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从14年11月开始便在阅文平台上发表新作品,前期仅仅是想写点什么,抱着这份冲动写了短篇小说试试水,发现挺喜欢历史也就开始着手准备在创世上发表,没想到有一天编辑联系我说可以签约了。 即便过去了五年,依然记得当时那种喜悦与激动,写了一百三十万左右的字后就完结了,责编很负责的指点让我继续写,而我却果断选择完结,认为再写下去就是凑字数。 虽然订阅量不高却给了我想全身心投入全职作家行列,希望有一天能靠写书养活自己,最后发现希望仅仅是希望,始终需要面对现实生活。 之后陆陆续续写了两本历史类的小说,总字数的增加同时订阅量却扑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还写过玄幻、奇幻类的小说,成绩同样扑街,甚至没有签约的也不少。 我到底适不适合写网络小说呢?质疑自己是否能继续前行! 随着时间流逝,才明白自己忘了初衷,变得越来越看重成绩,忘记了因喜欢而写,而非一味的追求成绩。 读者喜欢我的作品,认同我的作品,我会真诚的感激。 一千个人有一千种想法,不见得每个人都会认同,也不见得每个人都喜欢。 若喜欢本书,还请大家多多支持!若有想法可留言或评论,看见必回复! 章节错误公告 不好意思,定时设置时没看章节时间,导致《第二十七章兵诡》先一步发布,现已做修改,《第二十六章用兵如神》已经补发! 在此感谢书友20190628214305296四张推荐票、深邃之炯1张推荐票、150814085152247一张推荐票! 五月最后一天,感谢大家的支持与鼓励,有票的书友多多益善,没有票的书友多多点击、收藏! 第一章 死而复生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再来一次的话,我若遇见你决不会放弃,无论付出代价都要让你留在我身边。无论多少岁月,你始终在我心里不曾离去,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望着汽车车头燃起的浓烟,金霄赟无力地瘫坐在座椅上动弹不得,不是他不想动而是整个身体都被卡住,意识逐渐模糊,他知道自己将要离开人世,脑中浮现出深埋在心底深处的那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曾经美好的岁月都已经化为记忆永远被藏在心里,三十五岁的他算得上金领,拥有一套房、一辆车,名下有百万的存款,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从最初的胸有大志却无能力支撑的青年,经过十年的打拼吃了太多的苦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地位。 三十五的年纪尚未成家的在农村屈指可数,而他也被邻居戏称“光棍”。曾经是物质条件不足无法成家,如今早已不用担心这些却已经没有成家的想法。与其找个不爱的人相守一生,倒不如选择孑然一身。 在他心中最爱的那人还是她,那个陪伴在他五年的她。整整五年时间两人的感情逐渐变了味道,她从基层一步步地走上月薪上万;他在五年里原地踏步,心中一直梦想着一夜暴富,两人的观念发生本质上的差距。 “我会给你幸福的,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可以,但是你的幸福不是我想要的!”她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倦意,“我跟你在一起五年了,你等得起而我已经等不了。你要知道我比你大四岁,我想有个家,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那一天她走了,从此以后两人再无任何交集。整整三年时间,金霄赟不知换了多少工作,没有哪一份工作是长久的,每次面试时都会被拒之门外,而他的学历也仅是专科,没有过硬的技术与能力。 经历无数次挫折的他终于明白没有能力无法安身立命,心里默想着:“或许她的离开是对的!”为了证明自己,金霄赟只能选择重新学习考取资格证书,一步步的脚踏实地做起,直到今年他被提升部门总经理,而他的工资再一次涨了。 当他拥有房子、车子、存款时,她已经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不见。那一年之后两人再无联系,也不知她过得如何。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每天在耳边催婚,但他的心里始终爱的那个她,最后与父母的关系彻底弄僵,他也甚少回家,每年只是打钱回去。 自从跟家里关系闹僵以后,每年年假时都会选择出去旅游,见识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今年他选择了陕西,因为在这里有唐代十三陵,亦是心仪已久的旅游胜地。 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来去匆匆的车辆,金霄赟突然脑中一阵晕眩,整个人顿时失去知觉。当他醒过来时,整个车身已经彻底被撞的凹陷进去,而他也被卡在座椅上动弹不得,好不容易低头看了看发现衣服上都是鲜血,无奈的苦笑一声。 浓烟滚滚而来,火势越来越大,他的身体被火焰包裹,回想起自己这些年不曾回过家看望父母,由衷的后悔,幸好家中还有弟弟代为孝敬。至于那个她,金霄赟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想什么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金霄赟被大火无情的吞噬殆尽,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早已看透生死,他怡然无惧,意识彻底消失眼睛已经闭上。片刻后,金霄赟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 “不对!” 金霄赟暗暗的默念一声,他明明是火焰焚烧,那份痛楚切身体会过,这种刺骨的寒意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一样,尝试着呼吸鼻子里进了两道水流,清甜的水让他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亮,而他置身于冰凉的湖水中。 生活在南方的他自幼就会游泳,下河摸鱼、捉虾那可是家常便饭,只是后来社会的发展使得家乡河水受到污染无法再下水,可是游泳的技能已经成为本能,不由自主的双脚后蹬奋力的向上面游。 由于刚才被水呛到,本就稀少的空气已经所剩不多,只得全力以赴的向上游,奈何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可是总觉得有力使不出来似的,而他的双手就像鱼鳍似的拍打着水。顿时,他傻眼了,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或者说这不是他原本的躯体,完全是一个孩子的手臂,而且极其瘦弱,骨瘦如柴,偏偏身上的衣服也忒大了点,袖子口又在他奋力向上游时反倒是成为阻力,这让他的体力消耗巨大。 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好不容易再来一次,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认命,只得憋足最后一口气,脸色涨得通红,毅然决然的向上游,这个时候必须呼吸新鲜空气,要不然自己的小命就真的交代了。 “快了,快了!”金霄赟在心中呐喊着,眼看希望就要来了,可他的意识再次模糊起来,他慌了,真的慌了,要是再不浮出水面就真的玩完了,还没开始就结束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他嘴里的那口气不能吐出来,要是吐出来身体将会再次沉下去,之前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金霄赟感觉到旁边有人跳下来似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注意起来,嘴里的那点微薄氧气已经吐了出来,意识再次模糊起来,顿时他心里有一万匹马在策马奔腾。 自己莫名其妙的遭遇车祸已经被火焚烧过,这次又莫名奇妙的被冰凉的水淹没。大自然中灾害最厉害的莫过于水与火,而他居然有幸都遭遇到,这让他不得不想破口大骂,自己买彩票都没中过,这样的好事居然被自己中了,哪怕不愿意接受也不得接受,金霄赟的内心是崩溃的。 经历了一次死亡,已经看破生死,不惧死亡,却也不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又死了,他打从心底抗拒这样的结果。 纵然要死也不是现在,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二章 李渊是我爷爷? 金霄赟被冰凉的池水淹没,虽有人及时将他从手里救出,依然失去意识。与此同时,金霄赟也迷迷糊糊中知道现在身处何地,又是什么身份。从前他不过是农村走出来的人,如今他居然成为皇家贵胄。 现在的身份是李渊第五子李智云之子,名为李宽,因李智云早逝,故继承其楚王之位,加封凉州总管、司徒。了解李宽的过往,金霄赟暗暗地皱了眉头,李宽不知自己身世,可他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又对历史颇为研究,自然清楚李宽是何许人也。 据《旧唐书》里有关李宽记载:楚王宽,太宗第二子也。出继叔父楚哀王智云。早薨。至于《新唐书》里有关记载亦是如此,简而言之唐太宗李世民二子李宽早薨。 金霄赟猜测李宽年约六岁时便死了,至于死于什么原因历史上并无详细记载。直到此时,他算是明白李宽的确是死了,莫名其妙的淹死在皇宫中的湖水中。 如果此事被世人得知,又将是新一轮的研究探讨,世人多数都会认为是失足而落水。金霄赟却不敢苟同,因为这身体原来的主人直觉是有人推了他一把让其跌入冰冷的湖水里。 历史记载唐太宗最爱之子乃是长子李承乾,至于他这个次子根本就是可有可无,而且史书中有关于李宽生母是何人意见不一。至于这些金霄赟倒是不在意,总之他死而复生成为楚王李宽,不论是天意也好,还是什么原因,至少他现在活下来了。 现在是武德八年,李宽年仅六岁,他生于武德二年,与李恪在同年同月不同时出生,两人命运也截然不同。李恪乃是杨妃所生之子,血统十分高贵,而他是不受重视的存在,自然被过继给李智云为嗣。 说起李智云也是悲剧人物,他的生母万贵妃乃是李渊最宠爱的妃子,爱屋及乌的他对于李智云十分宠爱,除了原配夫人所生几子,最宠爱的就是李智云。当年李渊晋阳起兵造反,成为叛逆之臣。 李建成当时与李智云在一起被隋军围困,李建成一厢情愿的认为李智云乃是少年,隋军不会对他痛下杀手,便独自返回太原与李渊汇合,将李智云留在长安最后惨死在隋军手上。 噩耗传来,李渊痛不欲生,李建成因此受罚,只是起兵反隋之事是他主导的,这事怨不得旁人,最后为了不让李智云这一血脉断绝,便从其他几子的子嗣中挑选合适的子嗣过继给李智云为子,李建成是长子,他的子嗣被排除在外,最后李渊决定从李世民子嗣中挑选,李宽便成为李智云的子嗣,直接继承其楚王的封号。 “既然你让我死而复生,我就不能让你白死!” 金霄赟暗暗地发誓找寻真相,李宽小小年纪根本没见过日食,而当时恰好日食发生,天地一片漆黑,人群顿时混乱起来,到底是谁将他推入湖中,一时间也无法追查清楚,不过有一点倒是能肯定绝对不是无心之举,那人力道很大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对于李宽的身世,金霄赟十分同情,他自幼被宫中年长的宫娥抚养长大。虽然李承乾、李恪等都是他的兄弟,奈何他们都不知道李宽身世,自然而然对他不是很亲近,也不愿意跟他一起玩耍,李宽的性子逐渐孤僻起来,总是独自一人玩耍,就算是每年家宴时也是最沉默的那一个。 “愿你下辈子不再孤单,你未走完的道路由我代替你继续走下去!”对于习惯独孤的金霄赟来说,这些根本不算个事,接着又是一道急切且严肃的声音传来:“到底发生何事?” “回禀皇上,楚王落水昏迷不醒!”一人面色凝重的回答,不等李渊继续问话,又补充道:“臣已经派人去请司医前来为楚王诊治!” “司医能治?”李渊怒吼一声,“传朕口谕:命张御医前来!” “诺!” 那人急急忙忙下去,他真的没想到楚王李宽在皇上心中如此重要,要知道‘奉御’乃是尚药局长官,官居下五品的大臣,两人皆是专为皇上治疗的御医,就连后宫中的妃嫔都没有这个资格让他们前去治病,而给皇上专门治病的大夫才可称为“御医”。 尚药局除了奉御职位外,还有直长这个副职、尚药局书吏、侍御医以及最低职位的司医,而司医主要服务对象便是宫中妃嫔太医,有些妃嫔病情复杂还得奏禀皇上才可让更高一级的御医前来治病,宫女、太监等只能听天由命。 为了避免一些尴尬,尚药局也设有专职的女医,通常学习十天半个月,或是一个月便匆匆上岗,几乎没有太多的女医医术高明,像是发烧等简单病情都可解决。 至于太医署与尚药局完全是两回事,太医署是古代医疗和医学教育机构,简单来说就是相当于后世的医科大学,而唐朝的‘太医’泛指太医署的长官,其长官为从七品下的太医令,归太常寺管辖。 “楚王因何落水?” 李渊皱着眉头,势要追根究底的意思,大唐皇宫中居然有亲王落水险些死亡的悲剧,这让李渊不得不愤怒,而且这事牵扯到自己第五子李智云的香火延续,要是李宽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是说李智云这一脉将彻底断绝。 面对李渊的怒火,无人能回答,全都跪在地上一副请罪的模样,气得李渊暴跳如雷,三番两次的催促太医尽快前来。片刻后,太医提着药箱匆匆忙忙的赶来,正准备拜见李渊却被喝止,让其尽快为李宽诊治。 太医也来不及多想,迅速的为李宽诊脉,又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脸色,脉象微弱,脸色泛白这让太医眉头紧锁,迅速的打开药箱取出常常的银针直刺李宽的人中穴,又取出几根细针扎在他的其它穴位上。 李宽一阵咳嗽,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渊身上,看着眼前穿着龙袍的爷爷,脸上露出的担心,眼里的焦急之色全都看在眼里,不知何故他的眼角湿润了,情不自禁的喊道:“爷爷!” 众人闻言全都沉默不语,就连李渊也是满脸的疑惑,正准备开口询问却不想李宽已经再次昏厥,这次是彻底的昏了过去。由于李宽自幼身体瘦弱,长时间浸泡在冰凉的湖水中,而且灵魂刚刚适应这副新的躯体,确定自己能活的那一刻他便放心心中的担忧,身困体乏,萎靡不振的精神让他难以承受,直接昏了过去。 李渊还没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又听闻李宽如此称呼自己,心里涌出万般思绪,怒气冲冲的吼道:“必须救活楚王,若他有三长两短,你们也随他同去。” 太医吓得魂不附体,急急忙忙的再次诊脉,李宽的脉象虽弱却无性命之忧,这才稍稍安心,将自己诊断如实禀告,李渊这才收敛气势,又命侍卫将李宽送入自己的书房中休养。 金霄赟昏了过去,自然不清楚后面发生的事情,可他心里同样感慨万分。因为这声‘爷爷’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喊过了,如今看到李渊就像是看见了当年的爷爷一样,情不自禁的喊出来,而他也决定从今以后‘李宽’将是他唯一的身份,对于曾经的种种都将是过眼云烟,眼前的一切才是他需要珍惜的。 第三章 独处 众人不解为什么李渊会将这个从不受重视的楚王送到太极殿的书房休养,然而跟随在李渊身边许久的将领十分清楚。因为在李渊心里那一刻的李宽仿佛是曾经的儿子一样,而他的那声呼喊唤醒了深埋李渊心底深处的亲情。 “爷爷”二字在我们现在的时代乃是父亲的父亲称谓,在唐朝的意思与今天大相径庭,这个意思乃是‘父亲’的另外一种称呼。如果是父亲的父亲,则以“祖父”称之。 李宽闹了个乌龙,称呼喊错了,不想却又另一番机缘! 李渊乃是大唐开国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他早已不能像当年在太原时那样,整个家里和和睦睦,如今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分庭抗衡,争夺储君之位的斗争愈演愈烈,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曾经李建成与李世民手足情深,如今为了储君之位明争暗斗,李渊从中周旋使得势力平衡,可他清楚李世民的势力依然不能撼动长子之位。纵然李世民能征善战,战功赫赫,可他在朝堂之中得到的势力太小,远远不及身为太子的李建成力量。 李渊心里清楚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是太子李建成,朝堂时局已经稳定下来,却不想两个儿子又掀起新一轮的战争,这让身为父亲的李渊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只能作壁上观。 另外长子的为人如何,李渊心知肚明,就算是李建成获胜了,次子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忧。虽然看似两不相帮,实际上李渊已经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他支持太子李建成继承帝位。 但是,李渊始终希望两人的斗争能平息下去,他更希望家庭和睦。 “张御医,你说楚王并无性命之忧,为何直到现在不曾醒来?”李渊有些烦躁的再次追问,张御医只得如实回答:“回陛下,楚王的确是没有性命之忧,至于为何到现在不曾醒来乃是寒气入体,而楚王身体孱弱,怕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彻底醒过来。” 李渊沉默不语,疑惑的看着他,张奉御犹豫片刻还是说出实话:“只不过楚王经过冰冷刺骨的湖水中浸泡时间过久,又错过最佳救治时间,怕是日后楚王的身体会有隐疾,寒气入体进入其肺部,若是天气寒冷或情绪异常必会引起咳嗽不止。” “可有治愈之法?” 张御医躬身回道:“恕臣无能,此病疾非臣之力能治。若是陛下下诏能请得妙应真人前来长安,以其医术必能彻底治好楚王之病。” “妙应真人何许人也?今又在何处?”李渊急忙追问道。 “臣与其虽有交情,却不知其身在何处,不过此人名为孙思邈,最擅长的便是儿科,无论是什么疾病在他手中都可药到病除。”张御医回道,“当年臣尚且在民间行医时,恰好与其交流,不过以他的性子非他愿意就算是千金也不见得他能前来,这事只能看机缘。” 李渊叹息一声,他也知道这事不可强求,而且眼下事情较多,也无暇分心,只得将此事暂且延后,又从太医口中知道李宽何时醒来就让他退了下去,他自己则处理政务。 深夜时分,李渊仍然在太极宫的书房中处理政务,看着一份份奏章他的眉头紧锁,大致上说的都是太子、秦王两人的事情,这事也是他最头疼的。就在这个时候,李宽从昏迷中醒来,看着皱着眉头李渊批阅奏章,根本没有仔细看,仅仅是看了一眼就直接丢在一旁。 李宽没有前去打扰,看着李渊脸色愈发深沉,他忍不住走上前去,轻声喊道:“皇祖父,孙儿李宽拜见!” 李渊闻声望去,果然看见李宽双膝跪地,将手里的奏章合上,看着李宽的那张苍白的脸,还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以及诚挚的声音。顿时,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和蔼的说道:“你醒了,肚子饿了吧!这里有些糕点,你拿去先垫一下。” 不论前世的金霄赟,还是现在的李宽都不曾看过这样豪华的宫殿,一时间也被震撼了,就连李渊的话都是木讷的点点头,根本就没有前去拿糕点的意思,最后还是李渊再次强调一遍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前去拿了糕点,看着未动分毫的糕点,李宽想都没想就拿了一块塞进李渊嘴里,苍白的脸上涌出一丝血色。 李渊也被李宽的动作吓了一跳,又看见李宽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那意思仿佛再说:“祖父,您先吃我再吃!”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宽那真挚的眼神时,李渊只得将口中的小糕点吃下去。 李宽见李渊吃了糕点,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自己也拿了一块,顿时觉得这味道是人间美味,不得不感叹难怪人家都想做皇帝,这简单的糕点居然真的做出不一样的花样。 李渊见李宽狼吞虎咽的将糕点吃下去,没有一点做作这让李渊更加高兴,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有人敢反对自己,不曾想李宽居然敢私自将糕点送入自己嘴里,还当着自己的面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这让他觉得十分有趣。 李宽又拿起一块糕点递给李渊,李渊看见李宽那倔强的眼神,他心软了,不仅没有责备半句,还欣然接受李宽递过来的糕点,一老一小就这么吃的津津有味。 当糕点全部吃完以后,李宽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目光瞥向桌上空荡荡的盘子,有些恋恋不舍。李渊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他记忆中的里的李宽乃是沉默寡言之人,就算是见到自己这个祖父也是胆战心惊,不曾想失足落水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似的,完全不懂什么叫做规矩。 李宽已经醒来,按照宫中规定他必须离开太极宫回到自己的宫殿,不过李渊没有说,李宽也不知道这些礼数。并且,李渊还命身边的太监准备几道吃食,又让太监取来一壶热酒。 李渊身旁的太监乃是宫中老太监了,对于他的想法自然清楚,二话没说就听话照做去了。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李渊与李宽爷孙俩倒是聊了起来,李渊纠正李宽之前对自己的称呼,李宽也深知自己的错误,不过也庆幸李渊没有责备自己,要不然后果很严重。 第四章 祖孙对话 “宽儿,到祖父身边来!”李宽顺从的坐在李渊身边,爷孙俩就像寻常百姓家一样的祖孙两人,其乐融融的温情场景是李渊眼下迫切期待的,面带笑容的看着李宽,“有什么想吃的就自己去夹,不用有什么顾忌。” 李宽欣然答允,果然不负所托,真的没有丝毫拘束,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吃得狼吞虎咽,满嘴都是油渍,李渊没有治他无礼之罪,反倒是在李宽的带动下也动起筷子吃了起来。 “皇祖父,这个比较好吃!”李宽吃着碗里的彩色丸子,不仅有肉味,还有鹅黄的味道,高汤也是用上等的骨头熬制而成,李宽的身体瘦弱,这种高汤与食物对他十分有用。 李渊身为大唐君主,这些吃食早已见怪不怪了,看着李宽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而且李宽又将另外一碗递给自己,李渊禁不住李宽的期待眼神,只得吃了起来,发现味道比之前吃起来的确是好了许多。 初唐时期,大唐刚刚建立帝国不久,国库尚且不富裕,这些吃食已经是最好的。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李渊也不会吩咐尚食局去做这奢侈食物,眼下看见李宽吃得很开心,心情大好之下,直接喝了几口刚刚温好的酒。 “怎么,你想喝两口?”李渊放下酒盏瞥见跃跃欲试的李宽时,有些好笑的说道:“你现在还小,这酒的力道很大,不适宜你目前的身体情况。” “皇祖父,您一人喝多没意思,孙儿陪您小酌两杯没什么问题的!”李宽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俨然一副势要喝到那酒方才罢休似的。 李渊考虑着李宽的身体情况,又禁不住李宽的撒娇,不得不答应了让他喝两口。没想到李宽端起酒盏,闻了闻杯中的酒香,心想:“这酒居然是米酒!”又看了看米酒的颜色有些泛黄,心知这后劲绝对不小。 如果是纯粹的米酒,易入口,后劲大,他自然不敢端起酒盏就一饮而尽,那样做的后果绝对是醉得不省人事,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李宽心知肚明,所以他很听话的喝了几口。 李渊面带笑容的看着李宽喝了几口居然面不改色,大喜道:“果然是李家子孙,这气魄有我当年几分模样。” “待孙儿身体好转,再与皇祖父对饮!”李宽酒壮人胆,说话自然底气十足,那认真的模样惹得李渊哈哈大笑,身旁的公公也是捂嘴偷笑,不过看到李渊脸上的笑容不断,他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来,暗赞:“这楚王真的与众不同!” “宽儿,你可知从朕登基为帝后,再无人敢在我面前如此大胆!”李宽没有接话,笑眯眯的等着李渊继续,“这种感觉真的让我很怀念,以后你就留在朕的身边陪我说说吧!” “皇祖父有旨,孙儿自当听话照做!” 李宽诚挚的眼神让李渊老怀安慰,这段时间忙于平衡长子、次子的关系,整日都是忧心忡忡的,没想到今天去花园走走居然发现这个孙子着实有些与众不同,而且李渊看得出来李宽对自己的尊敬绝对是发自肺腑,不仅仅因为自己是皇上,而是把自己当成寻常的祖父,这样的亲情是李渊最想得到的。 “宽儿,朕问你,江山与家人让你选择,你的选择是什么?”李渊突兀的话倒是让李宽有些疑惑不解,不过他沉思片刻就明白此话的意思,想必是因为李建成、李世民两人明争暗斗而引起的感叹。 “家人!”李宽犹豫片刻,认真地说道:“江山社稷只是身外物,家人始终是家人,血浓于水才是一家人。若家人因身外物而斗争,那就背离初衷,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替代家人。” 李渊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看向李宽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是在夺得江山以后,面对两个儿子明争暗斗才深知家人的重要性,又想起李宽的身世来,他才恍然大悟:“或许这是他真实想法!” 李宽最渴望的便是父母对他的关爱,李渊也是希望家人和和睦睦,其乐融融。如今这对爷孙两人的想法一致,李渊对李宽的看法也发生了很大改变,他打从心底喜欢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孙子。 “如果大唐遭遇外敌,又该如何?”李渊忍不住再次问了一件大事,他只觉告诉自己眼前的李宽绝对不一般,虽然这事不过是随口一问,也没想到李宽能回答出来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过他还是有些期待。 李宽心想肯定是提及到突厥来犯中原的事情,初唐时期突厥的力量比之大唐要强上许多,而且全国政局稍微稳定下来,此时要是突厥来犯势必会激起百姓恐慌,而且大唐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与之抗衡,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一遍,铿锵有力地回道:“敌众我寡,以忍为先;敌少我多,以战为先。” 李渊大惊,他不曾想李宽居然真的回答自己的问题,虽然只有两句话,不过也从中知晓李宽对此事的看法。即便话中有些漏洞,李渊颇为意外,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宽许久,心里更加的震惊,忍不住问道:“宽儿,这些是谁教你的?” “自己悟出来的!”李宽这话说的自己都心虚,他总不能说自己来自未来,知道李建成、李世民争夺储君之位,以及突厥来犯的事情,就算说了也不见得有人相信,倒不如如此解释更好,“因为孙儿没什么人陪着玩耍,只得将大部分精力与时间放在书中,有些字不认识,道理也不是很懂,都是孙儿自己摸索着总结出来的。” “你自己读书总结出来的?” 李渊更是惊讶不已,他发现李宽带给他的意外之喜越来越多,总觉得这个孙子身上隐藏着许多秘密,年仅六岁的少年就算识得字也不是很多,尤其是书中晦涩难懂的意思没有大学问之人解释更加难懂,而他居然仅凭自己的力量去总结出来的,这让李渊对李宽更加刮目相看,认为他天资聪慧,必须重点培养。 第五章 逼宫 武德九年,金霄赟早已习惯李宽的身份,他已经彻底融入现在的生活轨迹。从前朝九晚六的上下班,极少的休息时间,让他在事业上耗费太多时间与精力,俨然忘记活着的意义,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如果没有足够的物质条件作为基础,活着的意义便是生存,每天不知疲倦的生存。当基本生活都无法保证时,理想那就是梦想,就算机会放在你眼前也无法去掌握,因为你必须为了每天的吃穿用度发愁,早已没有过多时间去思考其它。 人生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好不容易自己有了这次机会,他岂能轻易错过?每天追求的不是吃穿用度,而是更快更好的融入现在这个世界,最快的方法便是熟读史书,唯有历史记载下来的大事件才能让他明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 当他熟读大唐以前的历史时,发现与记忆中的历史有着很大的区别,历史上记载的是秦朝历经十五年便亡国,然而从他了解到的发现秦始皇病故后继承帝位的居然是公子扶苏,并非胡亥,使得秦朝经历一百七十六年才灭亡;历史上记载秦国以后便是西汉,再之后是东汉,然后是三国两晋南北朝,可是现在记载的居然只有汉朝,三国两晋直接跳到隋朝,直到现在的唐朝。 得知记忆中的历史与史书出入很大,这让金霄赟的思绪都乱了,“难道这不是自己熟知的大唐帝国?又或是说自己来到的是另外一个平行宇宙的封建王朝,历史轨迹并非自己熟知的那样?” 平行世界理论是由休·艾弗雷特三世在1957年提出来的,这是一种假定存在无数个平行世界,并以此来解释微观世界各种奇特现象的量子论。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在平行世界里都会有对应的自己,假设这个世界上的自己死亡,那个世界中的自己却依然存活,总之这个假设是否成立依然有很多争议。 “既然历史与自己知道的不一样,有可能初唐最大的事件十有八九都不可能发生。”金霄赟脑中想的自然是‘玄武门之变’,这可是初唐时最大的事件,李世民在玄武门杀了大哥李建成、三弟李元吉,又逼迫其父李渊退位让贤。 现在他已经是李宽,李渊对他十分宠爱,除了休息时候几乎都在太极宫中待着,就连他的授课都是李渊亲自监督,可以说第三代中除了李宽再无其他人有此殊荣。 李渊建立大唐帝国以后,他最在乎的不是权力,而是亲情,他极力的平衡两子的势力,依然造成两人势同水火,加上突厥、吐谷浑等外敌入侵中原,直逼太原,这些事李宽都零零散散知道一些,而这些又与自己知道的十分相似,这让他心事重重,着实不明白历史有一部分一样,有一部分又不一样。 李宽根本没想过自己是不是来到平行世界中的初唐时期,不过他已经来了又有疼爱自己的爷爷,李宽也不希望那件事发生,主要还是不想李渊受打击,手心手背都是肉,实在难以抉择。 沉思许久,李宽觉得自己知道的历史不可能发生,与其在这里忧心忡忡,倒不如顺其自然。历史如何发展,也轮不到他来管,想通以后又继续沉浸在书海之中。 除了朝代时间不一样外,其它的倒也没什么发现。 “楚王,陛下让您前往太极宫!” 李渊身旁的公公恭敬地走到李宽身边,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来,李宽对他也十分尊敬,要知道李渊的日常起居大部分都是他来安排,而且此人乃是内侍监的长官之一,他与另外一人伴随在李渊身边,官居从三品。 李宽连忙将书合上,起身站起来,微笑道:“王侍监,皇祖父喊我有何事?” “楚王殿下不可如此称呼老奴!”王公公急忙躬身作揖道,“陛下并未提及何事,吩咐老奴前来招呼楚王前往。” 李宽也没多想站起身率先走了出去,王公公紧随其后,两人很快便到了太极宫内。想都没想就蹦蹦跳跳的跑向坐在龙椅上的李渊,高兴地呼喊着“爷爷”,李渊闻声望去瞅见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跑来,愁眉苦脸的脸上也顿时绽开笑容,一把将李宽接住。 李宽还没来得及与李渊说话,就看见他脸上的倦容与无奈,失落的眼神让李宽心里一跳:“难道是玄武门之变发生了?”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为何太子与齐王衰人犯上作乱,为保父皇安危,儿臣无奈之下只得在玄武门将其杀之。”李渊脸上的愤怒显而易见,僵硬的身体瞬间有些颤抖,湿润的眼眶强忍着心中丧子之痛,面无表情的望着带着兵器进入太极宫的那人,复杂的眼神让人一时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李宽闻言顺着李渊的眼神看了过去,只见那人穿着出征的盔甲,腰间上佩戴着利剑并未解下,而且身上有不少血迹,苍白的脸色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心中的悲伤,李宽心里一阵寒意涌上心头。 此人是谁不言而喻,李世民带着佩剑上殿本就是大忌,非圣旨不得入殿带兵器,李世民光明正大,大摇大摆的上殿,而且身后跟随着一众文臣武将,就连宫中侍卫也全都站在一旁,满脸的淡然,唯有李渊身旁的两位公公倒是没有丝毫犹豫笔直的站在李渊面前。 该来的始终要来! 李宽脸上满是无奈之色,此时的李世民在他眼里就像是拿着剑架在李渊脖子上,逼着他退位让贤,如若不然便要将李渊杀了,就像是他杀了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以及李建成子嗣一样,活脱脱的刽子手,顿时他眼中也浮现出戾气。 李世民脸上的泪痕未干,可他目光始终注视着李渊,仅仅是偶尔瞟了一眼李宽,其它的话也没多说一句,一直等待着李渊的答案。如果李渊下令将其擒获问罪,李宽相信李世民绝对二话不说将李渊控制起来,李宽相信他绝对不会杀了自己父亲,以及杀了兄弟的罪名扣在他身上,要是在背负弑父的骂名,就算夺得江山也坐不稳,而且朝堂政局必须依仗李渊来稳固。 玄武门之变事发突然,文武大臣知晓者少之又少,要是李渊也死在其手,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将会再次天下大乱,这不是李世民愿意看见的,自然也不是李渊所期待的。 面对着弑兄杀弟的李世民,李渊打从心底对他失望之极,碍于父子之情以及大局着想,李渊一直保持缄默心里也在犹豫不决,父子两人对视许久后,李渊收回目光又看向怀中的李宽,摸了摸他的头,哀叹道:“罢了!罢了!” 第六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玄武门之变还是发生了! 李世民弑兄杀弟,手持利剑登堂入室,逼得李渊不得不做出选择。若是李渊问罪与他,李世民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从李渊的角度来说,眼下继承帝位之人除了李世民外别无他选。 李宽顿时心里一紧,太极宫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李渊的退让下消失,拽紧的拳头舒展开来,身子微微向后倾斜,眯着眼睛,淡淡的声音传来:“秦王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文武大臣看了一眼李世民,见他点点头,众人这才躬身退出太极宫,就连李渊身旁的两位公公一起离去,偌大的太极宫中仅有下祖孙三人,李宽不发一点声音的坐在一旁。 “事已成定局,朕不再追究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李渊端坐在龙椅上,目不转睛的望着下方的李世民,郑重地说道:“朕累了,也乏了,这个位置就由你接替吧!” 李世民眼里闪现一丝窃喜,又迅速的被他隐藏起来,他已经成为皇位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就算流露出来,李渊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但是,李世民心里清楚要是真的那样做,对于日后自己登基称帝会有极坏的影响。 “不过朕退位你必须答应三个条件!”李世民洗耳恭听,“第一个条件:放下手中屠刀,不得继续滥杀无辜之人,尤其是建成、元吉的子嗣,你可将其贬为庶民,却不可再动屠刀。” 李世民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下来,李建成及其子嗣在玄武门已经被自己杀了,至于李元吉的子嗣李世民的确有杀之后快的想法。既然李渊提出这样的条件,李世民心知李元吉的子嗣对自己的帝位没有任何威胁,自然点头答允。 “第二个条件:待你登基之日,普天同庆之时立即下诏书,传召隐于终南山的妙应真人前来为宽儿诊治顽疾,而宽儿自此以后便与朕在一起,除非大事朕决不会出现在群臣面前,亦不会干预朝政。” 李宽怨愤的瞪了一眼李世民,纵然此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他如此逼迫祖父,让其不得不禅让帝位。李宽与李渊相处近一年时间,对于李渊的想法多少了解。 李渊身为大唐帝国建国奠基者,他绝不希望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又毁于一旦,为了江山社稷稳定,也为了皇位能够延续下去,李世民是目前唯一的不二人选。 在李渊心目中最适合的人并非秦王李世民,而是太子李建成,可他深知次子野心勃勃,而长子的性子较为念情,次子即位必会将长子、四子等全部打压甚至会杀了他们。 果不其然,长子李建成、四子李元吉仍然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李渊的心已经死了。如果不禅让帝位,终日与李世民见面,他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二子及子嗣惨死的画面,与其如此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李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李渊与李世民两人之间说的第三个条件,他根本没有听进去,自然也不知道最后一个到底是什么条件。不过以结果来看,李世民是答应下来。 “退下吧!” 李世民躬身告退,临行前看都没看李宽一样,在他心里仿佛从未有过这个儿子一样,李宽望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喃喃自语:“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李世民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人海中,李渊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笑容,强忍着心中悲痛,湿润的眼眸中满是血丝,丧子之痛让他痛入骨髓,望着李宽关切地眼神,勉强的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李宽忧心忡忡的望着李渊,他真的有些担心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身子一下子垮掉。此时李渊的心情可想而知,李宽很懂事的默不作声,他静静地陪在李渊身边,不知何时出去的两位公公也都回到李渊身边俯身站在一旁,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此时,偌大的太极殿完全没了声音,李宽与两位公公的目光都注视着李渊,而李渊脑海中浮现的是长子李建成、四子李元吉、次子李世民、三子李玄霸,还有发妻窦氏在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皇帝,仅仅是隋朝的驻守将领,一家人其乐融融,窦氏尚在时他们四兄弟相处融洽,手足情深。直到大业九年,窦氏因病去世,经历丧妻之痛后,又在次年三子李玄霸因病离世。 在隋炀帝残暴的统治下,全国爆发大规模的暴动,李渊顺应天命揭竿而起,后来好不容易夺得帝位,建立大唐帝国。随着登基称帝以后,三子之间的和睦关系也随之改变。 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相处和睦,唯有秦王李世民不与之为伍,一直都有称帝的野心。这些李渊都看在眼里,想要缓和几子之间的关系,却不想越来越僵,屡屡发生争斗。 如果当初李渊不任其发展,直接宣布太子李建成就是最佳帝位继承人,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惨剧。世界上没有后悔药,纵然李渊悔不当初,事已至此只得认命。 回想起往事重重,李渊心中悲凉万分,泪水悄悄地在他脸上留下两条痕迹。李宽与两位公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们不知该如何开口,眼下这事也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只得静静地陪在一旁。 “宽儿,我来问你!”李渊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宽,认真地说道:“若是亲人与皇位之间,你会如何选择?” “亲人!”李宽不假思索的回答让李渊呆若木鸡,不等他追问,李宽主动回答:“亲人是无法替代的,皇位不过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任何事都以大局着想,实在没意思!” 李渊闻言有些好笑道:“那宽儿你想做什么人?” “有着用不完的钱,又有美人相伴,一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足矣!”李宽直接了当地回答,李渊伤心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两位公公也都抿嘴偷笑。 第七章 妙应真人 李宽如实说出自己心里想法,他对那个人人争夺的皇位真的不感兴趣,在他眼里那个位置不好做,做什么都束手束脚,还不如做个自由自在的闲云野鹤,那样的日子才是真的逍遥人生。 在地球上他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早已厌倦的日子很想出去走走,天地那么宽阔不走出去看看对不起自己,人生苦短不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等到老了就后悔莫及。 李宽天真无邪的眼神,说到皇位那满脸的嫌弃,李渊看得真切也心知肚明这是他心里真实想法。李宽同样清楚,这个世界的李渊绝非历史上记载的那样无能,如若不然又如何推翻隋朝统治,建立大唐帝国。 至于历史上的记载,李宽对此嗤之以鼻,李世民即位丰功伟业没错,可他要不能做到的话就会被世人唾弃,“弑兄杀弟,逼父退位”的污点将永远洗不净,只得做的比李渊这个开国皇帝还要好才能让百姓记住自己这个皇帝,历史上自然得多是褒奖。 三日后,即武德九年六月初七,李渊下诏立秦王李世民为太子,统领全国军政大事,任何事宜皆有太子李世民决断,然后再上奏于自己。实际上李渊已经心生退意,文武百官心知肚明,谁都没有出言劝阻。 自此以后,李世民成为太子正式接管大唐军政要务大事,至于上报于李渊的事情早就抛诸脑后。另外,李渊也答应绝不干涉朝堂政务,这是他与李世民之间的约定,谁都不会打破。 经过李淳风的推算,李世民登基称帝的黄道吉日为八月初九,李渊正式退位成为太上皇。由于李世民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夺得帝位,朝堂上对他颇有成见的人不少,为了稳住局势,李渊不得不继续居住于太极殿,而李世民则在两仪殿处理朝堂政务。 次年,李世民改元贞观! 李渊一直居于太极殿,李宽终日陪其左右,李世民登基称帝果然信守承诺,下诏召见妙应真人孙思邈入京师长安。年近古稀的孙思邈应召入宫,李世民见其七十岁犹如少年一般,叹道:“有道之人真是值得尊敬呀!” “草民见过陛下!”孙思邈躬身高呼,李世民微微颔首:“朕下诏让你入长安,乃是有一事相求。” “敢问陛下何事?”孙思邈不卑不亢的追问,“草民乃是平民,平日里也多是行医,并无鸿鹄之志也无此能力,陛下为何召见草民入宫面圣?” 李世民焉能听不出孙思邈的疑惑,微微一笑道:“你随他前往太极殿便知缘由!” 孙思邈仍然疑惑不解,李世民下诏让其入京师长安面圣,又让身旁的太监将其带至太极殿,也没说是什么事,这让他有些忐忑不安。直到他随着公公来到太极殿看见一老一小在园内,看其穿着便知是太上皇李渊,不过那少年脸色苍白无血色,眉头一紧,立即明白怎么回事。 “太上皇,妙应真人来了!” 自从李渊成为太上皇以后,从未露出今日的大喜脸色,顾不得引领太监的禀报,目光直接转向孙思邈,大步上前,激动地问道:“您老便是妙应真人,孙思邈?” 孙思邈诚惶诚恐的点点头,他没想到李渊居然如此平易近人,李宽的目光也随之看了过来,孙思邈正准备行礼却被李渊直接拒绝,李宽也随之走了过来,孙思邈定睛一看肯定自己心中猜测。 引领太监见状躬身退了出去,不过他并未走远,仍然在殿外等候,孙思邈在民间行医多年,下意识的来到李宽面前,仔细地观察他的神色,又摸了摸他的脉象,李渊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却未打扰,沉思片刻:“时常感觉体力不支,稍有动作就会引起剧烈咳嗽,甚至有时会晕厥?” 李宽震惊的点点头,李渊急忙追问道:“孙老,我孙儿之病可能治?” “敢问太上皇,这病是何时落下的?”孙思邈此时才知李宽身份,不过却不知其爵位也不敢冒昧说出口,只得询问李渊具体情况,李渊便将李宽的病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孙思邈见李渊有些焦急,安慰道:“太上皇不必担心,此等病状草民必保无恙。” “若您能治好楚王之疾,任何封赏朕皆可赏之!”李渊大喜过望,目光看向李宽慢慢的慈祥,他最在乎的便是这个孙子,这个病让他很是担心,生怕李宽重蹈覆辙,再次因此病而离开人世。 “楚王不会有事的!”孙思邈自信满满的回答,让李渊更加确信他有能力治好李宽的顽疾。 接着,孙思邈便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箱,又取出包裹严实的金针,用火消毒后,金针迅速的插入李宽的期门、巨阙穴。此法乃是依据《伤寒论》记载所述:“少阴脉不至,肾气微,少精血,奔气促迫,上入胸隔,宗气反聚,血结心下,阳气退下,热归阴股,与阴相动,令身不仁,此为尸厥。当刺期门、巨阙。” 这便是治疗李宽时常晕厥的方法,不过这次施针也不过是稳住病情,中医讲究的阴阳循环之道,人体分阴阳,脉也分阴阳。李宽的病情便是少阴脉受损,必须让其体内经络畅通才进行下一步治疗。 施针结束后,孙思邈说道:“禀太上皇,草民已为楚王施针,暂缓病情,待草民再开一副药方,内服外治再行下一步治疗。” 李渊禅让帝位后无所事事,又因李宽顽疾在身,不得不让其耗费心思在医学上。虽说不懂治病救人,也懂得一些药理常识,看见孙思邈药方上写道:“五味子十株、前胡、紫菀、甘草、桂心、麻黄(去节)、川芎、山茱萸各三两,细辛一两,干枣二十枚。” 李宽也伸头看了眼,只见用法上写有‘以水一斗,煮取七升,绞去滓,每服—升,日三夜二’,瞬间石化了,每次一升,也就是每次要喝差不多六百毫升的中药,还是每天五次,想想嘴里满满都是中药味着实难受,暗暗地叫苦不迭:“这是要我的命啊!” 第八章 鬼门十三针 李宽喜怒于色,脸上写着大大的嫌弃,李渊、孙思邈看见相视一笑,他们都明白吃药都不是容易的事情,要想身体健康就必须吃药治病,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就是这么来的。 李渊拿着药方立即命人着手准备,孙思邈深知李宽的病情比预想中的还要严重,为了安抚李渊情绪,也不想李宽担心这才说的那么轻松。李渊心如明镜,看见孙思邈犹豫的模样,他已经明白一切,就吩咐身旁的公公让带路的那位公公回去复命,就说孙思邈暂时居住在太极殿内为楚王治病。 带路的公公立即回禀李世民,李世民闻言也是点点头并未说什么,孙思邈就一直留在太极殿内为李宽治病。虽说治病,可是他也不会闲着,闲暇之时依旧沉浸在研究医学上面,李渊也在此期间询问一些养生之道,李宽也跟在孙思邈后面学了一些皮毛,基本上都是医学上的药理知识,以及中药的名称与疗效,其它的倒是没有教。 每到喝药的时候,李宽忍着难闻的气味一股脑的喝完,这个时候是他最难受的,着实不愿意喝了却不得不喝。第一步经过七天才完结,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与诊断,孙思邈知道病情已经彻底稳住,不会再加重,这才着手进行第二阶段治疗。 孙思邈再次施针,针刺李宽的三里、曲池、中脘三处穴位,目的便是强化脾胃功能,减缓其面色苍白无血色之症状,此过程反复施针三日;又七日,针灸肺俞、膏肓两处穴位,强化肺气;最后十五日,进行最后一个阶段,将寒气彻底从体内排出以及治愈其它受损经络,针灸气海、膻中、巨阙、肩井四处穴位。 直到金针刺穴彻底结束,李宽这才不必喝中药,而他的身体也逐渐的恢复。三日后,脸色渐转,咳嗽、无力、晕厥等症状全部消失,李宽欣喜若狂,这个月让他受尽苦楚,终于苦尽甘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彻底好了,依然还有些病怏怏的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就可以解决。 孙思邈见李宽彻底好转,暗自舒了一口气,便向李渊请辞离开。李渊听闻孙思邈要离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世民便来到了太极殿,先是拜见了李渊,其他人则是再拜见李世民,纵然李宽心不甘情不愿,这个礼是免不了的。 李世民第一次正眼看了李宽,见他脸色好转许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错,立即生起爱才之心,不等李渊赏赐率先委以重任,让其担任太医院的掌事,却不想被孙思邈婉言拒绝:“草民乃是民医,一生致力于救死扶伤,民间太多无钱治病的百姓。若在太医院则无法完成草民之追求,故草民无法担任此重任,还请陛下、太上皇让草民回乡继续行医。” “先生大才,是朕冒昧了!”李世民闻言也不好强硬要求,他想了想也觉得孙思邈说得很对,民间百姓疾苦,有些疾病需要耗费大量钱财,要是没有钱甚少有大夫愿意免费治疗,孙思邈有此大愿,自然得支持,而且也能体现自己的宽宏大量,“以先生治好楚王之功,朕赐先生在全国上下行医若有难处,各地官员一律协助如何?” 孙思邈笑笑点头答应,他在民间行医多年,深知官场争斗绝不简单,他不愿意涉足这趟浑水,再说了皇上虽有承诺,然而在地方上官员不见得会帮助自己,相当于口头支票,并无实际意义,不过这也是他最想要的结果。 李渊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李世民当着自己的面前赏赐孙思邈,他也知道孙思邈的志愿,自然不会强留。但是,孙思邈什么赏赐都不需要,这倒是让李渊有些难办,沉思片刻:“先生愿意在民间行医,朕不会强留,然先生治好我孙儿之病,解了朕之心病,待先生离京之前设宴招待可否答允?” 孙思邈犹豫片刻点头答应下来,他已经拒绝李世民这个当今皇上的高官厚禄奖赏,要是再拒绝太上皇李渊,那就着实说不过去。李渊立即命人着手安排,不过他没说让李世民留下来一起用膳,李世民借口有事便离开了。 李渊本想准备极其丰盛的吃食全都被孙思邈一一否决,他习惯粗茶淡饭,不得已只得一切从简,这可把尚食局的人难坏了,他们每天为皇室做的都是美味佳肴的菜色,今天突然说要做家常菜,关键是味道还不能太差,要不然职位保不住不说,人头能不能保住真的不确定。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尚食局的人才将饭菜端上来,李渊又命人前去拿酒,准备与孙思邈喝上几杯,又再次被孙思邈婉拒。李渊追问原因,孙思邈说酒虽好却不能常饮,对身体有损伤。 李渊闻言也就作罢,在饭桌上又再次询问养生之道,孙思邈也将自己的见解一一说了,李渊受益良多,也对自己的饮食习惯与作息做了改动,只不过年轻时南征北战身上留有太多伤,就算是孙思邈也无能为力,只得调养才能延年益寿。 自从称帝以后,李渊还从未像今天这样吃得如此朴素,这样的氛围却是他最期望的,李宽坐在一旁默默地吃着,就算他是楚王身份尊贵,这个时候他依然是晚辈,长辈说话不许插嘴。 通常情况下,李宽虽有亲王爵位,理应不会坐在最末位置,不过今天却是以寻常百姓家的规矩,那他作为晚辈自当坐在最末位,就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直到孙思邈与李渊聊完,孙思邈主动地说道:“楚王殿下,临行前我有一物送于你,你若对医术有兴趣可以研究一番,足够你受用一生。” 李宽知道孙思邈可是当代医术佼佼者,他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也被后世称为‘药王’,能得其赠礼乃是大大的荣幸,李宽以晚辈之礼躬身说道:“还请先生赐教!” 孙思邈从怀中取出用麻布包裹的书籍递给李宽:“这是草民无意中寻到的,就当是赠礼送楚王。” 李宽拆开麻布只见上面写有“鬼门十三针”,略有疑惑的看着孙思邈,心想这不是孙思邈的著作,而且对此书他一点都不了解,又听孙思邈说道:“此乃名医扁鹊传下来的,再配以金针刺穴便可不必吃药治疗。” 李宽略显尴尬,他最烦的就是吃药,孙思邈知道他心思,而他发现李宽的确对此十分上心,短短一个月就已经将人体的所有穴位全部熟记于心,这样的天分让他很是震惊。 第九章 徙居 纵然李宽学医天分很高,却从未有过收其为徒的想法。在封建王朝时代,太医是官衔没错,然而社会地位极其低下,不说京官就连地方官都不曾放在眼里,也可以说太医在官职中是危险度最高的职业。 太医专为皇室提供服务,有功之臣也可享受太医诊治的待遇,可是常年为皇室治病,知道秘闻太多有性命之忧,诊断错误有性命之忧,无能为力依然有性命之忧,是真正的提着脑袋做官。 孙思邈深谙此事,他不愿拘束在皇室中,宁可进入民间行医,一来是自由自在,二来民间百姓病情复杂多变,更容易提升自己的医术与见闻。李宽乃是楚王,他不过是民间大夫焉能有此资格收他为徒。 对于李宽的天分孙思邈表示欣赏,他才将此医术赠予李宽,还送给他一副自己备用的金针,这些都不过是礼物,并非收徒。如果李宽能真的潜下心来研究,必有大用;若是不愿意,孙思邈也不会多说什么。 李宽接过孙思邈赠予的礼物,连连道谢,孙思邈叮嘱道:“楚王殿下,此医术博大精深,非十年之功不可妄用。若用之得当,则受用无穷;若用之不当,则人死灯灭。” 李宽郑重其事的答应下来,他心里清楚就算自己是后世来的人也不见得比现在的人聪明,再说中医最是精深,没有十几年的浸淫其中,深入研究,根本就无法救人,反倒是害人。 李宽目送着孙思邈乘车离去,这才转身离开。李渊身为太上皇甚少出面,李宽不再其中,整个皇宫随意出入。如果不是李渊让他代为相送,李宽也是足不出户的人。 李宽迅速的回到太极殿,将孙思邈赠予自己的金针拿出来,李渊笑着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他心知孙思邈既然赠予医术,必会金针相送,这才故意让李宽前去相送,也算是还他这份人情,相当于间接承认孙思邈是李宽的半个师傅资格。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好好的钻研!” 李渊不反对李宽学医,一切顺其自然,只要李宽愿意学那就随他去,对于草药李宽是真的没什么兴趣,主要是太麻烦,药草种类繁多,而且药理也需要熟记于胸,这可比记人体穴位还要难上数倍,李宽有自知之明,自然不会迎难之上。 “咱们祖孙俩居住在这么大的太极殿,着实有些不便,明日就搬离此地前往弘义宫居住如何?” 李宽愣了半晌,他不是不愿意搬,只是没听过‘弘义宫’。历史上,大唐王朝有三大宫殿,现在居住的太极宫,还有唐高宗的大明宫以及唐玄宗时期的兴庆宫。 贞观元年,这个时候李世民登基有些时日,李渊禅让帝位成为太上皇一直在太极宫中的太极殿内居住,直到贞观三年才搬离此地前往大安宫,李宽有些不明白了,“难道是不同时空,事件发生的轨迹不一样?” “怎么不愿意吗?” 李宽连忙摇头道:“皇祖父,孙儿岂能不愿意,只要皇祖父在哪,孙儿就在哪。只是孙儿从未听说过弘义宫这个地方,一时间有些不明白。” 李渊愠怒的脸陡然恢复正常,身旁的黄公公躬身解释道:“宏义宫乃是太上皇早年赐予陛下的宫殿,距离皇宫有些距离,又是四面环山,还有水榭楼台等,只不过陛下从未在那里住过一日,所以一直都是空的。” 李宽瞬间明白李渊已经暗示未来的皇帝并不是李世民,而是长子李建成,偏偏李世民不予理会,那个时候李渊就已经察觉到他觊觎皇位,无奈他做不到发妻那样让几子听话,最后演变成惨剧。 “老黄啊,你去跟世民说,三日后我就搬离太极殿前往弘义宫居住。”李渊当即拍板,黄公公深知其心意,立即躬身离去将李渊的意思传达给李世民。 李世民闻言十分震惊,眼下朝堂之中局势算是稳定了,不过李渊是太上皇不居住在太极殿,那么世人又该如何评价自己?另一方面,李世民也希望李渊搬离太极殿,两仪殿虽说也是太极宫的第二大殿,地位上仍然不如太极殿,而且李渊一直居住在太极殿,就算足不出殿,对于李世民的权力仍然有所约束,这让李世民两头为难。 李渊心甘情愿的退出太极殿,意思很明显大唐的江山社稷彻底交托在李世民手中,从今以后大唐只有他李世民才是真正的皇帝。同时,李渊之所以这么早搬离太极殿,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李世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答应下来,还特意将‘弘义宫’改为‘大安宫’,以表自己的孝心。 三日后,李世民亲自搀扶李渊上马车,李宽也随后进入车内,黄公公与章公公两人也紧随其后离开太极殿,李世民目送着李渊离开,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真正的大展拳脚。 李渊不想引起百姓胡乱猜忌,并未使用仪仗队开路,两位公公一人一马伴随左右,还有赶马车的车夫,一共五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太极宫。李渊一行人从太极门向前直行穿过嘉德门、承天门,直到朱雀门才出了皇城,又接着向右行了大约半个时辰这才抵达大安宫。 “太上皇,大安宫到了!”王公公恭敬地说道。 李渊点点头没有接话,李宽率先一步走下马车,望着眼前别具一格的大安宫,只见宫门有三处,分别是他们所到的中门应天门,还有左侧的左掖门,以及右侧的掖门。 大安宫位于皇城太极宫以西的一处离宫,距离皇城西门十分接近。若是从西门前来,不到半个时辰便能抵达,然而李渊身份非同一般,不可从西门而出,此乃忌讳。 李渊从马车上下来,王公公连忙前去搀扶,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宫殿,李渊百感交集。曾经这座宫殿赐予次子李世民,他从未来过一次,如今禅让帝位后自己却来到此处安享晚年。 “走吧!” 李渊迈着坚定步伐,从应天门进入内殿,外面守卫见太上皇前来,纷纷躬身施礼迎接,李宽紧随其后踏入,距离不远处左右两边有一口水井,抬头望去便是大安宫的正殿:大安殿。 大安殿前门名曰仁寿门,左边侧门曰日华门,右边侧门曰月华门,从仁寿门进入其中,后面还有一处宜明门,在大殿以北的大门曰政和门;又从政和门进入,便是仁政殿,在这个大殿内东西各有一道无名的门。 李渊随意看了两眼,这里虽是空置许久,却时常有人打扫,家具摆设等都按照最高规格置办,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又从宜明门穿过向东走去便左嘉会门,而向曰右嘉会门。 紧接着,李宽跟随李渊身后从右嘉会门走出来,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处水池,名曰瑶池,在水池中种满了许多富贵莲,此时正绽放出美丽的花朵,散发着独有的香味。 此地的富贵莲栽种时间尚久,要不是有人精心打理,怕是早已占领全部瑶池,遍地都是富贵莲的花朵,李渊驻足停留片刻,目光注视着随风摇曳的莲花,像是勾起脑中回忆,嘴角微微上扬。 李宽的目光扫视一圈,发现在瑶池的南侧有一堵高墙,还有一道没有名字的门,朱红色的大门紧锁,在旁边便是右掖门。而在瑶池东北有一处蓬莱阁,在此阁北面也有一处门。 王公公陪着李渊站在瑶池旁边,瞥见李宽目光四处飘摇,便点头示意让赵公公陪同李宽四处逛逛。赵公公微微颔首,不便打扰李渊,便轻轻地跟李宽说了一遍,李宽自然答应,悄悄地跟在赵公公身后离开。 赵公公陪着李宽从瑶池出来,直接从左嘉会门出来,东边便是承明门,此门又与集禧门呼应,两门中间又有一处宫殿名曰文思殿;在承明门北边门曰昭庆门,而此门又与政和门相对应;在承明门南边的门曰会通门,又与大安殿相呼应,彼此贯穿,而在此地的宫殿曰翠华殿。 李宽暗暗盘算着,大安宫的规格算不上大,却也四通八达,而且除了大安殿这个正殿外,还有文思殿、仁政殿、翠华殿三处偏殿,加起来也没有太极宫大,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赵公公,那个山叫什么?” 李宽再次回到文思殿,他的目光被一处山峰吸引,郁郁葱葱的树叶遮天蔽日,抬眼望去一片绿色,而且这处山峰像是被人工开凿似的,以山腰间划分的话,山腰一下则是曲曲折折的道路,不过坡度还可以接受;山腰之上则是挺拔的山峰,要想攀登上去怕是十分困难,非常人所能及。 赵公公见李宽跃跃欲试的眼神,急忙劝阻道:“楚王,那山陡峭不可攀登!” “赵公公您老放心,我只是看看而已!” 李宽满脸认真的保证下,赵公公这才稍稍放心,只要不是攀登此山就没什么,在李宽的要求下他只好带路,两人从没有名字的北门穿过,抵达山脚李宽望着此山心里有种跃跃欲试的想法,脑筋转的很快,要想爬上去就得避开赵公公监视,要不然别说爬就算是靠近都没机会。 第十章 上山遇险 就在李宽绞尽脑汁想尽方法绕过赵公公时,赵公公望着那高耸的山峰,还未上去就已经双腿发软,整个人陷入一种呆滞状态,李宽心想:“好机会!”二话没说静悄悄的朝着山峰爬了过去。 李宽出生自皇家,爬山这等粗俗之事没经过,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李宽,灵魂中的却是来自后世的金霄赟,爬山这事从小就干过,小时候可没少爬自己家后面的大山,那个可比现在这山高多了。 身上的服饰衣袖太宽太长,着实有些麻烦,李宽连忙卷起衣袖,就像是猴子回到山林一样,迅速快得惊人,等到赵公公回过神来时转身发现李宽已经不知去向,这可他吓了一跳,大声呼喊:“楚王,您在哪?” “赵公公,我在这!” 李宽闻声连忙回了一句,可是他那小身板在山林中穿梭着根本看不见在哪,赵公公虽然听见声音却没看到人,这更加着急万分,猛地想起什么似的,目光望着那崇山峻岭的山峰,急切地喊道:“楚王,那里危险,快快回来!” “赵公公,我一会就下来!”李宽额头满是汗水,他已经爬到距离山腰一半的位置,也把他累得气喘吁吁,上气接不上下气的回答赵公公的话,心想:“现实与想象还是有差距的!” 本以为这山看上去没有老家的高,然而真的爬上去很费劲,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山上的枯黄的树叶堆积在一起,而且前些日子有雨水,多少有些潮湿,稍有不慎便会脚底打滑。 每一次攀爬都得小心谨慎,每一次迈出脚步,后脚也得用力顶着,双手还得拉着树干才能继续向前,所以耗费的力气比平日里还要大,心里盘算着要是继续上去就更难了,以目前的体力与身板很难。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不是李宽的风格,一切小心为上,明知不可而为之,那不是坚持而是傻瓜,这个时候放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李宽准备下山,发现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还要难走左右为难。 如果顺着山峰滑下去是最快的,可他穿得鞋又不是登山鞋没有很强的抓地力,再说这枯黄的树叶之上顺势而下势必动静太大;如果一步步的向下走,那真的是要命的事情。 李宽正在犹豫该如何下山时,突然听到树叶之中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陡然间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猛地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注意四周,他只顾一时冲动却忘了山林中最常出没的毒蛇,尤其现在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农夫捉蛇卖钱,几乎山林间看见蛇出没几率微乎及微,现在这个时代看见蛇的几率绝对是百分之九十以上。 如果真的是蛇他现在在山上,又是孤立无援的状态,也没听见赵公公的呼喊声,心里很是害怕却又佯装镇定自若,警惕的观察四周动静。就在他侧身望去时,一条碗口粗三角形的蛇头冒出来,距离他仅有三米。 李宽看见那蛇头形状心里一紧,要是无毒的蛇还好点,偏偏是剧毒无比的蝮蛇,这是陕西丘陵地带常见的毒蛇,通俗点叫做‘草上飞’,他没有发现蛇也因为它的体表颜色与枯黄树叶十分接近,李宽是想走又不敢走,想留又不敢留。 现在这个时代被这种毒蛇咬伤十有八九就是一命呜呼,李宽悔不当初真不应该贸然上山。虽然草上飞这种毒蛇不会主动进攻人,眼前这个局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冷汗从李宽的额头流了下来,他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不知是上山的汗水还是被吓的,双腿颤抖根本不敢动只能默默的祈祷着这蛇自己离开,那碗口粗的身躯看得他是头皮发麻,目光时刻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 那蛇抬起头看了一眼,又继续懒散的匍匐在枯黄的树叶中睡觉,仿佛没有看见李宽似的,这让后者暗暗地放下心,可他的脚像是被粘住似的动都动不了,眼下要是不走这蛇要是攻击过来自己必死无疑。 三米距离要是在平地上李宽不会有任何想法,拔腿就跑,这是在山上的距离,这蛇看样子早已在此地生活多久,必定熟悉环境,李宽想在它的地盘上溜走那就是痴人说梦。 赵公公见李宽迟迟不下来,他已经顾不了其它,也爬了上来,这可苦了赵公公,他自小都没有爬过山,尤其是看见山峰双腿不自觉的颤抖,更别说山上了,这次因为李宽莽撞山上担心他安危,赵公公不得不跟了上来。 “楚王,您在哪?”赵公公一边往上爬一边大声呼喊李宽,不是李宽不想回答而是不敢动,那蛇像是没有听见赵公公的呼喊声似的,仍旧置若罔闻的酣然大睡。 李宽见它没动静,静悄悄的往下移动,拉开彼此距离,他已经听到赵公公的声音,那一刻失魂落魄的恍惚也瞬间被拉了回来,正慢慢的向下移开,不过迈出的步子极小。 赵公公大汗淋漓的上山,他已经爬不动了,可又没看见李宽身影,也没听到声音,心里更加担心李宽遇到危险,心里越是着急,越是容易从山上滑下来,数次跌倒仍旧继续上山。 李宽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向下退,他觉得这个时间过得特别漫长,仅仅是一米的距离就像是一公里远一样,每次退后还不能发出声音,这对他而言谈何容易。 四处都是堆积的树叶,踩上去就会发出声音,急中生智回想起上山时动静那么大那蛇都没反应,直到自己距离它十分接近时才抬起头吐着蛇信探查四周,李宽咬咬牙猛地顺着树叶直接从山上滑了下来,而他在那一刻脚后跟猛地用力蹬地,速度就更加快了。 “千万别上来!” 李宽急速向下滑就像是溜冰场似的,那速度极快而他也没做任何防护措施,只想着尽快逃离此地,而他的余光望向那蛇,见它已经被惊动了,正朝着自己追了过来,连忙嘱咐赵公公千万别上来,暗骂一声:“靠!” 李宽再次用力的向后蹬脚,可是那蛇的速度居然更快,这可把李宽吓坏了。因为他真切的看到了这条蛇的全貌,足足有两米多长,碗口粗的体型,难怪它在自己靠近时抬头,又紧随着自己追了上来,因为他的尾巴就在自己滑下来的位置下方,要是按照原来的脚印下山倒是没事,偏偏是滑下来,正好踩到蛇尾,对于蛇而言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岂能不追来寻仇之理? 第十一章 命悬一线 心急之下方寸已大乱,李宽后悔也来不及了,眼下的局势这蛇是彻底盯上自己,要是这样滑下去绝对会被追上,可他已经没有办法解决眼前危机,只得尽全力往山下滑。 赵公公本欲继续上山听到李宽的叮嘱声,他心里一惊,顿时知道李宽绝对是遇到危险,可是他依然看不见李宽,心里正愁着该如何是好时,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下,转头望去看来人是熟人,急忙说道:“楚王遇到危险,老钱你快快出手相救!” “楚王在哪?” 来人正是殿中省右少监钱公公,与赵公公的职位是同等级,两人唯一不同的是赵公公不懂任何武功,钱公公恰恰相反除了舞文弄墨不会,百家武艺全都精通,还有自己独创的武艺。 钱公公一听之下居然是楚王遭遇危险,赵公公来不及多做解释,目光看向山上,钱公公心领神会便知楚王居然独自一人上山,这可把他惊到了,此山遇到危险必定是毒蛇无疑,而他也迅速的取出身上的弓箭,蓄势待发,只等楚王露面。 两人面色凝重的注视着山上动静,一阵落石从山上滚落下来,两人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赵公公被石头击中数次佁然不动,他们最怕的是李宽真的遭遇不测,那就没办法向太上皇交代,而且李宽对赵公公很是尊重,他也十分喜欢李宽,心里自然希望他不会有事。 李宽被那蛇追得拼命往下跑,眼看就要到山脚了,可是那蛇居然不退反而更快的追了上来,它的身躯在树叶上弯曲扭动,那速度比之他还要快上几分,眼看就要追上了,李宽也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而他手中也没任何利器,只得壮着胆子让自己冷静下来。 钱公公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山上,李宽的身影出现了,而在他身旁不足三十厘米的地方居然是一条庞大的毒蛇,就连见惯世面的钱公公也吓了一跳,赵公公看到眼前一幕直接吓得瘫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泪水。 钱公公弓箭早已拉满,目标锁定以后,就在那蛇准备攻击李宽前一秒,箭矢已经射了出去,一击命中蛇头,强大的力道穿过蛇头,牢牢地钉在后方的树上。 李宽全身酥软无力,他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一遭,汗流浃背,眼下他已经解除毒蛇危机,可是巨大的下山力道又没任何阻力之下,必定会让他遭受重伤,这时看见身旁的树干想都没想就拉住,以此缓解下山冲力。 奈何速度太快,还没来得及抓住,那树就已经从他身边溜走,小树直接被连根拔起,大树又抓不住,这让李宽再次陷入两难之地。就在此时,钱公公猛地一跃而起,直接跳到李宽面前,身体前倾,双脚后蹬,以此减缓李宽下冲时的力量,让他能稳住身体安全抵达。 李宽从未见过钱公公,也不知他是何人,不过看他帮助自己,也就心领神会的身体后倒,双脚同样后蹬,减轻自己下冲的力量给予的压力。钱公公见李宽能迅速的反应过来,心里一惊,就算李宽不怎么做他也自信绝对没事。 在钱公公的相助下,李宽终于安全到达山脚下,而他的双脚用力过猛有些酸麻无力,瘫坐在地上一时半会起不来,对于钱公公的救命之恩,李宽缓了缓真诚地道谢:“若非您的百步穿杨之术,只怕我这条命就栽了!” 钱公公躬身不卑不亢的回道:“此乃老奴应尽之责,还请楚王下次不可贸然行事。” 李宽重重的点头,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历这次危险以后绝不敢贸然山上,要不是这次钱公公恰好出现,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差点小命就没了。 赵公公连走带跑的来到李宽身边,上下其手似乎必须亲自检查才能安心,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李宽想拒绝却又不忍心,无奈只能随他去了,看了半天没见任何伤这才放心:“楚王,下次您可别再这样吓唬老奴了,要不是老钱及时出现,楚王您有什么万一,我该如何向太上皇交代!” 说着说着就眼泪汪汪,李宽看不得赵公公如此模样,不是嫌弃而是实在受不了年过半百的赵公公居然跟女人一样撒娇,就算是太监好歹也是男儿身,浑身一阵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李渊与王公公也出现在李宽面前,他想站起来施礼,奈何双脚依然无力站起,苦笑的摇摇头:“这下可麻烦了!” 正如李宽所想的那样,李渊见李宽浑身脏兮兮的,双腿一直颤抖,无力站起的瘫软模样,赵公公两眼通红满脸的担心之色尽收眼底,阴沉的脸低声问道:“说,怎么回事!” 钱公公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经过说了一遍,赵公公将其中不足补齐,李渊听闻李宽险些被毒蛇所咬,眸色之中满是担心,后又得知平安无事,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毫不犹豫的劈头盖脸的对着李宽就是一阵痛骂。 李宽哭丧着脸硬着头皮承受着,他心里也委屈,哪里知道这山上居然会有毒蛇出没。 “怎么?我教训你还委屈了?是不是朕说错了?”李渊阴沉的脸就像是乌云似的,李宽哪敢丝毫委屈,连连摇头:“皇祖父教训的是,是宽儿恣意妄为了!” 李渊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宽,冷哼一声:“知道就好,命只有一次,你若不珍惜便悔之晚矣!” 李宽心想:“我这是第二次了!” “是我这个祖父对你管教太松了,从即日起你跟随老赵身边,好好学习规矩!”李渊冷冷地看了一眼呆滞的李宽,冷哼一声望向一旁的赵公公,叮嘱道:“此乃朕的旨意,即日起他便教给你管教,要是没有长进,你就跟他一起受罚!” 赵公公失魂落魄的点点头答应下来,他自己都没明白李渊此举何意,更何况云里雾里的李宽,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一眼,全都不知如何是好,唯有王公公面带微笑地点点头,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公公,也是什么话都没说便跟随李渊一同离开,钱公公也紧随其后走了,只有他们两人还傻傻的站着原地一动不动。 第十二章 熟记于心 “楚王,您吃点吧!” “皇祖父罚我今晚不准吃饭,孙儿自当遵从!” 赵公公自己都不知道劝了多少次,李宽愣是滴水不进,这倒是让他着实为难。虽然李渊将李宽交给自己管教,可他都没明白其中意思,自然不敢怠慢,奈何李宽唯命是从,只要是李渊说的话他都听话照做。 李渊离开后又让王公公传话,说是惩罚他今晚不准吃东西,而且还得待在政和殿反思。李宽自然遵从,等到彻底平复心情后,他便独自来到仁政殿反省,真的滴水不进。 赵公公不忍心,偷偷地藏了两个馒头留给李宽,无论怎么劝说都没用,最后实在没辙只能放弃,他自己也没吃任何东西,实在是今天收到的刺激太大,没什么胃口。 “赵公公,皇祖父让您老教我什么是规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宽对于今天白天的事情感到羞愧,自己险些命丧蛇口,又差点连累赵公公,他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让他十分在意的还是祖父说的那番话。 赵公公摇摇头:“我也猜不透!” “那您如何看待‘规矩’?”李宽闲来无事便与赵公公聊了起来,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才恍然大悟明白祖父为何让赵公公管教自己,实则别有深意。 “此词可拆分为‘规’与‘矩’。”赵公公不假思索的回道,“据《礼记·经解》记载曰:‘规矩诚设,不可欺以方圜。’《楚辞·九辩》又曰:‘何时俗之工巧兮?灭规榘而改凿!’《抱朴子·辞义》曰:‘乾坤方圆,非规矩之功。’” 李宽傻眼了,赵公公信口拈来的话让他刮目相看,平日里羸弱的赵公公居然是深藏不露的大学者,引经据典不带思考的,张口便说道:“此乃字面意思,也可说是礼仪与法度。” 赵公公又是引经据典,提到了《史记·礼书》中记载的一句话:“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所不贯,诱进以仁义,束缚以刑罚。”这让李宽不得不瞠目结舌,他算是真正见识什么才是出口成章,惊呼一声:“赵公公,您老大才啊!” 赵公公谦虚的笑了笑:“不敢当,老奴只是读过几年书,这些不值一提,若与国子博士孔颖达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赵老,您太谦虚了!” 李宽大声称赞,这是拍马屁没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绝对是至理名言,而且他是真心实意的钦佩赵公公的学时,虽然那个国子博士孔颖达没见过,在他看来赵公公也不遑多让,自问自己绝对做不到出口便是引经据典,一字不漏。 赵公公面不改色的一笑置之,他早已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曾经的名与利也在岁月中被磨平,如今早已锻炼成面色如常,平常心对待,这些年在李渊身边见识到太多的文人大家,自己这点浅显的知识在他人面前也是班门弄斧。 “赵老,您说祖父是不是让您教我读书啊!”李宽不确定的话像是一根木棍,将赵公公敲醒,一语惊醒梦中人,他才想起自己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些吗?如果太上皇的意思是这个,那么赵公公自诩还是有东西可以教的,换做是其它的真的无能为力。 突然,赵公公猛地站起来,吓了李宽一跳,只见赵公公快速的在仁政殿内四处寻找着什么似的,李宽犹豫了片刻也站起身陪着一起找,他也不知道找什么就这么跟在后面四处瞧瞧看看。 “对了,就是这个!”赵公公像是找到了似的,大喜过望的说道:“原来太上皇是这个意思,老奴终于懂了!” 李宽顺着赵公公目光所及的地方,在仁政殿的南北角有一处书画屏风与四周的布置相得益彰,若非细看发现不了差别,那屏风山镌刻着精美山水图案几乎都被它吸引目光,哪里还会注意到在屏风之后的情况。 从屏风中间的缝隙根本看不清,只得移动其中一块才能见到内景。李宽顿时目瞪口呆,只见里面摆放着一个矮小的四方形的书案,案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 在书案旁边一米距离有一张榆木所制的太师椅,李宽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接着看了看四周全都是榆木所制的书架,数十个高达两米的书架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李宽没有去翻动书籍分毫,倒是看着书架布局以“经史子集”分类,囊括一切大型书籍,宛如一座书的海洋,看得李宽是头皮发麻。 他猜测这些肯定是提前布置好的,这些榆木制成的书架全都是新的,除了外面那道山水图案的屏幕有些时间外,其它的全都是重新打造而成的,这些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祖父李渊安排的,做这一切的人肯定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钱公公。 与李宽反应相左的是赵公公,他看见满满的书籍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双手抚摸着似曾相似的感觉有些恋恋不舍,随手拿出其中一本翻看,仅仅是开头便已经知道结尾,满怀激动的仔细观摩。 “这人绝对是书痴!”李宽汗颜,想起自己碰都没碰,年过半百的赵公公却是爱不释手,这差距让他羞愧也钦佩,又听见赵公公喃喃细语:“我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看过书了,还是太上皇懂得老奴心思,此乃甚好!” “哟,看样子你们发现了,省得老奴再作解释!”不知何时王公公面带笑容的出现在屏风旁边,道:“此乃太上皇手谕,楚王您接旨吧!” 李宽沮丧着脸接了过来,他都不想看也猜到祖父如何安排的,肯定是嘱咐自己好好念书之类的话。平静下来后,李宽还是打开祖父手谕,没有多余的话,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全部熟记于心!” “祖父您是要我的命吗?” 言简意赅的六个字,却像是六座大山重重的压在李宽身上,他感觉身上的力气再次消失不见,整个灵魂都快从身体飞出去,要将这里的书全部熟记,这根本是无法做到的事情,着实让他头痛,就算是上学时候背书也没要求全本背诵,要是真的做到了绝对考上北大清华,而且这里的书可都是文言文,难度再次提升,整个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两眼无神的望着手谕,想哭又哭不出来,耷拉着脑袋就像是丢了魂似的。 第十三章 因材施教 “楚王,您又错了!下一句乃是‘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赵公公不假思索的接过下一句,又继续说道:“这两句正好接上一句‘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李宽木讷的点点头,这些古言诗词烦不胜烦,第一天背诵的便是《诗经》中的国风周南篇,而赵公公信口便说的正是此篇中的《汉广》,背诵书本就不是他最擅长的事情,偏偏祖父李渊有手谕,李宽不得不遵从。 全本《诗经》都是楷书所写自然可以做到朗朗上口的读出来,有些字不认识赵公公也会及时指点,读出来没问题,让他背诵就问题大大的,想起上句想不起下句,想起中间又想不起最后,总之每一篇章背诵的时间都得耗费一天才能完全熟记于心。 《诗经》仅仅是十三经其中之一,想到后面还有十二个同样的难关等着自己,李宽都想直接放弃不背诵了。赵公公对任何人都十分谦逊有礼,对任何事也毫不在意,唯独读书上面十分严格,只要李宽错了就会让他反复大声诵读百遍。 如果是采取打板子的方式,李宽皮糙肉厚早已习惯,赵公公却不喜欢这套管教方式,采用文雅手段让李宽学习,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乖乖的听话照做,也拗不过固执的赵公公。 如今读书过了半个月,仅仅是《诗经·国风·周南》篇还没背完,这样的速度李宽自己都不好意思,赵公公确实是一位好老师,不仅没有打骂,反倒是不停地鼓励,跟随着李宽节奏去教。 赵公公以自己独有的见解方式解释每篇内容,李宽听得津津有味,见解倒是一字不差的全部记住了,该篇文章却是记得乱七八糟,每次都得赵公公提醒才能流畅的背诵下来。 半个月来,李渊从未踏足仁政殿半步,李宽日常作息全都在此殿,就连玩耍的时间也全都剥夺,几乎每天都与书打交道。李渊如此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希望李宽将来能成为有用之才,要是不读书日后如何参与国家大事。 赵公公对于书的喜爱已到痴迷状态,终日手不释卷,反倒是李宽望着堆积如山的书一阵头皮发麻,不知不觉都觉得有些倦意。每次都得学习至深夜,有时候累着了直接趴在书案上睡着了,赵公公每次都会小心翼翼的为他盖上薄薄的蚕丝被。 “老赵,太上皇让你过去一趟!”王公公深夜前来看见李宽已经入睡,不好大声说话只得把声音压低,又见赵公公没什么反应,手里还捧着书看得入迷,不得不轻轻地拍了一下才让赵公公回神,只得重复再说一遍之前的话。 赵公公见太上皇李渊召见自己,就连书都忘了放下,急匆匆的跟随王公公一同出去,又看了一眼熟睡的李宽,轻轻地将门关上。两人穿过东门,朝着李渊居住的大安殿快步走去。 王公公依照宫中规矩,先行一步进入大安殿中,禀报道:“太上皇,老赵来了就在殿外候着!” “现在这里只有咱们几人,又没有什么外人,用不着这么拘束,以后这些礼数都免了吧!” 李渊见王公公还是按照宫中那一套规矩做事,脸上有些不悦之色,直接决定以后不必拘礼,犹如寻常百姓一样,王公公点头称是便让赵公公进殿,李渊见他匆匆而来手中的书都没来得及放下,哑然失笑:“老赵还是跟以前一样,丝毫未变啊!” 赵公公尴尬的将手中的书藏在怀里,王公公也笑着附和一声:“这样的老赵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样。” “太上皇召见老奴是不是想问楚王的情况?”赵公公朝着落井下石的王公公瞪了一眼,看见李渊点头,接着说道:“楚王天资聪明,只不过老奴以为让他背书着实有些为难!” “此话如何说?”李渊好奇的追问道。 “这段时间一直学习《诗经》,只有个别字楚王不认识外,其它的都识得。” 后面的话没说,李渊也自然明白赵公公的意思,读书识字本就是正常情况,不过算算年纪李宽也才八岁,通读《诗经》不成问题这绝对是天分使然,要知道皇家子孙读书要比寻常百姓早一两岁,四岁开始读书识字,而在六岁那年时李宽溺水落下病根后,李渊便特许其不去学堂学习,之后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从未有人教过他,唯一算得上也就是孙思邈传授一些药理知识以及留给他医术、金针,再无其他人教。 即便是太子李承乾、汉王李恪都不曾做到,偏偏李宽就能做到,而且赵公公也提到其它书的字都认识,只要不是隶书、小篆之类的字体,这让李渊更加惊讶了,又想起昨日看到李宽书写的文章,那字根本就不识字,歪七扭八的不说,越看后面看得李渊越是怒火中烧。 “人无完人嘛!”赵公公尴尬的笑了笑,他也知道李宽的字是真的不能看,要是说出去确实丢脸,奈何李宽一时间也没办法改正,赵公公只得循循渐进的教导,一点点的让其改正。 李渊越想李宽写得那个字丑的不能再丑了,心里就莫名的来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继续追问道:“老赵,你刚才说宽儿背书有些为难又作何解释?” 赵公公硬着头皮如实回答,还举了几个例子,听得李渊是瞠目结舌,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孙子是这样的奇葩,见解都记得一清二楚,偏偏正文背得断断续续,这让他哭笑不得。 “那你说该怎么办?” “以老奴的建议,还是不让楚王背书比较来得妥当!”赵公公沉思片刻,道:“楚王既然能理解其中意义,这比背书更重要,倒不如改变一下,让其将其中意思解释清楚,一来可以减少背书所浪费的时间,二来还能减轻楚王的压力。” 李渊犹豫不决,他本意是让李宽多读书做个有用之才,诵读本就是背书,要是放弃就等于本末倒置,他实在不好下决定。这时,王公公出声道:“老奴刚刚前往仁政殿,看见楚王累得直接在书案上睡着了,看上去是真的累得不行,长此下去怕是楚王那身体吃不消!”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本来还在犹豫的李渊当即决定下来,王公公深知他的心思,这些日子不去看李宽也是知道他若看见了必定不忍心,所以王公公这才插嘴说上一句,也是为了让李渊安心。 第十四章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赵公公又接过话:“太上皇放心,楚王确有天分,再说读书识字本就不是一成不变的死物,活学活用对楚王更有帮助,就算是科举考试也不见得照搬原文,倒不如解放楚王天性更好。” 李渊终于放心了,他知道赵公公说的没错,在这文学方面的确不如对方,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为太上皇,也不是全才,还是有不足之处。既然将李宽交给赵公公,那自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也就放手让赵公公去教,不再多言。 “老赵啊,你们以后见我就不必用宫中那一套,就像是当年那个时候一样。”李渊又接着叮嘱一声,“这里并无外人,都是自家人,宫中规矩就免了吧,我也不是皇上了,现在只不过是安享晚年的老人而已。” 王公公、赵公公两人对视一眼,默默地点头答应下来,他们理解自己主子的心情,不过有些话却不能说出口。接着,赵公公又追问道:“太上皇……” 顿时,李渊狠狠地瞪了一眼,怒斥道:“怎么刚说的就忘了?” “老奴口误,实属口误!”赵公公吓了一跳,急忙改口道:“主子,您是打算培养楚王么?” 李渊沉默片刻,淡淡的说道:“是龙是虫日后就看他自己,我只不过是做了身为祖父该做的事情。” 李渊没有直接回答赵公公的话,可他明白其中意思,主仆十几年的默契外人听不明白,他们都是常伴左右的亲近之人。赵公公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就明白接下来该如何教导李宽,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他不敢妄自揣测李渊心思,作为奴仆揣测主子的心思乃是大忌,更何况李渊的身份非同一般,更是忌讳。 “再过半个月,你便传我的话给老钱,就说让他把手中的事情安排妥当以后就直接回来。” 王公公点头称是,赵公公心里一惊,老钱也就是之前救下李宽的钱公公,他虽是与赵公公平级,也是李渊身边亲近人之一,可他不在宫中的时间居多,就连他这个老朋友见到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何况朝中其他人。 李渊的心情好了许多,再看李宽写的那字,没有之前那样暴躁,反倒是觉得自己孙子写得不错。或许是爱屋及乌,也或许是想通了某些事情,总之李渊的心境与之前大相径庭。 次日寅时一刻,天还未亮,圆月依旧高挂夜空中,清凉的月光照射在李宽的身上,赵公公也从大安殿回来看见仍然熟睡的李宽时,面带微笑地走上前去将他唤醒。 李宽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看见清冷的月光,又想趴着继续睡却被赵公公阻止,李宽疑惑不解的看着他,赵公公微笑道:“楚王,寅时已过,您该继续读书了。” “赵老,您是不是弄错时辰了?”李宽狐疑的看向赵公公,他之前读书时辰是卯时,不是寅时。赵公公笑着解释道:“太上皇有手谕,您的读书时辰改了,而且从今天起特许楚王不必背书。” “不用背书了?”李宽听到这话眼睛猛然一亮,他真的背不下去了,终于等到不用背书的命令,顿时激动得手舞足蹈,赵公公补充道:“虽然太上皇不强制要求您背书,不过老奴还是希望您能将这里的所有书全都读一遍,而且要明白其中意思,能说出自己的见解。” 李宽还没高兴多久,就被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这里的书少说也有几万卷。虽然书籍不是很厚,要是堆积起来绝对是一栋五层高的楼房,要是全部读完还要有自己的见解,这样的要求与背书相比看似简单许多,实际上对于八岁的孩童而言谈何容易。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相处,李宽确信赵公公绝对是真正的大才学之人,要想有自己的见解必定是能让他接受的,也就是不能胡编乱造,必须真的有自己看法与理解才能说服赵公公,要不然还是免不了继续诵读,不管怎么说总之比背书要强太多。 经史子集四大分类包括了整个大唐现行的书籍,不论是之前的朝代,还是现在的大唐时期的著作,也就是说这些书都必须读完才行,有些古籍李宽看过也有自己见解,这个没什么问题,很大一部分是自己从未读过的书这就有些难了。 为了让李宽尽快爱上读书,赵公公也是煞费苦心,整宿未睡的陪在李宽身边读书。李宽就从《诗经》开始,每一篇章都能流畅的读下来,也将其中的每篇文章的理解说得清清楚,仅仅是一天时间就读完了。 这样的效率比之前背书提高太多,赵公公对李宽也是刮目相看,后来也不再是李宽读书,赵公公听着,两人居然一起读书,还时不时的发表各自的理解与讨论,宛如读书讨论会一样热闹。 半个月下来,李宽已经读完十本书,十三经中仅剩下三部未读,而这半个月下来李宽的知识得到极大的提升。如果是他独自读书,理解的东西也仅仅是他一家之言,有了赵公公这个文学大家加入,使得李宽进步神速,彼此讨论让他迅速的提高自己的见解意境。 李宽从不爱背书到手不释卷,仅仅是半个月时间就像是换个人一样,李渊、王公公两人时不时地路过仁政殿听到一大一小两人争论不休,情不自禁的抿嘴偷笑,甚至有时候对文章的见解不一样,两人也会争论的面红耳赤,仿佛像是百家争鸣,各执一词。 李渊得知情况以后,也不再偷偷地前去视察,任由赵公公与李宽两人去折腾,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安排更为重要。时间匆匆已过月余,李渊移居大安宫,李世民也曾前来探望都被李渊婉拒,眼下正是李宽学习的关键时期,李渊也不想因其它事而分心。 “太上皇,您召见老奴有何要事?”钱公公突兀的出现在大安殿内,王公公早已见怪不怪了,要是换做他人或许失声尖叫,犹如鬼魅一样的陡然出现,确实考验他人的心理承受力。 “老钱,你以后也别用宫中规矩称呼了,还跟从前一样吧!”李渊再次强调一遍,又接着说道:“我这次让你回来,是有要是重托与你。” 钱公公闻言立即站的笔直,面露凝重之色,这让李渊有些哭笑不得,“你放松点,我只是让你教宽儿武艺傍身!” 钱公公顿时愣住了,对于楚王李宽他是知道的,两人也见过面,只是不明白自己主子到底打什么主意,让他放下手中事务迅速的赶回来,居然是让自己教楚王武艺,让他有些疑惑不解。 第十五章 文武兼备 “至于原因,时机到了自然就知道了!”钱公公脸上的神色都被李渊尽收眼底,一眼便猜到他心中所想,“老钱,你以为宽儿能否学武?或者说他是否有这个资质?” 钱公公低头沉思片刻,认真地说道:“楚王有此天赋!” 李渊惊道:“你都没有教过如何知道他有天赋?” “主子莫不是忘了一个月前老奴与楚王曾经见过?”钱公公反问一句,李渊恍然大悟,一个月前的确是见过面,而且他也在自己面前赞许过李宽,如今想来倒是真的是缘分不浅。 “主子若想老奴教楚王武艺,可否答应老奴不论做什么您都不许插手?”钱公公想起李渊对李宽的宠爱,习武可不像是读书那么简单,其中的艰苦绝非难免简单,就算是天赋再好没有后天的努力,依然达不到一定境界,学了也是浪费时间。 李渊也是从江湖中走过来的,自然明白江湖中规定,不论什么武功都是师傅传于徒弟外人不得观看,偷学武艺者可当按江湖规矩处置,后果十分严重。他之所以让钱公公教李宽武艺,自然有他如此安排道理,绝非随意安排一人。 面对钱公公的条件,李渊自然答应,不过钱公公不放心,还非得让李渊亲自写下手谕为证,搞得李渊哭笑不得,为了李宽的未来,李渊不得不亲笔写下保证才作罢。 “老奴何时教楚王武艺?”钱公公接过李渊的保证书,也不管对方脸色是否难看,旁若无人的将手谕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生怕李渊反悔似的,使得后者气呼呼地说道:“随时都行,你自行安排,唯一的要求是无学成不得出师。” “主子放心,这事老奴晓得!”钱公公随口回答一句,没差点让李渊暴跳如雷,他还知道自己是主子,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居然怀疑自己说话不算话,李渊冷着脸直接让他出去,气得他不行。 钱公公躬身离开,王公公插嘴道:“主子何须介怀,老钱是什么样的人,主子可比我们更清楚,他这也是担心主子不忍心,学武艺若非吃苦又如何有所成就,主子理应高兴才是。” “喜从何来?”李渊满脸怨气,哪里有什么可高兴,王公公解释道:“既然老钱让主子保证,也就证明他打算收下楚王为弟子,那么必定会倾囊相授,绝不藏私,要是楚王有老钱一身本事也让他受之无穷。” 李渊听闻倒是真的那么回事,他之所以让钱公公教李宽武艺,自然是知道他的本事。钱公公可不想自己身边的两位,那可是真正的武艺高强之人,只要是李渊出现在任何典礼或出巡都会跟随,有他在身边保护可说万无一失,没有任何危险,是一位真正的高手。 “主子,您是希望楚王文武兼备?”王公公见李渊想通了,心情大好之下,这才出言问了一句,李渊不仅没有责备半句,反倒是神秘的笑道:“文武兼备仅仅是开始。” 李渊的话让王公公心里一阵激荡,如同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一阵浪花,王公公脑中忽然想起某种可能,眼里满是不可思议,李渊猜到王公公已经了然于胸,不过却没说什么。 话说钱公公从大安殿离开后直奔仁政殿而去,也不顾李宽是否休息或是在干什么,总之大摇大摆的踹门而入,吓得赵公公的手中书都掉在地上,趴在书案上熟睡的李宽也被惊醒。 “老钱,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 赵公公吓得不轻,说话语气都重了几分,仿佛再说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钱公公无视老朋友的数落声,迈着稳健步伐,三两步便走到李宽面前,没有任何废话,单手将李宽直接拎了起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从今天起你要跟着我后面习武!” “你大爷的!” 李宽一边嘴上骂着,身体不停地摇晃想要从来人手里挣扎出去,赵公公却是站在一旁视若无睹,这让李宽有种不好预感,这人非常人,要是正常人谁会半夜直接踹门进入他人房间,而且还是高高在上的态度,这让他十分不爽。 虽然李宽与钱公公见过面,然而此时是寅时,屋内的油灯又不是很亮,根本看不清楚钱公公容貌,再说谁会一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单手将自己拎起来,除了是歹人就是粗人。 歹人自然是不可能,那就是粗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用行动说话,能动手的绝不动嘴,能一击命中的绝不用第二招。说实话,面对未知的情况,李宽不得不认怂。 “这性子我喜欢,挺合我的口味!”钱公公被李宽一通破口大骂,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性质更高,手掌的力量也加大,直接拎着朝着门外走去,赵公公再次被雷到了,他也是彻底无语。 “我又不是同志,跟你又不熟,合个屁的口味!”李宽再次骂骂咧咧的大骂,越是挣扎钱公公手中力量就像是千斤顶似的,越来越大最后只能放弃挣扎,不过他可不会这么容易屈服,心里满是怒火,要不是打不过肯定冲上去就跟他干架。 “你这小子这么快就把我这个救命恩人忘了?” 钱公公见李宽挣扎的厉害,他又不好真的下狠手,要是伤了李宽多少不好交代,只得表明自己身份,正如他预料中的一样,李宽闻言知道是他便不再挣扎,嘴上不骂了,脸上依然是满满的怒火。 李宽不挣扎了,也不骂了,钱公公这才将他放下来,不等李宽追问缘由,开门见山的说道:“即日起你跟随我习武,今天是咱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以后相处的日子还很长,我希望你能知道我的风格。” 李宽白了他一眼,如实说道:“您这风格不适合我,要不咱们各走一边?” 钱公公本以为李宽听闻后肯定很开心,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拒绝,这就很尴尬了,赵公公也是抿嘴偷笑。钱公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熟人自然清楚,平日里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却也是个十分心细之人,对于危险有着极强的预感,这也是为什么李渊每次出行都会让其伴随左右,而他也是第一次看见钱公公吃瘪,心里自然很高兴。 第十六章 要练武不怕苦 “笑什么笑给我闭嘴!” 钱公公朝着偷笑的赵公公吼了一句,后者俨然当他是放屁,不予理会不说,还煽风点火的给予李宽支持,没想到钱公公二话没说拿出李渊写的手谕,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正声道:“此乃主子的命令,你敢违抗?” 李宽瞬间怂了,不乐意的低下头!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钱公公得意的看向李宽,又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赵公公,直接说道:“从今天楚王的课程多了一项,除了吃饭休息的四个时辰外,余下的时辰咱们俩一人一半。” 赵公公咬牙切齿的点点头,李渊曾经与他提及过,自然清楚李宽除了读书学习外还得学习武艺,也知道是钱公公教导,不过作为老朋友的两人,心知对方底细,他就是担心李宽有些吃不消。 李宽在钱公公威逼之下不得不屈服,被迫无奈的跟着他离开仁政殿,整整一个月吃喝用度都在这里。出来以后,顿时感觉外面的空气很新鲜,萎靡不振一扫而空。 “师傅,为什么来这?” 李宽本以为就在大安宫内习武,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钱公公居然带着他来到一个月前莽撞上山险些被蛇咬死的山上,祖父李渊已经下令,习武之路无可避免,李宽很懂规矩,对钱公公的称呼也与其他人不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钱公公没有否认自己是李宽的师傅身份,有些欣慰的点点头,他知道李宽上道了,这样的人才配做自己徒弟。银色的月光撒在茂密的树林中,让绿色的植物更加秀美,从山脚下走入山中,只能看到从树叶夹缝中透射进来的月光,这与青天白日看得情景完全不同。 “练习基本功!” 李宽惊得合不拢嘴,基本功需要卯时上山,开什么玩笑,基本功不就是压腿、下腰等基础动作吗?就算李宽没有学过武功,也多少知道一些,这与他知道的大相径庭,完全不是一码事。 “你在深宫中养尊处优,身体素质达不到要求,首先要增强你的身体素质,然后才进行下一步。”钱公公解释道,“习武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身体素质要过关,否则难有建树。” 李宽赞同的点点头,此话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与上山有什么直接关系吗?根本就没有关系,卯时也就是黎明的时辰,不过在长安黎明的时间会有偏差,就算是卯时到了依然还是黑漆漆一片。如果不是之前耽搁不少时间,兴许寅时三刻便上山了。 “上下一个来回,不必抵达山顶,仅需抵达山腰便可以返回,限时一个时辰。” “现在?” “不是现在,我跟你说那么多干嘛!” 李宽一阵头晕目眩,现在这个时间点去爬山,他是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尤其是这座山充满着未知危险,奈何钱公公强制要求他去做,只得硬着头皮,提心吊胆的上山。 钱公公将李宽的提心吊胆都看在眼里,可他仍然强硬的让他上山,这也是为了锻炼他的勇气与胆量,在一个月前他就已经将此地的毒蛇驱逐出去,至少目前肯定是没有危险的。 一个时辰后,李宽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钱公公面前,准时抵达山脚,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剧烈运动以后不宜坐着,李宽也管不了这些,他只想好好的喘口气。 “勉勉强强通过!” 钱公公十分勉强的表扬一句,心里很是高兴,李宽硬着头皮山上,不顾一切的向上爬着,比之前的速度要快许多,下山更是没有丝毫犹豫,顺着之前下山滑坡直接滑下来,节约不少时间,而这次他凭自己的力量安全抵达。 李宽闻言看都没看他一样,仍然喘着粗气,清楚地感觉到心脏仍然继续剧烈跳动,他最怕的便是毒蛇,尤其是在这个时代被毒蛇咬伤几乎无解,简直就是挑战心理极限。 钱公公也不管气喘吁吁的李宽,径直离开了,李宽想都没想立即跟了上去,到现在双腿依然无力,勉勉强强的跟上钱公公的步伐来到翠华殿。当他走近一看觉得自己肯定是走错了地方,翠华殿李宽曾来过,这与之前看到的完全不是一个地方。 除了家具、盆栽、屏风外没有其它摆放物品,眼下曾经看到的物品全部没有,现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几乎每一处都有一件兵器,各式各样的都有,还有练习基本功的设施,李宽欲哭无泪。 “你还没到那个时候,这些还轮不到你用!”钱公公见李宽被眼前种类繁多的兵器震慑,还以为他是想学习兵器用法,可他哪里知道李宽所想与他的恰恰相反,“现在我来教你基本功!” 李宽经过剧烈的运动后,身体全部舒展开来,钱公公首先让他先行压腿,进行腿功训练,就算李宽灵魂年纪过了三十,身体年龄也才八九岁,压腿又从未做过的动作,痛得龇牙咧嘴,冷汗直流。 腿功是基本功之一,练习腿部的韧性、灵活性与力量,“力从地起,劲有心发”便是依靠腿部的力量,没有强劲的腿功,与人对敌又如何占得先机,击败对手。 仅仅是正压腿就让李宽有些受不了,经过半个时辰的正压腿,然后又是半个时辰的侧压腿,接着又是搬腿,最后才是劈叉。那一瞬间,李宽感觉胯部像是什么撕裂似的,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立即站起来。 钱公公见状立即单手将他压了下来,使得李宽的劈叉比之前还要大,痛得失声大叫“哎哟哟”,钱公公不理会李宽的叫喊声,仍然保持劈叉不动半个时辰。 四个时辰下来,李宽没办法站直身子走路,双腿颤颤巍巍的一步步的缓慢前行,每一步都让他全身就像是被电到似的,说不出的痛苦。四个时辰的习武结束,钱公公还没放行,赵公公就已经来到翠华殿接李宽离开。 当他看见李宽连路都难以行走,于心不忍想去搀扶却被钱公公冷声阻止:“让他自己走,这点痛都承受不了,那后面的也就不必继续了。” 赵公公不吃他那一套,仍然去扶李宽,却被后者倔强的拒绝。既然已经开始习武,哪怕不是自愿的,只要开始就绝不能半途而废,倔强的迈着沉重步伐朝着仁政殿走去,那份痛让他切身体会“要练武不怕苦”这句话的意思。 第十七章 打基础 自此以后,李宽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除了四个时辰吃饭睡觉时间,其余的时间都被赵公公、钱公公两人占据,一文一武的让李宽都没时间转换,结束武术基本功练习就得前去读书,除去中间的两刻钟的吃饭时间缓冲一下,没有其它时间给他。 习武的第一天午饭,李宽根本吃不下,他的身体完全是瘫软的,就连拿筷子都没力气,而他休息过后读书注意力也无法集中,甚至出现走神或昏昏欲睡的情况。 赵公公于心不忍,奈何李渊有命不得不执行,狠下心让李宽集中注意力学习。结束四个时辰的读书时间,下午李宽勉强吃了几口饭菜,直接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钱公公以为李宽心里会厌烦或是不愿意,出乎意料的是李宽在寅时已经醒了,看见他来不用等他开口自己主动地走了过来,重复着昨天上山的安排,接着又是一天的腿功练习。 半个月后,李宽终于适应习武与读书之间的转换,也习惯每天寅时起床,而且吃得下睡得香。钱公公见状开始下一个基本功练习,这次将腿功重复做一遍后便腰功练习。 腰功没有腿功那么复杂,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也让李宽有些吃不消,虽说腿功已经熟悉,可是这次换成腰功练习腰部灵活性、身体协调与上下肢运动的能力,这与日后身法技巧息息相关。 从前俯腰、甩腰再到下腰,三个动作却是让李宽再次吃尽了苦头,每个动作必须坚持一个时辰,李宽做完前俯腰后就已经感觉腰酸背痛腿抽筋,接着又是甩腰的动作更是让他全身无力。 下腰是最难的,每次下腰时都得两腿分开站立与肩同宽,两臂向上举起,挺髋、上体后仰,直至头朝下、两手掌撑地,整个身体呈拱桥状。钱公公对他要求极其严格,四肢没有伸直或有移动便会重新来过。 腰部的基本功练习时间比之腿功还要久,足足用了二十天才算达到钱公公的要求,前俯腰时腿必须保持笔直不动,不得有丝毫弯曲,只要是错了就得重新来过,还会加罚时间。 腰部基本功练习的前三天同样是吃着饭就能睡着,累得不行,就算如此艰苦他从未说过放弃或是不情愿的想法,每次钱公公要求十分严格都会全力以赴做到,这样的毅力让钱公公很满意。 腰部基本功结束后进行肩部基本功的训练,目的是锻炼肩关节的柔韧性、活动范围与力量。钱公公对他的要求一如既往的严格,李宽已经习武一个多月,早已不是最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现在任何基本功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大不了就是花费时间久点。 当以上的三个基本功熟练以后,钱公公没有教其它的,就让他继续练习一个月这才结束第一阶段的开始,中间便是教给李宽跳跃、平衡、跌扑滚翻动作的要领。 跳跃高度需要腿部、腰部力量的结合才能跳得更高,跑得更快,每天就是不停的上下跳跃;结束以后,钱公公专门找到独木,让他在上面保持平衡,而他则是不停的转动独木,经过屡屡摔下来的教训李宽也掌握如何保持身体平衡,而独木的宽度越来越小,仅仅容纳一只脚的宽度。 至于跌扑滚翻四个基本动作钱公公也详细的解释清楚,亲自示范给李宽看然后才让他练习,这四个动作既能化为攻击,也能起到保护自己地作用,而且与之前教的基本功练习动作结合在一起就会有不同的效果。 整套基本功熟练已经用去了一年时间,钱公公好似一点不着急,李宽熟悉以后再也没有教给他其它动作,就是让他每天反复的练习,至于从哪里开始又从哪里结束都不再过问,一切都由李宽自己决定。 两年时间钱公公都待在大安宫中监督李宽练功,最后一年钱公公出去办事,让李宽自行练功,临行前说道:“习武最重要的是扎实基础,等你基本功完全扎实以后,我便教你实战。” “师傅,您就不怕我偷懒吗?”李宽与钱公公相处两年了,深知他的为人,典型的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之人,对于武功的痴迷与赵公公对书的痴迷一样,完全称得上‘武痴’两字。 “偷懒与否在你不在我,就算我在你想偷懒也可以偷懒,路在你自己脚下,该如何走还得看你自己。若想有所成就得更加刻苦练习,每天重复相同的动作,等你融会贯通以后,那也是不简单的事。” 李宽默默地点点头,钱公公身上更多的是江湖气,那种豪气干云的气息深深地影响他,他知道祖父李渊身边的三位公公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每个人都是有故事。 钱公公当天便动身离开,至于去了哪里,做什么事,李宽都不清楚,他也没有资格去问师傅的事情。即便钱公公走了,李宽仍然雷打不动的继续练习基本动作,有时候还会模仿后世在电视中看到的动作。 曾经幻想过自己成为武学宗师,不曾想今日成真,想想都不觉得不可思议,李宽两年来除了读书外就是习武,其它事也不关心,李渊也不曾说过什么,就连祭祀大礼李宽也不曾在人前出现过,可以说整个大唐皇室子孙没有几人还记得李宽的存在。 两年来,李宽与李渊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除了每年的中秋、春节外,也就是在李渊生辰时才会见面。因为李宽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只有这些节日才会放假。 并且这个规定还是李渊自己立下的,李宽每天做什么李渊自然知道,基本上都是在李宽不知情的情况去探望,看见李宽每天发愤图强的读书习武,李渊欣慰的点点头,然后面带笑容的回到大安殿。 钱公公不在大安宫的时候,没有人监督李宽他依然每天坚持练习,就像是钱公公说的那样,打好基础才是一切的开始。为此李宽每天练习的都是基本功,乐此不疲。 半年不到的时间,钱公公再次回来了,第一时间便来到翠华殿看见李宽出招虎虎生风有模有样的,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这才悄悄地离开前往大安殿向李渊禀报。 第十八章 负重练功 李渊见离去半年之久的钱公公回来,开门见山地问道:“事情如何?” “此次圣上兵发东突厥,起因乃是东突厥雅尔金和阿史那杜尔不顾‘渭水之盟’约定率军进攻河西,肃州守将张士贵、甘州守将张宝相互相统兵结成掎角之势,坚壁清野,利用城池阻挡突厥骑兵,最终使突厥人无功而返。” 钱公公将自己探查得知的情报一一道出,“圣上极其愤怒,认为东突厥出尔反尔,以此为契机进攻东突厥。恰逢此时代州都督张公瑾向圣上谏言六条击败东突厥的理由。” 说完便取出一份奏章,李渊急不可耐的接过来一看,写道:“第一:颉利国内政局混乱;第二:薛延陀部不满而叛离;第三:突利可、欲谷设等都对颉利有怨言;第四:突厥之地遇灾荒,粮食缺少;第五:颉利亲近胡人,而胡人容易反叛;第六:突厥有很多汉人,若出兵必响应。” 李渊看到此处六条理由,不论哪一条都是绝佳良机,颉利国正面临内忧外患,势力土崩瓦解之势,偏偏颉利不重视。李渊自认为此战不得不打,东突厥给予大唐的耻辱,李渊铭记于心。 贞观三年八月,太宗李世民命兵部尚书李靖为行军总管、张公瑾为副总管,率领中军;并州都督英国公徐世勣为通汉道行军总管,由东路率主力直接进攻东突厥腹地;华州刺史霍国公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在西路顺黄河前进,与李靖、徐世勣遥相呼应;礼部尚书任城郡王李道宗为大同道行军总管,张宝相为副,从灵州往西北挺进;检校幽州都督卫孝杰为恒安道行军总管,镇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军队东逃;灵州都督薛万淑为畅武道行军总管,借道东北出击突厥后方,监视突利可汗。 此次大唐共计十余万大军分六路进攻东突厥,势要灭了东突厥这个心腹大患。 贞观二年,李渊得知柴绍率军击灭割据朔方的梁师都,占据了便于反击东突厥的军事要地时,他心里有种大战即将到来的想法,立即暗中吩咐钱公公前去追踪情况。 结果就像是他预感那样,太宗李世民在时机充足的情况下当机立断下定决心灭掉东突厥。突厥对于大唐的威胁极大,这不仅仅是李世民心中一根刺,就连李渊都如鲠在喉寝食难安。 接着钱公公又把自己探查的情报说与李渊听,李渊得知突厥俟斤九人带领三千骑兵降唐,拔野古、仆骨、奚等酋长也帅部众降唐等一连串的喜讯,心情大好,他相信这次必能灭了东突厥。 钱公公也是如此想,这才未等到战事结束便急忙赶回来,将这个喜讯告之与李渊。 “以后的事情就不必管了!” 心腹大患必将除去,李渊的话中意思让他安心的教李宽武功,钱公公自然点头答应,起身离开直奔翠华殿,李宽看见半年未见的师傅出现,也是吓了一跳,又见钱公公笑道:“今天就不必练了!” 突兀的话倒是让李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明所以的看向钱公公却没有任何答案,接着赵公公也赶了过来说了同样的话,李宽都懵圈了,两年多的时间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突然变了,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当天晚上,李渊让李宽前往大安殿一起用饭,跟随在李渊身边的三位公公也分别坐在位置上,这样的情况李宽已经不是看到了。若是在其他人眼里,这可是死罪,而在这里仅有他们几人的大安殿更像是一家人似的。 李渊心情大好多了几杯,其他三人也都喝了,连带着李宽也喝了几杯,整个气氛就像是过节似的,其乐融融的好不快活。次日,李宽没有昨晚喝了几杯就误了起来时辰,仍然是在寅时准时起床,钱公公也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这次他没有带李宽上山而是前往翠华殿。 “你知道为什么近三年来,除了基本功外其它武功没有教过你吗?” 李宽回道:“师傅说过,基本功扎实才是根基,根基越是稳固取得成就就越高。” “是也不是!”钱公公微笑道,“基本功扎实固然重要,真正考虑的是你的身体情况。虽然说那个时候你已经八岁有余,身体各方面机能尚未成长,过于繁杂的武功或是训练对你的成长不利。” 李宽疑惑道:“难道习武不是自小越好?” “当然不是,习武与年龄大小没有关系,自小习武塑造性强,因其骨骼未定型可以使一些独有的技艺,这是其他人学不到的武功。若是而立之年习武,依然可以取得成就。” 钱公公解释道,“习武之路不是一蹴而就,也不是三五年就能学有所成,日复一日反复苦练才能开花结果。若是半途而废将会前功尽弃,就算年纪稍长只要有恒心与毅力,专一门而精。” “我迟迟不愿意教你其它武功一来是让你打好基础,二来也是考虑你并非江湖中人没有必要因习武而影响你身体。现在来说时间还是早了些,影响并不是很大。” 李宽争辩道:“师傅,我都十一岁了!” “十一岁还是早了点,本来是想等你十二岁才正式传授你武艺,练功的量将会成倍增加。”钱公公没有说为什么提前,李宽没有多问,“这个你戴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取下来!” 李宽纳闷的接过来发现重量不对,少说也有二十斤重,钱公公让他将四个铅块袋子绑在四肢上,李宽听话照做发现立即不对劲了,整个身体顿时变得很重了,迈出一步都有些站不稳的感觉。 “这个铅块袋每个有十斤,加起来有四十斤重!”钱公公说道,“等你骨骼已经完全定型后,这个重量要增加至百斤。目前来说,四十斤对你已经是极限了,多用无益。” “我去,比我猜得还要重几斤!”李宽心里一惊,他知道戴上负重会行动不便,适应后对他的基本功更有帮助,尤其是跳跃这方面将会有大大的提升,纵然不能飞檐走壁,也会比他人跳的更高。 接下来的练功不用钱公公说,李宽已经猜到要做什么了,肯定是要让自己完全适应这重量行动自如才会真正的传授武功。 第十九章 江湖规矩 李宽做梦也没想到适应身上的重量练武居然用了半年时间,四肢上的负重物加起来有二十八斤重,第一天练习时别说复杂动作就连简单地下腰、压腿都像是背负千斤重,真正的苦不堪言。 半年以后,李宽完全适应,钱公公坐在一旁看着李宽将之前所学的一一打完笑着点点头,道:“不错,半年时间就达到了我的要求,那么接下来就传授于你武艺,在此之前得跟你说说‘江湖规矩’,免得以后不懂规矩莽撞行事。” 李宽气定神闲端坐一旁,全神贯注地听着钱公公说着江湖轶事,而他最喜欢听得也就是江湖中事,江湖事江湖了,快意恩仇,活得多逍遥自在,那是李宽心目中的江湖。 “江湖中的武功与征战沙场的武功完全不一样,若一对一交手,十有八九都是江湖中人更胜一筹。常年累月的征战沙场的确是身经百战,却忽略了沙场上核心是团战非个人战,智力远胜于武力。” “凡是行走江湖的人,绝对不简单,不要小看任何一人,哪怕是偷盗之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团伙,你要记住第一条规矩:能忍则忍,不能忍无须再忍,要切记光明正大击败对手,不可下三滥招式,用之乃被学武之人所弃之。” 李宽追问道:“师傅,要是对方用下三滥的招式在先,那我可不可以回敬?” “当然可以!”李宽微笑的说道,“第二条规矩:非生死大仇不可用此手段,若对方先用则可回敬,若有私仇不可牵连无辜之人,也就是做人留一线,不可斩尽杀绝,灭人满门此等大恶之事。” “斩草不除根,吹风吹又生啊!”李宽不由自主的再次打断,明知道有血海深仇,不杀的痛快怎么能咽下这口气,未免后患无穷自然是选择斩草除根了,还用得着留情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钱公公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刚刚还跟他提了江湖规矩,转眼间他就忘得一干二净,懒得回答李宽的话,又继续说道:“第三条规矩:与人交手,讲究一对一,要讲武德,先礼而后兵,就算对方人多势众,你先一步占据主动对方便无法仗势欺人。” 李宽对于这条规矩没有异议,十分赞同,单打独斗才是江湖中做事风格,以多欺少或是仗势欺人,那不是江湖事江湖了,而是江湖事军队了,这就有违江湖规矩。 “第四条:不可以下犯上!”钱公公的话还没说完,李宽急不可耐地打断道:“什么叫不可以下犯上?难道说的是不能与师傅交手,要是师傅做的事情非正道,那岂不是助纣为虐,这条规矩谁定的啊!” 钱公公见李宽满脸不屑的表情,气得怒吼一声:“闭嘴安静的听我说!” 李宽讪讪一笑,示意他继续,被李宽这么一打岔他自己都忘了解释‘第四条规定’还是徒弟提醒才想起,果然像是李宽说的那样,就是不允许跟师傅反目成仇。 “第六条:不得以武欺人!” 李宽对于这条自然能懂,就像是后世的传统武术与散打、搏击等都不能与不懂武功之人动手,因为他们具备攻击力,而对方无攻击力,这个规定倒是十分人性化。 “第七条:习武者不得奸淫掳虐,无恶不作,违者共杀之!” “第八条:不可越他人地界,违者由对方处罚!” “第九条:不与官府为伍!” “第十条:通敌叛国者人人可杀之!” 钱公公生怕李宽又来打岔,一股脑的将十条江湖规矩全说了,然后等着李宽提出疑问,当他看向李宽时眼神有些不对,努力的让自己语气缓和下来:“有疑问说出来!” “师傅,您现在应该不是江湖中人的了吧!”钱公公一愣,“此话怎么说?” 李宽说道:“根据您说的规矩,其中包括不与官服为伍,那您现在乃是殿中省少监,官居从四品上,不仅与官服为伍,自己还做了官,这已经坏了江湖规矩,自然得从江湖除名了。” 钱公公闻言呆若木鸡,久久不语,像是想起从前自己在江湖中的日子,眼神复杂,有喜悦、有悲伤,更多的是愤怒与不甘,他的来历与身份只有寥寥数人知晓。 无意间说的江湖规矩,那就证明他来自江湖,又因为某事而从江湖中销声匿迹。即便是相处几年,李宽到现在都不知道钱公公的真名,就连王公公、赵公公也是如此,他们从未透露本名,留下的只有一个姓。 李宽因看见李渊对他们的态度,隐隐猜测这几人才是祖父身边最亲近之人,也是他最信任之人,就连朝中大臣裴寂等都不能与之相提并论,事实上也证明在李渊退位以后,不论是在太极宫还是大安宫曾经的老臣无一人前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李宽懂,李渊更加明白,所以从不说什么。 自从移居在大安宫以后,李世民每年在节日时才会前来探望,不过都被李渊拒之门外,后来李世民让太子李承乾、蜀王李恪等子女前来,李渊亦是同样没有接见。 李渊足不出大安宫,却知大唐的国事,有些不去关心,有些十分在意,这些都是钱公公去探查得知的。对于次子李世民登基称帝以后,贞观元年到现在的贞观四年,这些年李世民处理朝政愈加得心应手,大唐也在他的统治下逐渐迈向强盛。 李渊心知次子能力,要不然也不会野心勃勃的觊觎帝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即便李世民这个皇帝做的还不错,可他心里深处仍有一丝隔阂,李世民无愧于大唐百姓,却有愧于长子与四子,愧对李家列祖列宗。 与此同时,李渊对自己这个父亲没能管教好而后悔不已,若他早点出手就不至于发生那样的悲剧。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一的寄托便是在李宽身上,所以李渊对他重点培养。 李宽不负期望,不论是读书习字,还是习武之路,哪怕是再苦再累,都咬紧牙关坚持下来,看着李宽渐渐长大,而他慢慢的衰老,李渊自知命不久矣,不得不放下心中执念,让钱公公与赵公公全力以赴的培养李宽尽快成长起来。 第二十章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 “师傅!师傅!师傅!” 李宽连续喊了三遍钱公公都没回应,恰好此时赵公公推门而入才把钱公公惊醒,看向不请自来的赵公公,怒道:“现在时辰还没到,你来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你这个学问大家该来之地!” “我想来就来,你还能拿我怎么着?” 钱公公别看他文文弱弱,那份骨气却丝毫不遑多让,完全没把钱公公的话当回事,他去过仁政殿发现李宽不在便来翠华殿碰碰运气,在屋外透过窗户看见有烛火闪烁,还有一大一小的影子,又听到李宽与钱公公的对话,就站在门口停了许久,李宽的话不仅让钱公公陷入回忆,赵公公同样回忆往昔,要不是李宽的三省呼喊钱公公没回应,他也懒得进来。 “是不是想起从前?”钱公公瞳孔一紧,之前的气汹汹气势陡然没了,苦笑的叹息一声,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以沉默回答,赵公公同样感叹一声:“时间过得真快啊,咱们俩认识也快三十年了。” 李宽见两人平日里见面除了吵嘴就是闹脾气,仿佛谁都看不惯谁一样,今天才知道两人是真的老交情,要是后世的话来说,他们俩才是真正的好基友一辈子。 “当年的你可是意气风发,那副舍我其谁的态度想想都让人恶心!” “你又好到哪去?每天只知道纸上谈兵,侃侃而谈说出来的都是头头是道,还曾放言天下没有人比你文采更好的,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假正经的样子,要不是主子在我肯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钱公公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赵公公仅仅是说了两句,没想到他直接怼自己,怒道:“你除了动武还会什么?只有魁梧的身材,闷着头直冲,一点都不懂的运用头脑的假货,充其量也不过是莽夫罢了。” “我只会武功咋了?你可知道当年的我可是威震江湖,走到哪里谁敢不恭恭敬敬。”钱公公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赵公公,不屑地说道:“哪像你手无缚鸡之力,除了会写写文章还能做什么?主子流落深山要不是有我这个莽夫在,要是靠你怕是主子得照顾你,而不是你来照顾主子。” “不懂武功咋了?”赵公公昂起头满脸通红的回道,“主子夺得天下后,我这个只会写写文章的可以为主子分忧,而你这个莽夫在国家大事上一屁不通,除了想到用武力解决还能有其它方法吗?不好意思,你不是想不到,而是没那个脑子,满脑子都是武力岂会想到这些!”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赵公公不甘示弱的予以反击,俗语说:“打人不打脸!”偏偏他就打钱公公的脸,明知道他对国家大事一窍不通,就是在他伤口上撒盐,这让钱公公恼羞成怒,气得直接站起来。 “怎么?你还想动手?”赵公公怡然不惧,坦然自若的说道:“别忘了江湖规矩,你自己说的话可不能言而无信。若楚王眼见你这个师傅公然坏了规矩,那以后怎么办?” 钱公公气呼呼的喘着粗气,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打不得又骂不过,这让他很是愤怒。毕竟两人一文一武,各有所长,论起道理必定是赵公公技高一筹,冷嘲热讽之句层出不穷,钱公公如何能招架得住。 李宽左右为难,尴尬的说道:“您们可否暂停一下!” 钱公公气急之下也懒得跟他废话:“有屁快放!” “粗鄙之人必有粗鄙之语!”赵公公不忘再讽刺一句,钱公公冷着脸强忍着心中的愤怒,双拳拽的死死地,就是不敢动手教训赵公公,他真的后悔干嘛教李宽‘江湖规矩’。 “赵老,您与师傅两人认识多年,难道从一开始您们便是相爱相杀?”李宽对此很是好奇,就算是学识渊博的赵公公也被‘相爱相杀’搞糊涂了,钱公公更是听不懂,赵公公与李宽探讨书中知识与见解时,总之听到他说一些让人不曾理解的词语,却总能一语概括其中意思,让他不得不佩服。 李宽看见两人不理解的神色,只得解释一遍,听完以后不等赵公公说话,就见钱公公气恼道:“谁与他相爱相杀!” 赵公公也是满脸的嫌弃,他怎么可能会与钱公公这个只懂得以暴力解决问题的人相爱相杀,完全是看对方都不顺眼。李宽将两人脸上的嫌弃与厌恶看在眼里,他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彼此争锋相对却又惺惺相惜,倒是一段佳话。 “您二位的本名是什么?”李宽生怕激怒两人,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 此话一出,赵公公、钱公公两人目光一缩,脸上的其它情绪陡然消失仅留下淡淡的忧伤,两人都没有看向李宽,那意思就是不想告诉他自己的本名,说出口意味着曾经的过往将会涌上心头。 纵然是过了几十年,那段曾经的经历对他们而言依旧是难以磨灭的创伤,还有深深的无奈之情。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李宽自然没打算半途而废,追根究底的追问二人,终于从他们得知两人的本名,赵公公本名赵谦,钱公公本名钱武,两人终于松了口,李宽也知道了王公公本名是王槐。 “师傅,赵老,您们要是不介意的话能否与我说说往事?” 李宽刨根问底,不达目的不罢休,直接当着两人的面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赵公公很是不忍心,钱公公倒是嘴角都有些抽搐了,看着眼前的李宽哪有半点楚王气质,就连习武之人的尊严都抛诸脑后,看向钱公公的眼神仿佛再说:“这肯定是你教出来的,跟你如出一辙。” 赵公公直接无视钱公公,目光看向李宽,叹息一声:“楚王,您真的想知道我们的过往?” 李宽迅速的点点头,他的确很想知道两人的过来。虽说有些八卦或是打探他人隐私,不过对于这两人的来历李宽十分好奇,一个学究天人,满腹经纶的治国之才,另一个武艺高强,神秘的江湖中人,他们俩都心甘情愿的留在祖父李渊身边伺候左右,必有缘由。 第二十一章 忆往昔 赵公公犹豫片刻,瞥了一眼钱武,沉声道:“我非汉人,骨子里流淌的是鲜卑族的人血。至于本名也不过是我后来自己改名换姓,原名宇文昭悭,我父亲乃是前隋将领宇文忻。” 赵公公提及自己的父亲没有半点感情,李宽大为吃惊,历史记载上的宇文忻从西周归降于隋朝,一声战功赫赫,就连隋朝开国皇帝杨坚对他十分忌惮,欲处之而后快,首先便找个理由将其贬为庶民。 宇文忻因此怀恨在心,一次与好友梁士彦两人醉酒说明心意,想要起兵谋反,未曾想被杨坚得知而被杀,宇文忻的家眷被贬为奴籍。如果赵公公真的是他的儿子,必会受到牵连。 赵公公后面说的与李宽知道的相差无几,唯一的结果有些不一样,“那个时候我只有四岁不到,也不懂奴籍是什么。当我被隋军押走时,三叔宇文恺出现将我从奴籍中除名并带回其府上生活。” 钱公公知道赵公公出身于贵族,具体情况却不得而知,听到他说起过往来,钱公公也是暗自叹息:“没想的同是天涯沦落人!” 赵公公被宇文恺接回府上悉心照料,纵然宇文恺此时位高权重,也是唯一没有因宇文忻而牵连在内的宇文家族的人,依然担心他的身份被发现而惹祸,不得已的情况下又秘密将其送至好友托起代为照顾。 宇文恺自幼博览群书,熟悉历代典章制度,精练多种工艺技能,尤其是是建筑设计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历任将作大匠时便规划设计隋朝多个著名工程,例如都城大兴城、新都洛阳城、仁寿宫、隋文帝皇陵、观风殿和广通渠等。 他的好友自然不会乡野之人,也不会是富甲一方的地主豪强,也是一位博览群书的读书人,家中珍藏典籍数不胜数,赵谦在奴仆的陪伴下投奔他处,也深受其影响喜爱读书,自幼博览群书,养成手不释卷的习惯。 赵谦成年后本想投身于朝政,却被对方劝阻,说是天下局势将会纷乱,此时入仕非良机。因其自幼被对方抚养教育成人,心中俨然视对方为亲人,自然遵从。 果然没过几年在隋炀帝的暴政下,民不聊生,爆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天下时局再次混乱。赵谦博览群书为得就是能得到重用,便想着投奔起义军首领,询问其师建议前往太远投奔李渊。 赵谦便将改名换姓独自前往太原,却不想这一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抵达太原,没见到李渊就险些被人当做细作杀害,赵谦乃是文弱书生一路上跌跌撞撞的抵达,饥肠辘辘之下无力辩驳。 若非李渊恰好经过阻止,怕是赵谦枉死在太原,后来赵谦想尽办法去见李渊都被再三拒之门外,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处施展,心如死灰之下的赵谦准备离开,却不想在途中又遇到一直想见却未见的李渊。 好不容易碰见岂能错过这次机会,不顾一切的朝着李渊方向追去,却再次被误认为是追兵,险些被射杀。李渊见赵谦有些面熟当即让军中大夫为其治疗,然而赵谦却被流箭误中下体,满腔抱负也在得知自己无法传宗接代而心灰意冷,为了报答李渊救命之恩,甘愿留在身边的奴仆,将心中所学深埋心底,从未在他人面前提及自己的才学。 纸包不住火,赵谦的学识还是被李渊发现,爱才之心的他准备重用却被赵谦拒绝,他只想留在李渊身边侍奉。因为赵谦清楚,自己是阉人,留在朝堂上做官必会惹来非议,倒不如安心的留在李渊身边做个公公来得自在。 李宽、钱公公两人听后,全都沉默不语,他们没想到赵谦的经历如此坎坷曲折,想见时却迟迟见不到,见到了却又是另一番人生,人生中的大起大落让赵谦早已看透一切。 赵公公已经开了头,说出自己的过往,钱公公犹豫后也说了自己的往事。 钱公公本名钱武,这个名字也是他自己改的,因为自幼更喜爱武功,便四处拜师学艺。从基本功开始练习,钱武好不容易挨过四年打基础,本以为会得到传授真正的武艺,谁曾想到各个师傅都将自己的武学深藏,而且入门时知道是带师学艺便不会传授真正厉害的武功。 在他们眼里自己的技艺不能传授已经学了其它武功的弟子,大多数时候钱公公都是记名弟子,或是外门弟子,除了第一次是入室弟子外。即便如此钱武依旧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领悟各派系的武功,可以说钱武精通百家武学不为过,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还创造出自己的武功。 这条路并不好走,江湖规矩几乎都是潜在的规矩,初入江湖的钱武不懂这些规矩,也没有很好的师傅指导,让他在江湖中吃了不少苦。为了学得不同的武功,钱武用最简单的方式挑战江湖中的高手。 钱武最大的本事便是毅力与恒心,他与人交手时用身体学会了对方精妙的攻击手段,用了十年时间终于在江湖中创出名堂,走到哪里都是恭敬地招待,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又是挑战。 钱武志得意满之时却不想中了一个势力的圈套,设下美人计,独自闯荡江湖多年的钱武在武艺高强的女子面前,终于没能把握本心,与之相结合还育有一子。 有了妻子的钱武心中的志向变了,他准备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奈何入江湖容易想退出太难,而他年轻时莽撞结了不少的仇家,这些人都在同一天联合起来围攻钱武。 百余人追杀了三天三夜,钱武杀了三十余人,伤了五十人,而他自己也重伤垂死,奄奄一息之际恰逢李渊带兵出征偶遇,那些江湖中知晓军队的厉害,自然不敢与之碰撞这才捡了一条命。 赵公公回忆当初第一次见到钱武时,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衣服全都被刀剑割破,浑身上下都是血,李渊命人将他救醒,并留下银钱让好好养伤,这也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钱武整整养伤一年才好转起来,他心里担心妻儿安危,迫不及待的四处寻找,经过半年时间找到了妻儿,却看见她们母子俩都在那个追杀自己的头目家里,而且自己的妻子居然坐在他怀里,媚眼如丝。 正准备杀了这对狗男女时,却听闻他们密谋杀害李渊之事,钱武想起救自己的人便是李渊,为了报恩他没有立即杀了他们,反倒是顺藤摸瓜打探清楚对方的部署安排,并将消息传递给李渊。 李渊得知后立即准备,在钱武相助下将他们一网打尽,而钱武心灰意冷之下便将儿子送回老家交给父母抚养,而他借此机会留在李渊身边效命,每年最多回去一两次,甚至有时候三年都未曾回去过。 第二十二章 葡萄美酒 “师傅,您想他吗?” 钱武闻言身体一颤,说不想念那是假的,刹那间每次回去时儿子看着自己的眼神想要亲近却又不敢,知道自己是他父亲也从未喊过一声,那种锥心的痛楚让他每每想起都心痛如麻。 “皇祖父没让师傅回去与家人共聚天伦吗?” 钱武没回答,赵谦倒是笑道:“主子不止一次让其回去与家人共聚,也曾问过我们几人想离家随时可以离开,不过我们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回去了倒是浑身不自在。” 李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明白常年生活在宫中的他们,要是回到家乡生活真的不见得能适应,钱武因背负的仇太多,可以说是报恩,也可以说是避仇才隐匿于宫中担任殿中省少监之职。 钱武是有家不能回,赵谦恰恰相反,他是无家可归,两人的经历让人心生无奈。突然间三人都变得沉默了,翠华殿的气氛也让人感觉有种淡淡的忧愁在空气中飘荡。 “老钱,你们若想回去就回去待一段时间!”就在此时,李渊推门而入,望着钱武、赵谦两人诚挚的说道,“我已经不是皇上,不必出现在群臣面前,当年的恩情你早已还清了,可以说是我欠你人情,若非你三番五次相救于我,我也活不到现在。” 钱武、赵谦心里一惊,连忙站起身子,异口同声的说道:“主子!” “皇祖父!”李宽也是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心想:“爷爷什么时候来的?” “都坐吧!” 李渊已经免了所有礼数,而他在大安宫中悠闲自在,从未穿过正式的朝服,几乎都以便服代之,已经不是皇上了,自然不必事必躬亲,犹如寻常百姓家的长辈一样,没事就是养养花、看书下棋,其它的都已彻底放下。 “主子,酒来了!”众人稍作休息,还没说话时,王公公四坛酒前来,李宽粗略估算一下少说也有四斤一坛,酒精度没有后世的高,这么多酒喝下去也让人够呛。 李渊是将门世家出身,喝酒乃是他的一大喜好之一,论年纪他们四人中意李渊年纪最大,次之王槐,钱武再次之,最后才是赵谦。别看李渊如今六十五岁,每天还是小酌两杯不在话下,要说酒量最好的自然是出身于草莽,混迹江湖的钱武。 李渊尚未登基称帝时,曾有一次三人比拼酒量,第一个倒下的居然是他自己,钱武喝到最后依然精神抖擞,从那以后李渊再也没有跟他们一起拼过酒量,要不是今日偶然间来此探视,或许李渊都不曾发现自己忽略了很多事。 “葡萄酒?”李宽眼巴巴的看着四人每人一坛,昏暗的烛火中看不真切酒坛外形,不过当酒倒下以后一眼便识得此酒正是葡萄酒,情不自禁的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顿时,李宽的这首诗让李渊等四人齐齐把目光对准他,刹那间四人的思绪都像是回到从前征战沙场时的场景,李渊有些奇怪的问道:“宽儿,你怎么识得此物?” 葡萄酒在后世根本不算个事,只是钱多钱少喝到的品质不同罢了,这话李宽不能说,他想了想说道:“宽儿是从书中看到的,在我大唐境内的酒并无此类,因此猜测它是葡萄酒。” 引经据典的事情,李宽做不到,而且他也那个本事,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前人先辈的智慧,面对那些复杂的闻言都能做到倒背如流,这点李宽自问做不到,要是胡编乱造的谎言容易拆穿,接下来就看赵谦表现。 “据《史记·大宛列传》中记载:‘宛左右以蒲桃为酒,富人藏酒至万余石、久者数十年不败。’”果然,赵谦瞬间接话道:“主子,这酒真的是葡萄酿造而成的?” 李渊点点头,道:“此酒的确是‘葡萄酒’,乃是高昌国国王鞠文泰进贡给大唐的贡酒。” 贞观四年,大唐军队势如破竹灭了东突厥势力,西域诸国闻风而动,纷纷投靠大唐,其中就高昌国。唐太宗李世民得知高昌国国王与其夫人前来,非常重视还隆重的接待了他们,并且封赏他的夫人为长乐公主,赐李姓。 高昌国亦是西域诸国其中之一,他们最擅长的便是酿造葡萄酒,为表达自己的诚心归顺,鞠文泰便从国内带了一车葡萄酒,以及将本国的酿酒方法传给李世民。 李世民心知其父李渊亦是好酒之人,便送来二十坛葡萄酒,李渊本欲拒绝得知是酒便收下了。原本二十坛被他无事喝两口,直接喝了一半,又拿来了四坛,还有六坛在酒窖中珍藏。 虽说是葡萄酒,李宽发现唐朝时代的葡萄酒与后世的有很大区别,后世中的葡萄酒又称‘红酒’,因酒的原料都是紫红色葡萄为主,也有白葡萄酒等,市面上种类繁多,真正好的葡萄酒动辄几万甚至几十万。 此时倒入杯中的酒颜色为绿色,更像是没有去皮的青葡萄惨杂其中酿造的,而且绝对没有任何的添加剂与水,完全是最正宗的葡萄酒。虽然与后世的酿造工艺相比差了不少,仍然让李宽十分钦佩。 李宽垂涎欲滴的望着四人尽情的喝着葡萄酒,他也想尝尝其中味道,犹豫不决的想着该怎么说才能让祖父李渊同意,时不时地偷瞄四人喝得津津有味,小声地说道:“皇祖父,孙儿也想尝尝可否?” 平日里李渊不允许让李宽喝酒,钱武也不同意他多喝,不过今天李渊倒是没有反对,王公公自然给他倒上一杯,李宽二话没说一饮而尽,顾不得什么品尝程序,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酒味道如何。 葡萄酒一入喉咙他就感觉嘴里有一些残留物,像是葡萄籽等物,味蕾给他的感觉是有些苦涩,等苦涩没了迎来的是伴随酒香的甜味,让他感觉很不一样,这与后世的葡萄酒完全不是一回事。 喝的太急,只顾着回味其中味道却忘了这酒完全是葡萄酿造的,其中后劲也不小。不一会,李宽的脸颊绯红,犹如猴子屁股一样,而他感觉脸上的温度急速上升,暗想:“这酒的后劲居然比米酒的还大?” 第二十三章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曾经在后世喝个一斤五十三度的白酒没事,怎么现在就喝了几杯葡萄酒就让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暗想道:“莫不是唐朝的度数更高?”随即又很快摇摇头,唐代的酒怎么可能达到这个度数,再说自己喝的是葡萄酒,又不是酎酒。 根据《齐民要术·笨麴并酒》记载曰:“先能饮好酒一斗者,唯禁得升半。饮三升,大醉。三升不浇,必死。凡人大醉,酩酊无知……与人此酒,先问饮多少,裁量与之。若不语其法,口美不能自节,无不死矣。一斗酒,醉二十人。” 此处说的便是“酎酒”,也就是向正在发酵的酒糟种加入成品酒,在酿酒过程中多次补料后进一步发酵所酿成的酒,简言之经过两次或者多重酿的酒,这样的酒最为浓烈,酒量再好之人也不可多饮,平常能喝多少喝此酒只能喝一半,超过则大醉不醒,甚至酒量差的多饮直接醉死。 李宽百思不得其解,实际上很正常,平日里李渊不允许他喝酒,每逢过节时也都是三五小杯,这次又喝得急,长时间未喝自然会后劲大点。李渊等四人乃是酒中常客,自然喝得尽兴,聊得开心。 李宽迷糊糊的倒在一旁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巳时二刻,睁开眼看见钱武独自一人自饮自酌喝得好不快活,“醒了就起来!”李宽迅速站直身体,钱武这才放下酒坛,抬头看着他,道:“今天我便传授你真本事!” 李宽看见钱武喝了整整一宿依然不见醉态,这份酒量他自愧不如,乃是真正的酒中之神,钱武缓缓地站起来,走到兵器面前介绍道:“这里的兵器你可识得?” 弓、刀、剑、枪、牌、枪、鞭、箭、锤、矛等认识,他将这些名字都一一说了出来,钱武点点头赞道:“你能认识这些也算不错了,这些都是最常用的兵器。” 钱武又与李宽说起这些兵器的归类,从汉武帝元封四年便筛选出十八种类型的兵器:矛、镗、刀、戈、槊、鞭、锏、剑、锤、抓、戟、弓、钺、斧、牌。棍、枪、叉。 又说到了一些其它归类,简而言之,兵器不止十八种,只不过是将最常用的兵器列出来而已。另外,钱武也提到江湖中的暗器也可以如此划分,李宽对此一一记下。 既然是学习技巧,首先必须认识这些兵器,这里除了常用的兵器外,还有江湖上的兵器,暗器也是江湖兵器之一,可分为三大类:手掷、索击、机射。 手掷暗器就是用手臂力量抛掷击敌的一类器物,比如飞镖、飞刀等;索击类暗器就是绳索一端系住器物,另一端握在手中,就像是流星锤、飞爪之类的;机射暗器以弹力性发射机发射器物,比如袖箭。 但是,钱武叮嘱道:“你记住这些都是常见的暗器,还有一些手段歹毒之人会在暗器之中藏有毒物,甚至暗器本身便沾有剧毒,触之不会立即死亡,但过程十分痛苦。” 李宽郑重的点点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暗器的确是让人防不胜防。即便自己不学暗器,知道也挺好的,免得到时候着了道都不知怎么回事。钱武也没打算教他学习暗器之法,而是让他记住暗器的手法与技巧。 “你身份非同一般,暗器知道其中奥秘便可,不必追根究底去学个透彻。”钱武解释道,“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教你这里所有兵器的使用技巧,以及临阵对敌时的变化。” “主子未做皇上之前乃是沙场大将,故而我先教你弓、矛、枪、箭的使用。”钱武拿起一张弓,又取了一支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迅速的对准百步标靶,直中红心,“弓箭之术可一起学习,而你第一个要学的便是这个。” 李宽走到摆放弓的位置,这才看见弓有大有小,甚至箭也有不同类型,他知道拉弓必须要有臂力,所以量力而为才是重点,选出适合自己的弓,取了一支常用的箭,拉弓上箭,箭迅速的飞出去,不仅没有射中靶心,就连碰都没有碰到,力量太小在半路便掉了下来。 钱武反复的教导让李宽终于掌握其中门道,弓箭要想命中也需要讲究一些技巧,就连天气变化以及风速都得考虑进去。从弓箭开始教,李宽也认真的学,一天下来整个手臂都酸麻无力,每天拉弓四个时辰不算多,却得拉开上千次才摸到一点门道。 弓箭整整学了一个月才算上路,钱武见李宽摸到门道以后便传授矛、枪的使用,李宽诧异道:“矛、枪一起教?” 钱武点点头:“矛、枪的使用相差无几,因为枪是矛的替代,主要还是矛的制作太费事,以枪代之更适用。朝中将领中使用枪、矛的比较多,故有‘百兵之王’之称,在战场上一寸长一寸强,在江湖上则不能以此而论。” “如今战场上步兵装备的多数是长矛,可以突刺,也可抵挡;枪法主要以拦、拿、扎为主,此外还有点、崩、挑、拨、缠、舞花等法,可以说千变万化,与人交战时切不可按套路出招,该变时就得变。” 李宽一一记下,用了两个月才将使枪的基本动作熟记于心,本以为会有更要精妙的枪法传授自己,不曾想钱武又开始传授戟、镗、槊、棍、叉等基本动作,待这些都熟悉后又学习刀剑基本动作。 李宽懵圈了,钱武只教各种武器的基本动作要领,其它的倒是什么都没有教,这让李宽都有些糊涂了,心想:“难道是让我自己领悟其中奥秘?”李宽想想觉得不可能,要真的是那样又何必一一教导,学习所有武器的基本动作要领后已经用了一年时间。 现在已经是贞观五年,李宽算算时间,还有四年时间李渊将会病逝于大安宫中,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李宽暗中观察祖父李渊,发现他精神挺好,身体也健康,没有丝毫病痛等,又认为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第二十四章 真刀实枪 一年时间全都是学习各个兵器的基本招式,具体临战等变化没有说明,也没有传授一套完整的招式,就这么度过了一年。农历春节,李宽难得休息三天,还没等他休息够就被钱武早早地喊起来。 自从钱武传授兵器基本招式后,他的读书的时间减少为两个时辰,休息时间减少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全都是在习武,这也是李渊同意的结果。此时本是休息时间,李宽睡眼朦胧的被钱武喊起来,满脸疑惑的问道:“师傅,今天不是休息吗?” 这些年李宽日以继夜的读书习武,难得休息时间,钱武依然让他起来练武,一年时间除了各种武器的基本招式熟悉外,最精通的自然弓箭之术,而李宽的臂力也在一年的时间有了长进,虽然不能与成人相提并论,在同龄中绝对是翘楚。 “练武哪有休息时间,赶快起来我去翠华殿等你!”钱武冷着脸丢下一句话径直离开了,李宽百无聊赖的起来,他是真的有些兴致缺缺了,每天都是重复练习基本的招式,实在是有些无趣,又不好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前往翠华殿继续练武。 当他推门而入时,钱武已经换上休闲的服饰等着自己,瞥了一眼四周的发现之前的各种武器全都没了,这两日他倒是没有来翠华殿,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通过一年的时间练习,你对各式各样的武器都有一些基础掌握。”钱武郑重其事地说道,“即日起我便教你真正的招式,现在摆在这里的兵器将是你接下来需要练习的。” 李宽扫视一眼发现留下的兵器有弓箭、长枪、刀三种,其它的全都拿走了,弓箭他算是最熟悉的,眼下弓箭的大小也比之前要大上几分,臂力自然也会增大。 “弓箭之术我已经不需要再教你,待你勤学苦练,随着年龄增加臂力提高,弓箭之术自然会更加娴熟。”钱武对于李宽一年时间已经彻底掌握弓箭之术很是称赞,要不是臂力有限,李宽射出的距离将会更远,凭此箭术日后必能冠绝全军,“刀、枪基本用法你也都熟悉,所以我接下来传给你的便是完整的一套招式。” 李宽打断道:“师傅,为何留下刀、枪,剑排除在外?” “剑乃是‘百兵之君’,刀,则是‘百兵之王’;枪,则是‘百兵之胆’。剑如其名,其攻击招式简单,且在与人对战时剑不做常用兵器使用,更像是一种装饰物。”钱武解释道,“爱武器之人绝不轻易用剑与人交手,兵器相交必有损伤,尤其是双刃剑更是容易折断,与自己不利,而且每次用完就得回炉重铸剑身,不论是战场或江湖中时间是最宝贵的,延误不得。” 李宽再次追问道:“那如此说的话历代名剑岂不是无用武之地?” “并非如此!”钱武继续说道,“剑的铸造技术提升,更加锋利没错,却忽略了其坚硬度,相反青铜剑不易折断,常做兵器使用。现在大唐的剑更多用于装饰,不论是江湖上或是战场上甚少使用。” 李宽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钱武又说道:“你要认真看仔细了,这套刀法我只用一次,且看你记得多少!” 李宽来不及多想便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钱武使用的刀法,整套刀法也就七式,不是很复杂与繁琐,不过钱武耍出来的刀法看得他眼花缭乱,根本没看清楚如何出刀,只看到接二连三的动作,零零散散的没有完全记住。 “你可记得?”李宽尴尬的摇摇头,零零散散的记得一些,整套刀法如何能记住,钱武拍了拍李宽的肩膀,道:“真是难为你了,这套刀法的确只有七式,你没有记错。” 李宽追问道:“师傅,这套刀法可有名字?” “破军!”钱武言简意赅的回道,“这套刀法是我在江湖中闯荡根据自己所学的其它刀法自创的招式,只有进攻没有防守,最好的防守也就是进攻,也就是说这套刀法的核心是‘破’字上,破尽一切短兵器。” “破军刀法!”李宽默默地记住这套刀法的名字,钱武又将七式刀法一一解释:“第一式:快刀斩乱麻,追求的是速度极致,十步以内以快制敌;第二式:乘风破浪,以力破敌,遇到同样用刀或是重兵器的要比之力量更大方能取胜;第三式……” 李宽将七式刀法全部熟记,包括每一式的要点都铭记于心,接下来便是实战演练,钱武虽说之前只使了一遍让他记住,实际上是他说说而已,并非真的如此做。 “刀法要领教了,接下来便传你一套枪法,你可要看清楚!” 钱武随手将大刀丢到一旁,又拿起银枪来,又是一阵虎虎生风的枪法在李宽眼前飘荡,看得他更是头晕目眩,刀法多少还记得些许,这个枪法反倒是摸不着头脑,只记得几招,其它的一律没记住,脑中留下来的印象便是钱武犹如疯了似的。 “这个真的没记住多少!”李宽沮丧的回答,钱武倒是批评他,道:“这套枪法共有八个招式,分别是:力敌千钧、机不可失、随机应变……这套枪法也是我自创的,取名曰:千机。” “千机枪法顾名思义,它的要领在‘千机’二字,也就是可以成长的枪法,根据自己所学所悟融入其中,随心所欲的使用其中招式,不论是第一式还是最后一式都可衔接,简而言之是出招时由心而定,不按常理出牌。” 李宽算是真正的长了见识,钱武能自创刀法、枪法,肯定是武学大宗师。即便自己以后想去闯荡江湖,也不必担心被人认出来师出何门,避免了许多麻烦,钱武考虑的很周全。 刀法、枪法都传授于李宽后,钱武又传授了他道家、佛家的内功修炼方式,还有一套完整的“飞行功”,以及拳脚功夫,目的是让他有保命的手段,遇到比自己厉害的高手时,借助此法溜之大吉。 李宽本以为道家、佛家的内功练习会让自己有股内劲,不用任何兵器就能击败敌人就像是武侠小说中的武林高手一样,通过钱武的讲解与指点才知道自己又想错了。 内功修炼不过是让自己的气息更加稳定,配合外功两相结合之下才能连续不断的使用,要是没有内外兼修,仅仅是外功会有体力枯竭之时,到时候人家都不用动手,自己倒先败下阵来。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彻底熟悉钱武所教的武功,以及融会贯通,做到不用思考便能使用下一招,让身体形成本能。李宽正式踏入练武之路,除了保持休息充足外,基本上都是在翠华殿度过。 第二十五章 李渊的安排 转眼间已过去三年,李宽已经十五岁,而他的身体也在这三年里迅速发育,身高已经达到一米七。如果只看体型宛如成人,稚嫩的脸庞上满是青涩,经过三年的练武,让他的身体素质更加强壮,而且原先的负重物已经增加到百斤,臂力也在这三年里大大的提高,就算是重功也可以不费劲的拉满,至于练武时用的刀、枪更是重达百斤。 练武时的兵器比常用的要重许多,目的是适应身体的疲惫,与人交锋则是轻便一些兵器自然是让自己使用的更加的得心应手。三年的时间转变终于到了最后一步,李宽与钱武两人一对一的在翠华殿交手。 钱武并未使出全力与李宽交战,李宽的招式已经超出他的预计之外,稀奇古怪的招式层出不穷,他自问绝对没有教过这些招式,偏偏李宽能使出来,而且拳怕少壮,李宽十五岁,钱武已经六十,没过多久钱武就气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办法与李宽长时间交手。 “师傅,您气不够了,我看就罢手得了!” 李宽提着长枪微笑的站在一旁,戏谑的看向钱武,他记得刚开始自己有气无力的气喘吁吁的被钱武嘲讽奚落,今天风水轮流转了,不过他嘴上如此说,突然手里的动作又再次攻了过来。 “你忘了江湖规矩吗?我可是你师傅,敢跟我交手,你这是违背江湖规矩!”钱武一边招架着来势汹汹的李宽攻势,一边又破口大骂:“以上犯下,又敢下黑手,你犯了规矩知道吗?” “哦,是吗?”李宽佯装听不懂,他已经彻底摸清楚钱武的性子,看似忠厚无害,实则小肚鸡肠,甚至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言语进攻也是一种攻击招式,李宽继续进攻,逼得钱武全力以赴,不敢在留手。 随着时间的推移,钱武还是落败了,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他的精气神无法跟上,就算是内功达到一定修为却不能改变身体机能的退化,三年时间让李宽第一次有了些许成就感,哪怕是胜之不武还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要知道三年时间他都不知道被钱武虐了多少次,每次都把他虐的不成人,言语上的打击更是层出不穷,就连脏话都带出来,扰得李宽心绪不宁,好不容易赢了自然得高兴。 “师傅,您觉得我的火候如何?” “差了多了!” 钱武气急败坏的冷哼一声,从心理上来说他还是很开心的,三年时间有这样的进步已经很不错了,只能算是小有火候,还未达到真正的大成境界,就算如此钱武也不得不佩服李宽学武的天分,任何招式都能举一反三,甚至到最后他都把自己其它招式也一并学了去,又能快速的融会贯通,之后看一遍就能依样画葫芦的使出来,这样的弟子让他做师傅的很有面子。 李宽不理会钱武的怒火,权当是他在称赞自己,自己的武功如何心里还是清楚地,要是换做巅峰期的钱武,他自问目前的自己无法抗衡,如今的自己也不过是占了时间的便宜,练了三年的内功,他体内的确形成一股内劲,已经可以走小周天,钱武告诉他若能做到大周天便是真正的出师,那个时候他的武功才是真正的登堂入室。 “楚王,主子让您过去一趟!”就在此时,赵公公推门而入,瞥了一眼气喘吁吁,满脸涨红的钱武直接无视,将李渊交代的话带到后,李宽丢下兵器直奔翠华殿去了。 三年时间匆匆而过,祖父李渊的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依然没有异样,不过李宽还是有些担心,距离贞观九年只差一年,他真的担心祖父有什么万一,只要是李渊召唤他都放下一切前往,闲暇时也多与李渊待在一起,陪他解解闷,他担心以后没有机会了。 “主子有何安排?”钱武第一次没有与赵公公见面就吵,反而认真的问道。 赵公公沉声道:“你我该教的都教了,接下来应该是老王教了。” 钱武、赵公公两人随意的说了两句便沉默不语,他们知道李宽终于走到最后一步。根据李渊的安排,第一步是赵公公教他读书习字,让他懂得道理,以及国家大事,赵公公不负重托,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就连琴棋书画都一一教了。 李宽过着较为充实的生活,可以说他的成长离不开李渊全力以赴的栽培,眼下便是最后一步,这也是为何李渊会留下他们三人在大安宫的原因,他最信任的三人在各自领域都有所长,而且知道自己的心意,又不被人发现,两全其美。 “皇祖父!” 李渊还没看到人就听见李宽远远的喊声,他知道孙子这些年性格开朗了许多,而且他对自己的身体格外注意,居然闲暇之日研究孙思邈留给他医术,甚至还为自己诊脉,李渊十分诧异却又没有阻止,没有人指点之下,又许久未曾研究几乎进步微乎及微。 “看你高兴的模样,应该是击败了老钱!” 李宽高兴地点点头,李渊猜到结果他一点都不例外,有些时候还会亲自去监督看自己练功的结果,李渊本身也是行伍出身,年纪大了有些东西无法亲自教导,只得托付他人代为教导,要是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年轻十几岁,这样自己可以教育李宽。 李渊笑着点点头:“既然你的武艺有所进步,那么接下来你就跟着老王学吧!” 李宽不解的看向王公公,见他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李宽略有疑惑,他不知道王公公居然也是个高手,只是文武都学过了,那么王公公又能教自己什么,至于宫中礼仪等赵公公已经教了,难道还有什么遗漏吗? 李渊一眼便看穿李宽心中疑惑,微笑道:“你别看老王现在这样,他可是自幼跟随在我的身边,说是兄弟都不为过。祖父年纪大了,有些东西只能让老王教你了。” “王老!” 李宽闻言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忘记自己是楚王身份,完全是晚辈的身份施礼,王公公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李宽贵为王爷居然向自己施礼,正准备前去搀扶却被李渊眼神制止,最后只得接受这个礼。 第二十六章 用兵如神 “即日起你便留在大安殿吧!”李宽点头称是,除了每天的练武外,其它时间全都在大安殿中,王公公成为他人生中第三位老师,不过与赵公公的称呼一样,以‘王老’代之。 王公公的身份呼之欲出,他是李家的奴仆,自幼跟随在李渊身边,而且两人相差几岁,不论李渊是南征北战,还是登基称帝,王公公义无反顾的跟随左右,而他最擅长的就是兵法,自成一派。 隋末唐初涌现一批将帅之才,李渊在晋阳起兵带领大军南征北战,王公公则以副将身份出谋划策,兵法运用娴熟,在军中威望极高,而他也是真正意义上李家出身的将领。 当初李渊夺得天下登基称帝时,曾封赏王槐为大将军之职,却被他拒绝,甘愿自宫留在李渊身边侍奉左右,可以说王公公就是李渊的代理人身份,唯一效忠的也是李渊。 太子李建成与秦王李世民之间的斗争,王槐看在眼里也曾善意的提醒李渊,被后者不以为然,认为不会发生大事。王槐看透人心,那个时候就看出李世民野心勃勃,也是一位极有能力的大才。 如果皇位继承人只有李世民或李建成倒是最好的结果,偏偏龙生双子皆是人中龙凤,旗鼓相当之下李世民更懂得把握机会,占据先机,继而登基称帝,这些都被王槐看得清楚。 “双李争锋,旗鼓相当;唯苏避之,独善其身,非槐也!” 这是流传于大唐军中的早期传言,说的是李靖、李勣、苏定方、王槐四人在军中地位,彼时王槐的地位可与李靖、李勣等相提并论,后来苏定方归降大唐。 纵然苏定方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将之才,与李靖、李勣相比还是差了些许,此两人领兵作战未尝一败,战功赫赫,说的是能与两人相比的唯有王槐一人。但是,王槐在大唐建国以后便从军中消失,而李渊身边多了一位王公公。 朝廷中的老臣对王槐十分熟悉,就算是李世民如今是皇上也不得不让他三分。因为李世民领兵打仗的本事正是王槐亲自传授的,而他对李渊的忠诚可以说绝无仅有。 一日为主,终生为仆! 李宽得知其中缘由后,对王公公的钦佩发自肺腑,要是换做其他人明明有机会功成名就,谁不想抓住机会好好把握,又有多少人像王槐这样甘愿放弃唾手可得的名利,自宫进入宫中侍奉左右。 “楚王,老赵已经教过您读过兵书,您应该懂得‘兵者诡道也’的道理!”王槐开门见山地说道,“兵法用于实战而非纸上谈兵,两军交锋兵法运用时必须结合天时地利方可用尽其才,占尽先机。” 李宽若有所悟的低着头沉思,兵法的书籍倒是读过不少,不论是现在还是后世中都曾读过,赵公公教他读书时也曾解释过,并不是很深的解析,倒是与他说了一些简单意思便中断了。 现在想想应该他们早已知道会有王公公教导自己兵法,要不然又怎么会独独兵书这类书籍草草了事。李宽认真的听着王槐对兵法的理解,而且在大安殿中像是早已准备好军事沙盘。 此沙盘以泥沙、兵棋为主,将山川、河流、树木等用全都标记出来,而且作战所用的作战图也都摆放在一旁,李宽以红方为阵营,统领大军十万;王槐以蓝方为阵营,领军一万。 双方兵力悬殊,王槐统领的蓝军以当地地形为优势,完美的借助地理优势形成独特屏障,作为守将一方;李宽以红方阵营为攻方,而且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是从水路发动攻击,而红方军多是北方人,懂水性的只有区区一万人不到;第二条路是从侧面进攻蓝军最弱的防守,李宽根据得到的地形图制定策略,决定分三路进行。 留有三万兵力坐镇守方正面,以此造成假象,大军并非分散,王槐称赞一声:“楚王果然机智过人!”虽说是称赞声,李宽没觉得很高兴,接下来却发现这都是王槐故意为之,大军深入腹地居然被围攻,派出去的两路兵马死的死伤的伤,兵力瞬间锐减三万。 李宽又接着选择围而不攻的策略,想要以此逼迫王槐投降,可他还是太嫩了,王槐早已算到有此计谋,不仅没有归降,反而留有大量存量。两军交锋最大的消耗便是军需,兵力越多,耗费的时间越长,所需要的军需也就越大,每次交战所需要的装备也需要重新更换。 第一次的沙盘推演,以李宽撤离,王槐成功守住阵营获胜。 李宽下得部署并无遗漏,依然败了,王槐随即指点道:“两军交锋切记以为兵力悬殊,己方就胜算极大,任何时候机会都是五五分。看似有机可乘,也要考虑是否是陷阱,定要观察细微才行,将所得到的情报结合起来再做决断,切不可心急行事。” “还有身为三军主帅,不可做没把握决定,你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左右将士的性命,以及整个战场的局势。若制定的计策好,则能胜利,哪怕是惨胜也是胜利,不过代价太大,有些情况也得考虑是否值得。若是制定错误的策略,严重的将会全军覆没。” 王槐教的方式更加简单直接,全部以实战教学让李宽亲自指挥作战,每一步错误以及对方有可能制定的计策都得考虑进去,这样的教学方式是李宽最喜爱的,不仅更能直观的理解兵法如何运用,还得掌握对方将领的心理活动,包括己方敌方的将士想法。 “用兵之道实则攻心,瞬息万变,若是攻城则以蛮力攻之便可,不必考虑太多因素。但是用兵如神的将领都不会选择攻城的方式获得胜利,想要在军中立威或是有极大的声望,军中纪律固然要严格遵守,还得体会将士们的心里想法,时刻同心同德才能战无不胜。” 李宽全神贯注地听着王槐的教导,他是真的受益匪浅,这样实战一对一的教育让他不仅铭记于心,还能观察王槐排兵布阵的方法,给他的感觉便是‘诡变’,几乎看不到任何兵书的影子,仿佛一切随心所欲却又看不出任何破绽,这样的境界怕是只有李靖等寥寥数人相提并论。 第二十七章 兵诡 李宽与王槐两人之间的交锋看得李渊津津有味,尤其是看到李宽每次被击败后又能重整旗鼓继续反击,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永不放弃的信念让李渊很是欣慰。 赵谦、钱武两人也都来到大安殿中侍奉左右,王公公成为李宽的老师,教他兵法运用之道,自然没有时间照顾李渊的饮食起居,只得赵谦、钱武两人轮流帮忙。 当他们第一次见到王槐展露本事时,将自己置身于李宽的位置上,每次都被王公公成功翻盘,以少胜多的对局更是多不胜数,半年时间几乎都是李宽被动挨打,到最后万群是一面倒的态势发展。 李宽每次输完都会被王公公指点,这是他最开心的时刻,王公公对他也是倾囊相授,从自己的布局到想法以及用兵方式,包括进攻大军进攻路线等一一说明,李宽也将当时的想法说了。 错的想法都被王公公挑出来,对的他会给予称赞,半年来李宽沉浸在用兵之道上,除了武艺每天坚持练习外,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乐此不彼,每次都被教训的狗血淋头仍然保持高度精神,完全就是真的投入其中。 李宽认真的学习,王槐自然认真的教他,半年后两人再次交锋,王槐发现李宽的用兵以及部署等都有了一丝变化,再也不会出现简单的失误或是遗漏战机等情况。 王槐微笑的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更加集中精神与李宽对战,两人仿佛身临其境一样,真的是双方两军将帅,指挥着自己手下的将士排兵布阵的相互进攻,而且两人对峙最少都是三天。 自从李宽的兵法运用娴熟以后,对峙的时间最少都是七天,而且双方斗得难解难分,前几天都是如此,越是到后面才能看出李宽的后劲不足,王槐又对此加以指导。 第十个月之后,李宽的兵法运用完全没有任何章法可寻,王槐暗自点头:“终于上道了!” 王槐用兵如神最大的依仗不是依兵法而排兵布阵,没有章法的兵法才是他的本事,传授于李宽的便是其中要领,经过十个月李宽终于彻底明白其中要领,这对于王槐来说是件好事。 没有规则的排兵布阵,任何将领都看不出门道来,可以随时变幻其中阵型,也可以先发制人,更可以后发制人,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将自己立于先机之上,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宽虽然掌握其中要领,可他还是欠缺火候,这次交锋他再次无悬念的输了。 李渊亲眼见证他的成长,称赞道:“不错,终于有了极大的进步,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李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得到祖父的称赞可比任何奖励都要好,失落的心情一扫而光,满脸的兴奋,他还想继续讨教却被李渊摇头制止,李宽看向脸色有些不好的王公公,他知道自己这个要求过了些。 自己是年轻人,精力充沛,不眠不休几天都没事,王公公已经上了年纪,能陪着自己在如此高强度的推演沙盘中较量已经不容易了。于是,李宽打消了继续挑战的想法,而他也得回到翠华殿继续练武。 李宽离开以后,李渊终于忍不住的剧烈咳嗽起来,王公公、赵公公两人急忙上前,李渊咳嗽声不停却示意两人没事,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王公公、赵公公两人心里则是担心不已。 事实上,李渊随着年纪增大,身体每况愈下,眼下贞观九年尚未过去,他就感觉自己没有以前那样有精神,一年前时不时地咳嗽,后来慢慢的咳嗽剧烈起来,而李宽在的时候他从不咳嗽,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硬生生的隐忍不发,他不愿意打扰李宽的学习。 随着时间推移,咳嗽越来越厉害,李渊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心知肚明,他知道自己的时日无多,这才要求钱武、赵谦必须加快时间,就连王公公改变策略也是因为知道李渊的身体情况撑不了多久,不得不改变方法将自己所学传授于李宽。 李宽直到现在都被蒙在鼓里,没有丝毫发现,他之前为李渊诊脉,不是因为李渊没事而是他的医术没有到那个地步,这些年的精力都放在读书、习武之上,根本没太多时间学习医术,所以没有看出李渊的身体每况愈下。 “主子,要不吩咐尚药局的人来一趟吧!”王公公语中满是渴求,看到李渊咳嗽剧烈,甚至痰中带有血丝,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祈求李渊让大夫看看。 李渊摇摇头微笑道:“我的身体如何心里有数,当年孙真人曾与我说过一些养生之道,也曾说过我的身体情况,我这是当年征战沙场时留下的创伤未治愈又有新伤引起的,孙真人无能为力的事情,他们又如何能治,如今只能祈祷宽儿尽快领悟你的用兵之道便可以安心了。” 王公公勉强的露出笑容来:“楚王天分极高,短短十个月便悟出门道,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与臣旗鼓相当了。” 提及李宽时,李渊的脸上多出一丝慈祥笑容,他对李宽的成长很满意,而他的安排也在一步步的完成。只要李宽领悟王槐用兵之道的真谛,那么他就可以出师,接下来便是自己亲自教导。 “曾经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着‘兵诡’之称的你放弃当年的荣光留在我的身边,可曾有过后悔?”李渊面带微笑地问道,王公公郑重的摇摇头,他从不后悔当年所做之事,李渊心知他的答案又继续说道:“若是有个万一,宽儿就托付给你们了,不过非必要时刻不得出面。” 王公公、赵公公两人强忍着泪水,他们感觉到李渊说话时有气无力,声音还有些沙哑,看到这样的主子他们心里很难过,尤其是李渊突然说出来的话更像是托孤一样,悲从心来,隐隐的觉得有种不好感觉,他们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面对。 李宽练武回来,又继续回到大安殿学习用兵之道,当他回来时李渊早已恢复如初,宛如寻常模样看不出丝毫破绽,而王公公、赵公公两人也是没事人似的,李宽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兵法中,自然没注意到李渊的变化。 第二十八章 人君南面术 李宽经过两个月的磨练,终于达到了王公公的要求,在军事沙盘上与他旗鼓相当,而他排兵布阵的风格与王公公如出一辙,全都是走的是无章法却有章法。 “楚王,我能教给您的都教了,要想再进一步就得在沙场中实践才行。”王公公欣慰的笑道,“如果楚王日后有机会执掌大军成为一方统帅时,要记得兵法运用在于人,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活学活用才是真正的用兵如神;料敌先机,实则看透心理,这些您要牢牢记住。” 李宽道谢一声,恭敬地施礼感激王公公的传授之恩,李渊也是笑容满面,他的预感没错,李宽不负所托。不过这段日子倒是累了王公公,李宽精力充沛,王公公则是陪着一起,这对他的身体来说是一大挑战。 “你们都下去歇息吧!”李渊吩咐众人退下,王公公等人自然听命行事,接着李渊又说道:“宽儿,祖父还有一项本事要教给你,你有任何不懂之处都可以询问于我,切忌不懂装懂,明白吗?” 李宽很想知道祖父李渊会教自己什么,认真的点头答应下来,李渊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书,李宽一看上面写有:“人君南面术”五个字,对此他倒是没有听说过。 自从祖父李渊让其读书习字,可以说他是真的博览群书,做不到默诵完整的篇章来,却也是记得一些书名以及大致内容,他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样的书,而且看字迹像是手写本。 李渊没有任何的话,就让李宽自己去研读,开篇便是引用《汉书·艺文志》记载曰:“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乃人君南面之术也!” 由此可见此书与道家息息相关,接着上面还提及“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虽然这些都是开篇所序之言,不过其中意思倒是也全都明白,自然没有追问祖父李渊到底是什么意思,说的已经很明显了。 此书实际上就是一本帝王之道的书籍,李宽没有问祖父为什么会让自己看这个书,不过祖父如此要求自己,李宽只得硬着头皮接着看下去,而且书中记载所言很明确,对于君王而言,要想成为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就必须有“法、术、势”统御工具。 以势力为后盾,用权术来驾驭群臣,用法度来统治人民,三者缺一不可,相互作用,形成独特的三角形原理,而核心都是为了提高君主的权威,统御整个天下。除此以外,此书还提及到权谋学、运筹学、管理学、阅人术、用人术、纵横术等诸多内容。 李宽从治国之道开始默读,看见其中写道:“清心明察,无为而治”“事不躬亲,知人善用”,对此暗暗地点头,他觉得无为而治可以去除,反之后面那句话倒是说的很对。 “怎么哪里不对?”李渊见半天没反应的李宽脸上露出嫌弃,一副不赞同的表情,李宽如实回道:“身为君主清心明察是可取的,若无而为治则不可取。若身为君主而无为而治,那不就是随波逐流,自然不可取!” 李渊闻言哑然失笑道:“宽儿,这你就错了,‘无为而治’并非什么不做,而是以制度治国,以制度约束臣民的行为,臣民均遵守法律制度的,当然也有帝王会以自己准则而定。若不以天下大局而定,则军权在握,君权将会达到鼎盛,无人敢违背;若以天下大局而定,则削弱君权,却能营造太平盛世,若是你该如何选择?” 李宽想了想着实为难,这就像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必须舍弃一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如果放弃高度集中的权力,则可造就太平盛世,若是贤明君主自会如此选择,若是贪图享乐、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则以君权而定,自然就会形成皇权至高无上的高度集中权力。 李渊见李宽犹豫不决,又耐心的说道:“君,君临天下,至高无上,实则每一次抉择都十分为难,考虑之事着实太多太多。若以仁义治国,当以大局为重,自然国泰民安,百姓富庶;若以暴政治国,民不聊生,国破山河。” 李宽这才明白作为君主的不容易,无情帝王家,不是他们无情而是逼不得已,不是他们想不达目的不择手段,而是世界的生存法则便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若做不好便会被人取而代之。 “皇祖父,做皇帝这么难啊!”李宽感慨万千,连连摇头说道:“我觉得还是平民百姓的好,实在是太难了。若是没有自由选择权,就算是做皇帝有什么意思。” 李渊笑而不语,对于李宽的想法他是能明白的,为君不易便是这个道理。你要想自己手中权力高度集中,又想着国泰民安,这根本就是很难做的事情。因为皇帝也是人,是人总会老去,总会出错误,身为一国之君犯错将会由整个天下百姓承担,而最后的结果又会让一国之君承受。 李渊没有打扰李宽继续看下去,李宽也从此书中了解到做皇帝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的,心里不由得想起了太宗李世民,他之所以名垂千古不正是选择这书中所言的第二条路吗?将自己的权力放在其次,更多的是以大局为重,继而形成独特的行政管理特权,开创出“贞观盛世”。 纵然李渊对李世民又爱又怨,对他的执政之道以及统御天下之术倒是十分赞同,明君者不易。不论他的初衷是什么,李渊对此从心底赞赏,他没有做到的事情李世民做到了,身为父亲的李渊心里也好受一些。 李宽越是看到后面越是叹为观止,他真的不知道此书到底是何人所写,然而其中说的道理与理论全都是精妙绝伦,要是真的按照此书所写,能做到的君主实在是少之又少。 根据历史记载,后世中的明君也就那么几人,最后晚年时期同样是有着极大的错误,这些都是在前期执行的是此书所写的为君者以天下为己任,后期则是个人私欲膨胀,多疑、猜忌等自然演变成执政后期的留下的错误污点,李宽真心觉得此书实在是太神秘了,好奇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才学写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书。 第二十九章 论君之道 “有何感觉?”李宽合上书,沉思片刻,认真地说道:“叹为观止!” 李渊笑着追问道:“如何叹为观止?” “王者之道顺其天命实则顺其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李宽仿佛沉浸在隋末唐初时李渊当时的心情,此书乃是手抄本没错,而他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彻底研读完,也明白此书乃是祖父李渊亲手默写的,“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身为一国之君,举手投足乃是国之典范,万事以大局为重,对民、对吏、对己都需要考虑。若是仁君当以民为先,对吏次之,最后才是自己;若是昏君则以己为先,骄奢淫逸,民不聊生则必生暴乱。” “统御天下之术非凡人所能及,胸怀、德行、智谋、识人、用人等都必须有过人之处。若胸襟狭小则听不进忠臣之言,忠言逆耳则需要宽仁的胸怀包容一切;若无足够的智谋统御群臣,平衡众多势力,此消彼长,任何一股势力都不可过大或过小,于己不利,知人善用者不必事必躬亲,若用人多疑则事必躬亲,非明君所为。” 听闻李宽所言,李渊老怀安慰,自己的苦心终究是没有白费,他又继续问道:“此书所言:‘以法治民,以术治吏,以势巩权’,你又如何看待?” “‘以法治民’乃是依法办事,万事皆有法度,不宜过严,也不宜过宽。严苛峻法祸害于民,君以民为本,无异于自毁根基;过宽则祸乱天下,无秩序可言,社会动荡无约束非明君所为。” 李宽对曰:“‘以术治吏’以书中所说,深藏不露,无法揣测君王之心,以冷静的思想判断众臣之谏言,兼听独断方能牢牢掌握决策权,使得君权得以最大化。” “此术可以是计谋,也可是手段,威逼利诱、分化权力等都可用之,不可一家独大,也不可独断独行。臣对君之忠心,皆是情感与利益驱使,此乃人之本性也。若君与臣无情感羁绊,仅有利益羁绊,则君臣不同心,朝堂政局不稳;若仅有情感羁绊,无利益羁绊,则臣易叛离君,简而言之恩威并施,双管齐下方能让群臣誓死效忠。”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防范于未然亦是‘术’之道,需利用群臣之间的利益互相监督、探查,为君者才可明察秋毫、坐收渔翁之利。若发现危险,必须当机立断,可快刀斩乱麻除之,亦可不断削弱其权力,让其远离朝堂,无权又有几人追随?” “‘以势巩权’乃是巩固君上至高无上的地位,可分为自然之势与人为之势,人为之势是用权谋之术巩固帝位。但是自然之势虽是自然得之,也可以强化。混乱时局则借助百姓之势,稳定时局则借助大家族之势,可联姻,也可封赏等,但是我认为帝王自身的势力亦是必不可少,自身若无势力,也不会得到自然之势。” “哦,自身势力该如何得之?”李渊好奇的追问李宽,他很想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到底会说出什么样惊世之言。 “培植势力首当其冲,广布眼线使得耳目众多,任何消息都不会走漏。若身在深宫之中,仅听一家之言,或是群臣之言,无法得知事实真相,易下错误决策,于己不利。” 李宽绞尽脑汁想到的最好方法,就算不是一国之君,伴君如伴虎,谁都不知道明天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自己身上,提着脑袋的生活让李宽很是反感,要想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就必须拥有绝对的势力。 在朝堂中可以无权无势,暗中必须有权有势,做不了台面上的主宰,那就做地下掌控之人,自己命运方能自己掌握。纵然唐朝君权没有后世中明清那样高度集中,见君不必下跪行礼等,未雨绸缪还是有必要的,这也是他真实的想法。 面对李渊的追问,李宽没有犹豫,也没有藏私的说出自己想法,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祖父,是最疼爱自己的那个人。在他面前没什么好隐藏的,怎么想就怎么说。 “说得好!” 李渊猛的拍着桌子,激动地称赞李宽之言,而他因为太过激动使得呼吸急促,又是一阵咳嗽,李宽闻言大惊失色,他这时才发现祖父居然一直咳嗽,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了不好预感。 “祖父,我这就去请尚药局的御医前来!”李宽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其它,拔腿就往外跑,脸色焦急与担心,李渊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厉声喝道:“站住,回来!” 李宽顿时不乐意的走了回来,祖父的话他不得不听,李渊像是没事人似的,微微一笑道:“这点咳嗽不算什么,你刚才所说的正是我最想听到的话,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非他人手里。纵然天命所归也不见得一定得天下,就像是世民一样,他依靠自己的本事继承皇位,而他的帝王之道比我更加研究透彻,这点我很是欣慰。” “祖父,您身体……”李宽眼见李渊脸色苍白无力,毫无血色可言,仍然与自己说话,顿时心里更加着急了,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抛诸脑后,什么帝王之术等都与他无关,只要祖父李渊能好起来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给我认真的听着,我的身体情况比谁都清楚,没什么大碍!”李渊难得厉声训斥李宽,让他全神贯注地听着,“世民的帝王之术运用比我更熟悉,也更加懂得借助‘势’,而他的做法正与你刚才所言那样,培植自己的势力,广布眼线就连朕都未曾察觉。” “世民登基称帝以后,大唐在他的统御之下更是走向空前的强盛,然而我仍然有些担心,担心大唐江山会盛极而衰。即便我与他说了,以他现在的势力也不会听我叨唠了。” 父子俩闹成今日局面,李渊自知自己负主要责任,想要与他说时已经听不进去了。李渊是大唐开国皇帝没错,然而李世民却能开疆扩土,将大唐帝国带向强盛,这何尝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李渊打从心底认同李世民的能力,只不过他已经老了,有些事情无法看到了。 第三十章 不露真容 “宽儿,祖父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须将此书的内容全部熟记于心,不得有一丝偏差。”李渊郑重其事地说道,“若是你无法熟记于心,以后就不是李家子孙。” 李宽眼下哪有心思去背书,他担心的是李渊的身体情况,奈何李渊根本不给他考虑机会,直接把话说死了,李宽焦急不安的点头答应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祖父让自己非得背下这本书。 贞观九年四月初六,李宽用时三个月才将这本书熟记于心,一字不漏的当着李渊的面全部背诵下来,废寝忘食的背书终于做到了,李渊这才心满意足的点头,道:“宽儿,你去取烛火来!” 李宽迅速的拿来火烛,李渊拿起书随意的看了一眼,直接将其丢进火盆中,亲手将此书焚毁,李宽十分不解,李渊望着燃烧的书本,淡淡的说道:“你记住此书不可对外流传,也不可对任何提及。” 李宽点头答应,“此书乃是帝王之书,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得之,当年晋阳起兵一步步建立大唐帝国,得到前隋的传国玉玺以及这本藏书,隋炀帝却将其置于一旁,不屑一顾。建立大唐帝国登基称帝方才明白此书的妙用,然此书万万不可流传出去,唯有帝王方能学习。” “皇祖父,既然是帝王之书,那为何让宽儿学习?”李宽没想过做皇帝,再说皇位继承人也轮不到他,他上面还有一个太子李承乾,而自己过继给李智云为嗣,相当于排除在外。 李渊笑而不语,并未回答李宽的问题,接着说道:“此书只能在帝王间流传,每一位帝王都会研读此书的内容与道理,仁君眼里是一座宝库,昏君眼里就是一本破书,故而你要记住传下去时也必须亲笔默录,待熟记于心后必须付之一炬。” 李宽这才明白为什么要烧了,因为这样才能保证皇位继承的正统,也能保证此书不会流传出去。至于是何人所写,李渊没说,李宽也没追根究底,总之这本书太过惊世骇俗。 两人谈话间,书已经化为灰烬,李渊这才让李宽去喊王槐、赵谦、钱武三位公公进殿,李渊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说话有气无力的,老人斑留在脸上,眼睛有时会看不清东西。 李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祖父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眼下药石无灵。与此同时,李宽也知道了当初孙思邈曾为李渊诊过脉,也提醒过切不可劳累过度。 当时李渊并未放在心上,他已经不是皇上了,也不是平民百姓需要做体力活,等到他身体略感不适,偶尔咳嗽时才明白孙思邈话中有话,意思是让他不要伤神。 孙思邈就曾直言:“太上皇,您早年旧伤未愈,这些年养尊处优而您身体健壮并无异常,恕草民直言,若您劳累过度将会病如山倒,您的性命恐有危矣,还请太上皇保重龙体才是。” 李渊咳嗽以后,病情开始加重,当他默录下整本书时,的确是耗尽心力,每天苦思冥想之下造成精神萎靡不振,又时常彻夜未眠,终于让他的身体亮起了红灯。 王公公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曾劝说过不必如此伤神,李渊却坚持自己手写让李宽背诵才是最好的,可以说这本书是李渊呕心沥血所写,也是给李宽最重要的礼物。 李宽对此事毫无所知,也不曾知道祖父李渊的身体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如今再想去找御医前来也无济于事,他们的水平仅仅是医术上的,并不能起死回生,或是让李渊药到病除。 李渊之所以迟迟拖着不吃药,也是因为他的坚持,还有是不想他人知道自己身体情况,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病情愈来愈重,三个月时间不到他已经无法独立出行。 李宽衣不解带的陪伴左右,李渊休息时他就在旁边默默地背书,为了不让祖父失望,李宽咬着牙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去背诵,三个月是他们祖孙俩朝夕相处最久的时间。 李宽遍寻脑中的故事,还临时扮演起说书人角色,为李渊说书解闷。虽然他想不起后世中读过的每本书全部内容,大致内容倒是记得,其它的只能靠自己胡编乱造的添加进去。 有了李宽的相伴,李渊的心情好了许多,不过依然不忘叮嘱他背书的事情。李宽自然不敢懈怠,一边照顾祖父,一边背书这才耗费三个月才完完整整的熟记于心,滚瓜烂熟。 病来如山倒! 纵然李渊是一国之君,仍然抵挡不了生老病死,他早年征战沙场身体上留下太多的旧伤,年纪的增大让这些旧伤时不时的复发,而他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血色,就连体重也急速下降,食欲不振,就连最爱的酒都提不起兴趣。 “宽儿,祖父还有东西交给你!”拖着病重的身体,李渊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王公公、钱公公两人纷纷上前,各自从怀里取出一件物品,李宽瞥了一眼是一枚令牌,还有一张面具。 李宽心不在焉的接下,“这枚令牌可以差遣调动‘护龙暗卫’,这个组织的头目与人员名单待会让老钱与你细说,至于这张半脸黄金面具则是即日起在京城内不论任何地点都必须戴着,时机成熟方可拿掉。” “没事戴面具干嘛?” 李宽郁闷了,却又不敢违抗祖父李渊命令,只得戴着这张黄金面具,纯金打造的面具少说也有几斤重,戴上才知道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重,大小刚好,戴上以后除了嘴巴、眼睛露在外面,其它部位全都被隐藏起来,看上去有些神秘。 当李渊亲眼看见李宽戴上面具,稍稍安心的点点头,再三叮嘱道:“这张面具与你来说大有益处,待你日后便知,切记不可在京城露出真容来。” 李宽点头称是,祖父李渊再三提及真容,他已经明白与自己这张脸有莫大关系。虽然已经猜到与自己的容貌有关,不过也没追根究底,眼下也没那个工夫去在意这些事。 李渊话音刚落,就再次剧烈咳嗽,顿时李宽的眼神一紧,死死地盯着手帕上的那摊血迹,李渊迅速的遮挡起来不让李宽看见,可他还是眼疾手快的瞧见了,心里更加担心。 第三十一章 护龙暗卫 “老钱,接下来的事情你来说吧!”李渊气喘吁吁地吩咐钱武解释‘护龙暗卫’的事情,众人都十分担心李渊的身体状况,奈何他自己毫不在意此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顺其自然。 钱武点头称是,眼中的担忧跃然纸上,又深埋心底,整理思绪后说道:“‘护龙暗卫’乃是从‘元从禁军’中挑选出来的禁卫军,主子从太原起义的军队中挑选出三万禁军负责皇宫的守卫工作,因驻守在皇城北面玄武门屯营,又被称为‘北衙’。” “我大唐禁军沿袭前隋制度,主子登基称帝将十二卫的名称稍作修改: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金吾卫、左右领军卫,而这十二卫各有大将军、将军、中郎将等职位。” 李宽低下头,他知道这种制度乃是‘府兵制’,此制度起源甚早,最初的性质,和“坊”“镇”相近,府兵的根本是地著,仍和镇的制度相同,不过兵的来源不同而已,在隋唐时期这种制度达到鼎盛。 “十二卫所统之兵称‘外军’,各有军号:骁骑属左右卫、豹骑属左右骁卫、熊渠属左右武卫、羽林属左右威卫、射声属左右金吾卫、佽飞属左右领军卫。此外,左右卫又兼领‘内军’,其下属的亲﹑勋﹑武三侍统辖的五军府和另属东宫的三卫三府之兵﹐均由高官子弟充当。” 李宽认真的听着钱武说了半天除了开始时有关‘护龙暗卫’的事情外,其它的倒是没什么联系,接着钱武又继续说道:“主子担心‘内军’皆是高官子弟充任不利于势力平衡,便命我秘密前往民间寻找寒门子弟或是百姓等组成‘暗卫’军队,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达到一万人。” 李宽这才知道‘护龙暗卫’的由来,祖父李渊登基称帝以后想的都是高官子弟担任护卫,相当于大家族势力把持着朝堂的局势,对于深谙帝王之术的李渊来说必须找到平衡点,这才秘密成立‘暗卫’,组成人员身份恰恰来自于民间。 钱武也说到这些人的身份,遍布各行各业,安插在大唐全国范围内,平日里成员之间从不私下联系,除非有令牌在手。与此同时,钱武也说到这些人的主要任务是搜集各地的情报,要是有特别重要的才可以主动联系。 因此,‘护龙暗卫’中的身份可能是摊贩、饭馆老板、伙计、铁匠,甚至青楼中女子、伙计都有,还有一千人是行走江湖的人物,这些人各个都是武艺高强,不过未免身份暴露,几乎亦是隐姓埋名的生活,混迹江湖时也从未透露真名。 这一千人便是钱武需要大唐各府州县情报的主要联络人,他们有武功傍身,行动起来更加方便快捷,而这些人的存在都是因为钱武出面说服,或是用其它手段收服。 李渊更是暗中下令,凡是编入‘护龙暗卫’中的人其家人可以免赋税徭役三年,立功者更可以得到赏赐。虽然他们都是地下工作者,却被李渊重视,自然誓死效忠。 为了成员的安全,钱武每次传达消息时,都是单独约见,而且私底下彼此也有联络方式,若是暗号接不上便不是朋友,而是敌人。钱武又将接头暗号说与李宽听,分为两种暗号: 第一种:“治中都护有八井,龙池跃龙龙已飞。” 这是专门对接大唐八大总部的掌事人的暗号,大唐贞观元年,唐太宗李世民以山川形势划分为十道: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和岭南道。除了关内道、岭南道没有设立总部外,其它八个道都设有总部,而他们的掌事人通称为‘掌舵’。 钱武又将这八人的名单交给李宽,并让他熟记于心后将其焚毁。 第二种:“吞龙护洪渊,莫卷龙须席。胡沙暗虏营,势厉卫睥睨。” 这是专门与八大总部的分部掌事人联络的对接暗号,分部掌事人通称为‘掌柜’,共有三百五十八个分部,这些人的名单钱武也一一交给李宽,余下的都是普通成员,归于‘掌柜’麾下掌管。 他们将自己得到的情报事无巨细一一向上面汇报,通过混迹江湖的人传递消息。正是这样的暗箱操作使得李渊就算不是皇上,依然知道整个大唐的发展情况。 如果成员犯事被抓,则依法治罪,只要不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不论是死亡或是重伤都会有一笔不菲的抚恤金,这是李渊唯一给予他们的待遇,就算自己死了,只要有后人或是父母尚在的都可得到,也是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李宽听完钱武说的,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些年钱武隔三差五的离开半年或是几个月的,常年也不再宫中,实际上都是李渊安排他去搜集情报,将各地的信息汇总一起上奏与李渊。 两军交锋,打得不是谁的兵力更强,而是料敌先机,说白点就是情报战。李宽自己都懵圈了,后世中冷兵器已经被淘汰,就算是发生大战首当其冲的必然是情报。 情报在手,越是详细胜算也就越大,这也是为何大战时会出现奸细,他们的作用在战争中很大。李渊却深谙此道,李宽不得不对他钦佩不已,民间百姓在达官贵人眼里不算什么,不过他们接触过往的人最多,得到的消息自然最多,不论是大还是小都是有价值的。 兴许现在用不到,以后就说不定会用得上。 李渊虽是为了保持势力平衡,迫不得已之下才为之,效果却让他十分意外。高官子弟担任禁军有好有坏,民间百姓担任暗卫也是如此,就看如何掌握这种平衡。 纵然身在深宫中,依然照明四海之内,李渊对于帝王之术的理解与用法真的达到了得心应手,将天下人之而为己耳,化天下之智为己之智,真正的做到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第三十二章 父子再见 太上皇李渊病重的消息瞒不住了,或者说是李渊有意为之,他想在自己还能清醒的情况下与李世民好好的聊一下,坦诚相待的说话话,李渊知道这次不说就没有以后了。 “陛下,大安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太上皇身体抱恙,时常剧烈咳嗽,且看不清楚东西。” 此时唐太宗李世民正在太极殿中批阅奏章,乍闻此事手中朱笔直接掉落在案桌上,猛地起身急道:“你再说一遍太上皇怎么了?” 太监惶恐不安的复述一遍,李世民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自己父亲的身体真的不行了,算算日子已经古稀之年,他也来不及多想,立即下旨道:“传朕口谕,命尚药局的御医全部前往大安宫为太上皇治病,让皇后太子随即前往大安宫。” 一朝天子一朝臣! 此时的殿中监乃是李世民亲自挑选之人,他迅速的领会其意,命左右少监前去通传皇后、太子等前往大安宫。纵然李世民三番两次前往都被拒之门外,其他人前往也被拒绝,这次大安宫传出消息,必定是太上皇授意。 既然如此,此次前往大安宫必不会被拒之门外! 唐太宗李世民这次可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忧心忡忡,顾不得换上衣服,穿着常服立即备好马车,为了尽快赶往大安宫,直奔西门前往。一刻钟,李世民便抵达大安宫应天门前。 王公公、赵公公、李宽三人早已在外等候迎接,三人立即行礼直接被李世民免了,急切的问道:“王老,父皇身体如何?” 王公公沉声道:“皇上您去了便知!” 李世民怒气冲冲的吼道:“父皇身体抱恙为何迟迟不愿意传尚药局御医前来诊治,为何今日才让朕知道?王老,您是父皇身边的老人了,难道真的眼睁睁的看着父皇承受如此痛苦吗?” 王公公羞愧的低下头,李世民第一次对他发火,可他无力反驳。纵然他想上报,主子李渊始终咬紧牙关不允许,这次是迫不得已之下才松口,命他将消息传回皇宫让皇上知晓。 “父皇在哪?” 李世民破口大骂王公公,也没时间与他多言,心急如焚的追问李渊在何处,王公公连忙引路带着李世民一路狂奔至大安殿,推门而入时李世民眼见自己的父皇躺在椅子上,听见推门的声音,不等他开口,面带笑容的说道:“世民来了吗?” “父皇,儿臣来了!” 李世民顾不得九五之尊的尊严,扑通一声跪在李渊旁边,彼时李渊的视线内能看见的东西已经屈指可数,缓缓的起身摸索了半天,李世民见状心里一痛,连忙双手握住父亲的手,没有任何血肉且苍白的手让李世民悔恨不已,曾经父亲的手是多么温暖的大手,如今的父亲已经老了,病重的动弹不得,随意一动李渊就会剧烈咳嗽,王公公连忙上前用手帕接住,李世民看见手帕上的淡薄的血迹,心里一紧,他猜得父皇病了许久,眼下已经是病入膏肓,想起此事语气不由得重了许多:“父皇,您为何不早些告诉儿臣。” “早告诉你能怎么办?” 李渊一笑置之,对于生死早已看淡,好不容易看清楚李世民容貌,见他满脸红光,整个气质都与记忆中的他大不相同,而他的将军肚与自己如出一辙,心里知道做了皇帝以后李世民不必太过操心,自然就会发福。 “这个病已经不是一朝一夕,药石无灵,我的身体自己知道。再说你是一国之君,政务繁忙,让你整日担心那岂不是我的罪过了?行了,生死有命,天道轮回罢了!” 李渊谈笑间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今日愿意见李世民,就是想与他说说话,便示意李世民起来坐下,王公公早已搬来椅子,李世民见父皇想得开他心里还是不好受。 王公公躬身施礼便退出房间,而他明白自己主子的想法,既然无能为力治好主子的病,那就不能让他有后顾之忧。因此他站在门外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房间。 皇后长孙氏、太子李承乾等都来了依然被阻挡在门外,等到主子的命令才让可进入其中。 “世民,你可知父皇为何这些年一直不愿意见你吗?”李世民沉默了,他猜测父皇不见自己是因为当年的玄武门之变,他逼宫夺位,李渊接着说道:“前两年的确是因为玄武门之事,后来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原因?”李世民好奇的追问道。 李渊叹息一声:“因为我这个父亲并不称职,无脸面与你相见。你做皇帝以后,我虽说不怎么露面,一些祭祀等重要活动我还是会出现,也知道你这些年的努力。” “我不见你也是不想打扰你,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有两位皇帝。我已经退位自然不是皇帝,虽是太上皇要是时常与你见面,恐对你的统治不利,避而远之才能让你坐稳皇位,执掌江山社稷,你的能力与本事我心知肚明。” 李世民心里感慨万千,自从做了皇帝以后,他每日勤于政务,关心着国家大事,努力做好这个皇帝,无非就是想得到李渊的认同。没想到今天居然从父亲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认同,这样的情绪让李世民颇为感叹。 李渊主动放下心结愿意李世民交谈,李世民自然也愿意与父亲聊聊,两人从小时候聊起,甚至还提及到了大唐以后的发展,曾经破裂的父子关系因这次而重新修复。 父子坦诚相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世民也追问了当年为何父皇不支持自己夺帝位的原因,李渊也如实说出心里想法,李世民闻言分析了一遍,的确那个时候他处于弱势,与太子李建成相比,他在朝中的影响力不能与大哥相抗衡,而且那个时候大多家族都支持李建成,若非李世民在玄武门发动政变,太子李建成继承帝位顺理成章,也不至于向他这样前期需要李渊坐镇朝堂,稳住群臣。 这一天两人都聊了许久,将多年隐藏在心底的话一股脑的说清楚,而李渊也破例说出心里话,对于朝政他早已不参与,却十分认同李世民的统御天下之术,李世民今天得到的赞扬比之前加起来都要多,心情大好。 第三十三章 表字 李世民当天并未回宫,直接留在大安宫中陪伴在李渊左右,与他畅所欲言,两人仿佛回到当年父子齐心协力夺得天下的时候。两人说完话,李渊又让皇后长孙氏进殿说话。 对于这个儿媳,李渊是没有话可说,长孙氏执掌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让李世民不必忧心后宫之事,安心处理朝政,对于长孙氏的贡献李渊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李世民当年迎娶长孙氏为妻,李渊初登大宝,他十分赞同这门亲事,事实上他的目光毒辣,看人十分准确,有长孙氏相助对于李世民来说如虎添翼,他本意是想让太子迎娶为妃,奈何李建成心有所属,而且为了保持平衡,权衡利弊以后这才同意。 李世民见父皇愿意与自己畅所欲言,他的心情大好之下,连带着尚药局的御医也没事。李世民率先一步前来,尚药局的人随后便道,他们匆匆忙忙的为李渊诊脉,的确是无能为力。 若非李渊看透生死,怕是李世民一怒之下将他们全部问罪,也算是逃过一劫。紧接着,李渊又问道:“世民,承乾、李恪、李泰等人是否一并来了?” 李世民点点头道:“都在殿外候着!” “让老王进来!”李世民听话照做,王公公推门而入,李渊说道:“老王,传下去准备膳食,让所有的亲王、公主等在垂拱前殿等候。” 王公公立即下去吩咐准备膳食,李世民、长孙氏夫妻俩人伴随李渊左右,李渊又再次坐在椅子上,他今天了说了太多的话,有些累了,微微闭上眼睛直接睡着了。 李世民、长孙氏相视一笑,默默的侍奉左右,纵然贵为皇上、皇后,眼前却是他们的父亲,身为人子哪怕身份尊贵,该做的必须亲自动手。一个时辰后,王公公回来禀报说膳食已经备好,李世民小声唤醒睡着的李渊,亲自推着他前往垂拱前殿。 虽是家宴依然按照地位高低依次排列座位,李渊身为太上皇自然坐在中间,李世民为当今皇上在左侧,长孙皇后坐在右侧;下方左侧以太子李承乾为首,李宽身为楚王乃是第二席,吴王李恪第三席,依次排列;右侧乃是襄城公主、南平公主、长乐公主等。 李渊点头示意,王公公心领神会,立即吩咐上菜,奴婢等端着一道接着一道菜上来,众人翘首以盼本以为是山珍海味,就连李世民、长孙氏也呆住了,居然是寻常菜色。 李世民、长孙氏心里暗自愧疚,李渊是他们的父亲,居然吃这样的饭菜如何能养得好身体,正准备发怒却被李渊笑着阻止,至于下方的亲王、郡王、公主等则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渊下令动筷除了李宽早已习惯外,其他人都是挑三拣四的,满脸的嫌弃之色,李世民、长孙氏也是满脸的尴尬,不是他们吃不下,而是因为他们看见自己的子女等居然挑三拣四的,这让他们怒火中烧。 “怎么不合你们的胃口?” 李渊难得保持清明,目光扫视一圈,除了李宽外无人吃的津津有味,众多亲王、公主听闻皇祖父李渊如此问,自然不敢反驳,连忙夹菜吃了起来,确实难以下咽,却又不得不咽下去。 “大唐未建时,朕与你们的父皇南征北战,吃得可不比这菜要好,甚至可以说食不下咽。但是在沙场上,遥想活下来就必须保持体力充沛,你看你们各个都养尊处优的,哪有半点当年你父皇的风采。” “民以食为天,你们身为亲王、郡王、公主等代表着大唐皇室宗亲,一言一行代表着是你们的父皇颜面。不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骄奢淫逸只会让人颓废,勤俭方能让人进步。” “这些菜是朕专门给你们留着的,这次难得来看我这皇祖父,也算是皇祖父给你们的礼物。今日到场的人必须全部吃完,若是没有吃完的将扣除当月薪俸。” 李渊主动夹菜吃了起来,没有任何挑食,李世民、长孙氏也都是从艰苦中走来的,这些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李宽一声跟随在李渊生活,自然习惯了,对于那些养尊处优的亲王、公主等就是百般折磨。 李世民目光扫视一眼看见众多子女的表现,让他很是失望,他觉得有必要敲击一下子女让他们勤俭持家,当他的目光停留在李宽身上时,却是略微皱眉,因为李宽听从李渊的话戴着面具,这让李世民有些诧异,倒也没说什么。 家宴结束后,众多亲王、公主都未吃饱,可他们又不敢随意的离开,只得忍饥挨饿的在殿外等着。此时,李渊让李世民单独陪着,刻意避开长孙氏,李宽也被李渊喊了过来。 “皇祖父!”李宽热情地与李渊打招呼,反倒是李世民这个当今皇上,他倒是不冷又不热,十分恭敬有礼,这让李世民心里有些不舒服,望着李渊等待着他的话。 李渊笑而不语,而是让李宽走近一些,当他看见李宽的身高与李世民一样时那一刻他的眼眶湿润了,李宽吓了一跳,李世民也有些担心,李渊摆摆手道:“世民啊,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宽儿陪在身边,怕是我这个老头子会过得很孤单。这次让你过来,是跟你说个事,宽儿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 李宽狐疑道:“皇祖父,我不是有名字吗?” 李世民没有说话,他明白父亲的话中意思,这个名字可不是现在用的,而是说行加冠之礼的所用的名字。因为年满二十的男子不便直呼其名,就会选择用一个表字代替。虽说李宽还有几年时间,不过现在已经十六岁了,提前准备也可以,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父皇会在今日提及此事。 “不一样的!”李渊笑着说道,“世民啊,你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李渊从怀里取出一个亲笔所写的字,李世民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赟”字,此字常用的意思便是美好。另外其中还有更深的含义:文武全才,而且还有钱。 “这是父皇对他的祝福吗?” 李世民暗中想道,又看了一眼李宽目瞪口呆的模样,心里百感交集,只得点头称好。李宽看见这个字时自然认识,因为这个字与他本名中的最后一字一模一样,同样都是“赟”,不同的是上一世他的名字仅仅是寓意很好,这一世却是真正的文武兼备,唯独没有钱。 第三十四章 第三个条件 李宽目不转睛的盯着‘赟’字,前世的自己出门就得花钱,没有钱寸步难行,哪怕是待在家里都得用钱;现在就算没有很多钱,凭借目前所学的东西足够他在大唐贞观年纪安身立命,这些都是祖父李渊给他的。 “宽儿,你觉得这个表字如何?”李宽木讷的点点头,李渊笑道:“这个字是皇祖父苦思冥想为你取的,你如今已有十六岁,算得上半个成人,日后遇事万不可冲动知道吗?” 李宽点头称是,他最大的志向不就是乐在逍遥,安心的做个俗人,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便好,而其中便以钱最为看重。当初李宽与李渊交谈时,也曾说过做皇帝远不如百姓来的自在。 李渊记在心里,便翻阅词典终于找到一个十分适合李宽想法的字,‘赟’乃是文武双全,又有钱财,这真不是李宽希望的吗?于是乎,这个字李渊便用来作为成年加冠礼时给予李宽的表字,他知道自己看不到了,这才让李世民到时候赐予他,也是未雨绸缪。 李世民不明白为何李渊对李宽如此宠爱,直到现在他们两人见面,李宽一直戴着面具,从未以真面目示人,而他也并未追问缘由,李渊尚在他不得不注意分寸。 接着,李渊便让李宽拿着自己写的字先行下去,李宽躬身施礼便转身离开,手里一直捧着这张纸,仿佛就是名人字画一样。虽然李渊亲笔所写放在后世的拍卖市场上卖,哪怕是一个字也觉得是了不得的天价,如今李宽没有如此想法,而是因为这是祖父为自己取得表字,自然珍惜。 “世民啊,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与说过的三个条件?”李渊突然提及当年李世民逼宫时的情况,这让李世民心里咯噔一下,点点头道:“父皇,儿臣记得当年您仅仅提过两个条件,尚且还有一个未提及。” 李渊微微笑道:“第一个条件让你放下屠刀,绕过建成、元吉的子嗣,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不仅答应照做,还给予他们追封谥号;至于第二个条件是让你登基称帝后下诏让妙应真人前来为宽儿治病,你也信守诺言做到了。” 李世民接话道:“但是父皇您并未提过第三个条件,说是还不到时候!” “不错,那我问你这第三个条件是否作数?”李渊点点头追问李世民,目光看着他,李世民当即回答:“自然作数!” “为什么?”李渊有些意外,他以为李世民会思考一下然后再做回答,而他也做好了李世民否认当年的约定打算,事实上这次他想错了,李世民回道:“无论之前发生事,始终改变不了您是我的父皇,我是您儿子的事实。再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与父皇有言在先,儿臣自然信守诺言。” “大唐交给你是对的!”李渊大赞一声,李世民也被父亲的这声表扬吓了一跳,不动声色的等待着父亲的话,“这最后一条件便是我若身故,宽儿则需前往江南道担任荆州大都督之职,但是在其加冠之年时召见进京,由你这个亲生父亲为其行加冠礼,并承认其二皇子的身份,你可答应?” 面对李渊的最后一个条件,李世民沉默了,不是不愿意李宽离开京城前往荆州都督,唐初亲王到了年纪都必须离开京都前方各自的封地,非诏令不得入京。 纵然李宽离开京城前往荆州担任大都督,也仅仅是个虚职,不可能给予实权。这点李世民倒不是放在心上,主要还是李渊后面说的真正要求,重新承认其皇子身份,这对李世民而言就有些困难。 因李渊五子李智云早逝而过继为嗣的李宽,此事真正知道内情的也就寥寥数人,基本上第三代中无人知晓。如果将此事告知于众,李世民在思索日后该如何平衡势力。 “我知道你会为难,当你公开宽儿的身份后,你不必再另行封王,沿袭楚王即可。若有大臣反对,你可将脏水全都泼在我身上,就是是我硬逼着你做出决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世民在犹豫就真的说不过去,他无奈的点头答应下来。李渊老怀安慰,实际上李宽是李世民亲子的身份公布出去,对于李世民来说没有任何坏处,反倒是成全其仁孝的美名。 “父皇,若是让其任职荆州大都督并无任何实权,这事您知道否?” 李世民说着话的意思是想问问李渊会不会让他给予李宽实权,要是那样的话就真的有些难办,不论是任何亲王前往封地都没有任何实权,多数是虚职,说白点就是挂个名头,真正的权力还是在各州刺史、长史手中。 因为唐太宗李世民登基后废除国号,改为王号,而唐朝王号只有一字王与二字王,前者是亲王,后者是嗣王、郡王,再之下的爵位便是国公等。只有王号却无封地,使得多数王仅仅是虚职。 “虚职就行,不必开先河!”李渊不愿得寸进尺,李世民能答应自己已经不错了,还想着要求实权,这事想都不要想,尤其是李宽只有十六岁,要是掌握实权对他而言不见得是好事,自然不会强制要求。 唐朝实行的是‘府兵制’,最高将军便是都督,虽然都督掌握军权,可是士兵却在朝廷手中。平日里没有战争便下地干活,战事爆发这些都督才是将军,战争结束自然兵符也得上交。 平日里都督相当于后世的治安管理队,负责军队的后勤保障工作,都督也分上、中、下三种,以各地管辖州县范围与人口相关,与之对应的便是各州刺史也分上、中、下三种。 名义上都督的上级是大都督,实际上大都督几乎不掌实权,几乎都是虚职,而且都是皇室宗族的王爷兼任的,有时候会让特别倚重的大臣兼任,实权都在刺史手里,一切的军政大权都在刺史手中,每个州设有一位刺史,而长史说得好听的是副手,难听的就是大都督的替身,专门帮忙解决大都督任内的职务。 通常来说,大都督之职最少也是管辖十个州县,荆州大都督管辖范围只有七个州以及各州下属的县,就算同样是大都督权力大小一看便知,几乎朝中无人愿意前往担任此任,而且荆州正与李宽的封号对应之地。因为自秦朝以后,历代封王中以“秦、晋、齐、楚”四个封号最为尊贵,楚王李宽并未前往封地任职,而他的封号一直存在,使得荆州大都督处于悬空状态,李渊提及正好补了这个空缺,李世民自然答应。 第三十五章 回光返照 李世民乃是一国之君,不可久留大安宫常伴左右,李渊对此看得很开,便嘱咐李世民回宫处理政事。李世民遵从父命,大唐正在迅速发展阶段,国事繁忙,他不得不回返太极宫。 临行前,李渊让李世民亲自写下两份诏书:一份诏书是常用的制书形式,大致意思是加封楚王李宽为荆州大都督,食邑万户,实封一千户,赐永业田万亩,职田十倾,禄米七百石,赐绢帛百匹,金铤千两,钱百贯。 第二份诏书仅仅是一种承诺约定,相当于李世民对李渊的保证书形式,言简意赅,这也是李渊为了以后李宽能重新被承认皇子身份的凭据,避免一些人的反对。 事实上唐太宗这次写的诏书虽说是亲笔所写,不过并非正式的官方诏书,因为在唐朝皇帝需要处理某件大事时,需要中书省草拟一份公文,交给门下省审核通过再传回中书省,最后再递交给皇帝审阅,皇帝认为可以再发给门下省,门下省则是保留原件留作备档,抄送一份交给尚书省执行。 李世民写好诏书便匆匆回宫处理政事,李渊则唤来王公公,正声道:“这份诏书你要贴身保管,待日后宽儿回京时再交给他。” 王公公小心翼翼的收好李世民的第二份诏书,他已经猜到自己主子心里所想。当初让李宽过继给楚王李智云为嗣,李渊并没有想到会李宽从小表现出来的天赋超出自己想象,这才尽心竭力的培养成才。 如果李宽很是平庸或是碌碌无为,李渊并不打算让李世民认回这个儿子,就让李宽平安的度过一生。既然李宽有此能力,李渊自然不会阻挡他的前程,若是没有皇子身份,如何在京城立足,又如何将自己所教的一切化为实际行动。 纵然第一份诏书尚未颁布,依然是李世民亲笔所写,这是一种凭据,他又让李宽进来将此交给他。至于与李世民两人之间讨论后面的事情,则是只字未提。 李宽想多多陪陪祖父李渊说话,可是李渊没有答应,反倒是督促他继续练功。至于读书李渊倒是没有多做要求,反倒是让他勤奋练功,李宽无奈只得前往翠华殿习武。 十日后,迷迷糊糊的李渊突然变得清醒过来,精神抖擞看不出半点昏昏沉沉的样子,李宽心里很失落,也很害怕,他知道这是祖父回光返照,出现这样的情况距离最后一步不远了。 在李宽心中最难受的莫过于当年的自己不懂回光返照,留下了一生之中最大的遗憾。在后世他还是金霄赟时,上初中时爷爷病重不起,却日日念叨着他的名字,说想孙子。 重男轻女由来已久,他又是家中长孙,亦是第三代中唯一的男孩,自然备受爷爷宠爱。生在农村中的爷爷没读过什么书,却懂得很多道理,小时候跟在爷爷身边放牛、下河摸鱼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也没少被父亲胖揍,每次都是爷爷挡在前面护着自己。 当他上学以后每天除了写作业就是写作业,已经没有太多时间陪伴爷爷身边,直到上初中爷爷一病不起依然没有改变,后来爷爷清醒过来让父亲接自己回来,不等自己回来便走了。 前两天他回来过,父亲也说过爷爷的事情,可他不以为然,没放在心里,却不想再回来时已经是天人永隔。这件事成为他心中最大的遗憾,未能送疼爱自己的爷爷最后一程,而他也没能看到自己。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的李宽却又再次面临这样的事情,明明知道李渊将会在贞观九年病逝,而他沉浸在练武、读书之上,这与之前又有何区别,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祖父李渊日渐消瘦,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李宽本在翠华殿练功,却看见本在床上躺着的祖父李渊来了,他心里咯噔一下,眼眶瞬间湿润了,也顾不得自己年纪一股脑的扑向李渊,紧紧地抱住他失声痛哭。 “怎么这是?”李渊吓了一跳,任由李宽抱着自己,李渊从未被人如此亲近过,瞬间的不适应便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听着李宽的哭泣声:“爷爷!……” 李渊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李宽时的画面,他称呼自己也是同样的话,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纠正李宽的语病,赵公公、钱公公闻声急忙赶来,看见主子精神抖擞,犹如当年那个征战沙场的李渊回来了。 本以为主子身体好转了,随即看见王公公脸上的哀伤与悲痛,两人心里一阵酸痛,悲从心起,均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他们也猜到这是李渊的回光返照,心里莫名的哀悼。 李宽哭了许久,李渊轻轻的拍拍他的后背,轻声道:“宽儿,随祖父去蓬莱阁走走!” 李宽好不容易止住哭声,随同李渊一起前往蓬莱阁观赏瑶池中的莲花,此时莲花尚未绽放,只有一偏僻的莲叶。由于李渊身体每况愈下,李世民增加大安宫的侍卫,以便随时知晓情况。 当李渊从床上下地走路,李世民便已经得知消息,他急忙放下手中公务赶往大安宫直奔蓬莱阁。李渊见李世民来了,微笑的点点头,李世民心里同样不好受。 接着,李渊在蓬莱阁坐了一会看了一眼四周的风景,又抬头看向了旁边的山峰,道:“去那走走吧!” “父皇!” “皇祖父!” “太上皇!” 李世民、李宽等众人全都吓了一跳,纷纷出言劝阻,奈何李渊不顾众人劝阻,毅然决然的朝着山上走去,众人也无奈只得跟了上去,钱公公带领侍卫率先一步上山,将山林中的危险尽数排除。 “宽儿,你可知此山有一条上山的路?”李宽摇头不知,李世民更是不知道,大安宫本是他的府邸,不过他从未住过,也不曾知道这些事了,李渊笑着说道:“在此山的西面有一道古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父亲曾带我走过一次。” 李世民、李宽等人震惊不已,此事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唯有王公公、钱公公两人镇定自若,钱公公自然不必说,他负责李渊的安危,自然得摸清楚此地的情况,王公公则是与李渊一起上去过,知道也不足为奇,赵公公知道却是不曾上去过,那条路实在是太难走了。 第三十六章 遗言 李渊突然起想的上山,众人只得跟随,就连赵公公也不得不紧其后,年近古稀的李渊趁着回光返照的短暂时光重走当年之路,无人知晓他为何一定要上山。 李世民、李宽两人一直紧紧跟随,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李世民登基称帝以后依旧抽空练功,李宽自然不在话下。在钱武的逼迫下,现在的他体力较为之前大有长进,别说上山就是飞奔上去也不成问题。 李渊仅仅是爬到山腰处就已经气喘吁吁累得不行,忍不住感叹时光飞逝,自己真的老了。李世民也是大汗淋漓,像是王公公、赵公公也是累得不行,钱武、李宽以及侍卫倒是没什么事,除了流汗外就连呼吸都没变过。 “父皇,要不别上去了吧!”李世民忍不住出声道,他是真的担心李渊有什么万一。 顿时,李渊脸色骤变,满脸的怒气:“怎么你觉得朕爬不动了吗?” 李世民被说的哑口无言,看父亲那股倔脾气,他知道这样的父亲绝对不会听取任何建议,朝着李宽使了眼色,让他前去说说。毕竟在他看来,父亲最疼爱的便是李宽这个孙子,隔代亲肯定是有道理的。 李宽佯装没有看见似的,愣是一动不动,他不是不想说,也不是不担心祖父的身体,只不过眼下祖父想上山,李宽知道余下的时间不多了,满足他的愿望未尝不可。 既然祖父想上山,那他就陪着便是! 李渊气急败坏的瞪了一眼李世民,本想休息片刻的打算直接抛诸脑后,再次卯足劲向上走去。虽然这条古道已经被重新整理过,沿途倒是没有树杈或荆棘挡路,依然需要耗费极大的气力才能上去。 从山脚到山腰虽有坡度也是正常范围,就是耗费时间的问题,其它的倒是没什么。但是,从山腰到山顶这段路只有短短的百米,却像是登天路一样,坡度近乎九十度成直角,稍有不慎容易跌落下来。 李世民之所以出言劝阻也是考虑李渊的身体情况,他确实很担心这次上山有什么万一。毕竟李渊是回光返照,并非真的完全康复,纵然是康复了,年已古稀的李渊又如何能与年轻人相提并论。 李渊就像是孩子似的,李世民劝阻更是激起他的好强心,非得上山让他看看。跟随李渊身边数十年的三人,纷纷露出担心之色,他们也怕自己的主子有什么闪失。 在场的众人唯有李宽一如既往的支持李渊,他想上山那就陪着一起上去,李渊前脚走李宽后脚跟上,祖孙两人不顾其他人的担忧,毅然决然的向前迈进,气得李世民干瞪眼却又有话说不出口。 生气归生气,李世民还是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每一步,李渊都走得很艰难,李宽在他身后时不时地帮衬,或是搀扶,或是轻轻地推着向前,李渊倒是没说什么。其实他心里清楚,眼下的自己已经是油尽灯枯,即将迎来最后的时光了。 心有不甘又如何,李渊也不得不承认他自己年老体迈! 整整一个时辰,李渊终于登上山顶,李宽紧随其后,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座无名山的山顶处。他们是从西边古道上来的,以此划分东面便是皇城西门,站在此地眺望着皇城,太极殿、两仪殿、咸池殿、淑景殿等尽收眼底,可以看清皇城的大致清醒,就连东宫的光大殿、明德殿也能看见,再远就看得有些不清楚。 在右手的南面便是大安殿了,从上往下看十分清楚,就连宫外的侍卫都能尽收眼底;左手边的北面则是位于龙首原高坡的玄武门,此地是李渊的心病之一。 自从玄武门之变发生后,李渊从未去过那里,哪怕是看一眼都没有。这次李渊的目光却停留在太极宫最高点的玄武门上,过了一会他才收回目光,转身眺望前方。 “树似新亭岸,沙如龙尾湾。犹言吟溟浦,应有落帆归。”李渊突然吟诵出一首诗来,在场的唯有赵公公知晓这首诗的出处,而他也明白李渊眼中所看到的是什么。 接着,李渊又唤李宽前来,李宽随即上前一步,李渊抬起手指了指前方道:“宽儿,你可知哪里是何处?”李宽摇头不知,他这些年都足不出户,别说皇城之外的地方,就算是长安城他都不熟悉,“那里有条悠长的河流曰:渭河,过了此河向北便是突厥,突厥分东西,灭了东突厥,还有西突厥尚在,而突厥始终是我大唐的心腹大患,远甚于吐蕃国。” 李世民闻言一怔,李渊的话像是提醒他什么似的,唐朝灭了东突厥依然还有西突厥,然而这几年李世民自认为大唐帝国已经没有任何势力能威胁了,然而李渊的话让他如梦初醒。 李宽认真地点点头,李渊忧心大唐是很正常的事情,又继续说道:“皇祖父年事已高,怕是没多少时间了,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看到你建功立业。若是他日突厥来犯,你必要拿起武器守卫大唐江山,记住不可留情,斩草除根方是最好的办法。” 李宽有些无奈的点头称是,他之前也曾说过一样的话,那个时候祖父李渊可不是现在这个说法,只能自我安慰:“对外要狠,对内要容!” “世民啊!”李世民连忙上前一步,李渊费力的抬起自己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朕将大唐江山托付于你是我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你没有辜负朕,也没辜负大唐臣民,这个皇帝你做得很好!” “父皇!”李世民眼眶湿润了,他明显感觉到父亲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并且双手有些颤抖,回光返照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过了,纵有嫌隙也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的心就像是一把利刃刺中似的,隐隐作痛。 李渊微笑的摇摇头示意他别打断自己的话,又继续说道:“为君之道你比我做得更好,我没有可以教给你的了。另外,你要记住若我死后,守孝三日便可,国不可一日无君,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李世民拼命的点点头,泪水已经悄悄滑落下来,李宽也知道这是祖父的临终遗言,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最后一步,“至于他们几个跟随我已经数十年,你也不必为难他们几人,任由他们自行选择,至于宫中的妃嫔等任由她们自行选择,唯一的要求便是将你母亲与我合葬在一处即可。” 第三十七章 国丧 李世民泣不成声的点头答应下来,李渊心满意足的笑了,望着西边的太阳仿佛看到了自己就要日落西山,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话,强打精神唤李宽向前一步,有气无力的低声道:“祖父要走了,宽儿你要记住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去走了,不论身在何地又是什么身份都要记得你是我李渊之孙,是李家的人绝不能手足相残。” “皇祖父!” 李宽艰难的点头答应,泪水陡然从眼眶中流出来,他慌忙扶助倒下的祖父,李渊已经体力不支,身子猛地向后倒去,李宽眼疾手快的拖住,李渊慈祥的脸上带着笑容,视线里的李宽逐渐消失,他想要抬手去抚摸一下李宽的头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直到李宽从他的眼里消失,李渊永远得闭上了眼睛。 “太上皇驾崩!” 王公公猛地双膝行五体投地之大礼,用悲痛的声音宣告李渊驾崩的消息,赵公公、钱公公两人亦是如此行大礼,眼泪从他们眼眶中掉落下来,李渊既是他们的主子,更像是好友一样,哀悼不已。 “父皇!” 李宽哭得稀里哗啦,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这一刻的他不是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一国之君,而是平平凡凡的人子,双膝跪在地上久久不起,撕心裂肺的哭声宣泄着心中的伤痛。 李宽更是撕心裂肺的痛哭,面对祖父李渊病逝于自己怀里,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像是灯火熄灭了似的,仅剩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将他笼罩,李渊的死让心里有准备的李宽依然承受不了这样的消息。 半个时辰,李世民终于缓过来,他的眼眶里满是血丝,抚平心中悲痛,眼下最要紧的是让父亲李渊平稳的下山。于是,李世民命侍卫去砍些树干,做成简易的木架又命人拾取一些松软之物用衣服包裹着,用来垫着李渊的尸身。 “都别过来!”李宽悲痛欲绝见有人动祖父的尸身,怒不可遏的大吼一声:“全都给我滚!” 李世民当即板着脸,冷声道:“不可放肆!” “放肆?” 李宽冷笑连连,李渊的死对他的伤害极大,在他看来唯一的亲人一丝,那他便是孤家寡人,就算是李世民是他的亲生父亲,又是一国之君,依然不曾放在眼里,他都没想过要认回李世民为父亲,在他眼里只有祖父李渊才是至亲,其他人都不是。 李世民见李宽如此放肆,不顾自己是皇帝,敢正面顶撞自己不说,还违抗自己的命令,怒火中烧正准备发作,王公公率先站起来,走到李宽面前,出声安抚道:“楚王,太上皇已经走了,若是太上皇在的话,他老人家也不愿看到您这样!” 王公公知道李宽对李渊的感情,唯一能让他冷静下来的方法只能提及李渊,果然李宽看了一眼祖父,沉默了片刻又继续说道:“都别动,祖父有我亲自背下山!” 众人大惊,李宽如此做根本不符合礼制,王公公也是吓了一跳,钱武倒是没在意这些,反倒是欣赏李宽的勇气,赵公公也觉得不妥,不过眼下李宽心意已决,他只得给王公公使眼神让他去说服李世民。 王公公心领神会,他还未开口,李世民便已经点头答允:“朕答应!” 李宽无视李世民的话,小心翼翼的将李渊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去。李世民看着倔强的李宽,他心里咯噔一下,从李宽的身上他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因为在其母病逝时年轻气盛的李世民也做过同样的事情。 李世民恍惚间却见李宽根本没等他跟上,自顾自的迈着步伐走去,这让李世民又是一阵头痛,眼下也顾不得太多,急忙跟了上去。李宽背着李渊走在最前面,其他人紧随其后,就连李世民这个儿子都得站在后面。 李宽背着不重的李渊下山速度很快,抵达山下以后,整个侍卫军早已站立两旁,大安宫的宫女等也都跪迎。此时李宽不再是前往大安宫,太上皇驾崩乃是国丧,李渊的尸身得放在太极殿。 从大安宫到太极宫这条路,乃是皇城外的道路,要是李宽继续背着于礼不合,甚至于李渊的面容将被人看见,这是大忌讳。因此,李宽没有继续坚持,改为乘坐龙辇回到太极宫。 太上皇李渊驾崩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顿时京城大小官员悉数在宫门前跪迎。由于唐朝丧服以‘五服’划分,故官员则无任何血缘关系,仅需穿‘素服’也就是露出左臂,额头有白色麻布绑着即可;像是李世民、长孙皇后后宫妃嫔,不论是李渊的妃嫔还是李世民的妃嫔等,均穿最粗的生麻布、制布做成的‘斩衰’,所以它的重量是最重的,露出在外的边也不能修,至于李承乾、李宽等孙子孙女辈则是穿‘齐衰’。 李渊的尸身被安置在太极殿内停放,李世民提前召回外地的子女以及兄弟、堂兄弟,甚至于父亲李渊那一辈的兄弟姐妹都得召回京城参加此次的葬礼,而李世民依照礼制以国丧之礼安葬太上皇李渊。 由于太多人需要召回京城,前后抵达的时间不一致,李世民身为一国之君依然忙于政务。太上皇李渊尚在挺丧期,过了此期又得做足七七四十九天仪式,每隔七天烧纸,然后才是真正的吊唁。 太上皇驾崩乃是国丧,举国哀悼,归顺于大唐的各国纷纷派使者前来参加葬礼。经过吊唁,然后才能将李渊的尸首入殓,之后才是嫡系子孙参加丧葬仪式,其他旁系血亲及大臣则穿丧服前来观礼,全程皆是双膝跪地以示哀悼与尊重。 接下来便是出殡,而哭丧仪式贯穿整个丧礼过程,在出殡仪式中是最为庞大的,就连百姓都得站在道路两旁相送,出殡则由李世民亲自主持。身为一国之君仅需守孝三日,并非连续三日,而是在整个丧礼制度中选择三天,可以是连续也可以不是,相加有三天即可。 出殡仪式是由李世民亲自主持,亲笔所书祭文,亦是亲口所念。当一切走完后便是下葬,李世民亲自走在最前面带着出殡队伍前往献陵。同年十月初七,李渊才正式安葬,从他贞观九年五月六日到下葬的整个过程整整用了五个月时间才结束。 第三十八章 守陵七日 太上皇李渊驾崩时叮嘱李世民不必守孝三年,皆因李世民乃一国之君,日理万机,皇上与官员守孝三年也就意味着什么都不做,那大唐江山何以延续?除此外其余子孙皆需守孝三年,而李世民身为李渊之子,守孝期间不允许嫁娶,也不许穿红戴绿,宫廷禁止一切舞乐等娱乐。 李世民主持李渊下葬事宜,待入土为安后,他便立即着手安排李宽任荆州大都督事情。事实上,荆州本设都督,并无大都督,可李渊有言在先,李世民不得不重新增设荆州大都督。 与此同时,李世民也早已任命武士彟为荆州都督,眼下这事让其实在烦恼。如果李宽空降荆州,那就是打自己的脸;若是不让李宽前往荆州,则是有违父命,让他不胜其烦。 恰好此时李世民得到消息说,原荆州都督武士彟因得知太上皇李渊驾崩,悲痛成疾,病逝于荆州。这个消息让他喜忧参半,武士彟乃是开国功臣之一,治理督郡有方,是个不可多得人才,失之乃是大唐损失,却解决了李世民燃眉之急。 于是,李世民命并州都督李勣主办丧事,棺木及丧葬费用都由政府支给,将武士彟的灵枢运回并州老家安葬,追赠礼部尚书,谥号为“定”。另一边李世民命中书省前来草拟诏书,任命楚王李宽为荆州大都督,接替武士彟职位,就连赏赐也一并在诏书中写明。 诏书拟好门下省通过以后呈交给李世民批阅,看了一眼大致内容,便同意又交给尚书省执行,吏部也为楚王李宽入籍造册,户部调拨金银钱以及田地,礼部则准备官服、戎服、笏板等物,工部立即命人在荆州备好府邸,兵部也将李宽的名字写入兵籍。 由于李宽一直跟随太上皇李渊,故而他在京城并无固定的居所,依然住在大安宫。当传诏太监宣旨时发现李宽并不在大安宫,这可愁坏了传旨太监,他四处打听方知李宽自从太上皇驾崩后并没有回来过。 传旨太监无奈只得回宫复命,李世民闻言大惊,想了想李宽在京城不熟悉,唯一的去处也就是大安宫。既然大安宫没有,那么肯定是在献陵,道:“你去一趟献陵!” 传旨太监又急匆匆的赶往献陵,在这里他终于找到了楚王李宽,太监在先皇陵前不敢造次,也不敢丝毫不敬,恭恭敬敬的五体投地行跪拜之礼,三跪九叩这才起身走向李宽,低声道:“楚王,皇上有旨!” 李宽两眼无神的看了一眼传旨太监,空洞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生机,双眼满是血丝,脸色苍白无血色,这让传旨太监心下骇然,他不知道李宽在李渊下葬以后便一直待在献陵,为祖父守皇陵。 整整三天不眠不休,滴水未进,也不言不语,王槐、赵谦、钱武三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无论他们怎么劝说,李宽始终如此,这让他们也无可奈何。自从李渊死后,他们这三人并没有选择回归故里,也没有继续留在宫中,反倒是留下来守皇陵。 传旨太监见李宽如此模样,也不好惊扰,不得不求助于王公公,王公公亦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他也是爱莫能助,这下可把他急坏了,左顾右盼的看着李宽又看向其他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宽无法接旨,那他就无法回宫复命,只得等李宽稍有意识愿意听他说话才行,不得已他只得留下来陪着李宽一起守皇陵。李世民见传旨太监迟迟未归,连忙派人前往献陵一探究竟,得知情况以后,李世民沉默了半晌,便点头同意,也将李宽前往荆州赴任的时间再次作了修改。 原本诏书上的赴任时间是三日后,眼下这种情况只得再推延,并且李世民也嘱咐赴任时间由楚王自行决定。可以说自大唐建国以来,没有大臣有此特殊的待遇。 李宽不吃不喝,众人也是如此,传旨太监无奈只得一直等候,饿得他头晕眼花,苦苦的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心里默默的祈祷楚王李宽能早些回过神来,再下来他怕是真的没命了。 第八天子时,李宽终于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七天滴水未进让他身体状况不容乐观,站起来都是摇摇晃晃,走到早已备好的食物面前,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垫了一下。 王公公等人与传旨太监见李宽终于起身,还吃了些东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们也跟着吃了一些食物,接着李宽望着传旨太监,开门见山的问道:“找我何事?” “楚王,这是皇上给您的诏书!”传旨太监好不容易吃了点食物,这才有了力气急忙将诏书递了过去,李宽扫视一眼诏书内容与当初祖父交给自己的并无区别,也就接了下来。 传旨太监见楚王李宽终于接旨,那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传旨,却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主。既然李宽已经接旨,那他这个传旨太监也就功成身退,恭敬地施礼起身离开。 “楚王,您准备何时离京?”王公公见传旨太监已经离开,守卫皇陵的军队人马距离较远,这才出言相问。 李宽沉声道:“城门开时便离开!” 王公公三人均是沉默了,他们知道李宽不愿留在京城的想法,却不想走得如此之急,像是早点远离京城似的。既然他有这样的打算,三人自然不会阻止,再说李宽前往荆州赴任也是李渊一手安排的。 “离京之前你得前往太极宫面见圣上谢恩!” 王公公出言提醒李宽别忘了这事,李宽乃是一字王又兼任荆州大都督,前者是正一品官衔,后者是从二品虚衔,不论哪个赴任之前都得面见皇帝,以表自己的答谢之恩。 李宽闻言沉默了片刻,他着实不愿意前往皇宫面见李世民。但是回想起祖父李渊临终时的教诲,他又点点头答应下来。王公公见他答应这才放心,他就是担心太上皇李渊不在,李宽无视礼数的性子,这样对他而言并无溢出,甚至会被官员排挤,乃至被当今圣上所厌恶,对他的仕途不利。 李宽不明白祖父李渊如此安排原因,他们都是跟随左右的老人,自然清楚其中缘由。 第三十九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楚王,您可知为何先皇让您任职荆州大都督?”李宽闻言摇摇头不知,王公公微微一笑道:“此事各种缘由怕是除我以外,无人知晓。” 李宽诧异道:“王老,难道祖父还有别的用意?” 赵谦、钱武两人也是好奇的看向王槐,对于先皇李渊让李宽担任荆州大都督的事情他们也是有些不明白,按照道理来说荆州大都督早已被撤销,仅仅留下荆州都督这个职位,何来大都督之说? “先皇是考虑楚王您的终身大事这才让您前往荆州担任大都督!”李宽心里一惊,不由得瞥了一眼李渊的墓碑,又迅速的追问缘由,王公公接着说道:“荆州大都督这个职位在贞观二年便被当今圣上降为都督,而彼时荆州都督的权力已经大不如前,更可以说无人愿意前往荆州。” “贞观五年,原利州都督武士彟以朝集使身份进京,并请求当今圣上封禅,圣上并未同意,其更是据理力争,当面驳了圣上面子,便被皇上调任至荆州担任都督之职。” “没想到武士彟任职荆州都督后,便采取手中权力,不顾地方豪强等反抗,直接给予重击,又鼓励百姓农作,反倒是让荆州焕然一新,改变当地百姓被剥削的命运,使得他在荆州声望极高。” 王公公接着说道,“说起武士彟,就连先皇都称之其为‘奇才’,不论是经商,或是从军,亦或是入仕都不在话下。由于其家族世代经商,自幼家境富庶,又广交好友,好不容易借助朋友与负责东都营建的司空杨素搭上,却偏偏又因他的性情而得罪杨素,若非好友等人的庇护怕是被杨素陷害致死。” “为了避免祸事,武士彟甘愿弃商从军,成为鹰扬府的一名队正。后来先皇担任并州刺史、河东抚慰大使时,驻守在汾、晋之地镇压起义。在此期间,武士彟在家中休养身体,却与李渊相见,两人更是引为知己好友。” “自此以后,武士彟便追随在先皇左右担任参军之职,为先皇打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之后也被先皇封为寿阳县开国公。并且,先皇为表其功绩,更是在武德元年将其列入十七名‘太原元谋功臣’”之一,有罪可免死一次。” “武士彟!” 李宽低头沉思,总觉得这名字很耳熟,猛地想起此人便是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武则天的父亲,瞬间明白为什么听起来觉得很耳熟,不论是在历史传记或是演义小说中有关于武士彟的记录十分少,真正引人注目的反倒是因为他的女儿武则天。 “王老,您说了这么多,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李宽想起此人是谁,顿时有些无语,未来女皇帝的父亲跟自己又不认识,怎么王老提起他做什么,实在有些不明白。 “当然有关系!”王公公肯定的回答,“因为先皇退位以后,从不出现在群臣中,文武大臣也将先皇早已忘记,唯有此人心中一直惦念先皇。在先皇移居至大安宫时,武士彟得知此事险些与当今圣上闹翻,要不是先皇压住后果难以预料。” “那一年正好是贞观五年,也就是武士彟被调任荆州都督的时间,先皇嘱咐过他要治理好荆州,说是以后自己的孙子会前往让他好生帮衬。”王公公故意看了一眼李宽,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了,“另外,楚王您那个时候已经年满十二,理应有门亲事,而武士彟的夫人乃是绝色美人,所以先皇便想着为您订下一门亲事。” 李宽哭笑不得,他只有十二岁,按照后世的说法是青少年,还在上初中的年纪,居然被祖父李渊想到定门亲事,这让李宽着实无语,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么早就成婚。 曾经的他因为此事与家人闹翻,因为他已经想通了一个人也挺好的,等老了去养老院就行。这个时代与后世可完全不一样,要是当时他的年纪放到现在,那估计是千古罪人。 赵公公好奇道:“这门亲事订下了没?” “先皇亲自出面,他敢不遵命?”王公公倒是没说话,钱武果断的做出自己的判断。 王公公笑着点点头:“这门亲事武士彟的确是同意了,而且还十分高兴,还说自己三个女儿任由楚王您自己挑选,只要是看中的,他女儿又不反对的话,任何一人都可以。” “恭喜!”赵谦、钱武两人立即打趣李宽来,王公公连忙瞪了他们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的板着脸,不再偷笑打趣,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的确不适合嬉笑打闹之言行。 “如果我三个都要,他也会同意吗?” 李宽不屑一顾的反问王公公,就算是祖父定下的亲事,没他自己点头同意不算数,再说那个时候两人仅仅是口头约定,外人根本不知情说出去也没人信,所以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先皇实在是太了解您了!”王公公叹息一声,“先皇也曾与他说过同样的话,没想到武士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李宽顿时无语了,有这样的父亲实在是没办法,也不管女儿是否同意,做爹的倒是先答应了。如果是一个还好点,偏偏还同意看中三人都可以一起娶的意见,他是真的感慨万千。 在封建社会,婚姻制度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论是男方迎娶女方,还是女方嫁给男方都必须遵循这个制度,因为在他们的思想里父母是带给子女生命的人,不会害自己的子女。 事实上真的如此吗?古来父母都期望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攀龙附凤的父母比比皆是,造成子女婚姻不幸的很多。即便是历史上思想开放的唐朝,对于婚姻制度的要求也极其严格。 不仅确立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合法性,还否决了子女的婚姻自主权,一切皆听父母之命。若违反不听者,还得接受杖刑处罚。但是在唐朝寡妇可再嫁,甚至其父母有权强制性出嫁,不得违背。 正是这样的婚姻制度,也酿成了不少的悲剧,不过也有其存在的必要性,简而言之就是有利有弊。李宽回想起后世中婚姻自由,实际上面对高昂的彩礼时,往往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不是不想娶而是娶不起,与现在的父母之命又有几分相似之处,同样讲究门当户对,这让李宽嗟叹不已。 第四十章 面圣谢恩 虽然李渊与武士彟两人定下婚约,仅仅是口头约定,除了王公公外,其他人无从得知,所以这门婚事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李宽自然选择后者,十六岁的年纪莫名其妙的背负着婚约,肯定不会同意。 “楚王,您明日便离开京城前往荆州,有一事老奴要与您提醒一下!”王公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郑重其事地说道:“先皇命您在京都不允许摘下面具露出真容,先皇的意思是待您行加冠之礼成年方可取下。” 李宽对此倒是不在意,现在已经习惯戴着面具,不在人前露真容反倒是让他觉得行事更加便利,自己的真容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样就算摘下面具走在路上也没人认识。 王公公传达太上皇李渊的意思后,并再说了一声珍重便不再多言;接着,赵谦也与李宽说了一些话,同样是祝福之语,还有一丝不舍。可以说移居至大安宫后,李宽与他相处的时间最久,既是长辈又是好友。 随后李宽看向钱武,道:“师傅,王老、赵老都与我祝福,那您这个师傅应该不止这些吧!” “你还想这么着!” 钱武闻言顿时怒了,看李宽那样子是要送别礼,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自己就得送礼,而他自己本身就没什么余钱,更别说准备送别礼,下意识的反应让李宽抿嘴偷笑,这也是自李渊死后第一次露出笑容来。 “我是您弟子,您是我师傅!”李宽笑眯眯的说道,“虽然没有行正式的拜师礼,不过这师徒情谊放在这里,我明天就离开京都估计没什么机会回来了,您这个做师傅的自然得有一些表示吧!” 李宽的理直气壮倒是让钱武怒火中烧,下意识说道:“谁说你没机会?”话没说完便意识到自己险些说漏嘴,连忙改口:“我做师傅的都没看你有什么表示,凭什么你离开我就得送礼表示。” “就凭我是您嫡传弟子,您这门武功还得靠我发扬光大呢!”李宽厚着脸皮非要钱武做师傅的送别礼,急得钱武求助与王公公、赵公公,两人心有灵犀的连忙撇过脸去佯装没看见。 钱武心里早已将这两人骂了一个遍,气呼呼地从怀里摸索了半天只有十文钱,肉痛的塞到李宽手里,道:“这些是我的全部家当,你自己去买!”李宽兴高采烈的接过来,没一点不好意思,钱武心里暗骂一句:“这个小混蛋,简直就是剥削的豪强,真是太黑了!” 别小看当时的十文钱,要知道一斗米才三四文钱,十文钱可以买三斗米,相当于普通百姓家里一个月的用度。由于唐太宗李世民登基以后,国力日益富裕,物价水平降低使得一斗米才三四文钱,若是在唐高祖李渊时期则是完全不同的价格。 “多谢师傅!”李宽摸了摸手中的开元通宝,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要是留存至后世那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文物,尤其古钱币收藏爱好者,小小一枚开元通宝绝对能炒到天价。 “别忙着谢,我还有呢!” 钱武见李宽心满意足的模样,心里更加生气,要不是突然想起,怕是真的忘得一干二净,李宽急不可耐,望眼欲穿的等待着礼物,钱武从住的草房中取出铅块袋,丢到李宽面前,顿时地面就留有坑,这重量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你已经十六岁了,身体骨骼等已经迈向成熟,以前的负重量对你没有效果,从现在开始到你成年都必须帮着它练功。”李宽的脸色立即绿了,惊恐地看着钱武就像是说:“这是真的吗?” 钱武看到李宽吃瘪,心情大好,一本正经的点头称是,一边又催促李宽尽快绑在四肢上。李宽心不甘情不愿的绑上,那重量加起来绝对是有百斤,这让他有些哭笑不得,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就不应该跟钱武要礼物。 “你的武功已经小有气候,尚未达到大成,后面的提升就得靠你自己勤学苦练。”钱武想起短短的几年时间,李宽就将自己所教的都已经学会,除了战斗经验不足外,其它的都已经青出于蓝,其它的话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卯时刚过,启明星高高的挂在东边的天空中,那耀眼的光芒引人注目,王公公等三人抬头凝望着启明星,均是沉默了。与此同时,李宽也乘坐马车从献陵离开赶往皇城。 启明星的光芒逐渐消失,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三人的心情很复杂,脑中浮现出的画面更多的是与李宽相处,就连王公公都有些不舍。在他们三人心里李宽的位置极重,俨然视为亲人。 太上皇李渊驾崩,所有人都知道楚王李宽戴着金色面具,不用等他出声,守城将领便已经打开城门放他进宫。进宫后,李宽便说明来意,引领太监便带着他前往甘露殿面圣。 甘露殿作为皇帝的寝宫,戒备森严,李宽从月华门穿过进入寝宫。此时,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章。引领太监通报以后,李宽才进来,看见李世民并未穿朝服,反倒是常服,见他进来放下手中朱笔,道:“你来见朕有何事?” 唐朝见皇帝不必三跪九叩,仅需躬身施礼或双手作揖便可,而且不必站着说话,直接坐下来与之交谈。李宽自然知道这些,所以自顾自的跪坐在一旁的位子上,恭声回道:“臣李宽前来领旨谢恩!” 李世民点点头,再次问道:“何时离京?” “谢恩以后便启程离开!” 李宽不卑不亢的如实回答,李世民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命身边的太监将诏书中提及的物件等拿过来,李宽等了片刻后,摆在李宽面前的足足有两个木箱子。 “这个箱子里放的都是你的官府、常服、戎服等,另外一个箱子则是赏赐你的财物等。”李世民看见李宽望着两个箱子目不转睛的,心里猜测他肯定为此发愁,补充道:“朕念你一人孤身前往荆州,特赐予你侍卫八人随你同去。” 李宽正愁着两大口木箱该怎么处理,唐太宗李世民既然开口说出来,他自然不会反对。毕竟这两口木箱的确需要人帮忙,就凭他一人还真的有些麻烦,再说这箱子里还有自己全部身家,自然不能马虎大意。 第四十一章 千里挑一 “四人足矣!”李宽想了想八人确实有些多了,只有两个箱子就四个人正好,再说路上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人多反而碍事,反问道:“这四人我可以自己选吗?” 李世民没想到李宽会如此问,愣了一下后点点头:“你自己去选,选好以后通报一声便是。” “陛下,臣还想多问一句,这四人是送我到荆州,还是随我到荆州?”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两个意思截然不同,前者是送完便回京,相当于护镖;后者是自己的人,那就得好好的挑选才行,以后用得上的地方不少,自然不能马虎。 “随你去荆州!”李世民哭笑不得看了一眼李宽,心想:“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多花花肠子!” 顿时,李宽迅速站起来,躬身施礼以后便急匆匆的出了寝宫,片刻工夫都不想耽搁,这选人可是十分讲究的事情,要是看不准害得还是自己,要是看得准那就可以收归己用。 身旁的太监也被李宽的动作吓了一跳,有些苦笑的看了一眼李世民,见他点头同意这才躬身出去,连走带跑的才追上李宽,他是皇上的公公,身份地位自然不一般,李宽一直沉默不语跟随其后来到左右骁卫府。 “吴殿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李宽这才知道李世民身边的殿中监的姓氏,唐朝对人称呼都是名字加上官衔,以示尊重,除非是身无官职的太监才会以‘公公’代替,这也是李宽跟随赵谦学习礼仪时才知晓的,正因为不熟李宽这才没有跟吴殿监说话,以免得罪人。 “樊国公、夔国公,老奴今日前来乃是奉皇上口谕,命二位将军召集左右骁卫府的将士。”吴殿监说明来意,这可那两位吓了一跳,问都没有问直接鸣锣召集将士,在他们看来肯定是有事发生耽误不得。 李宽也不认识这两位是何人,从目前的情况来说,这两人绝对是左右骁卫府的上将军。与此同时,这两人才看见李宽,急忙上前施礼,李宽这才知道眼前的两人到底是谁。 ‘樊国公’是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这可是一位大人物,参加过玄武门之变,扶助李世民登基称帝,他记得当年李世民在太极殿逼宫时,这人就在身边站在。 ‘夔国公’则是右骁卫大将军,官拜右光禄大夫,世袭朗州刺史,不过此人命运多舛,起起伏伏倒是让他更加稳重,除了基本的礼数外几乎不愿多言,实际上也是无可奈何。 “吴殿监,是不是皇上那边有事发生?兄弟们已经集合了,咱们直接过去!”段志玄扯着嗓子心急如焚硬拉着吴公公走,搞得后者哭笑不得,要不是刘弘基出面劝说怕是真的有理也说不清。 吴公公无奈再次说明来意,段志玄这才知道自己闹了大乌龙,李宽倒是有些好笑,这样的人担任禁军的将军,实在是出乎意料。刘弘基倒是稳重许多,李宽觉得他更加适合这个一把手的位置,冷静的头脑,话不多眼睛却时刻的观察着四周,就连他都没放过,这样的才是负责皇上安危的最佳人选。 “楚王,您不用来挑,我们带的兵绝对是百里挑一,随便哪一个都比外面的强!”段志玄自信满满的打着包票,李宽微笑的点点示意,做将军的哪有不称赞自己的兵的,这个还是自己挑才能放心。 左右骁卫府负责唐太宗安全,由他亲自指挥的军队,人数总计在八千人左右,李世民登基后又从中挑选出能征善战的百人,又将其分为六军轮番值班,人数没有原来得多,依然有不下于六千人,要想从这里里面挑出四人,绝对是‘千人挑一’。 李宽行动略有别扭,眼尖的刘弘基立即发现了其中缘由,略显惊讶的望着李宽的背景,很快又恢复正常,看不出任何异样。接着,李宽站在数千人的队伍前大喝一声:“陛下让我前来选人,我的要求不高也就四人。” 众人闻言均是满脸的诧异,甚至还有一丝不屑,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李宽的眼里被训练的很是毒辣,加上他对针灸的研究,使得任何一人的动作都逃不过他的双眼,在后世他也曾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绝对比眼前这个数千人还要多,阅人无数的李宽自然明白这些人心中的想法。 “凡是大家族子嗣或朝中重臣之后全都站在我的右手边!”虽然不知道李宽要做什么,众人还是看了一眼两位将军,得到同意后只得听话照做,接着李宽又说道:“凡是家中独子或娶妻或有婚约的向前一步,余下的则原地不动!” “楚王在干什么?” 段志玄、刘弘基、吴公公三人面面相觑,他们要不是知道李宽是在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沙场点兵,三下五除二的工夫就将数千人的队伍缩小成为仅有一千余人,这让他们有些吃惊。 “年满十八以上的向前一步!”李宽话音刚落,直接站出来一半人,余下的只有五百人,“自认为表现优异的向前一步!” 余下的人全部向前一步走,李宽瞪大着眼睛,叹了口气,道:“咱们换个说法,与你身边的人相比,各方面的考核成绩突出的站出来!” 于是,余下的人左顾右盼的对比了一下,这个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平日里大家都是一起训练,知根知底,有些话不用说自然心知肚明,这个时候终于又有四百人率先一步站出来,还有五十人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迈出了半步,仅剩下五十人左右。 “留下的人将你们的双手伸出,并一字站成一排!”余下的五十人才是真正需要挑选的,而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这倒是让那些看戏的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就连刘弘基也不淡定了。 即便是选人也没必要从最差的选,基本上都是最优秀的首当其冲,他们面面相觑全都定睛注视着李宽的动作,很想知道接下来他该如何做出选择。虽然人数仅剩下五十人,挑出四人不难,就想知道他是随意对付,还是真的目光如炬,慧眼识英雄。 那些莫名其妙被淘汰出局的将士也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他们心里满满的失落,之前他们是不屑一顾或是无所谓,眼下自己落选了,这份失落感还是让他们的骄傲受到打击。 第四十二章 离京赴任 李宽淡定自若的在五十人面前走了一遍,又从他们身后走了一遍,什么话没说,唯有目光不停的游走,他在观察每个人伸出双手后的动作,武功如何以及身体各部位的反应都能看出大概。 接着,李宽在每个人面前都停留了片刻,看看他们的手,又看看他们的眼神,没有任何话倒是让余下的人有些不淡定了,仿佛被人当做猴子一样的欣赏心情,让有些人眼里满是急躁之色,甚至连上出现了不耐烦。 当他们稍有异动,立即被李宽指出被淘汰出局,如此这般的挑选方式让人措手不及,仅剩下十人。这次李宽终于采取行动,他让十人相距一臂的之遥,双腿合拢站的笔直,腿部不允许有任何弯曲,要是撑不住的说一声便行。 身为皇上身边的禁卫军,各个都是争强好胜的主,眼下这十人直接卯足了劲像是宣布什么似的,李宽让他们做什么他们便听命行事,眼睛都不带眨的,没有丝毫犹豫。 李宽让他们站军姿后,又从每个人的身后走过,用手触碰每个人的腿部,猝不及防下的外力作用让他们的腿瞬间弯曲。李宽并没有用太大的力量,主要是他身上有负重物使不上力,不过这份重量也让他们心里暗暗吃惊。 十人中仅有一人依旧钢铁般的站着,除了身体微微向前外,双腿没有任何弯曲,李宽大惊,他将此人从十人中单独拎出来,让他在身后站着;余下的九人再次被要求伸出手,不过需要双手紧握拳头。 李宽细看了一眼后,又从筛选出六人,余下的三人则留下来,分别询问了四人名讳,以年龄长幼秩序依次为:张冲、廖凡、冷锋、费廉。 段志玄、刘弘基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均是诧异万分,要知道这四人在左右骁卫府中表现不仅不突出,可以说是垫底的,本想着将他们调往其它军,偏偏被李宽挑了出来,他们真的不知道李宽到底想什么。 “他们四人我要了,后面的事情还请二位将军多多费心!” 李宽恭敬地向段志玄、刘弘基两人打招呼,他知道这四人将会从禁军中除名,甚至于兵籍也会被抹去,从此以后这四人将会跟随在自己身边,成为自己的亲卫,后面的事情他不必出面,交给他们两人就行。 吴公公对于左右骁卫府的事情不清楚,看见两人的脸上的诧异与不解,顿时了然于胸。既然是楚王李宽自己挑选的,那么他这个外人也不好插嘴提醒,再说这四人离开不见得是坏事。 在左右骁卫府中难成气候,离开皇宫去外面反倒是更加适合他们四人。再说左右骁卫府乃是皇上身边的禁军,直属唐太宗李世民统领,又是负责护卫皇上安危,与其留下还不如任其离开。 段志玄、刘弘基愣了片刻均是点头默许,对于这四人的情况他们只字未提,与吴公公所想不谋而合。四人卸下身上的皮甲,换上戎服跟随李宽一起来到寝宫面见唐太宗李世民,虽说李世民直接统管左右骁卫府的军队,对于军中的人员情况倒不是很清楚。 李宽明确表示这四人跟随自己前往荆州后,李世民并未反对,欣然答允下来。紧接着,四人便抬着两口木箱子出去,李宽也躬身谢恩后转身离去,李世民突然说道:“朕在朱雀门为你备好马车,你去吧!” 李宽点头道谢一声,再次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离开,自始至终都没有多说一句题外话,除了公事还是公事。当他转身离去时,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奏章望着李宽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张开嘴巴想再说些什么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没有说出口。 “楚王挑选的这四人底细如何?”吴公公闻言据实回答,李世民眉头皱了皱,心想:“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宽已经出了皇城朝着朱雀门走去,在他离开皇城后不久,刘弘基、段志玄两人匆匆赶来,并非是他们主动前来,而是李世民传口谕前往甘露殿,两人心里咯噔一下,忧心忡忡的来了。 “陛下!”刘弘基、段志玄两人异口同声的躬身施礼,李世民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来回话,两人坐下后,李世民开门见山的询问被楚王李宽挑选的四人情况,实际上李世民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段志玄、刘弘基像是早已预料到一样,恭恭敬敬的将四人的过往与在军中考核的成绩悉数呈给李世民,李世民看完四人的底细后,同样满腹疑虑,低头沉思喃喃道:“莫非有其它原因?” 两人胆战心惊的看着沉默不语的李世民,他们在这件事上的确是存有私心,这四人的成绩都不好,李宽挑选后他们并未直言不讳,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要是李世民怪罪下来,他们必会受到惩罚。 “你们二人将楚王选人时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一遍!”李世民像是猜到什么似的,突然命两人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吴公公虽然说过一遍,不过角度不一样看不出端倪。 段志玄、刘弘基两人常年领兵作战的将领,身份与经历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就不同。于是,段志玄、刘弘基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没有任何遗漏之处。 李世民将他们两人说的情况对照那四人的底细,终于弄清楚李宽为何如此做,就连他每一步的想法都猜到一二,心里不得不叹服李款的聪明才智,突然回想起李宽与自己说过的话,方才明白其中意思。 相差一个字,意思却完全不一样,这四人的考核成绩包括家庭情况等都符合李宽选人条件。如果是挑选四个优秀的禁卫军,他们不见得会真心效命于李宽,这样的人护送可以,用之不行;反倒是平淡无奇,甚至有些差强人意的这四人更适合培养。 李世民又从档案中得知四人武功路数,兵器、拳脚、弓箭最核心的都有了,想通后哑然失笑,便命两人将他们四人的备案与兵籍从左右骁卫府消除,改为楚王亲卫。 此时,李宽出了皇城来到朱雀门,坐上马车带上随身之物,四名亲卫随即上马一起直奔荆州而去。 第四十三章 坦诚相待 贞观九年十月十五辰时,李宽自长安往东南方前行至关内道京兆郡的蓝田县已经是亥时,不得不在蓝田县驿站内暂歇一晚,待明日再启程。当天晚上,李宽将四人喊到自己的房间,四人满怀疑虑的前来。 “麻烦四位将身上的戎服换成便服!” 李宽没有王爷架子,很是和蔼的给予尊重,这倒是让四人吓了一跳,他们见过的皇亲贵胄也不少,还真的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主,不仅对他们很尊敬,而且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的,四人自然很顺从的将身上的戎装换下,作寻常百姓打扮。 至于唐太宗李世民为其准备的马车也被李宽在驿站给换掉,这座驿站乃是官府设置,也是为了便于传递消息而设。李宽乘马车前来,驿站的衙役看见那马车样式就猜到身份不一般,对李宽也是毕恭毕敬。 “楚王,为何要作此打扮?” 张冲犹豫再三,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疑问,他觉得眼前这个王爷与之前接触的不一样,要是换做以前只会听命行事绝不会多言半句,在他看来哪有王爷会作寻常百姓装束,就连李宽自己的衣服都换成十分朴素的衣服。 “树大招风,低调点好!”李宽微笑的回答,他没有半点责备,反倒是张冲问的都一一回答:“你们想想咱们是前往荆州赴任,可是我这个大都督是个有名无权的主,就算我是楚王也仅仅是虚衔,并无实权,除了你们四人外,我指挥不了任何人。” “咱们大张旗鼓的前往荆州,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虽说走得是官道,谁也说不准会有什么变故,衣着太过华丽,马车过于华贵,那不就是给别人找麻烦的借口。” “如果半路遭遇匪徒,咱们就五个人如何抵得过?再说我全部身家都在这两口箱子里,要是丢了我到荆州喝西北风去啊!” 李宽如实回答,就像是百姓一样十分在乎钱财,这倒是让他们四人倍感亲切,没有之前的拘谨不说,更是坐下来与李宽聊了起来,四人除了名字外,李宽对其一无所知,就算是坐下来依然有些别扭的冷锋倒是引起他的注意:“你若是不适应的话,直接拿着兵器无妨!” 冷锋闻言一震,目瞪口呆的久久不语,他原本别扭的表情也消失不见,其他三人纷纷侧目,均是好奇的看向冷锋,在他们眼里冷锋是最孤僻的那个人,沉默寡言是他的代名词,不过在兵器上的研究以及使用又像是换了个人。 李宽笑笑并未解释,这是他选择冷锋的原因之一,此人对于兵器的执着简直达到痴迷程度,从他手掌的老茧可以看出来,对于兵器冷锋绝对是最擅长的,不过他的性子里有些孤僻,又缺乏安全感,仿佛只有兵器能给他安全感似的,所以离开兵器与兵器在手的他前后判若两人。 “从即日起你们要记住一件事,我不是楚王也不是大都督的身份,而是寻常百姓家的一位公子,也不是什么少爷身份。”李宽接着说道,“至于你们四人以年龄先后为:张大、廖二、冷三、费四。另外再说一句,你们四人是异性兄弟!”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点头称是,他们对此也没有异议,本来就是同属于左右骁卫府中的兵,年纪又相仿,自然不会有意见。李宽并非独断专行,还给予他们发表看法的机会,四人均没有说什么。 “楚王,为何您一直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廖凡见张冲提问李宽没有说什么,还给予回答,那么他也来多嘴问一句,要知道整个京城官员几乎都知道楚王李宽戴着金色面具,从未以真面目示人,除了寥寥数人见过外,再无外人见过,甚至有传言说他毁容或是面容极丑才以面具遮挡。 “我们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不是吗?”李宽笑着反问一句,又继续说道:“即便是真面目示人也不见得是真实的自己,有没有这面具遮挡能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取决于自己。” “当然我这面具乃是先皇赐予的,亦是先皇嘱咐不得不遵从!” 四人听闻是先皇李渊的命令,这才明白为何当今皇上都不曾提及让李宽取下面具,反倒是任其为之。此时,金色面具已经被李宽换成银色面具,依然看不到真实容貌。 “若你们想看的话未尝不可,不过要记住不得对任何人提及我的容貌!”李宽见廖凡十分好奇,本想继续追问的话听闻是祖父的命令后便没问出口,这才说了这样的话,四人的确是好奇面具之后的楚王是如何模样,与传言是否属实。 四人都没说话,李宽便将银色面具取了下来,当他露出真容后,瞬间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一言一行都十分相似,宛如一个模样刻出来似的,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李宽猜到四人的反应,而他之所以如此做无非是将他们的心一点点的收回来,让他们与自己站在一条线上,成为自己的人。毕竟他与四人都是初次相识,就算自己是他们的上级,也仅限于公事并非私下的情谊。 自己坦诚相待以后,这四人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李宽的心思,从震惊醒过来后,没有一人再说话,他们对于这件事还没完全消化开来。之后,李宽便让他们四人回去休息,明日卯时出发。 四人从李宽的房中退出来,并未各自回房而是聚集一处,他们要一起消化今天知道的事情。 “张冲,你以为楚王为何如此?”廖凡低声问道,张冲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却又点点头,总之他也觉得有些不一样,两人的谈话倒是惹来费廉的注意,悄悄地说道:“楚王莫不是想拉拢我们?” “拉拢我们?”廖凡、张冲心里一惊,顿时想到了这个可能,随即又迅速的否定,“以楚王的身份,我们无法相提并论,就算是拉拢我们也不至于让我们知道这样的秘密。” “或许不是拉拢,而是把我们当成兄弟看待!”沉默寡言的冷锋难得开一次口,他手握着兵器,冷冷地低声道:“若非兄弟,又怎么会坦诚相待?现在楚王是给予我们考虑的机会!” 冷锋的话让其他三人震惊不已,以李宽的身份来说他本没有必要如此做。既然这样做了,那么必有他的用意。身为左右骁卫府的人,也绝非泛泛之辈,他们都在犹豫该如何抉择! 第四十四章 抵达江陵城 “这样的主子我跟了!” 费廉第一个作出选择,他一路上观察李宽的一言一行,尤其是今晚更是坦诚相待,这样的诚意已经触动了他。毕竟他们四人都是出身贫寒,难得遇到真心相待的人,费廉自然也愿意推心置腹。 “冷三,你的决定呢?” 费廉作出决定喊冷锋时用的都是李宽刚刚说的名字,冷锋人如其名,一直板着脸几乎在他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笑容,就连其它情绪都很难看得到,唯独遇见李宽时他眼里的惊骇自然没逃过费廉的眼睛,要知道他最擅长的便是弓箭,眼力是最基本的要求。 冷锋没有说话,想了想便点头示意,他也同意认这样的主子,誓死效忠绝无怨言。贫寒出身的他们更懂得情谊,只要对他们好,绝对是义无反顾的誓死效忠,绝无怨言。 张冲、廖凡两人对视一眼,均是点点头,四人的意见都是一样的,短短的相处半天,他们已经见识到李宽的厉害,绝对是深藏不露的人。毕竟四人都是有武艺在身的人,看得出李宽也身怀武功,李宽从马车下来时的动静就连他们看得都心惊胆战,走在后方的冷锋更是看得清楚,那地上凹进去的轮印,绝对不一般。 四人转身看见李宽房间的灯未熄,心下明白,立即敲门而入,四人看见李宽衣不解带的坐在那里看见他们进来没有丝毫的惊讶,微笑的说道:“你们四人可想通了?” “我等愿誓死效忠楚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张冲、廖凡、冷锋、费廉四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齐声宣誓效忠于李宽,这让李宽大喜,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他们扶起,大笑道:“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我李宽的兄弟!” 张冲、廖凡、费廉三人对冷锋也是刮目相看,从刚才进门到现在李宽的言行已经验证冷锋所言不虚,李宽的确是给他们选择的机会,眼下已经宣誓效忠,几人也就敞开心扉的谈论起过往,四人都是贫寒出身,除了费廉外,其他三都是孤儿,父母皆已早亡。 “那今日白天我问你们是否是独子时为何不如实说出来?” “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而且在骁卫府内各项考核成绩除了自己擅长的外几乎都是垫底的,要是再说出自己是独子,那不是更加丢脸?”张冲苦笑的说道,“另外我们的兵籍中也记载着不是独子,要是站出去那就是续报,会受到军法处置,轻则杖刑一百驱逐骁卫府,重则被处死。” 李宽方才明白他们四人的处境,廖凡接着说道:“实际上,我们四人在骁卫府的考核成绩不达标,根据府中规定三次以上不合格者便会被调往守城门等职位。” 四人心知肚明,他们真的不适合骁卫府,恰好李宽阴差阳错的将他们选择,也算是另外一番机缘。 “楚王,您让我们打扮成这样,是否还有其它目的?” 费廉再一次追问李宽是否别有目的,李宽摇摇头,也是满脸苦笑,他虽是楚王又身兼荆州大都督,然而荆州人生地不熟不说,更要命的是他全部身家也就那么多,要是惹来别有目的的人窥视,那是真的得不偿失,所以他之前跟张冲说的并非虚言,都是自己的心里话。 次日,李宽一行人卯时便从蓝田县驿站,沿着秦楚古道直奔襄阳郡襄阳县,全程四百公里,五人用时三天抵达,又在襄阳县驿站休息;又沿着秦楚古道襄阳郡至江陵纪南城段,全程一百五十公里。 即将抵达江陵郡,李宽便自己赶着马车,犹如车夫一样,望着前方进入江陵城排着长长的队伍,李宽不由得皱着眉头,他不知道江陵郡来往的人会有这么多。 “公子,我去打探一下情况!” 张冲请命,李宽点头同意让他先行前去打探消息,他们四人则留在城外等候。片刻后,张冲将打探而来的消息说与李宽听,方才明白为何查的如此严,也是因为原荆州都督武士彟病逝,避免荆州混乱,这才设置关隘检查出行的人身份。 “此令是何人所发?” 张冲回道:“荆州刺史盖文达!” 李宽对于此人不甚了解,不过是荆州刺史发布的命令,他自然有这个权力。虽然名义上李宽是荆州最高行政长官,实际上一切军政要务全都是荆州刺史处理,他这个大都督也是个挂名,还有大都督代言人荆州二把手荆州长史。 “何时才能进城?” “一个时辰后才可放行!”张冲回道,“需要登记入册以及入城的住处等!” 李宽皱了皱眉头,荆州虽说比较重要,也不至于搞得跟进入长安城一样,除了搜查行礼外其余的过程倒是都有。这是荆州刺史的命令,又有官府公文,所以这事再麻烦也得例行检查才可入城。 半个时辰后,李宽着实等得有些无聊,便让冷锋跟着一起在城外四处走走看看。虽然已经踏入荆州地界却无法进入,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荆州古城是什么模样,李宽从远处抬头看向城墙,手持长矛的士兵整齐的守卫城墙,又有一队士兵在城墙上来回巡逻。 李宽略微诧异,如今又不是战乱时期,江陵城的守卫也着实太严了。从另一方面来说,唐朝十分重视军事,各地城墙上都安排士兵看守,直接从各州军区调来守城,可以说各个郡城的治安都十分安定。 当他望着荆州城发呆没有注意身旁,也没看路便与一人撞在一起,他倒是没什么反应,整个身体的重量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撞得动的,那人‘哎呦’一声便摔倒在地。 李宽下意识的低头望去,却见衣衫褴楼,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跌倒在地上,他急忙将其拉了起来,那女孩屁股跌坐在地上,双手擦破了一些皮,可她丝毫不在意,眼里满是倔强之色,愤怒的望着李宽,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四处寻找什么。 李宽不解的看着她,片刻后她看到了地上已经被自己坐碎的馒头,怒气冲冲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李宽耳里,这让李宽很是尴尬,无奈上前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从怀里掏出十文钱递给那女孩手里,以作赔偿。 那女孩没有接,依然伤心的哭着,这让李宽手足无措,转头看向冷锋,后者撇过头去满脸无奈,他也无能为力。如果是女人李宽倒是知道如何说,面对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孩真的不知道怎么哄。 顿时,李宽满脸的尴尬,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孩蹲在地上哭,气氛有些尴尬! 第四十五章 落难母女 “小妹妹,你能不能别哭了?”李宽被她的哭声搞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路上的人因为这女孩的哭声纷纷投来质疑的眼神,这让李宽如何受得了,要是再哭下去他还不得被人当做坏人,连忙求饶道:“只要你不哭了,咱有话好商量!” 那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无视李宽的求饶,迫不得已之下李宽只得将她拉起来,迅速的离开人群,这可把小女孩吓坏了,哭得更加厉害,李宽气恼道:“再哭就把你卖了!” 果然,李宽的话让她止住哭声,不过身体颤抖的更厉害,李宽绕开人群将她放下,那女孩连忙抽身后退,满脸戒备的望着李宽,生怕他再前来对自己图谋不轨。 李宽见状也不好再上前,坏人做到底依旧板着脸,道:“你的馒头被我弄掉了,我赔你一顿丰富的吃食就当做赔偿如何?前提是你不允许再哭,我可不想被人当做人贩子!” 那女孩没同意也没反对,依旧小心戒备着李宽,眼睛却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能够脱身机会,在他眼里李宽就是人贩子没什么区别,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可逃脱之路,正准备呼喊救命,李宽眼疾手快的用手捂住她的嘴巴,惊吓过度的女孩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力的咬在李宽手上。 吃痛之下李宽依旧没有放手,任由那女孩咬着,冷锋脸色骤变,急忙上前帮忙却被李宽眼神制止,直到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那女孩见李宽依然没其它动作,不像是人贩子,这才松了口。 李宽见她放下戒备,心里悬着石头落下,这才看了看手上的伤口,那女孩的力气不大还是留下了牙齿痕迹,李宽稍作处理并未放在心上,那女孩也看见自己的杰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像是做了错事似的。 犹豫再三后,她主动走到李宽面前,小心翼翼的给李宽吹了吹伤口,又从腰间取出一方手帕,细心地将伤口包裹住,做完一切后又迅速与李宽保持距离,李宽看着她做的一切,以及伤口处的手帕,心里略显惊讶。 那少女身上衣服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可是这方手帕却是用上好的丝绸,而且从上面还绣着花卉,一看就是女人用的手帕,不过让李宽意外的是这少女身上居然有这样好的手帕,不禁怀疑起她应该是家道中落的哪家大小姐。 “公子可以进城了!”此时,费廉急匆匆的赶来,因为入城的时间到了,他们可以进城。 李宽点点头,又看了看那少女,鬼使神差的说道:“要不要与我一起入城?” 那少女见李宽入城,眼里满是悲伤,随即又十分愤怒,腮帮气鼓鼓的,满脸的不甘心,李宽见状又笑道:“放心,有我在绝对没人敢欺负你,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为你出头怎么样?” “真的?”少女眼里瞬间流露出一丝神采来,除了哭声外第一次开口说话,又看见李宽点头,少女犹豫了片刻道:“好,我相信你!” 李宽哑然失笑,这女孩给他感觉倒像是后世中的女生一样,没有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的姿态,直来直去有话便说,这倒是让李宽倍感亲切,仿佛回到后世一样。 李宽郑重的点头答应,那少女完全放下心中戒备,便领着李宽来到一处距离城门大概一里的地方的破屋,李宽没有贸然进入,仍然在破屋之外等候着那女孩出来。 “二妹,吃食买回来了没?” “大姐,馒头掉在地上被我压坏了!” “要是没有吃食,那母亲与三妹该怎么办才好?” “大姐,我跟你说,咱们可以回江陵城了!” “回去作甚?难道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吗?母亲又是如何生病不起,我们又是如何忍饥挨饿的吗?即便回去了我们又能做什么,就凭我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李宽在破屋外听到她们姐妹的争吵声,这才知道除了那少女外,上有母亲在世,以及下有一个妹妹,而且看情况她们的母亲身体不适,估计是有些病重,也不等两姐妹继续争执,当即闯入破屋内,也顾不得两人愤怒的眼神,直接来到她们母亲身边。 李宽望着那妇女面无血色的脸,嘴唇泛白,呼吸急促,犹如心绞痛一样,二话没说便从怀里取出金针,直接刺督脉,又刺入人中穴。片刻后,那妇女便醒了过来,呼吸顺畅,脸色也有了好转。 李宽恭敬不失礼数的说道:“生气乃是最不值得,气病了要花钱,而且上感又伤脾,与其生气倒不如逆来顺受。” 那妇女心有所悟的点点头,李宽说的并没错,她的确是因为气急攻心,险些酿成大错。若非李宽及时出手,怕是会影响其身体健康,虽不致命却也不好受。 那少女见母亲好了,喜出望外,就连她的姐姐也十分感激的看向李宽,李宽又瞥见床上还躺着的一位五六岁的小女孩,看样子是饿坏了,直接躺在母亲身边睡着了。 李宽看见母女四人孤苦无依,心生怜悯,便让张冲等人拿来一些胡饼充饥。这些胡饼是李宽在路上买的以备不时之需,虽说远比不上他在皇宫中吃到的胡饼好吃,不过用以充饥还是可以的。 那少女像是几天没吃东西似的,闻到胡饼的味道迅速就醒了过来,二话没说就狼吐虎咽起来,看样子几乎没怎么吃东西。那妇女也有些不好意思,其他两个女孩也都吃了起来。 “若是夫人不嫌弃的话,就随我一起入城!”李宽实在是有些不忍心,他的提议有些唐突了,那妇人听闻也有些疑惑,李宽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那少女见母亲面色骤冷,不停地给李宽使眼色,仍然没能阻止他把话说完。 那妇人当即管教女儿,她没有同意李宽的提议,虽然李宽不知道其中缘故,不过也没说什么。他又看向了之前那少女,仿佛再说:“你母亲不同意,我也无能为力!” 于是,李宽便起身告辞,他也不便留在此地太久耽误入城时辰! 第四十六章 荣国夫人 “如果夫人您想通了可以来江陵城找我!”李宽说完便离开,那妇人点点头,又再次道谢李宽的相救之恩,李宽也是一笑置之,并未说什么,又取来五十文钱让她们母女四人在路上能有吃的。 那妇人与李宽萍水相逢,也不知道他的为人好与坏,始终不愿意接受,最后李宽无奈只得强硬的塞给那妇人,也说了要是没钱傍身她们想去哪里都不方便,而且路途遥远这样也不是个事。 老二见状急忙劝说道:“母亲,咱们四人此去身无分文也不是个事,再说您身体刚刚好也需要有个休息的地方,倒不如先入城再作打算,待身体养好了再走不迟。” 李宽心知这少女与其他人都不一样,有自己独立的想法,要不是担心母亲她肯定第一时间跟随自己入城。现在母亲好了,她只得劝说同意,而李宽也发现她的母亲性子淡泊,看任何事都十分平淡,而她脸上的皱纹显示年过五旬以上。 那妇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女儿,又看看驻足等待的李宽,她眼眸里流露出一丝苦涩,叹了一口气,终于松了口,答应李宽随他再入江陵城。虽然李宽一直戴着银色面具,看不清真容,可她能感受到李宽的真诚。 母女四人被李宽安排在马车里,他则成为赶马车的车夫,张冲、冷锋等四人面面相觑也不好说什么,从江陵城小北门入城。当他们抵达城门前,守城士兵拦下来询问情况,一一登记入册放他们入城。 李宽是楚王又身兼荆州大都督之职,他在江陵郡自然有自己的府邸,也是太宗李世民赐予他的府邸,距离江陵城以北五里的地方,再向北五里便是楚国的都城‘纪南城’。 虽说在江陵城有府邸,可他并不知道具体路线,不得不询问那妇人,在她的指引下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抵达。李宽将马车停住,望着那府邸上写有‘大都督府’四个大字。 在门前摆放着一公一母两只十二个发臀石狮子,左为公狮,右前脚下是绣球;右为母狮,左脚脚下抚摸着一只小狮子,底座高约一米,狮身高为两米,整体高为三米左右,全长约有四米。 一眼望去皆是高达两米五的红色砖堆砌而成的白色围墙,大门有五道,中间三间为正大门,左右两边为侧门,在朱漆大门上钉有铜制的六十三颗门钉,在门上还有一对铜铺首;屋顶上覆盖着青色琉璃瓦,屋脊上设有朱雀形的鸱尾用以避火之用,门柱、斗拱上均绘有彩绘。 乍看上去气派非凡! 那妇人及女儿从马车上下来,看见‘大都督府’四个字以及门前的摆设,那妇人眼里满是震惊,门前的石狮子摆放都是有规定,只有一字王才能拥有十二个发臀,眼下李宽的身份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她也明白眼前的少年正是新上任的荆州大都督,亦是楚王李宽! “臣妇杨氏见过楚王殿下!” 李宽吃惊的转身望去,见那妇人的自称与施礼,绝非普通百姓家的妇人,心中了然,连忙说道:“不必如此!” 杨氏三女见李宽居然是楚王殿下,也是急忙躬身施礼,眼下身份道破,李宽倒是有些好奇眼前妇人的身份,追问之下方知她便是原荆州都督应国公武士彠之妻荣国夫人杨氏。 “那她们便是武士彠的女儿了?”李宽的目光停留在杨氏二女身上,心下骇然:“她便是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这叫什么事啊!” 李宽欲哭无泪,本以为与武士彠没有交集,却不想阴差阳错的遇到了,还被自己一起带回府上。虽说眼前的武则天是少女,又喜欢哭哭啼啼的,不过人的名树的影,他心里也在打鼓。 “荣国夫人,您为何从江陵城离去险些流落街头?”事已至此,李宽只得认命,好奇的追问荣国夫人杨氏有关她的前因后果。毕竟身为荆州都督、应国公武士彠之妻,就算他病逝也不至于落到如此这般田地。 杨氏叹息一声,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李宽方才知道杨氏是武士彠之妻没错,可他并非原配发妻,而是续弦之后迎娶才扶为正妻。武士彠的发妻死于战乱,其跟随唐高祖李渊建功立业后才迎娶四十四岁的杨氏。 荣国夫人杨氏出身于前隋皇室,早年前信仰佛教,直到四十四才出嫁,接连为武士彠生下三女,却无任何子嗣。武士彠与发妻育有两子,正好有三女在旁,子女双全更是喜不自禁。 杨氏笃信佛教,使得她性子平淡如水,不喜争抢,在武家地位不高。武士彠在世时,无人敢对她不敬,待他一死众人丑恶的嘴脸便全都暴露出来,武士彠的两个亲生儿子联合堂兄弟对杨氏冷嘲热讽,就算杨氏非生母,依然是母,而他们两兄弟所作所为就是对母不敬,失了礼数。 信佛的杨氏对任何事都看得很淡,也不愿与人争辩什么,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与武惟良、武怀运当着杨氏的面说她信佛就该潜心修佛,四十多岁了又嫁人,这是对佛不敬。 杨氏见他们兄弟几人对佛不敬,又对自己出言不逊,一气之下当即带着三个女儿离开都督府,准备回返长安投奔娘家亲戚。杨氏被他们几兄弟气得肝火上升,心中纠结而得心病,一时间病来如山倒。 由于走得匆忙什么都没带,杨氏又病倒了,三个女儿只得暂时留在城外的破屋里歇脚,大女儿照顾母亲、三妹,二女儿出去寻找吃食补充体力,也没余钱请大夫一直拖着这才没有离开江陵城,这几天让她们受了不少的苦。 李宽诚挚的说道:“应国公乃是开国功臣,又与先皇感情深厚。既然是应国公之妻女,就留在这里好生歇息,其它事情以后再说!” 李宽不看僧面看佛面,武士彠与祖父李渊交情甚笃,他不能置之不理,而且已经将她们母女四人带回江陵城,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母女四人独自回京都,李宽无法狠下心让她们离开。 至于留下杨氏母女四人是福还是祸,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只能将她们安置在府上,毕竟,武士彠也是因为得知祖父驾崩的消息后悲伤过度引发突然病逝,也算是回报武士彠对祖父李渊的忠心。 第四十七章 大都督府 荣国夫人杨氏也知道夫君与先皇李渊的交情,要不是得知先皇驾崩,或许夫君不会悲痛过世。念及此处,杨氏眼里满是伤痛,叹息一声点点头回道:“臣妇谢过楚王殿下!” 李宽见她答应留下来,点点头并未说什么,眼下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几人都在府外站着。接着,张冲前去敲门,右侧小门打开出来一人,诧异的看着张冲,道:“兄台有何事?” “殿下已到,开门迎接!” 张冲话音刚落,那人疑惑的眼神满是不解,扫视一眼目光停留在李宽身上,看着他戴着面具,没有丝毫怀疑,当即传唤众人将大门的中间三道门全部打开,紧随其后的便是三十多人分列两旁,整齐划一的躬身迎接。 李宽迈着步伐从正门进入,张冲、廖凡、冷锋、费廉四人站立左右紧随其后,杨氏母女四人则不能随之同行,必须从侧门方能进入内宅。至于马车与全部家当,已经有仆役前去处理。 那人紧随在李宽身后,像他详细的介绍此处宅邸的大小与布局,听得李宽是目瞪口呆,回想起买个房子也就百来平米足够大了,就算是豪宅也没有达到上万平米,如今这座宅邸足足有十二万平米,占地约为一百八十多亩。 那人见李宽脸色有异,急忙解释说本来是准备更大的宅邸以作王府之用,奈何李宽来得匆忙便以在这座宅邸的基础上加以修缮而改成的,按照唐朝王府的规模最高可达三四百亩。 李宽哪里会觉得小,反倒是觉得太大了,就他们几个人一个月轮流住也没办法住完这里的全部房间。此处府邸东西南北共有五道门,分为正殿一座,房舍七间;东西配楼两座,每座房舍三间;左右侧房,房舍十六间;后殿一座,房舍八间;左右正房,房舍六间;寝殿一座,房舍七间;东西配殿,房舍十间;南北厢房,房舍六间;库房一座,房舍两间……总计共有一百五十多间房舍。 李宽跟随祖父李渊身边时,对此并未放在心上,如今他倒是觉得这座府邸确实太大了。另外,那人又说道:“殿下,您是一字王,又身兼荆州大都督之中职,依照唐律您可设府。” 李宽洗耳恭听,那人便说了他可以以楚王身份设置亲事府与帐内府,亲事府负责府外的相关事宜,负责出行等事宜;帐内府则是负责府内的护卫安全,包括王府亲卫等。 亲王亲事府可设典军二人,正五品上官衔;副典军二人,从五品上;执掌亲事十六人,执乘亲事十六人,亲事三百三十三人,校尉、队正、队副等官职;帐内府同样可设典军二人、副典军二人,官衔与亲事府一样,帐内可设六百六十七人,而典军、副典军则负责校尉以下的王府守卫事宜。 除了有官衔的会由朝廷补给一半薪俸外,其余人等都是亲王自己承担所有费用,也就是说开府以后日常花销将会是一笔巨额开支,眼下李宽想了想暂时不打算开府。 原本以为这些人是府邸的仆役或是管家之类的,事实上并不是。他们仅仅是被派来暂时看管这座府邸的外派官员,与李宽说明情况的乃是户部中人,余下多是工部外派官员。 李宽身为这座府邸的主人,他未到自然不能登记入册,户部外派官员必须亲自到场看着李宽入住,其次工部外派人员简单来说就是要是李宽觉得哪些地方不好可以吩咐他们重新整修。 既然李宽没有其他要求,他们就得回去复命。这让李宽很是尴尬,对此他是真的不知情,还以为这些人是跟随自己的仆役,嘱咐张冲、费廉送他们出府,并给了一些赏钱。 待他们离开以后,李宽反倒是放心了,要是突然出现不熟悉的人不见得是好事,这样走的干净给了他充足的空间。虽然没打算开府,不过张冲、费廉等四人的安置便有了着落,帐内府的正副典军正好给他们,至于谁正谁副由他们自行安排便是。 “荣国夫人,府邸房间很多,您带着她们自行挑选,您喜欢住哪间就住哪间!”李宽见杨氏又要施礼,急忙抢先一步强调道:“在这里没有外人,一些虚礼能免则免,就当是你的家里一样就行!” 杨氏见状也不好再施礼,只得点点头便带着三个女儿自行挑选房间,李宽见她们母女四人走了,转身看向张冲、费廉四人,说了一样的话,让他们自己去选四个房间,至于他自己则是四处走走转转,熟悉府邸的情况。 张冲、费廉四人并未真的离开,反倒是跟随在李宽左右一起熟悉府邸环境,他们整整转了一个时辰才摸清府邸的房屋布局以及各殿之间的门,在府邸正殿、后殿、寝殿、配殿等地各有一口水井,又在东西配楼装有天井,天井下方铺满了大小一样的鹅卵石,形成独特的建筑风格。 正殿、寝殿使用的家具材料是紫檀木,其余的还有黑紫檀、榆木等材料制成,家具包括:吃饭用的板竹案、写字作画的翘头案、屏风床、箱式床、月牙凳、三彩柜、方凳等。 李宽被这座府邸的豪华给惊呆了,仅仅是紫檀木家具就不下百余件、黑紫檀木更多,榆木等家具也不少。如果将这些家具放在后世拍卖,绝对是真正的天价。 通常来说,李宽多居住于正殿,时常前排配殿等处,至于寝殿在他看来尚未娶妻根本就是空置,眼下没什么用处。在正殿中挑选一间房作为日常休息的地方,又将左边的配殿作为自己练功之处。 至于练功所用的兵器,李宽倒是不担心,张冲等四人皆是王府亲卫,自然可以从江陵城中军库中领取兵器。由于此府邸甚大,李宽暂时就将左配殿单独分出来,至于以后估计得再扩大,那是以后的事情。 李宽选择居住于正殿,张冲、冷锋两人则在东西配楼各选一间房,相当于两人守卫府邸的正门,保护李宽的安全;杨氏母女四人并未真的随意选择,她们是借住,只是选择了转角处的四间房间。 李宽心知这这几间房乃是仆役所住的,让她们自行挑选怕是有些为难,干脆做主让她们四人居住在南北厢房中,而廖凡、费廉则居住于后殿的两间房舍中。 如果李宽非楚王身份,那他的也仅仅是从二品的大都督官衔,府邸占地最大也不过千平米,如今这是按照亲王身份制定的规格。另外,李宽并非嫡系亲王,没有王府内官的职位,简单来说就是府内并无太监。 由于太宗李世民给予加封时并未提及赏赐仆役等,所以府中的仆役李宽都必须亲自去选。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将会是李宽最忙的时候,因为家具、床褥等物不用添置外,其它的都需要添置。 第四十五章 落难母女 “小妹妹,你能不能别哭了?”李宽被她的哭声搞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路上的人因为这女孩的哭声纷纷投来质疑的眼神,这让李宽如何受得了,要是再哭下去他还不得被人当做坏人,连忙求饶道:“只要你不哭了,咱有话好商量!” 那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无视李宽的求饶,迫不得已之下李宽只得将她拉起来,迅速的离开人群,这可把小女孩吓坏了,哭得更加厉害,李宽气恼道:“再哭就把你卖了!” 果然,李宽的话让她止住哭声,不过身体颤抖的更厉害,李宽绕开人群将她放下,那女孩连忙抽身后退,满脸戒备的望着李宽,生怕他再前来对自己图谋不轨。 李宽见状也不好再上前,坏人做到底依旧板着脸,道:“你的馒头被我弄掉了,我赔你一顿丰富的吃食就当做赔偿如何?前提是你不允许再哭,我可不想被人当做人贩子!” 那女孩没同意也没反对,依旧小心戒备着李宽,眼睛却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能够脱身机会,在他眼里李宽就是人贩子没什么区别,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可逃脱之路,正准备呼喊救命,李宽眼疾手快的用手捂住她的嘴巴,惊吓过度的女孩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用力的咬在李宽手上。 吃痛之下李宽依旧没有放手,任由那女孩咬着,冷锋脸色骤变,急忙上前帮忙却被李宽眼神制止,直到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那女孩见李宽依然没其它动作,不像是人贩子,这才松了口。 李宽见她放下戒备,心里悬着石头落下,这才看了看手上的伤口,那女孩的力气不大还是留下了牙齿痕迹,李宽稍作处理并未放在心上,那女孩也看见自己的杰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像是做了错事似的。 犹豫再三后,她主动走到李宽面前,小心翼翼的给李宽吹了吹伤口,又从腰间取出一方手帕,细心地将伤口包裹住,做完一切后又迅速与李宽保持距离,李宽看着她做的一切,以及伤口处的手帕,心里略显惊讶。 那少女身上衣服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可是这方手帕却是用上好的丝绸,而且从上面还绣着花卉,一看就是女人用的手帕,不过让李宽意外的是这少女身上居然有这样好的手帕,不禁怀疑起她应该是家道中落的哪家大小姐。 “公子可以进城了!”此时,费廉急匆匆的赶来,因为入城的时间到了,他们可以进城。 李宽点点头,又看了看那少女,鬼使神差的说道:“要不要与我一起入城?” 那少女见李宽入城,眼里满是悲伤,随即又十分愤怒,腮帮气鼓鼓的,满脸的不甘心,李宽见状又笑道:“放心,有我在绝对没人敢欺负你,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为你出头怎么样?” “真的?”少女眼里瞬间流露出一丝神采来,除了哭声外第一次开口说话,又看见李宽点头,少女犹豫了片刻道:“好,我相信你!” 李宽哑然失笑,这女孩给他感觉倒像是后世中的女生一样,没有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的姿态,直来直去有话便说,这倒是让李宽倍感亲切,仿佛回到后世一样。 李宽郑重的点头答应,那少女完全放下心中戒备,便领着李宽来到一处距离城门大概一里的地方的破屋,李宽没有贸然进入,仍然在破屋之外等候着那女孩出来。 “二妹,吃食买回来了没?” “大姐,馒头掉在地上被我压坏了!” “要是没有吃食,那母亲与三妹该怎么办才好?” “大姐,我跟你说,咱们可以回江陵城了!” “回去作甚?难道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吗?母亲又是如何生病不起,我们又是如何忍饥挨饿的吗?即便回去了我们又能做什么,就凭我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李宽在破屋外听到她们姐妹的争吵声,这才知道除了那少女外,上有母亲在世,以及下有一个妹妹,而且看情况她们的母亲身体不适,估计是有些病重,也不等两姐妹继续争执,当即闯入破屋内,也顾不得两人愤怒的眼神,直接来到她们母亲身边。 李宽望着那妇女面无血色的脸,嘴唇泛白,呼吸急促,犹如心绞痛一样,二话没说便从怀里取出金针,直接刺督脉,又刺入人中穴。片刻后,那妇女便醒了过来,呼吸顺畅,脸色也有了好转。 李宽恭敬不失礼数的说道:“生气乃是最不值得,气病了要花钱,而且上感又伤脾,与其生气倒不如逆来顺受。” 那妇女心有所悟的点点头,李宽说的并没错,她的确是因为气急攻心,险些酿成大错。若非李宽及时出手,怕是会影响其身体健康,虽不致命却也不好受。 那少女见母亲好了,喜出望外,就连她的姐姐也十分感激的看向李宽,李宽又瞥见床上还躺着的一位五六岁的小女孩,看样子是饿坏了,直接躺在母亲身边睡着了。 李宽看见母女四人孤苦无依,心生怜悯,便让张冲等人拿来一些胡饼充饥。这些胡饼是李宽在路上买的以备不时之需,虽说远比不上他在皇宫中吃到的胡饼好吃,不过用以充饥还是可以的。 那少女像是几天没吃东西似的,闻到胡饼的味道迅速就醒了过来,二话没说就狼吐虎咽起来,看样子几乎没怎么吃东西。那妇女也有些不好意思,其他两个女孩也都吃了起来。 “若是夫人不嫌弃的话,就随我一起入城!”李宽实在是有些不忍心,他的提议有些唐突了,那妇人听闻也有些疑惑,李宽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那少女见母亲面色骤冷,不停地给李宽使眼色,仍然没能阻止他把话说完。 那妇人当即管教女儿,她没有同意李宽的提议,虽然李宽不知道其中缘故,不过也没说什么。他又看向了之前那少女,仿佛再说:“你母亲不同意,我也无能为力!” 于是,李宽便起身告辞,他也不便留在此地太久耽误入城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