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七月初七是香思落生日的月份,暮色扫过她在苏州郊区的房里,夹着烟气雨雾来了。 她此刻正想着从福州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她一遍又一遍问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在这复杂角色里,思落疲倦只剩下黑眼圈,于是她的内心里也开始装着另外一个人。 从郭濛和李如忆两个人身上创造出了第三个人。 思落是有感觉的,每次从林晚枫身边走过时,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的眼里,不知他是不是对她有好感,心里猜想是的。 她猜对了。 林晚枫的心一直为她打着伞,他总是拐着弯有意无意的为她做许许多多的事。 他已知道她是多么善解人意,心里捉摸着这是什么缘分。 他一遍又一遍问自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晚枫被思落吸引住了,正为克制自己而斗争。 从女人角度来说,郭濛不算帅的,也不难看。 那种美的字眼好像对他根本不适用。 但是他有点什么,是嘴里有一种暖话,还有一种成熟稳重的神态,是他的外表,而不是他的心态。 郭濛站在办公室的窗边,点起一支烟抽起来。 他抽一半,风抽一半。 他没跟风计较,或许风也有烦恼吧。 他瞒着妻子思落另有女人,已经处了好久。 他天天晚上找借口应酬,事实上是在情人那里。 现在是相安无事,但将来打算怎么收场呢? 他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兴许他自信过头了,又觉得自己既然可以隐瞒一阵子,就想着隐瞒思落一辈子。 郭濛到底选择沐浴在朦胧灯光中看书,穿着法式浪漫裙子的香思落? 还是那个爱穿包臀裙,嘴唇涂着大红色,奔放热情的李如忆? 这个问题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在他眼里能结婚的女人是重要的,能不结婚而相恋的女人也独特到家。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晚上可以不去应酬吗?在家陪我过一个安静的烛光晚餐。” 这条信息是她五点之前就给郭濛发去的。 思落骨子里是很浪漫的女人,她爱边做饭边听歌,她喜欢看书,喜欢养花,喜欢美丽的裙子。 她已经做好一桌菜,换上一件美丽连衣裙等着他回来。 她从化妆盒里拿出香奈儿邂逅柔情香水,在手腕上轻轻地喷上一点,然后在两只雪白的耳朵后也抹上一滴。 她的眼角下有颗痣,黑得像毛笔尖轻轻点上去一样,都说她这痣长得好看,是老人口中的苦命痣、泪痣。 仔细瞧她的五官又谈不上精致,不过越看越耐看。 她这样的面容属于没有冲击力和攻击性,但是看上去会很舒服。 这种感觉,就是让人会觉得她非常的好看,但是具体又不好怎么形容哪里好看。 她都记不清郭濛多久没有在家吃过晚饭了,每天晚上都是十二点过后才回家。 也记不清同床共枕的夜里,他多久没抱过她了,多久没去感受她身体每个细胞里的云朝雨暮。 虽然思落从来没有主动过,但内心深处并不快活,也许有些寂寞,她也怀疑过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但是她从来没有问,其实她是怕问起来,怕问出个结果来,吵架是她最不喜欢的方式。 即使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她还是安心要做郭濛的妻子,一个安静的妻子,过着安静的生活。 她也知道任何一件事物发展到最后,都会有一个特定和注定的结果,没有是因为还没到最后。 她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是那种充斥着猜忌、怀疑、敏感的,大家的精神都会绷的很紧,迟早会撑不住的。 她相信郭濛今晚会回来陪自己一起过生日,她没有打电话催他,而是拿起一本书看,静静躺在沙发上等着。 郭濛还是决定先回家一趟,他提着蛋糕开门走进去,只见思落等久了,躺在沙发上看书一动未动,似乎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一下。 他放轻了脚步,一直走到沙发去,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她微微抬起脸,从下巴到颈项,构成柔美曲线。 郭濛笑着说:“生日快乐。” 她好像没有听到一样,依旧躺在那里。其实是想让他多说两句,她都不知道和他怎么沟通下去。 他便坐在她身旁,伸手轻轻将她一推:“好啦,都是我不好,让你等那么久,我陪你一起切蛋糕。” “你还出去吗?” “要……出……去……”郭濛断断续续的说。 这三个字让思落的心有一丝抽痛,浅浅的,几乎难以察觉,却是存在的。 “今天是我的生日,在家陪陪我好吗?” 他眼里有股愧疚的眼神。 他不知道说什么,对着思落唱:“happy birthday to you……” 他自觉得唱起来多违心,多无奈,她并不知道他的心事,自然听不出有什么异声。 他一直分心关注口袋里在振动地手机,他知道那是李如忆打来的电话,在楼下车里等着。 他没有接,接了也不知道如何在思落面前伪装过去。 “是不是你的手机在响?” “不管它,肯定是要喊我出去喝酒的,我们一起切蛋糕。” 郭濛三言两语,口不应心。 思落一阵悲痛的感情从内心涌出来,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他切蛋糕时手臂不小心触碰到旁边一瓶红酒,瓶子翻倒,红酒翻得满桌子都是,顺着桌沿滴到思落的裙子上。 看着郭濛淡淡的表情,有点失神。 愣怔了好几秒,思落才拿起纸巾而快速地擦着桌上的红酒。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生意上不顺,老是心神不宁的,我先去洗个手换件衣服。”思落柔柔的语调,走到洗手间。 郭濛停下切蛋糕的手,看着手机,深黑的眼神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我走了哈,老婆……电话里的王总催得厉害,晚上别等我,吃完就自己先睡觉。”说完,他就走了。 等思落出来,见桌上还有一个手机,是他的另一个手机,他忘记带走了。 平时思落都不看他的手机,也从来没有翻看过他的信息。 思落裙子有点湿湿的,她又走到卧室想换件衣服,刚转过衣柜,正待要拉上窗帘。 目光从窗子外望了望楼下,忽见郭濛的车子里走出来一个捧着一束红玫瑰的女人。 这一次她终于相信他出轨了。 这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她终于打开他的手机,知道密码锁是他的生日。 她没有打算去仔细看看微信里面每个人的聊天内容,可是第一个是老婆昵称,再打开看──真吓人一跳! 那一行字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中来:你什么时候和她说离婚的事,给我一个交待。 她不由自主看下去:我已经和思落没有感情了,都不想碰她一下。你给我时间,相信我们会在一起的。 她只觉得微信里的字一个个都似浮动起来,身体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像潘多拉打开魔盒一样。 这段婚姻从头到尾是不幸福的,但她一直都去包容、理解、相信他。 婚姻是不容易的,他瞒着自己有女人,她知道自己接下去心里会大病一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耳中惟有尖锐的啸音,像是无数的声音冲撞进来。 手机从指尖滑落了下去,她的腿也像是突然失了知觉,一下子瘫坐在木地板上。 她哭花了双眼,她们之间好像从来就没有爱,她也不知道一直是一种什么感情? 感觉不到此时的心痛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手无力地垂下去。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三年的夫妻生活,这几年里面经过这么许多事情。 明明是他闯进了她的世界,让她的生活失去了宁静,他一直骗着自己。 她现在的心情就想找个人聊聊,她第一时间想到林晚枫,其实每次有什么伤心事或者开心的事她都会想和他说,但是拿起手机想打过去又放下。 林晚枫知道她今天的生日,也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就因日子这么特殊,才让他纠结要不要联系她,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出门当面对她说声:生日快乐! 手机铃声响了,第一次铃声思落没有挪动手接,第二次也没有。 她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第三次铃声终于伸出一只没有力气的手接起。 “思落怎么了?电话一直打不通,敲门也没有回应,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林晚枫就站在门外说。 “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平时不是人人口中的好男人吗?” “发生了什么事?我在门口,你可以开一下门?” 她竟然没有半分力气挪动双腿,身后的墙抵着她的背心,她恍惚地拉着窗帘,慢慢才站起来,走到门口。 思落开门一瞬间,轻飘飘像个纸人一样,软弱无力地看着林晚枫。 他凝视思落的脸,那是一个早已疯狂地爱上了这张脸,目光穿过她,绕着她,一直看到她心里面的痛。 他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却有一双憔悴的眼睛,他看着她,他的心为她下着雨。 她紧紧抿着嘴,现在很清楚,他向她走来已经很久很久了。 他们的爱。 第一章 思落姑娘 那年香思落十九岁,那时候还没褪去婴儿肥,圆润的脸蛋,舒服的五官。 高中毕业后,父母是不可能支持她读大学了。 这个家对她来说尚无动于衷,只是深深地隐藏在她的血肉里。 打从幼儿园开始,她一直都处在随时上不了学的状态。 还有说实话如果思落姑娘真要出去卖身赚钱,家里一定不会阻拦,母亲会豪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这个家里的每个角落随时都会喊出一句: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只要有钱,就可以。 而且母亲还会对她说去找一个有钱男人直接让长期包养,因为不管采用什么方式,总得想法给家里弄点钱。 其实家里每个孩子都像打个屁出娘胎一样,不被疼爱。 像母猪生了一窝崽崽,只管给吃就很好了,关于教育是奢侈的,就连最基本的都是可望不可及。 在沿海城市还真有很多,书读得不多就出来做生意,有的成功有的失败。 好或不好,在福州这个把人活快活、活愚的都市,就是赚头多少。 不过家里每个孩子还是想有一天走出这个家,去另一个城市工作,赚钱,住干净房子,洗个痛快澡。 她父亲说:“不用读那么多书,你早该出来混社会了。” 他每次都是对着孩子唠叨这句口头禅。 “我爱读书,我就要读书。”思落一听父亲的话,就极度反感,汹涌的眼泪堵了她的咽喉。 “那你自己想办法,家里哪来的钱?” 父亲每次都是这么回她的,不管遇到什么大小困难,得到的也只有这句话。 思落没有顶嘴,她是没有那个胆量,她很想在父亲面前发个小脾气,像女儿撒娇的那种小脾气就好。 不过父亲是不会买她的账,父女十分疏远,但最后思落都是选择原谅和宽容父亲。 不论白天黑夜,父母总是让她们感觉不到温暖。 家里有三个孩子,思落排老大,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所以她必须承担更多。 她也是家里唯一读书行的,脾气也不像父母。 其实,她自己第一时间接到福州大学通知书的那一刻,就知道家里人不会支持她继续读书。 每回考试得第一或者得到奖励,母亲总会尖言冷语说她读书那么好有什么用,不就是一张纸能卖多少钱。 叫思落试着拉长脸到社会去试一试,这是一个卖笑的社会。 母亲只是蓦地瞟她一眼,露出一副令人讨厌和难忘的模样,她的报喜也就只能作罢了。 听这些话的时候她这样想,她将是头一个离家出走的人。 可还得等几年才能让父母失去她这个女儿。 她就要学好知识出去找工作,她是想要做个好样子给父母看看,要他们看看高尚和文明是怎么一回事。 她早就知道,有朝一日她终归要走,永远的离开这个家,她不想再回来了。 不过这种话在心里想归想,随着时间她依然会选择理解父母。 她是做不到那么绝情的,她早知道自己就是这种性格。 她的父亲,她的母亲,是这样的不堪……他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吵架,也打过很多次架。 她母亲没有读过书,她常常会突然间说出一些粗话凶孩子,也把孩子当外人看,天天叫她们全部滚出去,说不是她生的。 她母亲几乎天天犯着这样的爆炸脾气,不高兴就大声吼孩子。 她做的饭菜味道也很奇怪,也经常煮到一半人就不知道跑哪去,等回来的时候菜和锅都烧成一体了。 她父母吵架还毫无顾忌在大街上对骂,算思落她们投胎走运,碰上这么一对绝望的父母,绝望是如此彻底。 生活中也会遇到开心的事,不管如何强烈,从母亲嘴里出来的就变样,从她那张阴沉沉的脸就让人倒胃口。 思落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母是这样的,她宁愿永远在学校里寄宿,放假宁愿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宿舍里看书也不想回家。 她所不明白的是母亲所遭受的到底是什么性质的打击,使得她对生活完全失去了信心。 这一点恐怕母亲自己也不晓得。莫非是因为她也来自不幸的家庭? 或是她自己从没有接触文化?生活压力?怀疑这个丈夫能力?怀疑这些孩子? 母亲的这种病态真的找不到,千千万万个女人之中也难出一个,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她没有体会到,从来没有。 人说女人嫁对了男人幸福一辈子,男人娶对了女人幸福几辈子,娶一个好女人旺三代,娶一个衰女人败六代,母亲就是后者。 正是由于她这个脾气,经常使父亲不愿意回家,什么事也做不好。 家里每个人的心情都跟着一团糟,她就这么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浑浑噩噩,糊涂至死。 不过即使家里都不支持思落读书,这么穷的家庭,她仍然自己幻想着文字世界,实在没有办法就自己边打工边读书。 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步入社会。 家里总是影响她的心情,她向来羡慕女同学们可以无忧无虑的读书。 只有她一个人,又自觉体格不如每个同学,心里既难过又惭愧,那情形委实可怕。 三年的高中生涯结束,她只能回到那个不像家的家。 思落的身材十分苗条,修长的玉颈下胸部还是满的,都说这种女孩生错了家庭,优秀又吃苦耐劳,但父母却当个草一样把她踩在鞋底下。 她从小就看懂家里的情况,对她来说,父母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一切都已经在她的眼里。 她父亲是开包子铺的,之前爱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讨债的人总是过来催着还钱。 实在太拮据了,所以一家五口人直接挤在三十平方米的包子铺。 白天正常开店卖包子,晚上都是在地板上铺张草席,孩子们就这样乞丐睡法,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年。 包子铺里有一处地方是私人空间,用旧木板隔着一处小小的地方。 木板是父亲从垃圾堆里拣出来的,只够放一张小小的单人床,是单人床里最小的那种,她父母就睡那里。 夜里思落睡不着坐在草席上,都能听到父母那张铁丝单人床发出“吱吱”的声音。 思落恨起来,恨厕所都没有,吃喝拉撒都在一个空间,洗澡都不方便。 她就巴望早点离开,也希望弟弟妹妹早点长大离开。 实在不受了,她就走。 耗子蟑螂进屋,都哭着走。 这是真的,晚上蟑螂都睡她身旁,而且还爬进她的耳朵。 平日里有时耳朵里犯痒,她害怕是不是蟑螂还在?或者下了小蟑螂在里头? 幸亏她爱笑,生活才没有那么糟糕。 夏天里思落天天叫身上痒,晚上包子铺九点关门以后,家里的人都会轮流舀一小盆水洗澡。 他父亲一扯,背心浸了汗,再给包子烘着,如同一张贴死的膏药,揭得“咝啦”一声,像包子刚刚出笼冒起了烟。 即使是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弟弟妹妹,思落都觉得这种相处很讨厌,很尴尬很可怕。 她总是最后一个洗,舀一桶水搁在卷帘门前,关掉灯光,刚解下衣服。 就听见门外有人在说:“这家店都可以当洗澡堂了。明天买包子的时候,把包子先闻闻,是女人味道还是啥?” “那你天天还爱买来吃。”另一个陌生人说。 以前思落会“哇”一嗓子,喊出一股血腥,那眼大得跟张开嘴一样。 她身子慌张地自个两手抱紧,又听见门外人嘎嘎笑起来。 后来她习惯了,不习惯也没有办法,环境改不了,她只能静静的洗自己的澡。 她骑着那桶水蹲下,小心用杯子蘸水,尽量不发出声响。 父亲和弟弟是在木板后,母亲和妹妹只能在外面,因为那隔着的小小空间只够藏下两个人。 “要那么多水洗,你是做什么坏事?”母亲叫她洗快点,要睡觉了。 这话一点也不叫人听得进去,也不懂什么意思,她没理母亲,索性放开手脚。 自己想象着在小溪里洗澡,听着潺潺的流水声,心中多么舒畅。 包子铺的对面是工地,所以来买包子的都是工地上的人比较多。 也有一部分男人是为了看思落才来买包子的。 所以工地上的男人们每天都会和思落碰面,人没近,就有声音朝她尖叫。 也总是和她打招呼,但思落每次都显得很害羞地点点头。 思落眼神清澈单纯,话也不多,总是局促地把头低着。 路边总是停着一辆小车,里面有一位男子正在看着思落,已经看她很久了,是的,有好长一段日子了。 第二章 发生两件事 当然他不是对面工地上干活的,他一身西装,人既文雅又朴实。 他一直盯着思落看,她已经习惯人家看着自己。 思落不管走在哪里,耳后总能听到那一句“那女孩长得真漂亮”。 她一向瞅自己挺仔细的,镜子前从没耐烦过。 她脸上身上都不费钱,这个年纪大部分女孩都在用护肤品了,她连洗澡都不用香皂,因没有多余的零用钱。 她也会自己偷偷想着如果嘴唇涂上红色是什么个美人样子,是不是像古代戏里那样拿张红纸的薄片,在唇边轻抿几下。 她试过,那样子让人见了定是好笑,她自己对着小圆镜都笑了,也不知好不好看。 这种事情是她一个人在学校宿舍偷偷干的事,包子铺里没有她的私人空间。 不像别的女生,狠起来把自己打扮得像酒吧女郎。 大家这么喜欢看她,这里头一定有好多文章,比如说,女人夸她漂亮是真的漂亮。 至于男人喜欢看她,一定有别的原因,是的,一定有很多种说法,比如说心理上的原因。 据说一个美女穿着漂亮裙子从一对夫妻身旁走过。 女人会说一句“这裙子真好看,我也想去买一件”。 男人们直接看到的是里面的内容,可是不同的男人看的地方也不尽相同。 还据说大多数男人们看女人的第一眼都是看胸,男人们有什么不良企图? 不,而是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女人,还听说是抱着欣赏的眼光。 在车里盯着她看的那个男人就是郭濛,他三十岁开了两家电器店,就离她家包子铺不远,还有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结婚。 九九年生意还是很好做,所以他赚了点钱。 那年正是澳门回归祖国,人们有一种自豪,是生在国旗下。 她在这个暑假里发生两件事,第一件事使她在这个年龄更加枯干、衰老。 第二件事就是认识郭濛,而且后来成为她的妻子。 事情是在夜里发生的。 她当时真害怕她自己,她怕日后会再无感情波动,怕总有一天会失去自己。 那天她住在伯母家,半夜三点左右她睡得迷迷糊糊,一切的恐怖全都挤在脑中。 有如事实,像在梦里有什么,不过是真的来什么了。 思落觉出有人两只手真心想去做什么,在她身上摸过,然后嘴唇就上了思落的脸、颈子。 她猛然睁开一只眼看,用力的挣扎着,恐惧地畏缩着,平时看来很疼她的堂哥现在变成了魔鬼。 “你干嘛,你怎么可以对我这样。”她害怕极了,也害怕上帝不帮她,灾难飞鸟似的在心中。 “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你真的好美。” “不可以这样,你是我哥,不可以,绝对不允许。” 她的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合适,脸上现出怯弱的讨饶神情。 当时她真想把她堂哥杀了,真想把他杀掉。 只是到了白天,她才不那么害怕,怕黑暗中会藏匿魔鬼,但是死神的魔影仍不离开她。 这种事她没有办法和父母诉说,不过他们决不会理解她内心深处被恐惧缠绕,即使她告诉他们,也不会被理解。 那个暑假郭濛天天去买包子,当他向她靠近的时候,她就感觉出来了,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已经明白他的来意。 纵然不是他,就是换一个别的男人,也同样会逃不过这种宿命。 郭濛是家里的独子,他不是福州本地人,是漳州的,不过很少回家,过年才回去看看父母。 “你为什么天天这样看我?”思落想了好久,红着脸问。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天天要看你一眼。” “你和所有人一样,都是喜欢看漂亮的姑娘?” “不一样,我是要娶你做我老婆的。” 思落笑了笑说:“我还要读书,可是我家里不给读。” “你的大学生活费由我来付,毕业后就嫁给我,你什么都不用去操心,不要为了家里难受。” 上半句他做到了,而且确实很爱她。 他曾交过几个女朋友,时间最长的是一个做玫琳凯的,那女花了不少他的钱,嘴巴特别甜,特别能说,也总是一套一套的。 后面觉得没有意思就分了,特别简单的分手,也没有特别难过。 思落想继续读书,在日记里一遍又一遍写着自己的心情,恋恋不舍自己的梦。 但是父母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严酷的现实迫使她认识到自己的选择有限。 郭濛给她提供了合理的选择:待她好,还有充满美妙希望的大学。 他们坐在一家露天咖啡,她仔细打量了一脸认真的他。 他正以成熟男人特有的恳切的目光看着她,于是她就答应他的要求。 答应大学毕业后跟他结婚,一心一意跟着他。 思落更觉得这是一种交易,没有结婚之前是不能说的,是不光彩的,必须躲躲藏藏。 对父母也没有说过,她不敢和他们说,她一直笑自己在父母面前是胆小的,她生怕自己做错事,或者说错话。 读大学的事,也是偷偷进的学校,她跟母亲撒谎说找工作去了,会拿钱回家的。 要是对家里实话实说,对郭濛是最不利的,不利在哪,一方面母亲肯定会要更多的钱,还有就是会唾骂得很难听,有多难听她不去想了。 郭濛把她从那个家送到学校说她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每月都会拿生活费给思落,思落自己留点,其余都寄回家,这样母亲就不会怀疑。 思落在学校里认识了李如忆,她和如忆偶尔会聊男生的事。 把她和郭濛的事也说了一点,如忆也是苦人家的孩子,在学校她们是一类人。 像她和如忆,父母失意家境灰溜溜,只有旁观同学狂欢地说笑。 她们眼巴巴地看着同学们花几百块买一件衣服,换上以后转了一圈又一圈,都是品牌化妆品往脸上涂。 至于彩妆怎么被她们享用,她们从来看不见的,她们只配瞥一眼同学们化妆后的样貌。 她们两个还配什么呢?就独自说说她们各自的心思,就是她们读书以外的话题。 “性感”是如忆的代言词,举手投足之间就释放出来,是梦露式的性感。 她只读了大一上学期就辍学,原因也是家里,她复杂的家庭,他父亲和后妈可以大吃大喝,确不愿意给她寄生活费,家里有五个孩子。 如忆只有一个弟弟,后妈又带来三孩子,而且只顾自己的孩子,他父亲只听后妈的,所以她和弟弟经常遭冷眼,把她们丢一边不顾。 什么都没有她们姐弟份,买衣服后妈只带自己孩子,去玩也只带自己的孩子。 虽然大学期间如忆都是穿得很素,不过那性感气质藏不住,是骨子里带来的。 她这种有标准性的美更惹争议,让爱的人爱得不行,不爱的完全无感。 这是她们两个不同的地方,如忆后来出社会,进了化妆品行业。 她面试通过后,激动得跟思落说要去上海培训出差,那时觉得能出差都是比较有分量的,回来她一定好好工作,好好表现。 她会在电话里和思落说比在学校过得更好了,自己也更美了,读书多没有趣。 思落会涂口红会画眉都是如忆教的,手把手的教她。 工作以后如亿多是短衣、高跟鞋,妆容下表情仍矜托,走相也很有模特感觉,包裙里有一个小小浑圆好屁股,总是那么好看。 这些都是她从看电影还有时尚杂志学来的,她学习能力很强。 如忆在学校谈了一个男朋友,后来分手了。 分手那天男朋友对如忆说:“我以后不管找谁当老婆,当她在我下面,我眼里都会幻想成你的模样。” 如忆最后和前男朋友一起度过一个晚上,看个电影,喝一杯红酒,然后不失体统的揉在一起,身体被揉成什么形状就什么形状。 如忆说她会永远记得这句话,说的时候也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忘记了。 大一放寒假的时候,一个星期天郭濛领思落到自己家里坐了一个钟头。 思落从来还没有跟过任何男人到家里去,也没有谈过恋爱,即使在学校收到过很多情书,都是不看退回去。 郭濛问她:“你今晚就住这?” 第三章 一切属于缘分 她没声,她不愿意,她知道什么意思。 第二次又领她来到家里,他环着她,绕着她,引着她,他除去她的衣服,除去她的内裤,他与她上了床。 忙过了,郭濛打了个小盹。 醒着他问:“疼不疼?” 她真不知道还会出血,她说:“不疼。” 他心跳得发渴似的继续,汗水好像甘泉似的流过他的脸,“我真幸福。” 思落还从他眼里读到:她是因为钱才和他一起的,不过爱她也是真的,他愿意因为钱让他们走到一起。 她什么话也没有说,样子真痛苦、真可怜。堂哥那事过后她觉这身皮囊一文不值。 不过就是脸和身,生来就不被疼爱,你稀罕,就拿去,拿去又怎样,没有她的爱,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张皮。 她甚至想过他不要她也可以,她也不在乎娶不娶这个问题。 可是郭濛是认真的,他是要娶她做婆娘的,要不然也不会拿出十万助她完成学业。 她是感激他的十万,她想过如果没有和他结婚,她出来工作后就赚钱还上,就当是借他的,她可以写借条按指纹,其实她早就写好的。 郭濛经常去学校门口接她,毕业的第三天,郭濛拿出了户口本说带她去领结婚证。 日子都看好了,房子也准备好了,她回家和母亲说了这事就和他去了民政局。 郭濛把房子买在郊外,两室一厅,付了首付,有一半钱是他父母出的。 思落母亲假假的说:“嫁过去要孝顺他父母,给郭濛做饭洗衣,嫁妆什么都可以不要,自己过好就行了。” 虽然思落听出来那不是母亲的意思,母亲说这种话,不会超过第二次,没有,从来没有,但是心里还是高兴听到这种假话。 领完结婚证思落也没特别高兴、优越,像是在纸上写个名字一样。 快办酒席了,俩家人都没有商量好,母亲见郭濛家不是很主动谈,火都上来了:“急着嫁人,怎么这么下贱?” 她母亲生来就有这种毛病,血缘里就有这种毛病,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嘴上不留情,比刀片杀人还难受。 思落抬头先笑,然后轻柔的说:“你不是说我过好就行了吗?” “哪来的那个命,你有那个命吗?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母亲烦恼地将她远远一扔。没空间,扔出了个母女另一种距离。 再说到这时,思落停了,她哪来的命?还不是她给的? 这朋友那朋友都要来喝喜酒,郭濛一个在部队的朋友打电话来说,要从徐州回来,这位朋友就是林晚枫,是的,缘分就这样开始了。 郭濛和晚枫认识也算很巧合,他们是在一场酒局上认识的,彼此都有话聊,郭濛也去过晚枫的部队。 从镜头望出去,镜头终端是思落和晚枫。 虽然在他们相爱之前谁也不知道对方在心里存在了。 无法预知的会见里,有一种无意识注定的缘分在轻轻地吟唱,保证他们一定会走到一起,即使没有机会心也永远在爱着。 他们像两只比翼鸟,相传只有一目一翼,只要雌鸟雄鸟并在一起才能飞,像在神力的召唤下他们一直都在互相朝对方走来。 他们的爱情还是有梦的,多数的梦都美,也要大胆,不过这种特殊大胆,也要看时间给不给机会。 办酒席前郭濛说他几个要好的兄弟先聚一起吃一桌,就在一家高档饭店定了一桌。 那饭店在一个安静的小镇上,要提前预订才有位置。 是一个很美的吃饭地方,有花园有鱼塘有菜园,还有一条小路两旁种满小竹林,吃完饭可以散散步,离市区开车过去大约一个半小时。 “我等如忆一起,我出去等她,怕一会她来了找不到。” 思落说完,就走出去。郭濛坐在包厢房里忙着打电话。 也就是在这家饭店的小路上遇到他,也就是她所不知道的缘分,在这温柔的夜色里,风吹过小路灯下遇见他。 这天她与他素不相识,毫无了解。 她袅袅婷婷的站在小路一旁等如忆,今日是法式长裙,越发显得身姿娉婷。 先是三个男人从一辆车子下来,一定是郭濛的兄弟,但她不好意思上前去打招呼,隔着有几步路,大家也都是初次见,怕认错人。 她听懂他们几个说的闽南话,因为思落老家是厦门同安的。 所以听懂其中一个男人在用闽南话说:“你们看,旁边那位穿裙子的水扎某。” 那个男人的正宗闽南话味儿从“水扎某”三个字里丰润地夸出来。 她至今还记得那天晚上的喜悦,当男人们和饭店的服务员都这样夸她。 当然最重要的是认识了林晚枫,遇到他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要不她就这么糊涂的过完一辈子,到死都不知道美丽爱情的滋味。 也是给她带来了大翻身,刹那间成了真正的女人,她头脑里响着狂欢的唢呐,动作里全是流淌新血液。 又来了一辆出租车,没错就是如忆来了,终于把好闺蜜盼来了,她脸上露出一阵轻松,不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 “思落!”如忆一下车就叫着。 思落听到有人喊,秋风一吹,翻动着层层落叶,她的目光跟着风方向转,扭过头。 正看见那位英俊的男人正从一辆车里走出来。 假如把对他的形象仔细描写,其实也办得到,大气脸、浓眉、双眼皮、鼻梁端正、干净皮肤。 他就是林晚枫,他来自一个野战部队的连长,他每天带着连队出早操,特能训练,实弹射击,战术技能训练,手榴弹实投训练,400米登岛训练,从不落下。 都是与下面班长士兵同吃同睡,无论哪方面都身先士卒。 穿军装戴军帽的他,可以往美再移一度。 他也是一眼就瞧见思落,出于礼貌,他对她笑笑。 她也对他笑笑。 那时她会想到这个男人要是先认识她就好了,那时的直觉就是有点花痴,偷偷多看了一眼他。 朦胧角落目光对着,不知被什么吸引一样,互相看着,读到眼里去…… 那一瞬间的自由真是甘甜啊,真是滋补啊,及至后来她单独一个人生活仍为那一瞬间自由垂涎。 有那么一见钟情的爱,在内心深处,无法入梦,无法遗忘。 你问,怎么样才能忘了他? 谁知道,也许十年,也许穷尽一生,都无法做到。 思落不知他的身份,也不便称呼,只好也对他笑了笑。 心想都是陌生人,今晚无意间多看了一眼,一会各走各的,谁也不认识,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我等你半天了,怎么现在才到,你要是不来,今晚这顿饭我都不知道如何吃下去。”思落拉着如忆的手说。 “都是人妻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瞧你这样子。”如忆笑着说。 “好啦,我们进去吧。” 耳后听到有皮鞋的声音,正是郭濛出来了。 一见了他,就叫了声:“兄弟,你来了。” 郭濛已经给两人做了介绍,才知道他叫林晚枫。 晚枫也吓了一跳,刚刚那样瞧她一眼,原来是自己兄弟的老婆,该正常去认识。 晚枫没有再看思落,不然,倒好像他是对她发生了兴趣似的。 他年纪比郭濛小了两岁,就很自然的称呼思落一声:“嫂子好!” 思落还是笑笑,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叫她,她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这样叫她,不知道为什么,“嫂子”这两个字虽然亲切、质朴。 但是她听起来更像那种对五大三粗女人的称呼,别扭,不过她没有表达出反感。 一旁的三个男人也清楚了,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水扎某”,不是别人,就是自己兄弟的老婆,还要喊这个小姑娘一声“嫂子”。 思落也和他们点头笑笑,没有开口说话,也许她年纪比任何一个人都小好多,也许都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没有参与说话。 一桌子八个人,除了她们两个女人,其余全是男人们。 “濛哥,快介绍一下,嫂子?” 郭濛很有面子和他的兄弟们介绍思落,他喜欢带思落出现在饭局上,因为思落确实年轻漂亮,话也不多,也很有礼貌,满足他男人的虚荣心。 不过他从来不提思落的家里,那一家子的面都上不了桌,一开口就会特别丢人。 第四章 目光悄悄的 思落无所谓,她也不愿意去想家里的一切,她对郭濛是存在感恩的心,她愿意一辈子待在他身边做个安静妻子。 “旁边这位美女,可以认识一下不?” “我叫李如忆,和思落是大学同学,目前在一家日本化妆品工作,我还是单身。”如亿倒是大度大方介绍起来。 如忆在资生堂化妆品上班,她本来就美,在化妆界更修饰得精致,她是从美导一路升到主管,外资企业的待遇真的很好。 她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妆容,这种高难度的化妆技巧最让女孩们羡慕。 说说如忆的妆容吧,其实她不化妆就足够艳丽,不是说素颜不能彰显高贵的精神,而化妆后她更细腻了,干净的化妆是非常重要的。 如忆的化妆技巧每一步都像精心雕琢,没有留下破坏美感的瑕疵,不过她确实是专业的。 化得好不好,就看一张干净的脸是不是看起来更舒服。 合适的妆容是彰显魅力的关键,所以选择合适的妆容很重要。 一桌男人目光都集中在如忆这个大美女身上。 男人们当然都会奋不顾身去敬这个美色扑人的如忆。敬完还意犹未尽,巴不得多喝一下、俩下。 最好是要了联系方式,然后开始男追女。 思落看清了局面,男人们此时感兴趣的是如忆,她已经让郭濛收了,所以她喜欢和如忆一起,这样就不会把目光看向她一个人。 只有林晚枫是淡定的表情,也没有和李如忆喝一杯。 他的表情让思落变得心理好奇,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一样,难道见多了女人? 虽然她当时已经是郭濛的妻子,但也会有心理问号的时候。 不过那个美好的夜晚距离爱情的爆发,还有一两年时间。 思落没有喝酒,她喝的饮料。 刚刚开始如忆也是喝饮料,后来自己说要喝酒,她喝酒倒是不醉,见郭濛接过酒瓶,亲自往如忆那只西洋水晶酒杯里倒。 一杯斟得极少,递了给如忆,说:“这是白酒,女孩子少喝一点。” 她含笑接了过去,他却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他说了一声:“干杯。” 与如忆碰一碰杯,一口气就喝下去,喝完了才向着她笑了一笑。 晚枫见思落眼里殊无笑意,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见郭濛神色如常,也捉摸不清他们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真感情,在这桌上只有如忆知道,在学校听思落说了一点点,她倒是对郭濛这个男人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从刚刚碰杯的瞬间。 思落认识郭濛才十八岁,懂什么,她能懂什么,就图能读书这事,就想离开那个家。 这当然是郭濛愿意做的事情。他花钱,她像卖身一样,在这个现实社会里别说小女人嫁大自己十岁的,就是小女人嫁老男人也是很多。 她没有说别的,第一次她也没有和晚枫多说一句话,也怕误会成好感。 晚枫正在说话,他说他今年就要转业。 她聚精会神听着他每句话,没有把目光扫到他脸上。 但他的目光她别想忘掉。 他继续讲下去,也只是简单提提,他向来做人低调。 晚枫在桌上就提了两句在部队,最深刻的就是有一年夏天,正好他们所在的部队担任安徽淮南抗洪抢险任务。 在军人和老百姓之间筑成一道血肉长城,由他牵头成立了抗洪抢险突击队。 假如说他当军人真正的意义是什么,那句要为老百姓做些事? 他好像也承认自己没有那么伟大,他喜欢看天安门广场的阅兵,从那一刻就有军人梦。 他是上海的,还有个妹妹,妹夫比他大很多,他是军事学院出来的,他很少聊到父母。 他同时还爱好收藏各种书籍。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他特别的介绍,晚枫爱交际,他擅长和朋友玩到一起。还有就是他的恋爱史。 他以前有一个女友莉莉,她同他谈了三年之后一年前离开了他。 前女友不想当军嫂,希望他退伍,他当时没有答应,后来就分手了,再后来想想在部队的日子也过了那么久了,又想到地方出来工作。 不过出来是直接转业,还是不要工作自己做点什么,因此有点纠结。具体还没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们长期分居两地,有时一年就见一回,使感情生活很艰难,这点他知道,他也理解莉莉每次找他诉苦。 当初他们决定一起时,她是知道他的工作的,他们隐隐约约地觉得可以设法处理。 结果不行,一次他从部队回来,她不赴约了。 电话里说着:“晚枫我们分手吧,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我们以后可以是朋友,我已经有新的追求了。” 他没和她保持联系,她也没有,后来他就单着。 分手过后都是陌生人,说成为朋友有几个,这到是事实。 爱情多好,一个女人,思想状态。但是他这样长年在部队,当他的女人太苦了,这点他已有体会。 有一次到妹妹家玩,妹妹给他介绍了一个上海本地姑娘。 姑娘刚刚大学毕业,聪明,好相处,但是他不爱她,永远不可能爱上她。 所以,后来就单着,没有再找,父母倒是不及,也没有催他,所以他就随缘。 从这一个晚上起,他们四个人就注定要发生些什么事来,什么事,还不是男女之间那些事。 本来思落是这样想的,如忆和晚枫都是单身,她们两个说不定有缘分走在一起,不过她的想法是不成立的。 晚枫不喜欢如忆这样的女孩,怎么说呢,也许太艳丽了不敢靠近,也许真没有默契,真不好说,所以想要他们有点进展下去,很难。 晚枫和如忆的交谊彷佛也是只限于他们几个人吃饭。出了饭店,晚枫不但没有找她要联系方式,连提都不大提起她的名字。 有一次,思落和晚枫谈起如忆,思落说:“如忆不错的,她能干又美丽。” 晚枫只是不介意地“哦“了一声。 当时虽然无缘无故地讲到如忆,过后倒还好,见到面,她和晚枫的态度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那天吃完饭结束后,回到家里,思落说:“我找到一份老师的工作,我不会给你造成负担的。” “随便你,你自己决定就好了。”郭濛尊重她的想法。 “还要办酒席吗?”思落不太愿意办,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会闹哪样,也没有勇气穿上婚纱,就只想在角落里当个安静的女人。 “要办,红包我送出去不少,难道不收回来?你傻不?”郭濛说。 “那是在老家办,还是在福州?”思落问。 “干脆两边都办一下,福州这边办好点,老家简单点。” 思落“哦”了一声,也没有多说。 “你爸妈怎么说的,上回问了他们的意思,直接把我骂了一顿,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就不问了。” 在办酒席之前,思落接到母亲的电话,说她一点也不尊重父母的意思,就把自己卖了,也没有卖个好价钱,比跟嫖客一起还不划算。 嫖客睡完就直接当面给钱,谁也不认识谁,还照样做自己的生意。 第五章 来客都好奇 母亲说思落这是让郭濛买断了,就值这么一点钱,还一辈子不知道是个什么,母亲怒喝一声说她是贱货。 第二天她给父亲打去了电话,说不论怎样他们都是自己的父母,该高兴她找到归宿了,还有以后她还是每个月会拿钱回去。 她也从来没有主动找郭濛要钱,她的意思是如果郭濛婚后不对她好。 她也认了,自己去一个陌生地方工作,也没有打算回到父母身边,也实在不想回去,那个家是只见钱不见人的。 电话里自然是个由头,真话她也不愿意多说。那时她的真话往哪儿都不说,日记上也不想写心情了。 日记上还会写写美好的生活,自己想象有家了,有个工作,养养花,字句要写漂亮,有人偷看的话,也让人家有个看头。 她渐渐发现,真话没了一点也不难受。 她才不流泪,她都是笑笑,对谁都是笑笑。 她忽然间弄不清她为什么不流泪,一滴泪也没有,宁愿在心里装根血管插一边滴着,自个痛着,说些什么好? 她也没有当面说过对父母的恨,彼此之间的血缘和怨恨,无论是爱还是恨,在这个家庭的存在和毁灭的共同历史中都是如此地强烈。 可这一切在当时仍然超出她的理解能力之外,从此以后,她一直在沉默中生活,在沉默中痛了一辈子。 按压住自己的苦闷尖锐的情绪,戳破对家里的隐忍与伪装,而是继续若无其事的生活。 可是真正的若无其事是不需要伪装的,需要伪装的,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思落妹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她没有姐姐运气好,只读了初中。 后来早早就嫁人,嫁了一个大男人主义,脾气又爆炸,嫁去不久就接连生了两儿子。 妹妹出自这样的家庭,命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如何去教育孩子,在两儿子还年幼的时候,她就时常疯言疯语的。 终于有一天一个人上街不知道回家的路,对着陌生路人哈哈大傻笑,她丈夫才知道她完全生病了,是精神病。 得这种病本来就很可怜,他丈夫不但不心疼,还经常拳打脚踢的,就盼着她早点死,好重新找个正常女人。 思落知道妹妹这个病是从那个家再带到另一个家,然后一点一点的爆发,像鞭爆一样,燃烧着自己。 思落经常帮着自己妹妹,有点多余的钱就亲自拿去给她,妹妹有时候是清醒的,见姐姐送钱过来还客气一下。 不过两姐妹从小没有什么话,也没有什么感情,母亲经常责怪这个责怪那个,还拿这个孩子在另一个孩子面前说不是,像外人那种讽刺。 一个星期后,思落和郭濛在一家酒店办了十桌酒席,双方父母都没有参加。 思落没有化新娘妆,也没有穿婚纱,连婚戒项链都不带一个,郭濛说带她去买,她不去,说不喜欢那些发光得刺眼的东西。 如忆说给她化个精致的妆容在盘个头发。 思落没有听从如忆的话做,她本来就觉得这个新娘不用公开,以前是想过穿婚纱的样子,但现在一点都不想了。 思落就穿了一套日常连衣裙,涂个口红,披头散发的出现在婚礼上。神情落落寡合,满腹心事。 来客都看到了也不好问?其实都想问新娘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让新郎给欺负?为什么长辈都没有一个? “这新娘真特别,不过长得真水灵,都不用化妆。”来客不敢问就夸她,整点气氛。 “我怎么没有那福气,多省钱这办的。”来客说。 如忆和晚枫一桌,就坐在他旁边,思落和郭濛忙着和来客敬酒。 思落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突然间冒出来,就站在大厅台上骂,说思落是个狼心狗肺,有了男人就不要父母了。 婚礼的气氛立刻沉闷起来,除了母亲自己,所有的人都觉无趣。 她非常痛恨母亲这种气味,思落面对着母亲潸然泪下,这是她的很久以来的一次哭泣。 郭濛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吓坏了,他这个丈母娘真是爱惹事。 她老人家怎么啦?他想冲上去欲问,他冲天的委屈。 来客都听不进去了,骂得真是难听,思落见母亲那样子,巴不得找个厕所躲起来,一句话也没有说,自个跑出去。 “濛哥你去顾嫂子,我在这里帮着。”晚枫说。 “不,这里的朋友都是很重要的,我走不开。” 郭濛看着丈母娘,脸上很火,他在这一刻好像有点后悔,后悔什么,他自己都迷糊了。 如忆看着这一切,本来是想追出去安慰思落,可是郭濛一脸尴尬,需要一个女人帮忙哄走思落母亲离开。 思落走在雨中的街道,心如死水。 晚枫见思落出去,没有一个人关心她会不会怎样?会不会出事?没有人跟着,他怕她出事,就跟着走出去,跟在后面走着。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担心她? 其实郭濛第一次和思落家里人谈过婚姻的事,他提了两瓶好酒给她父亲。 当时母亲笑出声来,说就值两瓶酒,她当场发火,边骂边叫郭濛滚出去。 家里没人会理他,谁也没吭一声。因为这两瓶酒,父母还打了一顿架。 思落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别人家这样都是好好的,都很正常,难道进她家门就要拿出一袋子钱才能不吵架,到她父母眼里就闹成什么样了。 从来都不问问郭濛,也不谈自己女儿,也不问两个人结婚以后的打算,从来彼此一句话都没有。 从来就没有说过来家里吃顿饭,过节什么的,打电话也要挨一顿骂,从来也没说过声关心的话。 从来就不沟通,从来就不需要沟通。全都自己坐一边,给脸色看,人远情疏。 这是一家如此不近人情,没有一点人情味,僵化透顶而无任何接近可能的人。 每天都要企图伤害自家人,甚至见不得孩子过好。 她们之间不仅不说一句话,就连相互看一眼都像仇人。即使迎面碰上,彼此也视而不见。 母亲并没有预料到她的所作所为将会给孩子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家里的这些事,只要认识她们的都传来传去,孩子们都想躲着,可是母亲喜欢到处嚷嚷,把家里的丑事一一倒在外人面前。 思落一直都在对她们生活中最要紧的事——贫穷——吵架——保持缄默,一直在寻觅,寻觅,那个可以温暖人的父亲、母亲。 她一个人从街头走到街的另一边,雨都打湿了衣服。 第六章 天哪,她真迷人 晚枫从街头望过去,镜头街边上是思落,见她走在雨中。 他想叫她,又想,还是等等。 他看见思落站在人群里,这个雨天谁都是手里打着伞,她一个人没有方向的走,似乎感觉不到路人好奇地看她,悄悄说她。 也好像享受雨水落在她脸上,落在她的身上。 雨,蒙蒙的下着汇出了眼前的世界被封锁在只剩下了一个思落。 晚枫从侧面看她,舒服的五官里多了一份凄美。 他从思落的侧面迂回到她正面,这类脸往往让人觉得亲切,也很想靠近,跟同龄人比,她的睑至少年轻四五岁。 他还记得与她初遇在饭馆小路,就像现在望着她,忽然就冒出那样一种感触攫住了他。 也许早一步,晚一步,他们不是他们,思落不是思落,谁知道呢,缘分总是那么玄之又玄。 但是他想,走着走着,在熙攘人群中,他们一定会再一次目光遇见。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爱情,有这想法是不对的,他在克制自己,克制心里的自然心动感觉,为什么那天晚上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就目光瞄准她,天啊,这不是捉弄人吗? 他又打量着四周,到一家小超市买了一把伞,是要拿伞过去为她打着,不过以什么理由为她打伞。 晚枫身子高、瘦、硬,走路就是他军人般自如而有风度。 军人的发型都是那么简单,基本看起来都是一个模样,可是他头发又多又亮,几乎总是有自己的型,雨飘在他的脸上,好像他刚在军中训练。 他向她的方向走来,她就站在河边的栏杆上。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近,然后——思落竭力按住她纷飞的头发,因向身旁一看,是晚枫打着伞。 两人一个面朝外,一个面朝里,都靠在栏杆上。下面是一条小河,一旁还有流浪艺术家在吹着笛子。 一曲横笛在雨中飞扬,错落的笛音舞起两岸的芦苇。 若有似无的语声传来。 “说说话会好一点。”晚枫轻柔的声音。 “……” 不知道怎么说下去?这种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 她失落的心,但也松了一口气,目光看远处。 她伏在栏杆上,看着雨滴进河里,想问他这样的家庭是不是叫人看不起? 可话到嘴边又收回去,能用眼神交流吗?肯定不能。 他的眼里有种吸引人的魔力,天哪。她想,这是为什么? 她全身裙子都打湿了,裙子是素色的直接贴在肉上,好像有一点儿透,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呃,她可不可以不要有这么多难堪的场面让他目睹。 晚枫看上去好像是一本没有写出来的书中出现的幻象,如果她是一个小说作家,一定把他写进她的书里,而且必须是主角。 他和她说声:“嫂子,我送你回去。” 思落听到“嫂子”一词时身子稍稍绷紧了一下,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好吧,她以后不在看他的双眼,她必须做一个守规矩的人妻。 他当然可以这样叫,但是不知怎么这似乎跟她不相称,她不愿意听他这样叫。 “他们呢?” “……”他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声音有点模糊。 “我是说郭濛和如忆。” “还在酒店,在那里处理完估计就回家了,你也不必太担心。” “我不喜欢任何一个人,因我而受到伤害。” 他没有回话。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她想着明天他这么一走,也许他们日后想见到面就要看运气,也好,她本来就害怕自己每次见到他。 能不见到最好,短一点一个星期,长一点一个月就忘记彼此了,也许只是生命里的那个过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说不出为什么,事不躲人,人躲事,能躲过去自然正常。 她唯一能解释的是,这是个任性的年龄,心里身体里都是有爱的,爱浑身满心乱窜,给谁? 他想没有她的影子,她是结了婚的,还是正常朋友好些。 他日子也很安稳过得不错,谁需要这些麻烦事? 夜晚的小路,相遇在美好的目光里,美丽的南方姑娘。就让它这样吧,不过,天哪,她真迷人。 她身上有一种什么,使他一直有这样的感觉,不过幸亏自己是上海的,而且明天就走了,再见面也可能是自己的婚礼上,那时她应该是牵着孩子过来的。 “今天真的不好意思。”思落还是那种乏味语。 但说完他看着她,目光深深的。 他在路边拦车,一辆又一辆从眼前过,就是没有拦到空车,他又看了她一眼,真是担心她,头发上的雨水还在滴着。 如忆好话和思落母亲说透了,她母亲才肯离开,来客也都走了。 “辛苦你了!”郭濛说。 “小事情。”如忆挺胸微笑说。 他们两直望着,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如忆满眼都是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美女,闪在激情的灯光下。 如忆自从出来工作,断断续续有两个男朋友,不过很快就分手了。 她这样一个本科生因为家里种种原因没法继续读,实在是可惜。 那个年代要出一个大学生真的很难,如忆是农村的,所以在她们那个村就出了两个,她是考得最好的一个。 如忆也遇到渣男,也和同事一起去酒吧玩,和哪个男人也不熟,但谁和她喝酒她都喝。 把她贴近她就近,把她推远她就远,谁牵她手跳舞她就跳,两手往她腰部一卡,或者一手在屁股,她也只是和人笑笑。 几个一起玩的,见她不会拒绝,就个个都想搂住她,她也没有拒绝,那是男人们得逞了。 一个自称是导演的男人,要了她的电话号码,她笑笑,就给了。 问了她名字什么的,他邀她去家里。 “好啊。”她也不积极也不消极地说。 那男人当天晚上就领她回家,她抬起睑问:“我以后可以住你这吗?” 她也没有问那男人叫什么名字?不过她不喜欢这样的男人,日后也不会住他家,为什么要跟陌生人一起走?她都搞不清自己过的什么日子? 她那段时间压力特别大,家里后妈跑了,丢下她的弟弟妹妹们。 父亲又整日消沉都没有心情工作,她这边工作也不是很顺利,家里的负担全部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一进屋那男人就横竖抱起她,两人就这样度过一夜情。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就后悔了,真想把自己杀了,感觉自己真恶心,又不涂钱又不要感情,跟人白白睡觉了。 她这一刻真恨自己的放纵,在心里不停的骂自己不知廉耻。 不过说实话那男人也不会给钱,给也是最多拿个一百的或是从口袋掏出些零钱,像打发要饭的一样。 看他那贼眉鼠眼的长相,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务正业的,满口都是谎言。 她残花败柳地走到洗手间,半眯着眼看镜子,懒得刷牙洗脸,就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弱晨曦给自己冲了一个澡。 一夜狂欢在她年轻的肌肤上留下痕迹,是肮脏的,见不得人,说不出口的。 洗了一半,那男人敲门叫她洗快点,她没有吭声,继续洗。 他又敲门,她没有用这里的毛巾擦干,身上湿湿的就穿上衣服。 他光着身子开起门,一脸猪卑狗险看看有没有邻居出门,见没有一个人,就叫她快点走。 走的时候那男人告诉她楼下有公交车自己去搭,如忆说早餐钱都不给。 那男人凶她:“塞连木(闽南人骂人的脏话),你还想吃,昨晚没有喂饱你。” 第七章 四个人的心情 如忆气得打了这个恶心男人一巴掌,就迅速转身离开,说这样话的男人,是畜牲才说得出口的,他比畜牲还不如。 她都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看,问问自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心里是害怕感情这事的,但一个人又慌,又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又怕遇到不好的,这不是作践自己吗? 那一段日子如忆把自己给丢了,但工作上还是一股干劲,她都搞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贱? 这世界没什么道理可讲,若肉强食,都是嫌贫爱富,道理都是强者定的。 如果认命,就会一辈子让有钱人踩在脚下,耍你,戏弄你,你不认命,那就只得靠你自己。 那天晚上过后她告诉自己不再这样了,再这样就没有脸活着。 她以前是那么的出色,是学校里那个骄傲的优秀生加校花,她怎可以这样糟蹋自己? 虽然没有读完,但是自己曾经是厉害的,是让人羡慕的,不是因为家里,她比任何女孩都有前途。 “今天我来开车,你喝了不少酒。”如忆一手伸进郭濛裤袋里掏出车钥匙,双眼亮得都快滴出水来。 那手经过一瞬间郭濛身体敏感起来,男人和女人的相处一点点吸引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你这么会关心人,谁娶到你真是幸福。” 这句话是不是证明后面她们有戏,李如忆在心里疯狂尖叫。 “我喜欢的人已经娶了别人。” “是谁这么荣幸让你忘不掉。” “我可以说吗?说出来吓你,还是不说了。” “这样一说让人更好奇了,小心台阶。”他们边说边走出酒店。 “说你呢。”如忆笑着说,她心里想大学时为什么不是她遇到郭濛啊,为什么都是同样家庭出生的,思落就运气比她好,可以遇到有人帮。 真不公平,关键思落也没有爱他,如忆替郭濛抱不平。 “你真会说话。”郭濛笑着说。 晚枫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他殷勤地开门让思落坐进去,为了表示他绝对没有什么意思,他坐到前排司机旁边,让她一个人坐在后坐位。 思落心想要不要问他一会儿要不要去家里坐会,等郭濛回来,明天他就回部队,大老远来一趟。 一路上他始终没有说话,或许,放轻松,放轻松,只是认识一个朋友,但是两人之间好象有一种默契,送也只送到路口,不进去的。 既然不打算进去,其实送这么一趟是毫无意味的。 要是没有这层关系,这一趟过来还真是遇到缘分。 现在一人坐前面一人坐后面,根本连话都不敢说,想说也不好意思开口。 然而还是非送不可,彷佛内中也有一种乐趣似的。 思落倒是很喜欢他用这种方式对待,保持者一种距离感,他不说,她就懂的。 “师傅,我到仓山区。”思落说。 “前面路口就到了。”司机说。 “那我先下车了,谢谢你!”思落边说边下车。 “不谢,那我就不送了,你慢点。”晚枫没有下车,便匆匆地向窗外点头笑说。 “好的。”思落一面说着,就转身要走,思落又转头朝他看一眼,出租车很快就开走了。 走到小区门口,眼前一辆车的前照灯射到她眼睛里,刺得她半眯着眼睛。 车停了,走下来了郭濛和如忆。 “思落。”如忆叫着。 “如忆。”思落并不奇怪他们两从一辆车里下来,肯定是如忆帮忙送郭濛回来的。 “你妈,后来和我诉说了半天委屈,然后我安慰她,后面就离开了。” “有你这个同学真好,以后天天来我家吃饭,反正你下班也要经过这条路。” “好,一个人确实吃得没有劲,天天也不知道吃什么来着。不过日子长了,我自己会不好意思的。” “反正就我们两个吃,有时候我不在家就思落一个人,你就当作过来陪她。”郭濛说。 “那好吧,以后我天天来,你可不要嫌弃我。”如忆笑着说。 “不会,你住我家都可以。”思落说这话倒是真的,不是客气一下,她一直以来只有如忆一个朋友,在学校就没有其她玩得好的,本来就话少,又不喜欢交太多朋友。 “行啦,我该回去了,你们快上去休息吧,今天也累了一天。”如忆说完时又看向郭濛。 “你怎么回去?”思落问。 “先开我的车走,这里不好打车。”郭濛说。 “是的,你开走。”思落说。 如忆点点头就驱车调头走了。 郭濛和思落回到家里,思落说:“今天我妈的事,真的很内疚,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些年你为我做的我都很感动。” “你不说这个了,要不是看在她是你妈份上,我真想骂个痛快,有这样子的吗,我多没有面子在朋友面前,以后人说出去多难听。”郭濛冒着火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妈确实不对。” “行啦,你不说这个了,幸亏人如忆会处理事情,把你老母亲哄走,要不我的脸真给丢尽,你说你还一声不说就跑出去。”郭濛越说越火。 思落不说话了,她能说什么,再说下去更让他火,哪个也不爽摊上这样一位丈母娘,她理解他。 郭濛往床上一躺,鞋子都不脱,酒味有点重,她就把玻璃窗推开了,向窗口一伏,看外面的夜景。 第二天一早,思落六点就醒来,她准备好了早饭,叫了两声郭濛,他还没有睡醒身体朝里。 思落就一个人吃,她很高兴自己不去问他关于晚枫要走的事,不问是最好的,不去机场送更好,今后谁也没有说话的机会,没有再见的可能。 她在一家私立培训机构教书,工作平平淡淡的,不过她很喜欢这份工作,她喜欢当老师的感觉。 吃完她就下楼搭公交车上班去了,如忆正好把车开过来,瞧见思落,她又把车往角落拐进去,她不想让思落看见她。 在车里她打电话给郭濛说已经到了,让他下来把车开走。 郭濛接了电话,就快速下楼,说:“你直接开去上班就是,还开过来多麻烦,万一把你上班时间耽搁了。” “我提前来的,时间算好了,思落呢?” 如忆先下车,然后走起那优美姿态钻进副驾驶坐位,换上郭濛开车。 她今天出门特意化了一个全妆,平时不喜欢打粉底的,今天也用上了。 嘴巴一点儿不落下,涂了一层口红外加一层唇油,还嚼着一片口香糖,这样显得她是有多讲究多精致,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他们两个一定在互相吸引者。 “她上班去了,比我早起。” 她和思落两人完全不一样,思落最多涂个防晒霜,涂点淡淡的口红,性格也是不一样,不过,眼前的如忆确实把郭濛迷倒了。 “前面就到了,在路口停就可以,要不你还要转个弯。” 郭濛俯身伸手探到前面要帮她开车门,前肘无意中擦过她的大腿。 他说:“到了。” 她头发是棕色大波浪的,身材丰满而有活力,她的V领绷紧处有很深的沟。 很奇怪,她竟然喜欢郭濛看到自己身体里的美,她感到高兴。 幻觉!她没有对哪个男人有过这样,仅仅是一个郭濛,竟然如此轻易让她的脑袋无法克制地制造出幻觉。 第八章 再见!再见! 她知道自己要什么了,这是思落的男人,不,她又不爱郭濛。 所以她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可的,同是感情可怜人,那就让她们再靠近,再靠近到最近的距离。 郭濛打电话说要送晚枫到机场,他自己已经到机场了。 他在部队起得早已经习惯了,每天到那个点必须醒来,所以他早早就打车到机场。 晚枫在电话里说他到年底就退伍了,如果有时间就带上嫂子到部队来找他玩。 晚枫这次来也是巧合,本来说休假回去看父母的,可是妹妹正好带上父母去旅游,他正想着去哪里? 巧了郭濛就打电话过来说要结婚这事。以前遇到这种事,都是让人帮忙带个红包去,人没有到。 他没有到过福建,时间上也够,就买张飞机票去一趟。 饭店那条路是奇怪的地方,他刚刚下车时,抬头一看,就在那秋叶飘落的时候,她随着风目光转向他飘来。 他回想起来,好像这是必然,得知后也是不可能,这种情况实在奇妙,也是极少可能中的高概率。 晚枫现在要登机了,以后肯定不会来福州,所以他们只是一面之缘,好吧,再见!再见!再见! 思落今天难得准时下班,到约定地点等如忆,两人见面的时候正好郭濛说晚上不回来吃饭,店里还有好多事等他处理。 如忆提议在外面吃好了,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必胜客披萨说:“我们去吃那个新出来的叫什么,里面都是虾肉,怎么样?” “我们再喝点冰的果汁,就这么定了。” “还有,还有,再吃个冰激凌,看有没有第二个半价。” “哇,和你在一起就是好,大吃大喝耶,不过以后还是在家里自己做,你搬出来,正好我们空着一间。” 要是一男一女这样约着吃,肯定一起走一下路特别有意思。 不过两女人就巴不得不走眼前就是目的地,索性拉着手小跑去大吃大喝。 两人终于在必胜客坐下,先来一杯喝的,才舒服。 “怎么样?我说让你搬过来住,你还没有说话。” 如忆瞪大圆珠子说:“我怕影响你们晚上工作。” “好你个如忆,说什么呢,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说实话,你们晚上有没有声音,我会特别尴尬的。”如忆笑着说。 “小点声,旁边有人呢,我跟你说哈,不许笑,我们都是各睡各的,这下你该安心了吧。”思落探出头小声和如忆说。 “真的假的,那吃完你一会和我回家收拾东西,我明天就搬过来。” “明天让郭濛去接你,我们又可以像大学时那样住一起了,是该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思落边吃着披萨边笑着说。 如忆感慨地说:“我发现我现在真的很穷。” “你那工资可以了,别贪了,有几个毕业出来有你工资高,说实话我还是佩服你的。”思落很认真地说。 “要不是家里那么多事,我过得多好呀,我早就凑点钱首付买房了,你还跟姓林的联系过吗?” “你是说你前任啊,没有,听说他毕业后在厦门工作了,他好像有女朋友了,家境很好的女同学,也是我们学校的。” “ 99%的男人都好色。” “99%的女人都爱钱。” “所谓的真爱,仅有不到5%。” 如忆对数据的分析很强,所以可以升到主管位置,主要是她对销售数据分析得很彻底,员工也看得一清二楚。 “我说什么来着,男人都是不靠谱的,当初说得多爱我,现在都没有个信息,比我还早谈到对象。” 如忆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哎,还是那些有条件女生活得自由,又可以读书,出来还有工作安排,哪像我们什么都是自己,如果坚持不下去就死在半路上。” 思落只是笑,既不认可,也不否认,因为谈到男人就不懂,她是没有如忆懂男人。 “我知道自己要什么类型的男人,早已经不是他那种的,现在的品位不一样了。” “是啊是啊,大美女你会找到的,我都喜欢多看你一眼,那时你在学校回头率真是高。” “都说喜欢我,却没有一个是真心的那种,不说这些,怪烧脑子的。” “对了,我的乳液快用完了,你帮我带一瓶,我先把钱给你,给我内部价哈。”思落边说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一百块递给如忆。 “要哪个系列的?” “还是之前用的那个,我不记得瓶子上面的字了,反正你推荐的肯定是最好的,我肯定听你的。” “再告诉你一个秘方,一个品牌连续用五年,不要换,也不要同时用几个品牌,你的皮肤一定会改善的,会保持得很好,这可是专业的才知晓。” 如忆最舍得把钱花在买化妆品和衣服,吃的可以省,住的也可以省,就是外表不能省,指不定哪天真遇上王子。 可骗谁呢,她自己清楚,除了一大堆的衣服,一无所有。 “我会一直用下去的,你看我皮肤还不错吧。” 如忆斜睨思落,“行啦,你做我的工作试试看,一年都要带妆上岗,皮肤得不到休息。” “都说你们卸了妆就两样了,是真的有区别那么大吗?” “五官长得不好,卸了妆自然是两个样子,像我这样,都一样。问你个问题,你家那个晚上一般几点回来,我万一洗个澡冲出来多尴尬,大写的尴尬。” 其实如忆她是想制造和郭濛的偶遇,不,艳遇。 思落想都想不到,最好的朋友已经有很多想法了。 如忆已经在心里计划着,计划种种场合,比如思落不在家时,那么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她自己都有点害怕,害怕真的会伤害思落。 “他还真不一定,我一般也不打电话,你出来也是要穿衣服的呀。” “我穿睡衣的时候,不喜欢穿内衣。” “不会那么巧的。” 吃完两人到如忆宿舍,她真的很省,住这么小一个单人间,也怪可怜的,花了半个小时左右装好了两只大皮箱。 思落后脚顶着一张疲惫的脸跌跌撞撞地回家。 如忆就拿着手机猴急给郭濛发去信息说:行李已经装好了,以后真要麻烦你们了,谢谢! 郭濛回:不麻烦,就担心你过来住不惯,明天我去接你。 第九章 李如忆搬进思落家 思落不知道如忆早已经发信息和郭濛说了,她洗完澡出来,见郭濛在看手机。 轻轻地走到他身旁说:“明天如忆要搬过来了,你抽个时间去接她。” “她可是我最好朋友,人过来,你多注意点,要不她会不自然的。” “还有如果你朋友中有比较优秀的记得介绍给她,她真的很不容易,真想看她步入幸福的婚姻。” “知道了。”郭濛手里举着手机,赶紧关掉屏幕,顺着往下说。 “对了,我一个兄弟是苏州的,说要和我一起合伙办厂让我过去一趟,你一起去。”他斜着头看向思落说。 “什么时候去?靠谱吗?我们在福州挺好的,父母也照顾得到。”思落细心的问。 “他在公安局上班怎么不靠谱,他家真的有钱开的是一百多万奔驰。我们在大学时玩得很好的,他花钱可大方了。” 郭濛喜欢聊这个朋友有钱那个朋友有钱,思落每次听了都想说为什么要谈这些,真肤浅,她又怕伤了他自尊心,所以在一旁不说话。 “生意上的事我不参与,不过你自己要有主意,别人的钱是别人,跟咱们没有关系的。” “徐州离苏州很近,我想顺便去一趟晚枫那里,去部队看看。” “知道了,不过去几天啊,我提前和单位请假。” “三天差不多。” 去部队?听说军人都是最可爱的人,和英雄一样伟大,保卫国家。 她还真想去看看,还有部队的大坦克,还有手榴弹是长什么样子的? 次日如忆请了假,思落正常搭公交车上班去,郭濛接如忆到自己房子,驾车钻进地库。 “我来拿重的,你拿那包轻的。”郭濛说。 “好。”如忆今天穿着高跟鞋,挂脖包臀裙,纤腰一束,大波浪发妖袅。 她还特意把眼睫毛刷得纤长,这哪像搬家,分明是见心上人来。 她觉会让人觉得她是“梦露”重生,务必每天都是最美亮相,每时每刻都是魅力四射。 “前面电梯进去。” “是几楼?我第一次来你们家。” “六楼。” 电梯“叮咚”一声自动开门,他让她先出去,从他身边走过,他的眼神盯在她的臀部上。 郭濛招呼她进屋先休息坐一下,立即热情地扑去倒杯水递到如忆手中。 “谢谢。”如忆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低声,奶切地说。 “我先到店里忙去了,那间是你住的,昨天思落收拾好了,有什么事打电话。” “好。”如忆展示柔美的曲线从沙发站起来,郭濛开门而出,她就站在门口见他离去。 这房虽然是两室一厅,小了点,不过装修真的很温馨,她也想要有这样一个家。 她走进主卧,看着挂墙上的照片,那个女主人不该是思落,她心里就是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她摸着照片上的郭濛,又躺倒在暖绵绵的大床上。 想象着如果郭濛给她一个精子,她就给他一个孩子,给他一个家,给他整个心。 她巴不得郭濛犯坏,就怕他没那胆子,不过在一个屋檐下,有的是机会。 她的性感睡衣,还有肯定能听见洗澡声,一个人的安静环境让她胡思乱想…… 索性把衣服除去,对着镜子照着自己赤裸裸白嫩嫩的肌肤。 思落在给孩子们上课,想着还没有打电话问一下如忆过去怎么样了?习不习惯? 思落利用课余时间电话拨打过去。 “在干嘛?你一个人。” “累了,躺在你床上。”如忆接起电话吓一跳,以为思落在门口。 “我可是有洁癖的人,在学校你就知道了,不准人坐我的床。” 什么叫你的床?这话听着一点都不舒服。 “这不是还没有铺好我那屋,小气鬼。”如忆嘴上还是正常回。 “你是例外,你自己先整整,再上一节课我就下班了。” 如忆踢掉高跟鞋,唰地挂下脸来,这才把衣服穿上,行李搬进自己那个屋,开始整理起来。 她心里还是不痛快,就躺那张床上怎么了,她就要爬上这张床。 思落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住这样的房子?你家里人都是些什么人? 别人不清楚,我最了解,你也配过上好日子,你就配和你母亲一样。 思落下班就到超市独自推着购物车,买了一些日常用品,还买了菜,提了两大袋子出来,她没有让郭濛来接她,自己搭公交车回去。 “如忆,我回来了。”思落叫着。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怎么不叫我帮忙,一个人拿挺重的。”如忆靠在房门上说。 “你这双玉手,还是别啊。” 如忆天天用乳液代替护手霜保养她那双美丽的手,那不是用来做事的,是用眼睛来欣赏的。 “说得我很矫情一样。”她擦擦脸上的汉。 “你矫情吗?哈笑死我了,你是女汉子。” 思落喜欢这样和她很自然的说话,她在母亲那不能这样说话,在郭濛这也不会。 “又拿我开玩笑,我不理你了。” “来,你洗菜,我来炒。”思落提着菜往冰箱分开放。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如忆倒起一杯水喝。 “你说郭濛啊,他忙他自己的。” 思落边说边关上冰箱,还从没有买过那么多东西,把冰箱都塞满了。 “那他一般什么时候到家。”如忆装作无意的问问。 “他每天比我晚出门,比我晚回家,干嘛问这个?”思落猛笑,她这么不自在,也倒满一杯水一口气喝完。 “我怕会不方便,就先了解一下,好错开一些时间。” “各做各的事,各忙各的,你就不要有太多顾虑。”思落坐到沙发上。 “最近都在玩QQ,你有没有申请一个,听说不少女孩见网友出事了。”如忆提这个,主要是不让思落误会出什么。 “我没有等一下申请一个,不过很多同学都有,还有班级QQ群,你不会也跟网友聊上瘾了吧,可不要见面,网友都不靠谱。”思落直截了当地说。 思落举起手机下载了QQ,不过她平时也和大家没有什么交流,所以这种社交软件多半会在她手机一处静静待着。 “我才不那么无聊,见网友是愚蠢人干的事。” 如忆心里还想着说不定会在QQ上遇到个有钱的,不过她确实也没有想见面,也觉得不靠谱,不过男同学联系一下还是很好。 她不喜欢和女同学聊天,没意思,特别没意思。 第十章 她翻翻白眼,我的天 思落至此哈哈笑出来,总算,和在学校那时熟悉的感觉有点儿回来了。 她想如忆能考虑到郭濛也是在乎自己的心情,她就担心如忆会小心翼翼生活在这三人空间里。 那她心里会难过的,这样还不如不叫她搬进来。她可不想自己的好姐妹在家里这么不自在。 平时生活、工作压力都那么大,看来以后她要好好学习一些幽默笑话,多和如忆分享。 “晚上我烧菜给你吃,好像没有尝过我手艺吧。”思落起身走到厨房。 “好呀,正好我先去洗个澡,一身汗味。” “传闻福州女孩连稀饭都不会煮,真的吗?”思落问。 “我会,还有一句传说:嫁人不嫁莆田男,娶人不娶福州女。”如忆笑着说。 “这话不知道是从谁口中出来的,把福州女孩得罪完了。”思落开始洗菜,切菜。 “反正我不爱听,什么跟什么,福州女孩多美,我不赞同,我洗澡去了。”如忆拿起睡袍走进洗手间。 “去吧,不会用喊我一声。” “无师自通,不需要麻烦你,乖乖做菜,味道一定要好。” 思落边听着歌边炒菜,她喜欢听那种慢节凑带有感情的歌,都有那么一些淡淡的忧伤,她正放着许茹芸的《独角戏》。 如忆在洗澡的时候,想着郭濛是不是也站在这个位置,搁在小台上欧莱雅男士洗面奶就是他的,她打开闻闻,是他的味道。 她心里不无时无刻装着郭濛,住进这个屋里这样的感觉更加强烈。 她慢慢的冲洗着,挤出沐浴露不停在身上来回搓着每一处肌肤,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样洗。 她还幻想着有一天和郭濛在淋浴的时候爱在一起,现在水滴在她的肌肤上就像他的唇吻着。 思落喜欢做清蒸鱼,鱼肚里塞进去生姜、大蒜、葱,上面在倒一层鼔油,还有爆炒贝壳……清炒空心菜,在烧一个汤,就可以开吃了。 如忆才刚沐浴出来,听门铃叫唤,她知道一定是他,她又转身往洗手间照了照镜子。 刚刚洗澡的时候还好敷面膜了,脸蛋变得白了,更富有弹性了,滑滑的十分舒服,水水嫩嫩。 还好她洗完澡就马上涂好口红,她早就做好准备。 郭濛今天忘记带钥匙回来了,放在店里,今天生意不是太好,他就早早回家。 现在都换成液晶电视,之前的老电视机都让淘汰了,他那些旧电视机压了不少货,他正愁着怎么处理掉。 思落还在厨房听着歌忙着最后一道菜,抽烟机也开着,所以她听不到外面的敲门声。 如忆开门,两条长腿露在外面,用两只手拢头发,她知道这样的动作很诱人。 如忆心里一阵惊,又一阵喜,满眼看着郭濛,见郭濛也正好看她,两人对视一笑。 思落端出菜,“回来了呀,我还想打电话问你回家吃饭不。” “不错,做这么多菜,辛苦你了。”郭濛换上拖鞋,把包往挂钩一放。 “可以开吃了,要不要喝杯红酒?”思落说。 “我没有意见,如忆想喝不。”郭濛看一眼如忆说。 “我都可以,不过今天是必须喝上一杯。”如忆也到厨房帮忙拿碗筷。 “干杯,欢迎如忆加入!” 他们都举起手中的杯子喝起来。如忆静静地微笑,偶尔嘴角稍稍抿一下,说:“你真是幸福,能娶到思落。” “吃菜,别夸我,我会飘的。”思落笑着说。 “你一个女孩子在福州打拼很不容易,我们很佩服你,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有条有理。”郭濛时不时地看一眼李如忆。 如忆谦虚地笑道:“有什么不容易的,我还算幸运的,进了外资企业。” “大学她就这种性格,什么都看得开,即使主题各有不同,最终都奔着外向。那时我们还聊许许多多好玩的故事,想想读书时候真好,不过后来你走了,剩下我一个人。” 即使毕业了,思落还是很怀念读书的感觉,她还想哪天继续考研,她热爱文字的世界。 “别把我说得那么好,我是逃学生。”如忆其实不爱听她读书的事,她才读一学期,算什么大学生,就是高中毕业生。 “咦,你不听,那以后不聊这个了。” 三人说说话的时间真是快,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也没有觉得。 真是疲倦,思落打个大大的呵欠,她走进洗手间想冲凉,一看地板都是水,还有零零散散的头发。 她翻翻白眼,我的天。 如忆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不爱收拾,思落想必她是第一天刚来太紧张了,就自己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第二天思落早早就起来,她正准备早餐的时候,如忆伸伸懒腰晃过来。 “早!昨晚睡得好不。”思落说。 “挺好的,我不认床。” “那就好。” “贤妻娘母是中华妇女的传统美德,不过我从来不做早餐的,这种词好像也不适合我,以前在学校还真看不出来你会做饭这事,记得在食堂吃饭你经常都是买包榨菜配白饭。”如忆揉揉眼睛说。 “我也不是天天做,你来了我就表现一下,要不待客不周到。”思落笑着说。 “让你喂胖了怎么办?”如忆见到思落这么用心,止不住地给一个灿烂的笑脸。 “快去洗漱,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如忆进去洗手间,等她出来,首先一件大事乃是喝一杯温开水,据说如此最能美容养颜、还有助于健康。 “你不叫他起来一起吃?”如忆撇了眼郭濛房间说。 “不叫,他自己想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思落从不去叫醒他。 “来,多吃点,牛奶是温的,我煎的荷包蛋很嫩不错的。”思落夹一个荷包蛋放在两片土司中间,再加些肉松和一片生菜,递给如忆。 “这是长胖的节凑,我宁可不要美食,也要身材,够姐们儿,我吃一半就好了。” “爱吃就多吃点,我仗义陪你早上一起跑公园。”思落笑着说。 “好呀,你叫我,我爱睡懒觉,还要化个精致的妆容才会出门,怕时间来不及。”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今天得先走了,一个同学的家长找我,说成绩没有上去。公交车就在楼下,你看看坐几路,还有如果郭濛起来了你可以搭他的车上班。” 思落跳回自己的房间,换上衣服带上包包准备出门,“晚上我可能要晚点回来,有补课,你自己下班随便整点吃。” “知道了,你慢点!” 如忆起身走到郭濛房间门口,从门缝里望进去,见郭濛脸朝窗户那边还在熟睡。 第十一章 谁在灯火阑珊处 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着他的后脑勺,她想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叫?不叫?后者,李如忆可以制造无数理由,可是前者,还是需要勇气的。 李如忆走回自己房间对着镜子左右看,她的衣服真多,今天该穿哪一套,一个星期的衣服不能重复,必须每天是不一样的。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调配各色粉底眼影往脸上绘画,直把整个屋里弄得香喷喷的。 本来,她可以在上班后细细补妆,可搬到这里来她每天一个步骤都不落下。 每天都有期待,忙着卷头发,做面膜,修指甲。盼着等郭濛起床,见到的是已经容光焕发的李如忆。 她完全换好以后,到客厅见桌上的玻璃杯,心想那玻璃杯可以帮她叫醒郭濛。 她用手将那玻璃杯滑倒在地上,“啪啦啦”,四分五裂,她“哎呀”一声叫起来。 郭濛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往门外一看,“没事吧,伤到没有。”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我太不小心了。”如忆故意拿起一小碎片玻璃割破了一下手指,鲜红的小血珠直滴。 “我看看,你稍等一下,我给你找创可贴。” “谢谢,我不疼,没事的。一会儿自己就好了。”她心里是真的高兴。 他是真的开始喜欢这个女人,他想他真的陷入她的套里,他有两个心,一个在思落身上,一个已经被如忆偷走了,这是多心。 郭濛往抽屉找找也没有看到创可贴,他转过身对如忆说:“等我五分钟,最多十分钟,我洗漱完就可以走了。” “我来得及,现在还不到八点,我八点五十上班。”如忆冲他笑笑。 如忆到厨房给郭濛热了一杯牛奶,还把刚刚剩的一份早餐也一起热了一下,端到桌上来。 郭濛回自己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走了,如忆。” “你先吃点早餐,我给你准备好了。” 她认识他先,在学校从思落口中,她想,如果不考虑思落,这一刻他们应该拥抱。 “吃不吃无所谓,你的手伤重要,走吧。” 现在他们的心跳都一样,再短暂也是爱,李如忆的心飞到三千里外。 “我真没有那么矫情,早饭很重要,你一定要吃。” 郭濛一口气把牛奶喝完了,就说:“好了,吃饱了。” 如忆对着他笑,他也在看着她,忽然心中温柔的牵动,他们一起进了电梯。 车子驶入上班方向,有郭濛坐在身旁真是好,瞧这条路上的风景,简直无可比拟。 “前面有家药店,我进去买,你在车上等我。”郭濛在路边停下车,头转向如忆说。 “好,谢谢你。” 郭濛穿过马路到对面药店买了创可贴,坐回车里,“我给你贴起,下次一定要注意,安全第一,女人的皮肤都是伤不起。” 如忆看着他,看着他的手在为自己包扎伤口,她昨天睡觉前特意把指甲涂上大红色,显得那手更白了,她极端地高兴。 她呢,是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为何偏偏要抢闺蜜的男人,如果是为了钱可以不投向他,她在说自己傻呢? 每次当她转头,谁在灯火阑珊处?她的头已转得酸软,为值得的人也回过首,为不值的人亦回过首。 她只是疲倦,二十五岁的人比人家五十二岁还倦,她需要一个关心她的男人,现在郭濛给她的就是这种感觉。 这里面有太多说不清的因素,不管别人相信与不相信,反正她陷入进去了。 车子开到她公司楼下,如忆温和的说:“我上班去了,你路上开车慢点。” 郭濛也温和的说:“再见!” 她原想问郭濛今天会不会来接她下班,但为什么要问?他如果打电话来不是更好。 思落的课总是有那么多学生,他们都喜欢听香老师讲课,也爱看香老师,这里的补习学生大部分都是高中生。 她就想着一辈子当个老师就满足了,一辈子可以教书,可以看书。 虽然钱不多,但也自由,也许别人看来这是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的日子。 但她就是觉得这是最好的活好,也许小时候求学之路太艰辛了,以至于让她对书有特别的感情,必须和书来一场终身恋爱。 郭濛让她不要上班,跟着他一起做生意,她没有答应,她也不懂生意上的事,关键她也不感兴趣。 郭濛已经在店面门口贴上转让,他是下定决心去苏州大干一场,已经谈了好几个,他在选择一个给价高的。 “我这里都是老客户,你接了以后保证你生意兴隆,以前都是我一个人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如今你接盘了就不用那么操心了。”郭濛对着老李说。 “小郭少点转让费,我还得贷款给你。” “老李这是最低价格了,别人我还更高呢,你要不信,可以去问问,关键我的店生意好,生意好比什么都重要,买卖就是赚钱,亏本生意你肯定不愿意干。” “那行,小郭这合同啥时候签了。” “不急,回头给你电话。”郭濛就是以这种态度对待,生意人这样更好谈成事。 郭濛走进店里,周庭电话来了。 “正想给你打过去,兄弟。” “你那边怎么样?要不你明天就过来,我正好有时间,这边一家纺织厂要转让,自己人不需要转让费,大好的机会,一年赚个几百万很轻松的。”周庭说。 “好的呀,明天我买张机票到无锡,你过来接我。” “没问题,哥。” 郭濛接了电话,就驱车到思落上班地方,他打电话让思落下来。 “咋啦,这是,急忙忙的。”思落一接电话就下楼。 “走吧,买票。” “买票?” 思落开车门坐了进去。 “明天走,周庭给我来电话了,赚大钱去了。”郭濛说得要开心飞起来。 “靠不靠谱,别太相信人。” “你这人,说什么好,总是来这句,要对自己有信心,那是我自己兄弟,我就不信会骗我。” “我不是那意思,整得我婆婆妈妈的,不说了,你想做那就去做,支持你!”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 第十二章 买票 车子过了三条街,车内一片静寂,她把头枕着,闭上眼睛。 车驶出一段路,他才开口,“前面就到了,你是和我一起买票去还是在车里待着。” 思落疲倦地说:“我在车里等你。” “是不是没有睡好?那你再睡会。” “嗯,好,你去吧。”思落点点头淡淡地说。 思落其实没有睡着,她不想离开福州,这里有自己的父母,不过郭濛要去,她只好同意自己也跟着一起。 她向车窗外随心所欲看着,这一片天空,有乌云密布也有阳光明媚。不知道徐州那里是不是也一样? 想着想着,郭濛急快的走来。 “这么快,就买好啦。” “真他妈的,都买错了,票出来了又改不了。”他一手开车门屁股钻到座位上。 “买错了?我看看。”思落怔怔看着他。 “你买到徐州了呀,那跟你兄弟说一声,让他来徐州,不就没事了。”思落看着票说。 “你别管了,我打过电话了,这事办的真龌蹉。”他不高兴地说。 “那重新买票去苏州?”思落看了看郭濛一眼。 “先到徐州,再说。我和晚枫联系过了,他明天到机场接我们。” 郭濛也看思落一眼,才将车子开走。一路两人还是没有说话,郭濛一直将车开到家。 除了支持他,没有什么可谈的。然而,她的想法,真的能谈吗?她不羡慕做大生意的,她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 说了等于没有说,这一刻,他们俩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回到家以后,思落开始收拾行李,郭濛正在接电话,她知道是晚枫打的,一听他开口说徐州机场,就知道了。 “其实先到徐州也一样。”郭濛接完电话走过来和思落说。 “那你还那么生气,还没有和如忆说这事呢。” 正说着李如忆,开门“吱嘎”的声音,她回来了,换上鞋子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到思落房间。 “回来了呀。”思落隔着卧室门说。 “干嘛呢?这是要去哪里?”她刚刚走到卧室门口,看着他们,呆在那里。 “是这样的如忆,明天我们出去一趟,这些日子你就一个人在家,我们很快就回来了。”思落边叠衣服边说。 “去哪里?”如忆问。 “去徐州。”郭濛看一眼如忆说。 “怎么这么突然。”如忆睁大眼睛看着郭濛说,意外的怔在那里。 “本来是下个星期才走的,临时决定的。”郭濛笑着答。 “就剩我一个人在家,还真不习惯。”如忆说。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就几天,就是不知道你好不好请假。”思落说。 “这么突如其来,领导肯定不批。好啦,我只有羡慕你们,听说徐州是兵家必争之地。” “是的,你很懂历史厉害,刘邦就是徐州沛县的。”郭濛说。 “江苏挺好的,天堂苏州,好想去看看,我还没有去过,看电视上的画面美得不要不要的,之前去上海出差,就想请假一天到苏州,不过领导不同意,让回来好好工作。” “我也对外面的世界挺好奇的,我还没有离开过福州,你打个电话试试,万一请到假了,就说你家里有急事。”思落笑着拉起如忆的手说。 “对哦,不试试怎么知道,最近我们领导心情大好。”如忆举起手机发去信息。 “我们也要去苏州,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大家在一起去古镇玩玩。”郭濛说。 “小桥流水人家。”思落说。 “就像画里的景色一样美。”如忆说。 “看来这次最重要不仅是过去谈事,还能放松大好心情。”郭濛说。 “呀,我领导回信息了,真的同意我请假了,实在太好了。”如忆高兴得飞起来。 “那我赶紧再去买张票。”郭濛抓起车钥匙就出去。 “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票,这么晚了。”如忆拉着脸说。 “可以的,现在又不是春运,买票还是好买的。”思落坐到沙发上休息。 “那我也先收拾了。” “嗯,一会儿打个电话问问郭濛买到没有。” 时间过去了一个钟头,想必他一定是买到票。 “买到票了吗?”思落打电话问。 “买到了,还好还有最后一张,运气好。” 第二天,他们三一起到机场。 “思落,你的是在哪个位置?”如忆问。 “我应该和郭濛一个位置。” “那我应该一个人在一边了。” “要不让郭濛自己一个人,我们俩座一起。”思落说。 “OK,我就是这个意思。”如忆比了一个手势,她多想可以来个错差安排,她想和郭濛一个位置。 “想到一块了。” 郭濛把票给她们两,自己座到后排位置。 思落第一次坐飞机上面,她欢喜得满脸飞霞,两只圆圆亮亮的眼睛,好像两盏小灯笼。 她往飞机窗外看着,风轻似歌,云淡如画! 她正在看一本书,正巧看到的是徐志摩那一段: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客机引擎“隆隆”地响,渐渐地,大家的脸上露出了疲倦,睡意也悄悄地爬上每个人的眼睛里。 李如忆带着眼罩睡觉,自己幻想在音乐的世界里。一路闭目养神大隐于市修身养性,争取做一朵千年不败的塑胶花。 但是思落还在看书,飞机有点不稳定的摇摇晃晃,看得她眼睛疲倦,头有点晕晕乎乎的,看云不是云,看诗不是诗,她也放下书本,开始歇睡。 她昏昏沉沉睡着了,居然还做了梦,梦见书里的诗意世界,她飞在云彩里,这时候一个美男子的目光眷恋地留在她的脸上。 可是她始终看不清那美男子长什么样,一朵云彩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在云上飘来飘去有点意识自己在梦中,这种感觉实在奇妙,更奇的是美男子的外貌和神情,第一眼,有一种似曾相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今生的百次擦肩而过,却是前世的千万次回眸才换来的,然而,想要与他在现实遇见,却不知道又要续演多少次梦境。 他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在云海里,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他向她的方向飞来,可是思落却一直被一朵云彩载着走,两人始终没有看清,更添了几分神秘。 “思落,思落……”如忆推推还在梦中的她。 “到了吗?”思落还沉浸在梦里。 为什么这个梦这么美?因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梦,梦里有种侧面的熟悉角度,不会是林晚枫?缘分? “嗯嗯,马上就降落了。” 第十三章 机场 醒来以后很惆怅,思落期盼再次出现这样的梦,她想也许是在飞机上的缘故,再加上看了徐志摩的诗,就出现这样的梦梦云雨。 能在梦中相遇,她在想这个世界真有他的存在吗?那个美男子真是林晚枫?他的梦里也会有她的出现吗? 飞机已经降落了,在地面上跑着,李如忆赶紧从包包里拿出小圆镜,认真瞅着脸上有没有糊粉,手指头把黑扇子般的睫毛往眼皮上拨,又用粉扑把脸上油光压干净。 李如忆终于补完妆了,冲思落忽闪忽闪着眼睛,说:“你要不要补一下妆。” “我是干性皮肤,不补。”思落淡淡地说。 飞机停下来了,所有人都依次离开坐位。 站在她们身后两个心的郭濛说:“终于到了,还是挺快的就两个多小时。” 如忆转过头对着郭濛眉开眼笑说:“戴上耳机听听音乐,没想到完全睡着了,实在太惬意。” “是的,当然。” “以前看到新闻飞机经常出事,所以每次坐飞机,我是说如果有万一,我们是否也要留遗嘱,我是否也用手机给家里留个短信什么的。”李如忆一双滴滴娇的清水眼看向郭濛。 “当你还没有想清楚,飞机就平稳了。接着又有二次同样状况,可心里已经平稳了,知道不会有什么危险。”郭濛笑着说。 “我们都是上帝疼爱的孩子,这种事不会发生的。”思落看向如忆说。 他们排队走出去,思落与如忆一起等行李,取行李。 思落只带了一个小箱子,如忆一个人的箱子比他们两个还大。 李如忆也是费尽心机她穿的每一套衣服都必须要配一双高跟鞋子,她准备了七套衣服,细到一个耳环都不落下。 他们往出口人群张望一下,又一批乘客出来了,思落脖子往上引了引。 目光一眼望到那个穿军装的林晚枫,他唇角挂着笑意,一双透澈明亮的双眸蕴着无穷的吸引力。 不行,再看下去保证以后都让穿军装的男人给迷住了。 “辛苦你们了!”晚枫向他们打招呼。 “又见面了,兄弟。”郭濛一手搭着晚枫肩膀。 思落和他点头笑笑,他也点头笑笑,如忆笑着说:“嗨,还记得我不。” “记得,你好!” 晚枫有自己的车,但是私家车不允许在部队进出,所以他的车一般都是停在朋友车库,偶尔开开。 刚刚走出来,一阵苏北风如同一把刀子,割到他们每个人脸上。 “好冷,在福州还穿一件。”李如忆说。 “这里是比南方冷,快十二月份了,开始进入冬天了。”晚枫说得很诚恳。 思落和如忆坐进后位置,思落说:“这里的人看起来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大家都想问这句话,最先开口的是李如忆。 “长得不一样。”思落答。 “跟我们那是有区别,男的都个高,女的也高。”李如忆说。 “是这样的,壮壮的,纯爷们。”郭濛答。 车子驶入市区,路上行人越来越多。 “我们部队南方也不少,刚刚来的时候都不太习惯这里的气候。”晚枫说。 “还是我们南方好,有海空气多好。”如忆说。 “南方人都是做生意多。”郭濛说。 思落没有言语,看着车窗外听她们说。 写点这本书 我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再写很真实的了。作为一个写故事的,我害怕写出原话,可是又想转述他们真实的对话。 因为我怕自己编的或部分自己构思的话放进引号里,万一作为我小说人物原型的真人对号入座,跟我抗议:“那不是我说的话!” 他们的抗议应该成立,明明是我编造的话,一放进引号人家就要负责了。 我现在写到这段的时刻,把晚枫和思落的生活回忆了再回忆,尽量不编造地放到一对儿引号之间。 就像写到思落姑娘那种纠结的心里,下面这一小段是原话:如果思落姑娘真的出去卖身赚钱,妈妈肯定不会加以阻挡。 姑娘将会告诉妈妈:我向某一个嫖客索取了钱,以便在学校有生活费。 妈妈一定会说,那太好啦,要想回到家,可不正需要这笔钱,她还会说:能给这么多钱真是好。 姑娘心里明白,这种买卖,正是原先妈妈让她的女儿所选择的行当,只要女儿有胆量,有力气,只要她不是为此天天感到痛苦而筋疲力尽的话。 始终觉得,这种情绪不可复制,怕写出来会破坏曾经的感觉。或者又觉得,她的故事我写不好。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脑子里都是他们的画面,但是他们此刻确实就走在我的书里。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改,都快一个月了,这新书还是改来改去。 于是我又放任自己沉浸到《香思落》中去。 写现实又是虐文这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冷门加上把自己也写压抑了,却又不可言喻的美妙。 我又陷入了写着写着就不知如何继续落笔,就会想起思落和晚枫的状况,各种他们的情景纷沓而来,天啊,我真的写不下去了。 计划之外的情节越写越多,本来不想写到如忆姑娘的,写到了。本来只想尽量不写那么悲伤情节,却会忽然又写到,每写一章把自己都搞哭了。 他们是晚枫和思落啊,是我根植于心底的最固执的愿望所化,无论时光如何冲刷,都不会改变。无论多久的久别,都不会陌生。 嗨,晚枫,思落,我们又遇见了。可惜我真写不下去了,后来他们几个人全部在苏州,郭濛生意不好,思落一边工作一边支持,中间有一段日子思落生病了,是晚枫在身边照顾她。 思落知道了如忆和郭濛在一起的事,没有吵架没有说什么选择原谅,自己默默离开到另一个城市生活。 后来晚枫知道思落在哪里,就去看她,可是两个人也是没有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