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爱到茶靡 秦宅二楼,北边主卧室。 头发花白的半老男人最后问了一遍:“你当真不愿意?” 闵瑟西将自己包裹在size号床的雪白被褥中,口中喃喃道:“不!不…我不要……为什么是我??” 半老男人微微躬身,眼底虽显露几分无奈,可面上分毫不显。 “闵小姐,这事若搁在其他人身上,定然不会叫二少爷失望的。二少爷可是秦家最孝敬老太太的,您若是不为自己在秦家的未来想想,也该替腹中小小少爷着想不是?您若——” 正说着,卧室的门从外面被推开。 男人通身披着冷冽,仿佛从屋外倾盆大雨中走来,撇过老男人的视线,清逸间带着几分疏离的目光,透着非凡矜贵的脸庞沉了沉,走进来,“事情办得怎样?” 老管家欲言又止,略微转身,进来的正是二少爷秦寅,眸中闪过一抹释然,“二少爷!” “轰隆隆!” 窗外划过一道雪亮闪电,夹杂在狂暴雷鸣声中激荡满室惊魂。 闵瑟西惊弹般后退,被褥中的双脚不停的蹬着,直到后背贴上了床角,浑身止不住颤抖。 秦寅颀长的身躯走进卧室,裹挟着一股冰寒。 手上拿着骨髓配型检测报告,冷淡视线落在她被闪电照亮的脸上:“瑟西,主治医生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能救治我妈的黄金时间只剩半月了,因为你,已经白白错失了一个月的救治机会。” 闵瑟西像是被点了穴般,不动,也不说话,甚至连表情都呆了。 秦寅走到床前矮凳坐下,英气的浓眉皱得更深,“瑟西,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捐出健康骨髓,我愿意把名下财产分你一半,还有我们的孩子,将来也会直接成为秦家长孙继承人。” 闵瑟西脸上划过惨笑。 “为什么是我?难道血库中心就再也配不上跟你妈一样的?” “瑟西,看来是上天要让你偿还这些年你在秦家所得到的宠爱,的利息。” “秦寅我也告诉你,我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八月身孕,任何差错都不能有。更别说给你妈配型。” 秦寅听到女人一直嚷嚷的孩子,语气里除了冷漠和不耐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但他为了安抚女人,语气略有缓和。 “医生说了,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但若是你执意不肯救我妈,那么,你我之间情分到今夜为止——” “秦寅你……”闵瑟西喉咙干的厉害,窗外的雷鸣闪电一道道降下来,倾盆大雨似乎要隐没掉她那点颤抖的不像话的声音:“你想怎样?” “我说过,如果你不愿救我妈,那么,包括你腹中的孩子也没必要生出来。”秦寅脸色淡凉的如同在说不关自己的旁人事,“你再也没必要成为我宠爱的女人了!” “我们已经举行过教堂婚礼了……”闵瑟西唇瓣剧烈颤抖,眼眶里骤然滚落两行热泪,寒凉道:“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我肚子里难道不是你的孩子?” “没办证就不算是有效婚姻。” 秦寅站起身来,周身冷冽的气息似要吞灭眼前所有曾有过的温柔,“看来你无可救药了。”转而,眼光斜睨了眼不知所措的老管家,面无表情的吩咐道:“秦叔,去叫人备车,现在去医院。” “二少爷是说现在去医院?”秦管家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心生畏惧,看向裹在被中的女子,“二少爷是要送闵小姐去医院?” “对!不愿为秦家奉献的女人不配生下秦家的孩子!”寥寥两句话,带着满腔控诉的低沉嗓音从秦寅唇边而出时,他已走到床边朝她伸出右手,“你已经到了和秦家划清界限的时候,起来,去医院。” “去做什么?”她扬起惊恐眼睛。 “你需要做个手术,才能与我彻底划清界限。” 第2章他在相逼 秦管家看到这一幕,简直要怀疑时间静止了。 因为这时,闵瑟西一瞬不瞬的扬起苍白脸颊看着面前的男人。 仿佛不认识对方似的。 他们之间都已经举行过婚礼,虽然那是个只有他们与证婚人的婚礼,那也算是他秦寅的太太啊。他现在这个态度,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良久,才从齿间挤出了几个字,讶然道:“你带我去医院……想做什么?” “如果你不想走进血液科,等待你的就是妇产科引产手术,今晚,秦家的下一代是否能出生以及,我妈的性命,也捏在你手中。”男人淡然说着并压低身量,修劲手臂一勾便将女人拖出了被窝,抱在怀中。 片刻没耽误的转身下楼。 闵瑟西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宅邸,男人将她放进豪车。 车子又穿进了闪电雷鸣、大雨滂沱中,闵瑟西骤然感觉到了来自身旁男人的强大压力和不断袭来的危险气息,笼罩在逼仄的车内,她不断在心里否认不愿相信的声音于是再次问了一遍:“秦寅,你带我去医院干什么?” “聪明如你,还会不明白?你是装不懂还是以为我秦寅没用?” “我说过,我——”闵瑟西哽噎。 她不愿承认,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珍贵骨肉与自己分离。 “住嘴!孩子孩子,你眼里就只剩下孩子了是吗?那我偏偏就不要这个孽种!” “不,秦寅你听我解释,我现在真的不能有任何闪失!” “那我妈呢?” 闵瑟西张着嘴,难以吸气:“……” 车子到了医院,秦寅抱上闵瑟西径直去了血液科住院部。 到了他妈妈的病房门口,才把人放下来,然后拉着闵瑟西走了进去。 “妈。”秦寅轻声唤了声。 秦老太太靠在病床上,旁边是24小时伺候老太太的护工大姐。 “你先出去!”秦寅冲着护工冷道。 护工连忙起身出了病房。 “瑟西……你来了啊?”老太太病入膏肓的嗓音犹如从深暗地底冒出来,让人不觉发怵,她缓缓抬起空洞眼睛时,往日的珠光宝气全然没了,眼前的她却是被一种叫做『骨髓纤维化』病痛折磨的苍白无力。 这个病虽然不算恶性肿瘤,但危险程度却一样的高。 通俗的解释这个病,就是正常人的骨髓液在显微镜下,血就像广告里蹦蹦跳跳、生机勃勃跳跃而不肯装进碗的巧克力豆;而秦老太太的骨髓却是一片荒芜的沙漠,现在只有一点绿色蕨类植物在艰难地维续命程。 病房内灰白的墙壁,床头摆放的心电监控设备,连同病人苍白的皮肤一起。 都成了一片苍白。 近段时间化疗之后,秦老太太曾经的一头棕红色卷发掉的只有零星几根,稀疏搭在额上,瘦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剩下了空洞眼睛茫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病房的两人,尤其是站在儿子秦寅身边的闵瑟西。 闵瑟西垂房身侧的双手无助的卷起,心底下意识抽痛。 但秦寅没给她太多的时间思考如何决策,而是走到病床前,漫不经心地道:“妈,上次咱们全家人抽血化验,得到了令人惊喜的结果,瑟西的骨髓与你相配,汪医生说如果瑟西给你捐骨髓的话,您就有机会好起来,只是这个手术时间已经不能再等了。” 越快越好。 “真的吗?瑟西她和我配上了?”老太太眼里放着惊喜的光彩,望向站在门边不肯走近的女子,眼神都很不一样的温柔了几分,喘着嘶哑嗓音问:“什么时候手术?” 秦老太太吃力地伸出手和儿子握住,“替我谢谢瑟西……” 秦寅抬头望向门边女人,“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跟妈妈说,你已做好了配型准备!” 接收到秦老太太温柔地注视和满怀期待的眼神,闵瑟西走进来几步,在床尾站定,“我也想帮帮您,可现在的我身体承受不了任何手术,你们还是做别的打算吧。” 第3章他磕下了高贵膝盖 秦老太太顿时慌了,呼吸也急促了很多。 心电监护机顿时就“嘀嘀嘀”地响起了刺耳的危险提示,主治医生和值班护士闻声迅速奔进来。 老太太喘着一丝气息,微微扬起颤巍巍的手,“瑟西救、救我……” “秦先生,你们先出去!”汪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的对老太太进行了紧急救护。 汪医生24小时守护在科室,非常清楚老太太病情。 他很清楚,病人已经到了不能受到任何外界刺激的时刻。 秦寅双拳紧紧蜷在掌心,看到自己妈妈求生的一幕,心里如同泣血。 “轰隆隆!!” 窗外的夜空又响起了一道炸雷,炸得呆站在病床一端的闵瑟西心上一惊。 “瑟西……只要你救了我,将来咱们秦家都是你的天下啊。”老太太像是浮游在黑夜中的大海,忽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坐着最后的祈求与让步。 秦寅大步跨过去,粗暴的拽着女人出了病房。 十分钟之后,汪医生办公桌前。 秦寅听到了来自主治医生的最后通牒。 “老太太的造血功能几乎全部丧失!摆在我们所有人面前的,只有一件事:骨髓移植!”汪医生说完,看了看站在秦寅身后埋着脸的大腹便便女子,“小秦太太她还是不肯吗?” 秦寅唇角扯了扯,回头看着女人,像看仇人似的瞪过去,“闵瑟西!我只有一个妈,你……能帮帮我救活她吗?” “秦先生,能救老太太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还是那句话,孩子可以再有,但你妈妈若是错过这段救命的黄金时期,就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 汪医生这么说的时候,觉得自己身为主治医生算是仁至义尽。 甚至还多事的管到了人家的家事。 “你们最好今晚就商量出结果,否则,即使你们秦家把全世界最豪华的病房搬来给老太太都没意义了。” 说完,汪医生便看着办公桌一旁的核磁灯片。 自从秦老太太得了这个病,秦家专门让私人飞机跑遍全世界寻找最霸道的医生,还把老太太所住的病房连带血液科走廊都重新装修了一遍。可没想到,首次配型结果,这个结果就出现在了秦家之中,虽然严格来说,法律上,闵瑟西还不算是秦家成员。 秦寅转过身,黑木沉沉盯着女人,沉着嗓音道:“瑟西,如果我妈还能等到半年之后,我们也大可不必取用你的,但现在时间这样紧迫,再去国内骨髓库登记等待配型,那无异于大海捞针,成功的几率可以说为零。” 闵瑟西看着男人说着这话,缓缓地起身离开椅子。 双膝“扑通”一下跪在了她面前!!! 这个高贵地从来不肯多看旁人一眼的男人,这个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他竟然给她跪下! 她后退到了墙边,眼内惊恐万状:“你……不要这样!” “瑟西,上天给了我们机会孝顺妈妈,别让我的一翻苦心付诸东流,好吗?” 他没了先前的冷酷,取而代之的是眉目深情。 汪医生也扭头看向闵瑟西,“你们再这样迟迟做不了决定,老太太恐怕等不到任何机会了。” 第4章支离破碎 闵瑟西含着泪光,一字一句道:“秦寅,我……不愿意。” 因为她是个怀身八月即将待产的准妈妈。 “闵瑟西!你为什么这么残忍无情?昂!”秦寅从地上蹭的立起,逼近女人咆哮道。 闵瑟西惨笑了一下,仰头看着他,“我残忍?我无情?难道你看不到我肚子里的孩子吗?我还没出世的孩子是如此珍贵,他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凭什么在你们嘴里竟然变成了是可有可无的?” 就为了给秦老太太生路,就一定要夺走她腹中孩子的生命么? 这男人为何如此的执迷不悟! 她放弃了外面整座城的男人的追求,只愿为他停留,可他却? 男人重重地一拳砸在墙上,嘴角擒着嗜血笑容,“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个愚蠢至极的女人?!这么点事你都做不到还奢谈什么未来?很好!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肯救我妈,对吧?” “秦寅,”所钟情的男人如此质问,闵瑟西只觉得心和情苦苦缠纠在一起,她爱他,十年了。他也爱她,他们之间终于第一次有了爱情结晶,为什么要苦苦逼她呢? 思绪停滞了下,她试着找回清醒,才想起自己被带来医院的真正目的。 “我有权决定这个孽种的去留!”秦寅一把抓住了她手腕,连拖带拉的将她带去妇产科。 闵瑟西以为男人还是爱着她,只是吓唬她然后好逼她就范。 但她很快听到了他对妇产科医生的命令时,浑身气息凝固。 “马上安排检查,今晚手术!” 妇产科的吴医生很是慎重的确认道:“还是按照先前的方案,引产是吧?” “对!我要产妇尽快恢复精神等待骨髓手术!”男人冷冽不容商榷的口吻说道。转眸,最后淡淡的看了面前已经被按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一眼,“你身为秦家女人,就该为秦家做任何牺牲,包括这个孩子……他也必须为我妈让路!” 闵瑟西眼内泪光汹涌,猛地抬起头急急拉住男人,“秦寅,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个孩子!他都已经8个月了,他现在能听到咱们说的每句话每个意思,你这样不爱他,叫他心里多痛苦?!他也是你最珍贵的骨肉,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吗?我理解你想救你妈妈的决心,如果可以,……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咱们再做打算,好不好?” “我妈等不到两个月之后!你耳朵聋了没听医生说吗?我妈只有这一次生命!她要是有什么好歹……” 男人发狠的眼神骤缩,没再继续说下去,“既然我是这个孩子的父亲,那么,我现在决定,立刻终止他的——”生命。 “是!秦先生,检查室早已等候中,检查会很快的。”吴医生颔首了下,示意护士推着产妇去检查室。 闵瑟西彻底绝望了,双目含泪的低声道:“好!既然你已经决定要抛妻弃子,我也成全你吧,不被父亲疼爱的孩子,来到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这份爱情,将她和孩子生生分离,使得她心神支离破碎。 还要这样的男人有何意义? 秦寅拉住轮椅,高大的身躯立在她面前,半边脸庞笼罩在阴影下,盛满风暴,“听话的女人才能被宠爱,你最好别给我耍什么花样。” 说完,身躯让到一旁,目送护士推着轮椅进了检查室。 第5章一生怨恨 检查结束,闵瑟西被推出来,却不见那个男人在外面等候。 让她的心更加的冰凉和绝望。 护士将她推进了手术室前一站,术前输液室,之后,另外两位护士麻利又冷静的端来白色医用瓷盘,给她输液,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似乎都在替孩子悲戚,戚风惨雨的,祭奠她即将离去的骨肉。 护士给她输上了药水之后,又往输液管里注射了一支特别的针药。 闵瑟西举着一只拳头,吞在口中,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白皙脸颊滑落。 最后,泪如雨下,悲痛,害怕至极。 外面风呼呼地刮着,雨哗哗地下着。 “闵小姐,从现在开始,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你就会有腹痛的感觉,到时候希望你保持体力配合我们工作,把孩子……”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输液室里传来一个即将失去孩子的母亲,凄厉吼叫。 护士们当然不会真的滚出去,而是留在她视野范围之内密切关注她肚子的动静。 这种催产术,相比引产,对母体是比较痛苦,但能最小限度的伤害母体。 毕竟,母体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 同一时间,血液科汪医生办公室,挂在白色墙壁上的时针不断滴答滴答滴答响。 留给秦寅和汪医生能腾挪的时间不多了,医生给的秦老太太最后生命,也仅仅不到一个月。 秦寅坐在医生办公桌前,修长手指一页一页仔细翻阅着汪医生递来的像大部头字典的病历,最初那几页,还有他妈妈曾经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的照片。 他情不自禁地盯着那寸照,停顿了几秒。 “汪医生,你立刻安排手术日程!” 还没看完整个病历走向,秦寅就已经看不下去的吩咐道。 汪医生蹙着眉反问:“你太太那边思想工作也很重要,虽说现在没了孩子这方面顾虑,从配对者身体情况来看,能让她在终止妊娠之后尽快恢复身体机能,并能承受取用骨髓还是需要养护一两日的。” “但我妈的生命等不到她慢慢养了。” “好吧,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等会儿我会让产科那边过来会诊,制定万无一失的方案。” 秦寅站起身,出去之前最后请求道:“我妈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况,还拜托你帮忙瞒一下她。” “我会的。” 秦寅从血液科出来,走到那间令他揪心的病房门口,久久的无法挪动脚步。 直到楼下等候的保镖打电话上来。 “二少爷,闵小姐她开始腹痛了。” “哦?是吗?”秦寅轻漫着,眸光一敛,“我这就下来四楼!” 渐渐深的夜晚,产科走廊里只有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 秦寅来到特别手术室外,只听到里面女人痛哭哀嚎,他靠在家属等候厅圆柱旁,一声不响地看着手表。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母。 换句话说,只要手术室里的女人还有一口气,他都会义无反顾的救母到底。 即便这样的行为换来的是女人一生怨恨,他也不会改变一丝一毫。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女人也似乎痛的晕厥了过去。 这时,手术室大门忽然打开,一名助产护士神色紧张的奔出来,“秦先生!” 第6章保大还是小? “产妇收缩乏力大出血,但胎儿还是健康的,秦先生,我们需要你立刻决定……换句话说,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小孩?”护士话音刚落,紧接着便是手术医生面色沉重的疾步出来。 通常情况下,医生根本不会这么直接问。 因为母子同舟,船翻了,谁都保不住,这个道理再明显不过了。 再说从法律上和医学伦理上都不能只保孩子。 况且秦寅等待的就是健康母体,至于孩子……本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秦寅看向手术医生,急切道:“吴医生,怎么回事?” “秦先生!出于人道救助主义的原则,现在我们建议立刻给产妇剖宫产,这样才能避免准妈妈生命受到威胁,同时还能保住新生儿。” “可是吴医生,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说过的话,之所以终止妊娠,是要给我妈……” “我明白!不过,产妇即便是剖宫产,也只需要一周多时间便能给秦老太太做配型治疗的。” “不……我输不起,”秦寅困惑的摇着头喃喃道:“我妈也等不到一周以后的!” 吴医生甚是不解,“那你是……真的不打算要这孩子?” 秦寅颀长身躯背过去,垂着脸,咬牙冷声道:“我已经没得选择了……” 吴医生点点头,深呼吸了一下,转身走回了手术室。 -- 闵瑟西睁开沉重的眼皮,目光所及皆是一边白色。 白色天花板,白色墙壁,以及带点微微绿意的心电监护仪。 这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这是躺在医院病房的。 她似乎睡了很久,但也不确定自己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只是一醒过来便感到腹部隐隐疼痛着,晕厥之前痛苦不堪的经历忽然从脑海中涌现而出。 “孩子——” 她珍贵的孩子还在吗? 是不是已经? 她急忙伸手去摸着腹部,但平坦的触觉告诉她,孩子,已经没了。 “啊?呜呜呜……”闵瑟西思维空白了一下。 从她决定不要这个孩子到现在,只剩下悔恨与痛苦了。 病房内忽然传来的凄厉哭喊声,惊动了再外面守护的人。 秦家保姆很快奔了进来,连声劝慰道:“闵小姐你可千万要保住身子啊!少爷已经发话了,只要你身子一恢复,就能给老太太配型。到时候,你救了老太太,凭着这份功劳就能和少爷名正言顺结为夫妻,成为真正的秦家女人……” 保姆边劝着,把闵瑟西从床上扶起来坐着。 好像成为秦家的女人是一种莫大荣幸。 转身给她到了一杯水,递过去。 闵瑟西使劲全力一挥手,将玻璃杯远远的拍出去,“哗啦”一声掉在地板上碎成了玻璃渣。 “你告诉秦寅!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啊?闵小姐,你这是何苦呢?”保姆颇为吃惊,惊愕的看着床上挣扎着要下地的女子。 就在病房里闹得不可开交,一声呵斥声在病房门口响起。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医生安排给闵小姐检查!” 闵瑟西听闻这道命令,抬头望去,门口站着一位六十来岁的手拄拐杖的男人,那是秦家男主人,秦寅他爸,也是十年前带着闵瑟西回到秦家的男人。 在他身后还跟着秦宅的老管家! 保姆瑟缩在当场,只瞥见了跟在秦老先生后面走廊的保镖一闪而过的身影。 秦老先生走进来,看了闵瑟西一眼,眼内毫无情绪的说:“想成为秦家的女人,就必须在关键时刻有所牺牲!你也别怨秦寅,想和他结为夫妻,就该为他妈妈做任何事!配型治疗,你必须接受!” 第7章他眼神复杂 闵瑟西艰难的消化着难以接受的一席话。 等到秦老先生讲完,要出去时才张了张嘴,气若游丝般问:“我的孩子呢?” 秦老先生脸上灰白胡须根根绷紧,震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不存在的孩子?!” “那可是我怀了8个月的孩子呀,身为他的母亲,我要见他一面,和他做个最后的道别,这样微不足道的要求很过分吗?”闵瑟西苍白脸颊流下两行滚烫泪水。 “无理取闹!” 主治医生恰好这时匆忙走进病房,与秦老先生擦肩而过的瞬间,听到老先生命令道,“马上给她检查,做配型治疗准备!” 闵瑟西下意识的大力攥紧衣角,两只眼睛空洞又茫然无措。 直到医生把她放平躺在了病床上,给她听心跳什么的各种物理检查,她才慢慢的恢复精神和力气。 检查结束时,秦寅终于出现在了闵瑟西的病房。 “秦寅!我们的孩子呢?”看到这男人出现,闵瑟西立刻情绪激动的要挣扎着从床上下来。 秦寅走过去,“瑟西,”他低头淡瞥她一眼,“别再执着孩子什么的,让我厌弃!” 闵瑟西拉他手的动作一僵,这男人何时开始对她冷漠得如同数九寒天凌冽的暴风雪。 他们明明是相爱的啊,可是秦老太太一生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改变! 但很显然,面前的男人似乎对她早已没了曾经的爱。 一个连自己骨肉都能眼睁睁看着去死的男人,她还能奢望什么呢? 在长长久久的静默对峙中,闵瑟西缓缓地松开了他的手。 听到秦老先生在病房门外声声震耳的嗓音,“秦寅!别因为女人耽误了你妈妈治疗!” 秦寅略微回头,但很快又把目光移回来,低头看病床上的女人。 “走,我抱你去那边做检查。” 他连一个解释都没有,就倾身下来要抱她去解救他妈! 闵瑟西只觉得在这瞬间脑子里像是绷紧的弦“嘣”的一下,断了。 她伸手推开男人,有气无力地说,“秦寅,我的孩子没了,你也别再靠近我了。我们之间,终究到了说『再也不见』的一天,只可惜,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快的让人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跟我们珍贵的孩子说声『对不起,宝宝……』。” 在男人瞠目中,她慢慢地移到了床沿,两只脚踩在了冰凉地板上。 头也没回的朝着病房门口走过去。 男人看了她几秒,眼内酝酿的暴风骤雨即将盛满时,他大步追上去,一把将她抱起来,“别闹了!救人要紧!” 闵瑟西惨笑一下,愤然挣扎着下了地:“秦寅!我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从我身上夺走任何东西的!昨天不能,今天也是一样!要救你妈,凭你们秦家自己的本事!你,现在,给我滚!滚!” 病房里忽然响起了女人尖厉的大吼大叫。 “闵瑟西!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站在病房外一直没离去的秦老先生走过来,眼内浮现阴狠爆戾。 “秦寅!这个女人既然不愿出手救你妈,那就让她立刻给我从秦家滚出去!这辈子,若是再让我看到你跟她在一起,我打断你的腿!!” 闵瑟西一手撑在门口,喘着粗气,缓缓地抬首。 男人眼光复杂的看着她,似乎在做一个决定,又或者有话要说。 第8章欺人至甚啊! 司机把闵瑟西从医院送回了秦家。 但属于她的卧室已经没了她的物品,卧室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欧式沙发和一张没有任何东西的床,孤零零地摆放在房里。 秦老管家随后出现在门边,看到即将离去的女子,心底升起一抹无奈的痛惜。 “闵小姐,二少爷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大雨后的山中格外冷寂,闵瑟西走到窗边,望向窗外的秦家庭院。 庭院内,花团锦簇蝶燕偏飞。 但这些都不属于她了,在她做出不会心甘情愿献出骨髓救秦老太太的那一刻,这些景致都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敞开的窗户,忽然一股山风钻来,闵瑟西抱着自己纤弱身躯打了个颤。 此刻的她,如同寒风中摇曳的枝条,任凭风吹雨打。 “老先生也发话了,请闵小姐不要在秦家做任何逗留,带上你的私人物品即刻下山,以后行走社会,都请不要对外面人说起,曾经和秦家有什么瓜葛。” 这些转告的话语,却像是一道鞭子,狠狠地抽打她的身心。 在她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刺目伤痕,逼她带着恨意从这个家离开。 这样刻骨铭深的伤痕,会刻在她心上一辈子! 闵瑟西对着窗外森森爬藤寂然一笑,“秦家还真是欺人至甚啊!毫无报恩之心的一次又一次榨干我,然后呢?” 她冷笑着转身,扫视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屋子。 这里,曾是她和秦寅恩恩爱爱过的地方,她似乎隐隐还能听到他们曾经爱着彼此时的欢悦笑闹。 当年,她之所以会来到秦家,也是因为偶然的机会,犯有严重心理疾病的秦家大少爷,遇见了少女时的她病情有所好转。之后,秦家人果断的将她带来秦家,作为陪伴秦家大少爷的存在,陪伴他治病。 时至今日,她帮助秦家大少爷治好了心病,这家人又开始打她主意。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三个月前,她和秦寅才在教堂举办过婚礼。 秦老太太病倒了。 然后,在主治医生要求下,他们全都第一时间去做了抽血检查。 兴许是命运之神的‘垂怜’,筛选结果很快出来,她回忆那天秦寅拿着结果单兴冲冲跑到她面前,告诉她,他妈妈有机会治疗了,而且救他妈妈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 当时,她差点晕厥过去。 这小半年来,秦家一面到全世界寻找能与秦老太太配型的骨髓。 另一边,却又步步紧逼怀有身孕的她。 直到最近,汪医生给秦家下了最后治疗的黄金时间通知单之后,她与秦寅之间的恩爱便不复存在了。 秦寅每天都来逼她,各种威逼利诱。 可她也是个准母亲,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出生? “闵小姐,你该离开秦家了!希望你出了秦家大门之后,明事理,懂得分寸。”秦管家带着淡淡的惆怅与担忧之色。 闵瑟西一步步的,极其艰难的走出了这间新婚卧室。 秦家的人把她的衣物塞了满满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然后给她丢在了庭院外面。 闵瑟西在秦家好多双眼神注视下,缓缓走出去的时候,她明白,自己再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闵瑟西第一次这样自己步行着单独走出这道大门。 刚刚走出铁艺丝花大铁门,从门外把行李箱立起来,朝山下走了没几步,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地从山下斜坡徐徐开了上来。 第9章你干什么?放手! 她认得这辆车,那是秦寅的座驾。 闵瑟西不觉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把人家惦记地清清楚楚。 迈巴赫在斜坡下方转了个弯,然后徐徐的开了上来。 她能猜到,这个时候回来的秦寅,一定不会是给她送别那种浪漫多情之事的。除了求情,希望她去救他妈之外,他们之间应该也没剩下什么了,若是一定要有,那也只可能是他鄙夷眼光。 秦寅坐在车内,远远的就看到了吃力的拖着行李箱往山下而去的那人清瘦身影。 漆黑的眸掠过淡淡薄薄的笑意。 尽管是六月天,但雨后的山中依旧凉的令人打颤。 闵瑟西目不斜视,依旧朝山下走,可四轮行李箱的惯性作用,使得她几乎要使出全力维持着箱子不会先她一步滑到山下去,所以根本没空去瞥一眼徐徐开上山的迈巴赫。 可车里的男人好像故意要看她的笑话似的,迈巴赫行至与她侧身而过的瞬间。 停了下来。 秦寅颀长的身量从车内钻出来,幽深的递了一眼奋力拯救行李箱的女子。 闵瑟西大概猜到这男人不怀好意,看也没看他继续下山。 但男人伸手一把拉住了她手腕。 “你干什么?放手!”闵瑟西听到自己情急之下的高声怒斥。 手劲又像是忽然失去了力气,只听着男人的嗓音从她头顶冒出来:“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怎么,不想最后看他一眼了?” 闵瑟西忽闻这个令她震惊的消息,猛然抬起头,双眸瞪圆:“你……什么意思?” “带你去最后见见你的孩子!”男人那冷淡的声线就像从地狱而来,瞬间击碎了她所有的神经,“跟我走!让你看看你心心念念不肯作罢的孩子长什么模样!” 男人像提着风中飘摇的枝条,粗暴的拉拽着女人朝大门口大步走进去。 闵瑟西手里抓着的行李箱忽然掉到了地上,哗啦啦的朝山间公路下方急速的滑落下去。 但她顾不上那只装有她所有物品的箱子,脸色由白变青,再由青变白。 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被男人拖进秦家庭院的还是她自己走进去的,总之,男人将她拖到庭院中的那颗大树下,将她扔到盛开的浅紫色绣球花簇前,一下子跪在地上,那膝盖上剧烈的疼痛才将她拉回神。 “你不是说要带我看孩子?” 她跪在地上,久久的没能站起来。 秦寅双手架在腰间,薄唇轻启,看着跪在紫色绣球花簇前的女人,良久之后才漫不经心地说,“没想到吧?我把你最放不下的那个孽种,埋在了你最喜欢的绣球花下了。” 闵瑟西浑身一震,像晴天被天空的霹雳击中,回过头,眼睛死死的盯着犹如魔鬼一般的男人。 男人微顿,冷漠的嗓音带着些许戏谑,又或者是嘲讽,“还想要我的孩子吗?我可以考虑再让你怀孕。” “不……不……” 闵瑟西被眼前这个忽然变成了恶魔的男人深深的震惊! 她渐渐清醒了神志,端着颤抖不止的肩膀哑声问:“你说什么?你把我们的孩子埋在了绣球花下?” 男人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爬了爬头,“没错!紫色绣球花,还有你无缘再见的孩子,他们总算到一起了!以后,你再也不必担心你所喜爱的东西会忽然消失不见。日后,我会每天亲自过来浇水,看到这株你曾经最喜爱的花,在你孩子的滋养下茁壮生长,年年岁岁都会开出漂亮又艳美的花!” 那该是多灿烂的一幕。 闵瑟西捂住左胸,心上漏跳了一拍。 第10章你这个恶魔! “不——” 骤然间,闵瑟西凄厉哀嚎,就像失去了小兽的母兽,疯狂的用双手刨着的确才翻过松动的土壤。 “姓秦的,你这个恶魔!竟然会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对待我的孩子……” “我可怜的孩子啊,妈妈对不起你……” 秦寅横着双臂,似乎颇为享受的看着女人为之疯狂的一幕。 他蹲下来,制止了她继续刨土,看了看她徒手挖破的十指,略略的恰到好处的隐忧之色浮上眼眸,“我就知道你放不下这个孩子,所以特地回来告诉你的。不过,如果你还是这么想念他,不如,我再让你怀一个?” “你这个魔鬼!”闵瑟西哭倒在地上,她怎么会爱上这样冷酷绝情的男人? 秦寅耐性频临耗尽时,再度问道,“只要你回心转意,我便让你见孩子最后一面。” “你休想!秦寅你给我听着,我这辈子对你、对秦家,只有恨,没有饶恕了!” 闵瑟西推开男人,哭着又想继续去刨土,但是男人像拎小鸡似的将她轻轻松松拎起。 几步便走到大门口,将她丢出了秦家。 “带上你的恨意给我滚下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是她爱了许多许多年的男人,亲口吐露的真言。 这是怎样的一种相互生出恨意的厌弃? 闵瑟西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这些问题,只是一边哭着朝山下走去。 不知道哭了多久,或许是上天怜悯她,让一辆从山上飞驰下来的奢华轿车徐徐停在了她身边。 那人摇下车窗,狭长细眸带着几分探究,轻佻笑问:“这位小姐,哭得这么悲伤不会恰好是被男人抛弃了吧?” 闵瑟西停下来,看着车里拥有一脸干净笑意的男人。 这世上的男人,大都披着一张好看人皮,越是长相惹人注目的男子,多半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这人与她素昧平生,擦肩而过的过客罢了。 她正要扭头朝山下走,那人收敛了些许轻佻,建议道:“或许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地,不如我顺路捎你一程,如何?” 闵瑟西望着山下望不到尽头的回城方向,默然点头,“多谢。” 司机连忙下车,帮她拉开了后座车门,躬身邀请她上车。 闵瑟西没有多做思虑,便上了车,坐在了那人身边。 能从这座山上下来的车辆,不是居住在这座山上的顶级豪门之家少爷,便是去山上拜访亲友的城里富豪。 她在这座山上居住了十年,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能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吗?”身边男子忽然轻声问道。 闵瑟西微微捶着眸,脸上泪迹未干。 她这辈子再也不愿意提及今日所遭受的重重人生耻辱! 于是,她礼貌的道:“如果先生能把我顺路捎进城,我非常感激。如果可以的话,就送我去兰桂街。” 那人听到“兰桂街”三个字,眸子一愣,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目光意味深长的闪了闪,再笑了笑,赶忙拿了一盒湿纸巾递来,“想去兰桂街呀?那你这身扮相可真够落魄,快擦擦手吧。” 闵瑟西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去兰桂街,也秒懂了身边男子嘲笑口吻的缘故。 她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想去兰桂街那种地方,纯碎是那里才有她暂时的容身之地! 但她前脚刚上车不久,山上秦家的男人便听到助手匆忙过来汇报:“二少爷,闵小姐刚刚上了一辆卡宴。” 秦寅立在紫色绣球花前的身躯一顿,“立刻去调查那辆车的归属!” “是!”助手得令疾步离去。 第11章NIGHT CLUB的女王 卡宴停在了兰桂街。 NIGHT CLUB门外,招牌灯在白天也是闪着显眼的妖魅灯光。 “你确定是这里么?” 闵瑟西垂着的眼缓缓抬起,咬唇低声嗯了声,“对,谢谢顾先生送我到这里。” “别客气!我顾西辞不过是顺道做了件好事罢了。不过,这里,……白天似乎是不营业的,你是来找人的吧,方便告诉我是来找谁么?”顾西辞搭在车窗上的修长手指似有若无轻敲,瞥向身边女子的目光也是带着几许探究。 白昼下的幽深大街,看似与云城其他地方并无异样。 不过,年轻人,那些爱玩的以及像他这样的男人,总会在夜晚到来时情不自禁的纷纷从四面八方涌向这条街。 NIGHT CLUB无论是哪方面,都是实至名归的超级不夜城。 这里更是云城SOUND集团旗下四家超级夜场之一的名店。 闵瑟西深提了一口气,才转过脸颊道谢:“顾先生,真的多谢你的善意帮助。” “不谢不谢!这样吧,我送你进去。” 刚好呢,他也算得上和这家不夜城的豪横女老板相识。 怎么说,对方也能赏他几分薄面。 “多谢,我得先给朋友打电话。” 闵瑟西礼貌颔首,从车上下来,站在NIGHT CLUB深黑色装潢的不夜城外,给这家店的老板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她走到卡宴前方僻静处,低声和对方说了几句便利落收线。 回转身时迎上了已经算是相识男子的热切目光,闵瑟西觉得没必要遮遮掩掩,据实相告,“这家店老板荷莉,是我朋友——” “喔!看起来你们很熟啊,怎么以前没在NIGHT CLUB见过你?” 顾西辞漫不经心的在原地转悠问道。 闵瑟西淡笑了下,嘶哑着声调解释,“或许以前没太多机会来……” 顾西辞饶有兴致的耸肩,生出一股玩味笑意。 两个人在原地转悠了一会,一辆火红敞篷超跑从这条街的一端很拉风的开了进来。 旋风般停在了他们面前。 荷莉踩着九吋高跟鞋,一身红色夏款西装衬得她像极了女强人,率性的摔门下车。 看到顾西辞和闵瑟西站在一堆,摘下墨镜时还颇有几分寻味的指着顾西辞,“咦,顾少怎么和瑟西在一起?你们这大白天的相约来蹦迪还是?” “哈哈,我倒是没问题,只是你这位弱不禁风的好友恐怕就没力气陪我玩闹了吧。” 闵瑟西微微垂着眼睫。 不愿让更多的眼睛看到她哭红的双眼,和狼狈的模样。 “瑟西?走,跟我进去再说。”荷莉对闵瑟西的情况了若指掌,走到她面前,柔声说着便是拉着她朝CLUB内走进去。 “诶?那我呢?”顾西辞站在卡宴旁边有些委屈的嘟囔道。 荷莉回头丢下一句,“你也进来吧!” 进入CLUB时,荷莉对安保吩咐,“照顾好顾少!” “是!” “不愧是我们大名鼎鼎的夜店女王啊!就冲荷莉姐姐这么好客,今天我且自降身份随两位美女进去作个陪衬吧。” 荷莉哪有心思招呼客人。 拥着闵瑟西走进了一间豪华包间,吩咐侍应生送来果盘、果汁和点心。 第12章遇上顾少的运气… 刚把吃食打点妥当,荷莉还没开口询问好友到底怎么回事,便听到纨绔顾少笑嘻嘻地在门口问,“荷莉姐姐,我就不能进来陪两位吃颗水果么?” “进来吧!” 顾西辞两手揣在西裤兜里,一脸人畜无害走进来。 眼眸深处是围观群众看戏的意味,视线从进门便是落在了安静坐在真皮沙发的女子身上。 闵瑟西岂会感觉不到这种带着嘲讽的打量。 “顾少,今天还得谢谢你遇到了瑟西,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感谢,以后,只要是我的夜店,你可以免费玩儿!” “唔?”顾西辞清瘦身躯刚要落座,闻言笑了笑,“荷莉姐姐这么大方,看来,你们两交情定是比海深,比天高的吧。” “顾少很有眼光!瑟西是我非常要好的闺蜜。” 两闺蜜刚刚进来CLUB时,荷莉就已经听说了顾西辞对素昧平生的闵瑟西伸出援手一事。 顾西辞点点头,瞄了眼坐在荷莉侧方的女子。 早已粘上了污渍的白色柔纱衬衣和黑色蓬蓬裙,丝毫不影响她清雅妩媚女性气息,踩着高跟鞋的白皙腿过分的惑人,乌黑长发衬得这女孩不会过分精雕细琢,却是精致的恰到好处。 他顺手从果盘里取了一块西瓜啃了一口道,“我就负责吃瓜,你们聊。” 荷莉拿他没法,便不再把心思放在这位纨绔公子身上。 侧过冷魅脸颊,难得的轻声细语和闺蜜交谈。 闵瑟西也没把在场的‘第三者’放心上,只是简略道出了自己处境。 还说想出国留学,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我的天!这么说你应该还在月子里啊?”荷莉惊愕的叫嚷道。 她们之间有好一阵子没见面。 算日子,闵瑟西不是大着肚子就应该是在月子的。 果然—— 听到“月子”一词,顾西辞差点被手里西瓜给呛着了。 他转过脸去看泫然欲泣又咬着下唇的女子,心里恍然,难怪看她一脸苍白,就像一阵风会被吹倒的娇弱憔悴模样…… 对女人来说,月子里的确应该好好养身体,尤其是像她这种被迫终止了妊娠,可如今的她别说养身体,就连容身之处也没了。 哪有她闵瑟西栖身之地? 真的是……人生之路满满都是坑。 包间的灯光半明半暗,在场的两人目光落在她身上,虽然没有议论声,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荷莉姐,这么问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荷莉冷瞥一眼插话进来的顾西辞,“难道你觉得我应该立刻出去,找那个男人给她报仇?”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听你们说了这么些话,倒是有个小小建议。想听吗?” 顾西辞湛湛道。 “你说!”荷莉翘起腿靠在沙发。 “刚刚闵小姐是不是说想去国外?我倒是恰好有这方面资源,并且,我最近正好要出国……” 闵瑟西眼睛迅疾抬起,“如果顾先生可以帮我……” 美人儿这般殷切期望的眼神,弄得顾西辞立时又客气了起来,“诶?不必客气。我都说了,救人救到底嘛!既然我碰巧还能继续给予闵小姐一些帮助,何乐而不为呢。” 第13章风闻她去了夜店 对荷莉来说,一年365天混迹于夜店,她阅人无数,对顾西辞这种阔少的鬼心思岂会不晓得。 这位花花公子品性如何,她也有所耳闻。 不过,现下只要他愿意出手相助,至少也省去了她不少烦恼。 借势成就任何一项事业,或者是顺水推舟借他人之力帮到身边朋友,她乐见其成。 荷莉扑哧冷笑,“我大概明白顾少这番用心!” 转眸,荷莉望向挚友,轻慢调笑,“瑟西,遇到顾少,看来你运气不错哦!你大可在我这边安心休养一阵子,然后等顾少办好签证,你们就一起出国吧!若不是那个男人耽误了你,当年跟我一起创业的话,现在也不会是今天这模样……” 闵瑟西脸上布满尴尬与难堪,在挚友说出这番公道话之后,心尖一拧。 她若是能算得到未来,何苦执迷不悟留在那个男人身边呢? 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一无所有还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连腹中孩子都保护不了!!! 她恨! 但不知道是该恨自己太过渺小,还是恨那个曾经夜夜‘疯疼’她的男人! “你也知道,我婆婆是皇家艺术学院毕业的,既然你有心出国继续深造,我去拜托她给你写一封推荐信。你出国还是继续念设计系,将来回国也是大有可为!”荷莉头脑冷静的为闺蜜提供建设性意见,并且很仗义的搬出婆婆的人脉。 闵瑟西脑子清明了。 荷莉的婆婆在艺术设计这块儿有多厉害,她是非常清楚的。 遗憾的是,这些年,她一心扑在感情上懈怠了专业。 若是她也一直像荷莉婆婆那般在学业上励精图治,今天的她,一定也是小有成就。 曾经的设计系优等生,近些年渐渐淡出了那个圈子。 “难得还有你还记得我曾是个艺术生——” “嗯!你到是提醒了我,”荷莉仰望了一眼豪华包间,啜了一口红酒,打趣道:“我这间CLUB 夜场的所有设计不正是出自你的手笔么?设计费还分文不取那种!叫我怎敢忘记这份人情?” 闵瑟西:“……” “我说呢!能拿下SOUND集团旗下的门店设计,那得是多有设计天分的人儿啊!眼光定是非同寻常的!” 荷莉冷哼道:“这一点,我倒是和顾少意见一致。现在的创业者,最怕那种连夜店都不去的设计师,来操刀一座不夜城的设计!如此说来,瑟西与我这地儿颇有渊源!” 三人商议妥当之后,荷莉便安排了一套NIGHT CLUB内空中情侣酒店给闵瑟西暂住。 还吩咐助手去外面中餐厅给她煲了汤送到套房。 原本荷莉也是不愿把她搁在夜晚喧嚣的CLUB。 无奈闵瑟西是天生的黑夜精灵。 即便身心羸弱,也喜欢在夜店的欢畅氛围中。 “就算看看别人欢乐也好啊。”她苦笑着说,委婉谢绝了去荷莉家小别墅叨扰人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黑夜开始统治这座城市。 同一时间,秦寅听说了被他赶下山的女人,居然拖着病体去了夜店的消息! 一怒之下,便坐着傍晚的车风驰电掣般的下山。 第14章前奏,天网恢恢 从喧嚷的人群中穿过,荷莉早已化身夜之红衣女王。 所到之处,一直是微微扬手与身边擦肩而过的妖娆性感女孩们挥手。 天色刚黑下来,NIGHT CLUB 夜场仿佛深眠的舞娘,在渐渐苏醒。 顾西辞见荷莉从空中酒店出来,连忙撇下一干酒友,从角落里那堆充斥着酒杯碰撞及失控嚎笑中抽身出来。 “怎么样?她,……还好么?” 荷莉瞥了眼在舞池里扭动腰肢和臀部,与男人玩闹一起的女孩们。 踏上回廊,犹如俯瞰众生的女帝般,双手抱胸,哂笑道:“顾少一向都是这样好心肠的?” “嘿嘿……,荷莉姐姐,其实不瞒你说,我这里刚刚得到了一个相当重要的情报!” “什么情报?是关于——” 荷莉的美眸朝楼上空中酒店轻扬几眼。 不用细想,多半也是和入住在情侣酒店套房中那位特殊客人有着或多或少关系。 顾西辞点燃一支烟,在烟雾弥漫中缓缓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只不过,自从我听说闵小姐正好是这几年北山顶级富人区的风云人物,电话给山上的朋友打听了一二。” “噢?你打听到了什么?”荷莉不以为然斜瞥了眼浪荡子。 “据可靠消息称,秦家二公子,也就是把美丽的瑟西小姐伤得心肝脾胃俱废的男人,他来了!” “秦寅?他来NIGHT CLUB 做什么?”荷莉眯眸。 “谁知道呢。不过嘛,我倒是忽然就生出了那么一丢丢正义感!” “所以你打算继续扮演瑟西小姐身边的护花使者?” “NO!NO!NO!” 修长手指夹着一根烟,顾少猛吸一口,吐着烟圈倒也像个正常人道:“你不觉得应该借此机会,狠狠的教训一下那个男人?人家瑟西好歹也是跟了他这么些年,冬天给他免费暖床,夏天给他当丝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噢!他说要救他妈,就让人去捐骨髓,人家不愿意,他倒好,直接拉着人家去医院把孩子给弄没了!你咽得下这口气,西辞我不能!”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是正义的使然! 荷莉缓缓转过身来,精致脸颊依然淡淡的笑,轻问:“顾少为何不能咽下这口气?” “因为他这明明是故意杀人罪啊!”顾西辞甚是激动的提高了音量,然后,又用夹着烟的手指挠了挠脑袋,“不知道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至理名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之网,终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末了,还来了句英雄救美式的反问,“我顾西辞能忍得了他这样欺负一个弱小女孩么?” 荷莉审视着面前男人足足三秒。 微微眯起冷魅眸子,寒声道:“我很欣赏顾少的仗义!” “然后呢?你支持我帮她报警么?” “必须得支持!” 荷莉脸颊泛着幽深而冷寂之色,眸色深不见底。 毫无疑问是表示出了同样的支持。 “你报警!我负责去楼上和瑟西通个气。” 荷莉转身,身姿利落地从回廊走下去,看到伫立在吧台旁四处巡察的助手,她招了招手。 年轻高大的助手三两步疾步过来,恭敬问道:“老板!请吩咐!” 荷莉回头递了眼跟着走下回廊的顾西辞,对着微微躬身,附上耳朵凑近的助手吩咐道:“你去告诉大堂经理,就说今晚第一场蹦迪,十分钟之后开场!让他去DJ那边知会。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打碟的停手!给我把场面制造得越火爆越喧嚣越好!另外,半个钟之后,会有警署同志过来……” 第15章闺蜜用心良苦 从螺旋转暗色楼梯上了空中酒店,侍应生早已接到一楼大堂经理耳麦寻呼,立在楼梯口恭谨有加的接待,见一身白色西服加身的老板荷莉款款上来,赶忙道:“荷莉姐!” “把贵宾房打开!” “是!”侍应生疾步走到贵宾房门口,用酒店专用磁卡开了门。 荷莉闪身进去,随手关了房门,也将门外喧嚷电音隔绝在外面。 她走进装潢设计高档的客厅,凝目一瞬,便听到闵瑟西在浴室洗澡的动静。 “哼!”荷莉走近浴室,双手环胸横倚在门边,“瑟西?” 浴室内,闵瑟西刚好用电吹风吹干了湿发,闻声回头应了一声,“荷莉,你找我?” “嗯。”荷莉依然靠在门边,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从兜里取出手机来看,黛眉颦蹙,“Hello!嗯……” 闵瑟西开门出来,见荷莉接电话时的脸色不太生动,便等她收了线才问:“出了什么事?” “伦敦那边的新店经理好像搞出了大事!瑟西,你干脆就去伦敦吧!” “伦敦?” 闵瑟西朝客厅走了几步的步伐停下。 “虽然你没有经营夜店的经验,然而亲爱的,你知道自己的潜力么,我真的看好你!”荷莉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踩着高跟鞋的她,天然的比闵瑟西高出一截,且带着女王般气场。 “我……吼得住华人区那块地儿?” “当然可以啊,我的大小姐!” 荷莉拉着她进了卧室,“你先换件衣服,我在客厅等你。” 当真要出国远离这里熟悉的一切么? 无形的窒息感,狠狠地撕扯着闵瑟西自以为麻痹的心。 她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件长款灰色薄毛衣套在身上,转身出来在荷莉客厅坐下。 荷莉把玩着中指的一枚铂金指环,唇畔的浮上薄薄的笑意,声音更加的低和冷,“曾经我很羡慕秦寅爱你到疯狂,可是今天看来,姓秦的非但不值得你回头,而且,他的自私性还把你伤的这么狼狈。瑟西,你告诉我,他这样无情逼你拿掉亲骨肉,你……就不恨他?” “恨?……呵!” 闵瑟西双腿屈膝,抱着膝盖,神情哀戚。 看着她一直低垂的眼眸,荷莉凌厉的眸光沉了沉,“他听说你来求助于我,所以,……恐怕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你。” “啊?”什么意思? “他已经在来NIGHT CLUB 夜场的路上,应该很快就到!” “他来做什么?”闵瑟西抱着膝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栗。 “他逼死你的孩子,从没将你当所爱的女人来对待。远的不提,就拿这几个月以来,在他老娘这件事上面,你应该也有所顿悟了吧?” 闵瑟西唇瓣止不住轻颤,“把我害得这么惨,他还想来干什么?” “呵呵……他母亲还躺在医院等着你去给她配骨髓,你觉得他是因为爱你才追来的?瑟西啊……你可真是好骗的女人。”在荷莉的嘴边,慢慢擒起一抹玩味又性感的笑。 荷莉也不打算一步到位,而是谆谆启发式,引导她对待已经逝去的爱情,朝光明的方向而去。 果然,闵瑟西双眼怒放仇恨之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哼!他做梦!” “但是瑟西,身为你的挚友,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秦家的势力是你惹得起的么?” 闵瑟西:“……” “再者说,名义上你们也举行过教堂婚礼,他要带自己老婆回家,这个时候,也只有一种身份的人才拦得住,不仅拦得住还能保你平安,最最关键的是能给你腾挪出时间出国,彻底摆脱他!” 荷莉倾身过来,凌厉眸子带着蛊惑的光芒紧紧锁住憔悴女子。 “是谁?” 她很想知道。 “警署!!他若不为自己犯下的罪孽赎罪,你永远也别想真正摆脱他的阴影!” 第16章他只配‘身陷囹圄’ 警署来人时,顾西辞在NIGHT CLUB 夜场门口迎接。 然后直接领着两名警员上楼,敲开了贵宾房。 酒店侍应生们,毫无预警地突然见到警员出现在CLUB,且是在客人陪同下一起上来贵宾房,顿时慌张了几分,他们也不知道今晚才营业不到一个钟的CLUB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全部神情紧张,一个字没敢多说,把他们直接领到了老板面前。 “同志,这位闵小姐就是受害者!”顾西辞热络的指着蜷缩在沙发的憔悴女子。 她穿着灰色长款毛衣,配同色系袜子,尽管与照片上的小黑裙造型相比,少了些诱惑力,但却显得清纯可人,别有一番味道。 闵瑟西抬起眸子扫了眼顾西辞,心里面涌起了惊涛骇浪,警署的同志比秦寅先到! 这也意味着,今晚之事,她抢占了先机。 荷莉在这条街上做生意,一向和片区警署关系融洽。 想必对方也是看在她的面上才会火速赶来CLUB。 “请受害人本人与我们交谈。”两名警署同志走进贵宾房。 荷莉轻拍了一下六神无主的女子,然后长身立起,颇有几分阳刚英气。 “两位请坐,你们大概也听说了她前几天才刚刚被那个混蛋弄掉了好端端的亲骨肉,身子太虚弱……” 警署同志瞥了泫然欲泣的老板,礼貌点头,“我们先做笔录!” “好的,麻烦两位同志了。” - 顾西辞也挺佩服秦寅。 眼线都能布排到龙蛇混杂的夜场,还能在一进NIGHT CLUB 夜场,不为舞池的那些妖女的诱惑,直接上来空中酒店寻人。 顾西辞靠在贵宾房门口,意味深长地觑了眼走到跟前来的男人,“秦先生?” 秦寅凤眸里涌起茫然,瞥了眼,“贵宾房竟然还安排了看门狗?” 削薄轻抿的唇,透着绝情冷硬。 “哈?!秦先生你可真会开玩笑,若是你知道里面人的身份,大概也不会随随便便瞧不起人了。”顾西辞慢慢地转过脸庞,伸手将门推开一点缝。 秦寅正要推门进去,门,却从里面打开。 荷莉一身白色西服,裹挟着超低温度气流出现在门内,她轻叹一声,慢慢地摩挲着指环。 话却是对贵宾房内的警署同志说的,“刘警员,看来你们今晚省了不少事,嫌疑人上门来报道了!不过,依我看,他的来意并不单纯!哼!还想逼迫瑟西给他妈配骨髓?简直是人渣中的渣滓。” 门外男人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躯微僵,流露出一种自信的神情:“我来接我的秦太太,碍着了你们什么事?” 他一刻也没忘记,母亲还在病床上叩待贵宾房里的那个女人施舍一次生命! 两名警署同志闻讯,快步出来,“你就是秦寅?” 秦寅的眸光瞬间布满阴沉,“是。” “我们是本片区警署民事厅警员,一个小时以前,我们接到名叫闵瑟西小姐的报警;现在,我们刚好结束闵小姐这边的笔录,请秦先生随我们去一趟警署!” “我犯了什么罪?” 两名警署同志直接走出来,亮了一下证件,其中一个拿出了手铐,拉起他的手腕‘咔嚓’一声拷上。 “你涉嫌故意杀人罪!未经你太太同意,擅自杀害未出世的8个月大胎儿!另外,你还涉嫌用非法手段逼迫受害者闵瑟西小姐为你母亲进行骨髓移植!你有什么疑义,去了警署一条一条交代!” 闵瑟西依旧蜷缩在沙发上,只是,在警员押走秦寅时,两人匆匆对瞥了个剪影。 昏暗灯光下,他嘴角那抹刺眼的邪冷弧线,带着无尽的嘲讽…… “瑟西!!!”秦寅回头望进贵宾房里的女人寒声喝道。 第17章她恨! 众目之下,警署的人从NIGHT CLUB 夜场押走秦寅,并未引起多少客人的惊诧。 毕竟,这里只是个供人消遣放松的娱乐场所。 无人关心谁犯了事,谁又会是下一个倒霉蛋。 荷莉对顾西辞低声交代了几句,遂下楼去招呼逐渐多起来的客人。 顾西辞明白的很,这个时候的闵瑟西一定恨死了他。 有时候,女人就是如此的可恨又可笑,明明是在帮她脱离魔掌,她非但不领情,反而对帮她的人带着仇视眼神! 在走廊边沿,他夹着一根烟,高空俯视底下舞池摇摆的灵魂。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贵宾房里的闵瑟西早已经从楼上追出了CLUB。 闵瑟西追的喘不上气,她也不知道警车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只是脑海中浮上那个男人熟悉面孔时,她便知道,自己这辈子再也无法轻易逃离那个恶魔般的男人。 “秦寅!秦寅!你混蛋!” 闵瑟西站在人来人往的NIGHT CLUB外面,泪流满面,嘶声嚎叫。 华灯初上,香车云集的酒吧街不时从她面前驶过一辆奢华轿车,却无人停下询问。 她这样柔弱的女子为何会在街边嘶声嚎叫。 顾西辞从侍应生那里打听到了闵瑟西跑到了CLUB外面,又是哭又是笑,慌着神儿跑出去又把人扶进去。 当晚,贵宾房内,闵瑟西对着一群侍应生嗷嗷要酒喝。 荷莉听闻之后,给她送来了温热牛奶和一些小吃,细声安慰她:“瑟西,不是我吝啬两瓶酒!以你现在虚弱身子骨,哪里经得起酒精麻醉呀?” 说着,还跟顾西辞投去一个眼神,让他多多接触她。 感情中的趁虚而入,通常百发百中。 “瑟西,孩子没了,只要养好了身体,将来遇到真命天子多生几个就是!但是,如果你的身体垮下去了,以后别说是生孩子,就是自己的健康也难保!秦寅老母亲的遭遇,你也深有体会吧?” 一番良言相劝,闵瑟西也渐渐恢复了清醒头脑。 她在心底发誓,她要把那个男人打入地狱,就像他当初不接受她的哀求折杀了她的亲骨肉! 这辈子再也不会再给那个男人任何机会! 一周后,听到警署那边传来消息称,已经对秦寅的犯罪行为正式立案,伤心欲绝的闵瑟西跟着顾西辞坐上了去伦敦的航班,悄然离开了云城。 --- 时光匆匆,五年的时光从指间无声逝去。 云城国际机场,闵瑟西挽着顾西辞从机场出来,钻进黑色宾利。 “西辞,等我这次回国跟荷莉办完工作交接,咱们就回伦敦。”清滟女子微闭着眼眸靠在男人肩端,“不过,你知不知道荷莉为什么急着叫我回国?” 上周接到荷莉助手的远洋电话,对她转达了荷莉的工作调遣之后,她也给荷莉打了电话。 但是电话还是荷莉的另一个助手接的,说荷莉目前不方便接电话。 闵瑟西觉得不太对劲。 她也想过,会不会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与荷莉是认识了十几年的好友,经过这几年的隔空相处,两人之间也没多少秘密了。 顾西辞的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抱了抱怀中温软,在她额上啄了一口,“瑟西,荷莉有多久没有直接与你通电话?” “啊?……这个呀,”闵瑟西有些讶然抬眸,心平气和道:“上次通电话好像还是她过生日那天吧?” “她生日都过去了两个月!你确定?” “对,我非常确定,因为那天我特地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买了礼物快递给她。” 闵瑟西陷入对两个月前的回忆。 后背下意识的僵直了几分,总觉得最近一段时间,荷莉对她的态度,若不是刻意回避。 那么,也只有一个可能—— 第18章荷莉老公? 迎着晚风,宾利徐徐开进荷莉家庭院。 荷莉的助手池晋笔挺西装,站在别墅大门外,神态庄重严肃。 透过暗色玻璃窗望出去,晚风里的池助理瞧着很是郑重。 “亲爱的,下车吧,别让荷莉久等了。”顾西辞俊朗的脸浮上一抹笑意,温热指尖抚了抚她脸颊,最后再抱了抱怀中温软,牵着她白皙手一起下车。 这几年,顾西辞对闵瑟西的宠爱,单凭他每月都会飞去伦敦可见一斑。 云城富少圈子,早就流传着『顾少是个痴情种』的传闻。 远在伦敦工作、学习,闵瑟西对国内之事也会隐隐有所耳闻。 只要顾西辞是真心待她、宠她,她也不愿仍然停留在不堪回首的往事中。 是以,这几年,白天的她是一枚好学的留学生;每当夜色这一神秘面纱笼罩整座城市,她便化身夜场最火最辣的黑玫瑰。 又因为她管理SOUND集团伦敦店时,时常以一身黑色紧身裙出现在灯红酒绿的夜场,玲珑有致的妖娆形象无疑成为了夜色中的一朵最妖冶黑玫瑰。 夜场的客人来自世界各地,对这张东方面孔往往是人还未近,便已是口哨声频起,黑皇后的称呼也随之诞生。 “瑟西小姐,远航辛苦了!”池助理对走近的两人微微颔首,并尤其对闵瑟西恭敬。 在顾西辞眉头拧起,微微咧嘴时,便听到池助理说:“顾少,里面请。” 顾西辞从不计较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有劳池助理了。” 闵瑟西从下车就极其自然的轻挽着顾西辞手臂,似乎更像是对所见之人的一种身份宣示。 虽然闵瑟西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何有点小慌乱。 但她经过这几年在国外夜场的摸爬滚打,对于荷莉忽然派去新人管理伦敦店,秘宣她回国面见大老板,于私来说,闵瑟西已有所防备。 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傻呆呆任人宰割的女人。 她的命运,早已握在自己掌中。 这次回来,她也想好了,会辞了夜店的管理工作。 找一份与她设计专业相近的工作。 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或者,不久的将来,她就会嫁进顾家。 别墅内幽静极了,甚至看不到孩童玩乐的身影。 荷莉有个4岁多大的儿子,这个时间,大概还没从幼儿园回家。 “瑟西小姐,老板为了给你接风洗尘,特地为你们安排了丰盛晚餐,这边请。” 闵瑟西一愣,这不是荷莉的风格吧? 尽管怀着疑惑,但她也很识趣的客随主便。 挽着顾西辞,在池助理邀请下走进了明亮宽敞的饭厅。 可饭厅里并没有荷莉,主位上,荷莉的老公一手撑在餐桌,面色冷峻,空气里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气息,使得闵瑟西都不太敢正眼看他。 而是环顾一圈饭厅,“晚上好,傅总;Holy她……” “原来傅总早已备好一桌丰盛酒菜等候我们的到来呀?那么西辞不客气了。” “两位稍候片刻,荷莉她还需要点时间才能与大家见面。”傅雪鸿紧蹙的眉头逐渐松弛,对于顾西辞的客套话未置可否。 傅雪鸿似乎也瞧出来了,眼前这两人对他有所提防。 而去伦敦历练了几年之后,闵瑟西也已脱胎换骨,不似当年看起来的那般柔弱。 “星星呢?保镖还没接他到家么?”闵瑟西回头望向饭厅的入口,眼光泛着温柔之色。 “保镖早已把星星从幼儿园接回来了,不过,他不适合参加我们大人的聚餐。”傅雪鸿以一个男主人的口吻说。 第19章这是荷莉? 细听之下,他语气随意,仿佛话中带着嫌弃之意。 就像从来就没把她这样的小角色放在眼里。 面对傅雪鸿似有若无投来的打量,闵瑟西也没半分急躁之意,表现的坦然无惧,只是情不自禁地频频回头希望很快就能见到荷莉进来的身影。 “先吃饭吧,待会儿再让你们见见荷莉……”傅雪鸿一直撑在餐桌的右手缓缓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顾西辞和闵瑟西相视一眼,怎么女主人都还没到场,就开饭了? 二人不动声色地互换了个眼色,闵瑟西借口去洗手间:“抱歉,我得去一下洗手间。” 傅雪鸿拿起的筷子又缓缓放下,略一偏过脸庞,吩咐恭候旁侧的佣人阿姨:“带闵小姐去洗手间。” “是,大少爷。” 年纪半老的佣人阿姨看上去端庄严肃,转而温声道,“闵小姐请随我来。” “谢谢阿姨。” 闵瑟西跟着佣人阿姨走出饭厅,穿过厅堂走廊时,宅子里亦是幽静无比。 一路上也不见其他人身影,只是看到池助理站在洋房大门口。 不知道站在那里是不是在等候荷莉回家的一刻。 “洗手间到了,闵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就是。”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白色房门前,佣人阿姨打开了房门,不疾不徐地的说。 “噢,……对了,阿姨,荷莉几点到家?” 闵瑟西走进洗手间时,视线无意间瞥过阿姨快要低垂到胸前的脸,有些诧然的问。 “大少奶奶她、她……我只是这家的佣人,有些事情不是太方便讲。” “啊?为什么不方便?我只是想知道荷莉几点到家啊。” 佣人阿姨落寞的小声道,“她病了。” “病了?” “是的,大少爷一会儿会告诉你们的,闵小姐还是先用过晚餐吧。” 闵瑟西神色沉了沉,心想,大概是两口子吵架了吧。 也就没在意的进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跟着佣人阿姨又折回饭厅途中,闵瑟西故意自言自语道:“本来还想见一见小星星的,谁知道今晚见不着那小家伙的面儿了……” 尽管她表示出了深深遗憾,以及对星星的喜欢。 佣人阿姨依然面无表情的端着双手,规规矩矩又把她领着走进饭厅。 回到饭厅,闵瑟西坐下,见两个男人似乎也没聊天,也拿起了筷子开吃。 刚扒了一口米饭进嘴巴里咀嚼,便听到池助理疾步进来,一闪而现的身影,他直接走到主位旁,躬身将手机递到傅雪鸿手上:“医院那边说可以视频了。” 傅雪鸿拿起手机附在耳边,声音很沉的问,“检查结束了?哦…嗯行,开始吧。” “本来我是希望你们先吃点东西垫垫胃,毕竟,人在饥饿的时候更容易情绪崩溃。”傅雪鸿一面喃喃自语着,一边吩咐池助理。“视频接进来吧,池助理。” 他们俩没头没脑的行为,弄得两位客人一动不动看着傅雪鸿。 池助理拿回手机,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会,便将手机缓缓恭送到还莫名其妙的女子眼前,声音很低很轻,“瑟西小姐,咱们现在是和医院ICU病房连线视频,你尽量长话短说。” “这是谁?荷莉?”顾西辞凑过来瞄了一眼,瞬间眼睛瞪圆,指着视频里的画面惊讶的望向池助理。 第20章搪塞的极其没水平 闵瑟西定睛一瞧,眸子瞪圆,倏地抬起头来,“这、这是荷莉?” 随着她这声极度震惊的声音,娇躯也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怎么可能?荷莉这是得了什么病,这不是ICU吗?”闵瑟西大惊失色的瞪着手机上的视频,再看看紧绷着脸色的男主人,“既然荷莉病的严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去医院探病?” 很显然,刚刚没有仔细听对方说是与ICU连线。 还让池助理给他们打电话叫来家里! 这都什么时候了! 主位上,男人双眼静静的盯着餐桌上的菜肴,眉头紧蹙,看不透他的思绪。 闵瑟西只是与荷莉来往密切,却对这个男人没太接触。 荷莉也几乎没在她面前提及过老公,甚至连宝贝儿子都不过是三言两语的掠过她那淡淡的眉梢。 她是个女强人,这些,认识她的人都了解。 顾西辞也跟着站起身,看了眼不说话的傅雪鸿,“算了!我没胃口吃什么接风宴,瑟西,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荷莉吧。依我看,荷莉大概也很想见你。” “嗯。” “老板前天住进了ICU,情况好转以前,医生禁止任何人探视,包括家属。”池助理说。 “她已经这样了,但接待你们也是她的意思。”傅雪鸿忽然说。 “闭嘴吧!” 虽然这个男人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很清楚意识到,别人说他有问题,这时他会坦然搪塞过去,可是搪塞得极其没水平。 这样的谈话,令人非常不舒服。 闵瑟西冷情眸光微定,愤然瞪向傅雪鸿,“为什么到现在才说荷莉病的这样严重?” 他紧绷着脸,竖起的眉毛下,一双被怒火灼红的眼射出两道寒光,“你知道又能怎样?骨髓纤维化晚期,除了躺在病床上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抢救,再抢救,全身插满管子,……还能怎样?” “骨髓纤维化……晚期?” 傅雪鸿痛苦的闭了闭眼。 这几个字,可以说早已刻入她的心窝! 当年,秦寅就是以他母亲得了这个病,所以对她一夜变脸。 为了救赎他的母亲,而对她却没了半点怜悯。 难道说这个男人也对荷莉失去了兴致,所以,还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招待他们在家宴席? 短短几秒之间,她脸上的吃惊已如风云变幻,转为怒不可揭! “走!西辞,我们去医院!”闵瑟西把手机还给池助理,恢复了她一惯在外面前的冷漠,“池助理,告诉我,荷莉入住哪家医院?” 池助理回头看了看男主人,无奈的深吸一口气,“在玛丽医院血液科住院部……” “你前面带路!随我们一同去医院!” 闵瑟西恢复了领导者的强大气场,边朝外面走,冷声吩咐。 拗不过她这般架势,池助理只好快步跟着走出洋房,上了一辆轿车,行驶在他们的宾利前面带路。 宾利调了个头,缓缓驶向庭院大门,坐在后车座上,闵瑟西侧头望向那栋奢华的宅子,黄昏的光线照射在别墅的各个玻璃窗上,无意间,她瞥见了某个窗户边沿立着个小孩身影。 那是星星吧! 那只小小又孤单的身影就站在玻璃窗前。 静静的望着离去的他们…… 不知为何,闵瑟西忽然鼻子忽地一酸,眼睛模糊。 他们双方皆是隔窗而望。 闵瑟西从未亲眼见到过星星,只听荷莉说那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这样的心情之下见到孤零零的小身影,使得闵瑟西赶忙用双手捂住了嘴,任凭汹涌的泪水滚落出来。 第21章死都丢不下… 那孩子趴在玻璃窗边,一瞬不瞬望着庭院里的动静。 虽然看不清他聪明又漂亮的眼睛,但这一幕足以揪痛闵瑟西整颗心。 曾几何时,午夜梦回,她从梦中惊醒,总觉得那个与自己没有缘分的孩子,冥冥之中应该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很好,他\她应该也是这样可爱又善良的小宝贝。 不会因为妈妈的无能,让他们来不及睁开眼眸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光彩…… 假使时空逆转,她一定会让自己的孩子超越生死! 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包括孩子禽兽不如的亲生父亲又残害他们的机会! 她好狠,心好痛。 如今看到这个孩子,很快就会失去自己的母亲庇佑,她的心里就莫名觉得好痛。 “瑟西?你怎么了?”宾利从荷莉家庭院驶出去,顾西辞觉察到身边小女人的不对劲,连忙将她搂进臂弯,温柔又宠溺的亲她额角。 “刚刚你看到了没?站在窗边的那个孩子,是星星吧?” 顾西辞恍然大悟,“哦,匆匆一瞥,我见到那孩子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 “你这几年三五不时的去SOUND旗下夜店逛,都没见到过荷莉带着孩子?” 顾西辞看着她湿漉漉的脸儿,风度翩翩的脸庞和颜悦色道:“你也知道那是夜店啊,荷莉怎么会带上那么小的孩子去夜店?” “……是这样吗?” 以荷莉强势的性子,的确会对外界保护好身边所有家人。 尤其是她的宝贝儿子。 尽管觉得这个说法合情合理,闵瑟西蹙着眉依然不满这个回答。 下意识的与他分开,保持距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当年的心灵创伤的缘故,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情,她都会感同身受。 对全世界的男人都恨之入骨。 关键是这几年黑夜生活的历练,她是越发的对男人淡漠,架子也大。 说不高兴,就不高兴。 “好啦,改天,我们再来荷莉家看星星,好么?”男人温柔的嗓音在附在她颈间说。 闵瑟西扬手将男人凑过来的脸推开一点,“现在的荷莉,心里最是放不下的一定就是这个孩子了。” “应该是的吧,天下母亲都一样的心情,死都丢不下自己的幼崽……” 顾西辞故意顺着她的意思说了两句,身边女人的情绪似乎才好了点。 “一会儿咱们到了医院,如果申请之后还是不能探视,就改天吧,毕竟,荷莉现在可是晚期……这一点,我也是没想到,难怪她会急着召你回国。” 这件事,闵瑟西也早就转过弯。 以他们对荷莉的了解,曾经的她事业那么辉煌,那里受得了自己如今这副频临与世长辞的模样? 她记得当年,秦老太太得了这个病,医生说前期找不到配型骨髓,就得化疗。 秦寅跟医生彻底了解之后,对医生说希望化疗的时候,尽量让老太太少受罪。 重重往事浮上心头,在闵瑟西心里五味杂陈般再度翻涌而出。 到了医院,池助理领着他们匆匆进入玛丽医院的住院部大楼。 住院部大楼在门诊后方,所以,他们得先穿过夜晚空寂的门诊大厅,再坐电梯上血液科住院楼层。 这个科室的ICU设立在楼层尽头。 “池助理,麻烦你去给值班医生沟通一下,就说我是荷莉最要好的朋友,刚从国外归来,希望今晚就进去探视!” 三人匆匆朝走廊尽头走过去,闵瑟西冷声道。 第22章“请代替我…” 池晋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她的要求,继续朝前走了50米,停了下来,“我去医生办公室看看今晚的值班医生,如果可以的话,这会应该可以探视。” “噢,你快去吧。” 池晋快步走向灯光明亮的护士站方向。 闵瑟西和顾西辞跟着走廊的指示牌,一路来到了ICU集中看护病房外。 入夜之后的ICU病房家属区,四排休息长椅上,铺满了被褥,躺满了神情各异的家属。 他们或者悲伤,或疲倦,或迷惘。 没有人脸上有轻松的表情。 旁边靠近ICU的大门外边,还有几张行军躺椅。 躺椅上,也是躺着家属模样的人。 他们见到忽然来到这边的陌生面孔,纷纷朝他们投来异样目光。 闵瑟西见到这场面,明显地绷紧了神情。 因为这代表,有新的急救病人入住ICU病房,所以这个时间来到医院的大都是至亲家属。 亲友们也大都是白天过来医院探望一眼。 闵瑟西看了看有些神情慌乱的顾西辞,低声道:“你没事吧?” “没。” 顾西辞摇头,但是看得出来,他平常应该不会来这种地方。 没多大会,池助理和一名值班医生便来到了病区。 “瑟西小姐,今晚可以探视,不过只能进去一个人,而且进去之后得在门口换上防护服,戴上口罩帽子,脚上也要套一次性鞋套。” “没问题,我会按照要求来的。” “跟我到这边来吧。”值班医生没有走医护人员通道,而是直接走向大门,按了门铃。 ICU病房内护士台很快出来一名白衣护士,开了门,“咦?是张医生啊?” 护士还想说“你怎么不走医护专用通道”,但看到张医生身后的几道人影,立刻会意,连忙把门再打开一点,并退到一旁。 “24床家属要探视,你们做好防护。”张医生进去时吩咐道。 闵瑟西走进大门,在门内换上防护服,穿戴妥当了,喷了消毒水在手上,才跟着护士去24床所在病房。 从护士站转了个弯,径直走到了门口贴着有24床的一间病房。 病床上,病人微微闭着眼,脸上罩着透明氧气罩,一动不动,在白光灯下,荷莉的憔悴脸廓也像一张白纸,神形枯槁。 闵瑟西强忍胸中悲痛欲泣的冲动,扬了扬脸,硬是把眼泪给逼退。 步履艰难地一步步走到病床前。 病床上静静躺着的女人曾经是那么风光,如今却对外界封锁了生病消息,躺在如此幽深的病区,远离往昔的喧嚣,她的内心深处该是多么的绝望和无助。 “荷莉?” 她弯着90度身躯,轻声唤她。 “荷莉?你睡着了么?我是瑟西——”她以手捂嘴,早已是眼目滚泪。 过了一会,荷莉慢慢睁开眼睛,毫无光彩的双眼看清来探视她的人时,茫然了一会,才沙哑地说,“瑟西?你、回、来、了……” “嗯嗯呢,是我!我回来了!” 闵瑟西一手捂住半张脸,看到荷莉微微挣扎着要抬起的手,连忙伸手过去握住她。 荷莉缓了缓微弱气息,极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拖着垂弱气息以极低极低地声音说,“你回来了就好,明天,你就去SOUND上班,代替我……”代替她,撑起她倾其所有拼出来的SOUND商业帝国! “嗯……我会的,你安心养身体,公司的事交给我。” 闵瑟西岂能不明白荷莉的心思? 这样的她最是放心不下公司,其次便是年幼不知世情的儿子小星星。 眼前已至生命末期的荷莉,早已是神形枯槁,拖着如此孱弱身躯似乎就是在等候她的归来。 忽然,闵瑟西明白了一件事,荷莉以及她的SOUND集团就是在等着交到她手中。 想到自己或许正是SOUND集团历史亲历者,以及她接手之后即将面对的数不清的未知困难, 她比荷莉还不堪一击,点着头时早已泪流满面。 第23章非常窒息 从ICU病房出来,池助理特别叮嘱过,说荷莉的主治医生张医生父亲脑梗前几天才刚过世,去了血液科办公室询问患者病情时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医生也是有血有肉的群体,也有家人。 家中老人才刚过世,他还得照常天天上班面对一个个生命的最后关头。 这个,闵瑟西当然明白的。 -- 血液科,医生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几个值班医生进进出出,无人关注坐在张医生办公桌旁的女子。 看完了荷莉的病情分析报告,闵瑟西手里拿着的报告越发感到十分沉重,“早在检查出来的时候,难道就没有配得上的健康骨髓么?” “所有能配对的人群,都筛选过了。”张医生说完这句,稍显无力。 “病人真的已经到了能治疗的病程晚末期?” 顾西辞听到这话,在走廊的身躯微微一僵。 悄然在门口探着眼睛静听医生接下来的官方解释。 张医生微微点头,“是。” “她还有多久时间?”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几年前她不仅经历过秦寅母亲患病之后的恶化速度……非常清楚这种病对患者身体主要器官进行的摧毁性伤害。别的不说,就荷莉头上还剩下的稀疏零落头发便能猜到,晚期无疑了。 “身体扛得住还能把握2个月吧,但其实荷莉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都已经住进了ICU……”撑得过2个月的希望非常渺茫。 张医生面色凝重,轻摇着头。 一点都不看好荷莉还能撑2个月。 哪天若是胃管导进的营养液都进不去,那就是真正的倒计时开始。 隐隐还能回忆起当年秦老太太主治医生的话, 闵瑟西咬着牙问道: “所以……换句话说,是不是现在就得着手准备她的身后事?” 张医生沉默颔首。 终是听到主治医生亲口确认的消息,闵瑟西内心十分复杂,缓缓地起身走出去。 刚走出办公室,一个踉跄跌倒在顾西辞怀中。 “瑟西!!”顾西辞眼明手快的将她搂住。 池晋站在走廊里,逆着光,看到闵瑟西倒下去的瞬间微微伸了伸手。 看到她落在了顾西辞身上才收回手,暗暗曲卷成拳。 过了好一阵,闵瑟西才缓缓地缓过神,茫然的目光没有焦点,她撑着额,眼前的颜色由黯淡渐渐变得亮堂,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窒息感突地往上窜,“噗——” 一口热血从她嘴里吐出。 池晋眼睛一瞠。 眼看着顾西辞那身高定灰色西服顿时洒满了猩红的斑点。 “瑟西你怎么样?”顾西辞也没想到荷莉生病会让她遭到如此大的打击,就像是她的亲人遭遇了这种病魔,但从两人十多年的莫逆之交来看,并不奇怪。他把搀着的娇躯扶稳,抬头冲愣在原地的池助理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矿泉水!” 池晋看了看时间,“我们一起下楼吧。” “你——” 闵瑟西渐渐恢复了神志,歪歪倒倒的站稳才摆手,“我们先下去。” 三人出了医院,在医院停车场短暂停留了一会。 夜风拂过,无形的窒息感依然压迫着全身神经。 簌了口,闵瑟西一手撑在车顶还是觉得胸口堵得慌,想去NIGHT CLUB的想法也只好打消。便对池助理道:“今晚我状态不太好就不去店里巡场了,你自己回CIUB招呼一下老顾客,”说完,转头对顾西辞说道:“西辞,我们回吧。” “嗯,上车吧。” 顾西辞拉开了后座车门。 这时,池晋快步走过来伸手拉住了闵瑟西手腕,“你不能跟他走。” 第24章栖棠江湾 “池助理!” 一向温和示人的男人,见身边女人突然被别的男人拉住,就像自家领地忽然遭到了侵犯! 顾西辞顿时张开了浑身厉刺! 看似斯文的身躯一闪,怒挥手臂,将池晋的手揍开,“池助理!有什么事动嘴就可以了,动手这种劳驾池大助理的事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 随之将闵瑟西扯到身侧。 闵瑟西看着突然暴躁的男子,看着他俊逸侧脸一会,意识处于混乱中。 更有点懵。 池晋颓然垂下双手,依旧保持着恭敬态度:“我只是想告诉闵小姐,荷莉姐早已为她安排了单身公寓。” “单身公寓?”顾西辞眸闪过几丝讶异,侧过脸来注视身边女子。 “你说是荷莉专程给我安排了一间公寓?” 闵瑟西微微一怔,这个荷莉,做事一向极有主张,工作上是,现在连她回国后的生活也“被安排”好了么?脑子里有些沸腾了。 闵瑟西沉默片刻倏地抬起眼眸看向顾西辞,遂坦然还绝:“池助理,我住西辞那边。”原本是与顾西辞讲好了回国住在他的私人别墅的。否则,外界一定会怀疑他们之间并不是真正情侣,而是做戏。 即便是做戏,现在开始也得像真的。 顾家的家族公司就快要官宣下一任继承人了。 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让顾西辞受到任何不利影响。 毕竟,这几年来,他帮她很多,更是处处维护她的声誉。 池晋没料到两人的反应竟如此大,只好继续解释道:“荷莉姐说过,目前来说,于公于私闵小姐身份都非常特殊,还是单独住公寓为好。顾少那边……” “罢了!我去住公寓。”闵瑟西果断让步道。 “瑟西你不必太在意荷莉的意思,她可能还不晓得咱两有过约定,嗯?”顾西辞拉住她,明明一副纤弱的身子但却总是散发出拒人千里的淡漠。 闵瑟西摇摇头,她现在脑子还很乱,对于荷莉的病情依然不能接受。 三人在停车场僵持了数分钟。 这女人太矜持了,顾西辞也做出了让步。 亲自送她去公寓。 三人到达浪江畔北岸的栖棠江湾,池助理主动推着闵瑟西的超大号行李箱上楼。 跟着走进电梯,顾西辞一把将将闵瑟西拉到身前,俊逸脸上眉峰皱起:“想我了随时给我打电话,嗯?” “嗯。” 闵瑟西轻点头,美丽脸庞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约了物业来换门锁密码,往后,闵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池助理目不斜视盯着上行的电梯键,像在自言自语。 从电梯出来,灰暗色调楼道宽敞静谧,彰显出高级公寓的不俗格调。 池助理事先预约的物业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在门外。 这座高档公寓楼皆是采用密码加指纹门禁锁,办事效率一向很高的池助理也立刻和闵瑟西解释后,在工作人员提示下,让闵瑟西重新录入了门禁密码及指纹。 工作人员离开后,顾西辞进去套房里溜了眼也匆匆离去。 站在客厅中央,闵瑟西环顾了一圈。 正中靠墙的大红沙发背靠茂盛的绿植,简洁家居在森然绿植衬托下显得有些空旷。 她微微叹了口气踱步来到落地窗前。 以手撑在玻璃面,双眸凝望着江对岸璀璨夜景,忽然回头: “池助理还有事?” 第25章傅总的警告 池助理上前两步,与窗前略微回瞻而瞥的女子比肩。 侧首睨着冷冷清清的女子,声音很沉很硬。“有些话,傅总让我转达,” 微顿,带着警告的意味继续道:“荷莉姐生病的消息到目前为止对SOUND集团和外界全部都是封锁了的,傅总说……希望闵小姐回国之后注意自己的言行,你懂?” “傅总希望我懂什么?荷莉生病的消息不要透露给同行?”闵瑟西双手环胸缓缓转过身来,偏着脸微微扬起。 “没错!” “那么两个月之后呢?” 以张医生的说法,荷莉的时间也不过两月,到时荷莉永远离世上的消息依然对外封锁? 孤寂的黄泉之路独自行走,而她最爱的夜店依旧夜夜笙歌,无人为她祭奠! 傅雪鸿到底打什么主意?! “这些都只是傅总的家事!不关你我什么事。” 池助理说了句“你先休息”,恭敬地微弯身躯转身离去。 随着大门的门禁“咔哒”一声落下,闵瑟西感觉周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她望着窗外江湾对岸高楼灯火,对岸越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越显得这边的冷清。 在窗前踱步一会,闵瑟西慢步在宅子内转悠,不难看得出,这是一栋极其高档的住宅楼房,室内家居虽然简洁但装潢的很上格调,客厅宽敞整洁,日常所需的电气化甚至连厨房厨具皆是一应俱全。 厨房与饭厅是开放式的,饭厅背面是一面高端酒柜。 酒柜里,许多藏品佳酿还都是荷莉喜欢的口味。 主卧的size号雪白大床更是颇得她心。 参观了套房,她把行李箱推进卧室,一一拿出来挂在衣柜才去洗澡。 在浴缸内泡澡时,闵瑟西慵懒的靠着冰凉沿壁,轻啜一杯红酒,这还是她为国内夜店采购的来自法国酒庄的红酒,也是荷莉很喜欢的年份酒。 如此看来,套房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荷莉所喜欢的。 这让闵瑟西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这里该不会是荷莉的秘密基地吧?或者是她和傅雪鸿偶尔过来度假过过二人世界的房子?” 一想到傅雪鸿这个男人,闵瑟西心里便有些抗拒。 她匆匆洗完澡,穿着一条黑色蕾丝裙出来,踩着白色拖鞋走进主卧。 走到床前,掀开被褥到处检查了一下,确定床品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才放心躺下。 轻闭眼眸,脑海中顿时就浮上了荷莉病入膏肓的脸,气若游丝的样子与她记忆中秦寅老妈当年一样。 不知怎么的,秦寅最后与她绝然的一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瑟西只好又坐起来,痛苦地撑着前额,为什么这些往事并未如她所愿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就是在如此寂静的夜晚又情不自禁想起…… 当年秦寅进了监狱,一定恨死她了。 倘若他们还会再重逢,天晓得会不会原谅彼此? 回国后第一夜,闵瑟西就是在这样混乱不堪的情绪中度过的。 池晋清晨就来到住所接她。 听到门铃声,闵瑟西还以为是顾西辞一早过来看望她,打开门,看到是西装笔挺梳着光滑大背头的池助理,她还愣了一下:“你这么早过来干什么?” “我是来接你去傅家别墅。傅总要见你。”池助理不吭不卑躬身道。 第26章共进早餐? “傅总有事交代为什么不在昨天说?” 门内女人眨着困惑又疲倦的眼神,笔直的长腿立在门与门框之间,美好动人的身材被薄薄的黑色蕾丝吊带裙包裹……,池助理略略低垂眼睑,轻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进来吧。”闵瑟西望着门外恭候的笔直身躯男子,握门的手松开,转身时随着光影浮动,反射出迷惑眼目的光泽。 池晋站在门外犹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推门进屋。 目送闵瑟西回走进主卧,关上房门,他才暗松了口气。 看样子她昨晚休息的不太好,且刚才应该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倒时差这种事,对她而言大概不算什么艰难的事。 睡不好的原因无外乎是荷莉生病这件事。 瑟西回房匆匆洗漱完,挑了一身宽松白衬衣和修身喇叭长裤套上,踩着黑色高跟鞋于十分钟后坐上了池晋前来接她的轿车。 车上,她不时轻捂一下脸颊下颌,她是早晨起来习惯性喝杯水,到此刻还滴水未进喉咙就有点燥,她抬眼朝车内后视镜,正巧看到镜子里那双眼睛也在注视她。 “车上有矿泉水么?” 池晋边开车,右手翻开置物盒拿了瓶纯净水递到后面。 “多谢。” 池晋顾了眼镜中那张明艳生辉的脸颊,紧抿唇角什么也没说。 这时,顾西辞打来电话。 “哦……上午有没有时间还说不准,我现在得去一趟傅家。”闵瑟西望着车窗外,街道人群,尽皆辽阔。 顾西辞在电话里嘀嘀咕咕烦躁的问了几句便挂了。 晨光中,轿车徐徐开进了傅家别墅庭院。 池助理先下车,才绕过来为闵瑟西拉开后座车门,“傅总在等你一起早餐。” 闵瑟西从车上下来,晨间的光线温和的从屋后树影间洒落下来,衬得幽静的别墅群格外幽静,她站在草坪上驻足停留了一会,回首环顾,联排别墅看起来都没有封闭的院子,而是全开放的。 “闵小姐,傅总等你很久了。”池晋走过来提醒道。 闵瑟西收回眸光,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吃一日三餐。 这倒好,一回国,傅雪鸿就连着请了她两次共进餐食。 走进洋房,在佣人阿姨引领下,闵瑟西径直走进饭厅。 饭厅内,傅雪鸿早已坐在了主位上。 “傅总早,星星呢?” 既然是共进早餐,想必这男人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对她说,或者是…… 让许久没见到自己母亲的幼小孩子见见她这位阿姨。 感受一下母爱。 母爱? 闵瑟西坐下时,被自己胸中这个忽然生出的荒唐想法给惊住。 “怎么了?你很想见到星星?”傅雪鸿看着坐在侧方的女子忽然惊讶的眼神,轻慢问道。 感受到傅雪鸿的异样目光,闵瑟西笑了下,迅疾收敛笑意,“我在想……星星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 “他不适合与我们大人一同早餐。” 傅雪鸿轻描淡写地说着,打断了同桌女子的遐想。 瑟西点了点头,觉得傅雪鸿是要和她说夜店经营,或许会有不适合儿童听到的话题,让那么小的孩子回避也算他这个当父亲的有心。 此番解释,到让闵瑟西觉得这男人是个称职又用心的父亲。 第27章打什么深情牌 看了看满桌丰盛的早餐,全是养生系列汤、粥、新鲜蔬果,还有一碟韩式辣白菜佐餐。 闵瑟西微微讶然,难道辣白菜也是荷莉家餐桌上常客? 还是说傅雪鸿打听过她的口味,是需要下饭菜佐餐才吃得饱? 到目前为止,她对荷莉老公的细致入微还是挺满意的。 心里面也暗暗为荷莉感到悲伤。 倘若她没有生病,他们夫妇两一定是世上少有的恩爱情侣吧。 “咱们边吃边聊。”傅雪鸿的眸光始终紧盯着客人脸上表情,见对方似乎心情还不错,才拿起筷子淡淡道。 闵瑟西点点头,右手早已拿起汤勺盛汤:“傅总有话直说吧;老实说,突然被荷莉调回国内,我真的没想到是因为她生病了,而且还病的这么重……她这个时候把我调回来,应该就是希望我陪她一起度过SOUND旗下夜店这段艰难时光吧。” 届时荷莉过世的消息一旦传开,夜店的生意定会遭到波及。 尤其是兰桂街那几个对SOUND旗下夜店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搞不好还会立刻过来抢客源。 一想到荷莉的生命正式进入了紧张的倒计时,闵瑟西声音便是几度哽咽。 她放下汤勺,毫无食欲。 饭厅内,沉入一片死寂。 良久,傅雪鸿才缓缓抬起双眼,尽在咫尺的棕眸闪动着令人压抑的阴郁。 “我知道,荷莉的时间不多了!SOUND夜店集团是她一手打拼出来的,就像她的孩子,心里有多放不下,同样身为企业经营者的我深有体会。然而你也看到了,除了要照顾小星星我还得正常去公司,根本无暇顾及夜店那边,所以、所以才会把你叫回来。” 闵瑟西点着头,轻揉着酸胀太阳穴。 “考虑到你没有管理过国内门店的经验,所以我这边也给你点时间,先让你接管旗下最大的SAT.TEEN店,另外三家暂时交给我的助手林北。” 瑟西揉着太阳穴的动作一僵。 看似合理的安排,却让她觉得怎么想都不对劲。 立时,便是以惊讶的目光看着主位上徐徐道来的男人。 “这是傅总单方面的意思还是荷莉的意思?” 如果只是管理一家店,何需她回来。 “荷莉现在都那个样子了,你觉得她还能正常思考?”傅雪鸿眉峰紧皱,顿了一下,沉声道:“这么安排是为你好。” “为我好?其实不瞒傅总的,我在伦敦店的服役时间也已经满了。” 换句话说,她对荷莉的感激也该到尽头了。 如今的她,完全可以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去做她正常的设计工作。 哪怕工资比不上夜店的,然而那才是属于她的圈子。 “我能拒绝傅总的安排吗?” 傅雪鸿眼光冷峭微勾嘴角,淡声回绝道:“不能。” “为什么?你的助手管三家店是管理,多一家有什么关系呢?” “我助手对夜店这行业务还并不是太精通,你不必担心将来我会做出对你不利的决定,如果你管理出色,以后,旗下所有夜店都交给你来打理。” “不不不!傅总你大概误会了,虽然你跟荷莉是一家人,但是我这个人是公私分明的。荷莉昨晚说的是把SOUND集团旗下所有门店交给我来打理,呵……难道我误会了她的意思?” 第28章星儿 傅雪鸿摇摇头很是无奈的问:“你为什么执著于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呢?” “我当然会执著!” 闵瑟西一掌拍着餐桌,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如果这男人一意孤行的话,她只好去医院对荷莉说,陪她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但不包括会牺牲她今后的无限时间来跟这个男人瞎耗光阴。 “荷莉既然明确了让我管理整个夜店集团,傅总你现在来跟我争什么?” 饭厅内剑拔弩张了片刻,傅雪鸿才冷道:“不是我要跟你争,事实上,不仅仅是创立SOUND集团的钱全部我出的,股份方面我拥有49%。难道还没有对公司的话语权?” 闵瑟西嘴角一抽,“傅总拥有SOUND的股份?” 她一直以为,这是荷莉和其他人合伙创立的夜店集团。 老实说,她对荷莉并不是完完全全的了解。 当然,正如傅雪鸿所言,她没在国内店待过所以看不到整个集团的财报。 每年的分红到底是分给哪些股东,她并不清楚这块。 闵瑟西低头看了眼餐桌上没动的餐食,顿时索然无味了。 “这样吧,我去医院问问荷莉的意思……” “你……” 傅雪鸿话还没说完,楼上便传来了小孩的高声哭闹。 饭厅内两人皆是一惊。 很快,一名年纪轻轻的女佣端着双手跑进来,面带惧色道:“大少爷,星儿他闹着不肯吃早餐。” 傅雪鸿看了看闵瑟西,搁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 明净的饭厅,留下闵瑟西独坐其间。 傅雪鸿疾步上楼,走进了儿童玩乐房。 两名年轻女佣神色紧张的垂立在旁侧,见到男主人亲自上楼来,便是齐齐的低垂脸。 星儿端坐在小餐桌旁,抬起自己的小胳膊还在抹眼泪,傅雪鸿忍住了爆发的怒气快步走到孩子身边蹲下,温和的问:“怎么了,宝贝?” 星儿抬起小胳膊拭去眼泪,大眼睛眨着泪光气呼呼地噘着嘴。 抽泣了一下,“爹地,星儿不想一个人在家吃饭。” 傅雪鸿搂住孩子小小身板儿耐心地哄道:“那你是想去楼下跟爹地,还有阿姨…一块儿吃饭?” 星儿摇摇小脑袋,扁着小嘴儿,“我要和湛湛一块儿吃饭。” “哦…原来星儿想湛湛了呀?那就快穿上校服去幼儿园吧,爹地会给老师打电话,让她给你们准备丰盛的上午茶。” 星儿用力的点头,顿时眉开眼笑,双手用力抱着爹地亲了一下。 傅雪鸿继续哄着幼小的孩子:“下午放学时,爹地会开车去幼儿园接你…” 星儿开心的撒欢似的从小椅子上爬下去换校服。 傅雪鸿在儿童房门外等了约莫两分钟,星儿换上了校服背着小书包由女佣牵着走出来,愉快的牵着爹地的手往楼下走。 父子两一步步走下楼后,傅雪鸿又把孩子交给了助手才又折回饭厅。 一进去,便看到闵瑟西脱掉了高跟鞋,双腿蜷在椅子上,白衬衣袖子都快撸到手肘,双手随意搭在膝盖,神情既冷漠无奈,更有些许的愤怒之色。 第29章看不清他的面孔 听到傅雪鸿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闵瑟西嘴巴咧了一下。 她以为这男人暂时不会下楼,会陪着孩子的。 但是,倔强如她,这会儿既然让人看到了她粗俗一面,她也懒得再多做无用功了。 “咱们继续吃早餐吧。” 傅雪鸿在主位落座,瞥了眼近在咫尺的修长双腿说道。 言毕,他再度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洋房外传来了星儿愉快的与人说话的童真嗓音,闵瑟西顿时心上像有朵花儿悄然绽放,连忙穿上高跟鞋起身,“傅总你的意思我收到了,我出去看看星儿。” 傅雪鸿抬起头来,眼前光影一闪,倩丽身影已经奔了出去。 他又搁下筷子,嘴角半含着笑紧跟着走出饭厅。 洋房外草坪上洒满了明媚光线。 穿着幼儿园校服的小可爱,由傅雪鸿的助手牵着,站在轿车旁高高举起右手朝着他们家联排别墅边的邻居叔叔正在道别。 闵瑟西满怀喜悦的奔出去,只看到了星儿白白嫩嫩的侧脸,脸上的婴儿肥还很明显,不过从侧面看就是个很俊俏的小伙子。 “砰”的一声,助手关上了后座车门,也把想见星儿的那双眼眸谢绝在了车外。 “星星!” 闵瑟西迈出洋房大门,穿过绿油油的草坪时只看到星星坐在车内挥着小手。 看起来很开心的小模样。 她也只好止步,但随着星星的座驾从眼前缓缓地开出去,瑟西的视野里出现了一道白色剪影,那道背影背对着她,钻入了一辆奢华轿车…… 犹如平静的湖面丢进一片树叶,泛起一圈圈涟漪。 暗色玻璃使得她看不清车内那人的面孔。 但是、但是那道熟悉的背影早已烙印在了她的骨血! 她岂会轻易忘怀? 即使化成了灰烬,她也认得出曾令她疯狂的男人……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们家星儿——”傅雪鸿的声音从她身侧冒出来。 瑟西蓦地一惊,方才似乎在她出来之前,星星就是在和对面的那个叔叔打招呼。 她一脸震惊的表情看着傅雪鸿,再看看垂立在一旁的池助理,颤声问:“那…那边别墅里住的是谁?” 傅雪鸿棕色眼目当即眯起。 转身时听到轿车压过青草的细微声音,眼里有抹精光稍纵即逝。 “一个坡脚男人罢了。” “坡…”坡脚男人? 闵瑟西顿时泪目,双手捂住了半张脸,双眸蒙上了一层白雾。 晨风轻轻地从她心上刮过,于幽暗世界里悄然开出了寂寞花朵。 她多希望是自己看花了眼,或者听岔了。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一辆银灰色轿车径直杀到了他们面前。 从车上下来一个蓄着小胡子的男子。 “哟!几天不见,大哥你的春天又来啦。”傅未至眯起眼睛,看着脸上表情丰富的女子,走过来时,一脸花花公子的浪荡样调侃道。 傅雪鸿眉眼微不可察地一跳,没好气问道:“你这个时候来我家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咱们兄弟情深还不能来问个早安啊。”走近了,傅未至才看清闵瑟西的脸,大发感慨:“哥,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啊?” 闵瑟西压根没注意来到跟前的男子在说什么,捂着嘴,迅速的上了池助理的车。 第30章以为自己念旧 老式的四开门宾利慢速驶向别墅区大门方向。 后座上男人轻靠着在看文件,此刻出奇安静,纯白的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露出浮着淡金色光芒的腕表,显得简洁而略带华美,有着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他从上车接到助手递来的文件,便是眼睑低垂,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 修长而优美的手指夹着一支德系钢笔,时而略作思索的撑在几缕黑发的前额,长长的睫毛形成了诱惑的弧度,人随音而动。 “你说什么?” 那双深黑眼中忽闪而逝的某种东西,让坐在副驾的人抓不住,却想窥视。 “我是说啊…那个……那个咱们真的不用停下来和瑟西小姐打个照面?” 宾利副驾驶座上的人有点坐不住了,他不时看一眼车外后视镜,并在心里估算着两车之间的直线距离。 回头对着安静看文件的矜贵男人试探问道。 在秦寅抬起头来时,手指朝后方扬了一下。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秦寅扭头望向车窗外的晨光,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令人着迷的色泽,轻抿的唇像蘸了水的掀起。 透着无可奈何的意味。 “我还能和她寒暄什么呢?” “呃……” “是庆祝我终于出狱,还是该对她回国这个决定鞠躬致谢?” “好吧,算我多嘴。”郭助理缩回脑袋,心里面感慨着幸好没有当面问两人是否要寒暄。 “人常常都是这么误会自己的。”分开了这么多年,哪里还有什么值得寒暄的。 淡笑了下,秦寅又收回眸光继续看文件:“以为自己念旧,以为自己长情,其实只是说明你现在过得不好罢了。” 郭助理:“……” 心道,老板!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自己抽脸。 看到前面那辆宾利疾驰开上了宽阔马路,闵瑟西在后面车里如坐针毡,情绪翻涌。 “池晋,你没什么对我说的吗?”她看向开车的池助理,觉得他一定知道秦寅住在傅家隔壁这件事。 而且池晋作为荷莉的完美助手,当年也是非常清楚她和秦寅之间的恩怨纠葛。 池助理不慌不忙地开着车,余光瞥了后方一眼,“说什么?” “……”瑟西无语凝噎。 是啊! 旁人有什么可说的呢?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在努力学会无所谓,就像那个男人或许明明也知道她回来了。 “算了!我们去医院见见荷莉吧。” 池晋默默的将驾驶路线调到去医院的网格线。 ** 傅家别墅。 傅雪鸿还在草坪上轻叱弟弟总是不分场合的冒冒失失、口没遮拦,把弟弟训斥地灰头土脸嘟囔着。 这时,玛丽医院血液科重症监护室打来电话。 他眉峰微蹙,拿着手机走到偏僻处:“张医生请讲。” “傅总,昨天照的CT结果显示患者肺部积液严重,所以,需要侧切气管以导出痰和积液。” “你是说需要切开气管?” “是的傅总,今天上午刚好人手充足,所以我们待会儿准备上午做这个小手术。” “切开了气管,她还能说话么?” 电话中传来张医生的沉声解释:“当然能说话,只是患者目前的状况,气管一旦打开,想说也说不出来的……傅总您放心,这只是个重症患者的常规小手术,会打麻药,患者不会感到很疼。” “手术时间先往后推一下,我还有事要和她当面说。” 第31章憎恨太深太久 在动身起医院之前,傅雪鸿给池晋打了个电话吩咐他上午拖住闵瑟西。 为他去医院单独见荷莉留出足够的时间。 池晋接到傅雪鸿打来的电话,当即调转车头,“咱们去门店吧。” “去门店做什么?上午店里员工都没上班,我去看个空店?”闵瑟西不悦的端着双臂。 也没朝别的方面去思考。 池助理有些讨好的问:“那要不然你上午先找个地方逛逛,或者去超市采购一些生活用品。” 他飞快地溜了眼镜子里面色阴郁的女子,知道她心里难受,见到了曾经的爱人,却没有得到对方热烈欢迎,于是把话题转回来,“荷莉姐那边是重症监护室,上午通常会有一些检查,你去了也见不到她。” 瑟西觉得自己心里乱糟糟的,的确需要找个地方排解心里面的难受情绪。 于是拿起手机给顾西辞打了个电话,“西辞,你上午有时间么?” “有啊,亲爱的,你在哪?” “出来吧,咱们找个地方喝杯茶聊聊。” “好,叫池晋把车开到洲际酒店,我在那边等你。” “那待会儿见。”挂了电话,闵瑟西撑着额,理智又将她拉了回来。 毕竟目前的她,另一层身份是顾西辞女友。 ** 重症监护室,幽深而寂静。 傅雪鸿让特护拿了张凳子进来病房。 这会,他坐在病床前,伸手握住荷莉干枯如柴的手陷入沉思。 进来病房之前,他已经问过了池晋,确定荷莉当初在入院时写的那份经营授权书只有一份,并且正是他手中的那份有荷莉亲笔签名的秘密文件。 荷莉静静的呼吸着,不时咳嗽几下,每一次的咳嗽都似乎像耗尽了她所有的生命气数,更会引起门口特护在极其紧张的关注。 但傅雪鸿进病房之前有给主治医生打过招呼,希望没有什么事打断他们夫妻之间为数不多的絮叨时光。 “荷莉,你我夫妻一场,是最明白我的心思的,”傅雪鸿叹息一声,转眼看了看气若游丝般的女人:“我有这么惹人讨厌么?” 居然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顿了顿,傅雪鸿又缓缓地道来:“瑟西很喜欢星儿,这是个极好的开始。我希望你在离开之前不要做出对星儿不利的任何决定。包括,像在夜店的经营问题上,起码到目前为止,我还是愿意帮你出钱出力撑起整个夜店。” 荷莉嘴角浮上一丝冷笑。 却依旧没有看哪怕是半眼抓住她手的男人。 傅雪鸿又叹了口气,他不得不在现在把话说清楚,嗓音也略微高了些。 “所以说……你既然明白我要做的事,就听话点,夜店那边的经营全部由我说了算。瑟西,也由我来调教!这样呢,我也会让你在人生的最后旅途中过的舒坦。” 荷莉暗暗压着齿关。 自从当年她遇见这个男人第一面那天…,她的生命中就再也没体会到“舒坦”这个词所包含的真实含义,害了她的清白不说,而且还想在这样的时候剥夺她所有的东西! 这种垃圾真是早就应该消失在这世界上! 或许是这种从心底而滋生的憎恨太深太久,她眸里闪过恶狠狠的光芒。 拖着沙哑的声音咬齿道:“叫瑟西来见我!” … (⊙o⊙)! 第32章拜托 傅雪鸿勾了勾唇,单手捏住她的下颌,逼得她眼睛只能正视近在方寸的他:“张医生说,你需要切开气管导出肺部积液,而气管一旦打开,差不多也预示着你再无发声的可能了,……看来,你生命的最后谈话人只能是我咯。” 荷莉愤怒地抬起手,挣扎着试图甩开男人的脏手。 但傅雪鸿毕竟是个健康的成年男性,并且有的是力气,早料到她会如此激烈。 顺势将她的头按在了枕边,将她本就孱弱身躯牢牢按在了病床上。 完全没料到这男人竟然敢在病房对她如此施暴,荷莉眼内闪过一丝惊惶与恼恨:“你滚!!!” “嘘……我能来看你的机会也不多了。” 他俯身贴在她耳边,暧昧地勾起了笑容,手指滑过她干枯的起了皮的唇。 随即厌弃的收起手指起身,扬长而去。 “傅雪鸿……”你好狠! 特护奔进病房时,只见荷莉脸颊憋红,床头的呼吸机快速攀升警灯提示。 好半晌才在护士的顺气下平复心率。 “麻烦你帮帮我……”荷莉抓住了特护的粉色护士服,露出哀求的眼神。 “你别激动,安静下来就会好的,一会儿张医生要进来为你动手术呢。” 护士误以为病人太过难受,所以希望她叫医生进来,于是轻轻用手掌顺着她胸口急遽起伏的气息说。 “不是的,我、要、你、帮我……” 荷莉将特护拉到自己身前。 用尽力气对她低声说了几句话。 护士眼睛顿时瞪大,随即按了医生办公室铃。 几分钟后,两名主刀医生和三名手术协助护士端着手术白瓷盘走了进来。 打了麻药之后,荷莉很快便进入了毫无知觉的睡眠状态。 闵瑟西和顾西辞在洲际酒店旁边的月光码头吃了中饭,才匆匆去往医院。 到达医院时,经过询问,医生告知他们说荷莉上午才进行了气管侧切手术。 目前,人还在麻醉昏迷中。 顾西辞等了一会,接了个电话便先行离开了医院。 池晋也被傅雪鸿一通电话给叫走。 独留瑟西一人,在重症监护室外等候荷莉苏醒。 快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是医院白、夜两个班的交接时间。 瑟西在集中式病房外来回踱步,并未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在暗暗打量她。 重症室的交接完毕之后,也到了医院规定的下午4:30的探视时间。 一时间,当重症室大门打开,一名护士拿着厚厚一叠药单出来挨个念患者名字时,所有等候探视的亲属们蜂拥过去,将护士围在了中间。 瑟西也正要朝里面挤进去,却感到有人在拉她肩膀。 回头一瞧,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 那名女子见她满是狐疑的回头看她,只好压低声音道:“你跟我过来……” 闵瑟西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周遭等候念到名字进去探视的人群,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护士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 顿了顿,她跟着那名女子来到了楼梯间转角。 “我单刀直入的说吧,我是负责荷莉的特级护士。”对方见瑟西还云里雾里的四下张望,自我介绍道。 “呃……荷莉的护士?你认识我!?” “我昨晚见过你的。” “荷莉老公上午来过,惹得她非常生气!所以现在,虽然人已经从麻醉中苏醒过来,但是基本上今天是说不出话的。以后能不能发得出声音也是个未知数,所以,手术前,她特地拜托我转告你一句话。” 第33章泪流满面 “荷莉有什么话托你带给我?”瑟西眼里划过重重的疑惑。 特护此刻已经交班,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两人站在楼道里,一晃眼会以为是两个家属在僻静处谈话。 在瑟西的注视下,她特别警惕的朝楼梯门外灯影闪烁的方向看了眼,小心翼翼地从兜里取出一张纸条,然后用着非常慎重的神情道:“病人说了,这个非常非常重要只能给你,闵小姐你拿好。” 瑟西从她手中接过纸条,把折了几折的纸条展开。 当着护士的面便看到了纸条上的一行潦草字迹,不,准确的说是两行字。 和一串毫无规律可言的数字与字母符号的组合。 “这是?荷莉为什么要给我这个?”看完两行字的瑟西已是脸色骤然惊变,一脸无助地看向对面的护士,“荷莉为什么要说,不要相信傅雪鸿?” 护士面色略显紧张的摇首,“我也不知道病人到底想说什么。” 瑟西心知此时事关重大,绝对不是纸面意思那么简单。 想要弄清荷莉的意思,恐怕只有进去病房与荷莉当面问个清楚吧。 不过,护士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出来交给她,可见这是个很有医德的善良女孩子。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能把荷莉的重要东西转交给我,如果你这边还有一些需要告诉我的,关于荷莉的最后遗言……你也可以一并转告给我,随时联系我就好了。作为荷莉最要好的朋友,应该在她离开前为她做点什么的。”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瑟西明白事情不简单于是将纸条又揣好。 然后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护士,才从楼道里出去。 这么一小会的时间,探视的家属们早已进去了一半。 因为医院有规定,每天只能半个钟的探视时间,每个家属只能单独进去探视一刻钟然后出来再换另一个家属,以此来让家属安心。 瑟西心情沉重的缓缓走到门口,对护士解释之后得到探视许可。 走进病房前,瑟西脑中乱哄哄的闪过无数个念头。 傅雪鸿对荷莉一往情深,应该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男人,即便是两夫妻在治疗方面意见相左吵吵架应该也不至于让荷莉伤心到说,“永远不要相信傅雪鸿”的这个毫无信任度可言的话。 进了病房,病床上的荷莉微闭眼眸。 脖间气管处插上了管子,封口处是新鲜贴上的医用白色胶布。 瑟西看得心下不忍,轻着脚步走到病床边,握住了荷莉的手,轻唤道:“荷莉?我来了。” 过了几秒,荷莉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眨了眨。 看清楚了欺近视野的担忧面孔,情绪顿时就激动了。 由于上午才做过气管侧切手术,这会只要一有咳嗽,便会有痰从管子里咳出来。 荷莉咳得面颊通红冒出冷汗,护士赶忙进来用外吸管帮她把气管处金属管咳出来的痰吸了个干净,瑟西在一旁看得心碎,护士用很长的导管伸进金属管去吸痰,每一次吸痰,病人都会痛苦得仿佛这口气永远都抽不上来了似的…… 等护士动作娴熟的做完这些又转身出去,瑟西才强忍着泪走过来。 “老天爷为什么会如此对待刻薄你?”两行热泪从瑟西眼眶里滚落而下。 荷莉亦是流着泪唇角颤抖,眼神绝望的看着她。 “我刚刚从护士哪里收到了一张纸条,说是你请她转交给我的,你真的要把夜店全部授权给我经营吗?都到这个时候了,如果傅总都不值得你信任,那么……是不是说明你们之间有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第34章秘密文件(1) 要不是荷莉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短时间内就平息了复杂情绪镇静下来,瑟西都会在她面前手足无措。 同病房靠窗户的那张病床旁的家属,大概是病人的妻子。 这会儿不合时宜的在对病床上插满管子的男人高声保证:“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丢下你的!” “我这辈子不守着你,还能守着谁呀?” 瑟西回头朝那边病床望了眼,这才回头,拉着荷莉的手,把那张纸条拿出来。 “这上面都是你要转告的?” 荷莉眯了眯眼,努力地看清送到眼皮上方的纸条。 过了一会,才眨了眨眼。 瑟西本来下午到医院是要谢绝荷莉,并且劝她把夜店经营还是交给她老公傅雪鸿,作为旁人,她也不想去掺和人家的家务事。 可她收到了荷莉病危之时的重托,无论如何都只能硬着头皮帮她! 见荷莉难以发出声音,瑟西朝病房门口飞快的看了眼,确定无人注意她们两的谈话,才又一条条继续问询道:“不要相信傅总……是什么意思?难道傅总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谁知这句话刚脱口而出,荷莉的情绪瞬间失控,这个问题狠狠地震撼着她的心! 她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双颊气红,眼睛气红。 “好了好了,你别这样大的反应,如果他确实对不起你,我帮你收拾!” 荷莉心情越发沉重,那个尘封心底深处的伤口似乎又在隐隐生痛。 在瑟西关切的目光注视下,她反手握住瑟西,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先放松,放松自己,咱们一件件的说。”瑟西紧紧握住她干枯的手安慰,过了一会,等荷莉情绪稳定了下来才又接着道:“这串数字代表什么?” 荷莉张大了眼睛看着纸条上的数据。 “我问你,如果我说对了你就眨眨眼——” 荷莉眨了眨眼表示同意。 “是你的电脑开机密码?” 荷莉微微摆头。 “那……是你邮箱登录密码?” 荷莉继续摇首。 “不是吗?”瑟西绞尽脑汁的的继续思索这串数字可能会应用到什么地方,只好拿出手机,打开了手写功能,握着她的手指触摸在手机屏幕上,“你可以写在手机上。” 荷莉双目望着天花板,手指微微动了几下,写出“文件”两个字。 “文件?什么文件?” 荷莉继续写,“邮箱。” “你和我平常通信的邮箱?” “对。” “那登录密码呢?” 荷莉在手机上画下一个“×”。 “叉叉又是什么意思?”瑟西都快急死了,又担心探视时间即将结束。 荷莉又在手机上写下,“微信支付……” “微信支付的……键盘显示?” 这次,荷莉眼内眨着欣喜的光。 “好!我明白了。”瑟西也担心自己会搞混这些至关重要的东西,赶忙先记录下来,才又问:“这个文件夹如此的隐秘,是不是里面有特别重要的文件要给我看?” 荷莉眼里闪着屈辱的泪花,眨了眨眼。 “好……我明白了,希望我看完怎么做?” 瑟西明白,荷莉这个时候把这些平常从不示人的文件交给她,一定不会是只是让她看看那么简单。 这次,荷莉在手机上用力的写下两个字:报仇!! 第35章秘密文件(2) 认识荷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面容之下的她! 更别说,对于荷莉来讲,余生还有需要报仇的对象! 一时间,闵瑟西震惊到说不出话,看着手机屏幕上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好半晌之后才颤声道:“报仇???谁?” 她居然还有仇家! 荷莉紧抿唇角,冰凉的泪水无声滑下脸颊,滴落在枕头上。 “难道说是傅总?”瑟西觉得不太可能是商业层面上的某个对手,直觉令她蹦出了这句话。 荷莉眨了眨眼。 天!!! “……”瑟西并不知道他们夫妻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所以无从安慰。 然而,同样遭受过感情伤害的她,对于荷莉的痛哭似乎深有同感。 她轻轻拍着荷莉的肩膀,努力挤出一抹笑:“别担心,假如傅总他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劈腿出轨或者是更加过分的……”说到此,瑟西看到荷莉剧烈的摇着头,泪水也已经淹没了她整张脸。 “难道说傅总他——” 瑟西咬着手,眸子里是惊恐,是不愿去相信更不敢往深了想。 “此事我定会给你个交代!放心吧,对了,授权文件放在那里的?” 荷莉在手机上写下,“保险柜”三个字,末了,又重叠的写下“傅雪鸿书房”这么几个字的信息。 “你是说授权书放在了你们家傅总的书房?” 难道真的应验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说法? 这么紧迫的时间里,瑟西无从仔仔细细问个彻底清楚,但只要荷莉在离世之前大脑一直能保持清醒,她就还有机会来询问一些事情的。 然而此刻瑟西隐隐有些想明白了,傅雪鸿一直说没有正式授权的意思,大概是不知道荷莉早已在进入医院治疗前就把关于夜店经营的方方面面都设想了一遍,并且留好了后手! 如此看来,这对夫妻并不是表面上的一往情深,或许只是她臆想的情深罢了。 瑟西也是好不容易才平息了胸中翻涌的情绪。 在护士提醒说只有最后5分钟的探视时间,瑟西才忽地想起保险柜密码或者钥匙这个讯息,荷莉还没告知她。于是,又把揣好的手机拿出来,“保险柜密码告诉我。” 荷莉在手机屏幕上写道:拓印指纹,抽屉…… “拓印指纹?什么意思啊?”瑟西真的混乱了。 两人像对暗号似的,荷莉能在此刻把诸多重要且秘密的信息告知与她,这些连傅雪鸿都不知道的文件和保险柜什么的存在,可见傅雪鸿这个男人早已被荷莉看穿,并且对他毫无信任可言。 但是傅雪鸿这个男人到底做过多么令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之事?! 绝对是做了对不起荷莉的恶行! 出轨么?外面有女人了么? 通常情况下,已婚夫妇之间似乎也只有这些感情纠葛啊。 荷莉颤巍巍的举起了左手掌,大拇指划过四个手指的指腹。 “噢!你是说……”瑟西附在荷莉耳畔低声说了句话,得到荷莉的眨眼肯定。 5分钟时间一眨眼便过去了。 护士进来病房时,瑟西也收拾好了复杂情绪跟荷莉道别。 从医院出来,她的心情异常沉重,看了看时间,都已经是5点多了。 看来眼下最重要最紧急的是,应该先拿到荷莉留给她的秘密文件,在夜店经营上将那个男人的势力压制住。 否则,在荷莉拼杀出来的庞大夜店帝国,她将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 这,绝不会是荷莉想看到的局面。 瑟西走到马路边,打了个出租车朝着傅家别墅疾驰而去。 第36章秘密文件(3) 半道上,瑟西接到池晋打来的电话,池助理在电话里声音焦急的呼她以最短的时间到达SAT.TEEN夜店。 还说傅雪鸿今晚也会到那边去接待一位贵客。 瑟西握住手机,咬着拳骨,冷静地思索了几秒,吩咐司机先送她回公寓换衣服。 恰恰她也想试探一下,傅雪鸿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出轨劈腿这种小case对于目前的荷莉来讲,那都事儿小,事儿大的应该是涉及到荷莉更大的利益,甚至是她还没猜到的方面吧。 瑟西回到公寓,换了一身黑色紧身裙,才打了个车去兰桂街最大最热闹的SAT.TEEN夜店。 天空渐渐拉开了黑夜的帷幕。 夜场街霓虹闪烁,瑟西从车上下来,看到了晚风中等候的助理。 池晋看到她时,目光还怔了一下,随即迎上来恭敬道:“傅总刚刚领着客人到了15号包间,他吩咐我说,你到了之后先去跟他的客人打个照面,顺便把你的新身份介绍一下。” 瑟西点点头,丝毫不提下午在医院发生的事。 走进人来人往的夜店时还扭头问道:“傅总的客人,也是个商人?” 池助理面色微暗,微微点头,“对。” “还有,因为荷莉姐两个多月没出现在夜店,今晚,傅总希望把新管理者的你介绍给大家。” 瑟西缓缓停下来,转过身,一瞬不瞬看着池晋,“需要我上台么?” 池晋点头。 “走吧,咱们先去15号包房。你前面带路。” 反正她也早就不记得这家店的包房分布,虽说当年这几家门店的设计皆由她一手设计。 两人穿过喧闹的人群,终于来到了15号包房外。 守候在门外的保镖看到他们俩,开门对里面的人禀告了一声,才出来对闵瑟西说,傅总请她进去。 瑟西敛了敛千万种复杂情绪,推门走进了包间。 昏暗的奢华包房,隔音效果一流,但瑟西却见到了一张她再也不愿见到的面孔。 独自坐在包间里轻摇一杯红酒的男人亦是目光呆怔了几秒。 出来陪客人喝酒的并不是夜店女王荷莉,而是… 一位冷艳绝美的女子! 他的前妻! 准确说,这是他还未离婚的妻子。 今晚的他们在夜店再度重逢了。 瑟西是在好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礼貌又疏离的问候了句,“原来是秦先生啊。” “对啊,让你看到我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很有违和感?” 瑟西淡漠一笑,原来傅雪鸿真的是个极有心机的男人! 早晨看到她对见到秦寅的反应那么大,所以亲自安排了让他们重逢? 太特么贴心了吧。 秦寅慢条斯理轻晃手中红酒,滋了一口,才酷冷轻笑:“虽然我没想到咱们还有见面的机会,不过正好我也想告诉你一件令你遗憾的事,……虽然五年前你不肯救我妈,不过上天怜悯她,派来一个不必谢恩就能救她的人。” 她眼里轻顫,秦老太太没死? 转眸笑了笑,红唇妆可诱人,“那可真是个好消息。” “没错!不过虽然我妈治好了,但是我爸…”说到此,他表情渐渐郁晦,眸含悲伤,“没想到我爸这一生却已经走到了尽头,撇下我妈去了天国。” 他抽着烟,吐着袅袅烟圈。 他们之间此刻就像阔别多年的好朋友,在这样的环境里重逢之后,诉说别后之殇。 然而瑟西对秦家之事早已无感,谁去谁留,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名字不同罢了。 瑟西脸上泛起意味不明的清浅笑意,走过去,从茶几上拾起那包烟抽了支出来,点燃,当着秦寅的面猛吸一口,起身要出去,“那…秦总您玩儿尽兴。外边还有几个包间客人需要打点。” 第37章狭路相逢 说着这话,她就抬腿要出去。 “难道不喝一杯酒要出去照顾别人?”秦寅啜饮红酒如是邀请。 瑟西低笑,风骨清媚。 秦先生却是兀自失笑,有着天然优越感睨她:“你不觉得我话还没说完?” 她转眸,“哦?” 这声“哦”回答的风清云淡。 点都不像带着他乡遇故知的那份激动人心。 他继续道,“你就不好奇,救我妈的那个人是谁?” “呵,秦家的救命恩人是谁,似乎只关乎秦家。” “如果说还关乎你呢?” “我??”不可能的。 她不解的眯着眸子,依旧笑如春风。 他觉得似乎已经成功勾起了女人的好奇,于是见好就收。 “罢了!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别知道的好,免得知道了真相又不知会哭瞎眼还是吐干胆汁也说不定。我可不负责的。”他说的仿佛字字句句在为她着想。 她站在半明半暗的黑色沙发前,眼里笑意清浅并斜了他一下。 为了跟她说上三两句话,已经无所不其极。 什么样的荒唐事也编造得出来。 她依然淡淡的笑,如同一股清冷晚风,从他眼前漂离。 秦寅目送她走向包间门口的妖娆身影渐远,搁下酒杯,拿起身旁的手杖也起了身,“原来你是这样的不愿意再见到我啊……” 瑟西走到门边,娇躯微僵。 微微侧头看。 只见秦寅清瘦身躯从光线并不明媚的深处走了出来,手杖,坡脚,走向她。 秦寅太过了解这个女人了,她一定是在震惊与如今重逢的他,为何成了个坡脚客。 但他并不想作任何解释。 瑟西两道葱茏眉眼似蹙非蹙,眉眼含着淡淡的讽:“你的脚?” “你还是会关心我的脚?嗯?”他走过来,修长身躯并没有因为坡脚缘故而有半分的弯折。只是在她呆呆地愣怔时,欺近,将她压向了门与他之间逼仄空间。 瑟西没想到这人还会将她逼到这种境地,双手推他,“谁说我关心了?” 两人在包房内陷入僵持。 房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 傅雪鸿看到倏地回转身躯朝外面看的惊慌面孔,笑意凝住,“瑟西你来了……” 秦寅这才松手,放她出去。 喧嚣的夜店,蹦迪的男男女女欢畅淋漓。 秦寅坡脚从包房出来,只是笑笑:“傅总你玩儿好。” “怎么?这就要回家了么?不是还早嘛。”傅雪鸿刚刚出去招呼几个朋友,转身回来便看到秦寅要走,他想留下这个邻居一起喝一杯的。 “哎,我似乎不太受欢迎,大概是人走茶凉了吧。” 傅雪鸿似笑非笑地说:“人不走,茶也会凉,陌生的路走得久了,熟悉的人,也会变成幻象。” 然后转身拦住瑟西的路,递了眼坡脚客,“瑟西你去帮我送送客人。” “罢了!”秦寅听闻后头也不回的扬手摆了摆,“我还是早些消失,回家养养身体好陪你家小朋友钓鱼。” 在场知道瑟西是这家店新管理者身份的人,都为她捏了把汗。 身在夜店就是这样,大老板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 以前那些胆敢违背大老板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想要在这里立足,就得足够机灵。 瑟西扭头看了傅雪鸿一瞬,挪动步子跟上秦寅走出电音震耳的世界。 第38章送她回家 闵瑟西低着头,跟在秦寅身后倒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再抬头时,不期然的坠入了氤氲夜灯下的男人眼眸。 “又不是要陪我喝酒,还送出来做什么?”男人手杖停在脚边,俊朗挺拔,只是站在香车美女云集的酒吧街路旁就已经够引人瞩目。 “想喝酒还不容易?” 他们分别了五年,或许是时候喝杯酒庆贺一下彼此都超脱了往昔岁月。 瑟西撇头朝门童招手,“去拿酒出来。” 门童对着耳麦低声说了几句,夜店内走出一位侍应生。 手持托盘,托盘内装着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 “呵……看来傅总是如此的瞧得起你,让你来管理这么大的夜店,还能对你的要求一一满足——” 秦寅如鹰眼般锐利的眸直勾勾地盯着她递来的红酒。 月色下的冷艳女子脸色更显妩媚。 瑟西亲自把高脚杯塞到了他右手,并大方的将自己手中装了半杯的红色液体轻晃了下“砰”地一下,与他碰杯,杏眼轻屑中透着令人心寒的冷酷:“这第一杯,敬秦先生。” 秦寅眯着眸子,“为何敬我?” “敬你是条汉子不行么?” “呵呵……” 瑟西一饮而尽,把酒杯递向侍应生,“到酒。” 然后,在男人的注视下,又过来与他碰杯,“这第二杯么,恭喜秦先生终于得见光明。” 秦寅面色渐渐黑暗了下去。 如法炮制了第三杯酒,瑟西依旧掌握着主动权,如玉的容颜泛起蛊惑人心的魅色,“这第三杯么…恭喜我们终于成为了陌生人…” 秦寅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玻璃酒杯,闭了闭眼,“容我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事?”一连喝下了三杯酒,瑟西杏眸染着撩人的光彩凑过去,笑如春天。 “你我虽然经历了重重世故,但我们依然还是夫妻!” “哈?夫妻?”瑟西笑得妖娆身躯歪歪倒倒,手中空空的高脚杯戳了戳他白衬衣的胸膛,打了个酒嗝。 媚眼如丝如雾。 就像听到了滑稽的街坊笑话似的,笑得直不起腰。 秦寅用手稳住了有些站不稳的娇躯,眸光深重了几分。 就在这会,几辆壕车在他们身后停下。 一群二代、三代少爷和太子女拥拥嚷嚷地下了车,耍着酒疯撞到了夜店门口。 其间,几个男男女女拉拉扯扯嘻嘻哈哈中撞在了瑟西身上。 喝了酒的人本就没有轻重,一下子将笑弯了腰捂着腹部的瑟西撞了个踉跄。 瑟西毫不防备地朝路中间扑了下去。 秦寅抬起手杖,死死拦住了女人扑下去的娇躯。 下一秒,已将她拥在身侧,“这就喝醉了?” 瑟西好容易才止住笑,头顶传来男人稳沉的嗓音,似从睡梦中醒来,抬起的眼睛茫然了刹那。 一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发笑,而且会笑倒在了男人的怀里。 “我送你回家。” “不用……”瑟西疲倦的笑着拒绝。 “郭助理!把车开过来。” 听到老板的呼啸,一直在旁侧安静如鸡的郭助理这才慌忙手脚的跑向停车场,不过半分钟的工夫,便将轿车开到了秦寅身后,亲自下车帮助老板把姑娘扶上车。 傅雪鸿出来时,只看到了黑色紧身裙包裹下的漂亮双腿被拿到轿车内。 一晃眼,轿车便开出了他的目之所及。 第39章照顾生病的她 车上,瑟西喉咙难受的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头也似要炸开一样的疼痛难忍。 秦寅打开一瓶矿泉水,给她喂了几口,才缓解了她的一些难受和头痛。 郭助理实在想开口说句话,这男人早晨还说的硬邦邦的,晚上就自动送上门来,令人忍不住讥讽。 “看我干什么?好好开车!”秦寅一手轻揽女人,没好气瞥了眼车内后视镜冷嗤。 “你看起来并不像自己说的那么无情无义。” “瑟西遇到烦心事,沾了酒才会如此难受!”秦寅解释道。 “哦……原来你还是记得与她有关的生活禁忌啊!” 郭助理颇有几分嘲讽的鼻孔里哼哼了声,在秦寅的鄙视下顿时噤若寒蝉。 “送你去哪里?”秦寅用手指轻轻捏了捏她肩窝问。 瑟西脑袋昏昏沉沉醒醒,隐约听到两个男人的可笑对话,双手揉着太阳穴,“送我去栖棠江湾吧。” 车内的两个男人谁都没说话,直接把车开去了目的地。 秦寅扶着女人从车上下来,送她上楼到了家门口,“我就不进去了。” 当着秦寅的面,瑟西打开了房门一手把在门上,“我也没邀请你进屋。” “我要是想进去,何须你邀请?”秦寅没好气的瞥了连站都站不稳的女人一下,过去搀住了她胳膊,将她塞进屋,低眉瞧她性感的妖娆身姿和令无数女人艳羡的漂亮双腿,“赶紧的把你这双腿给我捂紧。” 目前他们之间短暂的零距离接触下,他依然是对她有着无限杀伤力的男人! 瑟西捂着额笑笑,在秦寅的帮助下走进了卧室,一下子摔在床上。 秦寅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俾睨着床上倦极难受的女子,“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拿毛巾。” 说着,秦寅倾身下来,将那双引人犯罪的腿塞进了雪白被褥。 转身走进盥洗室拿着打湿了的毛巾出来给她敷在额上。 大抵是许久都没得到过如此细致的照料,瑟西在头痛中渐渐的沉入梦中。 直到后半夜,秦寅才拄着手杖从公寓楼出来。 郭助理蹲在大楼前,腿脚都麻木了。 但看在老板似乎并不像他自己形容的那么恶劣,也就没继续嘲笑。 瑟西再次醒过来时,已是天光云影。 额上的冰敷的湿毛巾也被她的体温捂热。 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努力的想了想,才隐约记起昨晚秦寅送她回家这事。 早晨起来洗完澡,瑟西又恢复了昨日那个冷漠的魅力女人。 借口说要来找小星星一起吃顿饭而来到傅家。 傅雪鸿见到明媚艳光的女子,面露喜悦。 当即让人把小星星从儿童房抱下来。 不过小星星见到瑟西时,只是礼貌的叫她阿姨,然后乖巧吃饭,吃完饭又跟爹地央求要去外面小泥潭挖蚯蚓,还说要和隔壁那个叔叔一块儿去钓鱼。 傅雪鸿心情阳光,允准了星儿的央求。 目送孩子在佣人陪伴下出去了,瑟西才忽然做出捶胸顿足模样,夸张的说,“我忽然想起来了,昨晚没想到的演讲词现在忽然灵感就来了。” “演讲词?” “是的。昨晚没能在所有同事面前完成的入职演讲,今天必须搞定。” “哦。” 傅雪鸿了然的微笑。 “这样吧,我呢就现借用一下傅总的的书房和笔记本电脑,现在就把演讲稿写出来,不然我这记性肯定一转身就会忘光。” 第40章进了傅雪鸿书房 瑟西也不当自己是客人,自言自语说着便搁下筷子,从纸巾盒抽了张面巾纸擦嘴。 然后起身。 傅雪鸿抬头看着说风就是雨的女子,“吃完再上楼去写。” “不行啊,我灵感来了必须现在就写出来。” 傅雪鸿见她这么敬业的认真态度,也不作劝阻,吩咐池助理送她去楼上书房安静写演讲稿。 瑟西嘴上讨巧乖顺的说着感谢的话,跟着池晋去楼上书房。 池晋送她上楼走进书房,帮她打开写字台上的笔记本电脑,临离开时才叮嘱道:“傅总说,让你速度写好了演讲稿下楼陪星星玩儿。” “你先去陪小星星挖蚯蚓吧,顺便帮我打听一下那个…那个隔壁邻居叔叔今天计划去哪里钓鱼。”瑟西以手当扇子,扇着火热的脸颊。 池晋意味深长地注视了她一会,转身走了出去。 书房的门扉轻声合上,瑟西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冷。 她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走廊。 静谧无声。 这才眼光慌忙地站在书房中央四下环顾。 她非常清楚,能找到进来傅雪鸿书房的机会并不多。 所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个保险柜。 这样,她才能逆向推测出密码。 以及找到荷莉所说的那个拓印指纹! 留给她的时间绝对是很短很短。 必须要在傅雪鸿觉察到之前,拿到有荷莉签名的经营授权书。 可…书房内真的是庞杂啊,她要上哪里找寻? 除了有窗的这面墙之外,另外三面墙皆是摆放了样式及大小各异的书柜。 而书柜摆放看起来似乎并无异状。 有窗的那面墙更是一览无余,如此看来,保险柜只可能暗放在了另外三面墙里。 如此在脑中梳理一下,瑟西顿时有了一个书房内家具布置的平面以及立体构图,她环顾三面有书柜的方向,眯起眸子梭巡。 然后,在她认为最有可能的位置,去亲手感应一下,经过细致检查,整面墙书柜实在太沉,她根本移动不了。 她只好又在别的地方用手试着去搬动…… 一番找寻下来,瑟西毫无所获。 她端着双臂走到窗边。 从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小泥潭边的父子俩。 傅雪鸿一手搂着小星星,陪着孩子在挖蚯蚓,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父子俩的笑闹声。 一点都没有这个家在此时该有的凝重与悲戚。 瑟西见傅雪鸿心情似乎不错,还有闲心陪儿子玩泥巴,这更加笃定了他对荷莉的生死真的无所谓。 如此寡情薄意的男人! 瑟西看不下去了窗外温馨的一幕。 刚好在别过视线时,傅雪鸿似乎感觉到背后有双眼睛的注视,回头朝二楼望来,看到了窗边的女子遥望他们的画面。 登时,他眯了眯眸,松开儿子起身,快步朝洋房走了过来。 书房内,瑟西在房中来回踱步。 一边端着双臂,一边咬着手指骨节苦思冥想,忽然,她低头凝眸的瞬间,看到了写字台地板下有一个插板开关冒出来。 而开关居中位置,朝四边等距离辐射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正方形! 貌似正好是保险柜的底面那么大。 瑟西眼睛顿时一惊缓缓地朝写字台走过去:“难道地板下有蹊跷?” 就在她紧张又兴奋的走到写字台前,忽闻一串不疾不徐的脚步声碎碎传来。 傅雪鸿似乎感觉到瑟西把自己关在书房,其意并不简单,走到书房外还顿了一下,才转动门把手走了进去。 第41章他简直就是个渣 傅雪鸿走进书房,原以为会看到奋笔疾书中的画面,哪知…… 只有端着双臂轻靠在写字台前,咬着手指陷入苦思冥想中的女子,他在心里轻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她身边,双手撑在写字台边沿,凑近低头,双眼看着地板的瑟西,“演讲稿这种小事何苦自己亲手写,交给底下的人去做就好了。” 瑟西状似沉浸于自我世界,偏着脑袋,竖起一根手指表演:“我觉得我应该又找到了灵感。” “哦?什么样的灵感,说来听听。” 傅雪鸿目光看了看尽在咫尺的白色雪纺下半透明的小衣。 顺着诱人的山峰一路向下,无不由衷赞叹道,“我想……一定会有女人嫉妒你这美艳的身材吧?” 瑟西咬着手指做出娇憨笑意,轻哼道:“哪有女人会嫉妒女人的。”末了,又像跟最亲密的人八卦似的耸肩,“荷莉她有没有嫉妒过我,这……我可不清楚。” “荷莉么?” “啊!对了,荷莉平常在家办公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在书房认真思索?” “她么,我不太清楚。” “你们不是夫妻吗?难道你都不帮她?” “她书房在隔壁,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傅雪鸿眸光里浮上一抹觊觎,顿了顿,抬起手臂轻轻搭在了瑟西肩上。 还在找借口搪塞的女子刹那间僵硬,却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推演自己的演讲稿。 “我觉得还是要把夜店的经营目标也放进演讲稿,这样,就能给大家希望对不对傅总?”瑟西自言自语着,扭过头来看了看欺近的男人,然后哼了声,“就这么决定了,不过,除了这些,入职演讲稿是不是还需要写一些别的激励人心的话呢?” 瑟西不露痕迹的起身,身躯离开写字台边沿。 顺势从傅雪鸿的臂弯里逃脱。 然后,依旧在书房中边踱步边是念念叨叨。 傅雪鸿也起身过来,再次勾住了她的肩,在她耳畔低声道:“我等你,慢慢写吧。” 出去之前,还特地拥抱了一下娇美女子。 就像男人对待最亲密的情人似的,怜惜地低头,深情注视她。 抚了抚她颊边的海藻般乌发,笑意满足的走出去。 书房内又陷入了幽静。 瑟西呆若木鸡。 看着紧闭的房门,整个心脏都差点蹦了出来! “妈的!原来真的是个渣男!”还想来揩她的油水! 臭不要脸的!! 瑟西嫌弃的使劲拍着被男人沾过的肩,和衣服,恨不得扒下来丢进垃圾桶。 过了几分钟,女佣端着咖啡进来。 “闵小姐,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闵瑟西又恢复了一惯的美艳傲慢姿态,觉得一定是傅雪鸿吩咐的,随意扬了扬手。 “傅家招待客人就是周到!阿姨您出去时麻烦带上门,我需要安静一下。” 女佣微笑着端着双手赶忙出去。 过了一会,瑟西打开房门朝走廊里看了看,确定走廊并无闲杂人等,这才赶忙跑到写字台前,双膝跪下,双手在那个开关盒周围到处摸索,但摸索了半晌也不见周边有什么端倪。 瑟西干脆坐下来,在写字台前到处仰望书房内环境。 反手把玩着那个开关盒,忽然,不知怎么的,她用力一按,“啪”地一下,将那个开关盒盖上。 听到这响声,她眼皮跳了一下。 倏地回头,盯着被她拍下去,地板平整的地方忽然就听到了身后一道厚重的嘎吱声响。 她连忙回头,只见原先在她看来是一体的书柜,柜门朝上徐徐打开…… 第42章来看小星星? 闵瑟西最终还是打开了那个内部全乌木匣盒的保险柜。 她打量了一下做工精巧的高密度保险柜,这种保险柜,她从未见过。 从表面来看是现代高科技指纹技术,而打开最外层钢制柜门,里面的乌木盒却是运用了华夏铆钉嵌合技术,应该是在国外私人定制的,倘若没有荷莉早就做好的拓印仿人体指纹手套,谁也别想打得开。 但荷莉如此费尽心机的把这样的保险柜安放在傅雪鸿的书房,应该也是在防傅雪鸿。 她很清楚,若是将这种隐秘的东西放在她自己的书房,难免不会被傅雪鸿翻到。 瑟西打开两道嵌合式柜门,看到里面黑漆漆空荡荡的却是呆了一下。 她认为这里面应该是荷莉留给她最最重要的秘密文件! 然而柜子里,却只有一个牛皮纸袋和一个ipad。 并无其他任何金银珠宝亦或是现钞之类贵重的物品。 当然,她并不是觊觎人家珍藏的珠宝首饰,曾经她嫁给秦寅时,已经得到了这世上最昂贵的珠宝钻石。 如今的她涅槃重生,早已不稀罕那些俗世之物。 瑟西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牛皮纸袋,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感觉还有点沉重。 “应该不止一份文件。” 搞不好荷莉是把她认为所有最重要的文件,都藏在了这个保险柜! 取出两样物品之后,瑟西再次关上了柜门。 把文件袋和ipad装进了她带来的女式手提包,才又跑去写字台前,扣开那个开关盒。 随着“嘎吱”一声闷响,那个精密的保险柜再度消失在书房目之所及之处。 瑟西从书房出来时,心里惴惴不安的,总觉得自己像个小偷一样,偷走了傅家的什么宝贝。 下楼时看到客厅两个女佣在做事,她极力保持面容上的镇静,拾级而下,“傅总呢?” 先前为她送咖啡上去书房的那名女佣小步子奔过来,弯了弯腰微笑道:“傅总正要出去呢,刚才老爷子打电话来,好像要大少爷去见什么重要客人哩。” “哦……这样啊……” 瑟西心不在焉的点着头,走出洋房大门,正好看到了钻进轿车疾驰而去的男人。 车上,傅雪鸿举着手机在讲电话,面色隐隐有几分惶急。 瑟西掀唇暗笑。“天助我也!” 连傅雪鸿都不在家,助手也离开了,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从傅家带走了什么。 在女佣们恭送下,瑟西刚要转身,却听到联排别墅方向回荡着小星星的愉悦欢笑声。 她扭头望去,只见联排别墅草坪边上蹲着两个人。 小星星就蹲在秦寅面前,两人似乎在聊非常愉快的话题,二人皆是高声欢笑。 秦寅似乎在弄蚯蚓,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逗得小朋友咯咯咯欢笑。 原来那个男人也有如此慈爱的一面! 瑟西心底尘封的某处就这么被掀开,被那仿若父子两的和谐画面给重重锤痛。 许是感觉到不远处有双眼睛的注视,秦寅倏地抬起头望了过来,看到挽着手提包伫立晨风里的孤寂女人,俊朗的眉心凝成团。 “怎么?来看小星星?还是看我?”他挑眉,朗声道。 第43章太过亲密太过放肆! 那人越是无所谓的对她轻佻态度,越是令瑟西沉浸在伤痛往事中。 热泪不争气的悄悄滚落而出…… 远不远的看着瑟西紧抿着唇,秦寅敛起面庞上的温柔,摸了摸面前的小朋友脑袋略作无奈地说:“怎么办,那个阿姨好像在嫉妒你哦。” 他能猜到那个女人别过脸一定是在擦泪。 他太过了解她,越是表面看着坚不可摧,那坚硬的铠甲里面却是一颗无比脆弱的心。 “叔叔,阿姨为什么嫉妒我?”小星星靠着秦寅在他大手里打了个滚,有些不明白。 “真是个小傻瓜,那个阿姨因为没时间跟我们一起去钓鱼啊。” “噢……” 小星星的小嘴儿顿时成了个乒乓球。 瑟西对那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别过脸拭去了眼泪,才缓步走向联排别墅的草坪。 走近了些,才看清楚小星星的小手依恋的搭在秦寅胳膊上。 也不知怎么的,瑟西忽然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亲密太过放肆! 那个男人的手臂本应该呵护的是她的孩子啊…… “你看起来比昨晚精神了许多,怎么了,这么看着小星星?”秦寅说着,在水桶里洗了把手,从肩膀上扯下雪白毛巾擦着双手,还朝小星星堆满了亲切笑容。 瑟西微微皱起了眉。 “你们蹲在这里做什么?” 秦寅耸肩朝面前的一个红色小塑料桶努嘴,“我们在弄蚯蚓,等会要带小星星去钓鱼。” 听说秦寅要带傅雪鸿的儿子去钓鱼,瑟西心脏猛然轰动,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笑眸递了眼眨着好奇眼睛的小朋友,“你什么时候成了傅总家免费带小孩的?!” “大家都是邻居嘛!小星星的爸爸妈妈工作太忙,你也看到了……傅总刚才又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他妈妈呢——”秦寅脸色逐渐黯淡了下去,牵着小朋友站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钓鱼,就在社区旁边的鱼塘,很近的。” 瑟西在心里嘲笑自己,明明已经对这个男人没了任何情绪的,为何还会因为他带着别人的孩子而胸口像被一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呢? 回到公寓,她坐在客厅想了很久很久。 ** 傅雪鸿座驾一路疾驰,半个钟之后来到堪称为国内布里恩码头的海岛。 这个季节,海岛上的伊甸园酒店周围开满了野百合。 今晨莅临这座海岛的尊贵客人,从欧洲而来,此时,与伊甸园创始人夫妇俩一起在野百合盛开的落地窗畔欣赏德系卢臣泰名瓷。 这座酒店的老板正是傅雪鸿父亲,傅望江! 恭候在会所门口的助手见到傅雪鸿,皆是躬身一礼。 傅望江的助手早已接到大少爷到达海岛的门岗传呼,这会,在傅雪鸿走进奢华的会所时不慌不忙走到傅望江身边低声禀告:“傅董,大少爷到了。” 傅望江一脸笑意的对拿着名瓷参观的客人点点头,转身便看到了大儿子走进来的身影。 “雪鸿!快过来见见菲利普先生和夫人!” 菲利普夫妇俩闻声皆是回过头来,愉快的和走近的傅雪鸿寒暄。 傅雪鸿绅士的走近,与菲利普老先生握手寒暄,表现出了身为东家少爷最大的迎接礼节:“欢迎菲利普先生,欢迎夫人大驾光临伊甸园……” “傅少真是年轻有为呀。” 第44章家宴邀请她?! 主宾双方寒暄之后,在摆满了卢臣泰名瓷的桌旁落座。 喝茶时,傅望江不断的给远道而来的客人介绍自己优秀的企业家儿子,获得了菲利普夫妇俩频频称赞。 同样系出名门的傅雪鸿母亲,对自己这个儿子能获得菲利普夫妇俩肯定,别提多高兴。 聊了一会,菲利普夫妇俩说要过过二人世界。 去外面海岛上参观,叫傅望江一家不必陪伴在侧。 傅望江于是安排了大堂经理随侍旁侧,为尊贵的客人介绍海岛上的风光。 客人出去后,傅望江呷了一口茶对儿子的态度立刻就充满了斥责味道,“你说说你自己吧!我不是上周就告诉你,今天有重要的客人到访酒店?” 傅雪鸿眸色复杂的看了看父母双亲,才解释道:“荷莉的那位好朋友……就是这几年一直在伦敦店经营的那位,前两天刚从国外回来,今天一早又来家里探望星儿——” “什么?不过是个朋友罢了,你给我找什么借口?!” 坐在一旁雍容优雅的傅太对父子两谈话的焦点并不在意,眨了眨眼,忽然,眼里浮上几缕惊艳,“你是说那位出国留学的闵小姐么?” “是,就是她。” 傅望江没好气瞥着夫人:“你认识?” “是啊,前几年出国之前,她还拜托荷莉来请我为她写了入学推荐信呢。” “有这事儿?”傅望江表示不信,觉得不应该这种事他没听夫人提及。 “当然啦!”傅太一脸兴致,“我还听说那是个很有设计天分的女孩子!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荷莉几家夜店都是那个女孩设计的?而且分文没收设计费。” 傅雪鸿点头,“没错。所以最近,荷莉自知时日不多便把她调回国,打算让她管理最大的一家夜店。”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她还很喜欢我们家星儿。” “哦?”傅太再次惊艳了一瞬。 “这么说……是个很厉害的女孩子?以后应该能当你的贤内助吧?!”傅望江的眼光在夫人与儿子之间梭巡,“那既然这个女孩子与咱们傅家交情之深,这样吧,你回头安排明晚在你们家举办一次家宴,邀请她过来。” 傅雪鸿看着父母亲,慎重点头。 在伊甸园酒店陪同客人用过午餐,傅雪鸿借口说还要赶回城内,晚上在SAT.TEEN夜店有闵瑟西的入职介绍,便驱车离开了海岛。 长子前脚刚刚离去,傅望江便拉着夫人私下问道:“你说,明晚的家宴……咱们是不是得对那个女孩子来一点符合咱们家身份的表示?” 傅太心里明镜儿似的,微笑点头。 “那么好的设计苗子,我倒是蛮希望把她请来我的艺术馆工作。” 傅望江砸吧了一下嘴角,“你呀!荷莉的命数就要走到尽头了,是时候要为咱儿子绸缪下一个春天了!我们傅家这种名门望族,家业这么大,总不能看着大儿媳妇这个位置空缺吧。” 傅太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思绪陷入沉思。 在回城途中,傅雪鸿便给瑟西打了电话。 趁着心情不错的时候,顺便也把邀请她来参加傅家的家宴这事说了。 那端,瑟西听着傅雪鸿信心满满邀请,冷冷一笑。 “能参加你们傅家的家宴,那可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傅雪鸿望着车窗外的眼光浮上温柔的笑意,“那……明晚你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对了,我现在直接过来接你吧。” 瑟西看着面前展开的几份有荷莉与律师双重签名的秘密文件,眼内冒出了森寒戾气。 但嘴上却故作撒娇道:“那怎么好意思麻烦傅总呢?” “等我。”傅雪鸿声线愉悦道。 第45章她的玫瑰香气 傅雪鸿贴心地给瑟西预留了两个钟的梳妆打扮时间。 让司机开着车在城里绕城逛了几圈,才来到栖棠江湾瑟西的住宅楼前拨通她的电话,“可以下来了吗?还是说……需要我上来接你?” 楼上森系公寓内,瑟西早已梳妆完毕,接到傅雪鸿电话时还雀跃了一下。 “怎么好意思还辛苦傅总上来,等我半分钟。” “好,我等你。” 傅雪鸿拿着手机开门下车,那温情又喜悦的样子就像是来接最心爱的女人。 司机瞥了眼站在车旁西装笔挺的老板,暗暗叹息。 这操㎡蛋的人世间,从来就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瑟西由电梯内走出来,惬意地穿梭在暖灯下的大堂,隔着玻璃门,站在大门外轿车旁的男人一眼便捕捉到了玻璃面里那道剪影。 一身亮白色装束的女子挽着方包走出来,一袭乌发绾在脑后显得温婉极了。 灰银色针织紧身高腰上衣贴顺在她白皙肌肤上,圆领的项上佩戴了一条黑金色粗犷项链,使得她整个简约风格中增加了一丝丝细腻与高级感。 傅雪鸿看得那双棕眸情不自禁地直愣。 他记得早上见到这个女人时,还觉得她特别适合穿着白色雪纺衬衣扎进及膝包臀裙的装束。 她朝他款款而来,面庞染上了浅浅的妩媚,眼光似笑非笑的在他脸上打转。 上上下下溜着走出来的倩影时,傅雪鸿的眼中,却只有露了脐的紧致到丝毫没有赘肉的腰腹在视野中轻晃。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感叹着: 啊!好一个年轻而美好的身躯! 瑟西缓步走下台阶,拢了拢颊边的发丝娇美笑道:“傅总一向都是这么的绅士么?” 怔忪间的男人什么也没说,笑意连连地侧身拉开了后座车门,“上车吧。”然后目送那美丽的清瘦身躯优雅塞进轿车。 甚至是他偶然间瞥到女人的那双漂亮脚裸,都是纤细而美丽的。 轿车缓缓地开出了栖棠江湾。 瑟西端坐于男人身旁,将灰蓝色方包置于身前,恰好挡住了男人时不时飘来的视线。 傅雪鸿望了会儿车窗外,屏住呼吸了会儿…… 与荷莉的强势迥然不同,她的气质更加的温婉娴静。 这女人,满足了他身为男人的所有征服欲! 下一瞬,轻轻抬起手臂悄然从瑟西后方,勾住了她的香肩。 瑟西身躯僵直,抓在方包上的手腕略微抬起,盯着淡金色腕表指针快要走到下午的5点钟了说:“咱们现在到店里,不算晚吧?” “不晚!不晚!什么时候去都不算晚……” 有些失控了的男人双手过来环住她的肩膀,轻轻地说着,深深地嗅吻着美丽女人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 瑟西闭了闭眼,咬着牙,白皙脸颊上的长翘睫毛一颤一颤的。 恨不得一刀宰了这猥琐的混蛋! 在心里数着“一、二、三……” “瑟西还是第一次管理国内门店,今后肯定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到时候……傅总会站在我这边帮我管理好的吧?” 与她零距离接触的男人此时已是神魂颠倒,被这玫瑰香气迷得身体里仿佛每个细胞都在进行久违了的悸动,烫热的唇畔擦过她的耳际,哑声道:“当然……我会一直帮你的。” 瑟西冷冷的笑着,美丽的眼睛满是残酷。 憋着满腔怒火终于捱到了夜店门口,看到车窗外等候已久的熟悉身影,她才略略松口气。 第46章这里是天堂 此刻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金灰色光芒也早就被蜿蜒绵长夜场街两旁建筑物遮住了最后一缕光辉。 SAT.TEEN夜店外,豪车与人声熙熙攘攘。 傅雪鸿先下了车。 看到立刻轻佻笑着迎上来为瑟西拉开车门的顾西辞,双手无奈垂落身侧。 暗捏成拳。 “西辞,你怎么今晚有时间出来逍遥?”瑟西一下车就极为自然的朝对方伸手。 顾西辞绅士的执起了她细白的手在唇边亲吻,迷人的蓝眸开满了七彩的花朵,犹如清澈泉水,却只为她盛开。“今天可是你入职的大日子,我还能缺席么?” 顾西辞宠溺的点点她鼻尖迷人的声线道。 每每看到如此英俊迷人的男子,对她满含多情的眼眸,瑟西就在想,倘若她还在十几岁当姑娘的时候就遇到他,一定会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抱,因为那个年纪的女孩不图他的车,不图他的房,不图他的钱,只希望他对你好。 她们拿自己的整个青春和他的爱情赌注…… 但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奢望只能是她一厢情愿的奢望。 某份情,注定让她湿润了眼眶,疼痛了心肠。 因为走远了,就是走远了,再也回不到她身边了。 只是记着,只是念着,只是珍藏着…… 就够了。 听闻大老板护送新管理者来到夜店,今晚还会有入职仪式,整间夜店上上下下的员工都忙成了狗。 夹道两旁欢迎大老板和那名明媚的女子入场。 瑟西心知,暂时还不能朝傅雪鸿心头扎钉子,于是在入场时撇下了顾西辞,主动挽住傅雪鸿的手腕走进了这条夜场街最大最热闹的SOUND夜店帝国旗下排名第一的SAT.TEEN夜店。 快到6点的时候了,电音魅惑中,陆续迎来客人。 客人们或坐卡座与朋友喝酒谈天说地,或是手持洋酒靠在空中围栏,从高处俯瞰整座夜店。 高管团队早就接到了傅雪鸿的指令,会给新管理者一场弘大而有排面的入职仪式。 两位今晚的主角缓步来到店中吧台前,瑟西眼光溜了一眼店内越来越多的客人,清媚眼睛望着身边男人:“傅总,既然今后我会在店里与客人打交道,那么不妨就在今晚,由傅总亲自把我引荐给大家?” 几位助手紧张兮兮的恭候在两旁,随时等候大老板的吩咐。 傅雪鸿面色浮上喜悦,端着老板的架子微微点头:“就在客人能观看的舞台?” 瑟西笑眯眯的认同他的提议。 旁边躬身的助手迅疾点头,“老板,我马上安排。” “还好这会儿打碟的还没登台!”瑟西眼眸在店内环顾。 在她继续挽着傅雪鸿迈向舞台时,听到身后传来了顾西辞与侍应生们夸张戏谑:“哇!排场好大啊。” 如果这是一条走向人生巅峰的花路,瑟西更希望身边的人是那个他。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成功的一刻,舞台下应是玫瑰,微风,初雪和琴声。 但这会,围观他们表演的只是夜店的员工们,和那些不明所以的越来越多的客人们。 这里是无数个自由灵魂的天堂,更是她挥出复仇利剑帷幕的舞台!! 第47章这里是地狱 走过了天堂的路,他们到达了地狱门口。 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聚光灯下的男人有着些微的不适,于是,他的强悍助手应声登场。 身为傅雪鸿的特别助手,林北在名义上管理着另外三家店,这段时间,也顺带在管理SAT.TEEN。 站在两位主角身旁三尺之遥的地方,林北表现出了夜店管理者的气场,举着话筒对全店先是介绍了傅雪鸿的大老板身份,随即话锋一转,“今晚,请允许我隆重的为大家介绍一位新管理者。” “在为大家介绍之前,请允许我介绍我们SOUND夜店集团的大老板,傅雪鸿先生!” 傅雪鸿动作优雅的微微对场内客人鞠躬。 “他才是大老板啊?原来荷莉姐并不是大老板!”周围一片议论声。 “好了……大家请先安静一下,我们今晚的重点任务是要把闵小姐介绍给我们所有的客人认识。” 瑟西微笑着朝四面走廊上的客人挥手致意。 四周几层走廊上的客人和楼层侍应生们紧盯着舞台中央。 “你们SAT.TEEN终于考虑引进职业经理人了吗?”有人如是感慨道。 “这妞看着有几分姿色哦!” “绝色佳人吧!” 卡座上的客人全都起立围观。 走廊里响起了口哨声。 瑟西将话筒送至唇边,温柔坚韧的嗓音顿时回荡在空旷的夜店内:“大家好!我叫闵瑟西,五年前就已经加入了SOUND夜店集团的。非常荣幸得到傅总的赏识,再次加入国内店的经营管理!” “哇!鼓掌鼓掌鼓掌!台上乘风破浪的美丽姐姐正是在下的未婚妻啦。今晚,所有人不醉不归!!一定要蹦最野的迪!”顾西辞在卡座边和朋友们带头鼓噪起了更加热烈的氛围。 林北尴尬了一瞬,赶忙继续介绍道: “这位……闵瑟西小姐,之前一直管理SOUND夜店集团旗下的海外门店!这几年,伦敦店在她的管理下,已经成为了海外华人与欧洲的梦幻天堂。所以,这么好的职业经理人,傅总也是第一时间把她调回国内,从今天开始,她将承载着集团使命,见证夜店娱乐的历史洪流,引领SAT.TEEN夜店娱乐达到更高的境界!!” 在林北慷慨激昂的介绍声中,夜店内灯光骤闪,为舞台上的主角给足了曝光率。 口哨声顿时随着音乐声疯狂了一会儿。 好不容易才让店内又恢复了安静。 傅雪鸿这次亲自牵着瑟西的手,对着四面八方的客人和员工浅浅颔首,冷峻的脸上表情很淡:“在下诚恳的拜托各位今后一定要支持闵小姐的工作,就像我本人对她的支持一样……” “感谢傅总的信任,瑟西定不辜负傅总的期望,把SAT.TEEN夜店娱乐推向本条街的高☆潮!” 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随着电音的燃起,忽然有人高声质疑道:“荷莉姐呢?” “是啊!荷莉姐也同意闵小姐来管理这间店吗?” “好久不见荷莉姐了,今晚这么重要的一刻,她为什么不亲自出来啊?” 傅雪鸿早有预料,话筒举到嘴边正要解释荷莉缺席的原因。 谁知身边女子微笑着高声道:“正是荷莉的意思,我才有机会出任SOUND管理者!” “叫荷莉姐出来亲自给我们介绍啦!” 傅雪鸿又准备解释,身边女子的嗓音再次先他一步高声道:“请看大屏幕!” 第48章我们,在这里拔剑吧! 复古迷幻风的店内,酷炫荧光灯带一闪一闪,私密卡座间充斥着酒杯的碰撞及开怀大笑。 高官团队与他们傅总大老板一起迷惑时,店内三块超大荧幕上顿时闪现出高清质感画面,在听到荷莉本尊的声音充斥着店内时,所有人都侧目而视。 但唯有知情的高管团队,和他们的老板,在错愕,震惊了。 “我是荷莉!今天以这样的形势和亲爱的各位见面,很开心,在此,我特别隆重的宣布一项集团人事任命:从今天开始,当你们看到这条短视频时,就是闵瑟西小姐正式全面接管SOUND集团的时候!!所有人都必须配合她的工作,在她的领导之下工作!这项任命十年不变……” “哇!真的是荷莉姐耶!” “荷莉姐好霸气啊!” “可是荷莉姐自己为什么不管理门店了?” “重点不是这个好吗?荷莉姐说了,闵小姐全面接管整个集团呢。我没听错吧?” 客人们越是高声议论开来,台上的男人就越发的震怒。 整个店内的高管们顷刻间惊慌了! 傅雪鸿胸中窜出一簇无名怒火,倏地四处张望并低声吼道:“谁在负责大屏?” 林北听到老板的暴怒声音,更是满怀惊悸之色,一个翻身朝着控制整个门店的娱乐播放中心冲了出去。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切断这条继续在讲话的视频。 紧接着,视频里无缝衔接了荷莉亲手拿给大家看的人事任命书。 另外两块大屏幕更加以全屏幕的方式在慢速播放任命书的全部内容,包括荷莉的亲笔签名! 和律师签名以及日期! 全场响起了无数的唏嘘。 和感概。 唯有瑟西在原地打转,盯着大屏幕上翻滚播放的内容,忽然,她的手腕被一道重力抓住! 瑟西回过头来,美目微转,有些诧异地看了傅雪鸿一眼,“傅总还有什么指示?” 毫无防备的被两个女人联手摆了一道,傅雪鸿明显情绪失控,但他在看清瑟西美丽的面庞时,扯唇笑了,“这就是荷莉给你的权力?” 当着全店员工和全场那么多客人的瞩目,瑟西暗自关了手中话筒,娇躯顺势就朝面前的男人倾斜了过去,骨节分明的手指似撩非撩,在傅雪鸿剪裁得体的西服上勾勒出一条一条曲线。 另一手朝空中打了个响指,“Music!” 空旷而嘈杂的场内瞬间便响起了迷惑人心的桑巴舞舞曲! 众目之下,瑟西性感的大动作攀着傅雪鸿身躯,当场来了个即兴桑巴舞表扬,优美性感的舞姿瞬间获得了全场客人的高声尖叫! 和雪片般的掌声。 瑟西笑得妩媚,在傅雪鸿耳边低声道:“你忘了……我才是整个夜店的设计者么?” 因为她当年设计了荷莉公司的所有门店,所以知道如何切入视频线,音频线…… 而这,还只是她挥出利剑的瞬间! 今晚,她只需要这个男人无法忽视她手中挥舞的剑芒,邀请他亮剑! 傅雪鸿虽然心中狠狠地品尝着背叛的滋味,表面上却也只得配合她的动作,充当她的临时舞伴。 底下的高管们全部脸冒冷汗,尤其是池助理,这个被傅雪鸿安排监控瑟西的人偶工具,居然任其事态发展,当众坏了老板的计划! 第49章热议 舞台上,性感魅惑的桑巴舞在劲爆的电音响起时,戛然而止。 聚光灯骤闪之下的两个表演主角,一个代表天堂,一个代表着地狱。 艳惊四座的开场舞早已拉开了今夜最销魂的姿势,场内舞场上狂乱摇摆的灵魂尽情享受其中,无论更换多少次管理,对前来消遣和寻乐子的人们来说都不关他们的事,是以,也就无人关注舞台上愤怒钻进人群的男人。 喧嚣声早已淹没了男人的愤怒。 顾西辞趁着这嘈杂电音挤到台前,牵住胜利者的手在她手背上献上绅士一吻。 “恭喜我家小姐姐首战告捷!瑟西呀……” 不等顾西辞恭维的话说完,瑟西白皙冷艳的脸上早已戴上一层淡漠又疏离的面具。 抽回手,勾起一抹冷笑:“别高兴的太早,那个男人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今夜她看到那男人离去时背影有多惶急,回她的招数就会越可怖。 “让他回家慢慢去想办法对付你吧。咱们去舞池蹦迪——” “你自己去玩儿,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荷莉的尊严和遭受的那些非人凌辱,她暗暗发誓,一定要从那个男人付出血的代价。 既决意用刀剜出对方的心,那就要让全世界看到他血淋淋的一面。 目送盛怒中的大老板,疾步朝大门的方向走出去,瑟西大步上楼,走进了总裁室。 荷莉前几年已经把办公室从NIGHT CLUB搬来了SAT.TEEN。 办公套房内设施齐备,瑟西放下方包,走进了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让温热的水哗啦啦冲洗在双手,瑟西就像在洗去手上沾了的病毒似的,挤了很多洗手液使劲搓洗双手。 望着镜子里的这张绝丽容颜,冷魅的眸子里深不见底,任谁都无法窥探她的内心世界。 SAT.TEEN店外,八方宾客迎送往来。 傅雪鸿正要上车,助手林北湍急的跑到跟前,小心翼翼地汇报:“傅总,就、就、就是刚刚闵小姐发布的人事任命的视频和文件已经同步在所有门店播放了……” 傅雪鸿眯起冰冷的眸,“什么叫同步?” 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就、就是……”林北的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弓的弦似的,紧张到结巴了起来,略一抬头就感觉到了老板那不寒而栗的森冷目光,他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傅雪鸿眯着眸子怔怔地看了助手几秒,转身,一只脚踏进后车厢。 “请等一下,傅总!还、还有……” 在傅雪鸿倏地杀过来的猩红目光里,林北的心一次紧似一次,“闵小姐不但在所有门店同步播放的集团的人事任命,就是荷莉姐讲话的那个视频和文件,而且还在全社交媒体同步发布,全球人事任命公告。” 听到手下汇报,傅雪鸿简单得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重复了句:“人事任命已经全球发布了?!” 全部门店员工和客人都同步看到了视频! SOUND夜店娱乐帝国的粉丝几乎在第一时间都看到了这条人事任命?! 又因为SAT.TEEN店内荷莉宣布人事任命当时,现场的无数客人都举着手机对着大屏幕“咔嚓”、“咔嚓”个不停,这些流传到社交媒体上的热意,以及粉丝们和旗下的员工两个月都没能见到荷莉,对荷莉去向成谜的讨论,很快便飙升到了夜场街热议话题榜首。 第50章恶魔高调的盛宴么… 大家都在对荷莉的去向议论纷纷。 员工是,客人是,恐怕那些天天盯着SOUND夜店娱乐的同行对手们更是! 傅雪鸿没想到这个女人回国,居然把他拖进了危机重重境地。 但是即便是努不可揭,他所有的怒火和邪恶一面都不想一共来对那个令他沉寂多年的心再度悸动的女人,所以,他只会去医院与那个可恶的女人继续生死纠缠。 在他几度要上车时,后方一辆车悄然停靠在路旁,一抹白影从车上下来。 “傅总,今晚怎么不在店里玩乐,这么快就要……回家么?” 傅雪鸿闭了闭眼,没好气回头,看着他家隔壁的坡脚邻居。 几个助手瑟缩在晚风中,一个个全都吓得手心淌汗,脚掌头皮发麻,全身出虚汗。 这个姓秦的早不来迟不来偏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 池助理隐在阴暗之处,双眉猛地一跳,紧张的盯着逆光而来的坡脚男人。 傅雪鸿把着车门的手迟疑了一下,松开,还是表现出礼貌的问道:“看来你今晚很有兴致?” 秦寅冷笑看来下,“傅总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 “嗯……你这狗鼻子倒是会闻,还不是瑟西这丫头给气得嘛!”他故作轻松,略作埋怨的把瑟西这个名字说的满含宠溺。 “命运赠送你的礼物,暗中都写好了价格。” 傅雪鸿:“……” “不过我们家瑟西年轻不懂事这是事实!傅总您气量大,用不着与她一般计较。不过,既然荷莉希望瑟西回来在傅总身边帮衬,有了她来夜店独当一面,不正好为傅总腾出了宝贵时间陪伴荷莉?”秦寅似笑非笑地说,目光落在傅雪鸿气得发抖的脸上,笑意却没有蔓延进深沉的眼底。 傅雪鸿神色复杂的看着对面拄着手杖的男人。 他居然对瑟西在夜店的动作了若指掌?? 难道他们两事先通了气还是…… 已经联手。 今晚在夜店已是颜面尽失,傅雪鸿不想再继续跟这个坡脚客斗嘴,转身上车离去。 “走吧,带我去见见这条街最豪横的女总裁吧!” 从池助理面前走过去,秦寅笑着伸手拍拍僵愣暗处的男子,坡脚走进店。 在池助理引领下,秦寅径直上楼朝总裁室走进去。 瑟西在独立洗手台前愣怔了数分钟,听到办公室有人进来的动静才擦着手出来。 一出来,便撞进了一弯结实的胸膛。 秦寅单手接住撞进胸怀的低头走路的女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走路都不看天了?” 瑟西抬头,一愣。 对上了秦寅平静的双眼。 “你来我办公室做什么?”她推开他比过去更加结实健硕的身躯,递了眼站在门口的瘦高各自助理,“池助理,谁让你带现在人等进来的?” 池助理看着室内的两人,手足无措。 “以后再这样做事,扣你奖金。” “呵呵……刚刚当上这条街的大姐头,这就开始训人了?”秦寅笑着朝门口的无措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回避,池助理微微颔首转身就要离开,却看到了傅雪鸿裹挟着一身寒冽气息回来了。 他赶忙退后两步,对着走到总裁室门口来的老板弯了弯腰:“傅总。” 听到门外的这声不高不低的“傅总”叫唤,瑟西从秦寅身前离开,冷眸看向门口。 她也以为傅雪鸿去了医院。 但这人去而复还,今夜,会是恶魔高调的盛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