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赶出徐家 枇杷村里最大的那枇杷树下,不少人正聚在一块,指着不远处的徐家议论着。 徐家十五岁的大才子徐文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不慎伤了脸,听大夫说伤口太深,日后恐怕会留疤。 大夏皇朝注重颜面,伤了脸的徐文怕是再也无缘科举。 众人唏嘘不已,大多都表示惋惜,有些人甚至祈愿,希望徐文的脸能好。毕竟村里头若是多个举人,对他们来说,也是有益无害的,哪怕是走出去也是倍有面子的事情。 不过也不泛一些幸灾乐祸的,正在心头偷乐着。 忽地有一个声音冒了出来,说道:“你们怕是不知道,徐才子不是不小心摔下去的,而是被他那童养媳给推下去的,这事可是千真万确的。” 这下众人震惊了,禁不住有些疑惑,纷纷议论了起来。 “余大丫这么恶毒的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余家大丫就不是个好的,干过的恶毒的事情还少吗?”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徐才子若日后高中,对她来说不是很好吗?妥妥的一官夫人就到手了。” “心眼小呗,怕徐才子高中以后不要她了,所以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徐才子废了。” “早就知道这余大丫不好相处的,干什么都得掐尖,人狠心还毒,可没想到她连自个未来相公也谋害。” “这样的人可不能再留在咱们村,谁知道日后一不小心得罪了她,会不会被偷摸弄死啊。” “你们谁跟徐家关系好的,不如去说说,让徐家把余大丫退回去得了。” “对啊,这样的媳妇可不能要,一不小心怕是连命都得搭上。” 才不过一小会,余大丫就成为众矢之的,挑事成功的人偷偷乐了。 此时的徐家也不安静,徐母哭得两眼发肿,手里拿着根藤条,狠狠地打着跪在地上的余大丫。 一旁的徐问纱布包脸,只露出眼睛,鼻子跟嘴,纱布上还渗着血,看起来伤得不轻。 徐问厌恶地看着未婚妻,见其挨打非但没有丝毫要说情的意思,还在那里添油加醋。 “你以为你把我的脸弄伤了,害我不能去科考,我就会认命娶了你吗?别做梦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我就是死也不会娶你为妻。”徐问的声音充满了恨意。 徐母打着打着,没了力气,往后退了几步,倒坐在椅子上继续抹泪。 “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养了这么个蛇蝎心肠的的东西在身旁。这些年我好吃好喝地伺候你,没亏待过你吧?你为何要如此恶毒,坏了我儿的前程……”徐母越说就越是难过,几欲昏却,又身体太好挺了过来。 余夏儿低头跪在地上,面上没有半点表情,眼中却闪过茫然以及不解。 为寻一味灵药,她在家族的护卫下去了昆仑死亡谷,遇到了瘴气与沼泽……似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掉进了沼泽里面。 不过转眼的功夫,就到了这里……不,是回到了这里。 余夏儿浑身无处不在疼着,藤条打在身上,虽不至于会造成内伤,但真不是一般的疼。 椅子上坐着的徐母已经没了力气,痛苦又疲惫地挥了挥手,说道:“你走吧,这个家要不起你这样的。”显然已经十分失望,不想再看到这个童养媳。 余夏儿回忆了一下,前世徐母也说过这样的话,但她是怎么做的? 不肯走,打死也不肯走,最后伤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余夏儿抬头看了徐问一眼,看到的是全是厌恶与憎恨,无半点怜惜与不舍。 “对不起。”余夏儿低头说了一句,心头叹了一口气。 既然人生重头来过,她就不做棒打鸳鸯的事情了,与其一直让徐问憎恨厌恶着,不如就成全他与李燕。 “滚,我不想看到你!”徐问连听到余夏儿的声音,都觉得厌烦不已。 “明明不是……”余夏儿看着他,轻声喃语,却被打断了去。 “快点滚,我一看到你就泛恶心,如果不是你跑山上去,我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像你这种恶毒的人,就该去死。”徐问心头生起强烈的愤怒,神色都变得狰狞起来。 余夏儿到嘴的话,就咽了回去。 虽说人不是她推的,可不得不说,徐问说得也很有道理。 “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脸的。”余夏儿也不想争辩了,又抬头看了徐问一眼,幽幽叹了一口气。徐问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先是怔了一下,很快眼中闪过一抹自嘲,嗤道:“你能有什么办法,连李老都说我的脸治不好了,你一个仅识几个字的村姑,又能做什么?” 余夏儿也不跟他解释,到时候把他脸治好便是。 转身收拾了两套破衣服,便要离开。 徐问自认为十分了解余夏儿,以为余夏儿一定会缠着他不放,已经准备好了许多种方法赶人。 哪曾想余夏儿会如此干脆,顿时就有些不得劲,不自觉地追了过去。 “你个恶毒的女人,竟走得如此痛快,莫不是见我伤了脸,认为我没了前程?”徐问双手捏紧了拳头,眼中充满了愤怒,“你就是个爱慕虚荣的臭女人!” 余夏儿:…… 少年,你脑回路为何如上清奇? 还记得前世时,她死活不肯走,向来斯文的徐问气急败坏,竟然还对她动起手来。 如今她痛快离开,他倒不痛快了,有毛病吗? 咳咳,不过她都一把岁数了,就不跟个才十六岁的少年计较了吧。 余夏儿转来身来,一脸认真地看着他说道:“你放心,你的脸一定会好的,你会去科考,还会当大官。”她那神情半点不掺假,说得跟真的似的。 徐问差点就信了,回过神来面色难看至极:“余夏儿,你休想耻笑我。” 给徐问看脸的李老是告老还乡的御医,连御医都无法治好的伤,一个村姑又怎么可能会有法子。 余夏儿见他不信,心头又叹一口气,并不打算解释。 待她把药做好,帮把他脸治好便是。 第二章 清理门户 说到底是她欠徐问,欠徐家的,等治好了徐问的脸,就等于是还清了。 余夏儿将包袱甩挂到肩上,转身便要走,没走几步就让一群人给围堵住了,一个个对着她指指点点,脸色很不好友,不自觉地就又停住了脚。 站在前面的是李燕,哭得梨花带雨的,又是十五岁花儿一般的年龄,看着确实很是好看。 至少比起她来,要好看一些。 “徐哥哥,你怎么样,还好吗?”李燕很是担忧地地看着徐问,转头看向余夏儿时,却充满了愤怒,“大丫妹妹,我知道你不高兴,误会我与徐哥哥,可你为什么要那么狠心,伤了徐哥哥的脸。要知道徐哥哥不仅是徐家的希望,还是我们大岭村的希望,如今却……却硬生生让你毁了。” “看到徐哥哥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就开心了?你的心肠怎能如此恶毒,亏得徐伯母对你如此好,徐哥哥也待你不薄。” 李燕一边说着,一边掉眼泪,看向徐问的眼神,无比的心疼。 村民们听到李燕这般说,也不自觉议论了起来,对余夏儿指指点点的。 李燕见余夏儿背着包袱,心生疑惑,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惊叫了一声。 “大丫妹妹,你不会是看徐哥哥伤了脸,坏了前程,所以要抛弃徐哥哥吧?你,你怎么……”李燕的惊呼声很大,又担忧地看着徐问,似乎怕他难过。 余夏儿木脸看着李燕,这个姑娘自称与徐问很是相配,连 第三章 想进就进吧 毕竟那些年自己虽不能回来,但家里人还是常去找她的,眼前这老婆子要得最是勤快。 “奶,爹?”余夏儿犹豫着还是开口。 怎么看她奶跟爹都不太对劲,以前冲她要钱儿花的时候,对她都是和颜悦色的,甚至可以说是讨好。 可眼前这两人,看起来有点凶。 果然她话音刚落,余老大就一声怒吼:“别喊我爹,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余婆子也竖起了三角眼:“你也别喊我,我这老婆子可没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孙女。” 余夏儿:…… 说好的慈祥奶奶与温和父亲呢? 躲在门后头的韦氏实在没忍住,从门里探出脑袋来,唯唯诺诺地说道:“夏儿她爹,再怎么说夏儿她也啊……” 话还没有说完,余婆子就冲了过去,一把薅住韦氏的头发,巴掌‘啪啪’就打了下去。 “都是你这不下蛋的懒婆娘,生的赔钱货丢人现眼,害得老余家去到哪都让人指指点点……”余婆子一边打一边骂,还拿余光去瞥着余夏儿,分明就是打给余夏儿看的。 余夏儿看得眉头直皱,忍不住说道:“奶,你一边说我娘是不下蛋的鸡,一边又说我是她生的,不觉得这话很矛盾吗?” 余婆子停住手,冲她骂了一句:“丢人现眼的玩意,别喊我奶,我可不是你奶。” 余夏儿就道:“哎,老太婆!” 余婆子:…… 个赔钱货! “臭丫头,果然是在外头没学好,竟敢这么叫你奶,看我不打死你。”余老大一听,那还得了?抄着棍子就朝余夏儿冲过去。 余夏儿力气很大,一半是天生的,一半是后天干活练出来的。抬手就接住了棍子,两手抓住胳膊粗的棍子,膝盖往棍子一顶,轻易就将棍子折断,扔到一边去。 余老大先是愣住,很快就回过神来,抬手就朝余夏儿的脸打去,怒道:“死丫头还敢还手!” 啪! 余夏儿抓住余老大的粗手,一把将余老大推了回去。 余老大两眼一瞪:“好你个不孝的狗东西,竟然连亲爹都敢打。” 余夏儿:…… “我打你了?”余夏儿一脸疑惑。 余老大心想,你是没想,可你推老子了。 “我打死你个不孝的狗东西!”余老大自己是个极为孝顺父母的,没想到生下来的赔钱货却是个不孝的,一时间气得不行,握着拳头又冲了上去。 余老大平日里干习惯重活的,力气很是不小,若是平常十三岁的小姑娘被他这一拳打中,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好在余夏儿不是那种站着挨打不还手的,可以说她若是早那么一点点,在徐母打她之前或者是打她的时候回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也是徐母运气好,都打完打累了,余夏儿才回来。 余夏儿侧身避开余老大打过来的拳手,余老大用力过猛往前扑去,余夏儿看着不但没有伸手帮一把,还冲着余老大的屁股来了一脚。 砰! 余老大往前摔了一跤,地上的土都让蹭掉好大一块,可见摔得有多么的重。 幸好地面上全是土,没有石头还挺软的,否则摔成什么样还不好说。 “死丫头,你真敢打老子。”余老大爬起来,一脸不敢置信。 亲眼看到余夏儿动手的余婆子也被镇住了,抓住韦氏头发的手都不自觉松了松,心头不自觉抖了抖。 余夏儿两眼光甩了过去,抬脚往刚掰断的棍子上一踩,‘咔嚓’一声,半截棍子又断了。 “你俩挡在门口,到底想干啥?”余夏儿明知故问。 余婆子张口就想骂,但想了想这死丫头的凶狠劲,说出来的话就温和许多:“这家没你住的地方,你已经是徐家的人了,给我滚回徐家去。徐家要是不让你回,你就去求。” 余夏儿脚底碾了碾,皮笑肉不笑地问:“我要是不回徐家去,偏要进余家的大门呢?” 眼看着小半截棍子在自己眼前被碾成了碎渣子,余婆子老脸皮子抖了抖,神色狰狞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就进吧。” 余夏儿收回脚,提了提包袱,朝余家大门走了进去。 身后,在余夏儿看不到的地方,余婆子伸出枯手的手指头,朝余老大胳膊狠狠掐去。 没出息的东西,连个赔钱货都管不住。 余老大苦哈着一张脸,不敢反抗,他也不想这样的。 明明已经想好了,就算不能把这死丫头赶回徐家去,也要把这死丫头打得服服贴贴的。 谁知道这死丫头不仅恶毒,还大不孝,连亲爹都敢打,还威胁起亲奶奶来。 心头实在恼火得很,扭头朝韦氏恶狠狠地瞪了过去,都怪这臭婆娘,不仅不会下蛋,还连个赔钱货都管不住。 韦氏缩着脖子,刚脸都被打肿了,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余夏儿进了门,朝四周看了看,忽略了一群看戏的人,拧眉问道:“我的房间在哪?” “你问我,我谁谁去?”余婆子翻了个白眼,指着院子说道:“家里房子紧张着呢,没你住的地方。正好这院子够大,你自个随便挑个地方住着吧。” 余夏儿默默地看了一眼房屋,又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这院子……确实够大的,都占了快二亩地的。 扫了一圈后,视线落在一把柴刀上面,走过去伸手抄了起来。拿在手上掂了掂,又在一根木头上试了试,还挺锋利挺好使的。 谁知一抬头,就看到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余婆子脸都白了,眼中布满了惊恐,颤声道:“死,死丫头你这是想干啥,还想砍人不成?” 余老大也吓到了,一脸防备地看着她,整个人挡在了余婆子跟前,既害怕又警惕地盯着她。 一群看戏的差点吓坏,这在外头待了十年的姑娘,貌似不太好相处啊。 一言不合就要拿刀砍人,忒狠了些。 韦氏整个人都哆嗦了,哭喊道:“大大大丫,你可别做傻事,他们可是你亲奶亲爹啊,不能砍的。” 余夏儿:…… 第四章 我可是很温和的人 “你们想啥呢,我可是一个相当温和,又讲道理的人,轻易不会动手的,怎么可能会拿刀砍人。”余夏儿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们。 老余家人更加的无语,看着她的眼神仍旧充满防备。 余夏儿也懒得跟他们解释,日后在一块相处得久了,他们就会知道她是多么温和讲道理的人。 虽说她讲道理之前,通常喜欢先把人揍一顿,可人性不都是挺贱的么,非得打上一顿才会老实听你讲道理。 又掂量了一下柴刀,朝门外走出去。 老余家人见她出了门,好不容易松下一口气,又见她转身走了回来,不由得心头一紧,这死丫头又想做什么。 “我不太认识路,你们谁有空的,跟我走一趟呗。”余夏儿一脸温和的笑容。 “还愣着干啥,你自个生的赔钱货,赶紧给带路去。”余婆子立马冲韦氏吼道,三角眼阴森森的。 韦氏缩了缩脖子,跟只耗子似的往门口窜。 余夏儿看了眼韦氏,前世她只知道韦氏是自己的娘亲,心底下也并没有多亲,自然也没太去了解。 如今看着,这韦氏貌似有点意思。 “大丫,你要上哪去?”韦氏想到女儿刚一脚轻易就碾碎了一根榆木棍子,就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尽管这女儿是她生的,可也才养到了三岁,之后连见上一面都不容易,因此感到很是陌生。 再且以前女儿好像不这样的,现在好凶。 “上山。” 余夏儿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大山,这山脉连绵不绝,大多数都是黑土山,植物长得十分茂盛。不过多数的山陡峭得很,不是很好攀爬,想必进山的人不会多。 何止是不多,听到余夏儿要进山,韦氏脸色都变了。 “大丫,这山里头野兽极多,都没人敢去的,咱还是不要去了吧。”韦氏伸手拽住余夏儿的袖子,试图将人拉住。 余夏儿看了一眼她的手,脚步没停继续走,顺便拖着韦氏一块走。 韦氏觉得自己可能太轻了些,整个人都吊在余夏儿的袖子上,也没能把余夏儿的脚步拽慢一些,反倒自己脚上的草鞋蹭坏了,再这么蹭下去怕是脚底都得露出来。 “大丫,这山上真有野兽,咱不去行不?娘这是担心你啊,怕你被野兽……”韦氏苦哈着一张脸,好想调头就回去。 可又放不下心来,她再跟女儿不亲,女儿也是她亲生的,还是她目前唯一的孩子。 怕是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孩子了。 韦氏心头再是害怕,也没法子看着自个家孩子去死,只得苦着脸一个劲地劝着。 不劝能咋地?又拽不动。 真想问问这孩子在徐家吃啥长大的,为啥力气这么大,感觉十个她也拽不住,比牛的力气还大。 余夏儿还真不怕野兽,凭着她的本事,真遇着了就是一盘菜。 “哟,韦娘子,你这是在干啥呢?”挎着菜篮子刚从自家地里回来的隔壁赵氏夸张地喊了一声,眼珠子滴流转,打量着被韦氏扯着袖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有点黑,大概十三岁那样,看着与韦氏有几分相似。 “我说韦娘子,这不会是你家那个想要谋杀亲夫的恶毒闺女吧?”赵氏一脸震惊地说道。 说完仿佛吓到了一般,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眨眼功夫又松开口,轻轻拍了自己嘴巴一下,装作很是尴尬的样子。 “你看我这张嘴,总是没个把门,你们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这些话也不是我一人说的,是外头传着的,我就一时间太惊讶了,不小心说了出来而已。”赵氏说着又打了自己嘴巴一下,看向余夏儿的眼神却无丝毫愧疚,反倒是幸灾乐祸,以及鄙夷不屑。 韦氏面色难看,虽说自家闺女做得不对,可也没有外人传得这么厉害。 说什么谋杀亲夫,也太过份了些。 韦氏张了张口,想替自家闺女解释一下,就听到赵氏高喊了起来。 “大伙快来看啊,余家大丫回来了。”赵氏的嗓门大,嗷这一嗓子,几乎半条村子的人都听见了。 此时母女二人还在村边上,并没有出村去,才不过半会就被村人围了起来。 一个个对着母女二人指指点点,又或者说是对着余夏儿。余夏儿在三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了枇杷村去,村里人很少会见到她,因此都不太能将她认出来。 此时看到真人,一个个就议论嘀咕了起来。 “这就是余大丫啊,听说是个狠的,连自个相公都要杀死。” “听说是有了姘头,想摆脱童养媳的身份,才狠心下手的。” “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这丫头看着挺老实的。” “你懂啥,这人心隔肚皮,这丫头怕不是脸黑心更黑呢。” …… 余夏儿面无表情,这谣言也太过份了点吧,在枇杷村传的勉强还好,传到这里就全变了味。 连姘头都整出来了,若非她是当事人,说不准都信了。 听着他们越来越过份的话,余夏儿下意识握紧了柴刀,看在韦氏的眼中,就是要拿刀砍人的节奏。 韦氏脸色都吓白了,冷汗拼命往下掉着,连忙抓住了余夏儿拿柴刀的手。 “大丫啊,你要冷静,千万不能冲动。”杀人可是要砍头的,韦氏一想到那种后果,就害怕得直打哆嗦。 还别说,余夏儿是真想砍人来着。 不过被韦氏这么一提醒,恶狠狠地扫了村民们一眼,转身拖着韦氏朝龙雾山走去。 见母女俩走了,村民们仍旧没住口,甚至还追在屁股后面走了一段,一边走一边指指点点。 “你们瞧余大丫那眼神,跟要吃了人似的。” “那可不是要吃人,是要砍人,没看到她手中的刀么?” “天啊,她刚不会真想砍人吧?” “那还有准,连自个未来相公都敢谋杀,砍个人什么的,她还能干不出来?” “那你还敢骂她,不怕她把你砍咯?” “她敢,咱们那么多人,给她一百个胆子的。” …… 韦氏本想阻止女儿去龙雾山的,听到身后村民们的说话,又感觉到女儿动作缓慢了些,手立马就松了松。 不但不敢再成为拖累,还希望女儿能走快一些。 比起砍死人来说,她宁愿女儿进龙雾山去。 第五章 差点劈到人 要知道杀人可是会被砍头的,去龙雾山只要不进山去,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等到了山脚再劝劝,让大丫别进山去。 “去龙雾山往这边走,这边比较近。”明明只有一条路,韦氏还指着这唯一的路喊着。 余夏儿怪异地看她一眼,顺着她所指走去。 村子离龙雾山并没有多远,过了村边小河桥,再往前走百来米便到了龙雾山脚。 一直跟在后头的村民见母女二人过了桥,这才停下脚步来,虽没再跟着往那边走,但仍旧站在那里指指点点了好一会儿。 余夏儿的耳力好,分明听到有人在诅咒,说最好山上下来只野兽,把她给吃掉。 余夏儿:…… 都说乡下人淳朴,但她接触的貌似都不太友好,反倒完美阐释了‘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几个字。 也就她脾气好,不予计较,哼! 本来桥这边还有大片的地,又特别的肥,可总有野猪跑出来祸祸,久而久之这边的地就荒废了。 若非如此,村民日子也不会这般难过。 不过这片荒废的地挺爱长野菜的,村民们时不时地就会来这边挖野菜,再不好吃也能填填肚子。 “大丫啊,咱们就在山脚逛逛得了,可千万别进山里头去啊。”韦氏害怕地看了眼这老林子,哪怕是山脚她也好害怕的。 余夏儿又看了她一眼,又或者说看她抓住她袖子的手,面无表情地问:“你啥时候才松开?” 韦氏看了眼自己的手,迟疑着还是没有松开,而是问道:“不进山里?” 余夏儿嘴角微抽:“我只是想砍几棵树而已,没打算进山。” 韦氏抬头往山脚瞅了瞅,确实有不少的树,这才松开余夏儿的袖子,小声说道:“砍树啊,你要砍树干啥?大的还是小的?砍来干啥用的?要不要帮忙……” 余夏儿觉得她的问题挺多,几个字就是一个问题,挺烦人的,果断丢下她往山脚走去。 山脚长了一大片榆树,黑土肥得很,榆树也长得特别的好。 如今正是三月初,这里榆钱儿正嫩正绿的时候,一串串的看着十分好看,又很诱人。 余夏儿不记得这边的人吃不吃榆钱儿,扭头正想要问韦氏,就看到韦氏正拧着眉在掐哈拉海。 余夏儿顿时眼角一抽,问道:“你这么使手掐这玩意,不觉得手扎乎乎的疼吗?” 韦氏道:“疼啊,我整个手都是又疼又痒的,可这哈拉海就这样,我又没拿铲子,能咋办?”说着话的时候又掐了一根,扎得脸都抽抽了,也还没有停手。 余夏儿:…… 换种野菜采不行吗? 实在 第六章 也真够稀奇的 不是说这龙雾山没人敢来?这脑袋顶着一头绿草,身上还捆了不少绿草的脏兮兮的家伙,难不成不是个人? 司昭好久才回过神来,将柴刀拔起来,拎着兔子凶巴巴地往余夏儿走过来。 如果忽略他那双正抖着的腿,气势应该尚可的。 “这把柴刀是不是你的?”司昭打量了下余夏儿,好一个……黑丫头,真够黑的,趴在黑土地上面,怕是一眼还看不出来是个人。 余夏儿看了眼兔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兔子,我杀的。” 司昭噎了一下,现在说的是兔子的问题吗?虽说兔子……也很是重要。 “黑丫头,别想转移话题,刚你的柴刀差点劈到我,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你打算怎么赔?”司昭仿佛没看到灰兔在流血一般,将它往自己的裤腰带上一捆。 只要你敢抢,就掉裤子给你看。 余夏儿眼角微抽,无语道:“你都说是差点咯,既然是差点,那就证明没有事情。兔子,给我还回来。” 司昭瞪眼:“你又想转移话题,没看到老子两条腿正在抖吗?把老子吓成这个样子,难道不用赔偿?老子要的也不多,一百个铜子就行,赶紧拿出来给老子压压惊。” 余夏儿:…… 到底是谁在转移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确实是自己理亏,竟然只发现了兔子,并没有看到还有个人。 “阿昭啊,我是你大婶,这是你大丫妹妹,刚大丫她不是故意的。”韦氏本不吭声的,一听到司昭要银子,立马就着急起来。 司昭听到韦氏这么一说,不自觉地又打量了余夏儿一下,无比惊讶地说道:“你是余夏儿?真是奇怪了,小时候长得白白嫩嫩的,看着挺好看的。怎么长着长着就歪了,难看不说,还黑成这个样子。” 余夏儿:…… 此方地处偏僻,又有深山老林子,最适合杀人埋抛尸不过。 听到余夏儿手指头捏得‘啪啪’直响,韦氏眼皮跳了跳,连忙抱住了余夏儿的胳膊。 “大丫,咱要冷静,冷静。” 韦氏突然就很是庆幸柴刀还在司昭手上,而不是在女儿手上,否则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余夏儿确实不太冷静,阴森森地盯着司昭,然后一脚踹向旁边比碗口细一点的树。 咔嚓! 看起来很是坚硬的树断了,并朝司昭倒下去。 司昭吓了一跳,连忙往边上一跳,下意识往树的断裂处看去。 以为这树是被砍了大半的,没想到是完全被踹断的,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脖子凉飕飕的。 还伸手摸了把脖子,怕是还没这棵树粗。 “算了,看在你是余大婶的女儿,我就不与你计较,不用你赔钱了。”司昭说完扭头就跑,明明腿还是抖着的,却跑得飞快,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余夏儿想要追上去,却被韦氏紧紧抱住胳膊。 “大丫啊,刚才是咱不对,就别追了吧。”那小子可是个二流子,混不吝来着,得罪了可不好。 余夏儿悠悠道:“他把我柴刀拿跑了。” 韦氏:…… 那得追啊! 这柴刀可是家里头唯一的,要是让婆婆知道她把柴刀给弄丢了,回头肯定会打死她的。 偏生余夏儿不追了,也不再砍树,而是直接动手修理刚砍下来的树。 此时的余家。 直到余夏儿离开好一会儿,余婆子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坐到地上,嗷地一声哭嚎了起来。 “作孽哦,我这老婆子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养了这么个既不孝,又恶毒的玩意出来啊。吃我的喝我的,白白养了十来年,到头来还要欺负我这老婆子……”余婆子的哭嚎声挺大的,就是跟往常没两样,光打雷不下雨而已。 准确的说,是连眼眶都没红的。 不过余老大眼眶挺红的,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跪在余婆子的跟前,一脸的忏悔。 “娘,您别哭了,您放心,儿子一定会收拾那个死丫头。”余老大在心里头想着,要是实在收拾不了,就去找个媒人来,把这死丫头嫁出去。 余婆子抬手抹着不存在的眼泪,伸出干瘦的爪子,狠狠的拍了余老大后背几下。 “儿啊,娘刚快被吓死咯,现在胸口都还在疼着哟!大丫这孩子嘎……救命啊!” 咻! 余婆子刚想装装样子,说点好话,好让大儿子更加愧疚来着,突然一把柴刀从隔壁院飞了过来,就插在余婆子跟前不到一米的地方,吓得余婆子发出了乌鸦叫声。 “好你个二流子,作死呢!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把刀扔我老婆子身上,差点就要了我的命啊?”余婆子反应过来,立马从地上跳起来,叉着腰冲着墙头骂了起来。 “余婆婆你怕什么,我这手法可是相当的准的,别说离你还有一米远,就是丢你跟前那片叶子,也是能丢中的。”司昭撇了撇鼻子,一脸不在意。 余婆子低头看了眼,发现叶子就在自己脚边,还有一小截被自己踩在脚底下,差点眼珠子都瞪出来。 好个小子,真要把刀丢这叶子上,不把她扎死,也得把她给吓死不可。 “娘,这柴刀看着挺眼熟啊。”二房媳妇田来娣田氏盯着柴刀一脸茫然道。 “眼熟是吧?你们没看错,这就是你们家的柴刀!都记好了啊,一会那黑丫头回来,记得跟她说,柴刀我已经还回来了,让她别想着跟我要。”司昭说完从墙头上跳了下去,也没待在家里头,拿了调料跑出去找地儿烤兔子去了。 还好他机灵,不然这兔子也没了。 田氏嘴里头嘀咕:“这大丫再是厉害又咋地,还不是一样怕那二流子,连柴刀都被抢走了。” 余婆子闻言脑中似乎快速闪过什么,却未能成功捕捉到,便没有多去在意。 “不过也真够稀奇的,什么时候起这二流子竟然变得这么好了,抢走的东西竟还能送回来。”田氏继续嘀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第七章 给她十个胆 坐在门口摘着菜的许春草许氏问:“娘,你说大丫刚拿刀干啥去了,怎么刀都回来了,人还不见呢?” 田氏立马说道:“肯定是被二流子打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余婆子眼珠子转了转,若真是被二流子打了,也是件好事来着。 才这么想着,就听到门口传来声音。 婆媳三人扭头一看,隔着二米高的篱笆墙,就能看到大捆树连着枝叶被拖着往这边走,后面是烟尘滚滚。 干坐在院子里,就能听见村民们在大声骂人。 从过年到现在都没有下雨,地面干燥得很,刚刚又起了风,余夏儿拖着几棵树往回走,大半个村子都被刮了土,看起来挺朦胧的。 这个时候村民们大多在吃饭,一个个最 第八章 那黑丫头贼凶 余婆子冲大捆树比划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这么大一捆树从外头扔进来,不知道院子里有人么?” 余夏儿一脸疑惑:“不是让我娘跟你们讲了,让你们闪开的?” 余婆子就想起来了,刚才老大媳妇确实让他们闪开来着,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是这么个事,所以就没闪开。 “没门吗,你要顺墙头扔?”余婆子肯定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眼刀子比柴刀还要锋利,一个劲往余夏儿身上丢。 “门口太小,一棵树都进不来。”余夏儿瞥了一眼说道。 “……”余婆子无语。 还想再骂几句来着,就看到余夏儿将柴刀捡了起来,到了嗓子眼的谩骂就卡住了。 死丫头又想干啥? 许氏见势不好,立马抱起菜盆子跑了。 韦氏眼珠子转了转,想说点什么的,但只是张了张口还是转身溜了,跑得飞快。 咳咳,那啥……这哈拉海太扎人了,她还是先拿到厨房的。 见余夏儿拿刀是要砍树枝,余婆子才松一口气,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赔钱货就跟个疯子似的,贼拉吓人。 “奶,你没事干吧?”余夏儿忽地扭头朝余婆子看去。 “你想干啥?找我老婆子帮忙?别做梦了,门都没有。”余婆子三角眼立马吊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你放心,不找你这老手老脚的,你回屋去帮我把我爹,还有二叔三叔喊出来。”余夏儿心想,她一个才十三岁的柔软小姑娘在忙活,那三个大老爷们却待在屋里不冒头,好意思? “你不挺有能耐的?自个干不就得了。”余婆子翻了个白眼,才不帮这赔钱货的忙。 要不是这赔钱货贼凶,她早就把人打出去了。 余夏儿头也不抬,说道:“我这个人比较讲义气,所以我晚上要是没地儿睡,就一家人谁也别想睡。有床我劈床,有炕的我踹炕,能动手就绝不手软。” 余婆子:“……” 他娘的义气是这么讲的吗?别想欺负她没念过书。 不过一想到那种后果,余婆子心肝儿都颤的,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你给我等着。”余婆子恶狠狠地瞪了余夏儿下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跑进屋里。 没过多会余老头带着三个儿子出来了,一人手里拿了根棍子,气势汹汹地朝余夏儿走去。 余夏儿正好一刀劈断一根木头,闻声一脚将木头踢开,抬头转身看了过去,手里的柴刀不经意间举了起来。 父子四人立马停住了脚步,余老二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自己的脖子怕是没那根木头粗。 再看那冒着寒光的柴刀,立马就怂了。 这榆木可硬了,换成是他来劈的话,没个数十上百刀,怕是劈不断这榆木。 余老大仗着自己是余夏儿的爹,张口便骂:“死丫头你刚又欺负你奶了是不是?就知道窝里横的玩意,老子白养你这么大,都不知道孝顺……” 余夏儿一脚将挡路的榆木踢飞六七米远,扭头问:“活干完了再说话行不?” 余老大盯着那根木看,怀疑那木头是假的。 余老三一脸不信,干脆跑过去抬了抬,抬是抬起来了,却憋红了脸,很快又放了下去。 直起腰来,冲几人竖了两根手指头。 二百斤! 父子几人再度沉默:………… 余老二见大侄女还盯着,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赶紧说道:“行,没问题,立马就干!” 这侄女以前就这么凶悍的吗? 仔细想了想,他好像是听过这么一耳朵,徐家的童养媳是十里八村最凶悍的,一般人不敢惹。 “行了,天快黑了,赶紧帮忙干活。”余老头挥了挥手,沉声说道。 见大孙女转过身去继续忙,余老头捶了捶胸口,一脸懊恼与难堪,他堂堂一大家长威严何在,威严何在啊! 越想越是来气,抬腿便踹了大儿子一脚。 余老大正撅着屁股捡树枝,差点被踹趴了去,回过头来一脸茫然:“爹,咋滴了?” 余老头张口便想骂‘看你养的什么玩意’,余光瞥见大孙女朝这边看了过来,话到嘴边就改了口:“慢吞吞的,没见天快黑了吗?给我利索点。” 余老大:“…………” 明明三兄弟最勤快的就是他,可每次挨骂的还是他。谁让他没儿子,只得这么个不孝的死丫头呢,只能受着了。 都怪韦氏,不下蛋! 正干着活的时候,隔壁传来谩骂声,这声音听着还挺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老天爷啊,怎么不下个雷来劈死那混账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祸祸家里,才买的盐啊,转眼就让偷……”不止骂骂咧咧的,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显然声音的主人很是生气。 余夏儿也就听听,并没有放在心上,总觉得这个村子的人都刁得很,没必要去理会。 隔壁是司家,骂人的是赵氏,乃是司昭的继母。 刚司昭回来了一趟,把盐罐子子抱走了,赵氏是做饭的时候才发现盐罐没了的,立马就猜到是司昭干的,气得不行。 可司昭这人经常神出鬼没的,赵氏就是想收拾这继子,也很难找得到机会,只得憋了一肚子气在那里骂着。 被继母骂了的司昭压根不知,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这会正蹲在河边烤兔子。 兔子还没烤熟,他闻着香味差点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老子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司昭抹了把嘴角,小声嘀咕着。 又等了一会儿兔子才烤熟,司昭迫不及待地将兔子拿下来,张口便想要咬下去,忽地想到什么,一脸犹豫与挣扎。 最后还是咬咬牙,将两条后腿扯下来,放到大叶子上面,这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嘀咕:“那黑丫头贼凶,虽说她差点就把我给捅了,但若不是她出手,这兔子我也抓不着,我这要是把兔子独吞了,回头让她给碰着,搞不好会把我给劈了。” 司昭想起那凶狠的一脚,就感觉脖子寒飕飕的,还没那棵树粗又如此的娇嫩。 第九章 舔过的饽饽 不自觉就伸手摸了一下,却忘了自己手上有油,不小心就抹了一脖子的油。 司昭:…… 这下回去又有得闹了,真是麻烦。 余夏儿力气大,动作快,没多久一个小屋顶架子就支了起来,再铺上点茅草什么的,就是个完整的屋顶。 只是屋墙没弄好,毕竟木头不够使,先打了几个桩子支着,再搬来麦杆挡着,也就简单能住了。 小屋子不靠院门口,也不挨着大屋,在院子右边最里头。 本以为会挺突兀的,没想到不但没有,还把院显得好看了点,看上去不那么单调了。 屋里头做好了饭,余老头他们几个先走了,余夏儿留在后面收拾一下。 不过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只一小儿也就进了屋。 堂屋里放着两个大桌,一桌坐着男人,另一桌则坐着女人与孩子。 余夏儿两桌都看过了,没自己的位置,多出来的碗也没有。 明明才刚开始吃,装野菜饽饽的盆空了。 韦氏看到女儿进来,立马眼睛一亮,将手上的半个饽饽递了过来,“大丫你快吃,这是娘给你留的。” 除了这半个饽饽以外,韦氏跟前就只剩下一碗菜汤。 “你吃了?”余夏儿问。 “吃了吃了,这是给你留的。”韦氏话才刚说完,一旁的田氏就嗤了一声。 “大嫂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呢,你统共就分了半个饽饽,闻一下舔一下就算是吃过了?” 余夏儿伸出去的手就停在了半空,看着韦氏一脸局促的样子,默默地将手缩了回来。 “你吃吧,我不饿。”余夏儿木脸说道。 ╯╧╧什么毛病,留给人吃的东西闻一下就算了,竟然还舔了。 韦氏眼睛亮了一下,却很是犹豫:“大丫,你真不饿?” 余夏儿想着自己很饿,能吃下一头牛,可那被舔过的半个饽饽她确实吃不下。 不再理会韦氏,而是扭头看向余婆子,问:“奶,为什么没我的饭?” 余婆子一直盯着韦氏,眼神阴森森的,看那样就知道要糟,十有八九会跟韦氏算账。 闻言朝余夏儿翻了个白眼,说道:“天生反骨,不孝敬长辈,还敢跟长辈动手的玩意,还想吃老娘的东西,门都没有。” 余夏儿:…… 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 呸,难不成要本姑娘不反抗,站在那里让你们打?也不瞧瞧本姑娘是不是能惯着你们的人。 “咱们不是一家人吗?”余夏儿问。 “不是,谁跟你这混账玩意是一家人,老娘嫌丢人。”余婆子立马回了一句。 余夏儿便对韦氏说道:“把你碗端起来。” 韦氏‘哎’了一声,赶紧把碗端起来,正要问女鹅是不是要喝野菜汤,就看到女鹅手放在了桌子边上。 女鹅你要做什么?快住手! 哗啦! 余夏儿将桌子掀了,桌上的大盆野菜连着汤,全浇余婆子与田氏身上,一旁的许氏见势不妙,抱着两岁的儿子成文跑得快,倒是没怎么沾着。 余婆子‘嗷’地一声叫了起来,气得脑袋都冒了烟,破口大骂:“你个造天瘟的赔钱货!” 旁边那桌的男人们纷纷皱起了眉头,余老头一筷子拍到桌面上,冲着余夏儿怒喝:“大丫你这是在做什么?” 余夏儿不说话,默默地朝他走过去,站在他的跟前。 “给你面子,不往你这掀。”余夏儿木着脸说着,朝桌子伸出恶魔的小手。 ╯︵┻━┻不给本姑娘吃饭,干脆谁都别想吃! 哗啦! 女儿好大胆,吓得韦氏赶紧唆了一口野菜汤压压惊,顺便把堵喉咙的饽饽咽下去。 刚吃太快,有点噎着。 余大志就坐在对面,桌子被掀了以后,一大盆野菜全扣余大志头上,现在盆子都还在他头顶上扣着。 幸好汤不烫了,不然人都得被烫坏。 余老头看着大儿子的狼狈样子,不自觉地就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脑袋,那一瞬间他无比庆幸大丫给面子,否则那盆子可能就扣在他的头上。 没看到旁边那桌吗?老婆子虽没被扣着,但也溅了一身。 “大丫,你这是在做什么,都是一家人,有话不能好好说?”余老头很快回过神来,心头就暗骂了一句‘去他娘的庆幸’,好好的一桌饭菜就这样没了。 虽说也没啥好吃的,可好歹能顶顶饿。 “奶说你们跟我不是一家人,我这人最 第十章 一桌子饭菜都毁了 明知道这死丫头不好惹,偏生要招惹一下,这下可好,一桌子饭菜都毁了。 余婆子缩了缩脖子,只是想给这死丫头下个马威风,好让她知道这家里是谁在做主,不是力气大就能想咋地就咋地的。 谁知道这死丫头这般嚣张,连饭桌都敢掀。 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脊梁骨都会被戳断的,这死丫头竟然都不怕。 余婆子想到什么,恶狠狠地瞪了韦氏一眼,都是这不下蛋的懒婆娘害的,下生的熊崽子,白眼狼。 都不敢看地上,看上一眼就心疼得要死,这野菜虽不值什么钱,可煮野菜的时候可是滴了好几滴油的,白瞎了油了。 好在饽饽吃完了,撒地上的都是菜,要不然她会更心疼。 “看什么看,没得吃了。”余婆子不敢骂余夏儿,余光瞥见二房七岁的余成银眼巴巴地看着她,立马就骂了起来,“熊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今儿个晚饭就这样了,多一口都没有,饿死你也是活该。” 余成银就是个熊孩子,刚被哥哥余成金怂恿着喊余婆子重新再做晚饭,结果都还没有喊出口,就听到余婆子这么说,立马就不干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去,扯着嗓子嗷嗷了起来。 “我不管,我肚子饿,我要吃饭,我就要吃饭……”听着像是在哭,却是干打雷不下雨。 黑土地上面全是菜汤,这一坐,一打滚,浑身就变得脏兮兮的。 一旁的田氏也不管,眼珠子滴流转着,她虽比韦氏好些,分了整整一个饽饽。可这饽饽里头全是菜,压根就没有多少面掺在里头,还没有拳头大,她吃着根本不饱。 要能再做一顿,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余婆子一脸阴森森,转身就去找棍子,心想:老娘收拾不了那挨千刀的赔钱货,还收拾不了你个熊娃子? 余成银是个熊孩子,也贪吃,但一点都不傻,一见他奶拿了棍子,立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哧溜’爬了起来,撒丫子跑飞快。 等余婆子转身的时候,人都已经跑了十来米远,余婆子看着面色一沉,难看得吓人。 啪! “还愣着干啥,赶紧给我把地上收拾干净了。”余婆子打不着孙子,转身棍子就打在了田氏身上。 田氏‘嗷’地一声跳了起来,可没想到自己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竟然也会挨打。 这挨了打,又不想收拾东西,田氏就想着学二儿子那样偷跑,结果没跑几步,头发就让拽住了。 余婆子一脸阴沉:“怎么地,老娘还指使不了你了?” 田氏痛呼出声,哪里还敢跑,嘴里直嗷嗷:“疼,疼啊娘,您轻点,轻点啊!” 一时忘了余夏儿就在一旁,脱口说道:“这收拾的活,平日里不都大嫂干的吗?我哎哟……” 话没说完,又让余婆子抽了一棍子。 余婆子不知道这事吗?换作是平日里,自然是由老大媳妇来干,可今日是什么光景? 人家生的狼崽子在那杵着呢,真当她老婆子不要脸的吗? 要是这黑了心肝的玩意铁心护着,搞不好她这老婆子还得挨削。被自个嫡亲的大孙女打骂,传出去还能有脸? 况且韦氏……嗯,韦氏跑了!这不下蛋又懒又馋的贼婆娘,竟然胆敢溜了,去他娘#@%@%@ “人家有狼……闺女护着,你有吗?”余婆子恶狠狠地盯着田氏,一副恨不得吃她的肉的模样。 田氏脖子缩了缩,但还是没忍住,梗着脖子说道:“我有儿子,有三个儿子。” 余婆子一脸冷笑:“你让你儿子护你一下看看?” 田氏下意识看向自家儿子,就发现大儿子跟二儿子都跑了,剩下三儿子在这里。 三儿子唔……正抓着地面上的菜吃,看起来埋汰得很。 才四岁的孩子还不多懂事,估计也没怎么教好,只知道肚子饿了要吃的,压根不知道地面脏。 “瞧你干的好事。”田氏见着也有些嫌弃,却没将儿子抱起来,而是不满地瞪了余夏儿一眼。 余夏儿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虽说余文财这个样子看着很是可怜,可想到余文财长大后的样子,就一点都不觉得同情。 又扫了一眼,见众人敢怒不敢言,不由得嗤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明天记得做我饭,不然都别想吃好了。”出门前不忘提醒了一句。 余婆子闻言气了个倒仰,干瞪着眼睛,胸口不断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气晕过去般。 “当家的你看看,就她那个样子,难道真不管了?”余婆子不甘心地看向余老头说道。 余老头心想,管是想管的,可咋管? “你们有啥主意?”这么个祸害留在家里,确实挺麻烦的,余老头就不由得看向三个儿子,特别是大儿子。 老二余大勇没好气地瞪向自家大哥:“大哥,那可是你生的,你看要怎么办吧。” 老四余大全跟着点头:“就是啊大哥,大丫可是你的女儿,你得好好管教一下才行。再怎么样,也不能跟长辈子对着来,还对长辈动手,太不像话了。”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应和,一个劲地指责余大志,怪他没管教好女儿。 “管,一定管。”余大志一脸讪讪地,不得不点下头,心里头却虚得很,养出这么个女儿来,他比谁都要头大。 可没忘了,本想教训闺女的,结果反被教训了。 进门的那一脚虽不多重,但他到现在都还感觉火辣辣的疼,不过不是屁股疼,而是脸疼。 当爹的让女儿收拾了,能不脸疼么? “老大,我可跟你说了,这死丫头你要是管不好,回头你就带着你媳妇跟这死丫头一块滚出这个家,老娘可是一点都不想伺候你们。”余婆子扭曲着脸,恶狠狠地说道。 余大志面色一变,立马说道:“娘,您放心,儿子一定会管好大丫,让她好好孝敬你。” 不知为何,余婆子听到‘好好孝敬你’这几个字,就莫名发冷,连眼皮都在跳跳。 第十一章 一巴掌打坏了 冲余大志骂了一句:“滚!” 余大志点头哈腰,一脸苦哈哈的,赶紧低着脑袋往外走。 咕咕! 站在小屋旁,余夏儿摸了摸肚子,今天一天都没有吃过饭,突然就有那么点后悔。 要是不把桌子掀了,而是把野菜汤端走,会不会就不用饿着肚子了。 视线落在榆钱儿上面,要不撸点? 嘘! 墙头传来怪声,余夏儿扭头看去。 黑暗中一个影子坐墙头上,正朝着她挥手,要不是她心理很强大,说不准得抱树杈丢去。 司昭见余夏儿看过来,赶紧把两条兔腿丢过去。 余夏儿下意识伸手接住,就闻到一股很香的烤肉味,打开来看了看,发现是两条兔子腿,不由得眉头一挑。 再朝墙头看去,人已经不见了。 算这家伙还有良心,知道兔子是她打的,烤好了以后给她留点。 虽说肉不是很多,但勉强能填肚,不至于饿到睡不着。 刚咬上一口,心中暗叹这烤兔肉好吃,连凉了吃着都挺香的时候,就听到隔壁院里传来哇哇哭声,以及妇人的谩骂声。 十有八九是闻到了司昭身上的肉味,小孩馋了要吃肉,吃不着才急哭的。 这孩子一哭,司昭自然得挨骂。 不过余夏儿看了眼兔子腿,嗤了一声,又不是她家熊孩子,她可没有那么好心,把这兔腿送回去。 昂呜! 又一大口,真香! 余大志回到屋里,就看到韦氏在那里翻箱倒柜找着什么,心头的恼火蹭蹭蹭就冒了起来,冲上去就是一巴掌。 “我打死你个贼婆娘!” 这一巴掌打韦氏后脑勺了,打得韦氏两眼一黑,一脑袋扎衣箱里头,什么都不知道了。 余大志第二个巴掌已经举起来了,就等着韦氏抬头再打,没想到韦氏好一会儿都没抬头,整个上半身都扣衣箱里,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心头不由得害怕起来。 “起来,别在那装死!”余大志手放了下来,抬脚踢了一下。 这一踢不得了,两条腿都晃当的,跟死了似的。 余大志一个激灵,赶紧伸手将韦氏从衣箱里扒拉出来,就看到韦氏双眼紧闭。 不会是打死了吧? 余大志哆嗦着伸手,探向韦氏的鼻子,好一会儿才探出来微弱的呼吸。 咋就这么虚呢,他也没使多大的劲啊。 余大志连忙将韦氏放到床上,出门朝上房跑去。 砰! 一下就将门撞开。 “娘,娘不好了,韦氏快要被我打死了,现在进的气比出的气还少,咋办啊?”余大志手脚直哆嗦,六神无主,无措地看着余婆子。 余婆子被撞门声吓一跳,听到余大志这番话,一下就跳了起来。 “你个杀千刀的玩意,打死就打死了,你撞老娘的门干啥,老娘欠……”余婆子破口大骂,才骂两句就让余老头制止住了。 余老头皱起了眉头:“你瞎白呼点啥,还不赶紧去看看,真出了人命你觉得你能好还是能咋地?” 余婆子张了张口,想说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是个不下蛋的鸡,忽地就想起这贱婆娘还有个杀千刀的赔钱货,立马就打了个激灵,赶紧下地穿鞋,往大房跑去。 夜里看不清脸色,哪怕点了油灯也不成,但余婆子试了试,确实呼吸很是微弱。 余婆子扒拉了一下,没看到韦氏哪里有伤,没好气地问:“你打她哪了?” 余大志缩着脖子说道:“打她脑袋了!” 余婆子:…… 气得余婆子四下找棍子,噼里啪啦往余大志身上打:“老娘打死你个铁憨憨,老娘说了你多少次了,打人不打脑袋。你就是不听,气一上头就专打人脑袋,你这是要人命啊……” 余大志抱着脑袋,老实挨打,嘴里喊道:“娘,您能不能先给小丽找个大夫,然后再打死我?” 余婆子气了个倒仰,张口便想说死就死了,没钱。 耳边就传来余老头的喝声:“还在那凑什么热闹,赶紧去请个大夫过来。” 余婆子到嘴的话就噎住了,恶狠狠地瞪着余老头,“请啥大夫,咱们家哪有那个钱?” 余老头皱眉:“你闹腾啥?这人真要没了,你就高兴了?” 余婆子想了想,还真没啥好高兴的,家里死了人不吉利啊。 见余婆子没反对,许氏连忙拧了一下自家男人。 余大全反应过来,赶紧就转身跑去找大夫。 余婆子没阻止,但一脸的不高兴,面色阴沉得很。 “娘,您得这样想。要是大嫂没了,您还得给大伯哥再娶个媳妇,那得花多少钱啊。”田氏眼珠子转了转,凑到余婆子跟前小声说道。 大伯哥还不到三十岁,又是长子来着,田氏可不信婆婆不会再给娶一个。 娶妻不得花钱吗?再便宜也得二两银子呢。 余婆子两眼一瞪,恨恨地说道:“再娶?美的他,往后打光棍吧。” 嘴上这么说,却将田氏的话听到了心坎里。 田氏嘴角微抽了一下,继续说道:“娘,就算您不在乎这点银子,你也得在乎点外头那个吧?大丫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要是知道您……” 后面的话,田氏就没说了。 余婆子表情立马就僵住了,要真不管韦氏的死活,那丫头不得反了天? “她敢!”死鸭子嘴硬。 田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提到那死丫头,不说余婆子害怕,她自己也是害怕得不行。 那可是连亲爹都敢打的,贼凶悍。 余夏儿刚躺到床上,就听到大屋那边传出动静来,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没多会就看到余大全匆匆往外跑。 想了想,没理,继续躺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余大全回来了,带了一个背着药篓子的大夫回来。 余夏儿心想,莫不是有人生病了? 不知为何,眼皮子跳了一下。 余夏儿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心想反正被吵得睡不着,不如就去看一下得了。 跟着余大全与大夫身后进了门,然后就发现大夫是往大房那边去的。 莫不是今儿个那一脚踹狠了,她爹屁股疼到晚上睡不着觉? 第十二章 韦氏出事 刚这么想着,就看到余大志搓着手,既焦急又害怕,还有些后悔地站在那里。 余夏儿:…… 得,出事的是韦氏。 “这脑壳里的伤,我也没法子看,顶多给开点药喝着。”大夫看了看韦氏的后脑勺,还上手去摸了一下,也没诊出个所以来。 略斟酌了一下,又说道:“这脑袋受了伤,就莫要再动弹,让她好好躺着莫动。若能醒来,就喝药好好养着,十天半个月的,就差不多能好,醒不来就……” 后来的话不用说,谁都知道是什么个意思。 余大志急了眼,赶紧说道:“大夫,您再给看看,可不能不管啊。” 大夫想了想,问道:“她这是咋受的伤?” 真是奇怪了,说是伤了脑袋,可他愣是没摸出来哪有伤。 余大志眼神飘忽躲闪,手不自觉背到了身后,没脸把事情说出来。 村里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打媳妇,可把媳妇打到昏迷不醒的,他却是头一个,说出来感觉丢人。 “还能咋地,被他打的呗,那蒲扇大的手,一巴掌抽后脑勺去了。”田氏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嚷嚷了起来。 话音刚落,就让余婆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余婆子气得哟,差点扑上去打死田氏这个碎嘴婆娘,这种事情能拿出来说的? “你别听这碎嘴婆娘瞎说,她是啥也没看到,我这大媳妇啊,是走路打滑了,不小心把后脑勺给磕着了。”余婆子腆着脸讪讪地说道。 这人没死倒是没啥,若救不活的话,可不能让大儿坏了名声。 大夫皱起了眉头:“这要是磕着的话,脑袋能不起包?” 余婆子:“……摔泥地上了,地软。” 大夫便问:“你们给她洗头了?” 余婆子下意识道:“没啊,谁有功夫给她洗头,做梦没醒呢?” 才刚说完,看到大夫那张难看的脸色,余婆子一个激灵,立马就反应过来,顿时一脸讪色。 换作平日也罢,偏生韦氏今儿洗了头,头发干净得很。 “是,是我打的。”余大志见躲不过了,蔫搭着脑袋很是心虚地说道,“可我也没使多大的劲,就那么轻轻拍了一下,结果她就……就……” 在大夫的直视下,余大志到底还是没了声儿。 余婆子见藏不住了,连大儿子自个都承认了,就破罐子破摔,“您就别问了,肯定使了不小的劲,您看看还能不能治。” 大夫叹了一口气,一边摇头一边又伸手到韦氏后脑勺摸了摸,“就是脾气上来了忍不住,也别打脑袋啊,搞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 又仔细摸了几遍后,大夫确定韦氏是被巴掌打的,确实打得不轻,比得上摔跤磕石头上了。 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来一包银针,在韦氏脑袋上扎了几针。 过了一会儿收针,说道:“这打得也太重了些,要是能熬过今晚,那人就会没事。”熬不过就是个死。 说着从药篓子里拿出来一份药,随即又说道:“先熬一副药给她喝了,熬过去再去我那拿药。” 光这一副药,就得三十六个铜子,余婆子肉痛得脸皮都抽抽了。 这人要是醒不来,不得亏了? 余婆子攥着铜子不撒手,心里头想着,要不然就别买药了,反正看样子不太像能活,省得浪费这钱。 “大丫,你咋来了?”许氏突然低喊了一声。 余婆子一个激灵,立马松了手,铜子转眼就落到大夫手里。 余大志苦哈着的一张脸,也随即僵了起来,扭头一看,果然是自家熊闺女。 余夏儿瞥了他一眼,朝屋里走进去,先是摸了摸韦氏的后脑勺,又给探了探脉。 确定韦氏情况在好转,这才松下一口气。 余夏儿走到余大志跟前,静静地盯着余大志看。虽说余大志在家中地位不高,但其实是长得最好的一个。因着是长子长孙,小时候吃得还算好,才养出一米八几的大个子。 谁想到这么高的人,却娶了韦氏个才一米五五的小个子。 余大志虽说瘦了些,但力气却是不小,韦氏在他跟前连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偏生余大志表面上憨实,却是个爱打媳妇的。 嫁给这么一个男人,韦氏确实倒霉。 “这辈子除了打媳妇打孩子,还有别的能耐不?”余夏儿一脸认真地问道。 “……”余大志。 想说自己能耐大着呢,可想来想去,好像确实没啥能耐。 余大志面色难看,感觉有些丢人,又很是心虚,又嗓门冲余夏儿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可是你爹!” 余夏儿一脚踹碎了旁边的凳子,阴森森地道:“相信我,你要不是我爹,早就被我打死了。要知道龙雾山那个地方,是最好毁尸灭迹的。” 余大志:…… 说得好有道理,他都不敢反驳的。 余婆子:…… 该,让你不听老娘的话,打人脑袋! 看到余夏儿出面,余家人都不自觉有点怂,转眼功夫就各回各房,全跑没了影。 余大志死要面子,虽不敢吭声,便仍梗着脖子,一副‘老子就算是有错,也打死不认’的死样子。 余夏儿也懒得跟他讲话,一脚将他踹出了门,打算自己守着韦氏一晚上。 余大志差点被踹趴,回过神来就要进门去。 砰! 门被关上了,差点磕着他的鼻子。 “大丫你开门。”到底是十来年的夫妻,余大志心里还是有韦氏的,担忧不肯走。 “滚!” “……” 然而闺女一声吼,余大志立马就怂了。 现今不过才刚三月,夜里还是有些冷,余大志待在外头打了个冷颤,忍不住又敲了敲门。 “大丫,你让爹进去。” “滚,再敲门剁手!” “……” 余大志心想,别人有闺女他也有,别人家的听话勤快,任打任骂,他家的却凶悍得很,完全反过来。 算了,不让进就不进吧。 余大志左右看了看,实在冷得有些待不下去,就想去闺女今天刚盖好的小屋去住。 才走两步,就听到身后屋里传出阴恻恻的说话,“不许去我屋里,敢踏进去一步,砍断你的腿。” 第十三章 前,前世 余大志:…… 前要剁他的手,后要砍他的腿,这闺女是亲生的么? 果然娘说的没错,是个狼崽子,养不熟的白眼狼。 屋里头余夏儿盘腿坐床上,默默地盯着昏迷着的韦氏看,心头的感情很是复杂。 她对三岁前的记忆并没有多少,之后就被送到了徐家。在徐家虽能吃饱饭,但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再加上满脑子只有徐问一人,就没有时间去注意娘家的事情。 只知道韦氏来看她没多久后,娘家就传来韦氏没了的消息,说是摔了一跤才没了的。 她那时候也看过,韦氏身上确实没什么伤,就以为真是摔的。 可她并不知道,余大志有打人脑袋的毛病。 如今看来,前世韦氏的死与余大志脱不了关系,可她也拿余大志没法子,毕竟是她的亲爹,还能打死不成? 不过韦氏的死是几年后的事情,却不是现在。 而记忆中韦氏死后,余大志也没能再娶,之后日子过得怎么样,她就不太清楚了。 之后没过几年,她就被徐家赶了出来,她性子倔还死要脸,并没有回娘家去,而是选择在外流浪,走走停停地,后半生都在颠沛流离之中度过,对娘家之事并不上心。 她对韦氏感情不算深,对余老大的感情就更淡了些。 这个爹,打从她一出生就待见她,连个名字都懒得给起,上户籍的时候韦氏腆着脸让他给起个名字。 他怎么着? 竟没好气地指着地上的鸡屎粑粑,让韦氏自己想。 韦氏不识字,也想着生个儿子,生她的时候正是暑夏,干脆就叫夏儿,同音下儿。 三岁时,家里听说枇杷村徐家儿子快要死了,想找个六月六生的姑娘给徐问冲喜,正好她就是六月六月的,就把她送了过去。明明那时候家里头日子不算难过,她爹余老大也没有半点不舍。 要知道徐家也很穷,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有一百斤黑面。 也是她运气好,徐问活了过来。 或许是这个原因,徐家对她并没有太过苛待,但算不上有多好就是。不过比起大多童养媳来说,还算是很幸运的,至少她没有挨饿受冻。 原本徐家的情况比余家还差,打从余夏儿进了家门,情况就一天比一天好,如今已经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 如果李燕没有出现,又或者说徐问没有移情别恋,那么她一定会过得很好。 可惜没有如果,李燕出现后,徐问整个人都变了。 而她的性子又很是好强,事事都爱掐尖儿,心头总有着一股不服气的劲儿,最看不惯李燕那样,渐渐地就起了矛盾,被徐问日渐厌恶,连徐家父母都看她不顺眼。 重活一世,她谁都不怨,只想离徐问远远的,再也不掺和他与李燕之间,成全他们这对真爱。 倒要看看,没了她在他们之间,他们这对真爱会如何。 要说徐问这人吧,其实还算不错的,以前对余夏儿也算不错。 只是这两年听多了外人议论,渐渐地就看余夏儿有些不顺眼,并与隔壁从县城回来的李燕看上了眼。 余夏儿是真心 第十四章 没干完别回来 她终是累了倦了,就答应了下来。 和离后却没有回村,而是去了外地,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死后转世成为二十一世纪中药世家之女,并继承了家业。不料遭人暗算,死后回到了这里,还回到了她十三岁时。 看着眼前的一切,总觉得是在做梦。 可余夏儿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确确实实是真的。 又看了韦氏一眼,把了下脉,确定她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就盘腿试着修炼起一本内功心法。 这内心功法是她前世流浪时无意中得到的,只是得到这功法的时候她已经六十岁了,错过了修炼的年龄,因此并没有修炼成功。 说是前世,其实是前前世了吧,毕竟她在现代还有一世。 这功法她在现代时没有修炼,毕竟她在现代时是没有上一世的记忆,不似现在不止有了现代的记忆,还有了现代之前的前世记忆。 余夏儿以为自己身体养得好,又很年轻,很快就会进入状态,并且修炼成功,结果不到十分钟,竟然就盘着腿睡着了过去。 而此时远在枇杷村的徐问,却有些睡不着觉,也不习惯得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以为将余夏儿赶走后,他会吃得好睡得香甜,可事实上他吃得一点都不好,也有些睡不着觉。 晚饭是徐母做的,从前这活都是余夏儿在做,将近十年不曾下厨,徐母做出来的东西,真的是勉强入口,母子二人都难以下咽。 他们都爱干净,平日里睡觉前余夏儿都会给他们打好水,让他们洗漱一番才睡。 如今少了余夏儿,一切都不顺当了。 徐问翻来覆去睡不着,没好好洗漱一番,总感觉不舒服,况且晚上也没吃好,肚子有那么点难受。 不经意间碰到脸,又徒生烦恼。 那种恶毒的人,有什么好想的,回头让娘请个帮工回来,就不信没了她余夏儿,还能事事不顺了。 对此余夏儿一概不知,睡得十分香甜,在睡梦中将所有记忆都连接了一起,似乎还挺合理的。 直到第二天一早,门外传来余婆子那高昂的声音,余夏儿才猛地一下惊醒过来,并抬手抹了下嘴角。 刚做梦吃烧鹅来着,特别香,口水都流了下来。 “老大你咋躺门口呢?夭寿咯,才啥时候啊,夜里还冷着呢,可别冻出毛病来了。”余婆子一大早起来,都忘了韦氏生病的事情,见厨房还没冒烟差点就扯嗓子骂人,要不是看到余老大在门口的话。 “我也不想啊,大丫她把我撵出来了,不让我进门。”余老大的声音听着还挺委屈。 “你是不是傻,不让你进门,你不会到外头小屋睡吗?” “大丫还说了,敢进小屋去就打断我的腿。” “呃,这杀千刀玩意,她敢?” “娘,我觉得她敢的。”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连自个生的赔钱货都管不住,你说你还有啥用呃……” 余婆子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吱呀’一声门响,下意识闭上了嘴,话到嘴边溜了一圈,又‘咕噜’一声咽了回去。 “大丫起来了啊,你娘咋样?”余婆子变脸的速度就跟翻书似的,哪里还有刚才那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分明笑得很是和蔼。 余老大:…… 他娘是会变戏法吗? “还没醒,不过呼吸平稳了不少,再吃几回药,应该就能稳定下来了。”余夏儿淡淡说道。 本想问早饭吃什么的,想到余婆子刚骂的话,就知道家里头还没做早饭,也就懒得去问。 人没醒,余婆子也不好说什么,就算醒了现在也不敢叫韦氏做什么。 正烦着呢,就看到二房田氏伸出脑袋,贼兮兮地往外瞅着,余婆子这脸就是一黑。 “老二媳妇你干啥呢?没看到天都大亮了吗,还不赶紧出来做饭,等着老娘伺候你不成?”余婆子吊着三角眼,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田氏,左右转着找棍子。 田氏吓了一跳,连忙把脑袋缩回去。 “这会缩可晚了,还不赶紧干活去,真等娘找了棍子揍你不成?”余老二没好气地推了她一眼,一下就把她给推出了门。 “就是啊,娘,你快点去做饭,我都要饿死了。”田氏大儿子余成金捂着肚子,也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对对对,我饿了,娘你快去做饭。”余成银连忙点头,甚至还跑上去推田氏。 年纪还小的余成财干脆就往地上一滚,像足了熊孩子,嗷嗷着说肚子饿了,要吃饭。 一时间,这二房真是热闹得很。 田氏见小儿子滚了一身的肚,心都揪了起来,今儿个给穿的可是好衣服,上面没几个补丁,要是弄脏洗不净的话,得心疼死人喽,就连忙跑过去要把小儿子抱起来。 熊孩子撒泼打蛮,又扭又蹦的,根本抱不起来。 眼见着余婆子找着了棍子,就要跑过来揍人,田氏哪里还顾得上小儿子的衣服,连忙收手撒丫子跑。 余婆子没追上去,停在二房门口盯着余成财看,眉头拧得跟打了结似的。 余老二见状,连忙将余成财抱起来,抱了几下都抱不住,一来火干脆一巴掌抽过去。 一下不成,就再打一下。 几下打疼了,余成财总算老实下来。 余夏儿朝厨房看了一眼,想着离早饭还有挺长时间的,干脆就朝外头走出去。 “大丫,你要上哪去?”余婆子盯着余夏儿,眼神微闪烁了一下,里头充满了算计,“这会已经是三月了,家里头的地得翻了种粮食,你既然回来了,总不能一直吃白食,地里头的活得干一下吧?” 杀千刀的力气那么大,就该下地干活。 余夏儿愣了一下,略沉吟了一下,说道:“没问题,什么时候你们去,喊我一声就行。” 说着就拿了柴刀,朝门口走出去。 余婆子一直目送着余夏儿出了门,这才瞪向余老大:“一会早饭吃完,就你带她下地,北边那二亩地,没干完就别回来。” 余老大:…… 第十五章 又遇二流子 余夏儿拿着柴刀出门,打算到山上转转,要是能打个猎物什么的最好不过。 这几年雨下得少,去年更是一整年也才下两场雨,半点雪都没有下,地里头旱得很,庄稼收成不好,家家户户都吃不饱,余家的日子自然不太好过。 就算是做早饭,也是野菜多一些,根本吃不饱,因此余夏儿对家里头的饭,根本就不抱什么希望。 刚走到桥头,右边来了个人,嘴里头叼着根草,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余夏儿停下脚,扭头朝他看去。 司昭开始的时候并没注意到前面的人是谁,等走近了才看清楚是隔壁黑丫头,心头就不自觉跳了一下。 再看这黑丫头停下来,拿柴刀盯着他看,立马就吓了一跳,头皮一阵发麻,连忙往回跑了几步。 跑得太急了些,脚底还打了个滑,差点栽倒地上。 余夏儿:…… 看他那怂样,差点以为自己是个鬼。 “余大丫你,你干啥?不会是来这里堵我的吧?昨天我虽然把兔子拿走了,可不也分了你两条腿吗?” 司昭一脸警惕地看着余夏儿,嘴里头叼着的草什么时候掉下来也没在意,眼珠子转了转,又说道,“再说了,要不是我把兔子赶出来,你能杀得了?” 见余夏儿还是不动,仍旧面无表情的样子,司昭咬咬牙又说道:“再说了,爷烤兔子的手艺可是一流,你吃着难道不香吗?” 余夏儿:“香!” 司昭还以为她不会说话来着,乍听到回应还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余夏儿不知反应。 余夏儿瞥了他一眼,扭头朝桥走去。 司昭不自觉跟上。 走到桥中央的时候,余夏儿停了下来,吓得后头的司昭也停止了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头望着天。 余夏儿没理他,而是低下头去看河,先前走这里过没注意,现在往河里头一看,眼角就是一抽。 “甭看了,这河里头没鱼。”司昭忍不住说了一句。 余夏儿默默转身,继续朝龙雾山走去。 这河里头何止是没鱼,连水都不多,几乎都干枯了,放眼望去就只剩下几个浅水坑。 明明离龙雾山不到半里地,龙雾山看着一片翠绿,并不像缺水的样子,哪怕是龙雾山脚下的黑土地,也长出了不少植物来,不像特别干旱的样子,这河里却没有水。 河的另一边,他们小湾村的地,却十分干旱。 “哎,余大丫,你不会是要上山吧?你家大人没告诉你,这龙雾山很危险的吗?”司昭见余夏儿径直往龙雾山走,忍不住喊了一声,“有很多野兽的,会吃人的!” 回应他的是,余夏儿的一脚,一块做地界的石头,直接就被踹得四分五裂。 砰! 那一声响把司昭吓得,心脏都抖了抖。 等余夏儿走远了,才跑过去看那石头,还伸手捡了一块起来看。要不是裂开的印子是新的,怎么看都是刚一下裂开的,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黑丫头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司昭嘀咕着,余光瞥见余夏儿走远了,连忙扔了石头追上去。 腆着脸凑上去,说道:“余大丫,要打猎吗?” 话音刚落,就看到余夏儿手中的柴刀飞了出去,随即一群野鸡尖叫着扑棱而起。 不过原地上还留下了两只,看起来特别的肥,光一只就有六七斤重。 司昭咽了咽口水,立马说道:“余大丫,我会做烤鸡,窑鸡,不说这十里八村的,就是城里头的大酒楼做的,也没我做的好吃,不信你可以试试。” 余夏儿:…… 司昭不等她回答,屁颠屁颠跑上去,将两只鸡捡了回来,衣服上还兜着几个野鸡蛋。 “爷做的烧鸡蛋,也是一流的!”司昭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那你就做。”余夏儿一边朝四周看,一边说道。 司昭眼睛一亮,赶紧点头,保证自己一定会做得很好吃。谁料抬头便看到余夏儿走远了,是往山里走的,连忙追了上去。 “余大丫你别往里面走了,里头是真危险,不止有豹子大虫这些猛兽,还有蛇虫毒物,一不小心得要命。”司昭一边追一边急喊道。 余夏儿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对他说道:“你别跟着,去把鸡做了,等我回来吃。” 司昭停了下来,说道:“里头真的很危险。” 余夏儿只是‘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往里头走,留下司昭站在原地一脸纠结,却是不敢再跟下去。 看了眼手中提着的两只鸡,又看了看衣服兜着的七个鸡蛋,一狠心扭头往回走。 黑丫头作死往里走,他可不敢去。 他甚至都不敢在山脚待着,走到挨河边近,又离村子稍远的地方停下来。 之所以要离村子远点,也是怕麻烦,要是让村里人瞅见了,怕是又会传到赵氏耳中。 他虽不怕赵氏,可闹腾起来烦人。 只是司昭没想到,他都已经躲远了去,还是让村里的一个多嘴的妇人瞅见了,回头就告诉了赵氏。 余夏儿到山里头去,原本也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采到些药草。 没想到运气还不错,竟一下让她采到了好几味,甚至还找到了一窝人参,挖了好几根。 年份最低的都有二十年,高的已经有百年了。 司昭选的那个地方不难看,从刚才进山的地方出来,抬眼就能够看得到。 此时的司昭正盘腿坐在地上,盯着两个泥球以及七个小泥球碎碎念念,时不时地还吸溜一下口水。 “等,还是不等?”司昭很是犹豫。 龙雾山如此危险,总觉得那黑丫头进了山,很难再回来。 可是不等吧,又怕那黑丫头运气好有命回来,到时候看他把鸡吃了,会拿刀砍死他。 据说那是真敢杀人的,特凶悍! 人家徐才子聪明有学识,又是十里八村长得最俊俏的郎君,黑丫头都能下得去手。 他一个人人喊打,又长得粗糙的二流子,还能让手下留情? 第十六章 摔桥底下了 忽地司昭感觉到不对,猛地一下抬起头,结果就看到余夏儿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司昭:…… 都怪窑鸡太诱人,那么大个黑影遮住了阳光,他都没有发现。 司昭讪讪地抹了一把口水,说道:“你回来了啊,鸡跟鸡蛋已经好了,可以吃了。” 余夏儿坐了下去,将草袋子随意放在一边,然后盯着司昭的动作看,腹中传出的‘咕咕’声证明她已经很饿了。 司昭觉得她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所以就没怎么放心上,连忙将两个泥蛋敲开。 一股肉香味扑鼻,余夏儿眼睛亮了亮,闻起来好像很不错。 待余夏儿啃了一口鸡腿后,终于确定,这家伙做出来的东西果然很好吃。 “那只你吃了吧。”余夏儿见他没动,眼巴巴地看着她,便伸手指了下另一只泥蛋儿。 司昭眼睛一亮,立马敲了泥蛋,将鸡抓起来‘昂呜’就是一口,吃得特别香甜。 “卧去,老子的手艺又进步了。”司昭两眼放着光,很快塞满了嘴,说话声都含糊不清的。 余夏儿后知后觉地发现,司昭手上的鸡比她手上的大一点,乍一眼瞅着可能还看不出来。 然而她敢肯定,至少要肥一斤的。 余夏儿收回视线,只觉得手指头有点痒,想揍人的赶脚。 司昭对危险的感知特别强烈,只一瞬间就感觉到了,立马警惕地看向余夏儿。 “你让我吃的。”司昭嘴里的鸡肉还没咽下就开口,声音显得很是含糊。 偏生余夏儿听清了,默默地收起了一身煞气。 “鸡蛋你没份!”余夏儿说道。 司昭使劲点头,虽没能尝上一个有点遗憾,但他吃到一只最肥最大的鸡已经赚了。 做人若不能得寸进尺,就得立马认怂。 正吃着鸡,一片榆钱儿落了下来,就掉在余夏儿的头发上。 司昭迟疑着伸手,帮她将榆钱儿摘下来,看了看,又抬头朝树看去。 “这榆子长得可真是好看。”可惜是绿色的,要是红色或者是黄色,肯定会更加好看。 “它不止好看,还很好吃。”余夏儿随即说了一句,又瞥了他一眼。 刚要不是她反应快,在他朝她朝手的瞬间,非得将他打出屎来不可。 “好吃?”司昭摇头,“这玩意可一点都不好吃,吃着跟吃树叶子似的,没人爱吃它。而且它也就三月有,过了三月就没了,哪年三月都是野菜正疯长的时候,傻了才不去挖野菜而是摘它。” 余夏儿斜眼:“我若是那个傻了的,如何?” 司昭:…… “卧去,那还用着,自然是别人都傻,就你一个聪明呗。”司昭腆着脸,嘴角微抽抽。 余夏儿抬头看着榆钱儿,突然间就有点馋这东西了,歪头问:“你有面粉吗?最好是白面。” 司昭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道:“白面这玩意可金贵得很,一般人家都吃不起,你这是想吃白面做的吃食了?” 余夏儿瞥向他手上剩下的鸡架,淡淡道:“贵得过你手上的鸡?” “那倒不至于。” “嗯,有白面吗?” “……有,你要多少?” “两把,大概一两左右。” “……” 司昭默默地看着她将一只六斤重的鸡吃得一点都不剩,抹了把汗,还以为她要好多白面来着,结果只是两把面而已,差点吓死他了。 “不就一两面么,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司昭拍了拍胸口,一脸保证。 余夏儿点了点头,道:“下午五点……唔,就是太阳偏到那,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下山的时候,咱们在这里集合。对了,你有锅吗?有的话带一个,得蒸点东西,若是有酱油跟蒜,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司昭思索了一下,觉得问题不大,就点头:“行,那咱回头见。” 司昭拍拍屁股起身走人,走了几步又倒了下回来,看向余夏儿放在地上的草袋子。 “你袋子里装了啥?我好像闻到了人参的味道。”司昭使劲嗅了嗅,手指头痒得很,好想打开来看看。 “狗鼻子?”余夏儿一脸意外。 “还真是人参啊?”司昭看她那反应,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立马又蹲了回去,“说我狗鼻子也没差,要知道我这鼻子可是厉害得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眼神也挺好的,要不然你拿出来,我给你掌掌眼?” 这黑丫头运气可真好,他常年没事就在龙雾山边沿溜达,多少年了也没挖着一棵人参。 她这头一回进山,就挖到好东西,还屁事都没有。 “想都别想!”余夏儿道。 “……”司昭。 其实他也没想着要,毕竟没这个胆子,真就是想给她掌眼,顺便开开眼界子。 可余夏儿不理他,把鸡蛋捡起来,再拎上草袋子先他一步走了。 司昭:…… 真小气! 只是看一眼,又不是要抢她的。再说了,他就算是抢,那也得抢得过啊。 司昭没看到人参,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甚至可以说是失魂落魄,如此怪异怕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直到他过桥的时候,一不小心踩空,从桥上掉了下去。 砰! 还是倒霉的,脸先着地,等爬起来的时候整张脸都肿了,好几处还蹭破了皮,成了肿胀的大花脸。 司昭:…… 卧去,见鬼了! 不就一棵人参而已,又不是没见过,至于么? 司昭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觉得自己是吃多了撑着,才会脑子不清醒。 “大爷的,可真够疼的。”司昭伸手摸了摸脸,差点郁闷死,本来长得就不是很俊,现在肯定变磕碜了。 果然刚一回到家,就被司瑞给嘲笑了。 “呵,哪来的丑八怪,真是丑死了。” 司瑞今年不过才十二岁,与司兰是龙凤胎,二人在司家颇受宠爱。 二人又最为看司昭不顺眼,除了司昭是他们同父异母的兄长以外,还因为全家都宠着他们,唯独司昭不惯着他们。 甚至司昭有时候逮着机会,还会揍司瑞,因此司瑞最为厌恶这个兄长。 第十七章 你把鸡藏哪了 司昭左右看了看,本想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揍这小子一顿,哪曾想刚往这小子那走上一步,这小子就往地上一躺,嗷嗷大喊了起来。 “爹啊,娘啊,大哥又打我了,你们快来救我。”司瑞躺在地上,捂着胸口,一副被打伤了的样子。 司昭立马黑了脸,他可不是能吃亏的人,冲上去就想要踹这小子一脚。 刚冲到跟前,书房的门打开,司父从里走出来,冲他大喝一声。 “住手!” 司昭停顿了一下,还是一脚踹了过去。 “臭小子,让你冤枉我,真当我会害怕不……”话没说完,一毛笔砸了过来,正中司昭的脸。 本来就难看的脸,又多了一滩墨汁,像个鬼。 “我让你住手,你听见没有?”司父一脸愤怒,看向大儿子的眼神,充满了厌烦。 “听见了啊,我又没动手,动的是脚。”司昭一脸无赖相,还冲司父翻了个白眼。 “逆子,畜生!”司父气得直哆嗦,指着司昭仿佛要被气晕过去。 “我是畜生你是啥,老畜生么?”司昭撇了撇鼻子,又扭头对站在一旁的司锦说道,“二弟你在笑什么,看咱们爹生气,你好像挺高兴啊。” 司锦表情一僵,刚还在幸灾乐祸,想着这二流子越招父亲讨厌,日后分得的财产就会越少,甚至还有可能会被赶出家门,他就再也不用担心司昭的长子身份了。 与司锦一般想法的,还有赵氏,以及赵氏生的几个孩子。 哪想正看着戏呢,火就烧到自己身上。 眼见父亲朝自己看守来,司锦连忙收敛起表情,换成一脸沉痛的样子。 “大哥,你怎能如此不尊重父亲,欺负幼弟,甚至还冤枉我?” “说得你好像挺尊重父亲,挺疼那小子似的。”司昭白眼一翻,转而却是指出,“刚你明明就坐在窗口,什么都看见了,却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鬼知你心里头在想什么。” 司锦面色一变再变,连忙冲司父解释:“爹,我不是……” 司昭打断:“不是啥?难道你现在不是看到司瑞躺地上,你这当亲哥哥的连扶都不知道扶一下,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他伤成什么样?” 司锦慌了,连忙说道:“爹,你别听他说的,我…… 司父不耐烦地挥手,打断道:“行了,给我滚回去念书,别在这里瞎凑和。” 若司昭不说,司父也不会想起,先前的确有注意到司锦往窗外看。本来也没想太多,只以为他是看书累了,歇息一下,如今细想了一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司父心头烦躁,心头对司锦有了一丝不满。若说司昭与他们有不和,那是情有可原,毕竟并非一母同胞。可司锦与司瑞同为赵氏所生,按理说应该很是和睦,感情很好才对。 然而司锦却能眼看着司瑞被打而不动声色,实在叫他失望。 司锦迟疑着,一时间不知该先去扶人,还是听话回书房里。 “还不回去!”司父怒了。 司锦吓了一跳,不敢再磨蹭,赶紧钻了回去。 然而司父看到后,却更加的失望。 由始至终,司父都没有看到司锦对司瑞的担忧。 司昭一脸幸灾乐祸,用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哟,您这是在试探吧,试出来的结果如何,您老还满意不?” 司父正欲上前去将小儿子扶起,听到司昭这么一说,脚下踉跄了下,差点一头栽地上。 回头狠狠地瞪着司昭,没好气道:“你个逆子,一天不祸祸人,你一天就不高兴是不?” 司昭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见司父伸手要去扶司瑞,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小心,有毒蛇!” 蛇?! 司瑞一个激灵,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哪里还记得自己正在装晕。 手伸到一半的司父瞪眼看着,脸色发黑。 司瑞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没发现哪里有蛇,这才松一口气,拍了拍还在砰砰直跳的胸口。 司瑞小时候被蛇咬过,那条蛇都被打死了,还死死咬着他的脚趾头,自那以后他听到蛇都害怕。 看到司父被气得冒烟,司昭就放心了,一脸笑嘻嘻的坏样。 反应迟钝的司瑞后知后觉发现自家老爹脸色不对,又见司昭一脸笑嘻嘻的样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你个二流子敢耍我?!”司瑞一脸不敢置信。 不经意间对着司父黑沉的脸,司瑞脖子一缩,哪怕再是气司昭,也不敢再留下来,赶紧转身跑了。 “爹,我去写大字了!” 司父气了个倒昂,指着司昭駡道:“这个孽障,这下可是满意了?” 司昭给他一个白眼:“什么叫我满意了,跟我有关系吗?” 司父:“你打你弟弟还有理了?” 司昭道:“我一进门他就指着我骂我丑八怪,然后就往地上一躺,说我打他了。他都说我打他了,我要是不打的话,岂不是不给他面子?” 司父闻言气得想吐血,指了司昭半天,又骂了一句:“孽障!” “等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司父一拂袖欲走,脚都抬起来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司昭脸不对劲。 司昭摸了自己脸一把,正想说不小心从桥上摔下去摔的,门外就传来脚步声,以及骂骂咧咧的声音,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 “该死的二流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找了半天也没找着……”赵氏一边骂一边往院里走,走没几步袖子就让大女儿司梅扯了一下。 “娘,那二流子回来了,在屋子里,跟爹一块呢。”司梅小声说道。 赵氏赶紧抬起头朝屋里头看去,果然看到司昭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 一脸怒容,立马朝司昭冲了过去,“你个杀千刀的,鸡呢,你把鸡都藏哪了?” 赵氏中午正做着饭的时候,就听到胡氏说她那好继子打了两只大肥鸡,正在河边那里烤着。想着有两只大肥鸡,就算司昭再能吃,也肯定吃不完那么多,至少也能要一只回来。 第十八章 你给老娘等着 可她跟闺女一起急吼吼地跑出去,找了快一个时辰,却连只鬼影都没找到。 都以为二流子已经跑了,结果回了家。 “鸡,哪来的鸡?”司昭反问。 赵氏一听他这话,就知道鸡肯定没了,张口就想骂人,一抬头就看到司昭那张大花脸,立马就愣住了。 “你这不会是坏事干多了,鸡让人抢走了,还挨打了吧?”赵氏下意识说道。 司昭闻言,便知赵氏想岔了去,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你猜对了一半。” 赵氏两眼狠狠地剐着司昭:“鸡真让人抢走了?” 贱种,一点用都没有! “娘,这还用说吗?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被人打了,想必鸡也没有了。”司梅翻了个白眼,很是嫌弃地看着司昭。 “你快说,是不是真的?”赵氏不死心地问道。 家里头日子本就不好过,还供了个读书的,从过年到现在她连点油水都没沾过,实在是馋得紧。 要不然也不会在听说有野鸡,立马就去寻人了。 “被打是真的,不过野鸡不是我的。” 司昭摸了自己的脸一把,咬牙切齿地说道,“隔壁从枇杷村回来的那个黑丫头打的野鸡,不会做,要我帮忙,说好了给我两只鸡腿的。结果我昨晚没睡好,不小心打了个盹,鸡让我给烤坏了。那黑丫头不但没给我腿,还揍了我一顿。” 赵氏一脸不相信:“你骗谁呢,隔壁就余大丫一个姑娘,那死丫头才十三岁,还没到你肩膀头呢,能把你打成这样?” 司昭一脸扭曲,磨牙道:“不信你大可去试试,看看你够不够她一巴掌的。” 说话的时候,还一脸心有余悸。 司梅想起什么,低声说道:“娘,今天一早我去找小丽玩,可是听人说了,昨天那余大丫拖了九棵树回来,一棵树都得有三四百斤,力气可是大得很。” 赵氏一脸狐疑:“真的?” 司梅点头:“我骗你干啥,外头的人都这么说的。” 赵氏也想起来了,今儿个洗衣服的时候,确实听到不少人说这余大丫的事情。 只是两家虽说是隔壁,但隔得也有点远,她又没有亲眼看到,就没有放在心上。 一想到肉没了,赵氏就气得很,冲着隔壁就大骂了起来:“不要脸的贱蹄子,毒妇,仗着自己力气大就欺负人,还真以为……” 听到赵氏骂人,司昭面色一变,心虚地抬头朝隔壁看一眼,也不知道那小屋里有没有人。 若是有人的话,肯定就听见了。 “我说你最好就别骂了,那黑丫头心黑着呢,可不止打我一个,人家可是连自个未婚夫都敢弄死的,又何况是你?”司昭担心会被听见,压低了声音说道。 哪怕是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还是警惕地看着隔壁院子,生怕正说着的时候会有一把柴刀飞过来。 赵氏骂得起劲,闻言立马噎住了。 虽说传那丫头心黑这事,也有着她的一份功劳在里头,可她也是真觉得这丫头心黑,要不然能把未婚夫给毁了? 要知道那徐问,不止是学问好,还是个俊俏郎君。 比起司昭来,可是要俊俏不少。 赵氏又往司昭脸上看了一眼,干看着就觉得疼,那余大丫手可真够黑的,还专门往人脸上招呼。 禁不住在心头大骂,嘴巴却紧紧闭上了。 “该,让你连只鸡都烤不好。”赵氏吃不上鸡肉是挺难受的,但看到司昭那张大花脸,又痛快得很。 怎么就不下手再重一些,打死这二流子得了。 司梅也想到了,认为司昭没用,要不然她也能吃上鸡腿的。 “以后少往那余大丫跟前凑。”司父眼神复杂地看了司昭一眼,拂袖转身回了书房。 等司父走了,躲在房间里的司瑞立马跑了出来,冲赵氏告状,“娘,那二流子又打我!” 赵氏面色一变,抄了棍子就跑出来,却不见了司昭的身影。 早在司瑞冲出来的时候,司昭就赶紧溜进了房间,并将门关上。 他已经二十岁,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作为继母的赵氏不好闯进去,否则容易招人闲话。 于是乎,赵氏也只能咬牙切齿,干瞪眼。 “不要脸的下作玩意,你给老娘等着!”每次都是如此,赵氏明明就气得要死,却始终拿司昭没法子。 司瑞也臭了一张脸,每次娘亲要收拾那二流子的时候,那二流子都滑不溜丢的,压根逮不着人。 顶多也就罚不能吃饭,可二流子压根就不怕。 “他打你哪了?”赵氏瞪着司昭的门看了许久,这才转身走回去。 司瑞掀了衣服给赵氏看,肚子那里都黑了一块,证明司昭是真的一点都不留情。 赵氏既生气,又好是心疼,拿了药给司瑞擦。 “这次又是咋回事,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现在还小,打不过他,尽量离他远点,省得挨欺负,你怎么就不听呢?”怕淤血不化,赵氏使了不小的劲去揉。 赵氏最疼的就是这一对龙凤胎儿女,甚至胜过于读书的司锦。 要不是司父坚持让司锦念书,要不是司父坚持让司锦念书,赵氏都想将念书的人换成是小儿子司瑞。 可惜司父不肯,家里也没有余钱再供一个。 想到不能让小儿子去念书,只能在家里头跟着司父学习一点,赵氏就觉得特别的委屈小儿子,就更加加倍地对小儿子好。 司瑞疼得眼泪哗哗的,哭哭啼啼地说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他丑,没忍住说了一句,然后他就打我了。” 赵氏闻言面色沉了下来,又低骂了一声:“这个贱种,畜生!” 真不是东西,连亲弟弟都打,下手够黑的。 司瑞道:“娘,什么时候才能赶他走,有这样一个大哥,丢死人了。” 赵氏一脸复杂,她倒是想把人给赶走,可咋赶? 别以为她不知道,平日里老头子好像不太在意那贱种的样子,事实上还是挺看中的。 毕竟这贱种占了长子之位,而一般人家都挺看中长子的。 第十九章 轻易不要人命 赵氏比谁都着急,儿子司锦已经十七岁了,相对来说亲事已经晚了。 可要想给司锦说亲,就得先把司昭的问题解决,部不能当弟弟的越过当哥哥的。 否则她这当后娘的,得让人说闲话,说她亏待前头的孩子。 可给司昭说亲,赵氏是一百个不乐意。 说亲不用钱吗? 让赵氏给司昭花钱,别说是二两银子,就是一个铜板她都不乐意。 “娘有啥法子,那二流子奸猾得很,以前不是没试过,就没有一次会上当的。除非把人分出去了,可这十里八村都没有把未成亲的儿子分出去的事情,咱们家不能开这个先例。”赵氏面色难看得很,一想到继子,感觉就跟吃了屎似的。 只听说过谁家后娘虐待前头儿女的,就没见得哪个后娘过得像她这般憋屈的。 这二流子才两岁的时候就是个人精,三岁以后更是想糊弄都糊弄不了,跑得又贼快,不等她拿棍子就跑没影。 之后她生了孩子,要照顾自己的孩子,就更加顾不上这二流子。 好不容易等孩子大点,有空收拾了,这二流子也已经长大了,变得更加不好对付。 费了很大的劲,也只是坏了他的名声,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最可气的是,这二流子竟还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别人喊他二流子他还应,回头仗着自己的烂名声,变得更加过份。 赵氏也真是要气死,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司梅不知想到什么,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道:“娘,我想到一个收拾他的法子。” 赵氏抬了下眼皮子:“啥法子?” 司梅说道:“隔壁家那余大丫不是让徐家给休了撵回来了么?听说是个狠的,对付起二流子来肯定不手软。刚二流子不是说了么,让余大丫给收拾了,那脸跟鬼似的。要是能把她娶回来给二流子当媳妇,不正合适么?” 赵氏闻言眼神一亮,不过很快又皱起了眉头,“那余大丫挑剔着呢,连徐才子都看不上,能看得上二流子?” 司梅冷冷一笑:“看不上才好呢,要是看上了,才不敢让他们凑一块去。” 赵氏有点呆,不解道:“这要看不上的话,她能嫁给二流子?” 司梅见她娘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觉得她娘真的是太笨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这恐怕轮不到她选择,虽说她还没与徐才子完婚,可毕竟当了十年的童养媳,又同在一屋檐下,等同于是被休了的下堂妇,正经人家谁会乐意娶她?” 司梅一脸得意地说道:“余家人怕也是不乐意看到她,说不好还恨不得把她撵出去,毕竟她是得罪了徐家的。所以这时候你若上去跟他们提亲,他们肯定会答应下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时候只要余家答应下来,余大丫就算再不乐意也只能认命。 一想到二流子娶恶毒女,日后相杀的场景,司梅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赵氏认真想了想,觉得这主意确实不错。 那余大丫连对长得俊俏,又学问好的徐才子都能下手,又何况是长得一般的二流子。 “只是余大丫才十三,比二流子可是小了足足七岁,还不到说亲的年龄。”不是不能等,只是想到再等两年司锦就十九岁了,赵氏就有着急。 “十三岁怕啥?她三岁就去给人当童养媳了,如今十三岁不小了。”司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况且也不是没有那么早就成亲的,先成亲不洞房不就得了?” 啪! 话才刚说完,后背就挨了一下。 赵氏瞪了她一眼:“你个姑娘家,都还没有出嫁,怎么好说这种事情。要是让人听去了,你还要脸不?” 司梅心虚了,不敢再吭声。 倒地赵氏沉默了,开始认真琢磨起这事来,闺女虽有些口无遮拦,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法子。 反正她没想过要给继子娶媳妇,就算被老头子逼着,她也不会给娶个好的。 如今看来,这余大丫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想到继子娶了余大丫头,往后日日挨打,甚至毁容,断腿什么的,赵氏就不自觉勾起了唇,想笑。 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上的余夏儿,此刻正在镇上转着,本来是打算把人参卖出去换钱,然后买点东西回去的。 结果药铺里的人把她当傻子,三十年份的人参,竟然才给她一百文钱,还一副她赚了的样子。 呵呵,一百文她给他一截根要不要? 余夏儿不卖,带着几个尾巴在镇上转悠着。 镇上的东西不多,余夏儿是看到什么都想买,因为她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缺。 可惜囊中羞涩,一个铜板都没有。 在镇上转了整整一圈,余夏儿就回了,故意找了个偏僻的道。 果然刚走到偏僻处,就被几个人围住了。 “小姑娘,把你手上的草袋交出来,哥几个饶你一命。”一共有五个人,领头的那个人脸上有道刀疤,大伙都叫他刀疤,一全凶相。 “大哥,跟她废话什么,直接抢了。”说话的是个独眼,一只眼睛被圆圆的黑皮子挡着,用绳子斜拴着,仅剩下的那只眼睛看起来阴森森的。 “可惜这小妞长得不怎么样,还不如迎春楼的春花好看,要不然哥儿几个还能爽一下。” “别废话了,赶紧动手抢了,干了这一票好去逍遥一翻。” “就是,这么个又黑又丑,还干巴巴的玩意,有啥好说的。一会弄死了,直接丢山里头去。” …… 余夏儿:…… 谋财害命也就罢了,偏生还要当着她的面,说她长得丑。 “不知道反派都死于话多吗?”余夏儿一脸阴恻恻,将草袋往地上一扔,朝五人猛冲了过去。 砰砰砰! 眨眼功夫,地上就躺了五个人,无比痛苦地哀嚎着。 该感谢她是新世纪的好公民,轻易不会要人命,否则他们哪里还能嚎。 余夏儿拎起草袋,正准备离开,忽地想起什么,问道:“你们认识司昭不?司大昭。” 第二十章 五虎 几个流氓面色一变,相互使着眼色,才不过眨眼功夫,就齐齐道了一声。 “不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前个儿还在一块喝过酒呢,只是大昭那小子特能惹事。 他们都在怀疑,十有八九是那小子惹上了这煞星,为了以防万一,自然会说自己不认识。 眼前这黑黑的姑娘,是看着岁数小,事实上力气大出手狠,真怕一不高兴会把他们弄死丢龙雾山去。 余夏儿定定地扫了他们一眼,确定他们是与司昭认识的。 再看他们的长相,一个独眼,一个脸有刀疤痕,一个断指,一个无耳,剩下的一个身高二米壮硕如牛,就怎么都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他们。 只是前前世的记忆太模糊,她记不太清楚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 “算了,这次就先放过你们一马,下次再落我手上,就别怪我不客气。”余夏儿又看了他们一眼,将草袋拎上转身离开。 等到余夏儿离开,五人才相互搀扶着爬起来,一个个面色阴沉难看。 “不能就这么算了。”独眼仅剩下的那只眼睛满是阴鸷。 “绝不能这么算了,一定要想法子把那小娘们抓住,看我不把她弄死。”身高二米的巨龙一脸难看,从出来混到现在,他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这话一落,四人下意识看向巨龙的胯,面上露出一抹y笑。 “先去把伤给治了,再找孙大财算账,给的消息一点都不对。”刀疤一脸阴沉与愤怒。 兄弟几个都伤得不轻,伤最轻的也断了两根肋骨一只胳膊,独眼伤得最重,不止肋骨断了,两条腿也被打折。 自出来混,兄弟五个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找不找那小娘们算账先放一边,药铺的掌柜孙大财是不能放过的。 孙大财鼻子挺好使,要不然也不会干药材这生意,是不是好东西只要到他手上一闻,就能够分辨出来。 仗着这本事,可是赚了不少钱。 今个儿有个小姑娘提了个草袋子来卖人参,应该是刚挖到的。他动鼻子闻了闻就知道,那小姑娘可不止手上那根人参,草袋子里怕是还有,说不准比手上那根年份更高。 可惜小姑娘不上当,要不然他也不用雇人去抢。 这年份越高的人参就越是难得,孙大财正做着美梦,等着刀疤几个将草袋子拿回来。 至于那小姑娘会遭遇什么,孙大财可不会去管。 哪曾想刀疤几个回来了,却是带着一身伤回来,草袋子却是不见。 孙大财顿时就急了,问道:“草袋子呢?我要的草袋子呢,怎么不见?” 无耳一看到孙大财就来气,一巴掌抽了过去。 “还草袋子?那小娘们是个高手,哥儿几个为了个破草袋子,差点就回不来。”真有什么好东西,能用一个破草袋子装着?无耳深深觉得哥儿几个被耍了。 几个流氓可不是什么普通二流子,可是比强盗土匪还要扎实,也几乎是什么都敢干的人,身子骨都强得很。 这一巴掌打下去,孙大财原地转了个圈,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看向无耳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刀疤阴森森地说道:“你可知道那小娘们是什么人?” 孙大财捂着脸,茫然地摇头:“小的哪里知道啊,只知道她大中午拿了药材来卖,嫌我出的价钱太低不肯卖。我这也是来了火,才找你们帮忙教训她的。” 说话的时候,孙大财眼神有些躲闪,心头有点发虚。 刀疤便问:“草袋里的是什么东西?” 孙大财不想说的,可对着五人阴毒的眼神,迟疑着还是说了出来,“人参,至少有两根,年份最低的那根都有三十年,我怀疑她草袋里头还有至少一根年份特别高的,可能有百年份了。” 人参? 刀闯几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在道上混的,自然知道人参是挺珍贵的东西。 三十年人参可能不值什么钱,但也值个十几二十两的,但百年人参值钱啊。 哪怕是在龙泉县这个小地方,也能卖四五百两银子一根,若是拿到府城去价值会更高。 光是三十年人参,就够他们干一票的,又何况是百年人参。 看向孙大财的眼神就变得阴森许多,看得孙大财心头发虚,一个劲地陪笑。 “只出十两银子,就想让哥儿几个给你劫回来价值千两的东西,孙掌柜可真会做生意。”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他们只是被雇来抢夺货物,至于是什么东西则无权过问。 既然在道上混的,自然也会尽量守规矩,否则坏了名声就不好混了。 正因为如此,刀疤几个才愤怒不已,看向孙大财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现在他们就算是把孙大财杀了,也不算坏了规矩,毕竟孙大财给的消息有误。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乡下小妞,而是高手。 “不管如何,都是你给的消息不对,哥们几个伤成这样,你必须赔尝,否则……”刀疤朝巨龙示意。 身高二米,无比壮硕的巨龙会意,一拳打到桌子上。 好好的一张榆木桌子,立马就被砸得四分五裂,吓得孙大财又一屁股坐地上,两条腿直抖着,几乎要控制不住尿意。 “赔,一定赔。”孙大财暗暗叫苦,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拿到人参,还得搭出去不少银子。 刀疤阴森森地盯着孙大财:“还有那小娘们,你立马去给我查查,究竟是谁。” 孙大财生怕会挨打,连忙应下。 已经走在回村路上的余夏儿可不知道,刚被她打残了的五个人竟然还有胆子来找她的麻烦。 拎着草袋子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新鲜的人参可放不久。 一时半会还卖不出去,就得先加工成易保存的,不然放坏了就不值钱了。 可不管是生晒还是熟制,都得有地方晾。 放在余家是不可能的,那家人从老到小都是贪婪的,怕是威胁都没有用,让他们知道这是人参,秒秒钟都能给你偷干净了。 第二十一章 幸灾乐祸 打死? 还不至于。 余夏儿想来想去,也没个好法子,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要不然通通打残? 老余家正把韦氏支出去,一家人凑到一块讨论的事儿,要怎么才能收拾得了余夏儿。 说好的吃了早饭就去地里干活,结果吃饭的时候人没见人影,干活的时候更加不见影子。 死丫头不止下手又狠又黑,还说话不算数。 “要不然告她去,就说她大逆不道,连长辈都敢打。” “到时候老大装骨折,就说是死丫头打的。” “不行,这丫头邪门得很,回头她恼了火,真把人给打骨折了,那就算是把这丫头收拾了,咱们也落不着好。” “要不然把她嫁出去得了?” “就她这样的,都不止在十里八村出名了,怕是整个县城都有名了吧,谁敢娶她?” “要不然去买点药,把她给迷了,卖得远远的。” “要是她找回来,把咱们都杀了,咋办?” “要不然还是试试,给她找个婆家吧,嫁出去就没事了。” “……” 余夏儿翻墙头回来了,在门口把风的余成金跟余成银都没有看到,站在角落里听了一小会,又转身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没有翻墙,而是大方从篱笆门出去。 看到余夏儿出门的兄弟俩一脸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余夏儿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抬头看了看天,这太阳都还没有下山,兄弟俩就感觉凉飕飕的,连忙跑了回去。 “奶,爹,不好了,刚大堂姐回来过,可能听着你们说的话了。”余成金不知道家里人在讨论点什么,但从他们让他看门可以猜得出来,肯定是不能让大堂姐听到的。 余婆子面色一变,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余成金一脸茫然:“不知道啊,大堂姐不是从门口进来的,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是从门口出去的。” 老余家人:…… 坏菜了,死丫头肯定是翻墙了! “成银呢,你有没有看到?”余老二心头一突,连忙扭头问二儿子。 余成银也是一脸茫然:“爹,我没有看到大堂姐进来。” 老余家人面色都变了,一个个面上都有着惧怕,刚他们讨论的话可不算好。 死丫头那么凶悍,会不会找他们算账? !!╯︵┻━┻ 余夏儿此时的心情蛮复杂的,原本都考虑好了,就把人参晾晒在家里头,让他们帮忙盯着,回头赏他们一根最小的。 虽才三十年份,但也值不少钱,够他们吃挺久的了。 然而她都想好了忍痛割爱,这群家伙竟在合谋坑她,还想要人参?让他们吃米田共去! 老余家人哪里知道,一不小心就丢了一次发财的机会。 “老天爷啊,我怎么命苦,摊上这么个东西,简直要了我老命咯……”隔壁不知发生了什么,赵氏又哭喊了起来,声音大得招来不少围观的。 一个个指着司家,不知在嘀咕什么。 田氏好奇凑了上去,听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原来隔壁那二流子又作事了。 那二流子一天天啥也不干,倒是挺会吃的,偷摸把家里仅剩的半斤白面拿走了不说,还把刚打的酱油也偷了。 嘿! 田氏一脸幸灾乐祸,让这赵氏一天天在她跟前嘚瑟,摆架子,说她家二锦念书有多好,四梅长得好,五兰乡艺好,六瑞多听话。 呸,咋不说二流子好! “该!”田氏对着司家的围墙,狠狠地呸了一口,“都是吃不上饭的,让你穷嘚瑟。” 快步走了回去,跟余婆子分享了这乐事。 赵氏难过地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哭得起不来。 莫看司家住着青砖大房子,就以为司家很有钱,事实上司家日子不比别家强多少。 司家一共有二十亩地,好赖各占一半,都种的麦子,寻常年间平均下来,一亩地大概产出二百斤麦子。一年只种一次,合着就是四千斤,全卖了也不值几个钱。 若只是吃的话,除去税收之后,剩下的自然是够的。可家里头还供着两个念书的,平日笔墨就是一笔大开销,除了勒紧裤头以外别无选择。 赵氏整日吹嘘着自家有多好,事实上也是省吃俭用,那半斤面粉是她实在是馋了,打算拿出来给家里加餐的。 莫看只有半斤,还是一个月才能吃上一顿的。 结果她就去个茅房的功夫,就让继子给顺手了,还把她刚打回来的二两酱油也一并拿走了。 赵氏能不气么?都要气死了。 “后娘难当啊,打小把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不盼着他能对我多好,就盼着他别害人……”赵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可劲地抹黑司昭。 村里不少人对赵氏表示同情,有些甚至帮着骂司昭。 要说这赵氏当人后娘当成什么样,他们不太清楚,也不怎么在意,可这司家大昭在村里头,确实是个祸害,总能让人气得牙痒痒,却又拿他没法子。 逮着机会,也是可劲的骂,自然就同情起赵氏来,替赵氏说话。 司父只觉丢人,给司锦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去把门关上。 司锦巴不得多些人围观,好叫他们知道那二流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可司锦也怕父亲生气,不情不愿地上前把门关上。 “行了,别哭了,不就半斤面粉?”司父最不耐烦管这些俗事,在他看来不过是小事,毕竟半斤面粉连一顿都不够吃的。 “那是半斤面粉吗?还有二两酱油呢。”赵氏难受得要死,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说得真够轻巧的。 “娘,还有盐。”司梅小声说了一句。 “对对对,还有盐,那二流子可是把盐连罐都拿走了。”一想到这个,赵氏气得胸口又疼了,这盐可是比白面贵多了,那罐盐也是才买没几天,里头有半斤多的。 心疼,太难受了!赵氏使劲捶胸,“不行了,我活不成了,老天爷啊,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司父眼中闪过一抹不耐,以及恼怒,极为不悦地说道:“你这是怪我没本事,让你吃不饱还吃不好?” 第二十二章 女儿好凶的 赵氏闻言一僵,连忙道:“当家的,瞧你说的,我可没这么想过。只是觉得大昭这孩子,实在太难管了,这么下去可不成。这偷东西要是习惯了,偷的自家的还好说,若偷了外头的,可就……” 司父皱了皱眉,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说道:“行了,才多大点事,都自家东西,说偷多难听。” 顿了一下,又道:“回头我会跟大昭说说,让他以后拿东西的时候跟你说一声。” 说完一拂袖,转身回了书房。 赵氏表情僵了又僵,嘴角不自觉地抽搐着,没过多会面容就变得扭曲,甚至有些狰狞。 个糟老头子,就会和稀泥,偏心那贱种! 田氏回到家立马就跟余婆子说了司家的事情,许氏也在一旁听着。听说完以后婆媳三人齐齐对司家方向呸了一口,皆是一脸的鄙夷与不屑。 “一天到晚尽在咱们跟前吹牛皮,结果才半斤白面就让她难受成这样。” “装,谁不知道他们家穷,天天吃麦壳,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顿白面。” “就是,大伙都爱在大榆树下吃饭,就他们家从来不去,肯定是吃得太差,不敢让咱们看到。” …… 婆媳三人嘴里头嫌弃着,很是看不起对方,实际上心头都嫉妒得要疯。 人家之所以穷,那是因为供着念书的,要不然人家顿顿都能有白面吃。 他们老余家呢? 以前靠着那死丫头在徐家,时不时能打点秋风。只要不过分,徐家都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而还是能吃饱肚子。 但想供一个念书的,是万万不能的。 也不是老余家人没想过从徐家那里下手,弄点钱来供个念书的出来,可人家徐母也不是个傻子。 钱这种东西,从来就不会到余夏儿手上。顶多就偶而拿点吃食,数量不多徐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了肯定不成。 可惜现在他们再是能折腾,也是不敢再到徐家去的。 先不说余夏儿是个被休了的童养媳,没法子打着名头讨公道,就冲徐问脸毁了这件事,老余家的人就恨不得躲着徐家的人走,哪里还敢凑上去。 一想到日后混个水饱都困难,老余家的人一个个心里就难受得很,恨不得打死余夏儿这个不争气的。 不过也只能是想想,打是打不过的。 在余夏儿回来之前,老余家的人就商量好了,先狠狠打这死丫头一顿,然后带到远点的地方卖了。 结果没打成,还被反揍了一顿。 死丫头天生反骨! 现在也还想着揍那丫头来着,就是没胆子这么干。 老余家统共就六亩的薄地,就算一亩地能产二百斤的麦子,那年也才一千二百斤,交完税后大概还能剩下一千斤。 家里却有着十四口人,这一千斤的粮食换成杂粮粗粮,也只能是饿不死的状态,想过好日子是不可能的。 也难怪她们嘴里说着不屑,心头却在羡慕嫉妒人家有二十亩地。 —— 余夏儿出了门,一时间不知道去哪。 抬头看了看天,琢磨着时候差不多了,干脆就拎着草袋往河边走。走到大榆树的时,遇到洗衣服回来的韦氏。 才一米五多点,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却背着一个大篓子,里头装满了湿衣服,压得肩膀头都弯了。 这里附近可没有河,洗衣服要到七里外才行,来回就得走上一个时辰。 去的时候还好,回来的时候就沉了。 余夏儿瞧着韦氏佝偻着腰,脸色惨白惨白的,就觉得瘆得慌。 还真够勤快的,才被伤了脑子,醒来就开始干活,嫌命活得太长了吗? 早知道不偷偷把药换了,让她多昏迷几天了。 “大丫,你要上哪去?”韦氏也看到了余夏儿,说话气若游丝的,跟要断气了似的。 也不是真好了,这会头还是挺疼的,有点想吐。 余夏儿本没打算理她的,但见她一脸衰样,心头就堵得慌,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伸手便将背篓拿了下来。 “不,不用帮忙,我自己……”韦氏想说自己拿回去就成,结果就看到余夏儿拎着篓子往河边走。 韦氏面色一变,女鹅不会是要干坏事,把衣服都扔桥底吧?! “大丫,衣服不能扔啊,就算你奶他们再不好,也不能拿衣服出气啊,布料多贵啊,要是没了衣服还得做,得花不少钱,扔桥底让人捡去……”韦氏手紧紧地抓着篓子,白着脸叨叨个不停。 余夏儿:…… 她娘的脑回路挺清奇的,被打多了的原因吗?! 只是想着她这会不舒服,还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就想着带她去造一顿,又懒得应付老余家那些人,就干脆把篓子拿走,等吃饱了再回去晾衣服,结果她娘想哪去了? 把衣服扔桥底?她有那么无聊么? 余夏儿不禁在考虑,要不然就不拿了,随手丢了完事,省得还费那个劲,反正里头没她衣服。 却在看到韦氏含泪惊慌的样子,歇了心思。 “以后不许给他们洗衣服,要不然我一把火把他们的衣服被子全烧干净,让他们披着麦秆出门。”余夏儿说道。 Σ︴ 韦氏惊呆了,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好好好,娘听你的。”紧接着又小心亦亦地问,“那这些衣服先让娘带回去好不好,咱不扔好不好?” 余夏儿嘴角微抽了一下,说道:“不扔,不过不急着回去,你先跟我去办点事。” 韦氏还是害怕,小声道:“要办啥事?要不然等娘先把衣服送回去了,再来帮你?很快的,不耽误多少功夫。” 余夏儿木脸看她,粗暴威胁:“莫要啰嗦,不然这篓子衣服你别想要了,我全丢沟里去。” !!! 韦氏立马一脸恐惧,连忙抓紧了篓子,说道:“不啰嗦,娘不啰嗦,你别扔衣服,咱们先办了事再回去,不耽搁,肯定不耽搁。” ε3一脸崩溃,女鹅好凶的! “唉,你就跟个面瓜似的。”余夏儿看着她,幽幽叹一口气。 “大丫,面瓜是啥瓜?” “那是一种屎黄色,又矮又扁,还面兮兮的瓜。” “……” 韦氏心想,那肯定不好吃! 却听余夏儿说道:“不过话说回来,面瓜挺好吃的。”你也挺好欺负的! 韦氏:“…………” 第二十三章 她进山了 余夏儿要带着韦氏过桥,韦氏抱着篓子不肯走。 “大丫,咱不去那边的吧,太危险了。”刚龙雾山传来吼兽声,韦氏吓得直哆嗦,脸色又白了几分。 余夏儿觉得她像个鬼,懒得跟鬼解释,直接拖着过了桥。 反正韦氏连七十斤都没有,她一根手指头就能提溜起,半点压力都没有。 又看了韦氏一眼,人瘦脸色还难看,真的像个鬼。 “大丫,要不然有啥事你跟娘说,娘帮你去干,你别过去了成不?”韦氏感觉兽吼声有点近,两条腿都在抖着,声音也是颤的,但还是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 余夏儿蹙眉看着她,心头则在想着,或许就是因为韦氏长了一副特别好欺负的样子,所以才会一直倍受欺负。 看到韦氏这个样子,她止不住心软了,所以……加快了脚步,眨眼功夫就把人拖到了山脚下。 “你就待在这吧。”余夏儿抬头看了看说道,“给我撸榆钱儿,多撸点,要绿的那种,黄的不要。看仔细点,别给我撸到虫子,那点儿肉我看不上,知道不?” 吼! 兽吼声更近了,韦氏快要憋不住尿意,一脸要哭了的样子。 “大丫,要不咱回吧?”韦氏嗓子都变了调,被吓的。 余夏儿往龙雾山一处看去,要不是这野兽再嗷上一声,都很难分辨得出方向。 看了看手中的袋子,朝韦氏递过去,“帮我看好袋子,不许打开,也莫要让人打开,不然我拳头会痒,柴刀会不长眼。” 韦氏接过草袋,低声问:“大大大丫,你要上哪去?” 余夏儿道:“看你太瘦,给你整点肉。” 说罢撩起裙摆往腰上一捆,朝兽吼声传出来的地方飞奔而去,韦氏伸长了手,却是连余夏儿衣角都没碰到。 吼! 欲张口喊人回来,却被一阵兽吼声吓成鹌鹑。 “咦,余大娘,你怎么在这里?”司昭是扛着一口大锅,拎着不少家当过来的,看到韦氏站在那里还伸长着手,未免就有些好奇。 还顺着韦氏所看方向望了下,啥也没看到。 韦氏保持同一动作好一会儿了,听到司昭的声音才猛地抖了一下,总算回过神来。 “是是是你啊。”韦氏结结巴巴道。 “余大娘是来采野菜的吗?要不要帮忙?”司昭以为韦氏是来采野菜的,看在是余大丫亲娘的份上,随口说了一句。 不过帮忙这种东西,他没有的,也不认为韦氏敢让他帮。 哪曾想韦氏真敢应,结结巴巴道:“不,不挖野菜,撸,撸榆钱儿,你帮帮帮我?” 司昭:…… 莫非他名声好了? “就就就这棵吧!”韦氏随手指了一棵树,正好这树上的榆钱儿够嫩,还长得特别好看。 司昭心头就一声‘卧槽’,这余大娘还真敢指使二流子,是黑丫头给她的胆吗? 一想到黑丫头,司昭嘴角就是一抽,乖乖地撸了起来。 “大娘,要撸多少?”司昭一边爬树一边问。 韦氏看了看司昭带来的大锅,又看了看装满衣服的篓子,一再迟疑,最后还是指着大锅。 “就你这锅,压实了一锅吧。”韦氏也不知道要多少,眨了眨眼睛,干巴巴地说道,“我女儿说要多撸点,我想着一锅可能少点,但应该也差不多够了。” 司昭:…… 果然是黑丫头给的胆! 话说……那黑丫头上哪去了? “行,没问题!”司昭嘴角猛抽,却装出一副爽朗的样子。 默默地看了眼自己带来的锅,大到五十斤的水都能装得下,脸色就不自觉有点发黑,这他娘的要撸到什么时候? 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问道:“余大娘,你家女儿她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啊?她上哪去了?” 说起这个,韦氏脸色又白了。 “她,她进山了。”韦氏担忧地看向余夏儿离开的方向,都走了有一刻钟了,咋还不回来呢? 山里头那么危险,不会出事吧? 司昭眼睛一亮,不自觉咽口水,激动道:“莫非她又去打猎了?”这次又会打回来什么? “又?”韦氏抓住其中一个字,不自觉瞪大眼睛。 正欲问司昭些什么,忽地听到林子里传来声音,二人猛地哆嗦一下,下意识扭头看了过去。 林子植物浓密,韦氏只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什么。 司昭抱着树干又往上爬了点,本是想着若是有野兽出来,他往上爬点会更安全一些。没想到往上爬了些,能看到更远,反倒是看到了正往回走的余夏儿。 看清余夏儿手上拖着的东西,他惊得差点一头栽树底下去。 卧槽! 这黑丫头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连熊都能打死。 还不是普通小熊,而是有两千多斤的大黑熊,光看着就能把人吓尿。 等走近了,司昭就发现一件更令人震惊的事情。 这熊身上没有伤,唯一的伤是脑门上,凹下去一个拳印,明显看得出来是被一拳打死的。 司昭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脑瓜子,总觉得天灵盖那个地方凉飕飕的,以至于他手脚冰冷,浑身不停地打着颤儿,感觉自己不会下树了。 “大丫。”韦氏终于看到余夏儿回来,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吊起来的心也放了下来。 只是她的心放下得太快,以至于她看清楚余夏儿身后拖着的大腿,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熊熊熊,有有有熊……”韦氏语无伦次,一副吓傻了的样子。 “死的,你怕啥?”余夏儿顶着一头杂草大步走过来,站在韦氏跟前,松开的一只熊爪砸到了地上,溅了韦氏一身泥土杂草烂叶。 韦氏不自觉摒住呼吸,眼睛不断地翻着白眼,眼见着就要吓晕过去。 余夏儿伸指一戳,“晕了没肉吃!” 韦氏一个激灵,立马回过神来,大大地喘了几口气。等缓过劲来,才惨白着一张脸,冲余夏儿露出一抹讨好,却十分瘆人的笑。 “大丫放心,娘已经没事了,不会晕的。”韦氏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胸口,并不自觉离远点站着。 第二十四章 真香 这大黑熊哪怕已经死了,并且死得还挺体面的,但还是很吓人,韦氏走路的时候都是同手同脚的。 “余大丫,你要请我吃熊掌吗?”司昭回过神来后,立马激动地问道。 “一只熊掌一百两银子,你敢吃?”余夏儿一脸皮笑肉不笑,这家伙要是敢,她一刀把树劈了。 “敢!” “…………” 余夏儿嘴角一抽,这答案有点出乎她意料,因此她并没有一刀把树劈了,而是往树狠狠踹了一脚。 砰! “啊!” 嘭! 司昭一个没抱稳,从树上栽了下来,以五体投地的姿势,砸到了大黑熊身上。 大黑熊肉厚,还弹了弹。 “余大丫,你这是要害命啊!”司昭本想趴一会儿的,但这头熊可能是头不太爱干净的熊,皮毛的味道实在有点重,连忙捏着鼻子跳了起来。 “牛高马大的一个人,不过才一丈高而已,又有垫底的,还能把你摔死不成?”余夏儿反问。 司昭嘿嘿笑了一下,紧接着一脸认真地问:“你要送我一只熊掌吗?” 余夏儿:“我送你个五指饼要吗?” 司昭:“……不要!” 真是小气,打两只野鸡还能分他一半,那么大一头熊,却连只熊掌都不肯送他。 “那么长时间了,你们俩才撸这么点榆钱?”余夏儿看着只有小半锅的榆钱,有点不满意。 二人…… 不就撸榆钱儿么,多大点事?二人连忙转身,蹦着跳着将树枝扒拉下来,不怕疼地快速撸着。 “看好别,别撸到虫子,要是看我看到虫子,我就把虫子挑起来给你们加肉。”余夏儿面无表情地说道。 二人:…… 幸亏这里的榆钱儿不怎么长虫,又长得很好。二人看得仔细,速度也快,才不过眨眼功夫就撸了不少榆钱儿。 韦氏一边撸着榆钱,一边忍不住往大黑熊看,真不敢相信这头熊是女鹅打的。 若真是女鹅打的,光看熊脑袋那里凹的一块,就难以想象出女鹅力气有多大。 一想女鹅力气这么大,却只是小小教训余老大一下,仅仅蹭破了点皮而已,就觉得女鹅好善良。 要不然就不是蹭破点皮,而是打骨折了。 又想到这么大一头大黑熊,光一只熊掌就一百两银子,还有熊胆熊皮也很值钱,合着一头熊能卖五百两银子左右。 五百两啊,好多钱。 韦氏想着想着,眼神却黯了下去,有再多的钱也得交到公中去。不说婆婆不会让存私房间,就是自家男人也不会,一个铜子也别想留在手上。 余夏儿感觉不过一晃神,手上的药材都还没整理好,不经意间抬起头,就看到他们不止把锅装满了,还装了满满一篓子。 这篓子是装衣服的,衣服被韦氏拿了出来,全搭在干净的树枝上。 “行了,够了。”余夏儿捂额,先前那么长时间他们也才撸小半锅,刚不过才过了片刻,他们这撸了这么多。 手里头正忙着,顾不上做榆钱儿饭,干脆就把做法告诉他们,自己继续忙着手上的事情。 韦氏欲言又止,小声对司昭说道:“大昭啊,咱们要是听大丫的,会不会太浪费粮食了。” 司昭也有些迟疑,毕竟是半斤白面,若糟蹋了确定让人挺心疼的。 “没事,不就半斤白面,不值啥钱。”然而司昭死要面子,绝不承认自己心痛了。 一咬牙,将面粉洒进洗净沥干水的榆钱儿里面,又加了点盐,好生拌均匀了。 不过司昭耍了个心眼,没把榆钱儿全做了,也就剩下了差不多一半的面粉。 其间余夏儿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又继续忙碌着。 没过多会就将药材整理出来,一副完整的,一副才有收集了一半的药材。 她将那份完整的放到小锅里熬了起来。本是不打算理韦氏的,只是一不小心集齐了药材,就干脆理一下吧。 蒸榆钱儿饭,其实不用多少白面的,不过余夏儿没说,由得司昭一个人偷摸藏起来一半,自以为是地高兴着。 等榆钱儿蒸上,司昭又不死心地凑了上来,说道:“光榆钱儿饭太素,割点熊肉怎么样。不用多,一人三斤肉,好下饭啊。” 余夏儿→_→ “昨晚吃烤兔,中午吃鸡,连着吃肉你都不会腻的吗?”余夏儿一脸无语。 “不腻不腻,我这叫无肉不欢。”司昭腆着脸说道。 “说得你好像顿顿吃肉了似的。” “……”这个还真没有。 可惜等到榆钱儿饭熟了,余夏儿也没有割肉的意思。 二流子想不想吃肉不重要,重要的是余夏儿不想吃,连着两顿吃肉吃到饱,她有点腻歪想吃纯素。 既然她都要吃素,凭啥给二流子吃肉? 至于韦氏,要吃药呢,吃个屁的肉! 司昭没讨着肉吃,臭着一张脸,端着榆钱儿饭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东西肯定不好吃!” 结果司昭吃了三碗还没停下,一边往嘴里划拉着饭,一边嗷嗷叫着:“酱油蒜末给我留点,别都浇没了!” 真香! 小个子韦氏,有着一个大大的胃,竟也吃了满满三大碗。 确实很香! 肚子吃饱了,也就没那么惦记肉了,倒是乖得很。 “原来榆钱儿饭这么好吃的吗?”韦氏摸着肚子一脸满足,感觉脑袋也没那么疼了。 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有可能吃得这么饱。这榆钱儿饭不仅好吃,还能让人吃饱,太好了。 “确实好吃,就是白面贵了些。”司昭一边说着,一边往余夏儿身上瞄,手里的动作却丝毫不慢,将最后一点酱油蒜末全倒进自己碗里。 白面虽贵,也不过才十六文一斤,光是旁边这头熊就值五百两银子,可是够买不少白面的。 全拿来买白面,够吃一辈子了。 何况那草袋里头还有人参,又是一大笔钱。 他娘的,黑丫头好有钱! 司昭暗暗想道,要不然豁出去面子,赖上这黑丫头? 别的不说,跟着黑丫头至少不会饿肚子。 韦氏看着还剩着的半锅榆钱儿饭,犹犹豫豫地说道:“大丫,还剩下老不少,咱要不拿点回去给你爹也尝尝?” 余夏儿吃的不比司昭少,不过这锅确实很大,任凭他们都吃撑了,也不过才吃了半锅,还剩下半锅在里头。 不带回去吧,有点浪费。 带回去吧,喂狼心狗肺。 有点为难,又有点难为。 正好这会药熬干了,底下薄薄一层药膏,余夏儿顾不得烫,把它搓成药丸子,塞给韦氏一颗。 “管那么多干嘛,吃药药!””哭死你个傻子,伤还没好就忘记,活该你挨打。 韦氏拿着药,很是犹豫:“大丫,这是啥药啊,能吃吗?” 余夏儿:“治头疼的。” 韦氏还是犹豫着,不记得自己女儿会医术来着。结果被余夏儿一瞪,连忙丢进嘴里,嚼巴嚼巴拧着眉扭曲着脸咽下了。 苦,好苦,要苦哭了! 见韦氏将药吞了,余夏儿这才扭头去看司昭,“你呢,要带点榆钱儿饭回家吗?” 明明已经吃饱了,却还在使劲往嘴里塞的某只:………… 第二十五章 到县城去 司昭一脸嫌弃,懒洋洋地说道:“不带,让他们吃屎去!” 余夏儿无语地看着他,手里头还端着碗呢,就说出如此‘芬芳’的话,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粗人! 好歹换个说法,比如说‘翔’,或者米田共。 “大丫,给你爹装点回去?”韦氏嘴里苦,但还是眼巴巴地看着余夏儿,说明她心里还是很有丈夫位置的,才会想着带点回去。 “有句话大昭说得挺好,让他吃屎去!”余夏儿面无表情,毫不客气地指出,“你是不是贱,他才打了你一顿,差点就把你打死了,你竟还惦记他吃没吃饱。” 换做是她,肯定会巴不得对方去死! 况且这混账爹昨天不乐意让她进门不说,还想打死她清理门户来着。 如此坑娃的爹,凭啥给吃! 韦氏呆了呆,伸手摸了摸脑袋,看了看大锅,又看了看女鹅,整个人都蔫巴了,一下子就没了精神气。 “大丫,你别怪你爹,他也不想的,他只是心里太苦了。”韦氏叹了一口气,声音充满了无奈。 “你贱!” “…………” 好歹是你娘,在外人跟前能不能给个面子。 “剩下的还挺多。”司昭摸着肚子,实在是吃不下了,想了想,问道,“这玩意留明天还能吃不?” 余夏儿将视线从韦氏脑袋上收回,悠悠道:“你那还有小半斤白面。” 司昭:…… 想吃新鲜的就直说,他差点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她要找他算账。 “那就吃新鲜的。”司昭立马说道。 眼珠子转了转,朝大黑熊看去,又偷偷瞅了眼她的草袋。 半斤白面算个屁,回头把这些东西都卖了,天天**米都吃得起。 “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不必跟人讲。”余夏儿扭头对韦氏说道。 “那这半锅饭,你要怎么办?”韦氏拿着篓子,将衣服一件件往里头装,时不时地用不舍的眼神看着锅。 “我俩当夜宵吃。”余夏儿说道。 韦氏动作顿了一下,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说道:“不浪费就成,你多吃点,这里头可全都是白……” 忽地韦氏感到不对,猛地扭头:“你俩一起?” 扭得太快了,刚吃完药好不少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余夏儿点头:“嗯。” 韦氏头更疼了:“…………不行!” 二人齐刷刷扭头,朝韦氏看了过去。 为毛不行? 被二人的眼神一瞪,韦氏不自觉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地说道:“大丫岁数可不小了,你俩不能老凑一块堆去。还是大半夜的,让人知道了怕是会说闲话。” 她虽不似村里其他人那般,认为司昭是个二流子,可司昭这名声到底是不太好。 怕女儿与他凑一块,会传出不好的事情,到时候可就真没人敢娶女儿了。 就算不是司昭,大晚上孤男寡女的,也很不好的。 “你怕吗?”余夏儿扭头问。 “我是二流子,我怕谁?”司昭挑眉。 “那我就更不怕了。”余夏儿一脸认真地对韦氏说道,“你不用担心,反正名声这种东西我没有的。” 韦氏:…… 司昭:…… 太有自知之明了。 只是韦氏除了名声以外,还担心别的,忍不住将余夏儿拉到一边去,小声说道:“可你大晚上的跟他在一块,你又是个姑娘家,会不会不太安全?虽说你名声确实不太好,可娘也不想你全毁了啊。” 余夏儿一脸淡然,拳手捏得啪啪响,道:“放心,我若不愿意,他拿我没法子。我若想做点什么,他也反抗不了。毕竟啊,他打不过我。” 韦氏:…… 忽然就觉得,她再也不必担心女鹅嫁不出去了。 扭头看向司昭,一脸的同情。 “我夏儿那么好,肯定值得更好的,而且我夏儿又长得好,肯定不能找大昭这么难看的,应该找个比徐问更好看的。”韦氏看向司昭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司昭:…… 这母女二人在说什么,为什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余夏儿却是愣了一下,扭头朝司昭看去,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都说司昭长得很一般,甚至还有些丑,可余夏儿却觉得司昭长得不错。 可能是小时候受的伤多了些,脸上留下大大小小不少的疤,再加上有点黑,又显得壮硕,才会看得丑了些。 毕竟大夏皇朝多数人认为,如徐问般面容白皙,带着书卷气息,斯斯文文,又很是俊秀的样子才是美男子。 如司昭这般魁梧,又黑的,哪怕脸上没有疤,也算不上好看,大概就是普普通通的。 余夏儿前后加起来,也快活了一百年了,审美观自然与这里的人不太一样。 如徐问那样白斩鸡,她虽不觉得难看,但也看不上,怎么都比不上司昭这样的顺眼一眼。 若司昭脸上的疤痕能够去掉,那便是完美。 余夏儿琢磨了一些,觉得韦氏想得有点多。想到自己如今也十三岁了,怕是会着急给她找对象。 仔细琢磨了一下,便对韦氏说道:“娘,你不用想太多,我这人口味跟人不太一样, 第二十六章 死丫头吓我 司昭说得那么辛苦又困难,主要是为了让余夏儿多分他点银子,并不是嫌太累,哪曾想余夏儿还挺关心他的。 “村里有马车吗?” “没有,哪来的马车,整个镇上都没几辆马车好吗?” “那有牛车吗?” “咱们村都快穷死了,哪有人买得起牛。” “驴?” “晚了一个月,上个月村长家的驴宰了,我还吃了点,说实话,驴肉挺香的。” “……” 余夏儿默默拿起了柴刀,在司昭先是恐惧后是震惊的眼神下,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弄出来一个手推板车。 之后把大黑熊往板车上一丢,说道:“你来推!” 司昭瞪眼:“很重的好吗?这大黑熊可是有两千斤,我这小身板哪里推得动。 余夏儿瞥眼:“等东西卖了,给你二两工钱。” 司昭脱口而出:“这么少?!” 余夏儿:“干不干?” 司昭:“……干!” 虽说累了点,可有二两银子工钱呢!去粮铺干活,扛整整一天的包,也不过才十个铜子,连一斤白面都买不上。 有二两银子不干,傻了吗? “好好干,回头请你吃大餐,肉管够。”余夏儿又瞥了他一眼,在心头补充了一句,反正龙雾山猎物多,随便打几只就行,不用花钱去买。 “行,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有肉吃,什么都好说! 二人推着板车出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又是月初没月亮正暗着的时候,村民们都待在屋里头没出来,就没人看到他们出村。 就算有人听着声音,往外瞅上一眼,也看不清楚那是什么。 余夏儿走着走着,回头去看了一眼,眼底下闪过一抹担忧,韦氏那个傻子可是被打了脑子的,就算有她给的药能治好,也怕有那虎得很的,又冲韦氏脑袋来一巴掌的。 毕竟早晨她离开的时候,韦氏还在昏迷着,结果大中午才醒来,就让余婆子给撵出去洗衣服。 韦氏自个也傻得很,认为洗衣服不是什么累活,听话就去了。 走着走着,余夏儿就转了回去。 “大丫你要去哪?”司昭连忙喊了起来。 “你先走着,我回去拎个东西。” “拎啥?” “人!” “…………” 司昭以为是离得远了,所以没有听清楚,想着反正也没走出去多远,要不然就先等一下。 把板车放着,坐路边石头上等着去了。 余夏儿回到老余家的时候,韦氏正在跪在地上挨骂。 屋里黑漆漆的,平日里这个时候,都差不多要睡了。余婆子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指着韦氏满口吐芬芳,手里还拿了棍子,看样子是还要打人。 “你说你除了吃还会啥,让你洗个衣服你去了半天,还把老娘好好的衣服刮破了。又懒又馋,连个蛋都不会下,明明就好好的,还敢给老娘装晕吓唬人……” 余婆子又气又是心疼,给韦氏看脑袋可是花了不少钱,越想越骂就越是难受。 哪里还记得住大夫说的话,抡起棍子就要打人。 忽然眼前一黑,手中的棍子被人抢了去。 “谁,哪个王八蛋干的?”余婆子手里的棍没了,立马就跳了起来,破口大骂,“老大,是不是你,你说是不是你?” “老大?”余夏儿摸了摸下巴,赞同地点了点头,“在孙子辈里头,我确实是个老大。不过话说回来,老太婆你这是想干啥,又要打我娘?” 听到是余夏儿的声音,余婆子尖叫一声,吓得往后倒退了几步。 一不小心撞到凳子上,连人带凳子摔地上。 “哎哟!”摔得不轻,余婆子惨叫。 “娘,娘你怎么样?”韦氏吓到了,连忙爬过去,要将余婆子扶起来。 才爬两下,发现爬不动了,伸手摸了摸自己后领子,才发现被人揪住了。 老余家的人都没睡,不少人还伸长耳朵听戏,特别是余老大,听到余婆子的惨呼声,连忙赶了过来。 堂屋挺黑的,偏生余婆子连个油灯都舍不得点,余老大撞倒了几个凳子,连桌子也撞翻了,这才跑到余婆子跟前。 “娘,你咋样,是不是死丫头打你了?”余老大一着急,怀疑的话就脱口而出。 嘴里头这么说,心头也是这么认为的。 余婆子是自己摔的,但也是被余夏儿吓摔的,下意识就想说是余夏儿打的,要余老大给她报仇。 “我自个摔的,被死丫头吓摔的!”余婆子话到嘴边突然就打了个激灵,莫明感觉到一股阴冷,改成了实话。 “死丫头,你怎么可能吓你奶?”余老大蹭地一下站起来,冲余夏儿大声咆哮。 可能是天太黑,看不到余夏儿的表情,余老大的胆子一下大了不少。 越想就越是来气,抬手一巴掌抽了过去。 余夏儿眼神却是很好,并没有躲开,而是把手上的棍子抬起来挡了一下。 “啊!” 余老大一巴掌打到棍子上,立马惨叫一声,捂着手蹲了下去。 尽管看不见,但余老大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肿了起来。 “娘啊,我的手好像断了。”余老大痛得一张脸都扭曲了,那么大个人,竟然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 由此可见,刚他使了多大的力气。 “你杀千刀的,又打你爹!”余婆子还等着大儿子教训这死丫头呢,结果刚动手就受伤了,余婆子又气又怒,又恐又慌,尖声叫喊了起来。 余夏儿很是淡定:“我没动手,是他自个眼瞎,打棍子上了。” 余婆子:…… 余老大:…… 想冲上来帮忙的老余家人:…… 这月初没有月亮,又没点油灯,确实不太能看得清楚。 一家人暗暗责怪着,没事你棍子干啥,不会看清楚点再打么?你自个打错了,受了伤,咱们就是想帮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帮,难不成怪死丫头不把脸伸过来让你打不成? 也不好好想想,那死丫头是能听话的人么? 伸脸?伸个巴掌还差不多。 “该,你自个生的死丫头。”田氏小声嘀咕了一下,语气中有着幸灾乐祸。 第二十七章 把我娘卖了 余夏儿却懒得跟他们磨叽,一把将韦氏从地上揪了起来,半提溜着往外走。 “大丫,你要带你娘去哪?”许氏眼尖看到,立马喊了起来。 “带去卖了!” “!!!” 老余家人一脸震惊,就算韦氏没有下蛋,也不像还能下蛋的样子,他们也没有想过要把韦氏给卖了。 这死丫头才从徐家回来,就要把自个亲娘卖了? 余老大都顾不上自个手疼了,连忙追了出去,一边追一边喊:“你个不孝的死丫头,畜生,快把你娘放了。” 韦氏都快被吓死了,结结巴巴道:“大大大丫,娘会很听话,你别卖了娘。” 余夏儿嘴角微抽,语重心长地说道:“娘啊,我这是为了你好,这个家一个个都看你不顺眼,动不动就拿你出气,我怕有一天你会被打死的。” 韦氏呆了呆,突然就不害怕了,反而一脸的感动。 女鹅对她真好! 余夏儿说话的声音不小,老余家的人也听见了,也禁不住呆了呆,不过反应过来立马跳脚了。 不仅没有内疚,还骂余夏儿瞎说。 “死丫头你瞎说啥呢,咱们老余家可是最良善的人家,怎么可能会有打死人这种事情。” “个恶毒丫头,连自己亲娘都要卖,简直就是畜生。” “别瞎说,老余家对媳妇好得很,从来不打媳妇的。” …… 余夏儿那一番话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一家从老到小都在否认着,打死不承认有打人的事情。 “死丫头,你快放了你娘。”看到家里人都出了声,余老大总算放心不少,伸手要去抓韦氏。 余老大舍不得啊,虽说韦氏没给他生个儿子,可到底是一床睡了十来年的媳妇,哪就舍得让人卖了。 “给你十两银子,卖吗?”余夏儿撇了撇鼻子。 “卖!” “不卖!” 说卖的是余婆子,这年头娶一个媳妇就二两银子,要是能卖十两银子,那是连孙子娶媳妇的钱都有了。 说不卖的是余老大,别看他平日里对媳妇不好,可也真没想过要把媳妇卖掉,毕竟跟了他十多年,还是有感情的。 “你懂啥?”大晚上的也看不清嘴脸,但余婆子还是瞪了余老大一眼,才朝余夏儿看过去,“死丫头,你刚说卖十两银子,是真还是假的?” 余夏儿察觉到韦氏在紧张着,安慰地拍了拍韦氏的手,低声说道:“安啦,不会真卖了你。毕竟就你这样的,真值不了几个钱,费这个劲把你卖了,还不如再上山打只鸡。” 韦氏:…… 感情你娘我还不如一只鸡值钱。 不过听女鹅这么一说,再考虑到自身的情况,韦氏就淡定了下来。 女鹅说得没错,就她这种又瘦又小,身体差,还不会下蛋的女人,确实是卖不了几个钱,甚至有可能倒贴钱都没人要。 见韦氏冷静下来,余夏儿便对余婆子说道:“嗯,能卖十两银子,你要卖她吗?” “卖!”怎么不卖,十两银子呢。 “不卖!”余老大一脸着急,这会手也不觉疼了,连忙说道,“娘,不能卖啊,小丽是我媳妇,我……” 余婆子一脸嫌弃:“一只不下蛋的鸡而已,能卖十两银子不赶紧卖,你等啥呢?放心吧,等卖了钱,娘重新给你找一个能生儿子的。” 余老大呆了呆,下意识想了一下,不过也只是想想,还是坚决拒绝了,很认真地说道:“娘,我不想换媳妇。” 他只是想要个儿子,不想换媳妇。 眼神不自觉落在二房四岁的财哥儿身上,不是亲的也没关系,给他过继一个就成。 二弟家的能生,不乐意给财哥儿,再生一个给他也成。 余老大之所以对家里好,对二房俩口子好,就是打了这么个主意。 余婆子不干了,顾不得刚才摔疼了,扑上去就打,嘴里骂骂咧咧:“我打醒你个傻憨子,这么个不下蛋的懒婆娘要来干啥?我跟你说,这馋嘴的懒婆娘必须得卖了。” “不,就不!”余老大紧紧抓住韦氏的手,梗着脖子,“娘您要想把小丽卖了,就先把儿子打死了。” 余老大是个铁憨憨,听话的时候是真听话,可倔起来的时候连余婆子都拿他没法子。 可那是十两银子啊,余婆子又气又急,真想打死这个铁憨憨来着。 余夏儿能明显感觉到韦氏在感动,还掉了眼泪,她就整颗心都抽了。 是郁闷的,本来想让韦氏看清楚余老大的真面目,然后站队她这边,一起祸祸老余家的。 结果没成功,还让余老大秀了一把。 所以讲余老大还是挺稀罕韦氏的,就是看不上她这个亲女鹅而已,想想还真是憋屈。 “娘,你醒醒,千万别信他,他就是个骗子,还会打人的渣男。可别忘记了,他打你脑袋,差点把你打死了。刚老太婆收拾你,他也眼睁睁瞅着,半点帮你的意思都没有。”余夏儿不死心。 “你爹他不是故意的。”含泪小白花说道。 余夏儿想吐血,不……她不想吐,只想打余老大一顿。 抬头望了望天,真黑! “算了,不逗你们玩了。老太婆你就别着急了,像我娘这样的,卖十两银子是不可能的,倒贴十两说不准才会有人要。天黑了,洗洗睡吧,说不准能做个好梦。” 余夏儿不想玩了,拉着韦氏就往外走,“我娘她身体不好,我带她到县城去看看,说不准把身子养好了,还能给我生个弟弟来玩。” 余婆子呆了呆,有一瞬间被骗的愤怒,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 “死丫头,你哪来的钱?”余婆子声音都扭曲了,无比愤怒地质问,“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钱?” “放心吧,就你那几个钱,我压根看不上。”余夏儿翻了个白眼,余婆子的钱是藏在一只又烂又臭的鞋子里的。 那天她捏着鼻子翻了一下,原本是要把钱拿走的,结果发现全部的钱加起来,也不到三百文。 她嫌弃钱太少了,又实在臭得很,所以就没拿,要不然一个子也不会给留下。 第二十八章 死黑妞 “那你哪来的钱?有那个钱去看病,还不如买只鸡补补,你把钱给我,等天亮我就去买只鸡回来。”余婆子一听说是余夏儿自己的钱,一下嗷叫了起来。 顾不得自己身上还疼着,也不害怕了,连忙冲上去要钱。 余夏儿被扯了一下,脚步跟着打了个踉跄,对余婆子如此反应还真是始料未及,心头竟生起一丝佩服。 默默地看向那只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在考虑着。 黑暗中余婆子仿佛察觉到什么,连忙松开余夏儿的胳膊,转而抓住韦氏。 “钱拿来!”一提到钱,余婆子都不多害怕了。 韦氏一脸惧怕,她的左手被余老大抓住,右手被余婆子抓住,衣领子被余夏儿抓住。 突然间就有种,自己是只大肥鹅的赶脚。 “要钱没有,要棍子有一根,要吗?”余夏儿声音阴森森的,在黑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余婆子害怕地咽了咽口水,轻声说道:“大丫啊,咱们是乡下人,穷土刨子,不兴屁大点事就去找大夫。你娘没啥毛病,就是底子差点,买只鸡补补就成了。就别费那个钱去看大夫了,你把钱给奶奶,奶奶去给你娘买只大肥鸡,再买一篮鸡蛋的。” 到县城里看大夫,那可是要花不少钱的,哪怕是普通的小病,看一次大夫也够买几只鸡了。 “放手,再不放手我拿刀了哈,正好我柴刀带身上呢。”余夏儿说着伸手去拿柴刀。 要说老余家这柴刀,确实很是不错,黑暗里闪着白森森的寒光。 嗖! 余婆子瞬间就松开了韦氏的手。 但一旁的余老大还在犹豫,怕这个糟心的死丫头真把他媳妇带去买了。 死丫头都敢谋杀亲夫,对他这老子下毒手的,卖掉亲娘这种事情,余老大相信这死丫头也能干得出来。 只是当那白森森的寒光往他手上缓缓劈去时,他就不敢想了,连忙松开了手。 切! 余夏儿嗤了一声,将柴刀放了回去,拎着韦氏大步离开。 老余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黑暗里无论是谁,都不太能看得清表情。 “哎哟喂,疼死老娘了欸!”过了好一会儿,余婆子突然就痛呼了起来,刚才可真摔得不轻。 喊着喊着,又拽着余老大狠狠地打了几下,“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连自个媳妇跟闺女都管不住,白养你这么大了。早知道你是个没用的,生下来就把你摁尿桶里头去……” 到城里看大夫啊,光看大夫就得三十文钱,这还不算药钱呢。 就是进出城,那也得花钱的。 余婆子算了一笔,怀疑那死丫头身上,至少有一百文钱。 一百文啊,她抠抠索索一整年,也不见得能存得下。 司昭在路边上等着,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余夏儿带着韦氏过来的时候,司昭睡得正香,正在打着呼噜。 “大丫,这是啥声啊?”韦氏身体不好,夜里头视线特别差,别人勉强还能看到人影,她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自然也就没看到石头上蜷缩着的人。 余夏儿不作声,上前踢了一脚。 “醒醒。” 这一脚太轻,不但没把人踢醒,反而呼噜声更大。 “着火了,走水了。”余夏儿木着脸,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 呼噜!司昭纹丝不动,继续睡着。 余夏儿:…… “大昭,起来吃肉了。”余夏儿试探着又喊了一声。 “肉,哪里有肉?”司昭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那双眼睛在黑暗里显得特别的亮,一点都不像刚睡着了的样子。 “……”余夏儿。 万万没想到啊! 过了好一会儿,司昭才反应过来,压根就没有什么肉,刚自己等人等到睡着了。 连忙抬头看了看天,发现月亮都跑上去了一点,就嘀咕道:“不是说很快就回吗?咋去了这老半天,让我一阵好等。” 余夏儿嘴角直抽:“我看你是一阵好睡。” 司昭挠挠头,冲余夏儿尴尬一笑,忽地想起现在是大晚上,天这地正黑着呢,对方怕是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犹豫了下,冲余夏儿呲牙:死黑妞! 反正呲牙跟笑很像,这黑丫头肯定看不出来。 余夏儿:…… 说实话,她眼神挺好的,能夜视。 在徐家这十年虽说挺累的,但吃得确实还不错,因此她的身体养得很好。再上加天赋异禀,她不止眼神好,耳力也挺好的。 “你可能不知道,你眼睛挺亮的,牙齿也挺白的。”余夏儿幽幽道,“不过下次你要冲我呲牙,或许骂我的时候,最好不仅不要让我听见,还别让我看见。” 司昭:“!!!” 卧槽! 吓得司昭连忙抬起手来看看,离得远一点,他都需要仔细去看,才能看得清自己五根手指头,这余大丫竟然隔着一米多远,就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还是人吗? “我看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上路吧。”司昭可不敢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也不去狡辩,连忙推车就走。 大夜晚的,人家要不是看清了能这么说?傻了才会去狡辩,到时候不仅没狡辩成功,说不准还会挨揍。 余夏儿随手就将韦氏丢到了车上,就坐在大黑熊上面。 “自己抓着点,坐稳了。” 韦氏感觉屁股底下特别有弹性,摸了一手毛,还是特别有味道的毛,整个人就僵住了。 “大,大丫,这是大黑熊?”韦氏结结巴巴问道。 “嗯。” “要,要不然娘还是自己走吧,就不坐了。” “嫌你走得慢,拖我们后腿。” “……” 韦氏想说自己能走的,可想了想自己的身体状况,就没敢开这个口;想说自己不去的,可女鹅这么凶,她也没敢说出来。 “大丫,推一头熊就够累的,我在这里坐着,会不会不太好啊?”过了好一会儿,韦氏实在没忍住说了。 “没事的余大娘,这么大一头熊我都能推得了,有你没你感觉都一样的。”不等余夏儿开口,司昭就连忙说道。 “他说得对,就你这体重,都不压秤的,有你没你他都推得一样轻松。” 第二十九章 恨 司昭想说余夏儿前面说得对,但后面就不太对了。 应该说是有韦氏,或者没韦氏的,他都推得一样吃力。 好在余夏儿没一直让他推,隔一段路就会替他一下,好让他休息休息,不至于累死在半道上。 等到余夏儿推的时候,不但没感觉多费劲,还能很轻松地说话,“对了,按理说我爹娘都比你爹娘小,你应该喊我娘婶子才对,为什么要喊大娘?” 司昭说道:“小时候不懂,看你堂弟这样喊你娘,我就跟着喊了,之后就没有改口。” 这时昏昏欲睡的韦氏正好听到了,也插了一句:“不关大昭的事,是娘没叫他改。反正也不亲的,村里头很多孩子都是叫我大娘的,就随他去了。” 余夏儿哦了一声,没太在意,转而又问道:“咱们村桥那边,那一大片地,是谁家的?” 说起这个,韦氏……还真不知道。 “那是苟大富家的,一大片全是他们家的,可惜他们家倒霉,遇到了强盗,全家都让强盗给灭口了,又没别的亲戚。财产全归了官府,那片地本就不好,后来就成了荒地。”司昭倒是清楚这个,说着话的时候,趁余夏儿没注意,爬上了车。 累死了,脚底肯定起泡了。 余夏儿只当没看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是那种特别有野心的人,只想过些平凡安稳的日子。 若是在现代,她凭借着家族余荫,可以什么都不用干,混吃等喝就行。 偏生她心血来潮去找死,把自己坑死在死亡谷,明知道家族里有人看自己特别不顺眼。 可惜后悔没用,已经死回来了。 如今已经回到这里,还不如想想,日后要怎么过才是。 在古代里,什么最重要? 田地! 余夏儿想来想去,觉得与其费那个脑子去开那劳什子商铺饭錧什么的,不如多屯点地。 桥那边的地就不错,黑土特别的肥。 至于有野兽? 余夏儿是不怕的,来了就是一锅肉,还省得自己进山去找。 “我若是要把那块地买下来,大概要花多少钱?”那块地虽城了荒地,但也是肥地,想按荒地的价格买下来,怕是不太容易。 事实也如余夏儿所说,不是没人去打听那块地,想要将之买下来。 只是打听到价格以后,都打了退堂鼓。 价格虽没有上等地那么贵,但也差不了多少。如今的上等地是十两银子,中等地是八两,下等地则是六两银子。 那块地的价格,竟是要九两银子,而且不分开卖,要买就得一整片都买去。 那块地全开出来,至少有三百亩,一般人拿不出来这个钱,拿得出来这个钱的,又觉得与其买这块地,还不如多加点钱去买上等地。 余夏儿听后面色沉了下来,一把将推车放下,“你来推!” 司昭:…… 他才刚刚休息,都还不够小半个时辰呢。 “啊,我脚疼,手也疼,都磨起泡了。”司昭赖着不想下去,他也没撒谎,是真磨起泡了。 见余夏儿不吭声,司昭犹豫道:“要不你再给我再点钱?” 余夏儿想跟他说,给你加个粑粑要不要,就见韦氏坐了起来。 “大丫,娘这会好多了,要不然娘来推?”韦氏刚睡了一小会,感觉这会精神还可以。 “那你就试试。”余夏儿皮笑肉不笑。 如今天还是黑的,韦氏看不到女鹅的表情,听到女鹅答应了,心头就有些雀跃,连忙爬了下来。 “大丫,你也到车上坐坐,娘推着你走。”韦氏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去推车。 用力,再用力,板车没动。 也不是没动,只是稍微晃了一下,跟没晃也差不多。 余夏儿冷笑:“你推啊,你倒是推啊。” 韦氏:…… 察觉到余夏儿语气不太好,司昭也不敢再赖在车上了,连忙爬了下来。 “还是我来吧,余大娘力气小,干不了这活。” 韦氏一脸讪讪地,见司昭凑上来,立马就松开了口,乖乖地抓住大黑熊的毛往上爬,老老实实呆着不动。 “说得不好听点,就算你有足够的力气,也不可能让你推。”余夏儿也爬了上去,坐到韦氏边上。 “为啥?”韦氏问。 “你眼神不好,怕你把车推沟里。” “……” 说实话有点伤人,可谁让它是事实呢。 韦氏缩了脖子当鹌鹑,感觉自己特别没用,什么都帮不上忙,还惹了女鹅不开心,心情十分低落。 一旁的余夏儿心情也不是很好,她不太会看地,咋看那块地的时候,觉得可能有一百亩,再看觉得可能得多点,但万万没想到会有三百多亩,还那么的贵。 其实她想着的是,大概会比荒地贵一点,荒地一两银子一亩,那块地顶多就二两银子。 谁想到要九两,合着就得差不多三千两银子。 要全买下来的话,她上哪整那么多钱去。 周围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只剩下车轱辘的声音,大半夜看不清人的嘴脸,可司昭还是明显感觉到母女俩心情不好,也下意识闭紧了嘴巴。 白天在床上躺了一天的徐问却没有睡着,翻来覆去,一丁点的睡意都没有,格外的烦躁。 忽然猛地一下坐起来,用力捶着被子。 “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要害我?”徐问痛苦地大吼着,声音中带着悲呛。 躺在床上本就睡得不安稳的徐母一下惊醒,连忙起床掌灯走了过来。 “问儿,问儿你怎么了?”徐母不安地敲着门。 徐问不应声,而是继续拍打着被子,心头无比痛苦难受,眼底下充满了绝望。 徐母又敲了几下,见儿子还是没有应她,心急之下试着推了一下门。 门竟然没反锁,她连忙走了进去。 “问儿。”徐母将灯放在了桌上,朝床边走了过去。 “问儿你怎么了?” 徐问抬起了头,尽管灯光微弱,仍能看到他通红的双眼。 “问儿。”徐母声音微哽,看到儿子如此,她心里也一点都不好受。 第三十章 把他当成什么 “娘,儿子该怎么办啊?”徐问也不过是个才十六岁的少年,一直以来的目标与理想,就是努力念书,日后考取功名。 可脸毁了,等于一切都毁了。 徐问的心态渐渐崩了,内心充满了痛苦,甚至感觉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问儿不要想太多,已经给你爹去了信,你爹肯定会想法子。还有你的先生,不也说了,会尽力帮你。” 徐母心疼不已,尽量声音放柔,“问儿要听话,好好养好身体,不要让伤口继续恶化。” 徐问忍不住哭了,问:“娘,真有法子吗?” 徐母心知希望渺茫,但还是含泪点头:“会的,一定会有办法,问儿千万不能泄气。” 尽管徐问也知道希望不高,但还是自欺欺人地认为,或许会有办法。 其实徐问脸上的伤并不多,大多都不深,养两三个月就能消失不见,唯独嘴唇下面一点,正中央的那个地方,有着一块铜钱大的伤很难好。 是滚下山的时候,被枯枝戳伤的,正好那枯枝又带有一点点毒性,才会被断言伤疤好不了。 那块疤也着实不好看,本来挺清朗俊俏的一少年,愣是因这块疤添了几分怪气,难看了许多。 徐母迟疑着,问:“问儿,真是大丫推你下山的?” 起初徐母很是愤怒怨恨,冷静了几天后却隐约感到不对劲。她之所以没有太过苛刻大丫,主要原因还是大丫对问儿极好,精细到一点点事情都舍不得问儿受累,宁愿委屈自己。 作为过来人,徐母看得出来,大丫是真心悦自家儿子。 因此事情过后,徐母便产生了怀疑。 徐问眼神微闪了闪,犹豫了下,还是坚决说道:“就是余大丫,若不是因为她,儿子不可能滚下山。” 徐母面色沉了下去,虽对此事还有些许怀疑,但既然儿子如此说了,就选择去相信。 在她看来,儿子是个明事理的,之所以会咬定是余大丫做的。那么就算不是余大丫亲手做的,也与之有极大关系。 看到母亲面色难看,徐问心头又虚了一下,竟闪过一丝愧疚。然而只是一瞬间,很快念头又坚定了下来。 虽说推他的,并非余大丫。 可那又如何?他本与小燕交谈甚欢,用不了多久二人就会安然下山,根本不会遇到什么事情。 若非余大丫出现,说话难看,小燕又怎么羞恼之下错手推他下山。 这都是余大丫的错! 徐问心中明白,若将事实说出来,徐母一定会怨恨上李燕。那么想要娶李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徐问自认与李燕两情相悦,此生非李燕不取。 尽管有些对不住余大丫,可徐问不是没有考虑过,也想好了自认为尚可的法子。 虽说余大丫是他的童养媳,但二人并没有圆房,一直以来都是分房睡的。 认为只要将婚书不作数,再给予一些补尝,便将余大丫放回家去。又或者将余大丫认作干妹,依靠着他们徐家,也不怕会嫁不出去。 可他已经将一切都想好了,余大丫却不肯配合,甚至还处处针对小燕,不断地闹腾着。 小燕说得对,她余大丫就是个爱慕虚荣,看上他能有好前程,才死活不肯撒手。 如今他伤了脸,没了前程,果真干脆走了。 徐问抬手轻轻碰了一下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他是真心想要把余大丫当成妹妹的。 可余大丫呢?把他当成了什么? 阿嚏! 正下车要替换司昭的余夏儿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沉吟道:“一整晚耳根都在发热,如今又打喷嚏,莫非是夜晚太凉,不小心得了风寒?” 司昭下意识吐槽:“就你壮得跟头牛犊子似的,还能病了?怕是有人在骂你吧?” 话说完了才反应过来,立马缩起了脖子。 余夏儿瞥了他一眼,虽说她也是这么想的,可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她不要面子的吗? 看来他还不累,不用替换。 司昭 好难过,恨自己太诚实,嘴太快。 一旁伸过来只粗糙的手,摸了摸余夏儿的额头。 “没事,凉着呢,不是生病。”韦氏摸过了以后,狠狠地松一口气。 余夏儿就抬手摸了一下,确实是凉的,并没有发热的迹象,并且她也一点都没觉得难受。 见鬼了,莫非真有人骂她? 余夏儿想了想,认为不是老余家的人在骂她,那就是徐家母子以及其隔壁李家的人。 这么一想,似乎会骂她的人还挺多。 余夏儿:…… 怪她做人太过出色! 龙泉县是边境一个挺大的县,每天来回的经过这里的商队都有不少。在这里做生意虽危险了些,但能赚的也很不少,因此龙泉县还算得上是富裕。 三人才刚进县城没多久,就把大黑熊给卖了,还卖了个不错的价钱。 “喏,这是你的工钱。”光一头熊就卖了六百五十两银子,余夏儿心情好,随手就给了司昭十两。 虽说离一成的钱差上不少,但十两银子着实不少,司昭把大元宝往怀里头一塞,也是眉开眼笑。 尽管顶了一张大花脸,可笑起来好看,显得整个人都眉清目秀许多,也顺眼不少。 司昭心情了,也就凑上去,小声提醒道:“你拿了这么一兜子钱,可得小心了。来回的商队多,这县城可是乱得很,随时有可能发生抢劫的事情。这县里头出的事多了,官府可管不过来,军队又不管这种事情。” 余夏儿便看了一眼他的胸口,说道:“那你可得小心了。” 司昭:…… 错觉吗?有种被恐吓了的赶脚! “你经常来这里,可是知道老山参什么价位?”这一袋子人参拎都拎过来了,就不打算再拎回去。 “这人参可是有讲究的,你袋子里头装的,是什么年份的?”司昭咽了咽口水,又搓了搓手。 第三十一章 以为遇到土豪 要是卖了,是不是又会分他点? 余夏儿看着他,嘴角直抽抽,那么高大的一个人,却顶着一张花脸露出谄媚的样子,真不是一般辣眼睛。 “最高百年,低的五十年。”唯一的那根三十年的,她并不打算卖,留着给徐问配药用。 司昭瞪大眼睛,差点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卧槽! 本以为这黑丫头打的那头熊就够值钱的,没想到还有更值钱的在后头。 讲真的,要不是确定打不过,他都要动打劫的心思了。 “人参这东西啊,价格可不太好说。” 司昭使劲捏了自己一把,痛得回了神,这才放低声音,“比如这百年的,你的卖镇上的话,人家顶多就给你五十两银子。在县城这里,你要卖药店里,人家能给你二百两。 可你要是眼劲好,找到过往的,有需要又能出得起钱的商人,人家说不准能给你这个数。” 司昭比了个一千,又比了个八百,“至少的,也能有这么多!只是比较危险,毕竟过往的商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不小心就会遇上黑吃黑的。” 余夏儿心心念着那块地,自然想要卖个好价钱。 况且放着千八百不卖,卖二百两银子,她又不是傻子。 忽地想起什么,余夏儿幽幽道:“我到镇上问过,一根老参只给我一百文。” 司昭眉毛立马竖了起来,狠狠地呸了一声,骂道:“不必说,你肯定是遇到孙大财了!那个王八蛋,仗着自家是镇上唯一的药铺子,没少欺负人,坏得很,心肝脾肺肾都黑透了。” 余夏儿点了点头,也觉得司昭说得没错。 那孙大财是真的黑,看她不肯卖,还找人来抢她。 “闪开……快闪开,惊马了,快闪开……” 大街上忽然传来喧哗声,人群纷纷躲避,司昭下意识伸手一边抓住一个,将母女二人拉到边上去。 这时街上却有人摔倒了,本来摔倒了再爬起来,也不见得来不及,但这人实在太胖了些,爬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眼见着惊马就要冲过来,踩到那胖子身上,司昭忽然面色一变,竟咬牙要冲出去。 “卧去,你找死吗?”余夏儿可没想到司昭会这么干,毕竟有人喊惊马的一瞬间,这家伙连看都不看,下意识就往边上躲,可见是有多么的怕死。 司昭也不想的,可那胖子他认识,咬牙想着,说不准运气好不会死,又或者伤得不太重。 说实话司昭的速度很快,冲出去把人拽走,时间也差不多够的。 就是这胖子太胖了些,司昭拽着他太过吃力,竟一时间没把人拽起来。 这时受惊的马冲了上来,马上面坐着的人吓得脸都白了,他这马特别的雄壮,一脚踩下去怕是两个人都得没命。 可他无力阻止,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余夏儿没想管闲事的,可司昭是她喊来帮忙的,况且还没帮她把人参卖出去,就这么被马踩死了,怕是不太好。 没多犹豫,就冲了出去。 在受惊了的马将要踩中二人的瞬间,如个炮弹一般,朝大马撞去。 砰! 轰隆! 受惊的马被横着撞飞出去的,先是砸到一面墙上,紧接着这面墙倒了下来。 至于马上的人,自然也跟着倒霉被撞飞出去。 余夏儿揉了揉肩膀,看到这种情况,也是有点懵逼,嘴里头嘀咕道:“奇怪,是我没掌握好力度,还是力气又变大了?” “大丫,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韦氏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跑上去。 “没事。”余夏儿确实没事,刚肩膀头有点酸,过了这么一小会,又没事了。 “我,我有事!”倒塌的墙头处,一个满身是土的人爬了出来,十分艰难地朝众人伸出去人。 大伙被唬了一跳,下意识退后,等反应过来又往前走了些。 就在大伙靠近,有人想要帮把手把人拉起来时,那头他们以为已经死了的壮马,突然就抖了起来,四条又粗又壮的腿作奔跑状,迅速划拉了起来。 嚯! 大伙差点吓尿,连连后退,有胆小的甚至还尖叫起来。 “它,它还活着!” “这马疯了,不会又要踢人吧?” “别,别靠近!” …… 余夏儿揉肩的动作顿了下,朝壮马走了过去,盯着壮马看了一会儿,随手就拔了一个人头上的簪子,往壮马上身一扎。 刚还在抖着的壮马,一下平静了下来。 “簪子,我的簪子,那是我的簪子。”被拔了簪子的人披了一头散发,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冲着余夏儿喊了起来。 “找他赔!”余夏儿指了指艰难爬起来,一身的土都还没来得及拍掉的人。 转身正要走,忽地想起什么,又扭头看向墙内那几个正吓得贴墙抖着腿的几人。 “你们也是,有赔尝就找他,跟我没关系。”余夏儿一脸认真,以防他们找她算账,有些事还是要讲清楚的好。 几人:…… 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找她赔啊! 把一头壮马差点撞残,自己却屁事没有的人,用脚趾头来想都知道,绝不是一般人。 余夏儿见他们没有找她算账的样子,这才放心下来,朝司昭走了过去。 “喂,还不起来,要继续赖在地上吗?”余夏儿没好气地踢了司昭一下。 见过找死的,没见过这么找死的。 司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顺便把胖子也扶起来。 余夏儿打量了胖子一眼,惊叹道:“这年头能把自己吃到四百斤的人,还真是不多见啊。兄弟,你家是不是特别有钱?每天大盆大盆肥肉地吃。” 胖子:…… 不是,我没有,我家很穷。 司昭嘴角微抽,道:“这你还真误会了,金兄他们家情况其实挺一般的。” 余夏儿一脸震惊:“这是得有多一般,才能把人养得这么胖?” 一脸你骗鬼呢的表情。 “妹子,大昭说得没错,我家就五十亩地,日子不好也不坏。”仍心有余悸的胖子挠了挠头,露出腼腆的笑。 第三十二章 秦伯庄 五十亩…… 余夏儿沉默:我连半亩地都没有! 司昭见余夏儿不说话,还以为她不相信,连忙解释道:“其实金兄小时候挺瘦的,还得了个厌食的毛病。后来厌食的毛病治好了,却又得了个一不吃东西就头晕的毛病,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余夏儿:…… 这毛病有点邪门啊! 余夏儿一下来了兴致,打算找机会给金胖子看看,不过现在没空理会这个,得先把人参卖出去。 提到人参,司昭心中一动,朝金胖子看去。 “金兄,你老舅不是在城里头开了个棺材铺?想来应该认识不少人吧?”还是县城里头唯一的一家棺材铺子,想必住在这里,又或者到这里来的人,就没有不认识这卖棺材的。 金胖子只是憨了些,但又不傻,一听司昭这语气,就知道肯定有事情。 “大昭兄弟,有事您直说,我这人脑袋比较直,不太会猜。”金胖子道。 “有事,有好事。”司昭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眼,才凑近金胖子耳边说了起来。 金胖子听完后,先是瞪大了眼睛,紧接着眼睛一亮,心头一动,同样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 这才很是小心地,又小心地在司昭耳边说了起来。 司昭越听眼睛越亮,一巴掌拍金胖子肩膀上,激动道:“金兄,有你的,这单生意要是做成,兄弟绝对不会亏了你。” 话刚说完,猛地想起什么,朝余夏儿看去。 找人帮忙给点好处,应该的吧?黑丫头不会生气的吧? “我不是小气的人。”余夏儿一脸平静,心头却在想着,若金胖子的毛病自己能治,要收多少银子才合适。 金胖子家里头五十亩地有不少,不过金胖子这么能吃,想必是剩不了什么的。 不过这金胖子外祖家有卖棺材的,这里头赚的钱可是真不少,不知能舍得给外甥花多少。 唔,考虑一下! 她虽视金钱如粪土,可没房没地没钱的她,等于粪土都没有,没资格嫌弃如同粪土一般的金钱。 司昭可不知余夏儿是怎么想的,一旁的金胖子也不知道,见金夏儿如此的大方,心头都很是激动。 看四周围人多,正欲将余夏儿拉到一旁去,说说刚打听到的消息。 一个顶着满脑袋土的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此人身高不矮,甚至比司昭还要大高一些,看起来十分硕壮,高大威猛。 余夏儿默默地看着他,心里万分狐疑,这大块头莫非刚摔下去的时候,把脑袋给撞着了? 能把这么大一面墙撞倒,可见用了多大的劲儿,这人又是在马背上的,能比马好得到哪去? 一旁的司昭也是这么想的,实在没忍住,就问了一句:“这位壮士,你没事吧?” 壮士捂着脑袋,道:“还好,就是脑袋有点晕。” 众人:…… 还好知道晕,要不然他们都要替他晕一下,刚才那声音大的,光听着就觉得脑壳疼。 “要不,先去医馆看看?”韦氏惊恐过后,心头不自觉地就有些期待。 女鹅有那么多钱,是不是能给点她看大夫。 自个身上的毛病不少,要是都能治好,以她现在的年纪,说不准还有机会生个儿子。 至于可怜眼前这壮汉? 没有的事,不把对方骂成狗都算好的,大街道上飚马,要不是两个孩子反应快,说不准她都会被马踩死。 讲真的,刚看到女儿冲出去,她差点吓尿。 余夏儿一看韦氏的表情,就知道韦氏在想些什么。 想说要看病用不着找大夫,直接找她就成。 不过想来韦氏不会相信,也就懒得开这个口,反正她也要去医馆一趟。 城里的官差赶了过来,本欲将壮汉带回官府里的,却发现那匹马不对劲。 检查一番后发现,马鞍下被人放了针,针上还带有毒。 只是如此也不能说就能轻易放过这壮汉,不过这壮汉身份似乎不太一般,避着人拿出来一块牌子。 一群官差看到牌子后,就将壮汉放过,只是将那匹马给带了回去。 带回去的原因,主要还是壮汉托他们照顾。 “在下秦伯庄,不知几位如何称呼。”这名字秦伯庄的壮汉,倒真是结实,随着时间推移,伤势仿佛好了许多,连走路都稳了不少。 余夏儿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这是在套近乎。 一旁的司昭也在怀疑,狐疑地打量着秦伯庄,然而这家伙脸上的土太多了,并未能看清面容。 “我娘说,不要与陌生人讲话。”余夏儿见秦伯庄不停地看着自己,脚步微顿了一下,很是严肃又认真地说道。 “…………” 司昭很是赞同:“你娘说得对,随随便便就跟你搭话的,又不认识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韦氏:不,我不是,我没这么说过。 秦伯庄整个人呆了呆,隔着厚厚一层土,还能看到他无比僵硬的表情。 好在医馆已经到了,几人齐齐走了进去。 “先给他看。”余夏儿指了指秦伯庄,一脸凝重地说道,“刚才他脑袋撞墙上了,直接就把一堵墙给撞塌了。如今他头疼头晕,我怀疑他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秦伯庄:…… 不,我没有,我感觉还好。 老大夫是个专业的,一摸秦伯庄的脑袋就知道有没有事,用既同情又意外的眼神看着秦伯庄。 “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老大夫一脸严肃地问道。 “先听坏消息。”秦伯庄心头跳得‘砰砰’响,眼皮也跳着跳了跳,意识到自己可能伤得不轻。 果然就听到老大夫说道:“坏消息是你脑壳骨折了。” 秦伯庄面色一变,却没有多少意外,刚摸着脑袋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头骨似乎不太对劲。 “那好消息呢?”秦伯庄紧张地问道。 “好消息是里头没有淤血,亦非要害,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要好生养上一两个月,应该就差不多能好了。”老大夫抬手摸了摸胡子,这种运气的人确实少见。 第三十三章 欸,御医! 秦伯庄闻言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到自己要养一两个月的伤,面色立马又难看起来。 “大夫可否有法子,能让在下伤好得快一些?”秦伯皱眉问道。 “没有,伤筋动骨一百年,你这伤的还是头骨。这次是运气好,只是碰巧刚好骨折,并未伤到脑髓。再有下次,就不定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搞不好脑浆都喷出来。”老大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最烦的就是遇到这种不听话的病人。 秦伯庄呃了一声,伸手摸了摸脑壳,确实心有余悸。 呕! 刚还没多大事,突然间脑袋又晕呼了起来,还特别的想吐,连着干呕了好几下。 若非一整天没吃过东西,说不准真吐了。 “不好受吧?”老大夫一脸笑眯眯,将毛笔拿了起来,“看病三十文,药钱另收。你这脑袋伤得厉害,不止要开点外用的,还得来点内服的,要开药吗?” “开……”秦伯庄下意识摸向胸口,却发现自己钱袋不见了,顿时就尴尬了,“我,我好像没钱。” 老大夫打量了他一眼,眯起眼:“你这一身不凡,可不见没钱的。” 司昭眼珠子转了转,将怀里还没捂热的十两大元宝拿出来,拍到桌面上,“大夫尽管开药,他的药费我出了。” 这家伙明显身份不低,钱就是个王八蛋,能结个善缘自是最好不过。 抬头望天的余夏儿扭头,意外地看司昭一眼。 这家伙有那么大方的吗? 见有银子,老大夫也不废话,拿毛笔写下药方,递给药童抓药去。 “这药花不了多少钱,有二钱银子就够。”老大夫看了一眼银元宝,“若是有零的,就拿零的。” 拿那么大个元宝炫耀个啥,老夫没见过不成? 司昭还真就没钱,只有这么个元宝,下意识扭头看余夏儿。 余夏儿面无表情:“我没有比这更小的,只有比这更大的。” 司昭:…… 感觉被暴击了! “大夫,先别急着算钱,你先给我看看。”韦氏担心女鹅不给她看病,连忙将袖子挽起来一点点,朝老大夫伸了过去。 老大夫看到这手腕儿,不自觉愣了一下,还特地往韦氏脸上仔细看了一眼。 嘴里头嘀咕道:“老夫看过这么多病人,就没见过哪个成年人的手腕细成这样的,还没满月的娃娃胳膊都比这粗。” 韦氏听到了,有些尴尬,想解释一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说? 总不能说大丫她姥比较能生,几乎是一年生一个,家里情况不好,吃得很差劲,自然是一胎生得比一胎不好。她排行老九,下生的时候连三斤都没有,胳膊腿就大人手指头那么细,听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好不容易活下来,大丫她姥又怀上了。 这一胎明显与前面九胎都不一样,而前面九胎都是姑娘,就认定了这胎肯定是个小子。 为了把这个小子养好,才吃了不到四个月奶的她,就被迫断了奶。 老韦家姑娘多了,自然是不稀罕也不疼爱,要不是想着把她养大了,能换一份彩礼钱,估计早给扔大山去了。 可以说韦氏是在娘胎没长好,后天也没养好,能活着就已经很是幸运,骨头细小什么的也算正常。 “你这身体毛病挺多,打算看哪样?”老大夫把脉的时间越长,眉头就拧得越深。 “我想生儿子。”韦氏脱口道。 余夏儿就不高兴了,韦氏这个样子,很明显的就是重男轻女。 家里有矿要继承吗?非得生个儿子。 “难,难啊。”老大夫收回手,摇头叹气,“就你这身子,前面那胎都是运气,再想生可就难咯。” 韦氏面色一下变得苍白无血色,她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岁,虽说肚子有十三年没动静了,但她一直都抱着希望,认为迟早能生个儿子。 “就算还能怀上,老夫也不建议你生。”老大夫似乎嫌话说得不够重似的,又严肃地说道,“就你这身子,再生一个,八成得要命。” 韦氏两眼一翻,就要晕倒过去。 余夏儿伸手扶了她一把,扭头对老大夫说道:“你说话就不能婉转一些,比如说她身子太差,至少得补二十年的,才能谈生娃的事情?” 老大夫先是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嘴角一抽,二十加三十等于五十,确实够婉转的。 这年头五十岁的,都是老太太了,自然就不会想着再生。 余夏儿看到一旁有椅子,就拎着韦氏走过去,让她靠着椅子继续晕着去。 “我要买药。”余夏儿对老大夫说道。 “你娘这身子确实得补,你等等,我先给你开个药方。”老大夫提笔便要写。 刚蘸了墨水要往纸上写,耳边就传来一道平和却不容忽略的声音,他下意识就边听边写。 “当归八钱,党参九钱,黄芪六钱……”余夏儿先说的是韦氏的药方,等这药方写完,让老大夫换张纸,又随口说出另一个药方来。 等老大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写下了五个药方,其中有三个已经拣好了药,第四个正在拣。 老大夫:…… 果然是年纪大了,才反应迟钝吗? “前面四个且不说,这个药方是什么作用的,老夫没看明白,其中这焕颜果,老大夫就没听说过。”老大夫回忆了一下前面的四个药方,他虽太明白,但也能看得出来,不是补身子的,就是强身壮骨的。 可这最后一个药方,他就不太能理解了。 余夏儿皱起了眉头:“焕颜果没有吗?” 老大夫没好气道:“何止是没有,老夫连听都没听说过。还有这龙胆草,也是闻所未闻。” 余夏儿面无表情,焕颜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毕竟比较生僻的东西。 可这龙胆草却是常用的,竟然也没听说过? “你是不是假大夫,竟然连龙胆草都不知道。这龙胆草相当普通,具有清热、泻肝、定惊之功效,可以说常常能用得到。”余夏儿一脸怀疑地看着老大夫。 “你才是假的,我家师父可是御医!”一旁战战兢兢拿药的小药童听不下去了,一把将拣到一半的药摔桌上,狠狠地瞪着余夏儿。 第三十四章 想生儿子 余夏儿呆了呆,回过神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老大夫,发现越看就越觉得眼熟。 “你是李老?”余夏儿问。 “没错,老夫姓李。”李老打量了余夏儿一眼,说道,“小丫头看着挺眼熟的。” 余夏儿幽幽道:“可不就是眼熟么,八天前才见过。” 只是相对于李老来说八天,对她来说却是有八十年,时间长到她都忘记这老东西长什么样子了。 李老先是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讶道:“你就是那个推未婚夫下山的恶毒丫头?” 余夏儿心头吐槽:本姑娘还没说你呢,小婊砸的太叔祖! 二人互看不顺眼,大眼瞪小眼,眼里头都充满了嫌弃。 李老一把将刚写好的药方拿起来,并没有递给余夏儿的打算,而是不客气地说道:“前面四个药方,老夫虽说一时半会没看太懂,但也看得出来是好东西。 这药方却是不行,里头什么天蝎,毒蜈蚣,绝命草都是剧毒之物。你这丫头恶毒得很,怕是想拿去害人,老夫绝不允许。” 余夏儿不想吐槽了,想打死他。 前世她将药方拿过来给这死老头看,结果没多久药方就到了李燕的手上。 等她想找他问清楚时,他却莫明死掉了。 都说他是太老了,才老死的,她却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这老东西精神气还挺好,至少得再活四五年的。 余夏儿心头有些猜测,怕是这老东西被灭口了。 不过就算是被灭口,也抹灭不掉他是李燕太叔祖的事实,才不会生出任何同情心。 如今这一幕何其相似,前世时这老东西就不信她的药方有用,在她有理有据的辩论下,才答应先研究一下药方。 余夏儿不爽极了,伸手便要将药方抢回来。 李老认为药方不对劲,怕这恶毒丫头会拿去拣药害人,连忙躲了开来。 余夏儿心头有气,可不会因为他年纪大就让着他,一拍桌子跳进了台后面,抓着李老硬生生把药方抢了过去。 “欸,你这丫头!”李老气歪了鼻子,抬手指着余夏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余夏儿说道:“虽说这药方并不齐,不算完整的药方,那也不能给你。天大地大,又不止你一家药铺,大不了我到别的铺子买药。”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怕买不着药? “丫头,做人不能那么恶毒。”李老见识过余夏儿的力气,揉着手腕拧起了眉头。 “你仔细看看我,真就有那么傻?”余夏儿指着自己的鼻子,没好气地问李老。 “是挺傻的。”不料李老竟点头,“否则不会连自个未婚夫都害,徐问那小子老夫知道,是个挺有出息的,可惜被你个蠢丫头给害了。” 余夏儿:卧尼玛…… 想打人! “若真想把人毒死,我随便买一包耗子药不好吗?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难不成这里头的药都不用钱?” 余夏儿朝他翻了个白眼,手上的药方搓了搓,扭头对司昭道:“张嘴,给我把这药方吞了。” 司昭:………… “等等,先等等。”李老心头一动,连忙开口阻止。 他能当上御医,自然有几把刷子,要不是李家犯了事,他受了些牵连,怕是现在还在皇宫里待着。 这世间是有相生相克的东西存在,莫非这药方里头的药,是有这等作用? 偏生余夏儿不乐意听,揪着司昭的头发,就要把纸团塞他嘴里去。 司昭:………… 毁掉纸团的法子有那么多,为什么要选让他吞掉这么蠢的法子。 难不成就因为不用你吞,所以你才如此利索 “呃,你这丫头,脾气咋就那么暴躁?”李老连忙跑了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纸团抢回去。 尽管沾了不少口水,也仍旧不嫌弃,又仔细看了起来。 越看就越觉得妙,可惜这药方是残缺的,他并不能看出这药方的作用。 而且里头有几味药,他确实不认识。 “丫头,你若与老夫说说这药方的作用,这里头只要铺里有的药材,老夫都给你拣了,还不收你钱,如何?”李老看得心痒痒的,恨不得立马看到完全的药方。 余夏儿说道:“现在不能告诉你,等药都齐了,东西做出来以后,再与你说。” 李老又问:“丫头可是懂医?” 余夏儿神色淡淡:“勉强懂点。” 李老点了点头,却不知这‘勉强懂点’大有水分,以至于后来差点跌了眼珠子。 “反正这药方里的药,你一时半会也凑不齐。不如你先把药方放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把缺的药凑齐,再来取药?”李老还是不放心,决定先研究一下。 余夏儿不太乐意的,可谁让这县城里就他们李氏医錧里的药比较齐全,很多药别的药铺怕是没有,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好在药方只写了一半,还差一半没写下来。 “行吧,这个药方就先留着,不过前面四个药方的药,必须给我拣好。”余夏儿语气很不好地说道。 李老见状松一口气,没好气地对还在瞪眼睛的药童说道:“还愣着干啥,赶紧把药拣了。” 药童一脸不服气,却不敢违背自家师父,只是气呼呼的拣了起来。 余夏儿有看了药童一会儿,发现这药童虽然气得很,却是个很负责的,竟一次药都没有拿错。 忽然余夏儿感觉不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就发现韦氏在那里‘吧嗒’掉眼泪,刚觉得不对劲,是她眼泪滴落地上的声音,让她给听着了。 “你哭啥?”余夏儿伸指戳了她一下。 “怎么办,娘还想给你生个弟弟,却没法子生了。”难不成真要过继二叔家的孩子? 可那三个小子,她一个都看不上。 都是白眼狼,谁养谁倒霉。 余夏儿在心头无语地想,这是家里有皇位,还是家里有矿要继承,非得生个儿子,好像她不会给她养老似的。 “逍遥自在不好吗?为什么非要生个小子来受累?小时候一把屎一把尿带大,长大了要花钱给娶媳妇,娶了媳妇又得一把屎一把尿带孙子,一个不好还得挨骂,贱的吗?”余夏儿面无表情地说道。 第三十五章 你有钱吗? 韦氏呆了呆,好一会儿才说道:“娘不生个儿子的话,抬不起头来见人,你爹也是一样。再说了,没儿子的话,以后我跟你爹老了,要怎么办?” 余夏儿立马说道:“怕什么,我给你们养老。” 韦氏便皱起了眉头:“你要找上门女婿?” 余夏儿想了想,找上门女婿好像也可以,不过能来给她当上门的,怕是质量都会不太好。 这……是个挺严重的事! “找上门的也不是不可以。”余夏儿便点了点头。 谁知韦氏拒绝了,面色难看道:“你别想了,你奶肯定不会同意的。你爹还有我,也不会同意。” 余夏儿:…… 所以讲,还是看不上她这个女儿。 “但凡有点骨气的,是宁愿饿死也不会上门,能来上门的十有八九都是歪瓜裂枣,没一个好东西。”韦氏不知想到什么,一脸厌恶。 “余大娘说得对,哪怕是我这样的,都不会想着给人当上门的,再有钱也不行。”司昭适时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余夏儿问:“我拳头大,能打来个好的不?” 韦氏:…… 司昭:…… 众人:…… “呵,蠢丫头,放着有学识的俊俏小郎君不要,竟想着找上门的。”李老撸了一把胡子,露出了极为嫌弃的表情。 余夏儿张了张口,想解释点什么来着,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有关于徐问伤脸这件事,不是她想解释就能解释得了的,毕竟人家徐问一口咬定是她干的。 别人只会相信大才子的,才不会相信她这种刁蛮丫头。 徐问,徐问…… 等这小子脸好了以后,她非得套麻袋揍一顿不可。 一顿还不解气,就来两顿。 司昭眼珠子转了转,压低声音说道:“余大丫,你要是把那三百来亩地全买下来,我可以考虑给你当上门女婿。” 余夏儿斜眼:“然后你把我算计死,好夺我家产?” 司昭嘴角一抽:“你这是怀疑你的武力,还是怀疑你自己的脑子?” 余夏儿:…… 这话说得她好像没法反驳。 “你不是说就算你这样的,也不会想着给人当上门的?”余夏儿还是一脸怀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想谋夺她的财产。 司昭摸了摸鼻子,他确实对这么个黑丫头不感兴趣,可跟着黑丫头有肉吃啊。 “我是不想,可比起一辈子娶不上媳妇,还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算计,我觉得给隔壁当上门的也挺好。”反正就在隔壁,随时都能仗着媳妇气死本家,给他爹还有后娘添堵,他觉得挺好的。 本来他没这个心思的,可越想就越觉得不错,再看余夏儿的样子,就觉得顺眼多了。 明明就黑黑的,却怎么看都眉清目秀,好看动人得很。 余夏儿:…… 别以为她没看到他一脸的算计。 “不行,我嫌你长得太丑!”余夏儿毫不客气地回了他一句。 司昭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一下垮了,颜值这种东西确实是硬伤。 人家连徐问那个小白脸都看不上,又怎么可能会看上他。 本来有所意动的韦氏一听,又仔细看了看司昭的样子,就不自觉地闭紧了嘴巴。 确实是丑了点,女鹅看不上也正常。 况且这小子的名声也太差了些,要是女鹅找了这么个人,每天不是被对方气死,就是打死对方。 这也……太惨了些。 本来司昭看母女二人这样,已经够难受的了,偏生金胖子还在一旁使劲点头补刀,“就是就是,大昭你确实太丑了些,出门都得缩着脑袋,不然你这脖子一伸,能把小娃娃都吓哭的。” 一脸凶相,任谁看着都不觉得是个好人。 司昭幽幽地瞥着他,捏紧了拳手,想把他打出屎来。 “一脸横死的相。”李老盯着司昭看了一会儿,摇头叹气地作了评价。 “草,老东西你是不是想死?”司昭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到桌面上。 “不信你自己昭镜子看。”李老弯下身,拿出来一面镜子,放到司昭跟前。 司昭下意识拿起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又照,有没有横死的相他看不出来。 不过丑,是真的丑! 啪! 司昭将镜子一把扣桌面上去,心塞塞的,简直没眼看。 “别弄坏了老夫的镜子。”李老抠开他的手,把镜了拿了回去,又小心放回底下去。 “个糟老头子,还在自个干活的地方藏镜子,毛病。”司昭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 李老但笑不语,一脸看‘短命鬼’的神情。 司昭被看得暴跳如雷,好想把这老东西从台后面揪出来,抡拳头毒打一顿。 一旁的余夏儿满脸古怪,怀疑李老是不是会看相。 这要不说的话,她还真没想起来,前世司昭确实是横死的。 听人说,好像死得挺惨的。 只是前世她一心扑在徐问身上,连对自己娘家的事情都不怎么关心,又怎么可能会关心隔壁一个二流子的事情。 仅是不经意听到,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要她去想,还真想不起来司昭是怎么死的,只记得死的那天是八月十五。 如今不过才三月中旬,时间还常得很,倒是可以先放一边。 等到时候若想管,再管一下。 要是忘了的话……唔,那就忘了吧,反正也不是多熟悉。 又等了一小会,药材拣好了。 司昭仿佛找到了台阶下一般,恶狠狠地瞪了李老一眼,跟在余夏儿屁股后面走出去。 再不走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真打死这老东西。 然后……真的横死街头! 这绝对不是他多想,而是这糟老头子背景强大,多的是为其报仇的。真打了人,怕是连这药錧的门口都出不去,就被人打死在这里。 还真他娘的……憋屈! 余夏儿拎着药往外走,走了几步猛地扭头:“姓秦的,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秦伯庄摸了摸脑袋,说道:“离这不远就是茶楼,几位不如随在下到茶楼坐坐?在下确实有点事情。” 余夏儿便问:“你有钱吗?” 第三十六章 考虑到他手上有刀 穷鬼,连买药的钱都没有,还敢请他们去茶楼。 秦伯庄被问住了,噎了噎,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见他不说话,余夏儿看向他的腰间,很是眼馋地说道:“要不然你把刀卖给我,我给你五两银子,然后你就有钱请客了。” 秦伯庄:…… 那眼神吓到爷了,还还以你馋爷的身子。 “这不行,刀在人在,刀失人亡,不能卖!”秦伯庄拒绝道。 余夏儿白眼一翻,不卖拉倒,要不是看他那刀比柴刀好看,她才不会眼馋。 “所以讲,穷逼,你别跟着我们了。”余夏儿毫不客气地怼他。 秦伯庄-_-||| 余夏儿走了几步,发现他还跟着,又停下了脚步:“要不然你把马卖给我,我看你那马勉强还行。” 秦伯庄坚决拒绝:“不可,大宝是我从小养大的,跟了我六年,于我来说如同兄弟般,不能卖。” 余夏儿脸一黑,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别跟着我了,不然打爆你的狗头!” 秦伯庄:“!!!”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凶的吗? 秦伯庄差点就想放弃了,但想到自己目前的任务,还是咬牙继续跟了上去。 “姑娘,在下确实有事。” “你有钱吗?” “在下有一事,想要请姑娘帮忙。” “你有钱吗?” “如若姑娘肯出手相助……” “你有钱吗?” “……” 余夏儿的表情无比认真,且很是严肃。 “姑娘冷静,只要姑娘肯出手相助,钱不是问题。”秦伯庄看着余夏儿紧握着柴刀,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劈人的样子,冷汗都冒了出来。 “我再问一次,你有钱吗?”余夏儿说话的时候,柴刀已经举了起来。 秦伯庄觉得自己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的话,不然可能会被砍死街头。 “雇主有钱,有很多钱!”秦伯庄觉得自己总算聪明了一回,不自觉地就松下一口气,“只要姑娘能帮忙,安全将东西从西塞运送到这里,银子不是问题。” “西塞?”余夏儿挑眉。 “姑娘可能不知西塞是哪,不如在下与姑娘……”秦伯庄以为余夏儿不知道西塞,便要解说一下。 “别废话,给多少钱?”余夏儿打断他的说话。 秦伯庄想了下,竖起一根手指头。 “一万两黄金?”余夏儿问。 “……”秦伯庄。 你怎么不去抢?抢城守备库最合适。 余夏儿拧眉:“一千两黄金?” 秦伯庄嘴角直抽抽:“能把黄金换成银子吗?怪吓人的。” 余夏儿嫌弃道:“才一千两白银?” 秦伯庄抬头无语望天,好一会儿才低头说道:“五百两白银。” 余夏儿扭头就走,一千两她都嫌少,五百两是打发乞丐吗? 还是当她傻? 莫看西塞离这里不远,只有半个月的路程,可这中间却有着一个叫黑山嘴的地方。 黑山嘴不止地形险要,还住着一窝穷凶极恶的土匪。 这些土匪大多都是走投无路的恶人,重犯,逃到那里变成土匪,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没有人性的,没有半点良善可言。 不管是大夏皇朝还是崇安国,都曾不少次派兵去剿匪,但每一次都失败了。 黑山嘴里的土匪极多,有不少是杀人不眨眼的高手,一个个都有着功夫在身,加上易守难攻的地形。 哪怕派出十万精兵,也无法将之拿下。 这些土匪胆子大得很,何止会劫来回的商贩,连军队都敢劫。 一般的商贩还好,只要留下买路钱便可,遇上军队兵马会丧心病狂地全部截杀。 余夏儿打量着秦伯庄,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普通商贩,十有八九是军队里的人。 忽然就想起一件事,前世崇安国连年灾害,又生出瘟疫,不得已向大夏皇朝奉上国宝请求帮助。 却在路过黑山嘴时全军覆没,将国宝夺走,而没有得到崇安国宝的大夏皇朝也受到影响。 大夏皇朝无比愤怒,连着三年数次出兵剿匪,然而都以失败告终。 “护送没问题,钱也可以不要,不过……”余夏儿盯着秦伯庄,眼珠子转了转,打起了主意,“你得帮我几个忙。” 秦伯庄便问:“什么忙?” 余夏儿便说道:“第一,我村子前面有三百多亩无主的地,你免费把地契改成我的名字。 第二,听说崇安国有许多刺楸树以及苦楝树,这两种树你每样随随便便给我来三百斤种子。 第三,事成之后把我名字忘了,不得已任何方式呈报上去。” 秦伯庄:…… 你确实不要钱,但你要命啊! 他三百多亩地他恰好听说过,一亩得九两银子,合着得差不多三千两银子。 而且姑娘你怕是不知道,刺楸也就罢了,苦楝树乃崇安国国树,你张口就要三百斤种子,这是怕在下会太容易帮你把事情办成吗? “能议价吗?”秦伯庄问。 “呵!”余夏儿回他一声冰冷冷的笑。 “……”秦伯庄。 这姑娘,吃相真难看! 要不是先前就无意中见过这姑娘,看到她轻易就将五虎拿下,他真不想请她帮这个忙。 不过想到此行九死一生,又觉得要求高点并不多份。 能不能活着回来,真心难料。 秦伯庄犹豫再三,说道:“此时还需商议,不能立马就答复姑娘。” 余夏儿挥了挥爪子:“没事,你们可以慢慢考虑,反正你也知道我家在哪。等考虑好了,再去找我就行。” 秦伯庄:“!!!” 卧槽,这姑娘不是第一次见他吗?为什么会知道…… 这次相见确实是个意外,先前他虽见过这姑娘,也派人去查了一下,但并未生出让这姑娘帮忙的心思。 直到这次遇上,这姑娘轻易就将他的大宝撞飞,还屁事都没有,他才生出来这种心思。 可这姑娘……有点邪门啊! “哎,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事情都商量好了还跟着,脑子有坑吗?”从余夏儿与之说话开始,司昭就看秦伯庄各种不顺眼,现在是越看越不顺眼。 要不是考虑他身上有刀,他真想试试。 第三十七章 镇上刘家 秦伯庄:…… 还没说,他脑子真有坑,今天磕出来的。 “顺路而已。”秦伯庄面无表情,也同样看司昭不顺眼,流里流气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我们要去棺材铺,你是顺路去给你自己买棺材吗?”司昭不客气地嗤了一声。 “……”秦伯庄。 这二流子真是一点都不讨喜。 不过秦伯庄到底还是没再跟着了,到了一胡同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胡同拐了进去。 司昭好心提醒一句:“那是条死胡同!” 秦伯庄:……死二流子,老子需要要你来说?老子没眼睛的吗? 一抬头。 他娘的,真是条死胡同! “你说你是不是傻,刚才还花钱给他买药,讨好他,现在又气他,得罪他。”余夏儿奇怪地看着司昭,那眼神就像在看傻子。 “不过半两银子而已,就当买肉包子打狗了。”还有九两多银子的司昭财大气粗地说道。 事实上他正捂着胸口肉痛着,半两银子够他买不少白面,吃好多顿的榆钱儿饭了。 姓秦的那条狗,真讨厌! “不过话说回来,余大丫你真要去啊?会不会太冒险了点?”司昭有些担忧地说道。 就算是韦氏个见识浅薄的农妇,也听过说黑山嘴的事情,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自家女鹅力气是大了些,可跟土匪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大丫,咱不去好不好?钱不够咱就买少点地,不去冒这个险,听说那黑山嘴的土匪是杀人不眨眼的。”韦氏说实话挺惦记那三百多亩地的,可又不愿意让女儿冒险。 “你不是要生儿子吗?要是有那么多地,你不止有钱给自己治病,还能给儿子积累家产。” “好,好像是哦!” “槽!” 余夏儿不过是开玩笑一说,没想到韦氏竟真露出了希冀的表情,竟然还挺向往的,顿时这眉毛就竖了起来。 要不是看在韦氏是她亲娘的份上,真想一巴掌把她拍死。 “别做梦了,就你个破身子,生个屁的儿子,生屎生尿还差不多!”余夏儿握着柴刀,气势汹汹地走了。 韦氏缩了缩脖子,虽有点心虚,可不觉得自己错了。 从小受到的教导告诉她,再穷再苦再累,也要生一个儿子才行。 比如她娘,拼命生了九个姑娘,才生下来一个小子。 只是她太没用了些,只生了个姑娘,就再也没了动静。没有儿子,她做人都直不起腰来。 司昭冲韦氏挤眉弄眼:“余大娘,要啥儿子?侄子我给你闺女当上门女婿,给您当儿子,给您养老。” 韦氏问:“生了儿子跟我闺女姓?” 司昭:…… 咳咳,这个问题得考虑一下。 韦氏到底是比司昭多活了十年,人也并不傻,只是没儿子没底气而已。她一眼就看出来司昭的小心思,很是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连忙朝女鹅追了上去。 臭小子以为她看不出来吗?分明是馋她女鹅的肉了。 司昭头一回感受到,被人鄙视一点都不好受。 枇杷村,徐家隔壁。 彼时李家正闹腾着,时不时传出哭声来,旁人或者听不着,但隔壁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李家是新搬来的,才到枇杷村三年,买下了徐家隔壁的房子。 都说是跟着李御医告老还乡搬到这里,事实上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是犯了事才不得不离开京城,住到这小破村子里。 之所以会选择在枇杷村,也是有着其中一些原因。 为的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回到龙泉县就已经打听过,枇杷村里有个远近闻名的少年才子。 正好他们李家有个适龄女子,又长得漂亮,温柔可人,将对方拿下自然不是问题。 李家虽犯了事,却心有不甘,还想着有一日能重返京城。 而少年天才徐问,就是他们的希望。 谁料一切都进行得好好的,李燕却失手将徐问推下山,摔坏了脸。 此时的李朴正蹲坐在门槛上,眼神无比阴鸷,跟前有十来只鸡在那啄食着菜叶子,手里拿了把尖刀,听着屋里的传出来的哭声,心生厌烦,尖刀时不时往鸡身上丢射。 不过他准头并不好,丢射了好几次,也没戳着一只。 “哭什么哭,真是烦透了!”李朴将捡回来的尖刀又狠狠丢出去,并猛地一下站起来。 不想刚数次都没丢中,这次没瞄准却丢了个正着,有一只公鸡的脚都断了。 严氏听到声音,连忙跑出来看。 当看到那只鸡被尖刀断了腿,眉头就不自觉皱了起来,看向李朴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 “看什么看,老子还不能杀只鸡了?”李朴冷哼一声,“烧开水烫了,晚上把它炖了吃。” 严氏还能如何,鸡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怕是不好活下去。 就算养活了,也是只瘦鸡,还不如现在吃了。 “还愣着干啥,烧水去。”严氏心头有火,不敢冲李朴发脾气,扭头便冲儿媳宋氏骂。 宋氏唯唯诺诺,不敢吭声,连忙跑厨房烧水。 对严氏这个样子,宋氏倒是没多害怕,却很是恐惧自家公公。 给宋氏的感觉,这个公公不爱说话,却阴森狠毒。 严氏见宋氏去了厨房,又看李朴一眼,这才回房间里去。 “燕儿,我刚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严氏对李燕说道。 “娘,我想等一等,等确定徐问的脸真的没救了,再考虑刘家的亲事。”李燕压低声音说道。 她口中的这个刘家,是镇上人家,家中颇有几分薄财。 严氏一想到这事就来气,忍不住伸手狠狠掐了她一把:“你说你怎么这么莽撞,忘了娘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好好的一个成亲对象,就让你这么给毁了。” 李燕低泣,难过又怨恨:“我又不是故意的,都怪余大丫,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失手伤了徐哥哥。” 严氏没好气道:“早就跟你说,那小蹄子不足为惧,你压根就不用理会她。只要好好哄着,掌握了男人的心,除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还不是件简单的事?” 第三十八章 对面开了个棺材铺 李燕小声哭着,她也后悔,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不过娘亲说得没错,倘若徐问的脸真的好不好了,她是绝对不能嫁徐问的。 只是就这么不管不顾,直接嫁刘家去是不行的。 李燕眼神闪烁着,心头打起了主意。 四人到棺材铺的时候,棺材铺老板正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可能是有点小感冒,还吹起鼻涕泡来。 “老舅!”金胖子一声大叫。 张四财吓一激灵,‘噗通’一下从椅子上倒下来,立马就跪在了那里。 “天灵灵地灵灵……有关莫怪,见怪不怪……太上老君快显灵……”语无伦次,跟个疯子似的,一个劲地在那里念叨着,还瑟瑟发抖。 一行四人满脸呆滞,只觉得阴森森的。 “欸,老舅,你个卖棺材的,还怕这个?”好一会儿司昭才反应过来,先是朝四周看了眼,这才上前拍了拍张四财的肩膀。 张四财被他这么一拍,立马又倒趴回地上去。 司昭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的手,莫非他被传染了,也得了一股神力?要不然怎么解释,他明明就没用力,却把人拍趴了的事? “老舅,你这是咋了?”金胖子反应过来,蹬蹬蹬跑到张四财前面去,艰难地撑腿看着。 直到现在张四财才回神,满脸鼻涕眼泪,呆呆地抬头看着自家外甥。 “老舅?”金胖子又喊了一声。 张四财一个激灵,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是看了一眼自家外甥,又转了个圈朝三人看去。 “干,干啥来着,买棺材?”张四财问。 这话一出,几人嘴角直抽抽,面色都算得上好看。 张四财可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迅速拿出来块帕子擦脸,毕竟棺材铺这种晦气的地方,一般人不会来逛,来了都是买棺材的。 “老舅,我们不是来买棺材的,是来跟您打听个消息。”金胖子见兄弟脸色发黑,救命恩人也是一脸臭臭的,连忙解释道。 “打听啥?”张四财将脏手帕往怀里一塞,又拿扫棺材的扫帚子往自己身上拍土。 金胖子先是朝外瞅一眼,见没外人,这才小声问道:“老舅,前不久您不是说有人在您这里订了个香木棺材?咋回事,我怎么还听说他们在打听人参,想要买人参不成?” 张四财下意识朝角落看去,那里正摆着个香木棺材,才刚刚做好还未曾上漆。 棺材的钱都给了,就等着把棺材拉走。 “能咋回事?”张四财朝外甥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人要死了,却舍不得让人死,想买人参吊着呗。” 偏生这百年人参不好得,需要的人又多,才好几天也没买着。 “这敢情好,要不然老舅您给介绍介绍?我兄弟手上,就有人参。”金胖子连忙说道。 “这是跟我老财抢生意来了?”张四财两眼一瞪。 金胖子嘿嘿一笑:“老舅您还怕生意不好,棺材卖不出去?” 张四财抬头目光幽幽瞥向对门,不爽道:“以前老财我还真不担心,现在嘛,就不一样了。” 顺着张四财视线看去,他们都看到了一家新开的棺材铺,比起阴森森的‘寿财铺’,人家对门的就显得喜庆不少,名字也带个寿字,叫‘长寿屋’。 金胖子嘿了一声,说道:“老舅,这店的名字听着,可是比咱们这店的名字顺耳好听啊。” 张四财本就气恼,一听外甥的话,立马一巴掌抽过去,没好气道:“臭小子,你老舅我生意都被他们抢了,你还夸他们好?” 金胖子皮糙肉厚,倒没觉得疼,冲张四财讪讪地笑了下。 “那咋办啊?”金胖子小声问。 “能咋办?”张四财翻了个白眼,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又小声说道,“你老舅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也不知是不是干这一行时间长了,身上沾染了晦气,最近一到半夜,就有脏东西来找……” 要不然也不会大白天睡觉,着实是夜里吓得睡不着。 余夏儿打量了下张四财,发现他黑眼圈挺重的,一副没睡醒无精打采的样子。 世上有鬼这种事情,她是相信的。 要是不信,她打哪来? 不过她没见过自己变成阿飘的样子,也没见过别的阿飘,心头不可谓不好奇。 听到张四财说有阿飘,立马眼睛就亮了。 “真有脏东西阿飘?”余夏儿眼神晶亮,放着光。 说像乞丐看到金子,可能有点过,但至少也是看到肉包子的眼神。 几人:“…………” 没想到最先回神的,是韦氏这个弱女子。 弱女子韦氏脸色都白了,紧紧地揪着余夏儿的袖子,轻幅度使劲摇头:“大大大丫,你,你想干啥?”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果然……是她想的那样! 余夏儿兴致勃勃:“我活了这么多年,啥没见过?唯独阿飘这玩意没见过,必须得见识一下才行。” 韦氏:…… 几人:…… 看着自家女鹅兴奋的样子,韦氏眼晕了一下,好想就这么一下子昏迷过去。 这徐家是咋养娃的,女鹅为啥胆子会这么大? 韦氏觉得自己总算是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女鹅为何会干出‘谋杀亲夫’的事了,原来是徐家养出来的大胆。 怪徐家,都怪徐家! 司昭见余夏儿一脸兴奋与好奇,也仔细想了想,虽说他心头也恐惧着,但也确实有点好奇。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样样都比不上个姑娘吧? “要不然咱们晚上不回了,就蹲在棺材铺这里守着?”司昭咬牙提议道。 金胖子结结巴巴:“不,不太好吧?” 司昭朝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怕啥?真有鬼的话,用你四百斤的大膀子拍它。” 金胖子:…… 别想骗胖子,那种缥缈的存在,是他胖就能拍得到的? 韦氏不赞同地瞪着司昭,气急败坏地说道:“大昭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大丫年纪小不懂事,你也不懂是吗?” 那种东西是能招惹的吗?光想着就颤抖害怕。 第三十九章 我只认识钱 可惜余夏儿不听她的,还嫌她太吵,把她给弄晕了,美名为她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 一起商量好了夜里一起看阿飘的事情,余夏儿与司昭就在金胖子的带领下去了驿站,而韦氏则留在棺材铺里睡着。 就躺在一刚做好的棺材盖上,就是不知道她醒来后看自己躺这么个东西上面,会不会把自个吓晕过去。 三人去驿站前打听好了,要死的那个是军方的人,听说是个军师。 来这里是因为李老太医,可惜李老太医也没法治,这几日眼看着人已经不行了,才让人做了棺材。 因为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之前在医馆的时候就没有问,否则也不用到棺材铺去。 不过余夏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不去棺材铺又怎么知道有阿飘。 司昭是个二流子,驿站的人都认识他,一见到司昭靠近驿站,立马就拿了棍子驱赶。 “滚,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一名驿卒厌恶地看着司昭,那眼神仿佛就在看一坨牛粪。 司昭脸皮厚,嬉皮笑脸地说道:“哥,您别生气,小的不是来捣乱的。这不小的妹子运气好,得了百年人参,听说你们驿站的客人有需要,就赶紧给送过来了。” 驿卒闻言顿了下,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说道:“就你这喝凉水都能塞牙缝的倒霉样,还能碰见人参?” -_-|||瞧这话说的! “这不……不是我得的,是我妹子得的嘛。”司昭不得得罪这驿卒,毕竟人家职位再低,那也是在给官家办事。 “你妹子?”驿卒视线从司昭身上移开,先是看了金胖子一眼,然后才落在不起眼的余夏儿身上。 看着还是个小姑娘,长得黑黑瘦瘦的,个子倒是不矮,已经有一米六的个子。 “这是你亲妹子?长得还挺像的。”一个脸花,一个脸丑,看着都挺结实的。 这几年收成都不算好,一个乡下姑娘能长成这样,日子过得应该还不错。 黑不算啥,毕竟乡下姑娘没几个不黑的,但个个肤色都黑黄黑黄的,饿到两眼发直,双目无神。 这姑娘看着有点黑,却是黑里透红,目光炯炯有神。 又瞥司昭一眼,越看就越像。 余夏儿面色沉了下来,她一漂亮的小姑娘,哪里跟司昭个丑八怪像了。 司昭也在心里头想着,爷要不是脸花,肯定俊俏得很,哪里跟这黑浚浚的丫头像了。 偏生金胖子还叹了一句:“还别说,你俩真挺像的。” 换来的,是两人的一记瞪眼。 “少废话,百年老参要不要?”余夏儿盯着驿卒道。 “你先把老参拿出来我看看。”驿卒可不敢赶人,毕竟里头那个人身份不低,要是因自己的失误把人害死,那问题可就大了去,搞不好脑袋都得搬家。 不过也不能随便放人进去,得确定是老参才行。 余夏儿没废话,直接把最大的那根拿出来让驿卒瞧了下,不等他伸手拿过去,又将人参塞了回去。 刚要伸手的驿卒:…… 真小气! “行吧,你们几个先在这里等着。”驿卒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转身跟另一个人说了下,那人在这里盯着,他自己则跑进去通报一声。 他虽分辨不出人参年份来,但人参是见过的,也闻过味儿,这玩意应该是个人参没错。 只是这事他没法子做主,得去通报才行。 没过多会一个人走了出来,看到这个人,余夏儿三人眼角一抽。 此人看到三人,也是神情一顿。 “呵,原来是你们啊。”秦伯庄嘴角微抽,视线不自觉落在余夏儿手中的草袋上。 这个草袋他不止一次看到,却不知里头装了什么,不曾想竟是人参。 还真是……早知道…… “咳咳,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为以防万一,秦伯庄还是需要过问一下。 “您在寿财铺订了香木棺材,那棺材铺的老板是我老舅。”金胖子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腼腆的笑。 “…………”秦伯庄。 这要不是阴谋,就是缘分,如果还有第三种可能,他把头砍下来当尿壶使。 秦伯庄希望这是缘分! 看向余夏儿的眼神,分外的友好。 余夏儿的面容却在发黑,阴森森地问道:“秦大叔,你有钱买人参吗?” 此话一落,三人的眼神都唰唰唰唰落在秦伯庄身上,分外不友好,充满了质疑。 一个连顿茶水都请不起,甚至是看伤的药钱都是别人出的人,能有钱买得起百年老参? 秦伯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有钱! “能赊账吗?”秦伯庄摸摸鼻子,他真不是没钱,只是钱没带在身上,讪讪地问道,“我可以给你打个欠条,盖官印!” 余夏儿扭头就走,尼玛没钱买什么百年老参。 “姑娘,余姑娘,大丫姑娘……”秦伯庄面色一变,连忙上前将人拦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姑娘出手相救,在下一定不会亏了姑娘的。” 余夏儿拧眉:“我需要你,而你……没钱。” 秦伯庄:…… 这是一个很难过得去的梗,可他没法子,钱袋掉半道上了。一时半会的,他也拿不到钱。 “一天……不,半天就行,姑娘可否先把人参留下来。”秦伯庄皱起了眉头,很是悲伤地说道,“钱可以等,但言笑他等不了了。” 余夏儿道:“可我只认识钱,不认识言笑。” 秦伯庄:“……没事,我带你去认识言笑,然后你就会不止认钱了。”还会认人! 说着不等余夏儿答应,拖着人就往驿站里走。 余夏儿在犹豫,要不要挣扎一下,她并不想看什么言笑,只想看到钱。 不过也有些好奇,这人得了什么病,得用人参来吊命。 半拉半就地,就被拖进去。 看到言笑的一瞬间,余夏儿直了眼。 不过别误会,余夏儿并非看到他的脸直了眼的,尽管他长得很是英俊。 而是看到他的肚子,那肚子就跟长了个气球出来似的,有足球那么大一只。 第四十章 匆忙治病 随着他的呼吸,那‘气球’也跟着一会大一会儿小。 偏生这玩意还是长在肚子上的,看起来怪渗人的,没看跟着进来的司昭跟金胖子都瞪大了眼睛吗? “疝气?”余夏儿一挑眉,有些意外。 秦伯庄闻言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余姑娘可是知道这种病?” 余夏儿只是回了他三个字:“你没钱!” 秦伯庄:…… 不谈钱能死吗? “钱不是问题,姑娘是否有法子?”秦伯庄不傻,猜到余夏儿可能有法子救人。 余夏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息道:“虽说钱不是问题,可没钱就有问题了啊。” 秦伯庄咬咬牙,黑着脸说道:“姑娘若有法子,钱真不是问题,就算在下现在没有,也能给姑娘借到。” 余夏儿看了眼手中的草袋,又看了看秦伯庄,紧接着又沉思了一会儿。 “直接让你去借钱,怕是不容易。不如这样吧,你把这人参拿去卖了,回头给我五千两银子,就当作是人参的,以及给他治病的钱。”余夏儿说着,把人参递了过去。 秦伯庄很是无奈,要是几百两银子还好说,可五千两银子就太难了些。 不得已只得将草袋接过,顺手便打开来看了下。 看到里面的九根人参,顿时就松下一口气。 虽说只有两根百年老参,但其中一棵估计有二百年了,可以卖得稍微高价一点。 剩下的那七根成色也不错,也能垫补一点。 寻常的卖法肯定不行,找几个肥得流油的商人坑一把,问题应该不很大。 “卖人参的事情,包在在下身上,只是言笑的病,不知姑娘……”秦伯庄可不认为余夏儿能治,以为余夏儿认识懂得这病的人。 “你先去卖人参……”余夏儿说着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他腰上匕首,“把匕首给我留下。” 言笑的情况危险,秦伯庄哪敢离开,想也不想地就拒绝,“卖人参的事情不着急,得先把言笑……” 余夏儿打断道:“我要先看到钱,否则别想我治人。” 秦伯庄:“……我让别人去卖也行!” “哦,五千两银子,一个子都不能少。” “……你给我等着!” “行。” “……” 秦伯庄一点都不想自己去,可让手下去怕是卖不到五千两银子,只能自己去。 尽量早去早回,谁敢不掏钱,就大刀给架脖子上。 只是离开之前,秦伯庄仍不放心,说道:“我会快去快回,你们可千万不要乱来,早些把能治病的人请来。” 余夏儿反问:“你这里有三十护卫,离这里不过半里地,还有着三千精兵在,还怕我们三个不成?” 秦伯庄愣了一下,心想有如此多的人,武功高强的也有不少,好像……确实不用担心。 如此一想,就放心许多,将匕首拿下来给余夏儿,便匆匆提着袋子往外走。 先去的自然是县衙门,这里的县令肥得流油,最重要的是这县令也急需老参,想必能刮出来不少。 却是不知,就在他离开不过片刻,驿站里的所有人都让余夏儿给敲晕了。 留金胖子一人在门口守着,自己带着司昭进了病房。 疝气这种毛病可大可小,一般婴儿的可自行消失,大多无需治疗。 成人却有些麻烦,特别是如如言笑这种,只能靠手术治疗。 原本余夏儿不想这么蛮干的,可言笑的情况不容乐观,面上已经呈死灰色,再不治疗会没命。 “余大丫你行不行啊?这人身份可不一般,要是不小心弄死了,问题可就大了去。”司昭看到余夏儿把人打晕,就预感不对,现在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 “反正治不治都是死,不如试一把。”余夏儿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是因为她的十成的把握,只是嘴里不说出来罢了。 先银针封穴,紧接着便划破言笑的肚皮。 司昭眼珠子一瞪,整个人僵直在那里,都不会说话了,眼珠子也不曾转一下,跟个木头人似的,更别说是帮忙。 这屋子里有不少药,以及纱布剪刀这些,倒是省了余夏儿不少事情。 本想着让司昭帮忙的,结果怎么喊都没反应,干脆就自己来。 凭着她的医术,倒也没手忙脚乱,前后不过才花片刻时间,就将手术完成,甚至都没流多少血。 正缝着肚子的时候,言笑醒了过来。 “你是谁?你在做什么?我这是在哪?”连问了三个问题,都挺经典的。 余夏儿都禁不住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就又忙活了起来,好在她刚用银针封了他的痛觉。 十分钟内他应该会感觉不到痛,现在才过四分多钟,应该还有一小会他才会感觉到疼。 趁现在,赶紧缝合伤口。 果然就在最后一针完成,言笑变了脸,痛得俊脸扭曲成麻花样。 “痛痛痛……”这种痛,甚至令他难以呼吸。 “放松点,好不容易把你的大泡去掉了,你这一紧张,说不准大泡又长出来。”余夏儿很是嫌弃地擦擦手,然后转过身去洗手。 什么防御措施都没有,也不知这家伙有没有传染病。 得多洗洗才行! 言笑闻言却怔住,低头无比呆滞地看向自己的肚子,随着他的不断呼吸,肚子好好的并没有鼓包。 很疼很疼,但呼吸似乎好受了许多。 不仅如此,整个人的感觉都好了起来,如今除了疼以外,就再也没有那种虚弱,无法呼吸,头晕脑胀的感觉。 看到房间里有笔墨,余夏儿走了过去,龙飞凤舞写下一张药方。 “情况紧急,很多措施都来不及做,比如防感染。所以只能多吃药了,这药方要一连喝三天,一天喝三顿。要是发热的话,就多喝几顿,一天五六顿都没问题,但不要超过七顿。”余夏儿将墨吹干,这才将药方递过去。 言笑下意识伸手,将药方接了过去。 当看到上面有黄莲,分量还不小,整张脸都绿了。 他喜甜,最怕苦了。 “这药方能不能改一下,又或者可以不用黄莲?”言笑扯着嘴角,露出一抹自以为很温柔好看,却苦哈哈的笑容。 第四十一章 只剩一百两 “换成苦参,要吗?给你来半斤的。”余夏儿面无表情地说道。 “…………”言笑。 看了看肚子,言笑咬咬牙,决定忍。 不忍不行啊,苦参可是比黄莲苦好多倍,嫌不够苦才会换。 直到这时,司昭才有动静,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大人,你还活着吧?” 小声小气的,一副生怕大声一点,就会把人吓死的样子。 言笑:“……” 这要不吭声,都不知道屋里还有个人,以为是衣架子来着。 “没出息!”余夏儿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扭头叮嘱言笑,“在伤口愈合期间,最好静养,修身养性,不可动气,否则会有复发的可能。” 余夏儿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你之所以会得这毛病,完全是你之前受了伤,未愈就动了气,才造成这后果。” 给言笑手术的时候,余夏儿就注意到,他出疝气的地方有个剑伤。 言笑先是一怔,陷入了回忆当中,没多久便一脸恍悟。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言笑一脸感激。 “不用谢,我收钱了的。”那些人参顶多就值二千两银子,她等于是要收三千两银子的治疗费,还是不给药那种,算得上有那么一点点黑。 唔,就一点点,不太算黑! 言笑不止她收了三千两银子,仍旧一脸感激:“在下的命,又岂是区区银两可以比拟的?不管如何,还是要感谢姑娘出手相救。” 余夏儿抿唇,差点就忍不住开口,让他再多给点银子。 还好她有点医德,没干这事。 “余大丫,你确实他没事了?我咋感觉现在就跟在做梦似的”司昭手指头戳了戳余夏儿的脑袋,心头很是不安,有点儿害怕梦醒了人死了。 余夏儿扭头,张口就朝那手指头咬去。 司昭吓一激灵,连忙把手缩了回去,结结巴巴道:“你咋还咬人呢?” 余夏儿面无表情:“咬一口,看你疼不疼,疼就不是在做梦。” 司昭一想,是这么个理,立马就咬了自己一口。 吸,真疼! “原来你真的还活着,没死成。”司昭揉着手背,死死地盯着言笑。 “……”言笑。 不知为何,看这家伙格外不顺眼。 余夏儿上前去把门打开,顿时空气就好了许多,感觉呼吸都畅快不少。 余夏儿忽地想到什么,又扭头说了一句:“这几天你只能吃流食,就喝米粥吧,特别稀的那种,绝对不能吃糖。” 让你怕苦,呵呵! 言笑:…… 有感觉被针对了。 然而他想不起来,曾哪里得罪过这姑娘。 门才刚一开,金胖子就伸了脑袋往里走,当看到言笑好好的,肚子也不冒大气包了,顿时瞪大了眼睛。 “真,真治好了?” 金胖子见言笑面上褪去了死色,并且还不错样子,不由得嘀咕,“看着好像能活了,可惜了我老舅那棺材,怕是卖不出去了。” 言笑:“……” 不生气,不能生气! 不过他记住这两个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的王八蛋了。 余夏儿盯着言笑,忽然开口:“你有钱吗?” 司昭:…… 金胖子:…… 言笑先前在昏迷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有一些,姑娘可是……” 余夏儿打断道:“可是有五千两?” 言笑表情一僵,嘴角微抽,五千两银子他确实有。毕竟不止这一路数千精兵开销要用,他也想着治病,所以带的银子并不少。 可也不比五千多多少,毕竟秦伯庄那个混蛋丢了一半。一旦把这五千两拿了出来,怕是一个个得勒紧裤头过日子。 因此理智告诉言笑,不能把钱拿出来。 一刻钟后…… 言笑木着脸,看着床头上放着的十个银元宝,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只剩下一百两银子了,往后几千精兵都吃屎吗? 呵,就这点钱,怕是连屎都吃不上。 想必是传言有误,那个多智近妖的笑面狐狸,说的肯定不是他言笑。 明明人家小姑娘就没说什么,只是问他有没有五千两银子,能不能把治疗费跟人参的钱给了,他就自觉地把银子拿了出来。 甚至还花了一千两银子,冲人家买了个药方。 然后六两千银子都花了出去,只剩下这十个元宝,一个只有十两。 等秦伯庄匆匆赶回来,看到的就是言笑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不过秦伯庄惊喜极了,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言笑,你好了?”秦伯庄无比激动地问道。 “好是差不多好了,可是……”言笑一脸苦笑,欲哭无泪,指着元宝说道,“我把仅剩的钱,都花差不多了,只剩下这一百两。” 在秦伯庄看来,只要能把言笑治好,不说是花掉所有的银子,就算让他负债累累也行。 “你的肚子?”秦伯庄还是不太敢相信,视线落在言笑腹部。 言笑以为秦伯庄知道,毕竟人是秦伯庄请回来的,那姑娘也说过价钱是商议好的。 结果二人一对话,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秦伯庄猛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匆匆跑进来,驿站里连个喘气的人都没见。 明明他出去的时候,就嘱咐过一定要看守好。 秦伯庄面色都变了,顾不得问言笑情况,跑出去看了一圈。 最后在一大屋子里头,找到了自己的三十名手下,以及驿站里的人。 第一眼看着,他心都跳到嗓子眼,以为都死光光了。 还好一个个都能叫醒,也没有多大事,就是脑壳有点疼。 秦伯庄:…… 很好,对那姑娘的武力评估可以再高点! 要说秦伯庄的运气,也真是挺好的,龙泉县令与其夫人恩爱十五载,好不容易才怀上了。 有经验的接生婆看了,断言十有八九是双胎,后又说可能是三胎。 这怀上双胎或者多胎,在这医疗落后的时代,并不见得就是好事。 而县令夫人又是个体弱的,一个不好怕是会一尸多命。 吓得龙泉县令倾家荡产也要买老参给吊命,可偏生越是着急就越买不上,附近的几个城都跑遍了也没有。 第四十二章 被坑大发了 眼见着夫人快要生,龙泉县令急得上火,起了满嘴唇的泡。 就在这个时候,秦伯庄拎了个草袋过来找他卖百年老参。起初龙泉县令还以为秦伯庄想蒙他,毕竟之前秦伯庄有找他借钱,但他的钱是要留着买老参的,所以没往出借。 没想到真是老参,成色极好。 不过也真是贵,一般百年老参最多也就值个千八百的,哪怕是在京城,也就值那么个价。 这秦的贼拉黑,一支百年老参就收了他二千两银子,贵了至少一倍。 可急着要人参的龙泉县令也没法子,只能捏着鼻子被砍。 秦伯庄拎着草袋从龙泉县令家出来,又去了另一富商那,还是卖的一根百年老参两千两银子。 原因很简单,人家县令都花两千两银子买的,你比县令高贵还是怎么着,想便宜买?美的你! 最后那富商,自然也是捏鼻子买了。 剩下的七根都不是百年老参,连坑带威胁的,勉强凑了一千两银子。 结果一回来就听说言笑被坑了六千两银子。 “其实也不算太亏,那姑娘给了我一袋老参,将将卖了五千两银子。” 秦伯庄沉默了许久,看在言笑被治好的份上,还是选择捏着鼻子认了。 不认好像也没用,据三十个被打晕的护卫讲,他们都是才照面就被一棍子打倒的,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要知道就算是他,对上自家三十护卫,也不见得能赢。 结果就见言笑松一口气,说道:“我就知道那姑娘虽不爱说话,却是个心地善良的,否则不会给你这么贵重的人参。” 秦伯庄:…… 你怕是不知道,这些钱都是老子连威胁带蒙带坑,才艰难弄回来的。 那臭丫头的人参,顶多就值二千两银子。 秦伯庄越想越是郁闷,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要不是怕言笑会动气,非得将真相吐出来不可。 吸! 哎呀玛呀,脑瓜疼脑瓜疼…… 那边余夏儿拿了银票,直接就跑到钱庄去,把银票全换成了银子,足足一大箱子,好几百斤。 也不用别人帮忙,她自己就扛着就走。 司昭一脸呆滞地跟着,难以理解,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银票不好吗?轻轻的,又容易携带。这大箱子多沉啊,还不好藏,藏哪都不放心。” 余夏儿:“你懂个屁,这叫甜蜜的负担。” 司昭想了想,这甜蜜的负担他也想要……猛地一激灵,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 这余大丫才进城多久,就得了六千六百两银子。 钱有那么好赚吗?司昭一脸茫然。 三人回到棺材铺的时候,老舅又靠着椅子睡着了,角落里韦氏也在棺材板上睡得正香。 老舅睡得沉,那是因为夜里没睡好,可韦氏就…… “余大丫,你出手会不会太狠了点,都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你娘她还没醒呢。”金胖子都忍不住心生同情,他们出去的时候韦氏是什么姿势睡着,现在就是什么姿势,连翻身都没。 换作是他,这么一动不动睡上几个时辰,不知得多难受。 “挺好的,现在睡够了,省得她晚上做恶梦。”余大丫很是淡定,没有半点内疚。 “好像是哦。”金胖子愣了一下。 不过这话听着似是为韦氏好,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司昭在一旁听着,嘴角狠狠地抽搐着,一脸黑线与无语。 还不如睡着了,做恶梦呢! 要知道他们已经说好了,晚上可是要留在棺材铺这里看阿飘的。韦氏这白天睡够了,晚上睡不着的话,不得吓死? “有药炉子吗?”余夏儿问。 “有。”金胖子扭头看她,“大丫妹子是要用吗?要用的话,我给你找出来。” 余夏儿点头:“要用,挺急的。” 司昭插了一句:“谁病了,着急要吃药?” 余夏儿平静地说道:“我得炼点强心壮体的药出来给我娘吃,不然我怕我娘见了阿飘,会一不小心没忍住,自己也跟着变阿飘。” 司昭没听过‘阿飘’,但联合之前说的,以及晚上要做的,以及这字面上的字大概意思,很快就弄明白‘阿飘’的意思。 还别说,阿飘听着亲切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吓你娘真的好吗? “大丫妹子是不是会医术?”金胖子有些好奇,把药炉递给过来时,随口问了一句。 余夏儿看了看他,这家伙跟司昭一样都是二十岁,因为太胖了的原因,看着就像三十多数的人。 前世余夏儿也是听过金胖子的名字,主要是金胖子胖出了名,被称为天河郡第一胖。 只是金胖子的命运不太好,不仅是花高价娶来的漂亮媳妇跟人跑了,他自己也没活过三十岁。 哪怕后来穷得只能吃糠咽菜,他也把自己给胖死了。 生而为人,却有着猪一般的体质? 要不是亲眼看到,还真以为金胖子如传说那般,真有那般的体质。 事实上却是,金胖子中了招。 “我有个减肥的方子,你要吗?”看在相识的份上,余夏儿决定帮他一把。 “真的有?”金胖子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以前他瘦,怎么吃都不胖的时候,他没觉得自己有多弱。可家里人嫌他太过瘦弱,硬是找人给他看病。 后来他确实胖了起来,可他完全没感觉自己身体好到哪去,反而觉得更加虚弱,多走几步都喘得厉害。 就如今天,也就来回走了两趟,还是没多远的地方,就感觉浑身都在疼。 要不是余大丫需要药炉子,他都打算躺棺材板上不起来了。 余夏儿点头:“有,不过要六十六两银子,你要吗?” 金胖子呆了一下,感觉六十六两银子有点贵,他早就把自家吃穷了。因此,家里头肯定是拿不出这些银子来,真要治只能去借。 不过他老舅有钱,应该能借得到。 “真有用?”金胖子怕自己被忽悠,毕竟不少大夫给他看过,都拿他这身体没法子。 哪怕是一点荤都不沾,甚至只是喝凉水,体重都会不断地往上涨。 第四十三章 眼睛都亮了 余夏儿淡定道:“照着我的方子来,一个月少不到十斤,我把钱还给你。” 金胖子一脸肥肉抖了抖,不知想到什么,有点害怕地说道:“你不会也跟别人一样,让我多活动少吃饭吧?” 他可以不吃好的,但嘴里头必须有吃的,哪怕让他草根也行,不然会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没力气。 余夏儿道:“不挡着你吃,哪怕是想吃肉也行,但活动是必须的,绝对不能少。” 金胖子想了想,反正不挡着他吃东西,甚至还可以吃肉,试一下好像也无妨。 如此想着,金胖子往兜里头一抓,拿出来一根酸浆草,放嘴里头慢慢嚼着。 “我考虑一下。”吃完一根酸浆草后,金胖子才说道。 余夏儿不太在意地点头,有了六千六百两银子的她,对六十六两这种小钱已经不太看得上。 之所以提出是六十六两,不过是想凑齐四个六。 司昭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为什么不是五十六,又或者是七十六,偏生是六十六。 加上前面的六千六,正好就是六千六百六十六两银子。 他甚至怀疑,如果只差一两银子就能凑够四个六,恐怕余夏儿会只收一两银子。 不过六十六两贵吗? 司昭仔细想了想,似乎一点都不贵,毕竟给言笑治病收了六千两银子。哪怕不算药方与人参的钱,也至少三千两。 “考虑啥?”张四财迷迷糊糊听到动静,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才茫然地睁开被眼屎糊了的眼。 抬手擦了擦眼,睫毛擦掉了两三根,还有点疼。 金胖子说道:“老舅,大丫妹妹说能帮我减肥,要六十六两银子,不管用不收钱。” 张四财原本听到六十六两银子,惊得立马要跳起来,听到后面的又淡定地擦起眼屎来。 “你们这是卖人参回来了?”张四财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着急,所以转移了话题。 说起这个,金胖子竟一脸幸灾乐祸道:“老舅,您那香木棺材怕是卖不出去了。大丫妹子可厉害了,那位大人脸都呈死色了,一般人看着都会说是装棺材的货,结果大丫妹子只费了点功夫,就把人给救了回来。” 张四财一脸意外:“那百年老参就那么有用,能把死人救活了?” “老舅你怕是想多了,百年老参可没那么好作用,而且那位大人也没用上,才拎进门就让另一位大人拎出去卖了。那位大人能好起来,还得多亏了大丫妹子出手。” “说说是咋回事?” “行,我这就给您好好说说……” 紧接着金胖子就把去驿站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只是金胖子并没有亲眼看着,并不知道手术的事情。 虽想不到余夏儿是怎么救人的,但能将一个得了绝症的将死之人救回,确实是好本事。 张四财狐疑地打量着余夏儿,见余夏儿正在炼药,心头更是疑惑不已。 个未及笄,看起来才十三岁左右的小姑娘,真有这本事? “小姑娘,你要是能治好我外甥,那香木棺材就白送给你怎么样?” 张四财一脸肉痛地说道:“你可别以为这是个棺材就不值钱了,要知道这棺材是香木做的,光木头就值好几百两银子。” 余夏儿动作停顿了下,抬头一脸诧异地看着张四财。 还是人吗? 她给他外甥治病,他却送她个棺材,这是有多恨她,还是恨他外甥? 司昭也呆了呆,回过神来忍着笑,说道:“老舅,你送人棺材会不会不太好?” 张四财一脸不解:“有啥不好的?这可是香木,很难得的,一般人想买还买不到呢。传言尸身在密封的香木棺中,可千年不腐,还会散发出一股香气。” 余夏儿无语,所以就送她个棺材吗? 金胖子一脸尴尬:“老舅,这棺材你还是卖给别人吧,我治病给钱就行。” 张四财瞪了他一眼:“你懂啥,要是真能把你给治好,别说是一个香木棺材了,就算再多加一个,老舅也愿意给。” 司昭:…… 余夏儿:…… 这是嫌死一个不够,还想再死一个? 张四财是个做棺材的,这玩意看得多了,在他眼中就成了好东西,还真没想太多。 毕竟棺材这东西吧,有些人确实是忌讳,可有些人却是怕自己死了没棺材用,早早就给自己提前准备好,还就放在自己住的那个屋里。 在张四财看来,自己为了外甥,真是下了血本了。 金胖子却是欲哭无泪,没看人家大丫妹子脸都黑了吗?你老是干这行的, 第四十四章 男子汉大丈夫 “大丫,这么好的棺材为什么不要?你用不上,你爹跟你娘我用得上啊,正好一人一个。”韦氏一脸激动,她还担心自己没钱买棺材,死了以后没棺材装自己呢。 白送上门来的,还是这么好的棺材,怎么能不要? 韦氏也不害怕了,跑过去上手摸了摸,嘴里头叹道:“这可是香木啊,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的东西。要是有这么个好棺材,哪怕现在叫我去死,我也愿意啊!” 余夏儿:…… 这是有了好棺材,连死都不怕了是吗? 突然就觉得,她娘还是继续躺棺材板上做梦比较好。 理所当然地就拒绝了韦氏的要求,人都还没死,要什么棺材?是银子它长得不可爱,还是不够香? 果然到了晚上,天才刚刚发黑,韦氏就开始瑟瑟发抖。 “大大大丫,要不然咱们住客客客栈吧?”韦氏抱着余夏儿的胳膊,一边说一边恐惧地看着四周。 “不是说有了香木棺材,你连死都不怕?”余夏儿斜眼看着她。 韦氏不吭声,她心里头是那样想的,有好棺材就不怕死了,可她还是怕鬼。 余夏儿又道:“等你死了也是个阿飘,怕啥?” 韦氏反驳:“我这不还没死呢嘛?” 余夏儿便道:“要不然我买的药你别吃了,回去再让老太婆打几顿,让余老大打打脑袋,用不了几天你就醒不过来了。如此想着,是不是还有几天自己就变成阿飘,是不是就很好奇阿飘是什么样的,想要见见?” 韦氏:…… 想见你个大头鬼! 说得她好害怕,都不敢回家了。 事实证明,就算有好棺材,她还是很怕死的,还是想活到七老八十再死。 “大丫,娘不要棺材了,行不?”韦氏哭丧了脸。 “事实却是,你要我也不买。”余夏儿一脸严肃,无比正经地说道。 “……”韦氏。 个熊孩子! 夜幕下的棺材铺,看着更加阴森可怕,夜风吹过,门前两个写了大黑字的白灯笼在晃悠。 对面棺材铺却与之相反,挂的是大红灯笼,看着还有几分喜庆。 张四财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一到晚上他就毛骨悚然,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余夏儿盯着对面棺材铺,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扭头问张四财:“张老舅,阿飘一般什么时候来?” 张四财哆哆嗦嗦地道:“说,说不准,一般都,都是过,过了子,子时。” 余夏儿一脸怪异地看着他:“我说你都吓成这样了,为什么非得大晚上还守着棺材铺,回家待着不好吗?” 张四财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不,不能回家,干咱这一行阴气重,容易把阴气带回家。除非不干了,否则不能夜里回里,守着铺子才对。” 余夏儿:…… 用她那一双比黑狗眼还要厉害的钛合金狗眼来看,都没看出来阴气是什么玩意,自然也是感受不出来的。 不禁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莫非她要打通气海,气凝丹田,才能看得到阴气? 问题是她觉得自己气海打通了,却始终无法气凝丹田,怀疑前世她得的那本心法是假货。 要不然她咋就怎么修炼,都不成功哩? 不过也不是没用,这功法她越是修炼,力气就越大。 余夏儿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司昭身上,心头一动,要不然找这傻大个试试? 司昭被看得浑身一僵,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自个长得什么样,心里头没逼数?肯定不是在看他。 既然不是看他,那就是…… 他怀疑他身后有阿飘,可能就是他的正后面,要不然黑丫头能这么盯着他看? 过了一会儿,余夏儿又将视线移开,落在了金胖子身上。 这死胖子从小养得好,筋骨挺不错的,把一身肥肉减下去,应该也是适合修炼古武的。 只是直接修炼心法的话,不知行不行。 至于其他人,余夏儿表示不认识,所以试验品怕是只有这两个。 是要一起试,还是一个一个来? 金胖子也被余夏儿的眼神吓到了,一身的肥肉都在颤抖着,好想吃几口东西压压惊,可他却不敢动弹。 扑通! 突然韦氏不知看到了什么,两眼一瞪,毫无征兆地就晕倒了。 张四财下意识伸手,不知想到什么,又把手缩了回去。 “丫头,不如你来扶,我个大老爷们不合适。”男女授受不亲,张四财没好意思去扶。 余夏儿走了过去,伸手将韦氏抱起来,又放回白天那棺材盖上。 刚要转身,忽然面色一变,猛地扭头朝后院看去。 “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一道空灵幽怨的歌声在院中响起,却又不见人影。 除了昏迷的韦氏,所有人都听见了。 余夏儿迟疑了下,掀开木珠帘子,朝后院走去。 后院堆放着不少木材,大多都是半完工的,而这诡异的歌声就是在木材中响起。 余夏儿盯着木材,犹豫着要不要把它搬开。 司昭本与金胖子相互抱着瑟瑟发抖,不敢出去的,见余夏儿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围着一堆木材转悠,好像挺安全的样子,咬咬牙还是抖着腿走了出去。 “大昭,你不怕吗?”金胖子都快吓死了,但还是扯着司昭的衣角,一点一点地跟上。 “怕个鸟,人死鸟朝天。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小小鬼怪吓住?”司昭说这话的时候,牙齿在打架,手抖得特别厉害,要不是腿根夹得紧,说不准都尿了。 偏生金胖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使劲咽了咽口水,给自己壮了一下胆子。 “对,怕个屁,男子汉大丈夫死了鸟朝天,还能怕鬼不成?”金胖子这么安慰着自己,但满脑袋的汗都不敢伸手抹一下。 余夏儿看了他们一眼,撸了撸袖,打算将木材搬开来看看。 刚伸出手来,头顶上方传来‘嚯’地一声响,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就见刚出门口没多久的二人‘扑通’一下倒在地上,吓得连滚带爬躲到角落里。 “鬼啊!” 第四十五章 大黑驴 “救命啊!” 余夏儿:…… 说好的男子汉大丈夫不怕死,人鬼了鸟朝天呢? 切,怕是都没鸟吧? 余夏儿吐槽着,整个人也是有点犯僵,机械地抬起头去看。 就看到天空中一道白影在飘着,随着歌声不断在舞动,那身影偶尔还扭曲得特别厉害,根本就不像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余夏儿也被吓到了,心想这世上还真有阿飘啊,原来阿飘长得这般扭曲。 可盯着看的时间长了,就发现不对劲。 余夏儿低下头四下找了找,看到摆放整齐的木材,伸手就抽出来一块,朝那正在舞动着的阿飘甩去。 啪! 阿飘被打中掉了下来,又‘砰’地一声被木材压住。 余夏儿走过去掀了木材,将阿飘捡起来看了看,随手就丢给抱成一团,在那瑟瑟发抖着,还有可能已经尿了的二人。 脚一蹬,顺着墙头就跳了出去。 墙外蹲坐了个人,手里抓着根黑杆子,正抬脑袋瞅着杆尾发呆。 今夜月黑风高凌乱,正适合吓唬人,听到院子里的人在尖叫,他心头正得意着,都要控制不住发出怪异的‘桀桀’笑声了,刚还挂在杆上的布偶就不见了。 感觉是有什么东西飞过,然后布偶就不见了。 怎么肥事?那人不知想到什么,背后一股寒意生起。 这在这时,他后脑勺被什么碰了一下。 戳戳,再戳戳! 余夏儿站在那人的背后,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戳戳那人的脑袋,又伸手戳戳。 见那人不动,浑身僵直,忽然就心血来潮,压低声音,嘶哑地喊道:“我死得好惨啊,眼睛被挖了,耳朵被割了,心肝被挖了,肠子都流了出来……” 扑通! 那人倒了下去,被吓晕了。 余夏儿:…… 胆小成这个样子,还好意思在这里装鬼! 不过装鬼的人是解决了,歌声却没有解决,余夏儿还好奇得很,将人拎住就要顺墙头跳回去。 一转身,脚就被绊了一下。 本来只是绊一下,余夏儿并不会多在意,但偏生绊这一下,歌声就停住了,不得不让人怀疑。 余夏儿将人丢一边去,蹲下去仔细看了看。 发现墙边有个耗子洞,洞口那里插了根竹竿,竹竿还挺长的。 顺着竹竿走过去,发现有个人在竹竿的那头一边卖弄骚姿一边唱,明明是男人的样子,却唱跳出了女子的妖娆。 余夏儿:…… 果然男人骚起来就没有女人什么事了。 “我的舌头不见了,你看到我的舌头了吗?”余夏儿把头发揪过来,往嘴里头一咬,猛地一下跳到那人跟前。 在那人看来,就是突然出现的。 那人吓得浑身一僵,停留在一高难动作那里好久都不动弹一下,仿佛石化了一般。 余夏儿幽幽道:“那年冬天,我唱了一首歌,然后就睡着了,醒来以后舌头不见了,你看到我的舌头了吗?” 那人两眼一翻,倒了下去,脸先着地。 余夏儿面无表情,又是个胆小的。真想不明白,胆小成这样,怎么还敢来装鬼吓人。 一把将头发甩回后头去,把人拎上,回到墙角的时候,又把另一个也拎着,然后顺着墙头跳了回去。 将人放下以后,又跳出去,把杆子与竹子这两个作案工具也一并拿了回去。 “所以讲,真阿飘没有,只有装阿飘吓人的?”司昭怀里抱了个人形布偶,死死瞪着昏迷不醒的二人。 他娘的,差点给吓尿了去。 金胖子使劲抹了几把汗,真是佩服得没话说,感觉就是给他十个胆,也不敢去查看的。 讲真要不是今天没喝水,又事先撒过一泡尿,他怕是早尿裤子了。不过话说回来,他好像……确实吓尿了,不过幸好尿不多,不太看得出来。 余夏儿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想来阿飘这种东西,就算真的存在,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碰见的。 张四财则气得要死,他已经被吓得好多天晚上没睡觉,快成了神经质,甚至都在考虑着,要不然就不干这一行了。 结果是有人在装鬼吓人! 拿了绳子将二人捆了起来,然后拎来两桶冷水,朝二人泼去。 二人刚醒,就听张四财说报官,立马就吓破了胆。 这要进了官府还得了? 天河郡有铁矿,正缺免费挖矿的。这要真犯了事,首先就是打上几十大板,然后送去挖矿。 至于挖多久,就得看你犯的事有多大。 俩人自认为犯的事不大,但也不算太小,够他们挖至少半年矿的,不死也得掉层皮啊。 不等张四财审问,就一股脑儿全道了出来。 原来二人是对面棺材铺专门雇来吓人的。 这龙泉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方圆十里就这么两个棺材铺,说实话生意也都还不错的。 偏生新开的这家不满意,想把原来那家挤走,独占这里的生意,就使了这么个阴损的招儿。 其实也差不多成功了,张四财已经害怕了,生起了不干了的心思。 可惜运气不好,偏生让余夏儿给碰上了。 不过余夏儿虽把人揪出来了,却没留在这里看戏,天一亮就回去了。 走的时候,把张四财那头养得膘肥体壮的大黑驴当作报酬牵走了。 张四财并不乐意,要给余夏儿钱,说这驴是他从小养大的,养出感情来了舍不得。 余夏儿开口就是一百两,然后张四财连看都不看那驴一眼,任由余夏儿牵走了。 那头驴不认识余夏儿,死活不肯走,着急了还满地打滚,气得余夏儿给了它一巴掌。 张四财看着心疼,说道:“丫头,驴这种牲口是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你越打它,它就越不听话,你得顺着它来,它才会慢慢听你的,不然你就算打死它,它也……” 结果余夏儿‘啪啪啪’给了好几巴掌,一边打一边冷笑:“呵,那证明是打得太少。” 事实证明,余夏儿说的是对的。 大黑驴被她打服了,特别的听话,又懂事,甚至还会腆着脸咧着嘴,冲余夏儿讨好地笑。 第四十六章 是要送我金针吗? 张四财膛目结舌,彻底没了话。 金胖子目送三人离开,一脸难过:“老舅,我感觉我连一头驴都不如。” 张四财看了他看,又想了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叹道:“说实话,你比起那头驴来,确实还差不少。毕竟那驴我养得肥,都还没成年就八百多斤了,你才四百斤,确实差挺远的。” 金胖子:…… 他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意思明明是大丫姑娘给他治病,只要六十六两银子,换头大肥驴却用了一百两银子。 可惜张四财没明白他的意思,也没空去琢磨这事,脑子里正忙着怎么搞死对门那卖棺材的。 余夏儿坐着拉棺材的驴车,路过医馆的时候本没打算停下的,往里头扫了一眼,发现李燕竟坐在那里,下意识就踹了正在赶车的司昭一脚。 “找个角落停一下。”余夏儿小声说道。 “干啥,你又要买药?”司昭问。 韦氏犹豫了下,扯着余夏儿的衣角说道:“大丫,要不然你给你爹也买点药?你爹前年上山让野猪给追了,摔了一跤,到现在腰还时不时地就疼。” 余夏儿歪眼瞥她,一脸嫌弃:“前几天你还差点让他给打死,看他腰疼你不幸灾乐祸也罢了,竟然还心疼起来了,贱不贱?” 韦氏说道:“你爹不是故意的,就是气上了头,一时没管住自己的手。再说了,你爹要是不好,咱们俩也好不了。” 余夏儿反问:“我咋就好不了了?” 韦氏说道:“你都到了说亲的时候了,别人要是看你爹老生病,肯定不会要你。” 余夏儿呵了一声:“说得好像他生龙活虎的,就有人敢要我似的。” 韦氏:…… 司昭:…… 余夏儿从驴车上跳了下去,“你们在这等着,医馆里有熟人,最好别让看着了。” 韦氏连忙又喊了一声:“大丫,你爹的药。” 余夏儿:“药个屁,我没揍他都是因为我太过温柔了。” 韦氏:…… 司昭:…… 不知为什么,司昭好想笑,忍得特别辛苦。 韦氏神情恹恹地,默默地往嘴里头塞了一颗药,苦得她直打嘚嘚,脸就跟抽了筋似的。 司昭:…… 他大娘是不是脑袋被打出问题来了,所以才连水都不喝,就这么生嚼着苦渗渗的药。 明明黑丫头说了,和着水咽下去,比直接喝汤药好受。 “余大娘,你这药会不会吃得有点多?”司昭忍不住问了一句,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大娘好像吃过来着。 “没事,这药有不少,吃不完的。”韦氏很是淡定,心里头则在想着,反正女鹅钱多,吃完了再买。 要不是怕吃多了流鼻血,她都想一顿全吃完的。 说不准吃完了,身体就好了,就能生儿子了。 司昭无语。 余夏儿从医馆后头翻墙进去,偷听李老与李燕的对话,果然就听到李燕在问徐问脸的事情。 可惜她来得晚了,只听到一点点。 余夏儿猜测,大概是李燕不死心,吵着闹着要李老想法子。李老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听着都有些不耐烦,可见被李燕缠得烦了。 其实法子是有的,只是余夏儿不打算交出去。 余夏儿承认前世是自己不对,明知道人家是相爱的一对,非要不识趣插在二人之间,做出令人厌恶的棒打鸳鸯之事,自己也没落到半点好处。 至于后半生颠沛流离,则与他们二人无关,是她自己想不开,对自己的惩罚。 直到临死前,才后悔。 为了这么个心里没自己的玩意,愣是蹉跎了自己大半辈子。 今生她决定退出,成全他们,但药方是她找来的,就必须是她的东西,坚决不让李燕占便宜。 前世她虽掐尖好强,但自认为是个好人,可李燕在她看来,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夏儿难以理解,就这么个玩意是怎么成为徐问心头的白月光,都嫁给了别人还不死心,为之守身如玉,惦记了一辈子。 看着李燕离开,余夏儿有些可惜看不到李燕的表情,其实很想看到李燕沮丧的样子。 “来都来了,不进来瞅瞅?”刚转身想要离开,就听到屋里头传来声音。 余夏儿以为不是说她,继续抬脚。 “臭丫头,年纪轻轻,耳背了不成?”伴随着声音,一只药杵砸了出来。 余夏儿脑袋一偏,药杵擦着她的头发飞了出去。 屋里又传来一声骂:“臭丫头,赶紧给我捡回来!” 余夏儿想了想,还是老实去捡了回来,然后从窗口跳了进去。 李老没好气道:“有门不走,跳窗,没规没矩的。” 余夏儿看了看药杵子,上面并没有沾到土,但还是在小药童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丢回钵里头。 小药童:…… “李老头,叫我进来干嘛?”余夏儿问。 “把头字去掉!”小药童顾不上拍衣服,两眼睁圆,恶狠狠地瞪着余夏儿。 “那副银针用得怎么样?”李老问。 “勉强凑和,可惜没你手上的金针好用,要不然你把金针送给我?”余夏儿眼馋他的金针,这金针可不是用金子做的,是一种特殊的金色金属做的,比银针效果好。 李老嘴角一抽,就知道她又馋他的金针了,嗤了一声,说道:“你若想要,也不是不行,拿六千六百两银子来,老夫便忍痛割爱。” 余夏儿嘴角一抽,有理由怀疑这老头跟踪她,不然怎么知道她赚了六千六百两银子。 “听说是你治好了言笑?”李老换了个话题,他那副金针可是师门传下来的,别说是六千多两银子,就算是六万两银子他也不会卖。 余夏儿抬了抬眼皮子:“我这人比较傻比较直,你说话莫要拐弯,我会听不懂,直说就是。” 一旁的小药童恨不得呸她一脸,信她傻才有鬼,个人精,心里头全是歪歪道道。 “你可知言笑是什么人?”李老一脸意味深长。 “不太清楚,不过我好像听说提了一句,说言六千是军师来着。”余夏儿摸了摸下巴,扭头疑惑地看着李老。 第四十七章 给你当师妹? 反正若没有她,言六千这会已经躺香木棺材里了。 知道是谁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样,跟她有关系吗? 李老一脸无语,要了人家六千两银子不说,还给人起了个‘言六千’的外号。 幸好她是言狐狸的救命恩人,否则肯定会被言狐狸阴死。 余夏儿对这些不感兴趣,很馋他的金针,又说道:“不说别的,我用价值千金的药方,换你这副金针如何?” 李老白眼一翻:“不如何,师门镇门之宝,只传亲传弟子,多少钱也不卖。” “李老头,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哈!我好好的待在外面,你非要把我叫进来,叫进来后又不把金针卖给我。” “别以为老夫是那傻药童,轻易就能让你糊弄了去。” “我也没想着很容易就能把你给糊弄住,可不管怎么说,也得试试看能不能糊弄得住不是?” “滚!” “好咧!” “……” 余夏儿屁股贴着凳子直接转身,抬脚就要走,连副金针都糊弄不来,那她还聊个屁。 “你给老夫站住。”李老一拍桌子站起来,气呼呼地瞪着余夏儿,觉得自己七十多年的修养都败在这死丫头手上。 余夏儿顿了顿,又倒退着坐了回去。 “还有事?又或者你考虑好了,要把金针卖给我?”余夏儿两眼放光地看着他的金针。 李老没忍住,又一药杵子砸了过去。 余夏儿轻松接住,又放了回去,嘟嚷了一句:“都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跟你家药童似的,脾气暴躁不说,还乱扔东西。” 李老哼了一声,说道:“想要金针也行,你拜老夫为师,老夫就把金针传给你。” 余夏儿道:“你医术还没我好,拜你为师我太亏啊,要不然我拜你师父灵牌,给你当师妹?” “嘿,你个臭丫头!” 李老伸手又要去拿药杵,余夏儿连忙按住药杵,想了想干脆连药碗一块拿了起来。 “你果然是跟你家小药童一块的时间长了,脾气都暴躁了许多。”余夏儿无比严肃,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药童:…… 你们说话归说话,能不能别老扯上我?这暴脾气,都快要忍不住了。 李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反正你若想要金针,除非拜老夫为师,否则没门。” 余夏儿将药碗放了下去,拧着眉头沉思,为了一副金针就拜李燕的太叔祖为师,貌似不太划算啊。 她与李燕,可是誓不两立的。 忽地想到什么,余夏儿一脸狐疑地看着李老,“我说你不会是看中了我的药方,所以千方百计地,想要将我收为徒弟,好理直气壮地向我讨要吧?” 李老相信她懂医术,也知道还不错,但并不认为余夏儿能懂很多,毕竟才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就算打娘胎就开始学,也不可能懂得太多。 不过对药方,李老是很感兴趣的,问:“什么药方?” 余夏儿心里头有事,一下说秃噜嘴,脱口而出:“治脸的药方啊。” 李老心头一动,急问:“你可是有法子治好徐问的脸?” 余夏儿抬起手,一巴掌拍自己嘴巴上,暗骂自己嘴快嘴贱,竟这么轻易地就说了出来。 “有是有的,不过你别想着把药方拿给你家那个叫李燕的小辈,我跟她有仇,给再多的钱也不可能给她的。”余夏儿撇了撇嘴,认为李老是想要帮李燕。 李老激动了,再次确定:“你真能治好徐问的脸?” 余夏儿挑眉,心想他果然是想要帮李燕,就很坚决地说道:“就是有,但就是不给李燕!” 李老一拍桌子,又站了起来。 小药童吓得激灵了一下,站得笔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桌子拍得再响,我也不会给李燕。”余夏儿也站了起来,跟着一巴掌拍桌面上。 结果力气了大了点,桌子都拍裂了。 李老回过神来,拧起了眉头:“你老提燕儿那丫头做什么?” 余夏儿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你想拿我药方帮她,还连提都不让我提?” 李老知她是误会了,便说道:“老夫之所以激动,是因为徐问那小子,跟李燕有什么关系?” 余夏儿一脸冷笑,反问:“难不成李燕没求你帮忙?” 李老点了点头:“那丫头确实是来求老夫了,只是老夫想帮徐问与那丫头无关。老夫只是觉得徐问是个大有出息的人,若因一张脸就毁了前程,也太可惜了点。” 说到这,李老还责备地看了余夏儿一眼。 余夏儿白眼一翻,没忍住就吐槽了:“您老可千万别这样看着我,虽说徐问脸上的伤确实与我有点关系,可主要的错不在我身上。把徐问推下山的是李燕,又不是我,我只是……” 事实上就是当初她若不吃醋上山找那两人,又或者李燕推她的时候她不躲着,那么徐问就不会出事。 然而以她的暴脾气,李燕都让人送信给她了,她能不追着上去找吗?而且她又不傻,老老实实站那让人推。 怨谁? 刚重生那会,余夏儿觉得怨自己,毕竟人家都不 第四十八章 老白莲 不是真心相爱吗?不是恨她拆他他们吗?今生她洗心革面重做人,成全他们,也放过他们。 至于恨? 没有的,前后三世加起来都一百岁的人了,再多的怨与恨,都烟消云散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燕不是你家曾侄孙女?你咋不帮她说话?”余夏儿疑惑地看着他。 提起李燕,李老一脸复杂,摇头叹了一口气,却什么也不说。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并不是很待见这个所谓的曾侄孙女。 “看你这表情,这里头似乎有点故事啊?”余夏儿来了兴致,立马凑近了些。 李老拿了药杵,顶着她的额头,将她推远了些。 “不该你打听的事情,就不要打听,老老实实拜老夫为师不好吗?”李老本来没想着收女弟子的,只是这丫头天分实在是高,不学医实在太浪费了些。 “不好,没事我就回了。”为了一副金针就把自己卖了,余夏儿表示做不到,况且对方还没自己厉害。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有一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余老大一个狗爹还不够,再给自己弄一个,嫌日子过得太轻松了吗? 况且她对医术也没那么痴迷,也没想过靠医术为生,金针这种东西……大不了以后再想法子。 “你这丫头哎,你跑啥,给老夫回……”李老话还没有说话,余夏儿就跑没了影,气得他吹胡子瞪眼。 小药童拿了个大盒子,‘啪’一下拍到桌面上。 李老吓了一跳,骂道:“臭小子干啥呢?” 小药童面无表情:“师父,县令差人送来的百年老参,让您给帮忙炮制一下。” 李老将盒子拿过来打开看了下,发现里头装的是一支百年老参,顿时眼睛一亮。 好东西啊! 本想让小药童来炮制的,只是盯着他看了一眼,还是决定自己亲手来。 这傻孩子年纪还小,手脚还不太利索,要是弄坏了可不好。 小药童 果然师父眼里头就只有未来小师妹! 余夏儿回去的时候,驴车上就只有韦氏坐在那里,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正与大黑驴瞪着眼看对方。 “你这是跟大黑对上眼了?”余夏儿调侃了一句。 韦氏嘴角微抽,一脸委屈又好无奈地说道:“这里太晒了,我想让它往那边树底下走走,它不听我的。打它一下,它甩我一尾巴;骂它一句,它冲我吐口水;都不理它了,它还瞪我。” 韦氏并没有注意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大黑驴正用可怜兮兮的,含着泪又万般委屈的眼神看着余夏儿。 余夏儿:…… 她该相信谁? 余夏儿跳上驴车,手拿着鞭子都还没打下去,大黑驴就自觉走起。 “……这不挺听话的吗?行了,别生气了,到树底下乘会凉。”大黑驴这么乖,余夏儿都没舍得打了。 韦氏更委屈了,觉得自己在女鹅心里头,怕是连一头驴都比不上。 老白莲属性立马就被激发出来,什么也不说,坐在那里抬袖抹着眼泪。 走那里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有些人还冲余夏儿指指点点,仿佛她做了什么大不孝的事情。 余夏儿:…… 这些人怕是只听过她的名声,不知她本人。 “娘,你说他们若知道我就是那个谋杀亲夫的余大丫,他们还敢不敢对我指点?”余夏儿扭头问。 “可别,大丫你可千万别想不开。”韦氏连忙抹了眼泪不哭了,抓住余夏儿的袖子,“你都这么大了,以后还是不要叫大丫了,就叫娘给你起的名字,夏儿,或者小夏都行。” 虽说喊夏儿比喊大丫好听多了,可余夏儿的表情还是不太好。 事情就严重到她已经不能提自己名字了? 余夏儿不禁犹豫了一下,究竟是如同原计划一般,偷摸把徐问的脸治好,还是大张旗鼓给治。 “娘,你说我要是有法子给徐问治脸的话,我要给治吗?”余夏儿忽地扭头问。 “治啊,不过治之前,必须让他娶你为妻,并且保证日后不纳妾。”韦氏脱口而出,仿佛不经大脑。 “换个,我都不稀罕他了,真嫁出去的话,怕会忍不住把他脸撕烂。”怕韦氏还惦记着让她回徐回,干脆就说得严重些。 韦氏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觉般一脸恍悟。 “原来他的脸,真是你毁的。”韦氏拧着眉头,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她,仿佛她做了十恶不赦之事。 余夏儿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询问韦氏就是个错误,还不如自己慢慢去琢磨。 没过多会司昭回来了,怀里抱了个油纸袋,里头装着热腾腾的肉包子。 余夏儿伸手就拿了一个,咬了一口,说道:“你去了这老半天,就买了这几个包子?” 司昭一屁股坐驴车上,把包子拿出来一个给韦氏。 “才不是呢,快走,咱一边走一边说。”司昭仿佛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催促着离开,还贼兮兮地往后瞅一眼。 余夏儿瞥了他一眼,甩大黑一鞭子,赶驴车上路。 司昭并没注意到,大黑记仇地回头瞅了他一眼。 等驴车出了城门,司昭才说道:“你走没多久,医馆里出来个姑娘,长得挺漂亮的。正好我要去买包子,就一时兴起跟了上去。结果就在买包子的时候,听到这姑娘说起你的事情,你说巧不巧?” 余夏儿呵了一声:“你怕是看人家姑娘长得好看才跟上去,想偷听人讲话,才装着买包子吧?” 司昭:…… 卧槽,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姑娘长得确实美,就是心毒了些,听得他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别瞎说!”司昭心虚,眼神飘忽,不敢去看余夏儿,连忙转移话题,“我刚可是听说了不少,那姑娘是你童养夫家隔壁的,可是说了你不少坏话。” 知道是李燕,余夏儿一点都不意外,也没什么可好奇的。 “那姑娘说你在外有了姘头,想要离开徐家,因为徐家不肯放你走,你才伤了徐问。”司昭说着凑了上来,挤眉弄眼,“你真在外有姘头了?” 第四十九章 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一股猪肉大葱味扑鼻,余夏儿嫌弃地往后退了点,抬手扇了扇:“味儿真重,你离我远点。” 司昭瞥了眼她手中的包子:“嫌味重你别吃!” 余夏儿抬手便要将咬了一口的包子给他塞回去,她有的是银子,难不成还买不起一只包子? “呃,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司昭连忙低头认错,把包子给她还了回去。 余夏儿接过包子,冲他嗤了一声。 司昭心道:不敢惹! “我见那姑娘含羞带怯地看着一男子,时不时地说你坏话,她话中的你可毒了。”司昭这才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一说了出来,然后又挤眉弄眼地看着余夏儿。 余夏儿挑眉看他:“你个没念过书的人,还知道什么叫含羞带怯?” 闻言,本来一脸笑容的司昭神色僵了一下,笑容都变淡了许多。 韦氏忍不住替司昭说话:“大丫,大昭他其实挺聪明的,也很好学,只是赵氏不让他学,甚至都不让他靠近书房。” 余夏儿问:“他爹是死的吗?” 韦氏:…… 司昭:…… “老头子还活着,不过他认为我生性顽劣,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司昭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仿佛要将所有的苦都咽进自己肚子里,早已习惯了一般。 在继母的干扰之下,司昭就是想学,也学不进去。 何况他脾气也不见多好,少年义气用事,以至于蹉跎到现在。 韦氏扯着余夏儿的袖:“大丫,你别老欺负大昭,他也挺苦的。” 到底是自个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些年女鹅也没在身边,韦氏还是很心疼的。 余夏儿瞥眼:“再苦又苦得过余大志?” 长得牛高马大的,又壮实!再看看村里面的人,谁能有他司昭长得大只?一看就知道伙食好。 韦氏呆了一下,扯了扯嘴角:“你爹他不觉得自己苦。” 才怪! 司昭却沉默了,或许他该高兴一点,振作一点? “你说的对,我其实过得不苦,所以我要每天都过得很好。”很开心很幸福,气死赵氏那个老妖精! “……” —— 媳妇被带走两天未归,余大志一睡着不是梦见媳妇被卖,就是女儿在数钱不见媳妇。 心焦焦的,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整个人没了精神气。 老余家人也不咋好,一个个惦记着赔钱货手里头的钱,总担心她会把钱花光。 一听余大志说要去县城找人,没多想就立马答应了下来。 “见着大丫,赶紧把钱拿了,可不能让她个小姑娘拿钱,不安全。”余婆子想说的是,把钱拿紧了回来交给她。 不过她没明说,心想大儿懂事,肯定会把钱上交。 田氏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家里头连饭都吃不起了,可别乱买东西。” 许氏正给儿子喂饭,闻言也说了一句:“常言道是药三分毒,再好的人药吃多了也不行,能少吃就少吃一些。” “大哥,咱们家都多久没吃一顿饱饭了,别有钱就瞎用,有那钱买药还不如多买点粮食。” “就是,这人要是吃饱了,哪来那么多毛病。要我说,还不如别吃什么药了,买只鸡补补正好。” …… 临出发的时候,家里头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余大志说得心动了。 觉得家里头说得对,就不该去看病,连饭都吃不起了,哪来的钱吃药。有那钱买药,还不如多买些吃的。 啥毛病都是饿出来的,多吃点就能好了。 可余大志却忘了,每次分饭的时候,韦氏碗里头的饭都是最少的。 连田氏许氏都有两个野菜饽饽,韦氏的碗里却通常都只有一个半个的。 哪怕真把钱换了粮食,买了鸡,韦氏也吃不到嘴里。 大黑驴长得壮实,却程倒是快,去的时候花了三四个时辰,回来的时候才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镇上。 大中午的,自然要先吃顿饭才行。 镇上有一家馄饨不错,驴车停了下来,三人坐在摊子旁吃了起来。 余大志一心惦记着媳妇,没去注意摊子,而余夏儿不经意间看到,又只当没有看见。 于是乎,完美错过了。 —— 一行三人吃完馄饨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镇上逛了一大圈,买了不少东西才回。 莫看龙泉县不穷,就认为作为其中一个镇的仙来镇很好,事实上仙来镇挺穷的。 每年不止虫害严重,还极为干旱。镇子就在龙雾山脚下,山上鸟兽极多,快到丰收的时候,还有鸟兽作乱。 都是干得多,收成少。 因此哪怕是镇上,也穷得很,能买的东西并不多。 好在余夏儿的要求并不高,买粮食以及锅碗瓢盆这些,又去买了几身衣服。 买衣服的时候,韦氏让她买布,说回去再给她做。 余夏儿没听她的,布料到了韦氏的手里,那就跟到了余婆子手里没区别。 她可是很忙的,总不能一天到晚为了这点小事去折腾。 从镇上回去的路上,司昭看着她一箱银子眼馋,说道:“你带着这么一大箱银子回去,能藏得住?” 余夏儿道:“我没打算放家里。” 司昭便问:“你打算放哪?” 余夏儿淡淡道:“山里头有个老虎洞,里头有一头大白虎,那头大白虎下了两只崽,一年半载估计都不会挪窝的,我把把箱子放它们洞里。” 司昭:…… 韦氏:…… 二除了‘服气’两个字,是真没法可说了。 韦氏想着把银子放老虎洞以后,自己肯定拿不到,就忍不住说道:“大丫,给娘点银子?” 余夏儿斜眼:“你要银子干啥?” 韦氏呆呆地说道:“娘手里也没点银子,想要点放着。” 余夏儿嗤了一声,一脸不屑地说道:“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给你银子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把银子给你了,你能藏得住?怕是还没捂热,就让人夺了回去,回头还得挨一顿打。” 韦氏想要反驳,可仔细想了下,确实又是女鹅说的那样,顿时泄了气,也不说要银子的事了,气闷地扭头不去看箱子了,连女鹅也不想看。 第五十章 别把人家娃吓坏了 前几年她悄悄存了两个铜子,想去看女鹅的时候,把钱留给女鹅花。 结果不小心让丈夫发现了,丈夫拿给了婆母,紧接着她就挨了一顿毒打,好几天没能起床。 可事实虽如此,被女鹅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还是好难受。 这比女鹅不给她钱,还要难受许多。 “哟,这是上哪去了,买这老些东西。” 驴车刚进村子,就遇到了住司家隔壁的王大娘,这会正要吃晚饭,王大娘寻小孙子回家吃饭。 看到一车的东西,王大娘眼珠子都快瞪掉地上,连自个家小孙子都不管了,立马冲了上去。 “让我看看这是啥?”王大娘眼中全是贪婪,那筐子里头可是装了好大两块肉,合起来起码得有十斤。 她不贪,拿一块就行。 啪! 余夏儿一鞭子甩了过去,打中王大娘的手,不客气地说道:“看着解解眼馋没问题,就是别下爪子碰。” 王大娘‘哎哟’一声缩回了手,看了看被打出柳子来的手背,还是不死心,转手朝别的地方伸去。 拿不到猪肉,拿只鸡也行。 啪! “你个死丫头干啥呢?我就看看,你干啥老动鞭子,看你把我手给打的。”王大娘手背上又多了一条柳子,疼得她脸都抽抽了。 “你要不动手,我能动鞭子?”余夏儿反问。 “不行,你把我手打成这样,你必须得赔我。”王大娘可不管这个,看自己手都被打肿了,干脆就耍赖,抓着驴车不放。 这一车子好东西,随便赔她点什么都赚了。 余夏儿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又举起了鞭子,吓得王大娘连忙松了手。 不敢靠近驴车,就跑驴前头去,把大黑驴拦了下来。 “今儿个你要不赔我,就别想走了。”王大娘也不知是胆大,还是不怕死,竟往地上一滚,挡着驴不起了。 韦氏蹙起了眉头,迟疑道:“大丫,要不就……” “踩她是吧?”余夏儿打断她的说话,一脸我明白你的意思的表情,冲大黑驴喊道,“我娘就是厉害!听到没有,大黑……喷她,喷她一脸,要还喷不走,就踩她,踩出翔来,踩死她。” 韦氏一脸呆滞,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连忙张口:“大丫,我……” “娘你放心,不就是赔钱嘛?没事,这年头人命不值钱,踩死她赔个二两银子就行。”余夏儿拍了拍韦氏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 韦氏:…… 不,我一点都不放心! 王大娘一听,气得要死,张口就想大骂。 结果刚张开口,就被大黑驴喷了满脸满嘴的口水,带着草腥味,恶心得不得了。 然而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大黑驴竟然会听话! 刚抹一把脸就看到大黑驴抬起蹄子的王大娘吓坏了,连滚带爬躲到了一边,生怕会被踩死。 大黑驴扭头,又冲她吐了一口,满目鄙夷。 个傻子还敢跟大魔王斗,简直就是有草不吃找屎吃。 大黑昂仰着头,雄赳赳地拉着车继续走,路过王大娘时不忘刨土,溅了王大娘一身的土。 土混着口水沾在身上,王大娘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都走了几十米远了,司昭还禁不住连连回头,一脸匪夷所思:“余大丫,你抢的这头大黑驴,怕不是成精了吧?” “它要不成精,我能要它?”余夏儿用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走在前面的大黑驴,也回头看他一眼,那眼神也仿佛在看傻子。 司昭:……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牲口! 韦氏看向大黑驴的眼神就复杂了,弄这么个成精的玩意在家里头,真的好吗?会不会害人啊? 余夏儿看向大黑驴的眼神,也是相当的复杂。 前世这头大黑驴可是陪了她漫长的好几十年,只是她不曾想到它原先是寿材铺里拉棺材的。 买下它的时候,它正在屠夫手里,要宰了卖肉。 她路过听它叫得凄惨,正好又缺个座骑,就不管别人说它野,花了不少银子买了下来。 如今回想了下,张四财的棺材铺最后确实是关门了,但后来为什么把驴卖了,却是不清楚了。 前世她连自己的事情都没整透了,一天到晚窝在徐家那三分地里闹腾,哪有心思管别人的事情。 不过能把大黑驴要来,确实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儿。 王大娘没得到好处,心里头不得劲,跑司家告状去了。 “我说赵琴,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摘豆子,你家大昭可是买了一车的好东西,全送老余家去了。”王大娘可不管那驴车上的都是谁家的东西,只要能给添堵就行。 赵琴正琢磨着二流子这两天去了哪,平日里到了吃饭的时候,都会准时回来抢食,这两天却连个人影都不见。 心里头想着,不会是死在外头了吧? 她正想得美呢,就听王大娘说二流子回来了,脸色立马就垮了下来。 再听说大昭买了东西不往家送,倒送到老余家去,立马就气得跳了起来。 “好你个韦丽,自个生不出儿子来,老想惦记我老司家的儿子,现在还敢冲我儿子要东西,可真够不要脸的。”赵氏一把将豆子丢筐子,气匆匆跑了出去。 “娘,我去帮你!”一旁跟着摘豆子的司梅连忙站了起来,刚听说买了一车的东西,她眼睛也亮了。 王大娘见赵氏母女跑出来,连忙往边上躲了躲,等母女二人走了,她探头往里头瞅了眼。 见里头好像没人,她连忙跑了进去,掀起衣角把筐里的豆子往里一倒,兜着跑了。 走的时候嘴里头还骂骂咧咧,“真是小气,买了那么多肉,我拿一块能咋的?这赵琴还真够小气的,那么大一家子,就整这点豆子,够几口吃的?” 驴车刚到老余家门口,老余家人都还没跑出来,赵氏母女就气凶凶地跑了过来。 “司大昭!”赵氏怒喝一声。 司昭正要伸手去拎属于自己的一块肉呢,闻声手立即缩了回来,斜眼瞥了过去:“后娘,你喊我干啥,那老大声,可别把人家娃给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