅屋,却见里面赫然套着是个大院,这宅院外面看不起眼,内里却宽敞雅致,院内桃花朵朵,两旁回廊蜿蜒,穿过桃花正面是间大屋,两旁是两间耳房,房内桌椅板凳家具厨用一应俱全。房后有门,推开却见一排竹林过去,一青山对立,山上瀑布飞洒,瀑布下是一弯深潭,清流荡漾,溪水沿地势蜿蜒流转。 我和流月互看看满身的狼狈,相视一笑跃入潭水中,潭水清凉。我和流月在泉水里感觉到了片刻的轻松,暂时忘了世外的忧愁,享受着相见的满心欢喜交谈之中。 清潭出水的流月异常俊美,漆黑的披散的长发衬得白玉般的脸散发着柔柔的光,我和流月坐在屋檐门槛上享受清风徐徐,对面瀑布飞洒下来的水雾湿润滋养着周遭花木生灵。 “这里好美。”我感叹着。 “在我的眼里你最美。”流月用手拂拂我耳畔的长发,满眼的柔情,点墨的眸子像要漾出水来。 我看着流月玉雕般的脸,发现流月真的好美,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美成这样,一直以为云才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男人,俊秀挺拔,气质超群,每次看到云心里会有一股威武之气在心底回荡,周遭都会布满大义凛然的气氛让人不敢亵渎。现在眼前的流月让我感受到和云不一样的美,干净的像这清潭的水,沁人心脾,万波流转,忽而飞流高亢,忽而低沉哀婉,忽而静如水镜,忽而清波微澜。 夜晚月如弯勾,曲画如眉,我依偎在流月的怀里,享受着夜晚的静谧和他怀抱的温暖。良久,天空飘来几缕薄雾遮住了弯月,双眼迷蒙看见一群蓝色萤火从潭水处飞升而来,弥漫在我的身边,盈盈绕绕不肯散去,照的周遭妖冶诡异,却又美丽非凡。漫天飞来的蓝色萤火虫让流月的脸色霎时凝重起来将我紧紧拥在怀中,警惕地盯着流水般涌过来飞舞到身边的萤火虫,观察着四周,萤火虫聚在半空,只是在我们头顶身边盘旋,在周遭飞舞久久不散,流月施法将萤火虫和我隔开,但丝毫没有作用,萤火虫散去过会又聚拢回来,如此周而复始。流月无奈看着这些萤火虫神色却越来越不安起来。开始手忙脚乱的疯狂打着萤火虫,霎时地面落下一层层的蓝莹莹的萤火虫的尸体。 耗了多时,天渐渐亮了,萤火虫逐渐随天光的亮度一批一批逐渐散去,当周遭诡异的蓝散尽的时候,流月深吐了一口气:“朔月,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回长生书馆吧,这里已经不太安全,我们被监视了。”“是什么人在监视我们?”我满心疑问。流月深深看我一眼,满脸凝重忧虑,只是拥紧了我并没有回答。凝望流月的脸,突然发现曾经的那个单纯欢乐的少年不见了,如今脸上添了些许凝重沧桑的味道,双目心事重重。 天大亮,流月牵我准备走出院落,但院门的琉璃罩却像阴阳两界的隔墙,我怎么也走不出去,流月跨出院门外紧拉着我,我的手怎么也伸不出琉璃罩去,流月退回院内,重又欲拉我出琉璃罩,如此往复几次,还是没有办法,这琉璃罩像是我的冤家,死活不会放我出去。 “怎么办?我没有办法随你出去。”我沮丧地说。 “这琉璃罩很是蹊跷,似乎有人下了封印,我用十成功力竟也震不碎它,没事朔月,我回去请我父亲师父过来一定能打开这琉璃罩,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没事的。”流月摸摸我的脸,不舍的频频回头,最终飞奔离去。 流月离去,我守在空旷的院落,静坐在潭水边,看阳光投射在水面晃动的七彩光线,等待夜幕降临时能到来的流月。 二十七、蓝色荧光的萤火虫 弯弯月儿又悄悄爬上云端,静静地将影儿投在水面,有诡异的缕缕蓝光在月影旁萦绕,渐渐越来越多,晃动缠绕着。 我抬头望着天空聚集越来越多的蓝色流光,是会发出蓝色光芒的萤火虫,一个人从蓝光中走了出来,嘴角牵着诡异的笑走向我。 “好久不见,我很是想念你呢,朔月。”是李玉?! 这个从地宫出来就把我丢在春澜草地上的缩头乌龟李玉。 “你来干嘛?”我没有心情理他。 “来看看你,顺便带你走。”李玉嘴角扬笑走过来靠在我身旁的山石旁。 “为什么要带我走?我要等流月,不会跟你走的。”我扭头不愿看他。 “呵呵,这可由不得你。”李玉撇撇嘴,冷哼一声说:“我让沼婆婆照顾你,没想到她图轻松,竟弄了个曦山少宫主过来,小女孩还是不要和男孩子孤男寡女在一起的好。”李玉冷声说,瞟我一眼。 “你胡说什么?”我额头顿时冒出细汗,面子上挂不住。李玉并不搭腔,只是嘴角扯了一下。 “你昨晚,那些萤火虫是你放进来的?”我语无伦次,满脸通红。 “对啊,我不过是让萤火虫来看看沼婆婆有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谁知道竟伤了它们,让我的萤火虫死伤那么多。”李玉一副兴师问罪的嘴脸,双目冷冷的发出寒光:“顺便告诉你,你是有夫婿的人,最好不要和别的男孩子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女孩子还是温婉听话点的好,世人很少有喜欢野丫头的。” “夫婿?什么夫婿?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有了夫婿?”我一头雾水,气得头冒烟只好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还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定下的,你娘大着肚子怀着你的时候对我说的。”李玉转到我的眼前盯着我的眼睛坏坏的笑一下:“你以为我那么闲整天围着你这个毛丫头转。” “你胡说,你有什么凭据?我不信。”看着李玉脸上的坏笑,想着这家伙在我重伤之下一走了之,把我孤零零丢在山上再无踪影。如今又突然出现,这家伙一定别有用心,又打什么小算盘,想什么坏主意呢?我要赶快离开他,离他远远的。 “你的母亲萨叶怀着你的时候找到我,说她死后将你托付给我,信不信由你,总之我的女人以后绝对不能跟别的男人单独一起,你得守点本分了。”李玉说完脸色一变,冷目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扯起来,拉了就往院门外走。 “你的女人?你有什么凭据?我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我出不去的,我走不出这琉璃罩。”我挣脱李玉的手:“鬼才是你的女人。” “有我在你不怕走不出去。”李玉不以为意,语气平静地说,拉着我继续走向院门。 我被李玉拉扯着,李玉走到篱笆门边身上突然金光闪闪,拉我一步跨出了琉璃罩,我惊异的回头看看离我距离越来越远的院门,李玉周身金光已收,又如平常见到的青衫青年。 李玉回头看我看他,对我露齿一笑,银牙一闪。抓住我手腕的一只手的手指突然破裂,流出鲜红的血,指甲顺势抓我手腕掐了一下,我手腕顿时流出鲜血,在我惊愕之时,我和他的血相融,皮肤迅速又愈合,只是我的手腕上多了一个粉色桃花瓣印记,我甩掉他的手,疾呼:“这是什么?你对我又做了什么?”李玉邪魅一笑:“给你打个记号,你不知道奴仆都有记号的吗?你母亲说过,等你长大了不同意这婚事的话你就不为妻就为奴,有了这个记号,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可占了大便宜,以后这曦山的三山五岳一般神鬼大妖可都不敢惹你了,你还不感谢我说几句好听的,这可是很多妖精想也想不到的殊荣呢。”我急忙摔开李玉的手,使劲搓着手腕的印记,想把它搓掉。 “你是搓不掉的,除非你砍了这只胳膊。”我愤怒的瞪他一眼,李玉不在意的笑笑,伸手钳住我的右手,任我怎么甩也甩不掉,我无奈低头被他扯着手闷声走着,经过一片桃树林,我瞅准时机迅速张口向李玉手腕咬去,他惊呼一声,我迅速挣脱李玉的手变成一只小狐狸窜进树丛慌忙逃窜而去。 我行走在林中的小路上,伸手拍着身上沾着的土,心里有点沾沾自喜,辛亏自己机灵,从那个别有用心喜欢胡说八道的李玉手里逃了出来。我要回曦云城找流月,他一定焦急的在救我的路上,我要与他会和。我看看手腕上的印记,叹口气,不知道这印记会给我带来什么,不管了,先找到流月再说。 林中走了一会,天渐渐暗了下来,我驻足观望了一下天,流月说傍晚带他父亲来救我,我还是回到院子处去接应他吧,不然半路错过就不好了,想到此处,转身而回,往来处走去。 一路隐隐匿匿生怕碰到了李玉,终于回到院落附近,见院落旁有人影晃动,我隐入草丛趋近院墙旁藏在墙角观望,发现在院外徘徊的是绛绝仙姑和春娇带领的一众喽啰。 “这贱丫头真的在这破院子里吗?”春娇探头看着院门,撅着嘴说:“快点抓住她,我的腿都跑断了,这臭丫头真够害人的,母亲,你看我累的。” “好了,别抱怨了,只要抓住这小狐狸妖,我们的大业就有望了。”绛绝皱眉说。 “大业?什么大业?”我望着绛绝道姑的焦急的脸满心疑惑。 二十八、雾的礼物 我躲在草丛里不敢动,绛绝仙姑对春娇和一众手下说:“先坐在这等一下吧,等三少主和曦云山宫主来再说,这院子被下了封印,我们闯不进去。” 等了良久,远处有一个士兵样人飞奔而来:“报告绛绝仙姑,宫主说他那里出了些事情在紧急处理,让你先在这里想办法将朔月带回,而后在曦山的夏炙聚集汇合。” “宫主那里出了什么事情?”绛绝仙姑问士兵。 “王母霞衣听说在夏炙地界出现,万道霞光吸引了众多仙妖前去抢夺。”士兵回答。 “娘亲,那我们也赶快去吧,不要管朔月那死丫头了。”春娇扯着绛绝仙姑的胳膊说。 “你懂什么,这朔月对霞衣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我们必须要找到她,否则就算拿到霞衣也没有用。”绛绝仙姑对春娇说。 为何我对王母霞衣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到底有什么作用?蓝霖心中的封印到底是什么?为何只有我的血才可以固化?我心中漫流着无数的疑问,不知这疑惑谁能来帮我解开,似乎每个人都知道点什么,但每个人又都缄默不语,包活流月,包括李玉,包括所有人。 哦!我怎么想起了李玉,这个该死的!我看了看腕上粉色的桃花瓣印记,难道这真是奴仆的印记吗?我懊丧的甩甩爪子。 既然我跟王母霞衣有脱不开的关系,那我就先去寻找霞衣吧,我悄悄潜出草丛,向曦云山的夏炙奔去。 路上奔波了许久,经过春融,我来到一片树林,身体疲惫,看看不早的天,我决定先在树林里歇息一夜,明早继续赶路。 迷迷糊糊睡了很久,天蒙蒙亮,我被一阵雨雾打醒,我睁开迷蒙的双眼,在一棵硕大的桐花树下醒来,我站起身观看这片树林。 林中雾气弥漫,如薄纱般透明,朦胧。林中的鸟儿也才刚刚起床,它们从窝里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我,互相低声私语着。我小心的走着,生怕惊动了林中的小生灵。 我缓慢的走着,对每一棵树都仔细的看着,看树上栖息的小鸟,看树枝上新抽出的嫩芽,使劲呼吸着林中新鲜的空气,小心的踩踏林中的土地,品尝着青草叶片上的露珠的甘甜,很久了,我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种自由清新的味道了。 林中雾气弥漫,整个树林都在雾的怀抱中。我在林中轻快的奔跑着,追逐着雾,与雾的飘渺的雾丝嬉戏着。 当我玩的开心时,有一只很大的螳螂突然从草丛中窜出来挡住了我的去路,堵在路的中央,凶神恶煞的挥舞着它绿色的大铡刀,好象它是这片树林中的王,不许别人来侵犯它的领地。 我吓坏了,很好奇,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大的螳螂,螳螂的身子跟她的小腿一样长,它的身体已经有矮灌木的两倍高了。 它对我歪头看着,活动着它头上的两个触角警惕着我的行动,两个大铡刀微微颤动着。我与它对视着,我呆在原地,楞楞地看着螳螂的两个大铡刀,想起了沼婆婆的大镰刀,心里慢慢生起了一丝恐惧,原来我是对沼婆婆如此惧怕的。 螳螂象看透了我的畏惧,威胁的向前迈了一步。我慢慢后退着,终于还是转身仓皇而逃。时间在慢慢的流逝,我靠在一棵大树上用手安抚着自己紧张跳动的心脏。 太阳升起了,放出了刺眼的光芒。林中的薄雾被树叶漏出的一线阳光刺透。逐渐的,所有的薄雾越来越透明,一点点的就要在阳光的穿刺下彻底消失。我看着薄雾一丝丝的散去,紧张起来,用手开始去抓,我抓住一丝,紧握着,缓缓的打开手掌,发现手里什么也没有。 于是我拼命奔跑着,去追逐要消失不见的雾,用双手急急的抓着,可我怎么也抓不住,手中永远都是空的。 我忍不住哭了起来,对雾恳求说:“哦,雾!不要离开我!我真的好孤独” 雾说:“哦,不行!小狐狸!我必须要走,这是我每天的行程和宿命。但是不要难过。今天的我散去了,等明天我还会来的啊!你不是每天清晨都可以看到我吗?” “是的!雾!我以后一定来到这里寻找你。”我泪流满面:“因为在你怀抱里我能感到心灵的舒畅和安宁。我不愿意离开你!但是现在你消失之后的时间会让我无法忍受,难以等待!我想每天陪伴你,每分钟都和你在一起。我无法忍受你的离去!请你不要离去!请在这里陪着我。” “哦,小狐狸!不要难过,我不会远离你,我已长驻在你的心里,我无时无刻都在陪着你。世界万物都有自己的归宿和使命,我们都有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分离又哪里来的相聚,没有痛苦又哪里来的甜蜜,没有心灵的煎熬又哪里来的欣喜幸福的体验。所以不要难过,忘记痛苦学会忍耐,去完成自己应该完成的使命,等到你再来的那一天我们还会相遇。” 我听从了雾的劝导,擦干眼泪。雾说:“在离开之前,我送你一个礼物,。” 雾在空中形成了一个飘渺的人形,伸出手递给我一样东西,是一个锦囊,里面装着一个葱绿的玉瓶。“这里面装着我的气息,如果你孤独了,可以用它变成我来陪伴你,或者你也可以用它来变成任何人和事物来帮助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我接过锦囊,雾开始慢慢消散:“不要频繁的用,它是有限的。”我答应着雾,苦涩的微笑着看着雾的离去,缓缓的消失在天的尽头…… 二十九、夏炙之争 来到曦云山的夏炙,我热的在夏炙地貌边缘踟蹰不能前,这夏炙热浪汹涌,比我当初和流月去曦云宫时经过的热浪更盛,那时还有流月的扇儿相助来抗衡这热浪,如今我什么也没有。 看着夏炙铺天盖地地热浪让河池里的荷花也似焦躁难安,朵朵发出妖冶之光。我焦虑的来回踱步,几次想闯进去都被热浪顶了回来。实在别无他法,我只好蹲在树荫灌木里等待时机。 等了很久,看见远处有一群人飘飘来到我眼前,我定睛一看,原来是绛绝仙姑和春娇他们,只见绛绝仙姑念了个决,这一众人立时身上像裹了一层霜一样,进入了夏炙地界。 我急忙从灌木丛中冲出来叫绛绝仙姑:“仙姑,等等我,我是朔月!”绛绝仙姑一众停下脚步回头观望。 “是你?朔月?你怎么在这里?”绛绝仙姑看见我很是惊奇。 “你不在那个下了封印的院子里?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害我们在那里折腾了好些时辰,早知你自己能跑出来,我们也不必跑去救你浪费时间。”春娇看着我气愤的说。 “回仙姑的话,我本是出不了那院子的,但流月走后,那院子封印突然消失了一会,所以我才趁着这档口逃了出来。”我决定瞒哄绛绝仙姑。 “嗯,不管你是怎么出来的,只要出来了就好。”绛绝仙姑对着我念了个决,我立刻觉得身体冰凉,从头到脚结了一层冰霜,冷彻入骨。 “跟我们走吧。”绛绝仙姑说完转身带头朝前走,春娇狠狠横了我一眼跟在绛绝仙姑的身后。 我走在人群的最后,进了夏炙身上的寒冷好了一些,但骨子里还是有冰渣一样的感觉,透着向外冒得寒气,浑身有些疼痛。 我随绛绝仙姑一行人来到夏炙地界的一个山颠上,这山颠与山下不同,凉风飕飕,有小雪飘落。我冷的有些受不住,浑身颤抖。绛绝仙姑给其他人都解了决咒,看了看浑身颤抖的我,淡笑一下走开了。 爬了一会山,我们来至在一片平坦之地,这里已聚集了一众的仙妖。此地相对面也有一块平坦之地,两地之间有一万丈沟壑。对面望去,发现流月和曦云宫主赵启也在那对面山巅之上站立。 “霞衣之光就是从这万丈沟壑里传出来的。”一个妖仙说。 “只是这沟壑从来无人去过,不知底下到底是何情况。才先下去的几个大妖和神仙都还没有上来,已经等了两天两夜了,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大妖焦急说着。 “是否再派人下去探查探查?”一妖问。 “派何人去?你去?你的功力比得过下去的那几个人吗?比不过下去不也是白白送死。” “是呀,听说这霞衣需要佩戴一枚胸前珠花才可穿上这霞衣,不然就算穿上也会被霞衣上的神光变为万针穿心而死。” ”哦?那先前下去的人就算得到霞衣也活不成?他们不可能有这珠花呀!” “必然已是凶多吉少,但不知这珠花所在何处。” “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们应该先去找到这枚珠花,大家可有什么线索?” “那倒不知,这小小一枚珠花天地之大,到何处寻去。” 一众妖仙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听说这珠花是一个女子的心脏,只是这女子现在还未寻得,如果哪位大妖神仙能找到那个女子,那么找到霞衣穿上它就有望了。”绛绝仙姑站在两谷平台中央挥臂对着众仙妖说。 “哦?是何样女子?” 是一个由湖幻化的女子,那女子因为一个男子变成了一座冰山,现在那冰山已经坍塌,那女子也不知去处,现在只要捉住那女子,我们得到霞衣日子就会指日可待,目前本仙知道的线索也就这么多。望大家齐心协力去寻找到那女子,以免霞衣被堕入魔道和地狱的恶鬼得到,到时我曦山就会浩劫不断,保护曦山就要依靠各位的努力了。”绛绝仙姑大义凌然的对众仙妖说着。 我冷的已是站也站不住,瑟缩在乱石堆一块大石的一角,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仙妖。 “绛绝仙姑,你是否已然掌握了什么确切线索?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共享,也好一起寻找,否则这茫茫天地我们如何去寻。”一仙大声问绛绝仙姑。 “线索嘛,我倒有一个。”绛绝仙姑略一沉吟,走到我藏身的乱石堆一把把我从大石头旁边拎了出来。 “我的线索就是她,这只狐狸小妖,她就是那个湖水幻化女子的妹妹,有了她我们就能问出那女子的线索。”绛绝仙姑得意的说:“我已经给她施了我的‘寒霜固心掌’只要她说出那女子下落,我就帮她解除这掌的毒,否则就会每日如寒蚁一样慢慢蚕食她的身体,最终攻入心脏,冰冻而死。” “如果这小狐狸要不说呢?你难道真的让她冰冻而死?”一个老妖问绛绝仙姑。 “这等害人害己的小妖,即便死了又能怎样?死不足惜。”我抬头看了一眼绛绝仙姑,绛绝仙姑抬脚将我踢到一旁。我趴在地上侧目看向对岸山谷的流月,他一脸焦急,被曦云宫主紧紧抓住手臂,动弹不得。 我闭目休息一下,转头又看向山谷另一边的仙妖,这众仙妖一脸的漠视,对我的处境无动于衷,只是面上流露出对霞衣的贪婪的激动。 “那这小狐狸如今是霞衣重大的唯一线索了,不知绛绝仙姑打算是据为己有呢还是归我们众仙妖所有。” “自然是归我们曦云山所有众人所有,我们当下是要联合起来找到霞衣的一切线索,保卫我们的曦云山才是当务之急。但这小狐狸我认为还是由我们曦云宫的长生书馆关押为好,难道曦云山还有哪个地方能比得上我们长生书馆的威望?”绛绝仙姑不可一世的藐视众仙妖说着。 一时之间,众仙妖无语,似乎默认了这个事实。 “那也不见得。”一个男子声音从空中飘落。 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李玉,只见这李玉从空中飘落,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瑟缩的我,皱了皱眉。 “是你?李玉,你难道对此有意见?”绛绝仙姑看到李玉脸色微变。 “你长生书馆在曦云山的确声名不小,但这小狐狸呆在你长生书馆已是不妥。”李玉摇摇头说:“据我所知,这小狐狸在长生书馆受教已久,与长生书馆的许多人都有同门师兄师妹的情谊,你将她关在长生书馆就不怕那些长生书馆的学生觉得太过冷酷,恐怕也有人会偷偷放了她。” 众人点头称是。 “那依你所见呢?”绛绝仙姑问李玉。 “将她投入这谷中的深壑中关押起来,这深壑四面幽谷紧密,很难逃出来,是个天然关押这小狐狸的好地方。这样也显得对大家公平,免得你长生书馆一家托大。”李玉看看众仙妖说。 众仙妖纷纷点头称是。 绛绝仙姑略一沉吟,不假思索一脚将我踹入万丈深沟壑。 三十、万丈沟壑 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我飞速地往深渊中坠落,我绝望的闭上眼睛,等着粉身碎骨的那一刻。风很大落到沟壑深处我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一片漆黑,有一阵风将我托起,耳边一声鸣叫。 顷刻间我从一物身上跌落,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我艰难抬起身,用双手支撑着地面,抬头望,眼前是一只巨大的孔雀大明鸟。此鸟我认得,是在凡间杏花镇歌舞场里见过的宋妈妈,那位能打败绛绝仙姑的孔雀大明鸟。 我审视着宋妈妈,她也看着我。 “看不出你倒挺倔犟,身上的伤不轻,毒也很深,已在骨髓,看来绛绝仙姑对你下手是毫不留情啊。”宋妈妈用手摸了一下我的手腕:“嗯!你得先治好伤才行,我先走了,过会有人会来接你,你先安心在这等着吧。”孔雀大明鸟说完展翅飞走了。 我惶恐不已,看看四周,这是个半山之腰,这里是个平台,旁边有个山洞。我爬到山洞壁旁支撑着站起来,感觉视线有些模糊,渐渐的天好似黑了下来,我摸索着向山洞里走去,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是摸着崖壁一直走。 走得累了,我挨着崖壁坐下来。 身旁有个脚步声走近我,一只手猛地抬起我的下巴。 “哼哼!小狐狸!这次我可抓到你了,我母亲就说那个李玉会捣鬼,没想到还真被我母亲猜着了。” 是春娇,我用手打开春娇的手,疲累地说:“春娇,我知道一直以来你对我都有成见,但我真的没有害你之心,也没有对你有任何的偏见,毕竟我们是同门。” “谁跟你是同门,我不会跟你一个小妖做同门,我的同门都是仙家子弟。自从你来到长生书馆,流月像失了魂一样围着你转,他可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流月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你来了之后我的流月哥哥就不再理我了。你知道吗?你是我曦云山的灾难,因为有你的缘故,整个曦山都在疯抢霞衣,都在找那个叫湖的女人。我母亲说你的血能凝固‘醉逍遥’,那就一定能凝固锁王母霞衣的珠花,所以我母亲才留你一条命,但今天你落我手里,我绝不会让你活着。”说着春娇一把抓住我手腕,我感到手腕一阵剧痛,春娇拿个器物在我手腕上接着鲜血。 全身血液象要流干一样,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滑倒了倒了下去。 “春娇,你这样狠毒对待他人当心以后会有报应。”我气息微弱的对春娇说。 “我怕报应?哈哈哈,我春娇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谁也阻拦不了我都能得到,管他什么手段呢!我母亲的绝命手你已经尝过了,今天让你尝尝我母亲亲手制得'醉顶红',这药你若吃了肯定貌美如花,初始你会红艳的像朵刚出蕊的小花,过会你这朵小花皮肤爆开,像花瓣乍开一样红艳艳,血呼呼,以后谁还会认得你这个曾经貌美如花的小狐狸?你不过是块溃烂的臭肉到哪都招人嫌。” “春娇,少跟她废话。”不远处传来绛绝仙姑的声音。 春娇走到我身边俯下腰狞笑着捏开我的嘴将‘醉顶红’灌了下去,一阵甜腻夹杂着苦辣的味道穿过嗓子流入腹中,少顷,头炸欲裂,我痛苦的在地上翻滚起来,“味道怎么样?好喝的紧吧?”春娇咯咯娇笑起来:“嗯,这会小脸蛋还真是美的很呢,像火红的桃花一样,不过,过一会儿更红,那可就是血肉模糊的肉团子了。哈哈哈。”我痛苦的翻滚,视线逐渐模糊,在春娇肆虐的狂笑中晕了过去。 等我意识再清醒的时候我正被一群小鬼妖拖着,他们嬉笑着,打闹抢夺着,我如同他们手中的一只可以百般蹂躏的猎物。 这群小鬼妖闹累了,我也奄奄一息,不能苟活,他们将我拖到一个水边扔了下去。 全身湿透,我在水里挣扎,意识逐渐模糊,我挣扎着把头刚露出水面就一阵乱棍打了过来,耳畔有小鬼妖们尖叫的喧嚷嬉笑声,我又渐渐昏迷沉入水中,如同死去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眼前的漆黑让我不知身在何处,不知黑天还是白夜。 躺了许久,耳边传来脚步声,一种特有的湿沼之气斥鼻而来。 脚步停在我身边没了声音,许久:“你还活着吗?”一个沙哑老妪的声音传来。 是谁?我气息微微,努力转了下沉重的头颅。 “我们曾经在沼树林见过一面,后来也打过不短时间的交道。” 我听声努力回忆着,但头痛欲裂无法思想。 “我是沼婆婆,你不认识我了?”我感觉面前的人离我很近。 我心吃一惊,挣扎着站了起来,抬腿想跑却碰在了一块木头上,从地上爬起来前行两步又摔在一张桌子上慌乱之际又从桌上掉在地面,我双手胡乱摸着,在地面上爬着。 “瞎了?”脸上吹来沼婆婆的气味,我慌忙后退,跌坐在地。 我似惊恐的小兽蜷缩在地面,无声的哭泣。一会,沼婆婆脚步远了,我眼前无底的黑,耳畔无比的寂静。 过了许久,又听见沼婆婆轻轻的脚步声,鼻翼间沼婆婆气味加重:“把它喝了。”沼婆婆捏住我的嘴将一碗无比苦辣的东西灌入了我的喉咙。我无力挣扎着,内心无比的热辣,血液无比的沸腾,腹内翻江倒海呕出许多秽物。 我恐惧之极,但却呼不出声,无尽的恐惧一波接一波的袭来,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万念俱灰。想死无路,想活却只能感受到来自地狱般的痛。 沼婆婆无视我的痛楚,自顾自说了起来:“你怎么变得这般模样?又瞎又哑,浑身溃烂,好好一个可爱小姑娘竟变如此模样,看着比我当年要凄惨很多。” 我呕的痛苦难当,伏在一木头上喘息。 “我给你喂的是去除你体内毒素的药,不会伤你性命。看你这般模样一定是中了绛绝那恶道姑的毒,据说她的毒是曦云山最厉害的,可在我沼婆婆眼里却都不是什么高深之术。你放心,我沼婆婆一定会将你治好,还你曾经完好之容,只是你身上腐肉多处已经溃烂至深,我要帮你割肉刮骨,这痛楚你若受不住就喊叫好了。你放心,这里是曦云山最深之谷,除了我沼婆婆没有人会找到这里来。” 三十一、沼婆婆的救治 在这荒谷接下来的日子,每日沼婆婆会送苦药和些许食物淡水过来。我不能说话,她也并不多语,每日来为我刮去身上腐烂之肉,我痛苦的喊叫声响彻这深深的谷底,渐渐的我不再叫喊,一切变得习以为常。我身上溃烂的伤口在沼婆婆的医治下日见好转,皮肤现出光滑。 在这荒谷里,光阴在黑暗中漫漫度过,人生是如此的寂寞,这整日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何时才是尽头?我昏沉沉不知呆了多少时日,整日喝着苦口裂肺的苦药,遭受刮骨去肉之痛,生无可恋,死而无趣。 时光过的太久,夜好像黑的太长,一日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有光模糊晃入眼帘,发现眼睛似乎能看到一丝光亮,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想让那一丝光能再扩大一点。渐渐的我看见了存身之地。 这是一间简陋的木棚,在这木棚里,简单原木柱的桌椅摆在棚子的中间,屋角铺了两处厚厚的干草堆,这是我和沼婆婆休憩之处。桌上放着一盏破旧光亮如豆的油灯,照得这间木棚昏光氤氲。 “呼”的一声,破洞的门帘打开,沼婆婆佝偻的身体伸了进来,手里提了一壶水和一个烤熟的羊腿“啪”的扔在桌上招呼我:“吃吧。” 我走近桌子坐下来手捧羊腿啃了起来,沼婆婆看我吃着,缓缓地说:“曦云宫的三少主流月要成亲了。” 我慢慢放下手中的羊腿,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是绛绝仙姑的女儿春娇。”沼婆婆看着我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说着怕伤着我的样子。 他们本来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起长大,婚嫁并不奇怪,我的心已凝固成冰。 沉默很久,屋子静的只听得见油灯里的油芯燃烧发出的火花噼啪的声音。 我看向沼婆婆嘶哑地问:“你为何救我?” 沼婆婆看看我的眼睛笑笑:“嗯,能看见了?也可以说话了” “只有夜晚才可以看见,白天还是漆黑一片。”我眯着眼睛努力适应着这久违的光亮。 “嗯,我不想看见你被人打得像落水狗一样所以才救了你,你不用感谢我。这谷底食物匮乏,我说不定哪天就吃了你,现在养着你,不过是储备过冬的食物罢了。”沼婆婆戏谑着对我说,仿佛又像是在自嘲。 “好,想吃你随时来吧,活着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我淡然笑笑,心如死灰。 “哼,想死还不容易?活着才是最难的,在这妖魔祸乱的乱世,活着更是艰难。”沼婆婆挑了个桌旁的凳子坐了下来。 我从地上爬起来想坐在沼婆婆的身边,起身时身上掉下一个东西,低头看却是流月曾经送我的一个锦囊,锦囊中有块玉牌,流月曾对我说有了这块玉牌,曦云宫之地就会来去自如,无人阻拦。 看着手中的玉牌,玉牌上清晰镌刻着流月的名字,我痛彻心扉。 “如若你心里有我,我心里又如何去得了你。“我手捧玉牌突然泪流满面。 “我为你割肉刮骨也不见你哭得这般,一块玉牌至于让你伤心至此吗?“沼婆婆斜目撇了眼我手中的玉牌。 “这世上最苦的不是苦难,不是皮肉之痛,而是内心的挚爱那一回眸的冷漠一瞥,那才是真正碎骨剜心之痛。”我的眼泪滚滚而下,掉落地面瞬间碎成了渣。 “是啊,剜心之痛。既然他已弃了你,你又何必再想他。”沼婆婆凝神看向窗外的深谷。 “我知道他弃了我,可我还是忍不住的想他。人生太寂寞,总得找个想念的人来陪着一起吧,不然这漫漫长夜该如何度过。”我幽幽地叹息。 沼婆婆如泥塑般坐着,并未接话,只是出神的看着那幽幽的山谷。 三十二、少女沼婆婆 夜静静地寂着,我捧着玉牌蜷缩在干草堆里发呆,靠窗凝神的沼婆婆突然唱起歌来,歌声甜美竟如少女,这是首古老的歌,似乎是唱给情人的。沼婆婆唱得声情并茂,仿佛眼前站立着她的情人,沼婆婆无比羞涩的在表达着自己对情人的欢喜和无尽的情意: 幽静的姑娘啊, 多么招人爱。 在月下等我, 却让我寻找的百般无奈。 幽静的姑娘啊, 长的多么美啊, 送我一把相思草, 让我相思成结。 我爱姑娘的美颜色, 也爱相思草的层层结。 结从姑娘手里打啊, 我愿生生世世接过来, 永绾同心结。 秋风落了,只要万般皆好。我望向沼婆婆,发现沼婆婆不见了丑陋的面貌,变成了二十出头的妙龄少女,迎窗的侧脸被月光照出优美的弧度,双眼盖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白玉般的脸颊挂着两行清溪般滚落的珠泪。 看着沼婆婆美丽的脸庞,听着沼婆婆动情的歌声,我已然眼泪婆娑。沼婆婆清丽欢愉的歌声由深情逐渐转而成了呜咽之声,听的人心碎。 人间为何如此残酷?这么多情的少女为何会遭受如此的苦难?我忧伤的望着沼婆婆,沼婆婆似乎发现我对她的悲哀凝视,转头对我莞尔一笑,又变回了满面皱纹的狸猫样貌。 “你不用可怜我,你看着我可怜我却看着你可怜,我虽人生凄惨但却知道人世间情为何物,懂得了何为温情,你从隔世之地到来,至今却不知情的滋味,一路受尽磨难,辛苦来世间一遭,却还不知为何而来,岂不是比我更可怜。” “你知道你为何而来吗?只是受尽煎熬后遇见那只狸猫吗?”我苦笑笑。 “我从生下来就不知道人间是有真情的,只在世间苦苦挣扎活着就行,但我竟绝处逢生碰见了穗郎,虽然他是狸猫所变,但他却给了我这世间最美好的爱,最温暖的柔情,让我觉得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即便他已然死了,我却内心还有一丝温热的柔情支撑着我活下去,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沼婆婆说着又看向那悠悠空谷,也许那空谷里有她和穗郎的种种美好回忆吧,她是看得如此出神。 我将目光也投向深谷,想寻着沼婆婆的柔情感受她内心柔柔的荡漾着的深情回忆,那抹世间仅残存的温情之光。 屋内的豆灯突的灭了,屋里一片漆黑,我和沼婆婆如雕塑一般望着月下空旷的灰度不一隐隐的山谷一动不动,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这妖魔横生的世道是不会有太多安静的时候的。 谷内人头在黑暗中攒动,树上山岭上有人影跳动。沼婆婆不为所动,只是定定看着山谷,也许那空谷里有她和穗郎太多的种种美好回忆吧,她也不愿意打断这些支撑她活下去的回忆,以至于她根本无视这周遭的动静。我紧盯着木棚上跃动的匍匐的黑影,警惕着他们的行动,不敢松懈。 三十三、污血鬼的追杀 棚顶破洞有向内窥探的暗红近黑的一双大眼,这大眼察觉到我在盯着它眼睛骨碌碌一转,棚顶“哗”的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身影率先跳了下来,紧跟着后面接二连三跳下来许多黑影来。 我迅速回望一眼沼婆婆,却见沼婆婆早已拿着她那把乌青镰刀已分身九人正严阵以待。 借着月光,这巨大黑影慢慢爬了过来,这是一个青面獠牙裸身的恶鬼,黑长的指甲紧扣着地面,头上枯草的黑发拖在地上,中段的发搭在高骨嶙峋的脸上,干裂的大嘴顺着獠牙流着哈喇子,这鬼竟是曾经李玉带我去鬼域地宫牵扯捆绑着鲛绡宫主夫君肖晨铁链的那恶鬼,因为我看见他转动身躯时背后那触目惊心硕大的疤痕,恶鬼带着身后涌动的黑影向我和沼婆婆逼近。 “污血鬼,你不是在地狱守门吗?你怎么跑到曦云山来了?“沼婆婆大声喝问。 恶鬼呆了一呆,继而站立起来裂开血盆大口笑了起来:“沼婆婆,你还记得我呀,我以为你早把我忘了。当年你闯鬼界之门,放跑了狸猫的魂魄,让它去阳界轮回,你还欠我一条命呢。今天刚好旧帐新账一起算。“污血鬼看了看我:“我想带走这小姑娘,你最好不要阻拦我。“ “哼,当年我穗郎屈死,去鬼界报到,你拦门不让他进去,还妄想吞了他的魂魄,我不杀你我杀谁?想带走小姑娘那可不行,你知道这曦云山底食物匮乏,我要留她做过冬口粮,你把她带走了,我吃什么呢?” “吃她?嗯,白嫩嫩的我也想吃,只是今天我不是来吃她的,是来抓她吃你的。”污血鬼狞笑了起来,一张青皮的脸扭曲可怕:“当年你斩杀了寄生在我身上的双生,今天你该偿还了。” “哈哈!我斩杀了黏在你背上另一个饿鬼让你有了自由,你应该感谢我才是,竟然恩将仇报!哼!你想抓她?得还是先过我这一关,你现在效忠的是谁?”沼婆婆问。 “趁你死前我告诉你吧,这小姑娘是开启王母霞衣的重要秘钥,我们大王要统领冥界,号令妖界,让人界和仙界做我们的奴隶,我看你还是乖乖俯首就擒吧,你现在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污血鬼得意在地上来回盘桓,下颚向前一扬。 我和沼婆婆回头,窗外身后已匍匐着黑压压的恶鬼涌动身影,虎视眈眈地瞄着我和沼婆婆,一副食物跑不掉但又急吼吼的等命令扑捉抢食的样子。 “你们大王是谁?”沼婆婆扭回身问,九个分身将我团团围在中间。 “我们大王是一千年前沉睡在地狱之火里的九天玄狼果砾,当年被王母设计陷害,堕入地狱之火中沉睡,如今已然苏醒,招兵买马,建立了自己的地狱火国。如今霞衣已经在我们大王手中,只要抓住这小姑娘,解开霞衣上的仙法魔力,我们大王就可以号令四届了,哈哈哈哈。” “真是妄想。”沼婆婆暴吼一声。 恶鬼纷纷飞扑过来,在一片残尸碎肉中沼婆婆打斗许久已经气力不支,这涌动的恶鬼一波一波接踵而来,似杀不尽的往复,我虽被沼婆婆医治好了眼睛和伤势,但终究体内之力被绛绝道姑符咒所封无法释放,阴阳剑又被春娇夺去,我帮力不上空着急。 沼婆婆分身的九人已经剩下三人,吃力的抵挡着,我情急之下摸到怀里藏着的流月赠我的锦囊,我急忙掏出锦囊内的隐身衣呼唤沼婆婆:“婆婆,快披上隐身衣。”沼婆婆劈杀了面前的几个恶鬼,复回原身跳到我的面前,我伸手为沼婆婆披上了隐身衣,恶鬼一阵骚乱,四处搜寻我和沼婆婆身影,我和沼婆婆屏住呼吸,躲进黑暗中溜出屋门隐向山谷。 走了许久,茫茫山谷我和沼婆婆无处可去,找了一块挡风的石头下坐下喘息,沼婆婆伤势很重,但头上银丝却变成了乌发,身躯也不再佝偻。 “婆婆,你何苦为我拼命,你自顾逃走了我不会怪你的。”我抚着沼婆婆喘息的胸口说。 “你不用内疚,我也不过是保护我的食物而已。”沼婆婆喘息着说。 “即便是保护食物也没见过有这么拼命的,命没了,留着食物还有什么用?何况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也没有见过你吃过什么人。”我苦笑抽泣。 “呵,朔月,人活了这么久太没意思了,几百年了太孤独了,我想去见我的穗郎,思念他实在太久了,希望投生之后上天能让我和穗郎在人间相遇,做对形影不离的好夫妻。” “不,婆婆,别这么说,我不想让你死,以后朔月会陪着你不让你孤独。”我无力扑倒在沼婆婆的怀里痛哭流涕。 “朔月,你现在有自己的使命,现在各界都在争夺霞衣,争夺你,都想统领四届,在这权利和利益的争夺里婆婆希望你要夺取霞衣,保护这曦山,曦山不能落在野心恶毒之人的手里。曦山给了我太多痛苦回忆也给了我快乐和幸福,我对它有怨有恨但更有爱,毕竟是它滋养了我,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我觉得它很美好。我希望你能好好保护它不让它沦为地狱之国,婆婆会一直护送你到婆婆最后一刻的。”沼婆婆摸着我的头发,虚弱的闭目休息,在婆婆的手掌下我感受到她汩汩的真气传入我的体内,温温的热度让我感受到婆婆对曦山无限的留恋和对人世无限的爱意,其实她实在是个善良的女人。 “我操纵不了生死,但我实在也是爱了这曦山,只能尽一切力量去保护这山峦这美景,让它茂盛常青,朔月,你要帮婆婆完成这个心愿。” “婆婆,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力量去保护曦山,毕竟这片土地撒着我母亲的鲜血。”我望着着月下笼罩着的茫茫山谷,心里升起一阵悲凉。 “朔月,我们还是回曦云城吧,这里已经无处可躲,或许那里有人会帮你逃过此劫。婆婆我有点撑不住了。”沼婆婆看着四处接踵而来四处寻找我们的鬼影说。 我沉重的点了点头,曦云山,曦云城,这片浩大的地方如今除了沼婆婆,我还能依靠谁呢?哪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三十四、沼婆婆的家 扶着伤势惨重的沼婆婆,我们架起云朵飞进了曦云城,好久不见了,这城中景物依旧,但在我的心中已是物是人非,月色下曦云城静谧幽幽。走在安静的街道,悠长悠长,我和沼婆婆却不知该往何处去。 “婆婆,我们要去哪里?”我搀扶着缓行的沼婆婆。 “去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沼婆婆说:“那里虽然早已成为了一片废墟,但好歹还有几间残瓦破棚,我们去那里安身吧。” 走了很久,转了几个长街,终于在一条孤僻的荒废的街道停下,沼婆婆拨开我扶着她的手,用长柄镰刀支撑着她的身体,佝偻着向前慢走。 沼婆婆边走边四处张望:“这里曾经是很繁华的,这条街那时路边都是做买卖的人,车马走卒,富贾商贩络绎不绝,可自从我杀了那黑心的大户一家人之后这里逐渐就荒芜了。人们都说这里有食人恶魔在此游荡,是夜必会来找一户人家做食粮。可我沼婆婆除了杀过那大户一家,在路上偶遇几个强人欺负良善教训了他们之外,至此从未再造过杀孽,就算你当初闯入我的地盘我也不过是想教训教训你让你以后不敢再来罢了。可流言就是会伤人,以讹传讹我成了一个人人惧怕人人要杀之的食人女妖。”沼婆婆边走边缓缓诉说着,走至一户残瓦破门处站定,顿住身型哭了起来。看这诺大的颓墙断壁,朽柱烂瓦能想象出当时这户人家的富足和气派。 我随沼婆婆进了这座大院,院内枯木横陈,杂乱不堪,假山旁的池塘早已干涸,水榭走廊等地面尘土铺了厚厚一层,一股腐烂陈旧之气。 我扶着喘息的沼婆婆进入一间狭小的破棚内,让婆婆靠门歇息一下,我进棚内清扫了地面的灰尘,在外抱了许多干枯树叶铺在地上让沼婆婆躺下。丢了半条命的沼婆婆不停咳血,损失了大半的妖力但相貌却渐渐变回了原来做人类姑娘的相貌。 我和婆婆相拥而眠,这可能是我们最后的短暂休憩,后面的事情谁也无法预知,我和沼婆婆如今生死难料,不知我和婆婆是否能逃脱恶鬼族们的追击。 休息了一会儿。 院外有了响动,一股腥风飘来,我和婆婆裹上隐形衣悄然墙角站好,一会儿,进来几个丑陋饿鬼,伏在地上四处嗅着,他们在找我和沼婆婆。 寻味而来,饿鬼在我们身前站好,狞笑起来,婆婆镰刀快如闪电,迅即削掉了面前几个饿鬼的头颅,其余饿鬼迅速朝我们站立的位置扑来。 沼婆婆分身三人围住我,一人被几个饿鬼撕咬倒地,两个拿着长柄镰刀苦苦奋战,渐渐体力不支,被生咬了几口。 饿鬼纷沓而来,我飞扑过去护住了沼婆婆的原身,我知道如果原身被毁,沼婆婆就会飞灰湮灭,永不超生。 几个饿鬼张口向我背后肩膀等处咬来,未觉疼痛,却见挨在身边的饿鬼一众向后飞去,碎成了飞灰。 我抬头看,只见一青衣男子飘落眼前,是李玉,黑狱国的首领,难道他也要来乘火打劫,分一杯羹而来? 我怒目而视李玉。 “我救了你,你不谢谢我,干嘛还瞪着我?”李玉不怒反笑。 “谢你?谢你将我骗至地宫断骨之后被抛春澜山,还是谢你将我困在琉璃罩不能与流月相守?还是谢你将我抛入万丈沟壑堕入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没有抛你独自在春澜山,你断骨之后我输你真气便去给你采药去了,等我回来我发现云大庄的云庄主已在给你疗伤,把你接进云大庄休养。我知道他会很好的照顾你,所以没有现身。将你困在琉璃罩内是因为你注定是我的女人,我在保护我未来的夫人,理所应当。”李玉一副毫无愧意的表情俯视着我说:“把你推下万丈沟壑是那里有孔雀大明王在接应你,可惜你不相信她,竟自己跑了还把自己弄得这么惨,你还真该好好学学本领了。” “谁要你管!可笑,谁说我注定是你的女人?你不要太自作多情。”我觉得这男人很是无聊,净说些无稽之谈。 “你不想救沼婆婆吗?如果想救就跟我走,否则你们自己对付这群恶鬼吧。”李玉一指周遭徘徊的蠢蠢欲动的鬼群,他们似乎有些畏惧李玉。 我看看怀中晕倒的沼婆婆,咬咬牙:“我们跟你走。” 李玉点点头,一声长啸,屋顶突然掀落,那只孔雀大明王从天而降,一团火球从孔雀大明王口中喷出,滚入鬼群。顿时鬼群四散奔逃,有些被火球烧着的恶鬼哀哀嚎叫顷刻化为灰烬。 孔雀大明王飞落在我们身边,驮着我李玉、我还有沼婆婆飞向夜空。 三十五、逃婚 孔雀大明王驮着李玉沼婆婆和我穿过黑夜中的山谷,降落到一个峡谷。峡谷四面环山很是隐蔽,峡谷中青松翠柏,瀑布成溪。孔雀大明王将我们放入峡谷便展翅翱翔,飞入云端再看不见。 李玉抱着沼婆婆带我穿过松柏夹道的小路,绕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朔溪而上水面逐渐阔大,溪的源头是一奔涌的大河。河面很宽,水势汹涌。水面上有一发出吱呀声的老木桥,桥板很厚,李玉带我走过老木桥,来到一座林木隐蔽的大宅前。 宅门深红,又高又大,李玉示意我去扣门,打开门的是一个老者,老者一看到李玉怀中抱着的沼婆婆立刻向院内呼叫出一个黑衣青年,这黑衣青年不苟言笑,走过来接过李玉怀中的沼婆婆就转身走了。 我跟随在李玉身后穿过前院走过了两道门来在一个后院内,院子精巧,两边各种植着一棵粗大遮荫的柏树,小厅内桌椅摆设停当,厅中挂着字画。进得厅内,两边有厢房。一个用来起居,一个是书房。 李玉带我进入起居卧室对我说:“你先在此休息一下,过会我会让人来叫你清洗沐浴,你看你这一身的泥土稻草,真像刚从鸡笼里钻出来被打的黄鼠狼。”说完出房门去了。 我低头看看我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和手脚,走到床边又转而走到门框边坐下,实在不想弄脏床上的锦缎秀被,也不想弄脏干净的桌椅,靠在门框上仰头看看遮天蔽日的柏树,心里不知自己该身归何处。 呆呆坐了好一会儿,有两个侍女样的粉衣女孩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对我说:“娘娘,水已经烧好了,您去沐浴吧。”我看看她没有动,她又对我喊了一声:“娘娘,水已经烧好了,请您去沐浴。” 我叹口气对女孩说:“你叫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娘娘。” “没错,大王说了您就是我们的娘娘,绝对没错的。”另一个女孩对我猛点点头。 “你们的大王?”我疑惑问两个女孩。 “对,我们的大王就是李玉,他是我们黑狱国的首领。”一个女孩说。 我点头明了问这女孩:“你是谁?多大了?” 女孩说:“我叫灵芝,她叫参女。”另一个女孩参女接过话说:“娘娘,快去沐浴吧,莫要等水凉了。” 不大想去,但看自己身上真的很脏,一时无奈就跟两个女孩去往沐浴房走去。 灵芝和参女服侍了我洗完澡,她们送送我回到卧房就回去了,我觉得甚是疲累,躺倒床上睡去。迷蒙中不敢睡实,只是辗转昏昏沉沉。 鸟鸣天初亮时有人进得房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帮我盖好锦被又走了出去。 不知睡了多久,再睁眼时只见天已经大亮,灵芝和参女正在我房中打扫房间。清扫停当她们拿进来一堆红绸和几个红烛蜡台进来,将红绸挂在我房门床头上,红蜡台摆在桌子上。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里有什么喜事吗?”我问她们。 “娘娘您醒了?灵芝和参女朝我围了过来:“恭喜娘娘,大王说今晚就与娘娘大摆喜宴成亲,今天全府上下都欢喜为大王和娘娘恭喜道贺。祝娘娘和大王永结同心,携手千年万年。” 我吓得手没撑稳床铺一骨碌掉下来:“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恭喜娘娘和大王共结连理,永结同心。从此您就是我们黑狱国的真正当家主母了。”灵芝和参女喜盈盈的跟我道着贺。 我慌乱的连忙找鞋子,提起裙子撒腿就往外跑。后面灵芝参女直喊:“娘娘你要去哪里?要灵芝和参女给你引路啊,不然你会迷路的。” 我只顾朝前跑,也不理她们。穿过庭院花廊终于跑到外院门口,院内那守院的老者看见我向我躬身拱手问我:“不知娘娘如此慌张是出什么事了吗?”我二话不答冲出院门狂奔出去,院后老者一愣随即大喊:“快!快来人呀!娘娘跑了!” 我拼命朝前跑,头也不敢回,只是听见身后有许多脚步声追来。 我气喘吁吁的没头没脑的跑到松柏夹道,迎头碰见李玉,我一时急火攻心,眼睛一翻倒在地面。 晃晃悠悠我被李玉抱回院子,躺在床上我闭目不醒,旁边急坏了两个小侍女,灵芝和参女跪在地上哭诉着:“娘娘醒来我们只是说恭喜娘娘和大王的成亲之喜,谁知娘娘一听就从床上滚落下来,穿上鞋子撒腿就跑。若不是管家大叫我们还不知道娘娘是要逃跑,以后我们一定将娘娘看护好,不会再让她乱跑。” 两个侍女出了院门,李玉在床边走来走去,沉默半晌,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李诚,告诉管家,今晚成亲大礼照旧进行。”说闭站在我的床头俯下身:“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我吗?可这是天注定,谁也更改不了,就算你死了也是我的妻。”说完走出门留下继续躺在床上装死的我。 三十六,冷冻的石床 李玉前脚刚出门,我后脚一骨碌爬起来,这院子看来是出不去了,前面有管家看门,后院有这两个小丫鬟。 我四处望望,院中的松柏蔽日遮天。我迅速化成一只小狐狸嗖嗖爬上树冠里躲藏起来。 不一会两个小丫鬟拿着喜服端着一盆水进来了,进了屋稍一会儿,两个小丫鬟惊惶失措的带着哭腔大喊起来:“不好了!娘娘又跑了! 随着喊叫声冲进后院两队人,身穿甲胄。真没想到这么安静的院子竟有这么多人。李玉随后和那个不苟言笑的黑衣青年进入院中,他们进了居室,出来黑衣青年挥手让士兵四处寻找。 我匍匐在树冠里屏气息声,过了一会儿黑衣青年和士兵归来对李玉说:“没有找到娘娘。” 李玉皱着眉头,观察着四周,看着院子两边的柏树,突然眉头一展看向树冠。李玉对着黑衣青年说着什么,黑衣青年看向树冠,飞身跃起跳到树冠枝上看向我,我一紧张从树上掉了下来,正好被李玉接住,我一闭眼又死了过去。 李玉将我抱回居室,在我身上绑了一条大红绸,自己戴了一个,抱着我来到正堂,在鼓乐欢腾管家的喊礼中和我这个装死的狐狸拜了堂。 拜完天地,李玉将我抱回床上,合衣将我挤到床里面盖上被子睡了。 次日清早,李玉起了床,洗漱完毕走回床前看看我,将我拎起来按到水盆里洗脸。我闭目屏气,就是不醒,我就不信你还能对一个死狐狸能怎么样? 给我洗罢脸抱着我走出房门,来到一个山洞里,进了洞李玉将我放置在一个台子上,念了一个咒语便将洞门关上自己走了 。这洞冷冽之极,我冻的浑身发抖,睁开双眼发现这洞璧之石透明晶亮,发出璀璨的光芒。洞中间有个大大的石台,台上侧卧着我这个被李玉下咒捆着的动弹不得的小狐狸。 无法,我只好安静躺在石床上,只是这石床冷彻透骨,躺了一会儿实在拗受不住,在石床上忍不住打滚,实在怕自己被冻的跟石床粘连在一起。 这样周而复始,实在累的动弹不得,血液凝固再无力去挣扎,只好闭目等死。将死之纪,李玉打开石门将我放出,周而复始,这样对待了我一年之久,我也习惯了石洞的环境。 这日,李玉将我关进石洞,再无念咒将我捆绑,我坐在石床之上安坐调气,这时,觉得洞中渐渐似乎又冷了许多,过了半年,我又变适应。这样转眼日子慢慢过去,石洞最终变得冷的无人敢靠近,我也最终自觉进出,不用李玉再强迫入内,李玉开始关我在石洞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时光又去了半年,我已在寒冷的环境里来去自由。两年过去了,我还是小狐狸的模样。 一日早饭时辰,我坐在饭桌前专注地舔着盘子,李玉放下手中的玉箸:“你能像个人的样子吗?我每日对着一只舔盘子的王妃两年了,舔盘子的时候能动作轻点吗?汤水拌着你的口水溅到这些菜里我已经吃了两年了。”说完叹口气摇摇头走了,留下两个小丫鬟灵芝和参女在旁偷笑。 三十七、火峰山 早饭过后李玉抱着我走出院子飞了好一会儿来到一座峡谷。进这峡谷,热浪滔天,比起那曦云山的夏炙要热上几倍。 我从李玉怀中跳下地面,变身化出人形。李玉看我一眼淡淡说:“我抱着你走也无妨。”我冲他摇摇手:“不用了,热!”李玉淡然一笑不再说话,领路进了一个山洞。 进得山洞我又后悔,这地面委实太烫了,走了几步脚心如火烧一般。我看看轻松前面引路的李玉想变回小狐狸让他继续抱着又开不了口,只好硬着头皮朝前走着。 走了好一会,进入深洞之中,李玉停在一个石柱旁,石柱普通,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只是这柱子散发出的热浪袭在面上如烈火烤炙一般。 我魂灵出窍,油脂快要烤化一般浑身瘫软。用神志强撑着身体不倒,地面我无法停驻,不停抬脚会好受点,不然似乎会粘在地面上少一块肉。 李玉看看我,向我伸出一只手,我不明所以,看看自己身边周围,向他摊摊手费力的说:“要什么?”李玉摇摇头翻我一眼:“一点默契都没有。”手拍了我的头一下,我化作了一只小狐狸被他抱在了怀里。 李玉对着石柱念了一个决咒,石柱显现出一道石龛。石龛打开一股寒透人心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赫然放着的是一颗冰冻着的心,这是湖的蓝霖的心脏,心脏里飘渺的那团如云的东西在心脏中游荡。 我惊的一个激灵从李玉怀中跳下地面,伸出手想去触摸蓝霖的心脏。李玉一把挡住我的手:“不要动,这颗心脏在压着地狱的一个魔王,如若你拿走了这心脏,这魔王也就出世了,到时曦山死的就不是几个人的事了,那时曦山会堕入火海,成为人间炼狱。” 我疑惑的看着李玉:“那‘火狱国’的地宫又是怎么回事?很多人说地宫是‘火狱国’果砾所造,他会是这曦山的灾难。” “这件事看似如此,也不仅如此,现在就王母霞衣整个事件是雾里看花,我都还没有看清,更何况你这还涉事未深的小狐狸能看清的。” 可是云大庄的庄主果砾正在四处寻找这颗心脏,它是蓝霖的心脏,只有这颗心脏蓝霖才可以成为正常的姑娘,不再痴傻。”我对李玉说,想急于拿回这心脏送去给蓝霖。 “这心脏不可动,我说过,这里压着一个地狱恶魔。只有这心脏才能镇压住它。蓝霖那里且先让云大庄主守护着,或许机缘巧合这心脏能再回到蓝霖那里,你先莫要着急。”说完李玉看我一眼似乎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出来,将我带回宅院,再不提蓝霖心脏之事。 我回到大宅又变回小狐狸,一天奔波劳累的先睡了。 入夜,我苏醒假寐,李玉进了居室后在床边站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一夜未归。 至此几天都不见他踪影,问灵芝参女也说不出李玉去向了何处。只说是经常的事,每次出去都会十天半月的不回,所以早已习以为常,从来也没有问过。 我心里放下心来,想着狐狸做的太久了,这几日趁着李玉不在还是变回人形轻松些,不然整天被人抱来抱去像是不会走路了一样。 三十八、引雷阁 在这个大宅里呆了两年光阴,自打进来就从没有问过这个宅子的名字,也没有了解过它的事情。 一日午后,我叫来灵芝和参女,想问问大宅还有李玉的事情,想知道李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灵芝是长在瀛洲海边的一株仙草,在长到三百年的时候来了一头“分水兽”在海边兴风作浪,洪水泛滥,弄得瀛洲很多的仙草都被淹死了。 灵芝因为长在悬崖半山腰的一颗松树的旁边,所以逃过了一劫。 一日,这“分水兽”看到了长在半山腰上的灵芝,玩性大发,搅动海水上涨,要淹死小灵芝。眼看着波涛汹涌的海水逐步上涨,小灵芝无计可施又退无可退,只好含泪认命。 当海水快要淹到小灵芝的时候天上飘来一道金光,一个青衣男子如天神一般降临在悬崖之上,他吐字念咒,将“分水兽”关到他的琉璃罩里,关了三天三夜终将“分水兽”顽劣的性子收服,“分水兽”做了他的座骑。 临走之时他问小灵芝可愿跟随他离开这瀛洲,到他的家中,小灵芝欣然应允,于是小灵芝便来到了这里,成了这“引雷阁”的一员。 灵芝说完参女接过话头向我讲述,她是昆仑山下一个叫黑森林中的一支小人参,这黑森林乃是一个乱坟岗,这个岗曾经是一个古老的战场,埋葬了上百万冤死和战死的冤魂战魂。 这些士兵的魂魄生前经年浴血,所以死后在黑森林每日还如在战场一般来回厮杀,经常黑森林传出恶鬼士兵惨烈哀嚎的声音。天长日久,这黑森林里长出来一个小男孩。 这个男孩是这黑森林里血气养成的一个精灵。他骁勇善战,善于智计,每到那些冤魂士兵开打之时他就会在旁边观战,当哪一边快要输了之时他就帮助哪一边去打那要胜利的一方,每次要败的一方都会扭转局势,转败为胜。 久而久之,这男孩成了这黑森林百万大军的首领。 那时小参女还是个刚幻化人形不久的小女孩,一日被一个饿鬼寻到,要吞吃了小参女,小参女吓得号哭不止引来了这男孩。男孩赶到杀死了恶鬼,救下了小参女,从此男孩就将小参女当作了妹妹般保护。 时间荏苒,小参女长到及芨之年的时候黑森林来了一个青衣男子,这男子找到男孩将黑森林的鬼魂士兵分了两路,各领一路对战,谁赢了就归顺谁。男孩与这青衣男子大战了五天五夜,最终在五败联局中归顺了青衣男子,于是小参女和这男孩就被青衣男子带到了这“引雷阁”内居住,那黑森林里的男孩就是现在经常跟在李玉身边不苟言笑的黑衣男子李诚。 我听了灵芝和参女的话已然知道他们和李诚的来历,但还是不知李玉是何方神圣,于是就问灵芝参女李玉到底是什么人?灵芝参女说只是知道李玉创办了“黑狱国”,是“黑狱国”的首领,其他都不得而知了。 这李玉身份奇特诡异,行事来无踪去无影,身上似乎有着无穷的秘密。 “引雷阁”这几日没有了李玉的身影似乎沉寂了很多。我走到前院去找守门的老管家聊了一儿,才知道这老管家竟是这块土地的土地爷。李玉让土地爷给自己做管家让我不禁对他身份充满好奇。 这日暮色灰暗,蓦地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我在院外溪水边抓鱼猝不及防被瓢泼大雨淋了个透心凉。奔回“引雷阁”已是院中时一道雷迎面劈了下来,我吓得就要往院中柏树上蹿,一个身影将我搂住飘落屋檐之下。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李玉,他回来了。 我心下不禁莫名欣喜,回屋换了衣服,李玉进屋帮我擦头发。自从被长生书馆的春娇毒瞎之后一路又被污血鬼追杀心如死灰,许久没有照镜子了。 我唤来灵芝参女给我抬面镜子来,李玉的神色变了一变,没有说话。灵芝和参女不一会儿给我抬来一面大铜镜,我看向铜镜,发现里面出现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 这女子身型清瘦,面色雪白,黑发垂腰,嘴唇血红。一双黑色的眼睛无有神采。浑身透着凄清了无生气的气息。我久久看着镜中的这个女子,内心翻江倒海。昔日那个神采奕奕对生命有无限追求,面色红润热血充盈的朔月已是一去不返。 镜中这个幽静毫无生气的女人已经跟曾经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不知忧愁为何物的朔月判若两人了。我的心渐渐的抽搐,身体不住的颤抖,这镜中的女人勾起了我无限的愤怒,心中的怨蓬勃而出。 我努力控制着颤抖的身体,心开始慢慢僵化。 李玉走过来紧紧抱住了我:“我不能劝你忘掉过去,但我希望你不要将心硬化,希望还有热血涌动,不要被仇恨改变了面目。” 我沉默良久问:“沼婆婆呢?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李玉说:“她在我的‘黑狱国’做领队首领,她很好,你不用担心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问李玉。 “你想知道吗?等你真正想知道我是谁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在你成为我的夫人之后。” “我们不是已经成过亲了吗?”我问李玉。 李玉笑笑:“我抱着一只死狐狸拜堂和凡间一个死了相公的女子抱着一只大公鸡拜堂有什么区别?守了两年活寡。” 我不禁无言,如此比喻不妥,我不是还好好活着的吗?哪里守寡了? 看他一眼突然想逗他一下,我徐徐开口:“凡间男子都以升官发财为荣,死老婆为喜。这还不好?这男人三大心愿你如果应了一项应该开心,这是三大幸事。” “什么三大幸事?”李玉问我。 “升官发财死老婆,你若应了一项那不就开运了?”我故意激他,看这个平常温岚不动的男子会说什么。 “嗯。”他煞有介事的说:“也对,不过这顺序可不能乱,否则真是守活寡了。” “你,哪里有守活寡!”我不禁汗颜面潮,“这守活寡活寡的不怕被人听见笑话。” “是你惹我说话的。”李玉抱着我的肩膀看看镜子里屋头一角站着偷笑的灵芝和参女:“你们俩还不出去?” 灵芝和参女笑着跑开了,顺手关上了房门。 三十九、练兵场 太阳初升,李玉就将我唤醒:“快起,我带你去见见沼婆婆,你们许久未见,去看看她如今如何了,你也好放心,不枉她舍命救你一场。” 我点点头,快速洗漱完毕,李玉早膳用完。李玉来至院中对着空中一声呼哨,天边有只异兽向我们方向飞奔而来。 此兽身躯硕大强壮,面貌酷似麒麟又不是麒麟,只是额间比麒麟多了两只眼睛。 “这是我的“分水兽”,性子有时会乖扈点,但却脚力是个极好的,一炷香可飞行万里。”李玉说着拍拍他的“分水兽”摸摸它的头,“分水兽用头亲昵地蹭着李玉的手,李玉逗弄了它一会儿,骑上了“分水兽”,向我一伸手将我拉了上去。 “分水兽”长鸣一声,撒开四蹄飞入天空。 耳畔风声呼啸,云雾从身旁飞速而过,“分水兽”果然名不虚传,眨眼间带我们飞到了曦云山的“秋恋”地界。 下了“分水兽”,将脚落在一片落叶铺满的阔叶林,李玉将“分水兽”放逐天际。 行走在“秋恋”土地上,穿过各种树木参杂的山道。看着周遭色彩纷呈,崎岖悠长的山道,抚着林立的怪石,迎着瑟瑟的秋风,望着寒意四起落叶飘零的“秋恋”,我已不再孱弱,对“秋恋”萧瑟的气候已是应对自如。我步履缓慢,感觉恍如隔世。 “秋恋”还如曾经的秋恋,只是当初的少年更换成了身旁相护的青衣男子。 我思绪澎湃,迷蒙脑海中逐渐出现那个少年的身影,当初流月带我初进“秋恋”的情景: 我将荷叶顶在头上,步履匆匆,行至这一片落叶铺满的阔叶林,走至上百步,身上似有丝丝水汽上升,渐渐皮肤感觉干裂,口角开始裂出小口,鲜血渐渐从裂口中丝丝流下,体内逐渐水分渐失。这秋恋是个可以让你流尽血泪的地方,而后化为枯骨,融入这茫茫的大地,再无踪迹。我步履减缓,摇摇欲坠,那少年将我扶住,怀中掏出一个翠玉小瓶,倒出一粒胭脂色的药丸放入我口中,我身上创口秒秒愈合,苍白的失血的脸又回复了往日的红润。 我惊异药丸的神奇。“这是愈心丸,可以愈合伤口。”那个少年轻描淡写的将玉瓶小心揣入怀中。 如今这“愈心丸”还在,奈何已是物是人非。 我将“愈心丸”从胸口中的锦囊中掏出递给李玉。李玉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复递还给我,默默不语。 在阔叶林中行走着,沉默良久的李玉问我:“你想去看看曦云宫和长生书馆吗?” 我摇摇头:“不想去,曾经的朔月如果还活着,或许会去,可惜她已经死了。我想曦云宫和长生书馆的人也一定认为她早就死了。我现在是“引雷阁”的夫人,“黑狱国”的王妃,我何必去一个与我无关的地方徒惹伤悲。” 李玉沉默无话,只是眉头微蹙,握紧了我的手。我停驻脚步,踮起脚尖抬手抚了一抚他的眉头。他笑了一笑抓住我的手握在手心:“想抚平吗?这忧愁是抚不平的,苍天注定我对你的这份感情是份苦恋,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牢记你是我李玉的妻子就是。” 走了许久,这“秋恋”的地界竟如此之大,不似我记忆中的那段路了。 转山涉水我和李玉来到一个峡谷盆地,远远听到一阵阵杀声震天的呼喊声。穿过一个狭道,看到一片开阔场地,场地里有黑压压的士兵对阵练武。再看一个石壁山头上有两个穿着黑色甲胄的人站着正专注的看着练武的士兵。 我细看之下发现原来是李诚和沼婆婆,沼婆婆还是拿着她的那把长柄镰刀,但身体已不再佝偻,面容已是回复当初的女子容颜,不再见之前狸猫相貌的半丝影子。 只见士兵队伍中一路就快要被另一路打败,沼婆婆立刻呼喝着调整士兵阵法,换队休整,调换兵丁。 李诚趁这当口也迅速给另一路士兵调整阵法,两路士兵调整完毕又厮杀起来,吼声震天。 李玉看着斗志昂扬的士兵满意的点着头,站立崖壁山头的李诚和沼婆婆似乎看见了他们,朝我们飞过来跪地而拜:“参见国主李玉。”李玉点点头:“辛苦左头领和右头领了。”李玉示意他们起身:“看将士们斗志昂扬,热血沸腾,真是深感欣慰。” 李诚对李玉说:“将士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沙场老手,虽死百年,但无不一日在练习武艺,沙场对阵。国主尽可放心,他们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黑狱国’,让我们的鬼土疆域不被那些叛逆祸乱,让鬼界能够恢复安宁平静的有序秩序。” 我和沼婆婆在一旁探问:“两年未见婆婆身子可见好?” “多谢主母关心,如今你已是‘黑狱国主母,再唤我婆婆已是不妥,主母还是称呼我杜鹃,或者右首领就好。“ “婆婆不必拘谨,婆婆舍命相助的救命之恩朔月永远铭记在心,大恩日后必当报答。婆婆如今已是少女容貌,朔月也就托大直呼您杜鹃吧。” “主母随意。”沼婆婆对我肃立应允。 虽跟沼婆婆生死浴血过一场,但感觉沼婆婆的心还是对我无法敞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巡视罢练兵场,李玉带我来到兵营,站立山头望去,夜晚的兵营灯光点点。夜深千帐灯,雪月入梦渡几更?这些兵将生前不管多么骁勇善战,到了冥界也摆脱不了征战之苦。 他们生前保家卫国,征战沙场,死后保卫鬼土冥界,这命运和职责永世在他们身上轮回,无休无止。 山中风大,时不时会飘些雪花,凌晨地面会结上霜冻,气候冷的刺骨。李玉为这些将士分发完棉服,带我走入一个兵营大帐之中。 “这些时日,我们要在此度过。这里气候恶劣,也会有不时的危险,你要当心。你随我在这兵营中好好历练,涨涨本事,以后我会教你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杀伐决断对阵沙场。” 我对李玉点点头,应允他的安排,抬眼往帐篷外望去,一轮如弯刀般明亮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寒光闪闪。 四十、山头 我站在山头迎风独立,寒风有些凌厉,小雪飘飘洒洒落在地上。 我俯瞰这曦山“秋恋”中的山谷地貌。 这山谷树木森森形成了天然屏障,山与山之间道路狭长,易守难攻。 峡谷外又有条蜿蜒的大河保护滋养着这些山头,与外界隔开, 我望着这些山头,遥遥的山头里面有座曦云宫,曦云宫旁有座“长生书馆”。 那些似乎已经离我非常遥远了。 我有些黯然神伤。 “想起过往有些难过吗?” 我回头看见沼婆婆爬上山头,看着沼婆婆少女的脸我涩涩喊了声:“杜鹃。” “你若不习惯还是叫我沼婆婆吧。”沼婆婆笑笑对我说:“国主让我给你送件披风,怕你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会冷。” 我披上白色的披风,心情有些抑郁。 “这曦山如今各届妖魔都在蠢蠢欲动,你在这里是最大的诱饵。不久各路都想得到霞衣的妖魔鬼怪都会聚集到这里来,你怕吗?”沼婆婆突然问我。 我听沼婆婆的话一怔。 “你不必感到奇怪,鲛绡宫的霞衣不日就会出现在曦山,你的姐姐蓝霖也会出现在这里。”沼婆婆怜悯的看我一眼:“你的血是解封霞衣的关键,现在各界对王母霞衣虎视眈眈的人都会陆续来争夺你,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国主要带你来到这里了吧。” “得霞衣者得天下,有了王母霞衣这曦山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李玉也想利用我引出霞衣罢了。”我淡淡的看着山景心无波澜的说。 “曦山难逃此一劫,或许,能毁掉这霞衣的只有你,解铃还需系铃人。”沼婆婆双目紧盯着我说: “你母亲萨叶当初违背王母建造了这曦山,又逃脱了天庭惩罚。 如今她不在了,这罪孽只有你来偿还。 除非你能毁了霞衣,不然这世上谁也毁不了。 何况这霞衣是王母的贺寿霞衣,凭我们这些人间小妖谁也毁不了。”沼婆婆突然一脸希翼的对我说: “我会拼死保你,但我希望你能亲手毁掉霞衣,有它在的一天曦山永远都不会得到安宁。” 我愣愣的看着沼婆婆。 沼婆婆见我不答话有些生气,她激动的说: “你知道为什么云大庄庄主不能保护你?凭他九天玄狼的仙家法力拼力保你一条小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告诉你,因为他也是抢霞衣的其中一员,他为何不拼力保你?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抛出你才能引出那难觅的霞衣和那早已丢失的封印。” “不会的。”我不愿相信,虽然李玉也说果砾是毁曦山的人,但我始终无法相信果砾会抛出我,将我当做吸引各界抢夺霞衣的诱饵。 他手里还有蓝霖,他为了蓝霖丧失了七百年的法力,如果他要弃我弃蓝霖何必当初要如此费尽心力去救蓝霖。 他说过会来找我,等他找回蓝霖的心就会和蓝霖一起接我回去,重整我们的家园,我们会再回到湖边生活,,以后我们永不分离。 我忧愁的紧皱着双眉,我致死也不相信果砾是祸害曦山的恶魔,更不愿相信他会把我当棋子一样做他得到霞衣的诱饵,他是云,是曾经湖边自己疼爱我的云大哥。 “你以为谁能抵抗得了一统天下权利的诱惑?”沼婆婆问我。 “云找霞衣是为了救蓝霖,何况他已经丢失了七百年功力。虽然李玉也说云会毁了曦山,但我始终无法相信,云不会毁了曦山。 曦山是我母萨叶的心血,云不会毁了它,否则当初就不会救我母亲救蓝霖。”我不能相信他人诽谤云的话,就算李玉我也不信。 我宁可相信云还是曾经在湖身边那个温情脉脉的男人,那个疼爱我的玉树临风的少年。 我急于替云解释,急切希望能从沼婆婆那里得到她对我想法的肯定。 “你不要天真了,如今能保曦山的唯一法子就是得到霞衣然后毁了它,只有这样曦山才不会被祸乱。”沼婆婆双手紧紧掐住我的肩膀:“你一定要答应我。 “那你干嘛不杀了我?杀了我他们就得不到我,就不能开启王母霞衣,这样曦山不就太平了吗?”太久的忧伤让我有些崩溃。 “我不敢杀你,因为你是王母的。” 沼婆婆看着我松开手:“如果我能杀你,我早就将你身首异处,挫骨扬灰。 但我不能杀你,只有王母能将你彻底清除。 如果我杀死了你,你的魂魄也是无法散去,因为你的魂里有你母亲萨叶的精魄,无人能将你魂魄打得灰飞烟灭。 如果我杀了你使得王母霞衣虽然沉睡,但千年过后你保证你不轮回人间吗?霞衣之争不论多久四界终会有此一战,这宿命我们谁也逃不掉。” “那你为何不去毁了霞衣,熄了这四界之争的源头。”我对沼婆婆有些不耐烦的说。 “哼,源头是你,不是霞衣。何况这霞衣不是我这种小妖能毁掉的.”沼婆婆黯然。 “那谁能毁掉它?你确定是我吗?为什么会是我?”我大喊,泪流满面: “我也想毁掉这霞衣,因为没有这霞衣,蓝霖就不会受此劫难,鲛绡宫就不会被血洗一空,四界就不会蠢蠢欲动毁了这曦山,云就不会被鬼域追逐。我就不会削骨剥皮面目全非,我还是那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 我抱着沼婆婆嚎啕大哭。 沼婆婆不再说话,紧紧拥抱着我轻轻抚拍着我的背: “放心,沼婆婆我会拼死保护你的。” 沼婆婆陪我在山头坐了良久,一个士兵爬上坡来对沼婆婆说:“李诚将军请沼婆婆回军营,李将军有事与您商量。” 沼婆婆随士兵下了山坡,我迎着冷风拉了拉披风裹紧身子坐在石砾上不愿回去。 单独面对李玉除了说些必要的事情外,再无他话,我也不想单独与他同一营寨,虽已经拜堂成了夫妻,但这心中的隔阂却总也去不掉。 我孤独的看着山坡下的深壑,天色黑暗,我身后是点点营光的军营,身前是黝黑的暗夜,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有些冷,我蜷在膝上昏昏欲睡,脑中一片混沌,我迫使自己不要去想流月,流月却偏偏跑进我的脑子里在我眼前晃着。 那个拿箫的少年,面如冠玉,身着白色锦衣衣袂飘飘的正斜倚在树杆上对我张望,漆黑如夜的双目透出淡淡忧伤。 “那个少年他现在怎么样了?”一双有力的双臂拥抱着我,我意识模糊的问他,那双手臂滞了一滞,稍停片刻眼前人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将我抱起来走下山坡。 一觉醒来,我从军帐中的床上爬起来,帐中无人。我走出帐外看了看,除了一些站岗的,似乎士兵们都不在。 帐外站岗的士兵看我醒了端来了一盆水让我洗漱。 我问国主李将军和左护法杜鹃他们去哪里了,士兵告诉我他们都去练兵了。 我点点头,洗漱完毕我去练兵场地去找他们。 走到半路我看到曦云宫那个山头在云端若隐若现,我的身形不禁向那里飞去。 四十一、痴念的流月 我飞身来到曦云城内,这里景物依旧,穿过几条繁华大街,行至一高台高墙琉瓦的宫门前,门楣上那块大匾还是那三个琉彩纷呈的‘曦云宫'三个打字。 门外守卫兵士威仪,阶梯很高,高的我已是再也登不上去。 我从怀中锦囊中取出在丛林中雾大仙送给我的一个锦囊,取出里面装着的一个葱绿的玉瓶。 我将玉瓶内的雾水倒出一滴洒在身上,我立刻变成了一缕雾丝,我飘渺进曦云宫的大门内。 我穿廊跨院,曦云宫还是那么美,院落水榭萦萦绕绕,花树林立,香气扑鼻。 我在曦云宫内穿梭,径自不觉来到了流月住的“雨蕉轩”。 流月的“雨蕉轩”院内种有许多芭蕉,院角有一棵梨树。 当初是我住进曦云宫之时流月亲手种的,他说我像梨花一般好看,要在院内种棵梨树日日看,永远陪伴着他。 我走近那棵梨树,看它叶子青绿,孤独的立在院子一角,枝叶的一个间隙有一朵柔嫩雪白的花朵颤巍巍的绽放着。 我正凝神看着,院外走进来一个小厮,相貌清秀,他提了一桶水放在梨树下。 “公子,水提来了!快出来看公子!”小厮看着梨树惊喜大叫:“您每天心心念念的梨树今天终于开花了,公子您快出来看。” 屋内传来几声推椅子的响动,屋门闪现一个清俊的白衣青年,是流月。 他已经脱了少年的稚气,完全长成了一个男子该有的俊朗。 流月奔到梨花树下,星光般闪耀的眼睛露出狂喜的目光。 他笑颜潺潺,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这朵梨花嘴里喃喃自语:“开了开了,终于开了。朔月,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一定还在某个地方活着。”流月说着眼睛流出了两行清滢的泪珠滴落在梨花树的根下。 小厮看着流月的眼泪,心疼的说:“公子每每对着梨花树落泪,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给这棵树,如若它有情必会化成朔月姑娘来见公子,以解公子这些年来的相思之苦。” 流月蹲身拿了桶旁一个葫芦瓢去桶里汲水缓缓浇到梨花树根下:“希望这清泉水和着我的眼泪喂养这棵梨花树,让它能有灵根,能让朔月复活。” “公子的痴心一定能够感动上苍让这棵梨树能有灵根,实现公子的心愿。”小厮看着梨树衷心的说。 这时院外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春娇夫人到,春娇夫人给流月公子炖了一盅滋补汤,请流月公子赏脸。” 流月一听院外声音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不见!” 小厮走到院门旁大声说道:“流月公子身体不适,要好生静养,请夫人不要随意打扰。” 小厮说完走回流月身边陪伴流月。 我飘出院门看了一眼,发现一众丫鬟围绕着一个打扮花枝招展身着华服的艳丽女子,这女子正是春娇。 春娇气得拿起丫鬟里托盘上的汤盅狠狠向地面砸去,流着眼泪恨恨地走了。 身旁一个丫鬟说:“那个朔月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还阴魂不散的缠着流月公子,真是个魔女。” 另一个丫鬟说:“是呀,都这么些年了,夫人自从和流月成亲那天起就被流月公子赶到“清斋苑”居住,从不与夫人同住,一心只守在那“雨蕉轩”的梨树旁,怕不是那梨树成精了吧?” “别胡说!”一个跟在春娇旁边的老妪呵斥丫鬟。 我转身飘回院内。 “公子,您这样经年不见夫人,宫主和太夫人都很担心您,也很为您忧心。”小厮对流月说。 “他们有他们的想法,他们使尽手段蒙蔽我硬是娶了春娇。既然媳妇是他们挑的,拜堂也是和我的衣冠拜的,那春娇又与我何关?他们自去收拾吧。”流月眉眼不抬细心的为梨树浇着水。 “公子真的认为这梨树能让朔月姑娘复活?”小厮问流月。 “会!朔月在我心里永远都活着,只有她才是我的妻,别人都别想鸠占鹊巢。” 我突然泪奔,眼泪横流。 “公子,下雨了,公子回屋躲躲雨吧!”小厮用手替流月遮着雨丝。 “不用,这“雨蕉轩”很久没有下过这动人的雨了。”流月站起身痴痴的用手接着雨丝,落下泪来:“这好像是朔月的眼泪,我闻到了她的味道。” 小厮摇摇头叹口气:“公子对朔月姑娘真是太痴情了。” 我已是有夫之人,心内酸楚,我惭愧的看了一眼风雨中孤单的流月,我飘过去走近流月轻轻擦掉他脸颊上的一滴泪:“愿你此生别再流伤心的泪。” 我将流月的这一滴眼泪放入我的装雾水的玉瓶内,转身出了院门。 “流心,我好像感觉到朔月来了,她就在我的院子里,就在曦云宫里。”我听见流月在对小厮惊喜的说着:“快!快去找,把朔月找出来。” “公子,您是魔怔了吧?我并没有看见朔月姑娘的身影啊?这让我如何去找?”小厮流心带着哭腔对流月说。 “对!你找不着她,只有我能感受到她,她一定在这里,我去找她。” 院子里跑出慌张的流月,边跑边喊:“朔月!朔月!你在哪呢?我知道你在这曦云宫里,你回来了就现身看看我吧!我想你想的好苦!” 流月身后紧跟着跑出来小厮流心:“公子,公子您跑慢点,别着急!” 我急忙紧随着流心飘过去直追流月。 流月疯了似的在整个曦云宫狂奔穿梭,四处大呼着:“朔月!”一声接着一声,听着很是凄凉。 我眼睛的泪水倾盆而出,整个曦云宫顿时大雨滂沱。 曦云宫内的家仆兵士都倾囊而出不知出了什么事。 宫主赵启和玉蓉仙子也出来了,玉蓉仙子身旁站着长大了的芊瑶,芊瑶已是婷婷玉立,气质超凡脱俗美丽可人的小女人了。 芊瑶看着疯癫到处跑着叫着朔月的流月,举袖擦拭着眼泪。 花廊边走来一队花枝招展的女子,领头的正是春娇,她带着一群丫鬟气势汹汹的奔流月而来。 春娇看着疯癫叫喊朔月的流月大声说:“朔月早就死了,我今天告诉你流月,朔月是被我杀死的,是我给她灌了我母亲制得毒药“醉顶红'。” “住口!春娇你住口!”玉蓉仙子急忙大声喝止春娇。 但春娇一意孤行,还是口不择言的对流月说着:“你知道这药的毒性吧?这药若吃了肯定初始貌美如花,会红艳的像朵刚出蕊的小花,但是过会儿这朵小花就会皮肤爆开,像花瓣乍开一样红艳艳,血呼呼。 你那个曾经貌美如花的小狐狸就这样在我面前变成了一块溃烂的血糊糊的臭肉,她死了啦!你知道吗? 就算她侥幸活着走到哪也就是块血糊糊的肉球,每天冒着腐烂的臭气,浑身爬满虫子,她到哪都招人嫌,哈哈哈。”春娇肆无忌惮的狂笑着。 “你这个毒妇!”流月愤怒的打了春娇一耳光。 “我毒?这些都是你母亲玉蓉仙子默许的,她不默许我母亲和我敢这么做吗?”春娇捂着脸狠辣的说着。 “春娇你住口,你疯了!”玉蓉仙子大喝春娇。 “我疯了,我是疯了,我就是你害疯的!你明知道你儿子流月不喜欢我,从未爱过我却非让我嫁给他。 成婚之时他连面都不露一个,让我跟一套衣冠拜堂。这么多年了,他理过我一天吗?好好看过我一眼吗?没有,我的年华就这样在这曦云宫大冰窖子里流逝光了。 是你为了你一己私利毁了我毁了流月!” “你给我闭嘴!”曦云宫主赵启飞身过来甩了春娇一个大耳光,春娇头饰散落一地。 “你的荣华你在曦云宫的呼风唤雨都是我给你的,你不要欲壑难填贪得无厌。”赵启指着春娇呵斥道:“来呀,少夫人病了,扶她回房,没事不要出来闲逛,去面壁思过吧。” 春娇捂着脸疯狂大哭。 流月冷冷的一旁瞧着,话也不说转身要走开。 “你要去哪里?”赵启问流月。 一众丫鬟扶起春娇向来时路走去。 “这里还是威严和煦的曦云宫吗?还是万人景仰的曦云宫吗?看看这宫内如今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各人一副毒心肠,各人一副歪心思,我还能去哪?这曦云宫可还有快干净地方?”流月说完甩袖走了。 赵启呆愣在廊内,廊外风雨飘摇,大雨冲刷着曦云宫每一片树叶每一棵草每一块土地。 玉蓉仙子扶着廊柱已是哭得花容失色,娇弱喘喘,芊瑶在玉蓉仙子身边安慰着她,招呼一种丫鬟将玉蓉仙子扶回房中。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想要飘身而走之际看见芊瑶在花廊处站着正直直盯视着我,双目盈泪。 我一时呆愣也立住身形,与芊瑶遥遥相对。 芊瑶看着我似乎又是对着空气在说话:“朔月姐姐,你若真的在曦云宫就去陪陪流月哥哥吧,在这个宫里他是最可怜的人了。”说完芊瑶对着我盈盈一拜去追玉蓉仙子了。 四十二、雨蕉轩的梨花 我回到流月的“雨蕉轩”,流月正在梨树下看着那朵唯一开着的花,那小小的梨花躲在绿叶的叶片中,洁白柔弱。 流月看了良久:“这梨花喜雨,雨中的梨花最美了。” 我挥手施法,“雨蕉轩”的小院飘起了柔柔细雨,牛毛一样飘落的无声无息。 我飘到流月的头上化成一朵云帮流月遮挡着细雨。 流月就这样站着,梨花瓣开始滴落水珠,一滴一滴的像眼泪一样坠落地面碎成千万颗碎珠四溅开去。 “公子,您在雨中呆得太久了,当心生病。”小厮流心担心的对流月说,流月只是不动。 “公子,您现在是个凡人身躯,无有一丝法力,这样下去真会大病一场的。”流心有些着急的看着流月冷的有些发紫的嘴唇。 我心中一惊,流月乃是半仙之体,而且又常年在“长生书馆”修习道术,何况还是“曦山上人的亲传弟子,怎会没有一丝法力了呢? 我绕着流月环形一周,果然发现流月只是肉身,仙力早已不知所踪。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万分惊愕。 我急忙收了雨丝,流月这凡人躯体是林不得雨的。 小厮流心看雨停了,将流月一只臂膀放在自己肩上,半搂半饱着流月进了屋。 流月房间还是那么雅致,与从前一般无二。 流月墙旁放着一把琴,琴身乌亮,想来是流月寂寥时时常弹奏。 小厮流心拿了几块干布巾端来了一盆热水给流月擦洗,流月闭目在睡榻之上。 “公子,您看不让您淋雨您偏是不听,现在可好了,又发高烧了。”小厮流心叹息地说。 我走近流月看他果然双颊绯红,气息喘喘,似乎病的不清。 “唉!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爹,抽走了公子的全部仙力,好好的一个义气风发的三少主,现在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公子。”小厮流心一边给流月擦身,一边小声埋怨着。 我不禁瞠目结舌,宫主赵启为何抽走流月的全部仙力?流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这些年发生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流月的病似乎越发的严重,他的身体开始有些抽搐,小厮流心放下手中布巾奔出小院,不大一会儿门外跑进来两个人,是小厮流心和芊瑶。 “姑娘您看,公子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小厮流心带着哭腔对芊瑶说:“在这个曦云宫只有你能救他了。” 芊瑶不说话,只是对着抽搐的流月施法,过不大一会儿流月吐出许多黑色的物体来。 “流月哥哥是中了蛊毒,他今天吃了什么吗?”芊瑶问流心。 “公子今天只是吃了一碗白粥,再无进食其他东西。”流心回答。 “粥是从哪里端来的?” “是玉蓉仙子那边厨房丫鬟青叶给的。” “嗯,跟宫主请示流月哥哥身体孱弱要建立一个小厨房调息身体,以后其他院里送来的食物都不要吃了。”芊瑶皱着眉头说。 “好的。” “好好照看流月哥哥,放心!再过些日子我就会掌印鲛绡宫,到时我会接你们走的。”芊瑶对流心说。 “希望那天快点到来能让公子离开这生不如死的地方。”流心擦着眼泪说。 芊瑶皱着眉头:“小心这曦云宫里的人,好好保护流月哥哥,有事就来找我。” 流心点点头“芊瑶姑娘快走吧,不要让曦云宫的人知道姑娘来这里,不然会对您不利。” “嗯,多做些营养的食物,流月哥哥太虚弱了。”芊瑶匆匆离去。 流心清理好屋舍,给流月盖好被子匆匆出门去了。 我走近卧榻端详着流月,那个曾经如玉的意气风发的三少主已经是个被蛊毒折磨的没有了一丝生气的躺在卧榻上,曾经红润的脸庞如今变得惨白,星光闪耀般的眼睛如今紧紧闭着,剑眉紧蹙。 我抬手抚摸流月的面颊,内心翻涌,看来我受苦的这几年流月也在受苦,我所受的和他所受的都是一样的让人悲伤。 我收起面上的泪滴,施法对着流月为他输入真气,我要让流月回复成曾经的阳光少年,我先要让他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流月的脸上好了许多,我收住法力坐在卧榻旁边的凳子上休息。 闭目睡了一会儿,听到院内乒乒乓乓的声音,流心带回来一些煮饭的炊具,带领着几个人在院子一角搭着厨房。 这流心对流月真是好,但我曾经在曦云宫住着之时并未见过流心,看来这流心是我走后跟着流月的。 我仔细端详流心。 这小厮唇红齿白,眉目清秀,好似有熟悉的感觉。 我努力想着这熟悉的容颜,心里突然清醒,这流心酷似我曾经的相貌, 我低头进屋,看看熟睡的流月,施法将嘈杂的声音隔绝到了屋门之外。 我走近流月琴案上摆放的琴,拿出桌案旁的一香盒里的香点着放进已经清冷很久的香炉里,香雾直直冉冉上升,在空中划出一朵莲花来。 我抚上流月的琴,琴声幽幽,轻轻唱起一首歌: “鹅儿流连阶前雨, 杏花逐风, 雨落江心中。 水波浩渺, 秋江连芦荻, 雁儿去天涯。 云山万重, 归路遐, 疾风千里, 飞扬尘沙。 旧巢难舍心欲绝, 归来泗水东流。 枝头孤月明。” 还未唱完,屋内传来啜泣声: “公子,您听,您的琴不弹自响发出乐声,一定是您感动了上苍让朔月姑娘的魂魄归来弹琴给您听。” “流心,你干嘛要说话,你看琴音没有了,歌声也消失了。”流月半靠着卧榻的枕头上幽幽的说。 “怪我,怪我!惊扰了公子和朔月姑娘的雅兴。”流心小心翼翼地说。 流月掀被下床,走到琴前抚摸着琴,眼睛看向琴旁的香炉,香炉里的香还未燃完,白色的烟雾飘飘袅袅升腾在空中散发出独特的味道。 “流心,这香是你点的吗?”流月看着袅袅的烟雾问。 “不是的公子,我进来便是燃着的,我一直在院子里为公子打造小厨房。 “那便是你真的回来了?你为何不现身看看我,难道你真的死了?回来的只是魂魄?”流月摸着琴喃喃的说。 “公子,我知道魂魄都是附在物件上显形的,公子平日喜欢弹琴,所以朔月姑娘的魂魄就附在琴上来陪公子了。” 流月没有说话,只是坐在琴凳上开始弹琴,琴声呜咽。 弹了许久,院外小雨又落下,沙沙的声音。 我走到屋门旁轻轻挥挥手,院外梨花树霎时开满了雪白的梨花,一阵清风吹来,带着满树香甜的梨花香的味道飘进屋内来。 几片梨花瓣掉落在流月抚弦的手旁,柔柔的碰触着流月的手。 四十三、水牢里的凌玉娘 流月的蛊毒入骨已深很难拔除,这毒让我着实伤透脑筋,一时找不到好的方法治疗。 虽然流月表相症状已经被我压制,终究治标不治本。 我有些困顿,心中烦闷不觉在曦云宫信步漫游,思索如何寻找到方法替流月解毒。 不知不觉飘到一处住处,这里小院树木浓密,遮的小院有些暗沉,与其他院落不同。 我抬头看看匾额,上写着“清斋院”,这不是春娇的住处吗?我转身想走,但身后传来一声“啊啊”的惨叫声,我心下好奇,转身进了“清斋院”想一探究竟。 我跨进院落,周遭有些阴气森森,周遭无人。 再倾听片刻似乎有微弱喘息之声,我循声而去,寻至在屋舍旁的一个木质小门前。 小门虚掩了一道缝,我从缝中钻了进去,小门内是一个悠长的木质阶梯,阴暗潮湿,发出一股腐败潮湿之气。 我沿阶而下,阶梯下又传来一声惨呼声。我快速飘移过去,转了一道弯,看见春娇正对着一个铁笼手拿一根荆棘的藤条,藤条上尖刺累累。 铁笼一半浸渍在一个漆黑水池里。 春娇正歇斯底里的咒骂着笼内被绑缚的人,这人看不清颜面,头发披面。 一双手被吊在铁笼之上,半跪在水池里,无法站立起来。身上衣服破旧不堪,肮脏不已,水牢里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异味混合着药物的味道。 “你今天还不说出王母霞衣藏在哪里吗?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不说吗?你的女儿芊瑶已经长大了,她现在过的很好,但不久她也会变的像流月一样是个蛊人。哈哈哈,这个曦云宫是个最大的魔窟!有妖有毒有地狱!还有你这种鬼不鬼妖不妖仙不仙的东西。”春娇歇斯底里的笑着很疯狂。 我飘到铁笼内轻轻抚开这人的头发。此人骨瘦如柴,双目无有光彩,奄奄一息,但我还是认出来这是“鲛绡宫”的公主凌玉娘。 我心中顿时万分愤怒,天仙一样的凌玉娘竟被折磨成了这样,这曦云宫到底隐藏了什么? 我压抑住内心的怒火,搂着玉娘的脖子在她耳畔呼唤:“玉娘,玉娘,我是朔月,我来了。” 玉娘好似听到了我的话呆滞的眼睛动了一下,我继续呼呼唤着玉娘,玉娘开始缓慢转头寻找我。 我急忙对玉娘说:“别怕,我是朔月,我来救你了,你看不见我。你现在问问春娇那蛊毒是怎么解的?” 玉娘呼出来一口气,浑身开始颤抖。停了一会儿,她缓缓的发出一种嘶哑的声音:“春娇,你所说的蛊毒是什么样的毒?” “哈哈!你终于说话了?真是千年铁树开花了!”春娇一听玉娘开口说话一下惊跳起来。 “这么些年你都不说话我以为你已经哑巴了,原来没有哑,真是母女连心呀!一说到芊瑤要变蛊人你就开口说话了,那当初就应该将她也跟你关一起,让你看她受苦这样你早就说出霞衣的下落了吧?” “你说出蛊毒的解法我便告诉你霞衣的下落。”玉娘盯着春娇说,眼睛内寒光一闪。 “这蛊毒除了我母亲的特制解药谁也解不了,解药秘方连我都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一种方法可以解了种蛊之人的毒,但是这种方法很少会有人用,那就是一命换一命。 施救之人只要施法将中毒之人心脉护住,再将体内血液与中毒之人交换即可。 只是这施救之人法力不能太弱,换血之后要将全身法力传给被救人一半,否则被救人会虚脱而死,施救人也因法力不足元神崩溃而死。 所以这个方法是不会有人用的。”春娇冷冷地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霞衣的下落了吧!” “流月如今已是你的夫君,你为何要对他施加蛊毒?你对他就没有一点夫妻之情吗?”凌玉娘问春娇。 “夫妻之情?他何曾把我当过妻?他是九尾玄狐萨叶留下的刀魂,如果不毒了他,那小贱人朔月有朝一日重返曦山,她母亲萨叶那把‘棱月刀’一旦被她拿到,刀魂合一,这曦山就不会是曦云宫所能统辖的了,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曦云宫不要朔月一定要她去死的原因了吧?” “那朔月跟霞衣又有什么关系?”凌玉娘再问春娇。 “因为朔月的血可以凝聚开启霞衣的一枚珠花,只有得到这枚珠花才能压制住霞衣上的万道金针。” 我俯身在凌玉娘耳边说:“她们已经拥有我的血液,问他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你们不是已经拥有朔月的血液了吗?”凌玉娘问春娇。 “开启霞衣的珠花需要新鲜的血液,我母亲曾经在地宫诓骗她的血液激活不了那珠花。”春娇说:“不过她的这些残血可以救万物生灵,死了的东西抹一点就可以复活。再告诉你,这些血液可以给你的芊瑤换血,因为芊瑤已经开始被我母亲下药了。” 凌玉娘顿时躯体颤抖,我急忙按着凌玉娘的激动的身躯:“玉娘,用霞衣和她交换血液。” 凌玉娘听了稳住心神,压抑着怒火说:“你将朔月的这些残血带来与我交换霞衣。” “你要说话不算数怎么办?”春娇不信任的看着凌玉娘。 “霞衣对我无用,但芊瑤是我的女儿,我必须顾及芊瑤的性命,何况我还在你们的手里跑不掉。”凌玉娘切齿说。 “好!谅你也耍不出什么新花样来,你母女都在我们手里攥着呢!你等着!”春娇说完上阶梯去拿血液了。 我用手抚开凌玉娘的头发,现身在她的面前,凌玉娘端详我良久:“你真的是朔月吗?怎会面目全然没有了当初的一点影子?” 我苦笑一下对凌玉娘说出了我被春娇毒害又被沼婆婆搭救去肉刮骨的事情。 凌玉娘唏嘘落泪:“苦了你了孩子,既然你是曦云山注定的主人就不要再退让了,曦云山需要你的守护,这是你母亲萨叶的骨血所造,不要让他们毁了曦云山。” 我含泪点点头。 我问凌玉娘为何会弄的这般光景,当初我和流月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凌玉娘眼中犯泪:“自你和流月带着芊瑤走后,我便接到曦云宫赵启的书信让我带着王母霞衣火速到曦云宫。我当时并未细想,便领着一种鲛人仙娥携带着霞衣去往曦云宫。 谁知在行进中途遭到埋伏,鲛人仙娥为护霞衣死伤殆尽。我和几个受伤的仙娥历尽阻截追杀终于来到了曦云山的长生书馆。 在一个树林里碰到长生书馆的翠姑和八哥在聊天,听到他们在说曦云宫的人和绛绝仙姑在派人追杀鲛绡宫的人。 那时我才明了事情原委,曦云宫的赵启要独霸曦云山所以要独吞霞衣好永久统领曦云山。 我只好将霞衣藏匿在长生书馆的镇馆之宝‘凌月刀’之下。 他们永远不知道霞衣其实一直就藏在他们的身边。我带着几个仙娥四处逃避他们的追杀,终于在曦云山的‘夏炙’之地,他们杀死了最后一个仙娥將我活捉关进了这个水牢里。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逼问我霞衣下落,我也给他们指过几个地方,最终他们发现上当就回来折磨我,把我如今变成了这样一个鬼不鬼妖不妖仙不仙的怪物一样的人。” 我的眼泪扑簌而下:“玉娘,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就你出去。” “你不能救我出去,因为只有我知道霞衣下落,你若救我出去到时寻找霞衣的魑魅魍魉都会倾巢而出会让曦山动乱血流成河,到时会有无数无辜生灵蒙难。 所以我只能先呆在这里,你要救芊瑤,只要她安全了我就放心了。” 我点点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尽快拿到霞衣救出流月和芊瑤我就来救你出来,离开这鬼狱之地。”我将体内真气源源不断输入给玉娘体内,好让她撑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水牢木质阶梯传来走步的声音,我急忙隐身在玉娘头发内。 从阶梯上下来春娇和绛绝仙姑两个人。 春娇手里捧着一个匣子。 绛绝仙姑来在玉娘铁笼旁边:“听我儿说你要拿霞衣与我交换朔月的血液就你的女儿?” “是的,你可曾带来?”凌玉娘问绛绝仙姑。 绛绝仙姑扯唇一声冷笑,对春娇摆了一下头。 春娇打开匣子拿出一个土质的陶罐子来:“这里面就是。” “怎么证明这是真的朔月的血?”凌玉娘问绛绝仙姑。 “朔月那贱丫头的血与寻常人不同,你抹上一滴在你的身上你就知道了。”说完绛绝仙姑一挥手将凌玉娘扯出铁笼。 凌玉娘趴伏在地面上,春娇将土陶罐放置在凌玉娘面前,凌玉娘打开伸手从里面用手指沾了一滴血涂抹在自己的腿上。 不大一会儿凌玉娘干瘪腐烂的双腿慢慢结痂脱落长出新鲜饱满的皮肉来。 过了一会儿,凌玉娘站立起来。 “现在你信了吧?带我们去取霞衣吧!”绛绝仙姑说。 “你找个地方让我先梳洗一番换身干净的衣裳,那里是洁净之地,不能有肮脏秽物出现。”凌玉娘对绛绝仙姑说。 绛绝仙姑怀疑的看她一眼,沉吟一下对凌玉娘说:“好,你随我来。” 凌玉娘抱着土陶罐随绛绝仙姑出了水牢,在跨出小门一瞬用手臂遮住眼睛,好一会儿才放开手臂眯着眼睛看四周,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天日了。 四十四、玉娘芊瑶逃离曦云宫 绛绝仙姑将凌玉娘带入一个简陋的木屋内,唤人抬来一大桶水,旁边又放了几桶水,放下一套粗布衣裳就走了。 凌玉娘将衣服从皮肉上剥离,我从凌玉娘的头发里飘落下来显出身形,抱着陶罐帮凌玉娘擦抹伤口。 凌玉娘等全身伤口完全愈合换出新皮肉之后迈步跨入桶中。 “你跟我走吧,现下你已经恢复全貌,不要再被她们糟蹋了。现下我们就去找芊瑶把她带走,好不好?”我轻声对凌玉娘说。 “可是我若走了,你就暴露了,你又该怎么办?”凌玉娘问我。 “就算你不走,我也是要暴露的,没有我的出现,霞衣就算展示在众人面前,最终他们还是要找上我的,不要犹豫了,快!我们现在就去找芊瑶。”我拉玉娘出浴换上粗布衣服,从怀里掏出雾水玉瓶向玉娘洒了一滴。 玉娘抱起土罐跟我飘出木屋。 我和玉娘直奔芊瑶住处“玲珑阁”,在进“玲珑阁”的一瞬,发现绛绝仙姑和春娇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押着芊瑶出来了,芊瑶嘴角流着血,头发散乱,眼神里透着倔强。 凌玉娘一见眼睛血红的要冲过去,我一把按住凌玉娘。 “芊瑶,现在我就去带你见你的娘亲,你们两个很多年没见面了,这次就好好团聚团聚吧。” 看着丫鬟婆子在绛绝仙姑的带领下押着芊瑶往木屋那里去,我对玉娘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芊瑶救出来,你和芊瑶去长生书馆找翠谷和八哥,你跟他们说是朔月让你们来找他们的,他们会保护你们的。” “那你怎么办?”玉娘急拉着我问。 “我不会有事,你和芊瑶在翠姑八哥那等我,我会去找你们。”我说完匆匆去追绛绝仙姑。 绛绝仙姑押着芊瑶站在木屋前:“凌玉娘你洗好了吗?看我带谁来陪你了?” 木屋内无人应答,绛绝仙姑一脚踹开木屋的门,抬手打了守门的两个老妪:“留你们干什么吃的?”说完一个五骨爪将两个老妪打出原形僵死过去。 这两个老妪原来是两根老竹根。 其他丫鬟婆子见了“啊”的都倒抽一口冷气。 “你母亲竟然不顾你的生死独自逃跑了,那你就来顶她的罪吧!”绛绝仙姑说完就对芊瑶瑶下毒手。 我一个纵身将一滴雾水洒落芊瑶身上,芊瑶立刻化成了一股飘渺雾气升上天空。 绛绝仙姑一见拿起拂尘就向芊瑶雾气打去。 我飘过去硬接一招,芊瑶看到了我惊讶之极。 “去找你母亲,在玲珑阁。“我吃力对芊瑶说。 芊瑶一听慌张急奔向玲珑阁,绛绝仙姑一见芊瑶雾气要逃,急纵上去用拂尘抽打过去。 我急忙拦了上去。 “是何人拦我,快快现身!”绛绝仙姑气急,对我大吼。 我不理她,只是阻拦她去追芊瑶。 看到芊瑶逃远,绛绝仙姑直跺。 “娘,那飘渺的东西是何物?”春娇问绛绝仙姑。 绛绝仙姑不答话只是愤怒的挥动拂尘奋力向我打来。 我只好不停躲避她的凌厉攻击。 估摸着芊瑶和凌玉娘已经逃离曦云宫,我快速躲避进木屋旁的树林中与林中的水汽混为一起。 绛绝仙姑追进树林,暴跳如雷但也无计可施,因为她辨认不出我的真身。 等绛绝仙姑他们退去,我飘渺的回到“雨蕉轩”。 我的臂膀被绛绝仙姑打伤,需要静养坐息几天。 流月在院内浇着那树梨花。 我四顾一下室内,遁入流月的琴内静坐调息。 正闭目休息,院内进来一众人,是绛绝仙姑。 流月从梨树旁站立起身:“你们来干什么?” “来看看我的女婿不可以吗?”绛绝仙姑冷冷的对流月说。 “不用!”流月也冷漠的回她。 绛绝仙姑在小院环视了一下目光盯向室内。 绛绝仙姑向室内走来。 “绛绝师太,你是否有些太过分了!”流月对绛绝仙姑冷声道:“这里是曦云宫,不是你呆的长生书馆,请你出去。” 绛绝仙姑看看流月:“我是你母亲玉蓉仙子吩咐来探视你的,你有异议?” “现在你已经看到了,请出去吧。”流月冷声下了逐客令。 “流月,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看也不看我一眼。”春娇看着流月委屈的说。 流月似乎没有听见一样对着绛绝仙姑和春娇说:“出去!” 绛绝仙姑冷冷的看一眼流月拉着春娇走出院门。 “将这小院给我看好了,不要让人随便进出。”绛绝留下几个老妪在站在小院门口走了。 “流心,将这几个老妪给我赶远点。”流月烦躁的对流心说。 流心拿了一个扫帚扫出去:“快走!快走!晦气快走!, 将几个老妪赶的远了些站着。 流月走回屋,坐在琴桌旁。 “公子,你为何不离开这里?这里已经不是公子好呆的地方了。”流心对流月说。 “我母养我一场不容易,我父虽然被权势迷了心窍但终是我的亲人,这绛绝仙姑心术不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祸乱我曦云宫,利用我的父母达到她的害人的目的。” “这绛绝仙姑委实奇怪,她哪来的本事困住‘曦山上人’?如今‘曦山上人’被她封印在‘无吟洞’内,长生书馆她一人独霸,这昏聩不见天日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呀?”流心对流月说。 “绛绝联手地狱恶鬼污血鬼要为祸曦山,想得到王母霞衣得到曦山霸权,她如今六亲不认,四处作恶。 她不听‘曦山上人”劝诫一意孤行。还将上人关押封印起来,她终将会有恶报。我在等朔月,只要朔月回来说不定曦山还有救。”流月说。 “可朔月姑娘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也不知道,安心等待吧,可定会有云开日出的一天的。”流月伸手摸摸蹲坐在自己面前的流心的头。 我在琴内深深叹一口气,如今我连绛绝仙姑的几招拂尘都接不住,被打的遍体鳞伤如何还能救曦山存亡,我不禁十分懊恼。 但就像流心所说,我要让流月逃出去,去找‘曦山上人’。 ‘曦山上人’乃曦山最大尊者,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救曦山于水火。 我加速着疗着伤,我要让自己快些好起来,隐隐感觉这曦山有变,流月有危险。 四十五、风雨斋 芊瑶和凌玉娘逃出了曦云宫,绛绝仙姑加强了对流月的监视。 流月的小厨房被绛绝仙姑撤掉,饮食也由绛绝仙姑控制。 我要尽快带流月离开这里,流月这几日身体又出现蛊毒发作的现象,我又身负重伤,无法与他拔毒,流月时好时坏。 我从琴身里飘出打算去找玉蓉仙子帮忙,我不相信作为一个娘会眼睁睁的看着绛绝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我来到玉蓉仙子的“芙蓉楼”,直直奔了进去,楼内水晶珠帘隔着一个卧榻。 玉蓉仙子正斜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 桌案上一个博山香炉里焚着香,香雾飘渺。 我隐入香雾中轻唤:“玉蓉仙子,玉蓉仙子。” 玉蓉仙子睁开迷蒙的眼睛,寻找我的声音。 “玉蓉仙子,流月蛊毒发作正痛苦不堪,你不去看看他吗?”我问玉蓉仙子。 玉蓉仙子身体抖动了一下:“你是谁?” “不要管我是谁,我只问你要不要去救流月。” 玉蓉仙子沉默不语。 “难道你真的愿意看着绛绝仙姑将你的儿子毒死吗?” 玉蓉仙子浑身颤抖起来,沉吟片刻,玉蓉仙子问:“你有什么办法救流月。” “这两日流月的伙食由您来看你照应,不要饮用绛绝送来的任何东西。”我对玉蓉仙子说。 玉蓉仙子迟疑的问我:“你是朔月?” 我没有回答玉蓉仙子,只是问她:“朔月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朔月?” “因为直觉,你想救流月我愿意帮助你们,但你们必须搬到‘风雨斋‘去住,否则我无法帮助你们。” “风雨斋”那是流月当初带我初进曦云宫待得地方,我不知道玉蓉仙子为什么让流月搬去“风雨斋”,但我觉得那里似乎是一个出口,或许能有生路,我点点头。 玉蓉仙子叫来一个丫鬟:“你去跟绛绝仙姑说流月身体不徉,整日呕吐过于虚弱,不适宜在内院中居住让他搬到‘风雨斋’静养。”丫鬟去了。 我也准备飘走,玉蓉仙子叫住我:“你和流月去了‘风雨斋’凶多吉少,但也好过呆在内院是一盘死局。如果有一天你得到王母霞衣好好统领曦山,造福曦山也不枉流月对你的一片痴心和牺牲。”玉蓉仙子眼中含泪。 我诧异看了一眼玉蓉仙子,心内有些异样。 回到“雨蕉轩”流月已睡,流心还在收拾着小屋陪伴着流月,屋内一片凌乱,看来又有人来此闹过一通。所幸屋内流月的琴没有被砸。 我看到墙壁桌案上新摆放着一面乌黑石镜,我认得这石镜,是“黑狱国”左护法黛姬之物,曾经我和流月在“鲛绡宫”救芊瑤和凌玉娘所得之物。 我缓步走过去,站在镜子一侧看着铜镜里面,那流心手脚麻利将凌乱的屋子收拾的很是清爽。 屋内烛光一晃照到了石镜之上,石镜反射出室内情形,镜中的流心在来回走动,转过身来我看见他是一只鹤。 一只曾经“曦山上人”养在“长生书馆”内的白鹤小闲。那时的他整日在“长生书馆”闲庭漫步,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石镜一道微光一闪,我急忙闪到石镜照不到我的地方。 流心看了一眼石镜,低头又收拾屋子去了,等他收拾完毕坐在流月睡塌旁用手撑着头闭目休息的时候我闪身出来。 我拿起石镜对着烛光心里默念,石镜上出现了“风雨斋”的情况。 风雨斋还是那一片空旷安静之地,书斋还是清净雅致,有小厅,有布满书籍的书架柜子,书案,有内室可休息之用,临窗条案放置有一把古琴,只是很久无人弹奏已是落了一层不薄的积灰。 门外有廊柱,柱子上如旧刻着那一幅对联,上联是:“曦山有崖思冷月”,下联是:“静水无波渡流云。” 檐下挂着一块木匾,上刻“风雨斋”,临门不远是个大大的一片水域,水波浩渺。 水边水草芦苇丛生,有各种水生之花绽放,转书斋后面却是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半人高的火红彼岸花,花头如火焰一般随风飘摆,在太阳斜辉的照射下摄人心魄。 这彼岸花能通阴阳两界,是鬼域来阳界的一条便利之道。 我盯着石镜中那片彼岸花地,花束在夜风中摇摆。 一个人影从彼岸花丛中走来进入“风雨斋”,他环顾着四周,转身之间我看到他是李玉,他寻到这里来了。 我内心突地一惊,心跳加速。 在卧榻一旁的流心被惊醒,睁开眼四顾着室内,我迅速躲在石镜背后。 流心似乎也看到石镜里显现出来的影像,走过来盯着石镜看着。 石镜内的李玉赋手将室内灰尘去掉,走到琴边坐下弹奏起琴来。一首曲子悠悠扬扬从石镜内透过来,清朗铿锵,似乎有千万个战士在战场打仗又如青松翠柏迎风在山崖动摇枝头又屹立不倒。 石镜影像又出现在昏暗的湖面,湖水微波荡漾,从湖里飘出来许多悠忽的亡魂。 彼岸花阴风吹过,跳出一个青面獠牙裸身的恶鬼。 黑长的指甲紧扣着地面,头上枯草的黑发拖在地上,中段的发搭在高骨嶙峋的脸上,干裂的大嘴顺着獠牙流着哈喇子。 我看见他转动身躯时背后那触目惊心硕大的疤痕。 它就是追杀我和沼婆婆的污血鬼,它化成灰我也是认得的。 污血鬼向“风雨斋”扑来,身后陆续跟着许多长着獠牙的恶鬼来,他们从彼岸花丛前赴后继的涌向“风雨斋”。 我不禁有些着急担心,身上扯的伤口“嘶”了一下。 流心立刻瞪眼看向我,我立刻飘开去,他似乎知道我片雾有蹊跷,瞪视着我。 我立在石镜前不再飘动。 石镜内“风雨斋”里的李玉似乎并不在乎污血鬼们的到来,只是专注的弹着琴。 污血鬼率领恶鬼来到“风雨斋”前团团围住屋舍,李玉琴声迅速转成了安静恬淡之声,似乎内心波澜不惊。 天上乌云开始席卷而来,笼罩了整个“风雨斋”。 李玉琴声突然发出号角之声,声震聩耳。 污血鬼们被震的一愣,乌云席卷之中出来一队黑衣甲胄,这队军队兵士双目炯炯发着幽蓝的光,不似我看到的沼婆婆和李诚所带领的兵士。 这群兵士勇猛无比,所到之处恶鬼们犹如被切瓜剁菜般砍成几块,动作干净利落之极。 天空开始下雪,铺天盖地的大雪。 污血鬼一看大势不好,“嗷”的一声奔向彼岸花丛逃入深处不见。 其他恶鬼见状也四散奔逃,一会儿“风雨斋”前黑血四流,恶鬼碎尸到处堆积。 待恶鬼们逃散干净,兵士们收起兵刃,随着乌云又席卷而去。 李玉琴声开始放缓,悠悠扬扬,天上大雪簌簌落地,渐渐堆积起来盖住了恶鬼们的碎尸残血。 李玉停下琴声走出“风雨斋”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四十六、入住风雨斋 我不管流心盯视我的疑虑我的目光,极速飘出房门冲向“风雨斋”。 院外无有大雪,只有冷风习习。 我奔到“风雨斋”大雪已化,地面上的残存也在我眼前消失不见。 “风雨斋”如初,屋舍如初,屋外没有李玉的影子,我怅然若失,进到屋舍内,屋舍如初,只是屋内洁净,无有一丝灰尘。 我走到琴边,抚摸着琴弦,着琴弦上有李玉指尖的温度。 呆坐半晌,窗外已明。 “风雨轩”外有人进来,我伸头望望是流心扶着流月走入“风雨斋”,流月的脸色惨白,非常不好。 流心将流月安置在内室躺好,指挥几个家仆将搬过来的几个包袱放在屋舍桌案上。 流心打开包袱,将流月的贴己物件放好,拿出那面石镜放在堂前正对门的桌案上,点上了一炷香。 我遁入琴身不再管其他,只是静坐调息养伤。 过了两日,入夜子时,屋舍外突然传来幽幽咽咽的笛声。 我从虚静中苏醒,笛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抽咽,如鬼魅之音。 内室有响动,只听流心在呼喊流月:“公子,公子你醒醒,你醒醒!”但见流月双目呆滞,似乎听不见流心的呼唤,只是僵直的向门外走去,走的飞快。 流心在后紧追流月:“公子你要去哪里?”流月不理只是朝笛音方向走去。 我急跟过去,来到一片密林,我看见远处也有几个人影在追一个粉衣的姑娘。 那粉衣姑娘走近我看清是芊瑶,身后跟着凌玉娘,玉娘一脸焦急模样。 我急忙拉住流月咬牙打晕,流心奔过来扶住流月倒地的身子。 我飞跃过又拉住了即将要进密林的芊瑶,芊瑶力气很大,眼睛猩红,我拉扯芊瑶之时有动了伤口,疼痛不已。 我死命拉住芊瑶,上空飞来一只漆黑的鸟,一翅膀扇晕了芊瑶,后头奔来的凌玉娘抱住了芊瑶。 黑鸟落地,是八哥。 紧随其后飞来胖胖的翠姑。 我们一阵手忙脚乱,玉娘抱着芊瑶退到一块平地,看到流心扶着的倒地的流月一惊,正想趋前询问,密林里走出来一个道姑,吹笛子的春娇和污血鬼。 “哈哈,都到齐了,我就知道玉蓉仙子让流月搬到这“风雨斋是有蹊跷,果真你们都在这里。”绛绝仙姑哈哈笑着,得意之极。 污血鬼流着口水来回在旁边踱步一副跃跃欲试扑捉猎物的表情。 流心抱起流月对玉娘他们说:“快!先退回“风雨斋”内。”众人纷纷后退。 “你们跑不的。”绛绝浮尘一挥,污血鬼对着空中“嗷”的大叫一声,周遭地皮翻起,跳出一只只恶鬼来将我们包围在其中。 “娘,流月是我的夫君,你饶了他吧。”站在绛绝身旁的春娇说。 “他对你如此无情你还替他说清?不要傻了,他已经中了我的“僵尸蛊毒”深入骨髓没有救了。”绛绝说。 “可是不是换血还是可以救的吗?” “你去给他换血吗?一命换一面,连曦云宫主和玉蓉仙子都不愿做的事情你会去做吗?你不要命了?”绛绝呵斥春娇。 春娇有些眼圈红红的看着流月:“毕竟我们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到大的,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好了,天下男人多的是,何必在乎这一个已经成了废人的流月。”绛绝不耐烦的伸手摸去春娇面上一滴泪。 恶鬼缓缓将包围圈缩紧,一个“嗷”声污血鬼下了命令,众鬼纷纷扑向我们。 翠姑八哥抽出翠玉剑将流月芊瑶护在身后,流心和玉娘徒手与恶鬼搏斗,恶鬼越积越多,八哥翠姑招架吃力,流心和玉娘也被恶鬼抓伤,绛绝污血鬼在密林中虎视眈眈盯着战事。 如此打下去我们必然会一败涂地,我忍住内伤,将发辫解下,掰下一片指甲变成一把尖刀向头发割去,我要歃血变魔,将发丝变成万道金针射杀恶鬼。 在我手起刀落之时,一阵狂风吹来,吹散了我的成股发辫,发丝狂乱的在风中乱舞。 有细小的雪飘落下来,瞬间越变越大,沼婆婆从天而降,一群黑甲胄人出现在地面挥刀向恶鬼砍去。 “哪里来的阴兵?”绛绝奇道。 污血鬼看见了正在厮杀的沼婆婆偷偷掩蔽过去绕到了沼婆婆的身后。 它盯视着沼婆婆寻找机会蓄势待发,想要一击而中。 我拿起手上的尖刀冲它飞射出去,在半路被一个拂尘缠住拉下尘埃。 污血鬼腾空向沼婆婆扑去,我一声惊呼飞扑过去抱住沼婆婆滚落地上,污血鬼趴在我肩上愣了一下张嘴就向我这团雾咬去。 只听“嗷”的一声,一柄剑刺在污血鬼的背上。 我抬头看不远处奔来一个人,是李诚,剑是他飞出来的。 李诚跳到污血鬼背上一把将剑抽出,一个拂尘将污血鬼拖进密林。 李诚向密林望去,绛绝拂尘变成万道尖刺刺向李诚的面门。 李诚挥剑阻挡,再看时绛绝污血鬼和春娇已是无有踪影。 恶鬼群群鬼无首乱了阵势,纷纷逃脱而去。 又是一场恶战,雪掩盖了罪恶,将它们融没在白雪里席卷的无影无踪。 沼婆婆和李诚见战事结束,也随黑甲胄人消失在风雪中。 流心带着众人退避到“风雨斋”内,我随在后面飘渺跟随,众人进了“风雨斋”。 我快到“风雨斋”门口,一股力量拉住我定在空中,沼婆婆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看着我,伸手递给我两个玉瓶:“这是国主让我带给你的疗伤之药,每日服一粒,三日便好。这瓶是压制那位流月公子和芊瑶姑娘的毒的。那位流月公子中毒太深,你若要施救三思而行。”沼婆婆说完将一盒皮囊交给我,这是国主赠你的金针,此针射出可自动收回,不用怕用完不济。” 我待想要开口道谢,沼婆婆对我挥挥手:“国主说不用道谢!夫妻本是同道,你生他生,你死他死,望你涉险之时顾及到自己性命,你的命牵着他的命。”沼婆婆化为一缕烟消失在空中。 我拿着药和金针心里对李玉生出一股内疚之情。 四十七、祛毒 我抬头看看“风雨斋”的匾额,“风雨斋”,“风雨斋”,进了“风雨斋”的门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玉娘守着芊瑶在内室,流月也昏迷不醒,流心守着他在堂内一个卧榻上。 我跨进“风雨斋”的门,显出身形。 众人见到我都是惊诧莫名,流心见了我倒不是特别惊讶,他一直知道我的存在,只是不知我的真容。 内室凌玉娘听见堂内动静走出门来看见我惊喜呼了一声:“朔月!”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好似呼出一口气就会把玉娘这一声“朔月”吹走一般。 翠姑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我的面前端详着我,似乎在寻找我曾经的一丝熟悉的影子。 半晌她泄了一口气:“你是朔月?” 我看着她慢慢点点头,翠姑顿时泪如雨下:“你是吃了多少苦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对她微微一笑,摸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一切都已经是浮云,过去的就过去吧。” 众人一时无语,只是落泪,过去也就暂且不提。 我将药递给玉娘嘱咐她给芊瑶和流月服下,我跟众人说这三日我要闭关调息疗伤,等我出关之日就给芊瑶和流月换血祛毒。 众人听了只是唏嘘不知该如何说话,玉娘只是流泪,流心一脸感激之情。 我化为一缕香雾遁入桌案旁的琴身之中。 静坐调息了三日,李玉的药果真有奇效,三日我的伤已经痊愈,身体大好耳聪目明。 次日清晨,我化出琴身,看见流月坐在琴旁痴痴看着我,芊瑶看见我欢快的飞扑过来拥抱着我,大家都笑吟吟喜滋滋的看着我。 “欢迎我出关吗?”我问众人。 “是呀,即欢迎你出关,也祝贺流月和芊瑶祛毒顺利,身体痊愈。”凌玉娘欣喜的看着我说。 我听的一头雾水:“芊瑶流月蛊毒已清?” “是的,都是朔月姑娘你的功劳,昨日来了一个清俊的青衣男子说是受你所托来给芊瑶和流月公子换血祛毒。”玉娘说。 “他是如何换血祛毒的?”我抖着嗓子问。 “他为芊瑶和流月传了功力,喂了芊瑶和流月一颗药丸清理血液,然后将土罐内的血液混合他的血液为芊瑶和流月换了血液。”玉娘说。 我看看众人,众人一致点头。 “那人离去是如何模样?”我问玉娘。 “他离去是面上有些倦怠,浑身似乎有些无力。”玉娘回我。 众人无语。 我一下推开众人向屋外冲去。 “朔月!”流月呼唤我,我驻足看向流月:“你们先去‘长生书馆’等我,我必须要去看他,我欠他的估计今生是还不清了。” 我的一只脚跨出屋门。 “朔月!”流月又深情呼唤我。 我回首看他:“他是我的夫君,我必须回去看他。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们在长生书馆等我吧。”说完我就遁入空中向李玉所处山头飞去,回眸一瞬间我看见流月呆愣在原地,眼里盈出泪滴。 我心下长叹一口气,造化弄人。 我飞进曦山的“秋恋”地界,火速赶到深谷沟壑的练兵场,我看到沼婆婆和李诚在练兵。 沼婆婆和李诚看见我飞身过来,李诚对我态度冷淡,一副冷冷神情。 “李玉呢?”我问沼婆婆。 “国主在营寨修养,他现在身体有恙,需要静养。”李诚冷淡回我。 我看他们一眼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去找李玉。 我来到营帐,帐门紧闭,帐门口站岗的兵士见我对我“嘘”了一声:“国主在调息闭关,不便打扰。 我点点头:“我不打扰他,只是看看他。”我轻轻对兵士说。 兵士略一沉吟点头让我进去了。 我快进营帐看见李玉卧在床铺上身上没有盖被,脚上也未脱靴。 我走近床铺,看见李玉的脸色苍白,为两个人祛毒换血李玉要丧失一大半功力,何况还要输出体内鲜血,耗去元神精力。 我看着李玉心里一阵阵愧疚,看他疲惫模样,我落下泪来。 轻轻将他靴子脱下,让他身体躺的舒适一些,给他盖上薄被我走出营帐。 李诚和沼婆婆练兵归来。 “国主可还好些?”李诚问我。 我摇摇头:“李玉精神不佳,正在昏睡。” “国主如今耗去了大半功力,我们虽然有药物治疗,但要催发药性必需要一味药引。” “什么药引?”我问李诚。 “昔日王母有恙,取了曦山冬融冰龙的‘醉逍遥‘才得以痊愈,只是这冰龙在地狱中十九层,很难寻到它,即便寻到它也要拥有和昔日的九尾玄狐一样血液固化它才能得到,这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实在难以做到。”李诚皱眉和沼婆婆对视一眼说道。 我一听心里阴霾顿时消散不少。 “你等着我,我去去就回,一定救好你的国主。”我对李诚说完急忙飞上云端急速向曦山冬融进发。 我要去曦山的“冬融”去找冰龙讨要“醉逍遥”。 我来在冬融的绿梅园,园内绿梅冷香四溢,我忍住身上寒冷寻找到一棵粗大的绿梅桩下坐下等着子夜时分。 子夜时分冬融的冰龙会来巡视绿梅园,我依树而眠,畜养精神晚上好取“醉逍遥”。 我睡了好一会儿,迷糊之中远处传来“隆隆”之声,我循声望去,见梅园远处翻起百米高雪浪,铺天盖地逐面而来。 飞散的冰花荡起之时变成了坚冰刀阵漫天刺来,雪花过处所有梅枝都变成了冰雕琉花,随风过时发出碰撞的噼啪清脆之声。 梅园梅树棵棵变成了琉璃树,我不顾身上被冰渣飞刀刺伤的肌肤纵身飞上云端,看准冰龙尾后身下的一串晶莹透亮的五瓣花俯冲下来。 五色花瓣发出五色彩光,冰龙速度很快,五色花在冰龙尾部忽闪忽灭。 我拿出一把尖刀割破手部一把献血向冰龙撒去。 我身上被冰龙荡起的冰刀飞渣弄的血流如注,我从云端跌落在地上,洒下的血滴在一串串醉逍遥上变成了一朵朵红艳之花,一串串在地面闪着红颜的光芒。 我喘息着,将“醉逍遥”握在手里,艰难伏在地上已是无力动弹。 过了一会儿,一股冷气在我身上喷着。我抬起头来,一双硕大的乌黑眼睛盯着我,是冰龙正俯视着我,它硕大的鼻孔喷着冷气,审视着我。 冰龙的头凑近过来对我闻了闻,又向我喷了一股气,我面上身上顿时生出了一层薄霜,冻住了身上流淌的血液。 冰龙一双大眼左右对我看着,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它的眼睛硕大漆黑如豆,长长的睫毛忽闪着,眼里透出温和疑惑。 我伸手摸了一下冰龙的额头,手立时冰冷如杵,僵住了一般。 冰龙迅即退向远处观察着我,我对着它虚弱的笑笑,趴伏在地上不再动弹。 冰龙看了我一会儿,用冰龙头上长着两个透明的角碰碰我将我顶醒,用尾部扫过一堆醉逍遥含在口中,将我托起飞上云端。 我为冰龙指路,冰龙将我驼到营帐之外就腾空飞走了。 李诚沼婆婆惊喜的飞奔过来,李诚接走了我手中的“醉逍遥”制药去了。 沼婆婆扶着我走到营帐门口,我挥挥手无力说话跨进营帐门一头栽进门内晕了过去。 醒来之时已不知是何时,我看见床榻旁李玉正端着一个药碗坐在我面前等我醒来。 “你可好了?”我李玉。 李玉点点头,只是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说了一句:“辛苦你了!” 我起身将头伏在他的膝上:“也辛苦你了!” 李玉喂我吃完药抱着我入眠,他的脸色好多了,身体温暖而又健实。 这样就很好了,我环抱着李玉的结实的腰感受着他的无尽的温暖。 四十八、红衣甲胄军团 长生书馆的路走的熟悉而又陌生,道路两旁的树木古意参天,枝叶茂盛浓密。 周遭静谧幽深,只是偶尔有几声鸟雀的叫声来打破这种幽静肃穆的氛围。 我在狭道阶梯上拾级而上,这时头上有翅膀飞扑的声音,我抬头望去,翠姑八哥落在了我的面前。 翠姑八哥收起翅膀,八哥对我说:“朔月,你来了,我们一直在这里等你。” “我们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看了会很震惊的一个地方。”翠姑着急的对我说。 看翠姑八哥急切的模样,我好奇地看着翠姑八哥。 “你快跟我们来。”翠姑拉着我催促我变身和八哥一起飞上云端。 飞了许久,来到一个长着漫山彼岸花的地方,这里花朵殷红密集,这一片片的连接着的一望无际彼岸花,它火红的花头艳的像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似要把整个世界吞灭一样摄人心魄。 我惊讶这片彼岸花的花海,血液一般铺在地上红浪翻滚。 翠姑拉我遁入花海之中,八哥朝前带路,我们来到一个怪石嶙峋的悬崖边。 八哥趴伏在悬崖绝壁上向下探头。 “朔月你看!”八哥招呼我向悬崖下望去,我飞身趴伏在悬崖上向下探望,这里四面环山,山形险峻,地面有一大平场的盆地。 只见一队队身着红色甲胄装备整齐的兵士从峭壁下的洞中走出来,聚集在悬崖下的盆地中,从悬崖上望下去兵士密集的足有几百万。 “他们是什么人?”我问八哥。 “他们是地狱火国的甲胄,都是地狱的亡灵,终日在这里训练,共有七百万兵士。他们养精蓄锐不日要攻打曦山,想要一统曦山。” “他们的首领是谁?”我问八哥。 “是云大庄的果砾,他是被王母压在地狱的九天玄狼。”八哥看着我说。 “是云?”我心中一凛,难道李玉说的都是真的,果砾真是为祸曦山的魔王,我心中隐隐作痛,但心底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果砾不是这样的人。 八哥见我沉默不语,对我说:“我们下去看看。” 我化成一股雾气随翠姑八哥化成的原形飞入盆地。 八哥翠姑落在离这群红衣甲胄人不远的石头上站立,我漂浮在八哥背上。 这群甲胄人相貌如这嶙峋的怪石一样令人可怖,许多兵士的头颅已经干裂,整个骷髅头上有着无数的七纵八拐的大小裂缝,眼珠嵌在干枯的眼眶中如鱼目一般乱转着。 我看着这些面目可憎的红衣甲胄,知道他们是地狱的怨灵,身上漾着邪恶的灵魂。 军队这时有些骚动,八哥用头顶顶我示意我向前看。 八哥翠姑飞上峭壁高些的石头上站着。 我看见兵士前方一个高台上有个身着红衣的半骷髅头身半血肉身的兵士在讲话: “兄弟们,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但我们的命运如此的不公,有的人死了却上了天庭,有的人死了在地府转世轮回,可我们呢? 却要永远压制在地狱的监牢里受尽酷刑!我们的尸骨在深埋的泥土里腐烂,我的灵魂在地狱里受煎熬。 我们还有希望重见天日吗?可以!看看我,我已是深埋地狱的死灵以为自己永无出头之日,身上腐败的没有一丝皮肉,可是我得到了一个女孩的一滴血,我就长了半面皮肉,我有了献血在身上流淌。” 台下红衣恶鬼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 如今曦云山有一件王母霞衣,只要得到这件霞衣我们就可以坐拥曦山,号令曦山神灵为我们所用。 他们可以为奴为婢,为仆为畜。我们可以得到那个女孩用她的血来使我们复活,兄弟们!你们愿意为了自己再拼一次吗?” “愿意!愿意!”鬼“嘶”声响彻山谷。 看来这“火狱国”的鬼军已成气候,想要铲除曦山必有一场恶战。 正想着,这时高台上走来三个人,污血鬼跳跃在高台上来回踱着步子看着红通通一片的甲胄兵,空中现出两个人降落在高台上,一个竟是绛绝仙姑一个是春娇。 我一直认为绛绝虽然毒辣狠绝,但终究是个有底线的人,想不到她竟跟恶鬼混成了一丘之貉。 我不禁有些哀叹,她身为仙姑,何以如此?还将自己女儿春娇也推向这地狱的深渊。 污血鬼在高台之上两目巡视,突然盯向了石壁上站着的八哥翠姑,它龇牙伸出爪子指着八哥高喊:“那有个奸细,快抓住他!” 八哥翠姑一见振翅疾飞,众红衣甲胄一见纷纷向八哥翠姑扑来,我急忙在八哥翠姑身上撒上一滴雾水,八哥翠姑变成一缕烟直上空中消失不见。 我和八哥翠姑仓皇逃离峭壁的险恶之地,快速的冲向“长生书馆”。 我们要开始做万全的准备,否则曦山真要沦为地狱。 回忆出红衣恶灵盘踞路线地点,我写了一份密函让八哥带给正在军营训练军队的李玉,让翠姑带我去寻找果砾和蓝霖。 我总觉得蹊跷,如果果砾真是红衣甲胄的首领,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在那群恶灵中出现过。 他就算是“火狱国”的首领,可是那群恶灵为什么没有火狱国的旗帜标示,任何正规的军队都应有自己队伍特有标志,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群恶灵?我需要查个清楚。 我迫切的想知道蓝霖现在的处境。 在寻找蓝霖之前我必须要先找到被封在“无吟洞”中的“曦山上人。 翠姑领我来到她和八哥的住处,在长生书馆附近的一片密林之处,这里有间草庐,是八哥给翠姑搭建的。 草庐房舍几间,清雅幽静,院落内野花繁盛。 我随翠姑走进院落,一股野花香气扑面而来,蝴蝶蜜蜂在花间翻飞穿梭。 玉娘芊瑶还有流月流心从屋舍走了出来,流月满眼掐出水来的柔情看视着我,让我眼光游离,四处躲闪。 我对众人说出“火狱国”恶灵们的动向,也告知他们绛绝和春娇的背叛。 流月沉默不语,流心眉头紧蹙。 “现下我们要赶快去‘无吟洞’救出曦山上人,迟了恐有变故。”流月说。 大家一致认同,立刻起身火速赶往“无吟洞”。 四十九、无吟洞 “无吟洞”在长生书馆的后山,那里是历届长生书馆掌门人静修和圆寂之后飞仙留下真身的地方。 除掌门人之外其他人不得擅入。 如今迫不得已,我和流月流心跪在洞外叩了三个响头谢罪才起身恭敬进入,翠姑和玉娘芊瑶在洞外看护。 我和流月流心进入洞内,洞内宽敞荫蔽,套有内洞。 洞内不似当年明亮,我走到石壁处点燃石壁上挂着的油灯。 地面有些凌乱,似乎有许多脚印在此停留。 我略一沉吟,和流月流心继续朝前走,再往前就是曦山上人的潜修石室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石室门前石梁顶上挂着的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空空的放宝珠的金盏。 这颗明珠是鲛绡宫当年曦山上人生辰时赠给上人的宫中之宝。 我拦住流月流心上前的脚步,看着石门周遭四壁上都有厚积的灰尘和蛛网,但这石门之上却无有一丝蛛网和灰尘,说明有人在这石门中经常进出。 流月流心也看出了石门的异样,正当我们犹疑不决是否进入石室的时候一个声音“哈哈”大笑着走了出来,是绛绝仙姑。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跟班污血鬼和你的女儿春娇呢?”我问绛绝。 “我一个人对付你们就绰绰有余了,还需要他们吗?他们在外面收拾那三个守门的去了。”绛绝冷笑着走向我们。 “曦山上人被你弄到哪里去了?”流心怒气难抑的问绛绝。 “你只是一只小小仙鹤,没品没资质没仙位,轮得到你来问我吗?”绛绝冷哼一声嘲讽流心。 流心不以为意,大声喝斥绛绝:“你这个曦山的罪人,长生书馆的叛徒!你才不配站在‘曦山上人’的地盘上为非作歹。”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鹤妖!”绛绝一个拂尘向流心打来。 我拉着流心流月急退向后闪避过去。 绛绝又一连串的拂尘向我们扫了过来,我们只是躲避,两手空空无法应战。 这时流心突然跳上石门灯盏,伸手从石门壁龛内拿出一把剑来。 是“青玉阴阳剑”!此剑是当年长生书馆一年一度迎接百花仙子盛典时百花仙子所赠之剑。 我和流月相视一眼,眼内露出惊喜之色。 我接过流心抛过来的“青玉阴阳剑”,抽出这柄百花仙子所赠的“青玉剑”一抖将剑一分为二,一把青玉剑,一把墨玉剑。 我将墨玉剑抛给流月和绛绝对战了起来。 流心退在石壁角落观战。 绛绝的拂尘舞的出神入化,我和流月双剑合壁也对战得绛绝有些吃力。 绛绝看准我和流月有些气力不足,一个飞跃,拂尘指向我和流月瞬间射出万根银针。 我和流月急忙手脚慌乱的招架躲避,还未歇一口气银针又冲我和流月飞射而来。 这时站在石门旁观战的流心说:“双剑合并,以血歃之,此剑会无可匹敌。” 我和流月一听急忙将青玉剑和墨玉剑合并,我伸出手掌向剑刃划去,只见剑上血液顿时凝聚成珠,颗颗红的耀眼,不一会儿融进剑身发出苍鸣之声。 绛绝听见剑鸣声大惊,手抓拂尘开始严阵以待。 我和流月互视一眼心神领会,流月接过墨玉剑何我一起挺剑向绛绝刺去,绛绝退后几步扬起手中拂尘向我和流月打来。 拂尘缠上我和流月的剑,我和流月持剑手腕翻转剑身,霎时绛绝的拂尘纷纷如细碎茸毛一样向空中飞散开去,地面落下一地碎屑。 绛绝大惊,手中拿着一杆秃了毛的拂尘就想要遁逃,这时一旁的流心手中甩出一物,是一根捆仙绳。 这捆仙绳缚上绛绝飞腾在空中要遁逃的身形,流心一挥手向地面扯一下捆仙绳,绛绝摔落在地上。 流心走近被捆仙绳绑的结实的绛绝身边问:“曦山上人现在何处?” “你打开那石门去看就是。”绛绝眼睛狡黠的看着流心,冷笑着对流心说。 流心看看石门对绛绝说:“我打开石门先投你进去?” 绛绝脸上现出一种恐惧的神情。 “这石门里到底是什么?”流心不耐烦的喝斥绛绝。 绛绝冷漠的斜瞪一眼流心闭上眼睛,薄唇紧闭。 流心一时焦急愤怒:“既然如此,那我就将你独自扔进石室,你就自求多福吧。”说着流心就去拉绛绝的衣领。 “不!曦山上人不在石室内,他已经被我们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了,你如果丢我进去你会永远也见不到曦山上人了。” 绛绝突然带着有些颤抖的声腔说。 “这石室内有什么东西让你如此害怕?”流心疑惑的问绛绝。 绛绝神色有些慌张,双目游离不定。 “快说!你不用多想,即便我们想进去一探究竟必定会将你先投进去,我劝你还是老实说不要耍滑弄奸的好。”流心看出了绛绝心怀鬼胎的心思。 绛绝抬眼扫视着我们三人,突然冷哼一声:“你们只顾想着要救‘曦山上人’,就不出去看看洞外那三个人现在如何了吗?凭他们三人的身手能战胜春娇和污血鬼的恶鬼群魔吗?” 我和流月流心听了一阵心惊,流心一把抓住绛绝身上的捆仙绳将绛绝拖着跟随我和流月往洞口赶去。 借光远看洞外,地面似乎一片狼藉。 我急忙往洞外奔,来到洞口,地面上满是碎肉骨血。只见玉娘和芊瑶还有翠姑正站在洞口的一侧,她们衣衫破损,身上带伤。 在她们的身旁正有一只孔雀大明鸟在扑闪着翅膀,嘴里发出如婴儿啼哭般的叫声。 对面污血鬼身上创痕累累,污血鬼身后的青面獠牙的恶鬼们零零散散的跟在污血鬼身后瑟瑟发抖,春娇口角带血,身体微微发颤,握着剑的手无力的垂在地面。 孔雀大明鸟展开翅膀对着恶鬼群喷出一口火球,火球在地面滚动,地面的残肉碎骨顿时被烧成了灰烬。 污血鬼见势不好立刻盾身消失不见,身后恶鬼有些跟随污血鬼逃跑,有些跑得慢的恶鬼碰上火球燃烧成了飞灰。 春娇见此情形,吓得魂不附体,慌乱之余转身也想遁逃,孔雀大明鸟一拍翅膀将春娇抓至在捆绑结实的绛绝身边。 绛绝见此情形,眼露绝望凄凉神色,垂头丧气着。 但迅即绛绝又目露凶光阴险的笑了一笑,似乎觉得胜负未定,还有机会翻身一样脸上又露出了希望的神色。 孔雀大明鸟缓步走到绛绝身边:“我们是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躺在地面的绛绝抬头看看空雀大明鸟:“是你?你不在西王母身边呆着跑到曦山来做什么?难道是来专门抓我的吗?” “绛绝,你已名在仙册,为何要与地狱恶鬼为伍为祸曦山?”孔雀大明鸟问绛绝。 “我一个小仙竟能惊动西王母座下来此一问,也不枉我千辛万苦列入仙册一次。”绛绝苦笑一下。 “成仙不易,你如今要被剔除仙籍,你有何异议?”孔雀大明鸟问绛绝。 “我本是曦山顶上一棵断肠草,为了修仙我历尽磨难,做尽善事,但是那有什么用? 都说成仙可以法力无边,能得到想得到的东西,但是我入了仙籍并未如我所愿,所有一切都要听上人的,天庭的,你们的,听王母的,那我何不自己成王,这样我就可以听自己的,整个曦山也只能听我的。 如今我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嗯。”孔雀大明鸟说:“一切都是你的贪欲在让你成魔,你还是在曦山做回你的断肠草吧,以后永远不能再列入仙籍。” “不,看在你我相识一场,我要请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等我做完这件事我再做回一棵普通的断肠草永世不得列入仙籍我也无悔。” “何事?”孔雀大明鸟问绛绝。 绛绝嗫嚅着说:“你知道,是春娇父亲的事。” 孔雀大明鸟略一沉吟:“一切都是恶缘,你且去了结吧,希望你能回头是岸。” 春娇听得一愣不明所以。 “等等,曦山上人现在何处?”流心问绛绝。 绛绝看了一眼流心:“曦山上人在地狱的‘秋水洞’内,待我解决了春娇父亲的事就回来带你去救曦山上人。” 流心看向孔雀大明鸟,孔雀大明鸟摇摇头叹口气对绛绝说:“你且去吧,我这里赠你一根孔雀羽毛,你若遇难就用它来逃命吧。”孔雀大明鸟说完将绛绝的捆仙绳解开。 绛绝接过孔雀大明鸟的羽毛拉着春娇遁入空中消失不见。 孔雀大明鸟见绛绝已走,迈步走进洞内,来至在石室门前,孔雀大明鸟喷出一颗火球从石门缝隙间窜进石室内,石室火光冲天,内里传出一阵阵尖利刺耳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火焰熄灭,一切恢复平静。 孔雀大明鸟推开石室的门,里面一股焦糊的味道,石室内的东西已经燃烧殆尽,室内中的一个水池也燃烧的看不见一滴水,四壁干裂。 水池中心有一个枯井一样的东西,我走到井前探视过去,见枯井深邃,深不见底,似乎有一物仓忙打洞逃遁而去。 孔雀大明鸟拿出一道符咒封印上洞口: “这石室内是绛绝培育的地狱蛊毒恶灵,看来还是有恶灵逃脱了,以后这石室就不要再打开了,永远封印吧。” 孔雀大明鸟看着我说:“朔月你赶快去长生书馆取出‘棱月刀’和霞衣,将霞衣激活。 找到李玉与他会和,曦山很快会有一场浩劫,你们准备与地狱恶灵开战吧。” 孔雀大明鸟说完深深看了一眼流月,转身飞出洞外展翅飞向西方。 五十、飞天羽衣 回到翠姑八哥的草庐,大家坐在一起商讨该如何对付地狱的恶灵军团。 流月看了我们众人一眼问玉娘:“鲛绡宫的水军现在所剩多少?各路水族可还能召集起来。” 玉娘说:“鲛绡宫因为王母霞衣一路坎坷,被屠杀的鲛人和水军也所剩不多,现在如果想用水军参战必须有人出面召集各大水族集中力量,聚集水兵才行。” 流月略一沉吟:“如今曦云山都知道玉娘是霞衣的知情人,各界也都在寻找玉娘想得知霞衣的下落,现在形势玉娘不能出面,否则玉娘性命堪忧,曦云山各界又会大乱。” 众人听了点点头。 “鲛绡宫只能由芊瑶去执掌,芊瑶是玉娘的女儿也是鲛绡宫的唯一继承人,这样水族各宫也不会有异议。”流月说完看看大家征求大家的意见。 “如果说芊瑶执掌鲛绡宫倒是没有什么分歧意见,只是芊瑶尚且年轻而且又无打理宫中事务的经验,贸然去组织各水族首领的兵力恐难服众啊!”翠姑对流月说。 “我在曦云宫跟随玉蓉仙子学习打理过宫中事务,也跟随曦云宫主赵启去见过各族首领,所以对鲛绡宫知道些如果处理那些繁杂的一应事务。”芊瑶说。 “嗯!我会去协助芊瑶执掌鲛绡宫,游说各部水族首领聚集兵力为保护曦山做好准备。”流月说。 众人点点头,觉得流月去协助芊瑶此举可行。 入夜,大家都安睡去了,一天的劳累让大家很快入眠。我来到野花幽香的小院,站在院中微风习习。 天上一轮快满盈的月儿高高的挂在天上,洒下一片银辉,照的院落如蒙上了一层薄霜一样。 我静静地看着月亮,思虑着曦山如何聚集兵力的事情,地狱七百万的恶灵都是训练有术经过沙场征战的灵魂,因为在阳世犯过不可饶恕的罪行堕入地狱成了邪恶的怨灵。 这是一群很难对付又战斗力强大的队伍,虽然李玉也拥兵五百万在训练,但毕竟兵力悬殊,我还得要寻找些协助此役的盟友才行。 我蹙眉幽叹,密林远处有蓝光闪闪,我走出院落去寻那蓝光。 密林里的蓝光越积越多,我凑近看去,是一群群蓝色的火萤虫,我在密林四下张望,蓝色火萤虫聚集成一条队伍向密林深处飞去,我紧跟着蓝色火萤虫。 走了一会儿,我来到一条河边,河水被密集在半空中的火萤虫照的如白昼一般光亮,只是四周都蒙上了一层淡淡蓝莹莹的光。 河水清澈波光粼粼,河面翻卷着细碎的浪花。 我正凝神看着周遭的景物,从密林中走出来一个人,我回眸一看是李玉,他正漾着一脸俊朗的笑向我走来。 我突然心里生出一种异样情绪,扑进李玉的怀里哭了起来,似乎是很委屈,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依恋的情绪。 李玉抱着我轻轻抚摸着我的背部,过了良久,我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你怎么来了?”我问李玉。 “你让八哥带给我的密函我已经看了,你打算怎么办?”李玉问我。 “红衣恶灵兵力浩大,拥兵七百万余人,你有把握打赢他们吗?”我忧心的问李玉。 “嗯,我们兵力和他们相比是有些悬殊,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李玉抱着我的肩膀看着河水泛起的一朵朵细碎浪花安慰的拍了拍。 我望着他的脸,看他眉头有些微蹙,我知道这是一场不好打的仗,我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头。 李玉低头看我一眼笑了一笑,将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睡一会儿吧,明天你还要劳碌奔波。” 是啊,明天我还要陪芊瑶回鲛绡宫准备芊瑶登位鲛绡宫宫主大典,还要和流月去邀请各部水族首领前来参加芊瑶的登位大典,游说他们聚集精兵准备抗击恶灵军队。” “你明天如果去陪流月游说各水族首领,可能会引起曦山其他族类骚乱,你想过吗?”李玉突然对我说。 我笑了一笑:“想过,我是曦山各界争夺霞衣的关键,但我不出面光凭流月的力量恐怕很难说服他们。 流月有我这个诱饵胜算会大一些,何况我总是要露面的,不能总躲在角落里躲避猎杀,我终究是要面对这些残酷的事情的。”我内心平静的说。 李玉不再说话,只是眉头深锁了起来,河水的波光和蓝色火萤虫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 黎明时分,我在河边醒来,李玉已经离去。 我拿下身上披着的一件光滑泛着银光的衣服,这是一件缀着满是银色羽毛的衣服,拿在手里轻若无物。 我好奇的看着这件衣服,这定是我昨晚睡着李玉留下给我披盖上的,这衣服真美,在光线下流光溢彩。 我拿着衣服穿过密林回到草庐,看见大家都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八哥也回来了,站在翠姑的身旁帮翠姑整理细碎没盘好的发辫。 “你昨晚去了哪里?我去寻你到处也找不见你。”流月走过来问我。 “我去密林中呆了一晚。”我看着流月忧郁的眼眸笑笑说,心里有丝难过,何时这阳光般的少年变得如此忧伤而又不快乐。 那明朗骄傲的少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你手中拿的是‘飞天羽衣’吗?”八哥看到我手里的衣服奔了过来。 “这是我们鸟族的圣物,只有天庭有仙位的人才能拥有,你从哪里得来的‘飞天羽衣’?这可是个宝物!”八哥瞪大眼睛看着我说: “穿上它可飞天成仙,也可保命护体,这件‘飞天羽衣’不一般,不是一般神仙之物。朔月!你是遇到贵人了,他在哪里?也帮我讨件‘飞天羽衣‘。”八哥展开羽衣爱不释手的看着。 “别胡说!这’飞天羽衣‘岂是人人都好得的?何况这不是一般的羽衣,恐怕不是人人能穿的。”翠姑拍打了八哥肩头一下拿过羽衣小心递给我。 “这羽衣的主人如果没有了羽衣会怎么样?”我问八哥。 “自然再也上不了天庭,凡拥有羽衣的人都不可遗失羽衣,否则会遭天庭惩罚。”八哥对我说。 我心中顿时一凛,对八哥翠姑他们说:“你们先陪芊瑶去鲛绡宫,我去去随后就到。” “你要去哪里?”流月急问我。 我在空中回他:“我去还羽衣。” 流月呆愣在院里一副失落的模样,流心上前拉住了流月扯他回了屋舍内。 我转回头披着羽衣向李玉的军营飞去,披上羽衣的我飞行速度要比平日快了数倍。 不大一会儿就来到了李玉的军营,我找了一圈,营内无人,我问站岗的士兵,士兵说并未看见国主。 我只好又飞到练兵场,李诚和沼婆婆也说并未看见李玉,看来李玉并未回营,问李诚李玉可能会去哪里,李诚摇摇头又思索了一会儿,对我说:“你要不回去‘引雷阁’看看,国主有心事时通常喜欢回‘引雷阁’小住两日。” 我听了点头飞去‘引雷阁’。 穿过密林我来到‘引雷阁’,降身进得院内,看见小参和小灵芝正在洒扫院落,土地爷在指点着院内仆从兵士做事。 “土地公公,小参灵芝,你们看到李玉回来了吗?” 土地公公和小参灵芝一见我出现在他们面前瞬时笑逐颜开:“主母回来了?太好了,国主刚才还嘱咐我们今日主母要回来,让我们洒扫庭院迎接主母归来。”小参快嘴快舌的拉着我说。 “国主现在在哪里?”我问小参。 “在后院屋舍,国主看见你肯定欢喜。”灵芝笑着说。 我看看土地公公,土地公公对我点点头。 我疾步奔向后院。 后院寂静,我走进卧房,卧房无人,但见桌案上留有一封书信。 书信墨迹未干,是才写不久的,我展开信笺,只见上面写着: 吾妻亲启: 夫之羽衣乃天庭王母之九子之物,妻可先暂代夫保管。 此羽衣非同一般,能保你不受妖邪鬼祟所扰,不会被恶灵所伤,披上能立地成仙,飞升仙界。 若妻愿与夫同携手曦山,共观沧海桑田,夫愿与你永守曦山,天上人间比翼共渡难关。 曦山恶灵凶猛,妻身负曦山存亡重担,夫愿与你分担。 募兵之事不必忧心,夫不在曦山之日望妻好自珍重! 夫:李玉执笔 不得哭,潜别离。不得语,暗相思。 我拿着信笺一时失神,李玉去了哪里?不得而知。 我收好信笺走出后院,土地公公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我说:“国主一向心有主意,主母不必担心。 想这曦山恶灵拥军作乱之事主母必定操劳,国主定是想办法去了,不日就会回来你们夫妻团聚。” 我对着土地公公笑笑,告别土地公公失魂飞去军营找李诚和沼婆婆。 回到军营,李诚对我说,李玉的座骑“分水兽”来过,李诚向我递过来一张李玉的手书,书上告诉李诚沼婆婆要严加练兵,兵权调动交给我,以后兵士调动归我管辖。 李诚交给我一个金质的半块虎符。 我拿着李玉的手书和虎符内心不安,不知李玉现在身在何处,又为何要如此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