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古道西风瘦马 庚子年,惊蛰! 万物出乎震,震为雷,蛰虫惊而出走。桃始华,黄鹂鸣;鹰化为鸠。 这一日,倒也应了节气;春雷震震,大雨。 ‘老陈,你不是说这条道你走过吗,怎么没个避雨的去处?’说这个话的人是穿一身灰色短打衣裳的少年,只是那一身的衣服都给淋湿了。少年年纪不大面容倒是已经张开了,卧眉星目,一个俊俏的后生仔。其怒目盯着身旁同样一身灰扑短打的老汉。这老陈背脊都有些弯曲了,微微躬着身子,面容枯黄,其颔下长有一寸长的胡子,半灰半白的胡子此时正滴着面容上留下的雨水。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望着那少年道:‘少爷,快了‘。 听着这两字,这少年更是气,这一路上他问什么时候有客栈,老陈说快了;他问什么时候能有酒楼,他说快了。他问什么时候有城郡,他说快了。结果就是,在听完这个快了以后起码还要在走个把时辰才会到老陈说的地方。 少年叹气道:‘哎,我怀疑老陈你压根就没有走过这条道‘。 那老陈摇摇头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道:‘少爷,我二十年前真的走过这里‘。 这少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指着老陈的脸:“你……你……老陈,我服了”。 ‘二十年前走过和现在能一样吗?那时候的老陈你,可是个俊俏公子哥,走路上都有姑娘送花的主儿,现在可是一个半糟老头子;你都变这样了,这路它能不变啊?‘ 那老陈听着少爷这么说,抬起头来看看天空,自言道:‘是啊,那时候走这条道的时候是有个姑娘编织着一个翠柳帽,戴在老陈我的头上‘。 听老陈这么一说;那少年立马来了精神搂着老陈的肩膀道:‘还真有啊?‘ ‘赶紧给本少爷说说这段曲折的爱情故事‘ 老陈有些疑惑的看着少爷,那少爷被他盯着有些发毛,拉着老陈的袖子说道:‘老陈,说说吗,别这么小气’。 那老陈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 ‘一坛五年酿’ 老陈还是自顾走路不说;那少年有些急了,说道:‘老陈过分了啊’。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老陈眼前晃了晃道:‘老陈,这个价应该够了把’。 老陈脸上狡黠一笑,立马就收道:‘不是老陈我嘴贪,而是确实想跟少爷讲讲老陈我的故事’。 少年切了一声,这老陈蔫坏蔫坏的。 老陈是十年前来到他们家的,那时候的老陈背脊还是笔直的,胡子也没白。自己的父亲把他带到后院说了一句:‘以后乾儿就跟着你了’。就没有在多说什么了,自以后乾十一居住的后院里就多了这么一个人。 老陈待人都极为顺和,十年来后院里的那些下人就没有一个不觉得老陈好的。就这样一个人儿在居然在一个月前,和乾十一的老子乾泰顶牛了。 那时候正月刚过不多久,乾泰收到了一封京里王家的来信,信中内容里除问候之意外还隐晦的问了一下乾十一。 乾泰自然知道王家的意思,两家向来交好,更有当今陛下钦定的两家婚姻更是让两家亲上加亲,而乾十一就是陛下钦点的驸马爷,王家的女儿另一重身份则是当今天子的义女号晨阳公主。 当今皇上重武抑文,朝堂之上武将颇多,文臣稍显孱弱。那王老爷子王朗身为六部尚书之一的户部,掌管全国财政,属于正三品职衔,已是天子近臣。 王朗亲笔书信过来让乾泰有些意外,往年虽偶尔有几封书信来往,但大多只是一些问候之语,此次虽然隐晦的提了一下十一让其入京。说是当今天子一次在内部小型朝会的时候问了一下十一今年岁更几何。虽然不曾再有多余话语,但身为天子近臣,王朗多少能揣摩些圣意。 另外,当今朝堂文臣孱弱的现象虽然是当下世道造就,唐国周边还有土浑圆,吐蕃,后陈以及北邙四国如狼盯肉一般盯着唐国,如今虽然唐国历经两代唐王努力,国力强盛位于五国之首,但是边界之上常有战事发生,时事造就大唐朝堂之上武将偏多文臣孱弱的现象,这里面自然也还有当今陛下的刻意打压。 乾泰作为镇守一方诸侯,坐镇庭州北防北邙南面吐蕃两个游牧国家。乾泰更是官居一品镇字开头镇西大将军,统辖,泰州,魏州凉州,庭州四州军政。 当今天子敢让一个一品武将和三品户部尚书结为亲家,一文一武相互配合,其这份御臣之心之自信,也是大唐开国以来少有。 王朗信中让十一入京何尝不是抱有两家商量两孩子婚事的目的;另外虽然两家孩子的婚事早就是朝中人人皆知,可是一日不成婚,这王朗心中便会一日不安。 陛下重武轻文,让他这个尚书做的心里发慌;他王朗虽然也有自己一手之安排,庭中也有数位与自己同进退的好友。门下左右侍郎亦是难得好手。可是越是如此,越让王朗觉得自己屁股底下这把椅子不那么安稳了。 王朗执掌户部以后采取了不少措施,鼓励农商,修葺河道,开放贸易等,让大唐财力越发厚实,早就摆脱了当初大唐初立国库粮仓皆空的景象。近几年大唐境内风调雨顺,更是粮益满仓,寻常百姓之家其米仓内都有不下三年余粮。 天子家不缺钱粮,那么自然要整顿军备,大唐王朝如今拥有骑兵共计六十万,步卒八十万。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其余四国皆不能望其背。 当今天子朝堂之上数次直夸王朗于国有功,于社稷有功;乃是大唐王朝的财神爷。 虽有此殊荣,可王朗心中却并不是很开心,尤其是三年前陛下将自己的门生卢庭生安排进户部当了右侍郎,王朗更是嗅到一种走狗烹的味道。 古来天子皆是左右平衡的国手,户部在王朗的手上虽然使大唐国力蒸蒸日上,可是也让你王朗于朝堂之上羽翼渐丰。如今天子虽如日中天,在其位能摄堂下百官,可若是一朝去了,下任帝君可是否能镇住这群堂下百妖? 当初登基之初便将王朗的幼女晨阳收为义女,由后宫娘娘一手带大。明面上看来王朗圣恩深厚,可另外一层何尝不是有暗防王朗之意。将晨阳公主赐给镇西将军乾泰之子乾十一,又何尝不是这般? 大唐立国便有规矩明令,便是驸马居于京。乾十一和晨阳公主成婚以后,那么便只能居住在京城了,犹如质子。其镇西将军乾泰便是拥有四州之地三十万兵马,又怎敢生出那不臣心思? 王朗希望十一早些入京,自然有那一份要陛下放心的心思;陛下放心了,他王朗也就安心了。届时有女儿晨阳和女婿十一于宫中,虽有质子之意,但又何尝不是攀升之石? 乾泰看着那封信,双手握于后背,握紧松开数次,叹息一声:‘看来躲不过了’可是想着王朗的心思,他又怒道:‘王朗老头,你想借着我乾家更上一层楼,就不怕到时候爬的越高摔的越重?’ 当初十一还小的时候,他乾泰镇守边疆虽然接了这个赐婚圣旨,可也数次上书说孩子还小,这等大事不宜着急为由,想着推掉这桩婚事,可是陛下金口玉言,又怎会朝令夕改? 那一道赐婚旨意,本就是一块最初的试金石,乾泰上书两次之后便也就不在执拗。 当乾泰把这封信交给十一看的时候,十一脸色忧郁,尤为不快,对着乾泰说道:‘那晨阳公主为人如何,我都没见过,就要我去京城娶她?’ ‘她若是个母猪,也要我娶她?我娶她做甚?’ 乾泰怒斥道:‘放肆,晨阳公主虽然是王尚书的女儿,可也是陛下的义女,贵为当朝公主,你这般言语,以下犯上,是为大逆不道’。 十一根本就不吃乾泰这一套,扭着头说道:‘你就这样忍心让我去那京城当那笼中雀儿?’ 乾泰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年岁尚且不大,可是心思却是多窍玲珑。他乾泰自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只会舞刀弄棒的大佬粗,能够生下这样聪伶的儿子,可是很为安慰的。 他叹口气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为父作为臣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陛下的意思,,你就要遵循,应是臣子的本分;可是自己儿子的意愿你就理都不理?这是为父的应当吗?” 乾泰听闻词语,心里也是愧疚;十一言语不曾有错,君要臣死,不死实为不忠,可是身为人父,明知去那京城就是将自己这个大好儿子变成那笼中雀,又于心何忍? 乾泰一巴掌打在十一的脸上,双手握拳朝上做了问礼怒道:“陛下圣恩,在你还年幼之时便将掌上明珠赐婚给你,这是何等荣耀;你口辱圣恩,为父怎能饶了你”说着就要在打几巴掌下来。那在后院待了十年的老陈就是在这时候挺身而出,挡在了乾十一的身前。盯着乾泰一语不发。 乾泰看着老陈,举起的手到底是没有挥下。乾十一,站在老陈身后怒道:‘乾泰,你居然打我?‘ 乾泰听了乾十一这话,怒起,举起右手来作势就又要打,可老陈就始终挡在十一身前,乾泰怒哼了一声,转身走了;临走时说道:‘这两天收拾收拾,就给我去京城‘。 乾十一当晚就收拾了收拾,只是不是去了那京城,而是离家出走了。 他怀里揣了点银子和银票,牵了匹汗血宝马,拎了把鞘镶宝石的宝刀就要离了这将军府。 可是还没有出后院的门就被老陈拦住了;而后就有一个身穿奴仆短打的少年牵了匹老瘦马带着一个有点腰弯的老头子悄悄的趁着月色离开了将军府。 古道西风瘦马,少年老头相伴而行。 第二节:花中蹄声起,阿爹自远归 就再十一满怀期待的以为能够听到老陈说说当初他那娇涩的爱情故事时。老陈朝后头看了看,那距离两人几步之外的老瘦马。常言道:‘老马识途’。只是这老伙计到底还能忆起那溪畔的姑娘吗?我老陈,这辈子估计是在也忘不了了。 老陈捂嘴咳了咳,这冬春交际之间,陪着乾十一少爷行于这崇山之间到底是受了些寒气;身体早已不复当年,今日更是被这雨水浇透,那后头老马的马鞍上虽然装有几件换洗的衣衫,可是没有个遮雨的地方,也就无法换身干的衣衫。 如今要是有口酒喝就好了。他吧唧吧唧嘴,似有那陈酿入喉,瞅了眼身旁的十一轻声说道:‘二十年前,前面不远的地方,我要是没有记错会有一片桃柳相间的林子。老陈嘿嘿一笑道:‘当然我也不会记错,老陈我的记性还是很好的,柳树沿着脚下那道河溪栽了差不多有十里模样,那桃林也就有了十里’。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桃林里有三间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茅屋,是一处酒店,卖着自家酿的桃花醉。那酒喝一口就觉满嘴桃香,配着那溪水中捕捞出来的新鲜活鱼做成的剁椒鱼,一口酒一口鱼,那等美味实在是世间少有。’ 老陈嘴巴吧唧的更厉害了,那美味早入了肠腹,惹得十一也是使劲的咽口水:‘老陈,不带这样的;少爷我现在本就饿的慌,你这不说姑娘,尽说吃的,少爷肚子更饿了’。 老陈咧嘴笑道:‘快了,少爷在忍忍,前头不远就到了;到时候我老陈陪少爷多喝几杯’。 ‘那成,你可就别说吃的了,说说,那给你柳帽的姑娘’。 那年,也如这般节令;自西而归的老陈,骑着身后的老马,只是那时候老马不算老。 马蹄踏下抬起,让那桃林中的落地花瓣在起波澜,蹄声阵阵,桃花翩翩,十里桃花不知从树枝上摇曳下多少。 骏马,银刀 骑在那骏马上的陈望闻得那空气中的酒香;大笑道:‘这地方,居然有此等美酒’。 怎知那溪边有人回应道:‘咱阿娘酿的桃花醉,最是香甜可口’。一身粉装女子从那溪畔看着陈望,笑道:‘这位客官,停下来喝杯酒再走’。晃了晃手里提的鱼:‘刚刚抓来的鱼,撒上那剁椒,在铁锅里一蒸,拿来下酒最好不过’。 坐在马背上的陈望,看着那不认生的姑娘,那姑娘一身粉衣,头戴柳条编织的帽子,就这样咧咧的朝着陈望走来。 她摸着马脖赞道:‘这马可真骏;这是军马把?’ 陈望已经翻身下马,听着她那样说,惊讶一声道:‘哦,你个乡野丫头居然也知道这是军马?’ ‘以前,我阿爹也有一匹这般骏的马儿,只是跟阿爹一起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她说道此处,神色瞬间就有些哀伤,但是须臾之间便又欢笑道:‘没事,爹说过,等我长大了嫁人那天,他就骑着马儿回来了’。 陈望于心不忍,身为边军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既然回不来了,那便回不来了。 那姑娘抬头望着他道:‘我能骑骑它吗?’ ‘那待会可要送我一坛子桃花醉’ ‘不行,不行;阿娘酿酒可辛苦了,且卖不了几文钱,阿娘说要给我攒下那嫁妆钱,到时候嫁出去婆家人就不会给我脸色看了’。 她摘下头上的绿柳帽踮起脚尖来给陈望戴上道:‘我把这帽子送给你,你让我骑下这马儿,怎么样?’ 陈望将那个柳帽儿摘下,戴在那马脖上说道:‘既然我这马儿不嫌弃你这帽子,那么你就骑一下把’。 十一听到此处嚷嚷道:‘不对啊,不是说这是个爱情故事吗?这就是你说送你柳帽姑娘的故事?’ 老陈嘿嘿一笑道:‘老陈,我也没有说这是个爱情故事啊’。十一跳脚嚷道:‘老陈,有你这样的吗,没有两坛陈酿了,最多一坛。’ ‘这怎么行,少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少爷是君子不?’ 乾十一道:‘本少爷自然是君子了’。 ‘君子一诺,千金难买哦’ ‘行,算你狠’乾十一吃瘪说道:‘谁让我是君子呢?’ ‘那后来呢?那姑娘怎么样了? 老陈淡淡道:‘后来啊,我就进了那酒店吃了饭喝了酒就走了呀’。这下轮到乾十一彻底无语了,以前都没有发现这个老陈这么奸诈狡猾,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是个君子。 老陈望着前方,那姑娘是否还在等着她爹爹归来? 雨,还未停下;人,已停。 总算走到了老陈说的避雨之处,只是这等地方也太破败不堪了,是一处破庙,这个庙宇里面的神像都已经破败不堪,只有正殿一处可供人休息,那屋顶之上新旧茅草说明了这地方会有人偶尔修缮一下,以便于赶路的人再此歇脚。 老陈敏熟的升起了一堆火,和十一两人围着火堆,烤着换下来的衣衫。 ‘老陈,我饿了;能不能搞点吃的?’ 老陈摇摇头道:‘等这雨停了,我们就在往前走走,到了那桃林,兴许就有吃的了’。 这一个多月来,都是老陈在照顾他,他饿了老陈就会想办法去弄些吃的来,甭管是什么,总归是有东西能够填饱肚子。 看着这堆火堆,乾十一笑道:‘要是有个地瓜就好了,放在这火力烤着,那该有多香’。 锦衣玉食过习惯了乾十一,此时也会去想一个普通农家家里的地瓜;从最开始看到地瓜摇头说不吃的人,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陈望都看在眼里,这个镇西大将军家的侯门公子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既有开心,也有难过。 陈望看着十一说道:‘少爷,要不我们回去把?’ 乾十一依旧摇头:‘这哪能回啊,好不容易才出来的呢’。 ‘你要是不想娶那晨阳公主,咱就不娶就是了。让大将军和皇上说说,推了这门婚事儿’。 ‘这哪能啊,乾泰那心里君主第一,边疆第二,儿子第三的家伙,怎么可能推掉这婚事儿,甭看我现在跑出来了,可说到底,我总归还是要去那京城做那金丝雀的’。 陈望疑惑道:‘那咱们还跑出来干嘛?’ 乾十一低声自语道:‘干嘛?我只是心有不甘呀’。 ‘老陈,我还是好饿,我自己去找点吃的,听着这后山里好像有山鸡的声儿,我去逮只回来’。 说完也不管老陈同意不同意,就这么朝后山去了;偌大的雨水瞬间就将他的身上的衣服给淋湿了,这一路上老陈几次让他回去,可是乾十一总是摇头拒绝。 京城,他自然会去;只是不是现在。‘乾泰,再拖几年你应该还坚持的住把’。 十里桃林再起马蹄 ‘两位客观,这么大的雨,歇下来喝杯酒暖暖身子把?’蓑衣少女从那涨水的溪畔走上来,看着陈望和乾十一说道。 十一望着她,又看看老陈,笑着问道:‘抓到鱼了吗?’ 那少女猛的点点头,从后背拿出筐子里捧出数尾肥美的溪涧溪鱼。 ‘这个鱼用剁椒一蒸,配上阿娘酿的桃花醉最好下酒了’。 桃花依旧,似乎人也依旧。 只是那曾经溪边捉鱼的姑娘,如今变成了迎客的妇人;陈望看着她问道:‘阿爹骑马回来了吗?’ 那妇人看着陈望道:‘我阿爹回不来了,我孩儿阿爹倒是回来了’。 二十年前,陈望留在了这里。女孩没有机会看婆家人的脸色,那份嫁妆却从一文文钱变成了这十里桃林。 十年前,陈望牵马离开了这里,只是那时候,溪边的蓑衣姑娘只是步履蹒跚学步的幼童。 十年花开,十年花落。当花中蹄声再响起,阿爹自远归。 第三节:十三太保陈公望 此处极为静谧,十一本就是心灵多窍之人,哪里还能看不出来老陈于此间老板娘和那女孩的关系;只是没有想到,真还有这么一段爱情故事在此间发生。 可既然途中老陈不愿意多提,那么乾十一自然也就不会在追问下去,这世间谁还没有一些隐私不想让别人知道,亦如那娶得俏美媳妇的男人哪里会舍得让自己的媳妇再抛头露面的? 十一偷偷的给老陈竖起了个大拇指来,但是眼神颇有不屑之意;这老陈前面太能装来;乾十一给那老板娘微微弯腰行礼喊了一声:‘嫂子好’按道理本不该喊这称呼,只是心中那一个本该喊的称呼到了喉咙间却怎地也喊不出口了。 陈望急忙说道:‘少爷,这怎可使得’。 自古主仆有别,哪有主子给下人行礼的;可是十一哪里会管这么多的凡俗礼节;这十年来,陈望对他颇为照顾,更是陪着自己行这些远途,虽然一路上行程多是他来定夺,但是能让他乾十一暂离那将军府便是好的。 那陈望的夫人许氏给乾十一屈膝作福问安,亦如陈望一般喊了一声:‘少爷’。 十年前,三骑人马来到这儿接走了陈望,那为首的只是说了一句:‘将军说,去还是留?’ 那时候的她多想听到那一句:‘留’。 可是自己这个相依了十年的枕边人,只是看了一眼她和刚刚满三岁的孩子说:’等我归来‘。 那时候的她便再也忍不住泪水留下;她等了阿爹二十几年可是阿爹始终不曾归来。她长大以后何尝不知道,阿爹回不来了。可是在自己这个酒店待了十年的男人,自从在阿娘病逝后陪着自己守孝三年,他才娶了自己过门。 那时节他开玩笑说:’你可没有公婆帮忙带孩子了,以后你要辛苦一些了‘。她也只是笑着说:’那我也没有机会看婆婆的脸色了‘。他听后哈哈一笑道:’那你的那些阿娘给你留着的嫁妆以后就留给花花把,面的她以后还要看婆婆的脸色’。 他就那样的走了,自己可以等阿爹二十年,是否还能等他二十年?她不知道,就这样带着花花在这十里桃林盼他归来。 今日,他回来了;可是,她知道他马上就会走。 十年的相濡以沫,她怎会不了解他;他陈望,哪里会是那一个平凡的人,只是他的故事,他不愿意说,那么便不说把。只要他能在身边就可以。 十年韶华,弹指逝去;她不在乎自己的青丝染白发,可是她在乎他这十年来不知所经何事,竟然生生的压弯了他的脊梁。 这般累了,停下可好? 这是他走进后厨,她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这样简单一句,她其实早已知道答案,只是仍旧希望有奇迹发生。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是不能亦是不敢;她懂他,他懂她;何须多说无用的言语。 陈望看着奔来的花花笑道:‘孩子长这么大了,像你一样好看,以后肯定能找个好人家,也就不用守着这十里桃林了’。 花花看着母亲的神色,在看看这位心里觉得有些亲腻的老人,她知道了,也懂了。 女孩子总是容易哭的;这就是那个在十年前向她招手说道:‘快到啊爹这里来’的男人。 十年光阴,她与阿娘在这桃林守望了十年,十年的盼望,十年的心酸,这一刻哪里能忍住。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不是不要我和阿娘了吗?’她拍打着父亲的胸膛。面对女儿竭尽全力的捶打,他也没有退后半步。他对不起她们娘两。 十年的等待,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铁骨铮铮男子汉,宁流血不流泪的男子,此时也落下两行清泪,他没有说什么话安慰花花,因为他不想骗她。 他要走 这一走是否能在回来,他不知道;所以他带着十一来到了这里;他希望在自己离去后有一个人知道这里,记得这里的娘两,那么他也就安心了。 桌上已经摆下了一大锅的鱼肉和三坛子桃花醉;四口人就这样坐在一起吃饭。 陈望给十一介绍了她们娘两,然后拍去一坛子桃花醉的封泥给十一倒了一碗酒说道:‘这桃花醉可是世间最好喝的酒,你尝尝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入口芬芳,香飘十里。十里桃花香,十里桃花醉! 乾十一作为侯门公子将门后代,自然饮过世间无数美酒,可是这里的桃花醉确实是世间一等一的好酒。 这酒里含着十年相思情。 天气放晴,泥泞的桃林也慢慢的变得干燥起来,本来那日吃完饭就要动身走的两人,还是在这里歇了两日。 乾十一耍起了他那无赖少爷的样子,说是自己走了一路全身哪里都疼,需要好好休息两天,任由陈望在怎么劝,他就是不走。陈望没有办法,所以也只好在这里待了两日。 好在那两天的春雨就没有停过,所以也给了乾十一一个不走的理由。但是陈望他自然心知肚明,乾十一为何要这样子。 临走这天,许氏给他们两个烙了一些饼带在路上吃,还给陈望装了满满两大葫芦的桃花醉。 她给陈望拎来一个包裹,那是他此番回来要取的重要东西,也是他留给她的,只是此番不得不带走。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何时回来?’ 他看看花花笑道:‘等花花嫁人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许氏一愣神,随即落下泪来,搂着花花转过身去,不在看他;为何这家里两代人连这骗人的话都一模一样? 乾十一作揖拜别道:‘到时候我一定把老陈给你们带回来’。 十里桃林已在身后远处,直至再也看不见。 路上乾十一问道:‘老陈,我们到底去哪儿?’ 自己虽然是和老陈趁着月色从将军府跑出来了,可是他乾泰要是不知道这个事情,他乾十一打死也不相信。 乾泰让老陈带着他出来,自然还是有事情要他去做的;而且这件事情有一定的危险,不然老陈不会把银刀带出来。 铁划银刀陈公望 西北边军十三太保之一,名镇边陲。 吐蕃朝堂悬赏三千金 北邙朝堂悬赏三千金 陈公望也就是如今的陈望说道:‘大将军说要我带少爷去一趟南山’。 ‘去南山做什么?’ 陈望抬头看了看远处说道:‘有些帐,太久了别人都忘记了,我们要去收帐’。 听到这里的乾十一也只是哦一身,心里多半也猜到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总算是到来了。 南山有仙名钟馗,喜食恶鬼。 乾十一望着老陈:‘你有把握吗?’ ‘没有’ ‘那为什么还要去?’ 陈望拍拍十一的肩膀说道:‘因为他也没有把握能杀了我,所以我想赌一把’。 十一叹气道:‘这是乾泰让你做的把?其实,老陈你没有必要这样做,你可以回到桃林里陪着花花她们娘两,乾泰那边我去说就是。’ 陈望咧嘴笑道:‘少爷,你放心;这事情既是大将军的事情,也是我陈公望的事情,更是咱们西北边军的事情’。 乾十一听了后又自叹息一声:‘事情虽然过去这么久了,可是你们都没有放下’。 放下?谁会放下,又怎么放的下,当年乾泰统领麾下十三太保,坐镇边疆,打的北邙和吐蕃不敢挥师东出,乾泰和十三太保自始被北邙和吐蕃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两座朝廷皆开出高价,欲除之后快,也使出了许多见不得人的手段,乾十一知道他们开出的价码。 杀乾泰,封王,世袭罔替。 杀十三太保,赏千金,封侯。 第四节:封刀十年养刀意 乾十一骑在老马背上,老陈牵扯缰绳,就这样两人一路颠簸朝着南山而去。骑在马背上的十一望着陈望说道:‘老陈,你如今是什么境界?’ 乾十一问的境界自然就是指武术境界,老陈摇摇头道:‘十年前封刀时,我已算是伪一流刀客,如今封刀十年,不出刀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真正的踏入了一流境。’ 十一听后肯定道:‘你现在肯定算是一流四品境内的宗师了’。 当世武者,大致可由三流四品境到一流四品境,在那一流四品境界之上的超一流境地当世武林中极少。进入二流的武者已经可算是当世高手,进入一流境界武者可谓宗师,超一流武者,据说已不算是凡人,所以又叫做超凡四境。 当世只知那武当的王赫道长和蜀山剑门的宗主吴道子和南海的普渡真人这几位算是真正踏入超凡境的高手,其他的人都是所知甚少。 天机门的天机老人说过,这世间一切皆有定数;超凡境的人数也有定数;他们这些人无不是自身气运好到极颠的人物。 乾十一作为将门之子,对于江湖上的侠客们多有憧憬之情,但是身在将门,除了寻常的练功强身之外,确实不会多么高深的武功,而当他听到陈望是一流武者宗师的时候,心里是羡慕的很。 ‘为什么要封刀十年?’ 乾十一好奇的问道;对于一名刀客,自愿封刀十年,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十一不认为封刀之后对于自身境地来说会有益处。当然这是他自认为。 陈望的封刀,封的是刀意,养的心境;十年刀意一朝出刀,那一刀岂是非凡。 对于乾十一,陈望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十年封刀,只为南山一战。 能让一个当世一流武境高手,封刀十年养刀意;那对手怎会等闲? ‘他真的这么强?’ ‘很强’ 那个人当然是强的而且可以说很强,否则也不会二十年前从他铁划银刀陈公望的手上从容退走。更是一剑斩出一道剑气直入陈公望的体内。 否则以他的修为,怎么会在这般年龄便有如此老态龙钟的感觉;这二十年前十年,他都在疗伤,用于化解体内的剑气。十年的摸索,让他更加知道了对手的可怕。 而后十年,他则开始畜养刀意;若是畜养了十年的刀意也杀不了他,那他铁划银刀陈公望也心服口服被他杀。 陈望拉着缰绳前头走着,嘴里说道:‘少爷,为何不专心习武,以你的资质,若是专心习武,如今可能已经进入一流四境之内了’。 这是陈望对于乾十一的一种肯定。 武学一途资质第一,品性第二。 资质好的人,那么走的自然就快,若是品性也好,那么就走的又快又稳了。 就如孩提学说话,有的孩提七八个月就能妙语连珠,健步如飞;而有的孩子三四岁了也只能喊出那‘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等聊聊少数词汇,所以习武一途天资极重。 陈望说十一要是专心习武,那么现在可入一流四境之内,虽有夸张之嫌,但也说明十一资质天分之高。 十一仰起头来说道:‘老陈,你这马屁拍的少爷我舒服,要是在府里少爷我就打赏了’。 陈望嘿嘿一笑道:‘少爷,现在也可以赏啊,赏老陈我一口桃花醉就行’。 这一路上满满两大壶的桃花醉两人都喝的差不多了,如今陈望腰间的葫芦早在昨日就空了,十一这里的这一壶还剩下小半壶。 十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这样讨少爷开心,果然是另有所图’。 陈望停下身子抬起那张略显枯黄的脸笑道:‘少爷,本来就是习武的好材料,这可不是吹捧少爷’。 ‘得,呈您这一流宗师夸奖,少爷我不打赏点东西都说不过去了’。这剩下小半壶的桃花醉最终还是入了陈望的嘴里。 陈望喝了口酒,眯起眼睛来说道:‘喝了酒,身子暖和,就好杀人了’。 两人身旁的密林里,响起一阵阵离弦之声;听这声音林中起码埋伏下不下二十人。 陈望一跃而起,拎着乾十一向后飘下二十丈,躲过了那一阵箭簇袭射。 那匹老马倒是没有那么好运身上中了五六箭眼看是活不成了;两人看了那倒下去的老马,心里也觉得有些哀伤;十一到还好,可是陈望是明显的有些愤怒。 这批老马陪伴了陈望二十多年,当初也是一匹罕见的神驹,若不然也活不到眼下这个年月;战场上冲锋陷阵不曾让它殒命,今日竟然被这山野之间的流寇给坑杀了。 他先前不是没有想过要将这老马一同救下,可不曾想到这群流寇不管三七二十一,竟是一轮羽箭密射。陈望没得选择,只能先救下十一再说。 他仰头叹息一声道:‘老伙计,你先走’。其实后半句没有说出来,“等我一阵,我就来陪你”。 密林之中跳出二十名蒙脸汉子,看着乾十一和陈望两人,竟然也不打招呼,直接就有六名名汉子拎着刀冲杀了过来,三人一组,俨然进退有序,不似一般流寇匪徒。 乾十一看着他们也不害怕,还不忘和老陈说道:‘他们怎么不按规矩来?’ ‘什么规矩?’ 十一轻笑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的规矩’。 他们不说,那就我来说。 陈望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少爷天资心性都是极好的;从未出过庭州的他,在庭州自然遇不到这样的事情,此时出了庭州遇到了这样的一群劫匪流寇,居然还能这般有说有笑,也是十分难得了。 乾十一自然不会怕,身旁的陈望是谁?那可是十三太保铁划银刀陈公望,吐蕃北邙都悬赏三千金封侯的人物,更是一流四境内的宗师人物,区区几十个流寇劫匪,怎么会让他害怕。 若是乾泰不放心让十一跟着孤身一人的陈望,早就派遣了大队骑兵护送了。他乾十一在怎么混蛋顽劣,到底还是将军之子,怎么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虽说十一还依旧有心和陈望说笑,可是陈望哪里有时间陪他。第一批三人早已欺身而上,陈望抬腿一脚将一人踢出圈外,那人受了这一流宗师一脚,肋骨已经断了数根,吐了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直接晕死了过去。 陈望并没有下死手,否则那一脚就直接要了那人的性命;另外两人一人朝着陈望的颈脖子砍来,另外一人朝着他腹部刺去。 此时的陈望,身手动作哪里像是一个老者,他侧过头躲过那脖子上一刀,左手伸出两指在那刀身上看似轻轻一弹指,蒙面的汉子竟再也握不住刀,只能撇下兵器朝后退去。 陈望那里还会容他退走,那兵器还未落在地上,便被他抬脚踢出,刀把直接撞在那人的胸口,也如前面劫匪一样断了两根肋骨昏死过去了。 朝着他腹部刺来的汉子,同样也是无功而返;陈望在眨眼之间歪过头侧过身子,躲开了他们两人的攻势,还顺势伤了一人。只见他右掌轻轻一拍那刀身,那柄钢刀便断成两节,那人一愣神,直接被陈望握住了手腕,那人的手腕便折了,哪里还有一战之力,捂着手腕在那哀嚎。 最先攻上来的三人眨眼间就折了,后续三人也在这霎那间攻了上来。可是依旧经不起陈望一招之力。 二十人这片刻便已经有六人没有站起身子来,这让后头的人起了退意。 只听后面有一人喊出:‘大哥,这茬子硬,扯乎’。 可是回应那人只有一双阴冷的眸子,他看了看身旁说扯乎的人,那人被他盯的瞬间觉得后背发毛,哪里还敢在言语什么。 那匪首回过身来,不曾在多说什么言语,拎着钢刀,径直杀了过来;此人的身法要比他们好太多。 在他加入的时候地上已经有九人失去了战斗力,其他匪徒见着自己的老大上场了,他们反而停下了,剩下十个人将陈望和乾十一两人包围起来。 第五节:龙门客栈 此人手握钢刀片刻间便挥出了十六刀,一点也不拖泥带水。陈望招架之余心里也有些明了,眼前这个蒙面汉子刀法已算入流,自身功力也起码在那二流一品之内。 十六刀递出,陈望闪挪间便飘飘然化解了;那汉子也不气馁,依旧攻势如潮。自身已然调到巅峰,这出刀之间已有虎啸山林般的气势在内。 一旁的小弟们见着大哥身手如此了得,都喝了一声好;十一见此冷笑一声道:‘无知’。 他虽然不会多么高深的武功,可是身为将门之子,眼见自然是不会差的。那匪首虽然刀势凌厉,可是面对用刀的宗师铁划银刀陈公望依旧不够看。 不管那人刀势如何勇猛,陈望居于此间犹如溪水间一片落叶,任由那溪水冲击,他自不沉落;陈望知道那人还没有使出自家本领,此间一共递出了一百二十八刀,都是各门派的功夫,显然这人是有意隐匿。 陈望在躲开他的一刀之后,面带笑容道:‘怎么还不使出自家刀法来,是怕被我识破吗?’ 那匪首心里自知自己绝不是眼前老者的对手;可是他又不得不出手,他挥出一击后,向后一掠三丈远,与那陈望分了开来。 抬首看了看在陈望身后的乾十一,眼里犹有不甘,但是也知道,即便自己缠着陈公望,下面的人也拿不下乾十一。更何况自己根本谈不上能缠着陈公望,这样子拿下面的人去送死也划不来。 陈望见他退了,也不追击,而是离那十一在走近了一些,对着那匪首说道:‘你若就此退去,老夫我也可不追究了;倘若你们还执意要纠缠不清,那么老夫也就只能杀了你们’。 他接着又语出惊人道:‘别以为你们蒙着脸,我就不知到你们的根底,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儿也就没有必要拿出来说了,你们既然不是我的对手,那么回去以后你们主子想必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但是若都被我杀死在这里的话,两边人撕破脸皮来,你们主子想来也不好下台,是走是退,给你片刻考虑时间’。 那匪首迟疑不定,显然还是不想就此罢手;陈望见此,知道必须帮助他下决心了,只见他脚尖在踢了两颗地上的石子,那在地上还未死去的两小啰啰就此毙命。 不是不会杀人,是不愿杀人;可是真的要杀的时候,又怎会犹豫?那匪首显然心里动摇了,自己身旁的这些人也起码是跟着自己多年的生死兄弟,就这样折在此地显然不妥。 他招呼一声领着大家就此离去,连同受伤和死去的两名兄弟尸体都一起带走。 乾十一帮着老陈简单的挖了一个洞,把那匹老马给埋了;站在这个新鲜的土堆旁边说道:‘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后面恐怕会更麻烦’。 陈望看了一眼十一,又自看着这土堆道:‘是有些麻烦,但也避免不了;即便这次都杀光了,下回还是会不断的有人来找你麻烦的’。这里面说的是找乾十一麻烦,而不是找他陈望麻烦。这些人明着就是来对付乾十一的,这里面乾十一自然也知道。心里暗自嘲笑自己道:‘想来自己还是挺值钱的’。 乾十一当然是值钱的,手握四州一品镇西将军家的公子,放在哪个地方能不值钱? 十一目露戾气一闪即逝,他自幼见惯了边军将士,熟悉他们的演武攻杀特性。这伙匪徒明显就是大唐的士卒所扮的,可是不是他所熟悉的西北边军那就很难说了。 自己离家出走的消息肯定也早被外面知晓;偌大一个将军府自然被人的线子将这事情给报出来了,另外那乾泰肯定也没有打算瞒着这个事情。说不定还是他刻意授意之下的结果。 乾十一轻声说道:‘乾泰呀乾泰,你儿子也成了你的鱼饵啦;你舍得了孩子要是套不着狼,我都跟你没完’。 陈望没有理会独自碎碎念的十一,拎起了包裹就在前头带路,此地距离那南山还有半月路程,这半月时间只怕不那么太平了。 可他丝毫不为所动;这一切不管两边的人怎么过招,他都不在意。大将军既然让他带着十一去南山,就已经落盘为子,他怎么想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只是希望自己不要未到南山便已出刀,那一刀是为了杀仙的,而不是为了杀人。 前方就要进入龙城,只怕在这龙城内还会有一起风暴等着他们两。 曾经古汉有所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而今大唐国力尤胜往昔,不仅是龙城已在这巍巍版图之内,那西面四州都已成为大唐国土。乾泰作为一方将领镇守西面这些年威震四夷,让西面四州更是得到了大力发展。 黄沙阵阵,风沙中有两道身影蒙着脸朝着龙城方面走去;为首的那个人背脊微弯,但是脚下步子却走的异常的稳健,而且他每一步的距离都有如尺子测量过一般长短。 而他身后一丈之处的那男子,用了一块步将自己整个头给包住只留下了一双眸子在外面,但此时的眉毛上都惹上了淡淡的黄色。 这两人便是那前往龙城的陈望和乾十一;此时距离那密林劫杀已过了两日,这两日中两人商议着快些赶路,以便早些到了那龙城。可是这今日下午竟突起大风,刮起了漫天风沙,原本今日便可到达的龙城最快也要到明日才行了。 索性这龙城关外一路日程的地方还有一家客栈,这客栈因靠近龙城便取名龙门客栈。乾十一小问为何不取那龙城客栈的名头,我想是因为龙城内已经有了龙城客栈,所以它也就只好取名龙门了。 陈望赞道:‘少爷聪慧’。 乾十一打趣道:‘老陈,我也没有了那桃花醉了;你在拍我马屁也没酒喝了’。 陈望指了指前头那风沙所掩的客栈道:‘那儿的酒,老陈我也能喝,不挑’。 乾十一只好应了:‘两坛好酒,三斤牛肉下酒可行?’ ‘那有啥不行的,好的很,好得很’。 这一路上两人时常这样打趣,日子倒也不至于过得如何枯燥;只是这一路上来钱财花的极快,十一出门前揣了起码不下千两纹银,如今也只剩下几百两了。 要是知晓寻常百姓人家节俭一些的一年也花不了三两纹银,这一路上两人的吃住等方面确实花去了不少,另外一点就是乾十一给那桃林里的娘两留下了三百两纹银,让她们好安心过日子。 另外一路上遇着些流民乞儿啥的,十一也都掏出些钱财来给他们;这倒是不因为十一心善,而是在那庭州多年来养成了这么一个习惯罢了,多少都有点纨绔摆阔的韵味。 后头还是陈望觉着十一他手上银子花的实在是比较快,才拦下了他,让他不要在这么随意的泼洒银钱,若是按照他那大手大脚的习惯这剩下的几百两只怕经不起他几次挥霍就给整没了。 十一一度叹道:‘如今才知道过日子难啊,钱真是好东西’。 路再远亦有尽头,更何况就是前方不远处的龙门客栈;那旗杆上的招子都挂满了灰尘,但在这猎猎的狂风中依然飘飘作响。客栈的大门早就给关上了,以防外头的风沙刮的里面到处都是。 十一看着那客栈客栈的大门和外围的木头栏子,上面有不少刀劈斧砍的痕迹,转过头来看着陈望指着这店说道:‘怎么,莫不会是个黑店?’。 ‘这客栈的老板娘原本就算是这江湖中人,这里临近关外自然有不少江湖人士和商旅在此入住。江湖上曾有言语:‘入了龙门客栈的大门,那么你是龙得盘中,是虎你得趴着;即便是生死仇人,在这里睡在一张床上,你都不可拔刀报仇,否则就是和龙门客栈过不去,真要那么做了,那么无非就是龙门客栈的后厨里多了一只做包子的两脚羊罢了’。 乾十一听后咂咂舌道:‘还有这么霸气的老板娘?修为很高啊?’。 陈望笑道:‘你进入看看就知道了’。 第六节:龙门客栈二 还打哑谜;乾十一伸出手来在那门上的铁环上轻轻的拍了三下;那陈望看着这一幕打趣道:‘哦呦,还懂这规矩?’。 ‘这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我可是经常听那些营里的兄弟说这道上的故事儿,多少还是懂一点儿的’。 这敲了三下,又三下;俗语就叫投石;这里面的人听着了也就知道这是道上的,晓得规矩。 在重重的敲了一下;共计七下;常言有道:‘七上八下’这是祝贺老板一家生意蒸蒸日上。 那客栈的大门从外向内打开,露出一戴着毡帽的伙计,露出笑来问道:‘客官,打尖住店?’ 陈望领着乾十一走入这客栈说道:‘都要,先给我打五斤酒来,在来四斤牛肉,几个小菜,给爷我端上来,好打打牙祭,糊弄一下五脏庙’。 那小儿笑着应了,也接话道:‘爷,本店里又上好的羊肉,今儿早上刚宰的,鲜着呢,来一份?’ 那陈望怒斥一声道;‘两脚羊,腥味太重,不如山羊味美’。 那小儿回了一句:‘爷,您是吃里的行家,这里边坐着,我去给您取酒去’。 陈望冷笑一声:‘怎么地,这骂起爷来本事见长,不带脏字了啊?’说这就举起手来要打下去。 乾十一听到此处强忍住不笑;那小二这可是骂陈望是吃货;简直是太岁爷头上动土,有点活腻歪了。 ‘呦,这位爷;别动怒呀;跟这肮脏的泼才较个啥气儿,不值当’;说这话的人穿着一身红色霓裳,露出胸口一片雪白,发髻上斜插一柄金钗吊着两红宝石,面容倒也算秀丽,约莫三十来岁样子,倒是那一双红唇似那熟透了樱桃,直直勾人心魂儿。十一心里想着,这人的嘴上功夫肯定不错。 乾十一在有些懂了,那老陈说什么进来了就知道了;这龙门客栈的老板娘瞅着就不是个简单的人,这样一个女子,不知有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供她驱使呢。 她看了看陈望,又自走到了十一面前,拉起十一的手来说道:‘公子里边请,来的可真巧,我这今儿就剩下两间上房’。 十一只觉得这老板娘的手柔若无骨一般,但被这人摸着手,他也有些不习惯。 可不习惯不代表他乾十一不懂风月;那可不是纨绔子弟该有的范儿。他拉起老板娘的手说道:‘借姐姐的手绢给擦擦风尘’。 说着就握住老板娘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抹去。这一幕居然让这龙门客栈里的人都惊了刹那;这里来往的人谁敢主动的调戏这龙门客栈老板娘?这么多年来还会头一招。 老板娘微微愣神后倒也笑着拿着手上的丝绢给十一脸上稍稍擦了擦尘土,边擦边说道:‘这外头的风沙确实是大’。 倒也不是因为这十一主动调戏她,而是那一声姐姐喊的她心里舒坦。 也不是谁喊她姐姐她都应着的;但是这眼前这后生看着样子就觉得讨人喜欢,而且那一双眸子清澈见底,让人生不出厌来。 她领着两人亲自去那二楼上房,那小二还没有从刚刚一幕回过神来,就被她踹了一脚道:‘还不赶紧去打些水给两位爷洗洗’。 那小二哧溜一声就跑去忙了,心里想着那老板娘莫不是看上那后生了?后生长的是挺俊,可怎么看都是一个雏儿,老板娘她这不是老牛吃嫩草? 客栈的下方大堂里也落座着不少人,不少人身上都带了家伙,这里面有一群镖头,也有一群客商以他们两帮人数为多两边各自占了三桌;其余几个人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独自坐了一桌在那小酌,还有两个花甲之龄的老者占了一桌,这大堂中的八张桌子就给坐满了。 他们那些人只是在十一他们进来的时候看了看,还有就是刚刚十一调戏老板娘的时候他们稍稍的瞅了一眼,其余时候都是各自顾着自己在那吃喝。 老陈看了一眼,这其中有几人气息极为绵长,显然是高手;还有一些人也大多数身手不错的主儿;只是那一个书生样子的人,他有些吃不准,那流出的气息转瞬即逝,他也感觉不出那人到底是什么境界了。 但是他这般故意流露出的气息来,是敌是友还是难以分辨的。那对老人确实是高手,两人自斟自饮之间不为外人所动;但老陈却知道,那两人武功之高只怕已是那一流四境内的人物了。 两人落筷时根本不夹食物,而是以高深的内功修为,将食物粘在了筷尖上,这等功力陈望不说做不到,但是要做的那般轻描淡写只怕也不容易。 入了这客栈,陈望心里也暗自凝神戒备起来;但是这龙门客栈内应该是安全的,只是那一扇门之外,生死就不好说了。 老板娘陈韵是亦是那老辣的江湖人士,此时将他们两带到房间,笑着说道:‘两位客观,只要是入住了本店,那么便且安心住下’。 那老板娘靠在门檐上,伸出一手掌来笑眯眯的看着两人;十一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的纹银出来,轻轻的放在老板娘手上,顺势又摸了一把笑着说道:‘老板娘,那牛肉可不能老了’。 老板娘笑呵呵的接过银子朝胸口里一放露出一抹春光来:‘那要看草是不是还嫩呢?’ ‘那弟弟就不知道咯’ 那老板娘又打趣道:‘既然都说是弟弟,是弟弟那就是嫩的咯,姐姐老不老,弟弟不试过怎么知道呀?’ 乾十一败下阵来,赶紧说道:‘姐姐,下面人喊你呢’。 惹得陈韵一阵娇笑,应着下面的声音喊了句:‘喊啥,这就来了’。摇着丰臀缓缓的走到楼下待客去了。 那小二端着酒水和牛肉给他们送到房间里;陈望掏出一粒碎银抛给他,那小二眼睛都眯起来了直接说道:‘爷,你要问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陈望直接问道:‘下面那些人来这里几天了?’。 客观是问这个呀’。小二想了想说道:‘下面的那几个押镖的镖师是今天上午刚到这儿的,估摸着这风沙一退就要赶路。那几个商客和两位爷是前后脚差了一炷香的光景,另外那两老爷子和那古怪书生倒是在这店里住了三天了’。 陈望又问道:‘店里这些还在房间里的客人,又都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小二有些迟疑:‘这个。。。这个。。。’。 陈望只得又丢出一粒碎银,那小二才把房间里的客户说了一遍;这龙门客栈内有房一十八间,其中上中下各六间,此时都已经客满。房里的住客是什么情况,即便是那小二大概说了一遍,陈望也只能小心记着,这里面又有多少人是奔着他们两来的,恐怕还不好说。 这小二退出了房门后,来到了那柜台老板娘身旁,老板娘问道:‘都说了?’ 那小二点点头道:‘该说的都说了’。 那陈韵看了看满堂宾客,小声道:‘不要在我这店里生事儿就行’。那小二笑道:‘掌柜的,咱们客栈就是给这般人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咱们这生事儿’。 陈韵只是淡淡道:‘给大家伙都打个招呼,这两天小心一些就是’。 龙门客栈自成立至今,在江湖上少有名气来,那则不成文的规矩可是让陈韵付出了不少心血。 陈韵自己自然是没有这个本事儿,可是若清楚龙门客栈背后的主子是哪个,那么他们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才行。 可是三天前,来了一个书生,后面又来了两个老头;陈韵知道这三人都不是什么善主儿,都是在等人。 今日刚刚那两人来了以后,她明显的感觉到三人的眼神里流出不易察觉的神色,那就是等的人来了。 第七节:两壶酒两条道 外头风沙不停,已刮到了傍晚。这客栈内除了那漏进来的风之外,其余一切道还好,洗漱好了的十一躺在陈望的床上,正在小憩。 这路途之中但凡在客栈留宿,陈望都是要求要开两间房间,但十一都是睡在陈望的房里。用陈望的话来说,那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陈望坚持,十一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江湖上的经验,他哪里有他铁划银刀陈公望那么老练。 前方闲时十一在陈望地授意下到了下面的大堂去转悠了一圈,表面是下去取酒的。陈望的用意十一也清楚,那就是自己如今不仅是被乾泰作为鱼饵,陈望也显然是用他来作饵。这客栈里面那些不安分的鱼见了鱼食总会流出贪婪的心思的。 十一下楼的时候那群镖师正好出门而去,外面的风沙虽然未停,但是明显小了很多;他们顶着风沙往关外去了。而那些几个客商倒是在此地,这群人穿着上档次,显然是腰里有些钱的,风沙不停是不会在朝着龙城关内去了。 书生样式的人还在那喝酒,也不知道这般喝了多少坛子酒下去了,那两花甲老头,吃好了饭食正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但总是一人说的多一人应的少,其中一个人看了十一一眼后就自顾抽着旱烟。人常言饭后一口烟赛似活神仙;像十一这样的人自然是不会懂的,那老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就好似个活神仙。 陈韵瞅着这虽然朝着平常百姓家衣裳的十一笑道:‘怎么,公子是下来拿酒吗?’ ‘这酒喝着没味儿,老板娘这可还有好酒啊?’十一晃着手里的一坛子酒说道。 陈韵眉眼瞄来,笑着应道:‘要好酒啊,有啊;公子您等着,我给您取去’。 十一靠在那柜台上和那小二聊着说道:‘怎么,今早刚杀的羊肉,那羊长的咋样啊?’ 那小二呵呵笑道:‘恩,不咋样,有点老’。 ‘恩,那可嚼不动’。 小二听了又笑着说道:‘公子,你是头回来我们店,这不来一份这羊肉吃吃,可是有点可惜啊’。 ‘羊肉太膻,不符合本公子的口味儿’。 ‘那太遗憾了’。 这么闲聊的功夫,那老板娘已经拎着一坛子酒过来了;对着十一说道:‘这坛子酒可是店里不多的好酒了,正儿八经的绍兴黄,十八年酿,味道正着呢’。 十一拔出酒塞子闻闻,一股酒香益出,即不浓也不淡,但是余味缭绕久而不散,确实是不错的好酒。 ‘好酒;谢过老板娘了’ ‘谢啥,都记在簿上了到时候一起结账就行’。陈韵这么一笑,倒是比这绍兴黄来的更醉人了。 十一拎着酒转身就要离去,生怕和这老板娘在唠叨几句,自己就要漏了怯。 这男人和女人相处,就是看谁的脸皮更厚,谁要是先漏了怯,那便是输家了。 就在这转身之际,身旁传来一声音说道:‘这位公子,这绍兴黄,小生能否讨一杯尝尝?’ 这身穿长衫的书生样貌之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十一身旁;十一见他面色苍白,缺少气血的样子。但是一身的长衫却干净整洁,整个人除了气色不太好以外,其余都还好。 陈望前番就和十一说过,这书生样子的人,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让他小心一些对待。 十一哈哈一笑道:‘这一杯酒怎够喝的?要喝起码得喝一坛才尽兴’。 ‘老板娘,还有这酒没?有的话,再给我拿一坛送给这位客人,就记我帐上’。 那陈韵赶紧笑着应道:‘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可刚从柜台踏出一步的老板娘就被那两花甲老头中的抽旱烟的给喊住了脚:‘老板娘,莫急’。 那人抽了一口烟,吐出一连串的烟圈出来,对着乾十一说道:‘小公子,我两老头也问你讨一坛子这酒怎么样?’ 十一还未回话,那老头就又开口道:‘这酒,我们两老家伙可不白喝,老八你说是不是?’ 这小八就是他对面的那个老头,这老八道:‘恩,不白喝’。 乾十一也笑着答应:‘两位前辈要喝酒,小子我自然要献上’。转而让老板娘在多拿一坛子酒给了那两位前辈。 抽烟的老七用烟杆子在凳子上敲了敲抖掉了那烟斗里的烟灰说道:‘你小子不错,上道;老头我说了不白喝你的酒,那么自然就不会白喝的。你且住着,等什么时候走了,我哥两送你一程’。 那老八也附和道:‘嗯,送一程’。 乾十一无奈笑笑,这酒白送了,这送一程,他可不太愿意。那白脸书生此时对着十一稍稍弯腰行礼道:‘多谢公子赠酒,到时候小生愿陪您走一段路程,只要有酒喝就行’。 乾十一也作揖还礼道:‘那就谢谢公子了,到时候这老板娘这剩下的绍兴黄都给我装上带路上咱慢慢喝’。 老板娘已经从后头提溜着酒回来了,给那两老头送了一壶过去,那白脸书生也自己提了一壶过去,临行前说道:‘我叫端玉,公子若是离去时,可喊我一声’。 十一点点头道:‘一定’。 两边人都问十一要了一壶酒,只是一壶酒是送你一程,一壶酒是陪你一段。 这一壶酒间是敌是友已然有了初步的认识;十一回到了房间,将这楼下的情况跟陈望说了一遍。 陈望已然知道了这几个人是谁,以前略有耳闻,但是却未曾目睹过真容。那两老头便是江湖上的老七和老八,这两人本就是兄弟,是成名已久的两个老家伙。 老七爱抽烟,喝酒,杀人 老八爱帮老七杀人 只是请他们两杀人,价码不会低;看来这次暗中的人是舍得下本钱的,听到此处十一无奈道:‘本少爷就是这么值钱,没有办法’。 那白面的书生,其实更应该称呼他为冷面书生——端玉。 这人成名倒不是因为他自己十分出名,而是因为他的师傅很出名,那师傅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机阁天机老人。 这端玉便是他的徒弟之一,只是因为他的脸色一直这么白皙没有血色,他师傅时常称呼他冷面娃儿冷面娃儿,又因为乃是一读书生,所以江湖上就称呼他为冷面书生端玉。 乾十一说道:‘天机老人擅长猜测天机,更是算无遗策;这次这个端玉莫不是就是他派来的?’。 陈望摇摇头道:‘如今,我们也不好猜测;这两方人马到底哪方是向着我们的,我们也还不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陈望的心里已经做好了两边人任何一方都不会向着自己的心思。 十一躺在床上就这样睡着了,而陈望还坐在那桌子旁在那自斟自饮。 此时还没有到那南山,就要出刀了吗? 老杀手老七和老八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流传他们两人年轻时一日不杀人便会心痒难耐至极,只是后来两人就慢慢的淡出了江湖,不知道去了何方。 此次居然连他们两个人都出来了,那人还真看得起我陈望。 这次客栈出去是想要一击必杀? 真当我铁划银刀陈公望是吃素的?不出刀,我便斩不得你们?陈望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乾十一,这家伙一路上能吃能睡,似乎一点也不为这些事情上心。 可陈望在那后院陪了十一十年,从他还是一个孩子到现在的少年郎,十年时间,很多事情他都看在眼里。这十年里他虽然淘气,顽劣。但是待人却极为真诚有礼,尤其对待那些西北边军和那些老卒都十分友善,小子自小反而不喜欢待在府里,更喜欢到军营里和那些兵卒在一块,所以在兵营里还是十分惹人喜欢的。 第八节:龙门客栈陈韵 ‘这小子要是练武就好了’陈望独自轻声说道,乾十一的天资算是极好的一块璞玉,若是细心雕琢,到了现在早已成器。 他曾经出言问过大将军为何不让十一习武,大将军也只是说:‘时机和时间未到’。 可一晃十年已经过去,就算是十一在习武,只怕也错过了那最佳的练武时间。他不知道大将军说的时间未到,到底是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和时间到了。 这次所谓的离家出走又何尝不是父子俩唱的一出双簧;他初涉江湖,以身为饵,只看那些大鱼是不是上钩了。 外面风沙渐歇,那一抹月色悄悄的露出了脸;在那屋顶之上,陈韵坐在那手里拎着一壶酒,看着这月色下的大漠风光。 如此风景,她已看了二十年,当初她还是十岁的时候,那个男的拉着她的手来到这里,告诉她,他要在这里建造一个客栈;以后她就帮他打点这个客栈。 她没有说什么,因为她是他养大的他教她习武,他教她认字读书;所以他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根本就不会去问为什么要这么干。 那人把她带到了这里陪了她三年时间,这间客栈就是在这三年里面建造起来的,等客栈建成的那天,他就走了,只告诉她,这龙门客栈得好好经营莫要荒废了。 这二十年时间龙门客栈几经遭难,她都抗下来了,为了客栈能够安好,她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后来就有了那个江湖上不成文的规矩。 二十年间,那个人是不是已经忘了还有这间客栈?是不是忘了她? 想起今天午间那秀气的少年郎喊她一声姐姐,她没来由的笑了;无意间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嘲道:‘已经是半老徐娘了,还叫姐姐;那小子真够脸皮厚的’。 可是想到客栈的一些人,明显就是针对那少年郎来的,她本想帮他一把,可是龙门客栈的规矩,便是不插手江湖事,只要出了客栈的门,那么就和客栈没有关系了。 而且她三天前就收到了一封书信,信里只有三字:‘勿理会’。她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三字是什么意思,可今日那两人踏入店里,她就懂了这“勿理会”三字的意思。 那人的话,她还不敢不听;这些年龙门客栈也多亏了他的照应,所以才能在这里屹立不倒。显然那人也是这针对少年郎的局中一员。 她猛的灌了一口酒道:‘管他死活呢,出了我这龙门,你是化龙而去,还是陨落此地,与我又有何干?’。 在这时节那冷面书生也出现在了房顶上,看着陈韵道:‘你不打算管?’ 那陈韵轻声笑道:‘小女子哪来的本事,管他人的死活?’。 端玉看了她一眼,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说道:‘当初那人留你在这里二十年,也是足够狠心的’。 陈韵握着酒壶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变得苍白,但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出现一丝慌乱的神色,也不言语,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端玉径自说道:‘若是那人要你帮那小子一把,你会不会去做?’ 陈韵笑道:‘那人是谁?’ 端玉从怀里掏出一枚骨笛交给陈韵道:‘师兄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陈韵见着这枚骨笛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一身气息溢出体外,瞬间让那三丈之外旗杆上的招子无风飘起。 是的这间龙门客栈便是端玉师兄带着她来开的,只是她不知道他是天机阁的人。 如今算是彻底明了;天机阁作为知晓天下事的一处特殊存在之处,自然会有很多像龙门客栈一样的地方和遍布天下的眼下,帮助他们打探天下事。 可是既然是作为这样的一处地方,这么多年为何不见他有更多的书信来询问此间事情。 端玉似乎看出来她眼里的疑惑,平淡的说道:‘师兄说,龙门客栈是给你的,不是阁里的,所以不需要负责收纳各类信息,而他也只希望你能有一个更好的归处’。 陈韵想要再喝一口酒,可是仰头倒酒的时候才发觉酒壶已空,她猛的掷出酒壶,只听得‘砰’的一声酒壶碎成一地残片。 ‘更好的归处?他难道不知道对于她陈韵来说最好的归处就是在他的身边吗?为什么不问问她,问问她,到底想要去哪儿,而不是把她丢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中二十来年不管不问’。 待心中的情绪平复下来,她才问了一句:‘他还好吗?’ 端玉叹息一声道:‘除了腿残来需要坐轮椅之外,其余的倒还好’。 ‘谁干的?’ 在听到这个消息,陈韵彻底怒了;到底是谁,可以伤到他,他可是天机老人的弟子,世间还有人敢不卖他天机老人的面子,对他的弟子下手。 端玉想了想,还是没有打算告诉她,而是说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十七年前,师兄为一女童违反阁规,断双腿。 端玉望着她说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师兄让你帮助我们,你会出手吗?’ 陈韵也再次平复下心来说道:‘龙门客栈的规矩就是不问江湖事,江湖恩怨不入龙门’。 她这话的意思也就很明确了,在龙门客栈里,她保大家平安,出了龙门客栈那么便与她无关了。 端玉点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 说完便掠下了屋顶,回了自己的房间;此间事情有一点儿其实是师兄没有让他说的。那就是,不需要陈韵插手此事。是他擅自做主而已。 师兄只是让他把骨笛交给陈韵。 陈韵痴痴的坐在屋顶,手里没有酒,只有那如玉一般的骨笛;那是二十年前他们两到了这里以后,他用一只羊骨做的,送给她十岁的生日礼物,而他走的那天她又亲自把这只骨笛送给了他。 只是没有想到今日这只骨笛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手上,它已不像刚刚做成时那样的粗糙,这二十年间被他日夜把玩早已盘的如玉石一般通透。但是她仍旧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那一只骨笛,因为有她当初自己刻下的歪歪扭扭两字——陈韵。 握着手里的骨笛,她知道他亦如她不曾忘记他。 翌日一早,日出东方。 端玉一如昨日坐在了那方桌子上,独自在那饮酒,也许今日他还是会一坐一天。 老七和老八两位老者此刻倒没有坐在那喝酒,而是喝着清淡的白粥。 十一和陈望两人也从房间里出来,坐在了一方桌子上,要了一笼包子和两碗清粥,同时让店小二准备了一些干粮和两葫芦绍兴黄。 那老七看着十一说道:‘怎么小公子这就要走了啊?’ 十一笑道:‘是的啊,这马上就要赶路了’。 ‘好的,那老头兄弟两个送你一程如何?’ ‘感激不尽’十一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骂道:‘我感激你大爷’。 十一走到那书生端玉身前说道:‘我这就要走了,你。。。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话语之中显然有些迟疑。 不料那端玉今日却一改昨日的口吻道:‘小生,今日早间掐指一算,今日不宜远行,小生今日就不与公子您一道了’。 那老七听闻大声说道:‘嗯,你这娃娃今日这卦相还会很准的,今日的确不宜出行,要不公子你们两个也在这客栈再住一日?’后面的话自然是跟十一说的。 十一摇摇头道:‘虽不宜出门,但是有两位前辈相送,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老七点头道:‘那倒是,有老夫兄弟两相陪,自然没有这个顾及,老八你说是不是?’ ‘是,没有顾及好上路’。老八喝完了最后一口粥说道。 第九节:笑谈老七老八 陈望听着这两人如此言语,并未回话,但是有心气息外放;如战刀出鞘。 老七玩笑道:‘还有点门道’。 可是随即面色一正到:‘但是你遇着我们兄弟二人,依旧不够看,老八你说是不是?’ ‘不够看’。 陈望眼神凌厉的看着这赤裸裸的两人说道:‘那一会儿就让我领教领教二位的高招’。说完这话,领着十一出门而去;那老七老八也慢悠悠的跟着出了这客栈。 这时节那陈韵从楼上下来,靠着杆子喊道:‘今日我这店门口十里范围内不想见血,你们要打生打死的给我离远一点儿’。 那老七抱拳回道:‘不敢脏了老板娘的眼,我们走远一点儿就是’。 这陈韵也不应这话了,看了看那张桌子上的冷面书生端玉,心想这人今儿个怎么不跟着去了?看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可是,随即又想到自己。自我嘲笑道:‘我又何尝不是呢?’ 四人一前一后出了这龙门客栈,出了龙门生死再也不关龙门客栈的事情了,这是规矩。 老七和老八跟在陈望和十一身后;老七点了一烟锅子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嘴里说道:‘这还剩下五里勒,你们要不要慢些走,我们兄弟两不着急’。 陈望和十一不搭话,独自走着,也走的不快,两人边走边聊天,就听着这陈望说道:‘老七和老八,也算是成名许久的高手了,只是后面音讯全无,不知道是不是仇家多了,像个乌龟一样躲起来了’。 十一听了后笑着回道:‘我看八成就是这样,这人呀不是说越老越怕死吗?’不然何至于躲起来。当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 陈望故意阻止道:‘诶,诶,诶,你这话不地道;人家好歹是前辈,你一个后生不能这样说人家前辈的;我岁数相差不大,算是同辈人,我说两句应该没事,您说呢前辈?’ 陈望此时的样貌因为二十年前的剑气在体内折磨了他十年,所以他如今的面容确实是和老七老八差不多岁数的人一样。 那老七冷笑道:‘让你们两多说说话,老夫我俩就算是听你们的遗言了,不打紧’。 乾十一说道:‘江湖上都说两位前辈有两大绝学,一个是推碑手,一个是勾魂腿,只是不知道哪位是擅长推碑手哪位又是擅长勾魂腿?’ 老七道:‘老头我这推碑手还算凑合;老八他的勾魂腿确是不错’。 十一听后哦了一声似有明了,笑道:‘他们都说勾魂腿胜过推碑手,今日老前辈自己都这么说了,看来是没有错了’。 老七此时正好用烟杆子在鞋底板上敲了敲把那烟灰抖落出来,听着十一这么说,吹胡子瞪目道:‘放屁,谁这么说?老头我一定让他尝尝推碑手的厉害’。 ‘前辈,您刚刚自己都承认了说自己推碑手不如勾魂腿的’。推碑手老七听后指着十一的鼻子大声说道:‘老头我那叫谦虚’。 十一有哦了一声接话道:‘那您的意思是勾魂腿不如推碑手咯?’ 可这老七连忙摇摇头道:‘老八的勾魂腿可是练到家了的,我这推碑手莫说胜他,他那勾魂腿也莫能赢我’。 他转脸问向老八说道:‘老八,你说是不是?’ 那老八点点头道:‘是’。 乾十一看着老七说道:‘前辈,不知道您是不是隐匿江湖太久了,连自己兄弟两的绝学被破了都不知道呢把?’ 初闻这话的老七怒叱一声道:‘放屁,谁放的屁臭不可闻,谁能破的了我的推碑手?’那老八此时也望下过来,眼里似有疑问,老七又替他说道:‘老八的勾魂腿哪里是那么容易破的?’ 十一摇摇头道:‘两位前辈莫要不信,你且听我慢慢说,你们两听听看,我说的对不对啊?’ ‘好,你这后生且说给我老头听听,看看对与不对?’ 乾十一接着说道:‘前辈的推碑手,共计十六招变化,三十二招后手,进攻刚猛无前,是与不是?’ 那老七点点头道:‘是这样又如何?’ ‘我且问前辈,你这练习推碑手以来,是不是时常会觉得云门中府两穴时常疼痛,尤其是在施展了两计推碑手后此两处穴位就隐隐作痛,是与不是?’ 乾十一不等那老七回话便又说道:‘以后若是与人对敌之时,浑身真元运转极快,这两处穴道确犹如水渠之中那拦水的石头,真元到了此间定然受阻,若是遇着高手岂能发现不了这个破绽?’ 那老七此时已经站定身子说道:‘是有这么一点儿,又不打紧,年纪大了总有些小毛病在身的,这点小毛病有什么打紧’。 乾十一又道:‘前面说了此一处毛病,前辈不以为然,那我在说一处,推碑手第七式推碑入林使出后,这两年来您关门太乙两穴就有如针扎一般是与不是?’。 这时节的老七已不能镇定,若是前面一处是乾十一随口瞎说碰着的,那么这一处可定然不是了,因为这个毛病确实是他近两年才感觉到的‘。 ‘难道江湖上真的出了破解他推碑手的功法,否则这年轻后生怎么会知晓?’ 就在他惊疑之际,乾十一又说道:‘前辈这推碑手练了一辈子了,如今也只是到了第十三招书圣拓碑的境地,想要在进一步只怕难如登天了’。 那老七看着乾十一说道:‘你连这也知道?看来还是老夫小觑了你’。 ‘不敢,不敢’ 老七又说道:‘你说了老夫的推碑手,那你倒是说说看老八的勾魂腿又是破绽在何处?’ 乾十一看着推碑掌老七笑道:‘前辈,我见你已是心神失守,我若是再说了只怕你们二位就没有这个胆量送我一程了’。 乾十一话语之间丝毫不掩饰自己自己对于所谓老七老八的不屑之意。那老八话语不多,但是此时却开口说道:‘你说’。 乾十一接着说来:‘那好,晚辈我就说说您这勾魂腿的破绽之处,前辈且听着,看看对与不对?’。 乾十一看了看陈望一眼,那陈望点点头表示他可以说,十一才开口继续道:‘勾魂腿,共计八式,但却有三十六招后手变化比起前辈的推碑手来还多了几计后手,八方来袭神鬼莫测,犹如厉鬼勾魂,所以称之为勾魂腿’。 老八听后点点头,老七道了一句:‘不错’。 十一稍作停歇后说道:‘只可惜这八式前辈虽已经学全,但是这三十六招后手却还是差了尤为关键的三手,导致这三十六计后手不能圆满,与高手交锋,定会有生命之危’。 那推碑手老七冷冷道:‘你且说说是少了哪三计后手?若是说不出来,我就只当你在这唬人的鬼话,莫说前头十里送你一程,此地就要了断了你们’。 乾十一听着这话也不发怵,而是淡淡说道:‘前辈莫急,我且说上一处最为关键之处,你就觉得晚辈是不是在唬人了’。 勾魂腿老八淡淡说道:‘你说我听’。 乾十一说道:‘且说第一处,那第四招幽冥回转式后的第五计后招,前辈可使的出来?’ 兄弟俩中的推碑手老七向着老八看来,老八倒也不瞒着一如既往淡淡道:‘使不出’。 这老七心里更慌张了,这少年居然能够这般知晓他们两人的功夫破绽,且这般无惧他们两个,看来是真的不怕。 而他身边的那长者身上似有似无的气息露出,起码是一位不弱于他们两个人的一流四境内的好手。 有这样一位高手在此,他们两兄弟身上的那些破绽必然逃不出他的眼睛,那时节自己兄弟两人只怕讨不了好。 第十节:我自游鱼任尔来 推碑手老七在那思虑之时,那老八又自追问道:‘还有吗?’乾十一听后笑道:‘前辈还想听?’ 那老八点点头;十一看着前方说道:‘前方已是到了十里之地’。那老八淡淡说道:‘说了,在送你们一程’。 十一此时哈哈大笑道:‘我这般就点破了你们的破绽之处,二位前辈可是觉得还能杀得了我们两个?’ 推碑手老七和勾魂腿老八同时点点头;那老七开嘴讲来:‘我承认你说的的确是我们兄弟两身上的破绽,但是不太代表我们有破绽就杀不了你们两,那样子也太瞧不起我们兄弟两了,以后江湖上传出来,我们兄弟两那还有脸面?’ 乾十一此刻听着他这么说,好似无奈道:‘虽然说我自身并无多少武艺在身,且说我身旁这一位,你们二人也是敌不过的’。 那老七和老八同时向着陈望看来,老七点头道:‘我承认这位是一个和我们两差不多的人物,但是你别忘记了我们有两个人;他本事在大又如何敌得过我兄弟两人联手?’ 乾十一不反对也不认同,只是问来:‘你可知道他是谁?’ ‘不知’ 乾十一指着陈望说道:‘西北边军十三太保之一,铁划银刀陈公望便是这位了’。 那老七和老八相继愕然,但也片刻回神过来,对着陈公望抱拳问礼。 老七开口说道:‘原来是铁划银刀陈公望,难怪有如此强的刀意流出’。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也不至于会害怕了一个陈公望;只听他话锋一转已是又开口道:‘我们兄弟两人接了这生意,自然没有空手二回的道理,所以还望你能理解’。 陈望看着他们两个,面容阴沉道:‘想要取他性命,那么必先从我身上踏过去,我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是二位合力之对手,但是你们两当中我敢保证必有一死一伤’。 乾十一此时开口道:‘您有点过谦了,你要是愿意拔刀,面前这二人定然不是你的对手’。 那老七和老八听后,怒目相向,老七直接说道:‘老头我且不信他有这能耐,且让老夫来试试’。说这就要出手。 乾十一抬手阻道:‘你且听我再说一言,若再要动手也不迟’。 那老七怒道:‘你小子有话就快说,莫要这么啰嗦’。 乾十一道:‘陈公望封刀十年养刀意,若是让他出刀,他的境界必然是一流四境的大宗师境界无疑,你们二位是想成为他刀下之亡魂吗?’ 怎料陈公望听到此处不屑道:‘他们二人还不至于让我提前出刀’。神色之中早已看低了他们两人。 前刻你陈公望还承认自己不是我们合力之敌,此番又是这般看轻我们,你陈公望何至于如此心高气傲? 陈望并非是看轻了对手,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激怒他们俩人,到了这等境界的人,其实已经相差不大,若是一定要生死以定胜负,那么谁先沉不住气谁便失去了天机了。 那推碑手老七如何还能在忍,只见他做了一个起式,左脚向前踏了一步,左掌朝前掌心向上,右手向后,摆了一个面迎八方客。对着那陈望说道:‘饶是你铁划银刀陈公望,也不应如此小觑我们两个’。 ‘今日,即便是你们知道我破绽又如何?定要让你尝尝推碑手的滋味’。 这老七右脚紧着向前一步,左掌已探入陈望右胸口位置,那陈望身子随即侧身避开,右手成抓朝着他手腕脉门抓去。推碑手老七不待他手探来,左手外移三寸已是刚好避过那探来的爪子,右掌朝着他的面门一掌拍下,这一下若是拍的实了,陈望非当场面骨碎裂不可。陈望右手没有抓着脉门,变抓成拳朝着推碑手老七的左胸之上砸去。左手横举过了头顶,已经格挡下了那劈下来的右掌。那推碑手老七身子稍稍侧移,左手成抓想要抓那陈公望的脉门,陈公望亦变拳为抓要去抓那老七的左手脉门,两人谁也没抓住,均是握着了脉门后三寸之处的手臂,就这么左右手角力。这瞬间功夫两人就交手了一招,谁也没奈何了谁。 那推碑手老七嘴里喊道:‘陈公望,你若是不拔刀,就想胜我这推碑手,真是痴人说梦’。 陈望不理会他那言语间挑衅,右腿已然一脚踢向了他那握着他右臂的左手后臂之处。老七只好撇开左手,避开那踢来的右腿,但右手推碑掌以向着他右大腿拍去,陈望中途变招,曲膝径自对着那推碑掌,右手已然一记手刀向着老七的脖子上砍来。 那老七为了避开陈望踢来的右腿,身子已经侧移了些许,又以右掌拍向陈望右腿,身型就已经矮一尺,陈望此时手刀砍来,正好是以高击低,顺势力沉。 只听‘砰’的一声,那一记手刀打在了那老七竖起来格挡的左臂之上,这一记力道好不沉重,那老七身子直接被这力道给击飞了一丈之外,堪将停住身型,虽有些狼狈,但是并未受伤。 老七脸色怒沉说道:‘好你个陈公望,我一个人确实不是你的对手;但若是加上老八,你哪里还能招架’。 他看了看老八,沉声道:‘老八,咱虽有些胜之不武,但是今日不快些将那小子人头带回去交差,咱们那剩下的钱就别想拿了’。那老八点点头,上前一步踏出,而后竟然快速的朝着陈望奔来。 十一见此,双唇快速说道:‘勾魂腿只有八式,但却依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出招。你只需要记着他的八招杀招仅有那两计除了前面说的幽冥回转之外,他还有一记便是从巽东南面出招的幽犁勾,这是杀招,小心提防;他幽冥回转招式不全,应该是不会卖你这个破绽的’。 在这期间那勾魂腿老八早已跃起一记腿鞭朝着陈望压来,陈望一身罡气外放,左腿朝后一步,双手举起硬抗了一记老八的腿鞭。但是那后退的左腿已经朝着老八的裆部踢去,老八左手向下一拍,打掉了那袭来的撩阴腿。左右腿如莽龙一般片刻就朝着陈望攻出了三计勾魂腿十二招变化。 陈望小心防备这他那勾魂腿里的杀招,有了乾十一的前面的提醒,此番更是从容不破的化解了老八的攻势。 那老七看到此处,对着老八喊道:‘老八,你且拖上他片刻,让我先送这个小畜生上路,在来帮你’。说这就朝着乾十一飞掠而来,就在他觉得自己一掌无论无和那小子都躲不开的时候,乾十一的身子居然如游鱼一般避开了他那攻势迅猛的一掌。 推碑手老七惊异刹那,就又朝着乾十一贴身攻来,怎料那乾十一身法独特异常,让他的攻势都落了空,更是连他的衣角都挨不到。 乾十一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离那老七三丈之外说道:‘怎么老人家年纪大了,手脚不灵便了吗?’ 老七站定在那心里想着:‘这小子不是不会功夫吗?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身法?’ 若不是十一身上并没有浑厚的气息流出,老七他以为请报上所说错了。看来这小子也就这身法古怪,其他并无什么特长。 他望着十一说道:‘你小子虽有这样古怪的身法绝技,可是老头我说了要摘你头颅自然就要摘你头颅’。 推碑手老七好歹也是挤身一流一品境的高手,在武林中也算是一位宗师级人物,那小子虽然身法诡异像个泥鳅一样滑不溜手,可不是说抓不到他,就是要花些时间罢了。 身旁不远处的老八缠斗着陈公望,让他来不及救援。只是那陈望一心只想快些把这勾魂腿老八拿下,并没有要救援乾十一的意思。 第十一节:偷梁换柱假十一 老八孤身一人并非是那陈公望的对手,他此时面对陈公望的攻势,已经由攻多变成守多,若非是十一先说了勾魂腿的破绽,老八也不至于这么快就露出败象。 推碑手老七和乾十一在那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几次都觉得要抓着了,可是又让那小子给遛了,让这推碑手老七气愤不已,这小子太他妈的狡猾了。 时间一长,自己兄弟两人肯定要败北。 先前还镇定自若的两人以为杀一位不会武功的少年郎不是一件难事,可如今看来,这事情若是不难为何要他们两人出手。 当初自己可是和他们夸下海口的,若是不提着这少年的头回去,就提着他们兄弟的头回去。难道真的是一语成谶? 抛下心里这些杂念,推碑手老七已经打算孤注一掷了;今日定要杀了这两人。 一身修为已然运转至巅峰时刻,其拿手绝活推碑手更是凛冽展开,一掌胜过一掌,朝着十一拍下。十一身型摇晃,似海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浪晃动,可就是奈何不了他。 推碑手老七此时心里已经已有所冷静下来,停下了攻势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俊俏的少年郎,冷笑道:‘你不是那个少年郎’。 十一停在远处笑道:‘哦,那我又是谁呢?’ ‘那人绝对没有这样的身手,你骗不了我’。推碑手老七说道。自己得到的信息中来说,那少年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略懂拳脚,但不曾有这样诡异的身法在身。以那人身后的力量和手段,要是那少年没这功夫倒是罢了,若是有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断定眼前的这个少年并非是昨日见着的那位;那既然不是他,那么真的少年郎又在哪儿? 他陡然想到了一个人——冷面书生端玉。 这等身法不是那天机阁中的绝学天玑步又是什么?眼前的这个人是端玉,那么在客栈里的那位自然就是那个少年郎了。 推碑手老七看着端玉道:‘好一个天机阁端玉,竟玩的这么一手偷梁换柱,还真是小瞧你了’。 那十一样貌的端玉见他已经看出来了,也不在掩藏自己,捂着袖子朝自己脸上那么一掀,露出那一张苍白无甚血色的脸来,不是端玉又是和人? 昨日夜间,端玉和龙门客栈老板娘陈韵说了想要帮助,从屋顶无功而返后。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到了陈望和乾十一的房间里。 十一本已经睡着,可是端玉进来以后,他也就醒了;此时外间已经深夜时分,客栈里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睡下。推碑手老七和勾魂腿老八睡在靠前的一栋的中等客房里,后院一般的响动惊醒不了他们。 在这龙门客栈之中,老七和老八两人也不敢贸然行事,所以这几日时间在这客栈里都睡下的比较早,夜间时刻前头只听到一个酒瓶破碎的声音后,以为是夜猫撞翻了酒瓶,这在这客栈里并不少见,所以也就没有当回事儿,反而接着睡了。 两人都是刀口添酒过日子的主儿,此番几日在这龙门客栈内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有这机会能好好的歇歇,哪里肯放过。所以只要这客栈里甭管天大的事情,他们两也都不关心了。 端玉看着陈望稍稍作揖行礼道:‘拜见陈将军’。 陈公望边军十三太保之一,自然也是一位将军了;而后他看着乾十一有稍稍行礼道:‘见过乾公子’。 陈望看着端玉道:‘怎么先生是没有酒喝了,到我这来喝酒的吗?’ 不苟言笑的端玉摇摇头道:‘我是奉家师的命令前来此间等待二位的’。 十一皱眉道:‘等我们?’ 端玉点头道:‘正是’。 陈望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到此间来’。端玉也并未隐瞒,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上面写着公望亲启。那字迹赫然是大将军乾泰的。 用十一的话来说,这世间还有比乾泰更丑的东西,那便是乾泰写的字。他以前嘲笑乾泰,乾泰反而不以为然,嘴上还说道:‘老子字写的这么丑,总不能有人能模仿走把?’ 这倒是真的,乾泰写字总是随性而为,极少有固定的姿势和笔锋,但是熟悉他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字就是他写的,所以这封信确实是乾泰亲笔无疑。 陈望打开信笺来,上面只有几字:‘听从天机阁行事’。陈望收起信来放在那蜡烛上烧成灰烬,看着端玉道:‘客栈里哪些人需要防备?’ 端玉在这方面并没有隐瞒直接说道:‘客栈里面的商客是我的人,那推碑手老七和勾魂腿老八,是另外一边的人,我们此次要对付的就是他们两个,当然他们要对付的也就是你们两’。 乾十一问道:‘你说的,另外一边是谁?’ 端玉摇摇头道:‘现在还不确定,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三人就这样在房间里制定下了第二日的计划。 推碑手老七看着那边还在和陈公望打斗的老八喊道:‘老八,搞错了那臭小子还在客栈里’。 老八此时虽然还在被陈望缠着,但是看到端玉的那张脸,就已经明了了,当下就要跳出圈子去和老七汇合。陈公望见此叱道:‘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陈望一心想要拦下那勾魂腿老八,那老八又哪里那么容易脱身的,只见他拳脚之间更加猛烈,罡风阵阵卷起地上的黄沙,将这一小片天宇都给搅黄了。 从交手到老七发现十一是端玉假扮的其实不过一盏茶不到的功夫,那老八就已经和陈公望两人交手了不下百来招了。陈公望虽然不曾拔刀,但是自身功力却尤比老八高上一筹,此时百招过后,老八败像更显,在躲开了老八勾魂腿中暗藏的杀招后,陈望终于逮着机会,一拳打在了老八的小腹上。 老八生生受了一拳,落在远处爬起身来,擦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老七见着这一幕时:‘老八’喊了一句,显得尤为担心,但是自身过不来,被端玉用天玑步给缠住了,也一时半会脱困不得。 老七想要斩杀端玉,但是端玉仗着天玑步的诡异,次次都能险而又险的躲开,可是一旦老七放弃和他纠缠,那么端玉就又凑了上来,不让他走。 就这样端玉缠住了老七,让陈望有机会将那老八给重伤了;陈望自然不会错过眼前的机会,此时勾魂腿老八已经受伤,战力大打折扣,不趁此时斩杀此人更待何时。 老七眼瞅他朝着老八杀去,哪里还顾得上一直缠着自己的端玉,身子一跃而起,朝着那陈望扑杀过去。 这样一个机会端玉自然不会错过,只见他脚踩天玑步,居然是瞬间就到了那老八的后背,从袖子里掏出一柄匕首猛的刺向了那勾魂腿老八的左侧大腿上。 这一刀犹如他的天玑步一样诡异,竟然生生的刺中了勾魂腿老八的左腿伏兔穴上。此处正好是他先前没有说出的三处破绽中的一处。 老八练习这勾魂腿若不是说还有三计后招不曾学全,端玉也不会有机会刺中这处关要。 正因为老八还有三计变招后手没有学全,才落下了这么一个破绽,被端玉觅着机会,一刀刺中此处。这般只剩下一条腿的老八这勾魂腿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老八大腿受伤之际,瞅着那端玉眼神杀机弥漫,一掌朝着他端玉劈下,端玉早已侧身划出,躲了开来。 站在那远处的端玉,此时脸色苍白,大口的喘气,刚刚那一记是在是太过于惊险了。 老七回身攻杀陈望本就是想相救老八,又哪里能想到那端玉竟然如此兵行险招,竟然去刺杀老八。 第十二节:三尺青锋斩七八 他明显的感知到,这个端玉气息不足,显然是不会多么高深的武功的人,这一点儿他不会感觉错。面对这样的端玉,即便是老八受了陈望一拳带伤在先,也不至于会被端玉刺中才对。 老七又怎可忘记,前面还未动手之际,端玉便说了他们兄弟两人功法上的破绽,此时他虽然冒险行刺,但是又何尝不是胸有成竹在先呢? 端玉没有去拿匕首去刺老八其他部位,只是朝着他的腿上刺去,老八明显对自己的勾魂腿有着足够的信心才不会想到,有人居然直接朝着他最强的部位刺去,若非是端玉,寻常人又怎会这么做? 老八强忍着疼痛将那匕首从大腿上拔出,但是这匕首已经将他的气机打乱,此时的老八战力还不足平时的三成;而现在即便是端玉不负责出手,他们两个加起来也只能和陈望打个平手了。 端玉在一旁喘息了片刻,而后站起身来对着他们两人说道:‘先前,我将你们功夫的破绽指出一二,就是希望你们两个能够知难而退,万万没有想到,你们两个非但不退,还是要这般下杀手;既如此,也就怨不得我了’。 那老七边阻隔着陈望攻来的招式边说道:‘你们天机阁向来不怎么理会江湖中事情,为何这次要趟这浑水?’ 端玉皱了皱眉道:‘那你得去问我师傅去,我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我自然不用知道’。 ‘你可知道是谁要我们哥两来杀他们?’老七说起这话,想用用身后这人来化解一下眼前的危机。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端玉会这般不感兴趣油盐不进,竟问都不问。 端玉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们要杀他,而我的任务就是不让你杀他,就这样简单而已’。 老八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战力,大腿上已经用一块从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条给包上了,但是经此受伤,行动已然不便。 陈望明显就是打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心思,一门心思对着那老八攻去,十招里头有五招都是朝着老八去的杀招,另外一半则是用来对付老七的虚手。 老七怒骂一声:‘姓陈的,你卑鄙’。 陈望哪里又会理会他,依旧这般势沉力猛的朝老八招呼去;老七知道再拖下去,自己只怕也要受伤。那端玉正在不远处望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瞅着空档朝他们下黑手。 而自己这一边如今两人才堪堪挡下陈望一人;战局对自己极为不利,他朝着老八看了一眼说道:‘我挡住他,你朝客栈退去’。 老八也知道自己目前在这里只能被那陈望针对,还不如跳出来,让老七一人对付陈望。那端玉此时正在远处戒备,老八跳出了圈子,看着端玉,眼里冒火朝着端玉攻去。 若非是他?自己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伤。 端玉此刻见着老八来的迅猛,也只好尽力躲避;可几人有意无意间竟都是朝着龙门客栈方向去了。 且说这龙门客栈内,此时书生端玉的面前正坐着客栈老板娘陈韵,陈韵看着这个脸色比起昨日来还要白上几分的端玉说道:‘你昨儿个做贼去了?脸色这么差’。 端玉竟有些笑道:‘老板娘这事儿都知道’。 陈韵昨夜知道了这端玉和那人的关系后,就想着和端玉多聊聊天,多听听那人的事情。 十七年过去了,她若是不知道他的任何消息那倒还好,那一份相思之情到还是能忍耐;可如今一旦知道了那人的信儿,沉在心底的思念就犹如那荷塘底的淤泥被那一尾尾的鲤鱼给搅动的天翻地覆再也忍耐不住。 端玉今日虽然脸色比起昨日来的更苍白,可依旧在那慢斟慢饮着。他看了看陈韵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是我却回答不了你,还请原谅’。 陈韵有些失望:‘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自己昨夜拒绝了他端玉的要求,没有帮助那两人而生气不告诉她有关于他的事情吗? 她也有她的苦衷,身不由己。 端玉却是再次开口道:‘其实师兄并没有让你帮助我;昨夜只是我自己借了师兄的名义开了口,看来还是师兄了解你,知道你肯定不会帮忙的’。 端玉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其实,龙门客栈这些年的一些事情,天机阁内都知道,但是你却安好无恙,你如今可知道是因为什么了?’。 若是按照往常,这样一处客栈不为天机阁自己所用,哪里还有留着的必要,自然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龙门客栈在江湖里这般安然无恙。 “师兄到底是对你放不下啊”端玉心里这般想着。 端玉淡淡道:‘师兄虽然离你而去,但你所做的事情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你为何第一次失身’。 陈韵再也无法淡定,脸色也瞬间变得苍白,整个人都变得无力起来。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略带哭泣的嗓音说道:‘他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让我那样做?’ ‘师兄没有让你那样做’ 端玉盯着她回道。 ‘这龙门客栈师兄让你好好经营,算是有一个安身之处,可是你若实在经营不下去,也没有必要那般委曲求全的非要保住这样一个客栈,在师兄看来,你这样做不值得’。 陈韵整个人都后退起来,靠着另外一张桌子上自语道:‘不值得?’ 她为了保住这个客栈,付出了那么多如今居然只是得到了“不值得”三字,这三字犹如三把利刃将她的心割成了一片一片。 陈韵流着泪说道:‘他怎么这么狠心?’ 端玉看着了她一眼:‘是狠心’。 只是这狠心是说她还是说那个断了双腿的男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接着对着陈韵说道:‘师兄让我把骨笛交给你,就是让你断了这份情,去寻找一个真正心安的归处,这龙门客栈既然不能让你安心,那便去寻找你能让你安心的去处’。 说完这话,端玉就不在说话了;‘师兄,你一人在那天机阁忍受着那般寂寞又何苦呢?你是一个可怜人,他又何尝不是?’这话只是没有对陈韵说罢了。 他望着窗外,那里有一阵阵黄沙飘起,四个人影朝着这客栈而来,端玉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陈韵。 “既然都是可怜人,那么就让师弟我来帮助你们脱离那苦海,这龙门客栈既然已经不是心安处,毁了又如何?” ‘当初要我好好经营的是他,如今要我离开的还是他?’陈韵轻声说道。心安,哪里是让她心安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身边啊。 推碑手老七和勾魂腿老八总算是看到了龙门客栈,只要能进入客栈内就算是安全了,那陈望和端玉两人要在这龙门客栈杀他们兄弟两个只怕也是不能的。 江湖上谁不知道龙门客栈的规矩:龙门大堂无恩仇,便是仇人睡在一个房间内,那也不能动手生事儿。否则龙门客栈绝对会让你后悔生出那心思。这是这近二十年来陈韵所拼来的不成文规矩。 当老七和老八看到了客栈以后,他们就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但当看到了那一个端玉站在了客栈门外一尺之处,老七笑了,自己运气也不是那么差嘛,老七心里这么想着。 端玉看着他也笑了,即便他不苟言笑,即便他面无血色;但是看到老七和老八朝他掠来的时候,他真的笑了,笑的很开心。 因为他知道他即将完成两件事。 三尺青锋,割破风沙,割破人的喉咙。 老七捂着喉咙,不让鲜血流出的太快,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转身看到了那近身的端玉,这个端玉笑的也很开心。他就那样躺在了地上,突兀的眼睛里只剩下两个端玉,而他的一只手已然进入了龙门客栈。老八的的尸体落在了老七的身上,最后他心里想到,原来最后的杀招在这里。 握着青锋的端玉笑了,那没有握着青锋的端玉见着这幕也笑了。 第十三节:端玉夜间授天玑 时间还是回到昨晚,端玉看着十一说道:‘这张面容倒是俊俏’。如今他知道了为何师傅会让他下山了,自己与这乾十一世子身型差不多,此次的任务让自己前来完成起码要容易些。 端玉的计划是自己将和和世子两人合力来一场鱼目混珠;而与陈公望三人联合演一场戏,将那推碑手老七和勾魂腿老八斩杀在这龙门客栈。 陈公望看着端玉说道:‘这龙门客栈也在你的算计之内?’ 端玉点点头道:‘这龙门客栈背后的势力,也已经入局,如今无论这龙门客栈是否还想要和以往一样,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端玉的意思也很明了,既然这样子,就由他来将这龙门客栈棋子先拉下水来。 端玉说出他的计划之后;乾十一摇摇头道:‘我虽有些功底,但是他们两人又何尝那么容易上当的’。 端玉道:‘一会儿我会先输一些内力给你,可以撑到你明日再回到客栈内,并且传授你我天机阁的绝学天玑步;你将我教给你的话语在心里默背熟记,明日只管按我的计划行事便可以’。 端玉教给十一的就是有关于推碑手老七和勾魂腿老八的武功破绽;这世间除了天机阁这样一处几乎知晓世间所有事情的地方,其他地方又哪里会知晓这等密事? 天机阁擅演天机 端玉说要传授给十一天玑步这等事情,十一还未觉得如何惊讶,那陈公望便已有所动容,他乃是十足的江湖中人,自然知晓这等逆天的身法,是何等的厉害。 有这样的身法,若非是遇见极强者,几乎可立于不败之地。 陈望道:‘你传授天玑步给十一,是否违背门派规矩?’ 天玑步向来是天机阁绝学之一,非核心弟子学习不得。这端玉若是没有天机老人的准予,私下授徒可是要收到极其严厉的惩罚的。 他的那位师兄为何会断腿,何尝不是防着这一项绝学有机会被外人学去。 十一望来说道:‘这天玑步很厉害吗?’ 端玉破天荒的微笑道:‘厉害倒是不厉害,但若论起跑路来,那便是天下一等的保命功夫’。 天玑步除了身法快捷诡异之外,倒是没有什么伤敌威力;可是有这等身法的人,若是一门心思暗中偷袭,又有几人能防得住? 端玉说道:‘我此次下山,本就是奉师命办事,这授予世子天玑步也是师傅准予的,陈将军不需要担心’。 端玉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说道:‘此处过于狭窄,我们且到客栈外去,待我亲自传授世子功法’。 端玉本就是来无影去无声的人物,陈望也是一流四境内的大宗师,刻意提防之下,哪里还会有半点响动出来,陈望裹着十一,从那客栈的窗户飘然掠出,与端玉到了客栈外,远离了龙门客栈。 端玉看了看陈公望说道:‘抱歉了将军,还请你离的远一些’。 陈望点点头道:‘好,我在远处戒备’。说完就离开他们两,到了远处盘膝坐下,小心的戒备着四处。 端玉见陈望走了,才对着十一说道:‘世子,这天玑步其实也不难学,乃是根据天上北斗七星七个方位所演化而来的’。 北斗七星乃是天魁,天玑,天璇,天权,瑶光,玉衡,开阳七星,七星各有方位,互相遥应组成自然之阵法。这世间有不少门派从这北斗七星上演化了一些精妙阵法和武学,例如那全真派中就有北斗七星阵乃是赫赫有名的攻守兼备的阵法。 这天玑步也是从这北斗星阵中演练而来,脚下方位无非就是从此星位到另一星位,这般浅显简单而已。 但是说来何其轻巧,可是若无人亲身传授,就是想破天来也得不到这天玑步之精髓功要。 端玉轻喝了一句:‘看好咯’ 只见他脚下划出,整个人绕着那十一打转,身子歪歪斜斜,似倒不倒,其身型有时觉得都贴这地面黄沙了。然,还不容你眨眼,他就又到了十一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世子,可愿来抓一抓我,看你能不能碰着我的衣角’。 十一双手张开,似那护犊子的老母鸡,整个人朝着端玉扑去,可是这端玉眼见他手就要碰着自己了,已从眼前绕到了十一身侧,十一手掌拍地,用一只手撑着,整个人原地使了一个倒旋,朝着端玉踢去,端玉又没了身型。 几次扑抓,端玉好似闲庭信步,可是十一却早已狼狈不堪,啃了几口黄沙不说,还弄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端玉的身型在远处停下,对着十一说道:‘世子,你且瞧着仔细了,我这身子如何动不打紧,倒是我这脚法如何使的,这才是要关心的紧要处’。 经那端玉一言,十一点点头道:‘我刚刚已经记着了一些,你且使慢一点儿,待我再瞧一遍’。 十一本就有极高的习武天资,根骨不差;在这一点儿上,早在十一小时候就有不少人说过了。只是大将军乾泰一直没有让他习武罢了,让他在军营中学了一点扑杀技巧,谈不上什么高深武学。如今好一块璞玉,遇着了高明的雕刻师;那师傅教的快,徒弟学的也快。 这么些年十一不是不想学武,而是在乾泰的授意下,根本没有人敢教他武功;若不是如此,以他将军世子的身份哪里请不到一些厉害的师傅来教他武功,就是身侧的陈公望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只是有了乾泰阻挠,他也就只好作罢;此刻,初入了江湖就能学着这世间顶好的身型功法天玑步,他心里开心,学的也就快了。 待端玉演练了两遍以后,十一已经在一旁演练起来,初时有比较多的破绽不足之处,端玉也就在一旁指正,待过了一会儿,那不足之处已只剩下寥寥几处,到了后头,十一已经可以顺畅的使出了这天玑步。 端玉点点头道:‘世子天资根骨极好,这天玑步学的已经初具火候了’。 十一用手撇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笑道:‘那是,本世子学什么都快;资质无双;我问一下,你当初学这天玑步花了多长时间?’ 端玉摇摇头道:‘我比较笨拙,和世子比不了’。十一不饶接着道:‘你就说一说,又没有关系,这里没有别人,我肯定不往外说’。 端玉无奈的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来。十一道:‘一天?’端玉摇摇头,十一又道:‘一个月?’端玉还是摇摇头,十一猛然道:‘你不会花了一个时辰就学会了把?’那端玉依旧是摇摇头道:‘花了一炷香’。十一听后,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刚刚他还说,没有办法和自己比呢,这还真的是没法比,自己前后差不多花了两个时辰才学会这天玑步,可他端玉当初居然只花了一炷香时间,真是一个妖孽,十足的妖孽。 十一吃瘪道:‘不带你这么打击人的’。 端玉无比正经道:‘是世子你要一直问我,我才说的’。 对于端玉来说,十一学这天玑步的速度确实比起自己来差了不少,但是比起门中其他弟子来可是强了太多,自己有一位师兄可是学了八个月都没有学会这门功法,这事情当然只有门派之中的弟子知道,外人不知道罢了。 陈望此时走过来,先是作揖谢过了端玉的授业之情,而后又祝贺了十一能够学到这世间一等一的功法。 三人回到了房间时,就快天亮了,端玉抓紧时间,他需要传给十一一部分内力,若是有了内力的支撑,在加上天玑步的话,那么瞒过这推碑手老七和勾魂腿老八应该不难。 第十四节:龙门自此无陈韵 龙门客栈的门口出现了两个端玉,其中一人握着还在滴血的三尺青锋,另一人则站在那喘气,他看了看那握剑的端玉,笑了笑道:‘都给你料到了,厉害’。 他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那张稍显稚嫩的脸来,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是真的乾十一,只是端玉在他的脸上先贴上了一张他端玉的面具,而后又贴上了他十一自己面容的面具。加上十一练习了天玑步和得到了端玉临时传授的内力,这足以让推碑手老七和勾魂腿老八真假难辨。 端玉属于天机阁的弟子,老七老八两人这样杀害天机阁的弟子还是会心有顾忌,所以开始也难以决断是否一定要下杀手。但是等下决心的时候已经迟了。 死了老七和老八这两位人物,对方一定会肉痛不已,这等好手哪里是那么随随便便就可以招揽来效命的。本以为让他们两出手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不想被天机阁的介入坏了事情。 端玉和十一陈望三人坐回了位置,继续喝酒;那老七和老八的尸体已经由龙门客栈中的人处理掉了。这次老七和老八死在这龙门客栈,龙门客栈岂能在像以前一样独善其身? 陈韵抱了一坛子酒过来,给他们三人每人倒了一碗,自己也倒了一碗酒,一口饮尽看着端玉问道:‘为何这么做?’ 端玉坐在那,端起酒来喝了一口看着她说道:‘既然你放不下这个地方,那么我便让你放下’。 这个地方既然不是你的心安之处,那么他端玉便帮你放下这里去寻找一个真正的心安之地。 陈韵冷笑道:‘你以为就凭你这样做,就可以了吗?’ 端玉用手指了指乾十一说道:‘他若是没有来这,或许我还办不到。但是,他来到了这里,这事情也就容易了’。 陈韵看了看十一,又看了看端玉,心中已经有所明了;她身后的势力不会轻易的为一个不足轻重的人叮嘱下“勿理会”三字,既然这么做了,那就说明眼前这个少年郎所代表的势力比起自己身后的来说肯定不逊色甚至要高出一筹。 她不知道推碑手老七和勾魂腿老八是不是身后的人安排的,倘若是他们安排的,那么他们两个死在这里,它们就一定会责怪自己。 即便不是身后的人物安排的,那么他既然传来了那三字就足以说明他知道此事,能知道此事的又哪里是仅仅所谓不理会就可以撇清的? 端玉此次布局,便将这所谓的“勿理会”势力给一起拉下了水;自己这个客栈得到他们的扶持才让客栈有了在江湖上“龙门堂内无恩怨”这样一个不成文的江湖规矩。 这规矩,一些小门小派的江湖势力自然不敢造次,可是不代表所有人真的会这么尊重这条规矩,至少眼前的这几位就不会这么在意这个规矩,还破坏了这个规矩。 陈韵喝了一口酒看着端玉说道:‘冷面书生还真是使了一手好计谋;这么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端玉摇摇头不再说话;好处?在端玉看来,拉他们一起下水,这是一桩好处,另外一桩好处,那就是将你这个龙门客栈老板娘从这鬼地方拉出来那也是好处。只是这是私心罢了。 因为有一个断腿的人在阁里很寂寞。 陈韵继而向着乾十一看来,笑道:‘姐姐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有想到因为你的缘故,我这向来置身事外的龙门客栈也要坏了规矩了’。 乾十一看着这位熟韵的少妇老板娘道:‘那么姐姐,你打算怎么做呢?是把我们几个就此抓住或者杀了,给那人送去以表忠心。还是说……?’ 十一故意没有说完,这短短的话语之间就有要这老板娘摆明立场的意思。 陈韵看着他不再面露笑容,而是沉着脸道:‘我若是杀了你们几个,我对他们也有交代,我继续开我的客栈,你们两边打生打死于我又有何干?可若是不杀你们,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陈望看着这位精明世故的女人说道:‘今日是我们坐在这里’。 一句话就够了,今天是他们坐在此处,你若是不答应那么龙门客栈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陈韵何等聪明之人,此时此刻他们哪里是让她有的选择呢?压根就不存在选择的机会。此时,只不过是通知她罢了。 端玉看着她说道:‘想好了吗?’ 陈韵直接说道:‘那你们又如何确保我的安全呢?’端玉望着她依旧是那不急不慢的语气说道:‘从此龙门无陈韵’。 从此龙门无陈韵,今日之后这龙门客栈便不在是她陈韵的了;陈韵听后强忍着心中的怒气盯着他说道:‘这是天机阁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有区别?’。 龙门客栈本就是师兄带她来此间开的,既然如此,他代表天机阁收回来又有什么不可呢? ‘那我呢?我去哪儿’陈韵说道。 端玉看了窗外远处轻声道:‘一个可以让你心安的地方’。 自今日后龙门依旧在,只是再无陈韵老板娘。老板变成了一个冷面不苟言笑的书生,他的名字叫——端玉,只是很少有人见到他。而那天机阁中多了一个端茶倒水的妇人,伺候着一个断了脚的中年人。 龙门客栈事情已了,十一和陈望两人继续向着南山行去,而前方一日之路程的龙城郡则是他们必经之地。比他们早一日到那的还有同在龙门客栈的那一堆商客和一封端玉的书信。 自古龙城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所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足以说明此城之重要,谁得到此城便可进退中原和荒漠两处。所以龙城自古以来就有重兵把守。 当今镇守此地的将军姓程名立,乃是一个正六品校尉,统领郡内骑兵两千步卒一千,共计三千人士。本来历代在这龙城内起码安置不下七千人的军马,但是到了如今大唐西域四州已尽归版图内,所以此间便撤下了一半兵力。 此时的程立坐在自家的客厅内,身前站着的是一个身穿白色衣裳的中年男士,他看着那正在读取信件的程立,开口说道:‘将军,此事你作何打算?’ 那程立将信件朝着桌子一拍说道:‘我还能怎么打算?这个龙门客栈易主了,也就易主了。朝堂和江湖本就是两回事。’ 他也不等那人搭话就又自出言道:‘如今这龙门客栈已经算是天机阁的了,这封信也写的清楚,这龙门客栈本就是当初天机阁建造的,被他们用了这么多年,天机阁没有收利息都已经算好了,如今收回自家产业,又有和不可?’ 程立心里想着,这龙门客栈只要不是明面上姓乾就行;他就是一个六品校尉哪里敢管镇西将军的事情,江湖事情江湖了,他管不了这么多。 那人听了以后才说道:‘那将军的意思就是此事不在插手了?’ 程立站起身来骂道:‘老子的胳膊才多粗,能管得了这个事情?’他不想在因为这个事情而伤神,你们上面的神仙斗法,像他这样下面的小神能躲多远躲多远。 白衣男子看着将军又说道:‘那乾世子到来咱们这,咱们是不是要安排一下?’ ‘安排什么?我又没有接到通知,说是有世子到来我们这龙城郡’可是程立随即又说道:‘这样子吧,从我那近卫营里面挑出一百名好手出来,暗中保护一下就可以了,只要他们出了咱们龙城郡就不用管了’。 那白衣男子依言去办了;这程立见着他走后,又从桌上拿起那封信来仔细的看着,冷笑道:‘当初就劝过你,不要伸手插进江湖上,如今好了,踢到这么一块铁板’。 第十五节:两字千金一家青 乾十一和陈望两人入城时刚好赶上最后要封城时刻,如此一来也就是正好赶上宿头,十一的本意是寻一家寻常的客栈住一晚就走,可是来的时候端玉却让他到一处叫一家的客栈去住,而且说在这客栈给他留了点东西,至于什么东西,等到了就知道了。 ‘这位老哥,你知道一家的客栈在哪里吗?’十一路上拉住一人问道;那人摇摇头道:‘不知道,这城郡中没有一家客栈,倒是有一个一家青楼’。 听到此处的十一嘴角微颤忍不住骂道:‘好你个端玉,你个道貌岸然的读书人’。那路人还以为在骂他呢? ‘你这家伙好端端的怎么骂人呀,神经病啊’。十一赶紧向他道歉,但也惹来一阵白眼。 十一看着陈望道:‘现在怎么办?还去不去?’ 陈望道:‘将军都让我们听他安排,他既然让我们去那里,我们便过去就好了’。 好在这名字怪异的青楼并不难找;这等靠近荒漠的城郡本就不大,青楼倒是有好几处,但是不难找,此时十一望着那写着“一家”两字的牌匾忍不住跳脚骂道:‘乾泰那老不正经还给青楼题字?’ 饶是镇定的陈望此时也觉得有些镇不住了;这字作为门头也太丑了。 乾十一忍不住说道:‘这也不怕说出去丢人,堂堂一品镇西将军居然给一青楼题字’。 他这话说的小声,但身旁经过的人还是听到了,有一个青年男子停下脚来看着他说道:‘这位小兄弟,是今日刚到这龙城郡来的把?’ 十一看了看他说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轻声一笑道:‘若是这城郡中的人都知道,这一家两字可是人家老板当初花费了千金才买来的两字’。 这话听得十一眼睛都给瞪圆了。 他指着那牌匾说道:‘就这两字居然要一千金?’ ‘足足一千金,一分不少’。 十一听闻以后,直接搂着他的肩膀朝里走去,倒是一点儿也不认生,说道:‘我刚来这里,不知道这的事儿,老哥您给说说这两字千金的故事咋样?一会儿在这的酒钱我付,那个嘛?包老哥开心’。十一说这话时眼眉轻挑,一副“你懂得”样子。 那人见着十一这般上道,顿时心生好感;心里也有把这个家伙当个冤大头的意思,见他年纪轻轻长的挺俊俏,身旁带了随从,显然是一个富家公子偷跑出来寻乐的。 这两字千金的故事本就不长,前脚进了这个酒楼也就给说完了;原来二十几年前那时候的将军正好在和吐蕃作战,不过那时候将军还不是大将军,只是一个六品校尉。朝廷拨付的粮饷不足,导致前线的兵士许多都有了怨言,大将军为此事也着急上火,那一次在营帐内一个军需官正好又来禀报说军中即将断粮。将军正好在写家书,此时听到这事情一肚子火大,就骂道:‘老子要是这个字能卖钱,我就写他个几百字卖掉去买粮,可是老子的字太丑了没人买’。 此时营房内还有一人便是这青楼老板,那时是在那做记录官的文书,听到将军这么说,便开玩笑道:‘将军要真写给我两字,我便出一千金来购买’。这记录官本就是江南富贾家的公子,荷包里有的是钱,到这前线来当个文职,无非是来走走过场的,到时候有点军功在身,回到家乡稍微上下打点一下,就能捞个县令当当。 将军那时候缺银子都愁死了,听到他那么说就说:‘这好事儿,那老子给你多写几个字’。只是那文书也就要了这两字而已,说是含义好,所谓一家,一家人嘛…… 后来将军平步青云,从六品校尉坐到了一品镇西将军,这墨宝也就水涨船高了。那文书后来回到地方做了几年县令,就退了下来继承了家业,再后来就在这龙城郡开了这家名叫《一家》的妓院。 十一听到此处小声和陈望说道:‘那家伙肯定不知道这事情,他要知道这个事情,屁股都要翘上天了’。陈望对此表示认同,大将军要是知道那文书把他的字当成了招牌,挂在这里,肯定到处炫耀,说自己的字如何如何值钱了。 十一笑道:‘这事情你就不知道?’ 陈望摇摇头道:‘这事情,我那会怎会知道?那时节我正在前方和吐蕃蛮子死磕呢’。 此时几人入了这楼子早有小厮前来伺候,那小厮看了一眼十一和陈公望又看看他们身边的人,笑着说道:‘今儿贾公子领着朋友一块来了,定要好好尽兴尽兴’。 这贾公子指着十一说道:‘路上刚结交的朋友,第一次来咱们这龙城郡,就领着进来了;去给我们找几个漂亮的角儿来,我这朋友眼光可高着呢’。 十一听着心里苦笑,这家伙是当自己冤大头了,紧着要自己大出血呀,他和那小厮眉来眼去的,他哪里会不懂? 他乾十一好歹也是一标准纨绔子弟,在那庭州的青楼,哪一次出门逛青楼,那些人伺候着他不比伺候亲爹还亲?这一个多月出来已经收敛了很多的乾十一,此时到了这青楼,竟有些觉得不适应了。 至于这贾公子要把他当肥羊,他也不在乎了,那端玉让他到这里取东西,那么这里自然就有他的安排,到时候他在这里消费的银两怎么样也要让他出了。 这时候小厮喊来了三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来到了他们面前,其中一人显然是和这姓贾的相熟,见着这人就主动投怀送抱道:‘贾公子可是许久没来了,是不是都忘了翠儿我了?’。 既然美人入怀,这风月老手怎么会放过她,摸了把她的胸口笑道:‘这不是来了嘛,又变大了哦’。 乾十一看着这一幕对着他笑道:‘贾哥,我们两自己寻个座儿喝酒,这就不打搅您春宵一刻值千金了;你放心,今晚上您的花费都算我这就是’。 贾公子得了十一这话,对着他竖起大拇指道:‘兄弟,怎么好意思呢?’十一笑道:‘既然是兄弟,就不用计较这些,你看翠儿姑娘都等急了’。这姓贾的嘴上说道:‘那哥哥我就盛了兄弟这份情’后就跟着那叫翠儿的姑娘去了她的闺房去了。 待他走后,十一就便不再说话,而是看了一眼陈望,那陈望向前挡着那两粘人的青楼女子,喊来刚刚那小厮,开口道:‘你们掌柜在哪儿,就说取东西的人来了’。 那小二先前的神情就已经被陈望两人看在眼中,这人指定就是在那等着他们两的人,小二点点头,将那两姑娘给支开了以后小声说道:‘两位随我来,掌柜的在后院早就等着了’。乾十一点点头让他前头带路。 跟着这小二到了后头一处静谧的后院之中,只见一留着山羊须的花甲老者早在那候着,见着十一和陈望两人来到此间后,急忙上前作揖行礼道:‘张忠见过少爷,见过陈将军’。 张忠,庭州将军府管事儿之一;负责打理府中一些暗处生意往来。 十一和陈望两人倒是没有想到这的掌柜居然是府里的人,十一见着他说道:‘张管事儿,怎么是你在这儿?’。 张忠说道:‘这青楼乃是我们一处暗桩儿,我在此专等少爷’。 十一想起刚刚听到那姓贾的人说这青楼怎么开的,还嘲笑着乾泰的字挂在这青楼上,不曾想真正的内幕是这青楼感情是府里的买卖。 想到此处十一都有些发愣,看着张管事说道:‘不是说这是江南富贾开的嘛?怎么又成了咱们的暗桩了?’ 这张忠笑着说道:‘那江南富贾暗中也是咱们的人而已,这样的事情总不能明着让咱们的人来做,少爷您说是不是?’ 十一点点头道:‘这倒也是;怎么您在这等我,是有老爷子有什么事情交代下来吗?’ 第十六节:初入二流一品境 那张忠点点头道:‘将军说让您南山结束之后转道去下面几个地方,说是这几个地方您不去,那些帐收不回来’。说着递上一封书信出来,十一掏开看了看以后忍不住道:‘这几处地方有什么关联嘛?’ 张忠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我,老爷只让我将这信交给少爷,其他的倒是没有说;还有老爷让我给少爷您带了一些换洗的衣裳来’。 他边说着边从一旁茶几上提起一个包袱来,陈望替十一接了这包袱。十一将那封信交还给张忠说道:‘少爷我记下了,回去跟他说,少喝点酒,外面的这些烂账,我替他要回来就是了’。 张忠点头接过信之后随手在那蜡烛上给点了,丢在地上任由他烧成一堆灰烬,继而对着十一说道:‘少爷,那程立派了一百亲兵暗中保护你,这事告于您知道’。 十一听后道:‘是这龙城校尉程立?’ ‘正是他’ 张忠回道;十一望着张忠:‘他怎么知道少爷我到了这里?’张忠直接将那商客进入了龙城郡这里给程立带去一封有关于龙门客栈的书信事儿说与十一听了。 十一突然问道:‘这程立也是他们的人?’关于这一点儿张忠倒是这样说道:‘这程立比较聪明,到现在为止谁也没靠,但是跟另一边的一个人是自幼故交,所以多半咱们龙门那里的事情会通过他去跟那边说一声,这也是端玉为什么要给他递交一封书信的原由。 另外,这龙城地界的事情,他作为一把手来说,肯定是要知会一声的,到时候他自己在怎么选,只怕也由不得他自己了’。 十一点点头道:‘那么他派了一百亲兵来保护本少爷,本少爷是不是要当面谢谢他?’陈望听到此处倒是说道:‘不用,既然他是暗中护着的,那么少爷也就暗中致谢意思一下就行了’。 那张忠也认可陈望的做法,说道:‘这事情就不用少爷出马了,我到时候办一下就好了’。 十一看着张忠的神色忍不住说道:‘难道他有姘头在这楼里?’ 张忠笑道:‘这男人有几个是不偷腥的?他前年买了一个胡人女子养在了这楼里,所以隔三差五的就要来上这么一回’。 十一哦了一声笑道:‘既然是这样的性情中人,就教给张管事你去办了’。 十一向张管事要了两间客房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到了此间不需要那么小心戒备了,他可以放松的休息一晚,而且他觉得自己身体有点不对劲儿,这事情他需要好好和陈望聊一下。走的时候还不忘和张忠打了招呼说是前面那姓贾的今晚的消费就免了,谁让自己答应了人家呢。 本来这笔帐是要算在端玉头上的,但是谁曾想这楼子居然是自家的生意,那么也就只能自己吃了这哑巴亏,但是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把这笔帐从端玉身上着补回来。 到了房间的十一急忙将自身的情况告诉了陈望;原来这十一今日晨间受了一部分端玉的内力,本以为在和推碑手老七和老八的缠斗当中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可是不曾想到了这晚间又觉得这内力回复如初了,自己不懂内力运行法门,此时只觉得浑身到处都涨的难受。 陈望将手掌贴在他的手掌之上,小心的运转一道内力至十一体内,只觉得他体内的那股子端玉的内力,在那犹如兔子一般四处乱串。在他的仔细感知之下,也不由觉得一惊,这端玉的内力居然如此雄浑,他传给十一的内力虽然只有他自身的三分之一,可是这三分之一居然不比一个二流四境的高手差。 “这可真是大手笔了”陈望心里说道;陈望窥伺之后得到的答案是,十一在学了天玑步后,端玉在传的内力;这天玑步明显就是天机阁的一种除了身法之外的内力修炼法门儿。 白日和那老七老八械斗,因为损耗极大十一不曾有什么觉得不妥,但是到了夜间,白日里损耗的内力竟然又慢慢的恢复了,而且还隐隐有更加雄浑的趋向。这是因为白天赶路的时候十一想要将那天玑步给揣摩的更加清楚一些,一路上都在修炼导致了他本该驱散的内力居然又慢慢的回复了。 因为十一不懂得气息运转之法,所以体内的内力只能在四肢百骸中乱窜,所以才会觉得身体到处都胀痛的厉害。 陈望将这些告知给了十一,但因为十一疼的厉害,便只得赶紧将那气息运转周天之法教给十一,并且主动帮助十一在体内归拢那股内力经由大小周天之后回到丹田之处。 十一通过陈望的帮忙也花了三个时辰的时间才将身上乱窜的内力归拢于丹田之处,此时的他只觉神清气爽,虽是夜色之中也觉得万物清晰可见。 那陈望收了内力,站起身来看着十一笑道:‘恭喜少爷,也算是一个高手了’。 十一握起自己的拳头,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力量若是在军营之中十五六个士卒是近不了自己的身。他问着陈望说道:‘老陈,我现在算是什么境界修为?’ 若只观内力的话,你现在应是二流一品境的修为;若是论身手的话只怕还不到三流。 陈望这样说,十一倒也相信,自己的内力修为不是自己修来的,而是端玉渡给他的,端玉的修为应该在那一流四境的初入第四境。他即便是渡了三分之一的内力给了十一,也足以让他到了二流之内。身手好练,内力难修;即便是自己现在三流的身手都没有那也不打紧。 陈望初步观察十一体内时,那时节十一的身怀的端玉内力足有二流第四境那般样子,但是经过周天运转诸穴,拓宽自身筋脉后,十一体内的内力还能够有达到二流一品境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十一因为拓宽筋脉打通诸***孔之内已经有许多的毒素杂志流出,腥臭难闻;只好吩咐小二打来一桶热水,泡了个热水澡。等他穿戴齐整出来,陈望和张忠居然都在屋内等候。 十一看着张忠,以前自己不曾习武无法感知他人的境界修为,如今自己也算是踏入了武竞一道,自然能对他人身上的气息所有感知了,这张忠气息浑厚,虽不足以和陈望相比,但比起目前的十一来说显然要高深不少。 张忠开口祝贺道:‘恭喜少爷,今日算是真正踏入武竞一道,已算是个江湖高手了’。 十一对此心里虽然心有欢喜,倒是也不至于太过兴奋,他虽然想不到这端玉为何要这么做,但是想来应该是没有恶意的。他听着张忠这么说,只是淡淡道:‘哪里算是高手,比起张管事儿和老陈你们两来说,我还不入流呢’。 张管事心里斐然,自己这一身本事可是练了这么一辈子才到了现在的境界,少爷你不过才今日刚刚踏入武竞就有这样的修为了,虽然是他人授予的,可是也算是一高手了。 当今江湖二流四品内的人士就已经算是门中高手,一流四境内的人已然算是一门宗师了;若是这武竞一途这般容易,那么江湖上的武竞高手宗师早就烂大街了。 陈望看着十一,心里也替他开心,想到之前将军总是拦着十一练武说什么时机未到,那今儿便是时机到了。 十一问道:‘张管事儿,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张管事看看陈望,十一直接说道:‘老陈是咱们自己人,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是了’。 张忠只好开口说道:‘天机阁,已经放出了少爷练武一事儿,并且向天下高手发出挑战,生死不论’。 听得这个消息的十一差点一个踉跄倒地,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张忠只好说道:‘少爷,你现在又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天机阁的睛明,属于天机阁对外的人物’。 第十七节:大风渐渐起 十一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咬牙切齿说道:‘这是不是又是那个端玉搞的鬼?’ 张忠见着失态的少爷,都有点不忍心在刺激他了,但还是说道:‘天机阁传来的消息,您现在是天机阁天机老人关门弟子,由端玉代师收徒。是对外的睛明;而这一切确实是端玉安排的’。 十一骂道:‘我是说那家伙这么好心,给我这二流品境的修为,原来早就算好了这步棋了。这天下果然是没有白吃的饭啊’。 睛明(眼部穴位名称,此文中代表门中对外的眼睛)就是各个门派对外的眼睛,一般来说都是门派对外的人物;只是这天机阁将这镇西将军的少爷作为门派的睛明,这实在有些出人意料了。 端玉说道:‘还说向天下好手挑战,生死不论?’心里想着这是要玩死我啊,自己才习武几天啊,哪里是那些日夜习武人的对手?端玉明显是传功给十一就想到了此节。 端玉摇摇头道:‘我拒绝做这个睛明’。 陈望开口说道:‘过一阵子整个江湖都会知道这件事情了,朝廷那边不知道会不会出圣旨训戒大将军’。 一个镇西大将军和一个一流江湖势力勾结在一块,难免会落人口舌。张忠也面露担忧,这事情为什么会这样子处理,大将军是怎么打算的? 可是乾十一倒是摇摇头道:‘这事情乾泰肯定是知道的,他不点头,这个天机阁恐怕也不会这么做。即便是江湖一流势力,乾泰他也不会放眼里的,之所以这么做,我想多半是看上了天机阁遍布天下的眼线势力。我有了这个身份,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利用天机阁的资源,至于乾泰妥协了什么,也就只有等我回了庭州才知道了’。 人来人往皆为利往,天机阁和乾泰都不会做那亏本的生意,可是一个是朝廷实握兵权的边关将领,一个是江湖上一流的江湖势力,谁都不是好惹的主儿,若没有些实质性的东西,自然也达不成这眼下的局面。 次日一早,十一和陈望两人从张忠这里牵了两匹马儿,开始骑马朝着那南山而去。 本来还想着一路慢悠悠的过去,可是想到自己被乾泰和天机阁两边这样子安排,他就觉得不能在路上耽搁了;而且从这龙城去那南山即便是骑马也要五天时间。 去了南山那边后,还有几个地方是乾泰叮嘱他要他去的,十一觉得不加快点行程不行了,当然心里其实最怕的乃是不希望遇着真要来跟他比武的人儿。毕竟万事皆为轻,小命最重。 就在这几天内,江湖上发生了几件大事,一个就是本来从无睛明一角儿的天机阁设立了睛明;并且这个睛明的角色还是镇西大将军乾泰的公子乾十一。 第二件事情还是和这乾十一有关;天机阁发布了一则消息,本门睛明乾十一于龙门客栈斩杀江湖老牌杀手推碑手老七和勾魂腿老八两兄弟。 此则消息一出天机阁的这位睛明在江湖上声名突起,比起他那将军公子身份更让人觉得好奇。另外加上那份不是乾十一自己说的挑战天下高手的大话,竟让江湖上一时之间风起云涌起来,很多人都想会一会这位天机阁的睛明乾十一。 除了江湖上暗流涌动,庙堂内也开始有人蠢蠢欲动,因为镇西将军和天机阁划为同一阵营。不少人开始不安稳起来,弹劾乾泰的碟子雪花一样落在皇上的案桌上,同时那些人还联络了一些言官打算在朝堂之上开始对乾泰进行打压弹劾。 只是这些事情居然莫名其妙的都被皇帝给按下了,而是说了一句:‘小儿之事,与将军无关;勿要牵连’。皇帝还亲书圣旨,表扬了乾泰这么多年为国镇守边疆实属劳苦功高,赐封了一堆的金银细软和丝绸布匹’。 这圣旨一出,让那些弹劾镇西将军的人顿觉后心发凉;这镇西将军这些年虽然不在朝堂之内,但是圣恩不衰。 十一和陈望两人上了官道骑马朝着南山直奔而来,一路上除了打尖住店就没有歇过,经过五天的时间总算到了南山脚的太乙郡。 古人有云:关中河山二百,以南山最胜;就连当今天子都在这南山建造有宫殿名天微宫;这里还有修道之人更是在这南山中不计其数,以全真为最,名下徒众千人,其掌教真人李纯阳更是江湖公认的江湖第四,排在那武当的王赫道长和蜀山剑门的宗主吴道子和南海的普渡真人几位超凡仙人之后。 到南山不入全真不算到南山,到全真不见纯阳不算到全真;而南山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例如还有那喜食饿鬼的钟馗。 到了南山地界,陈望的心就变的有些激动,感觉到了体内的血液流动都加快了,他整个人似乎从踏入这地界的那一刻,脱胎换骨一般。 身上时不时就流露出那一股股憾人的气息,战意开始弥漫,一直被他包裹着的银刀更是感觉到主人的战意后轻颤不已。 十一感觉到他的变化,见他的眼睛居然因为兴奋而布有血丝;十一看着他说道:‘老陈,你且在忍忍’。 陈望点点头,他也知道此时还不是最佳的时机。只是因为多年的等待,到了如今总要有结果了,心里难免会有所激动。 二十年前的种种开始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一幕一幕,尽都是染血的画面,因为他的原因,当初让那么多人死去,这笔帐,是该还的时候了。 他看了看十一,眼含欣慰;这个孩子这十年是他护着成长起来的,如今正和他一起去向二十年前的他们去讨要那一份欠了这么久的债。因果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今讨债的人上门了。 十一和陈望两人找了一个客栈住下,他们赶了几天的路程,此时需要好好的休息。坐在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窗外的街上是熙熙攘攘的各方人士,有寻常百姓,有武林侠士,有修道的,有卖货的各类人士。这般热闹的画面,与楼上的两人恰好相反。 十一看着陈望说道:‘舅舅,是不是该跟我说一说当年的事情了?’ 这一声舅舅,竟然让陈望有些举足无措起来;他哪里敢奢望眼前的十一喊他一声舅舅,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真正能够听到他喊一声舅舅。 陈望无措之下竟是过了好半晌才:‘唉’一声应了。 十一看着他说道:‘本来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喊你一声舅舅的;可是我觉得我要是再不叫一声,以后没机会了’。 陈望颤声道:‘小十一,你原谅舅舅了吗?’ 十一嘲笑道:‘原谅?你会原谅自己吗?’ 是的,自己又何尝原谅自己呢?这些年来,又哪里想过他们会原谅自己?那些死去的人又怎么可能原谅自己。 十一看着他道:‘我虽然翻看了当年的一些记录,但是我还是想听你跟我说说当年的事情经过’。 陈望面露痛苦的神色,心中似乎还有所犹豫,他提起桌上的一壶酒直接丢了盖子朝着嘴里灌去。因为喝的太急了,以至于喝了一半就呛着了,他痛苦的咳出声来,望着十一说道:‘都是我不好,不该信任了小人,让他害死了那么多的弟兄,还害死了你娘,我的亲妹妹’。 ‘是的,是你不好;所以这么多年我和乾泰都没有打算原谅你;可是不管如何,我娘也就你这么一个哥哥’。 十一接着说道:‘既然乾泰让我陪着你到这南山来,我想你就清楚,那些帐该我来取;其实也不瞒你,乾泰让张忠带来的信里就有跟我说,让我想法子拦着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改主意了,我想他是不忍心我母亲的兄长就这样死在这南山把。可我自己也知道,我拦不住你;与其让你这般痛苦的活下去,还不如让你痛痛快快的和他一战,是死是活全由天命;你放心,不管此战你结局如何,我都会带你回到十里桃林,这算是作为外甥最后一点儿的情分’。 陈望点点头道:‘好’。 第十八节:往事简回首 时间长河逆流二十多载;大唐初立,恰逢前皇帝李琮驾崩,当今新帝李瑞即位,朝廷乾纲不稳。边境之上吐蕃和北邙趁机合力起兵五十万,雄扣边关。 那时节的乾泰只是边关一校尉将军,手边兵马不足五千,但却驻守关内第一关陈门关。乃是边境之上敌人战线入口之一。那时节关外黄沙漫天,倒不是因为天气的原因,而是那敌方骑兵跃马奔腾所溅起的尘土。 乾泰虽然只是一个校尉将军,除了五千人马之外,还有十三个情同手足的兄弟,也就是所谓的十三太保。铁画银刀陈公望排第五。 陈望当初投军也是出于无奈之举;本来是一郡内少有的贵族,可是此郡临近边关,在有一年北邙骑军冬猎之时,此郡被北邙屠城,鸡犬不留,只有聊聊少数人因为一些原因躲过此劫。陈望兄妹两那时节正巧外出省亲逃过一劫,同行的还有一个人姓钟名文,也就是如今的钟馗。 三人回到家乡之时见着那般情景,悲痛不已。在埋葬了双亲之后,陈望便决定投身军伍,为家人报仇。 听闻兄长要投军,其妹陈巧巧和钟文亦要共同前往;只可惜军旅之中不收女人,只有陈望和钟文入了军中,投在了乾泰帐下。 陈望和钟文自幼练习刀剑有着一身好功夫;那时候的陈望已然是伪一流的高手刀客,钟文的境界和他差不多。 两人身负血海家仇,在战场上更是一往无前,身手不凡的他们两很快就从一名士卒变成了伍长,标长,百夫长,千夫长。而乾泰也因为屡立战功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从六品校尉升到了从四品宣威将军,统领边关一十三郡,共计七万边军。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时节跟在他身边的那些人都因为乾泰的升迁也摇身一变成为了身居要职的人物,帮助乾泰坐镇一十三郡,这十三位边军守将就是后人说的十三太保。 钟文因在战场上杀敌勇猛,有时候与敌交战,缺少粮食之时,他钟文甚至会从敌人阵亡的士卒尸体上取肉充饥,所以十三太保之中他钟文又被人称为钟馗。 有一次,乾泰巡守边关之时,到了陈望所镇守的县郡,在陈望的府邸中遇到了乾十一的母亲陈望的妹妹陈巧巧。也就是这一年开始,陈望开始变成了乾泰的近身亲卫遥领边关。 钟文本来就和陈巧巧一起长大,说是青梅足马都可以;钟文想着自己在战场上勇猛杀敌博取军功,这样就可以早日升官,那时候再向陈巧巧摆明心意,想着陈巧巧见着那时的自己,定会答应自己的。 以前两人家境相差比较大,可是自从家人都被北邙游骑给杀了以后,钟文就觉得再也没有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了,在战场上陈望杀敌五十,他钟文也不会落后于他非要斩首五十才会停下。 为的就是要和陈望至少平起平坐,这样子以后娶陈巧巧才不会被陈望瞧不上。 可是乾泰出现后,这美好的愿望都被浇透了;陈巧巧入了乾泰的金宵帐篷,钟文初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自然不信。这么多年自己的心思便是自己不说陈巧巧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不是乾泰利用自己的官威压迫巧巧的?钟文的心中已经是这么认定了。若非如此,巧巧肯定不会答应的。可当那一日,正好是乾泰营中议事结束后,巧巧从外头给乾泰端来了一碗莲子羹时,那洋溢在脸上的笑容已如刀子一般刻在了钟文的心中。 原来自己多年的苦等根本不值一提,那么自己多年的沙场搏杀又为了什么呢?你陈巧巧居然也会是这般爱慕虚荣的女子,原来你之前的那种不食烟火都是装出来的。 可这一切并没有让钟文死心,他觉得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因为钟文的一己私欲,边关一十三郡失守其九,十三太保战死九位,旗下士卒大多战死,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钟文的一己之私,他想借他人之手除掉乾泰。 十一想起幼时一封从乾泰的书房内翻到的信件,上面写着:‘寅时我部骑兵一万从你处入境’。那书信是用邙文写的,因地域原因十一自幼便懂邙文,吐蕃文,所以就认识了上面的一些字句,但是什么意思还不清楚,那时节他还不知道这封信有和关联,如今听着陈望说着以前的事情他似有所懂了。 因与北邙勾结,钟文故意撤下守城的大半士卒,以便北邙入城,北邙一万骑兵寅时入境后钟文假意率众死挡,死战不退,杀敌千余,己方出除钟文和随身百骑逃出,其余皆战死,邙骑屠城杀戮百姓万余后,大军杀入唐境连破九城,十三太保战死九人,九座城郡被屠。 若不是有那一封信后面秘密的交到了乾泰的手上,乾泰依旧是不会认为是钟文出卖了他们。因为钟文几千士卒也仅仅剩下不到百人,这从哪里看,都不似会出卖人的样子。 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当这封信交到乾泰手上时,乾泰心里还是觉得这个乃是敌人的反间计,为的就是要离间他和下属之间的关系。 所以乾泰将这件事情给压下了;但是边关九郡被破,死伤百姓士卒不计其数,这事情太大了,不管乾泰相信与否,他都有必要将这个事情给调查清楚,然而十三太保十去其八,也仅仅只剩下几人了,其余的人都各司其职,同时也不敢贸然动用。 那时候身边的陈望便成了这件事情的主要调查人;因为不管是于公于私陈望都十分合适调查这件事情。 陈望初时也不相信是钟文勾结了敌方,因为他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也是自己当初从老家跑出来的仅存几人之一。自己的家人都是被蛮子杀死的,怎么可能会出卖自己? 可当着调查的深入,陈望也不由得不起了疑心;但没有最终证据证明钟文通敌卖国。可钟文也暗中知晓了陈望在调查自己,所以他也开始提防着陈望,并销毁了很多证据。 甚至那跟随着他从郡县逃出来的百余骑兵都被钟文用各种理由给杀死了,有的给推上了战场死在了战场上,有的死在女人肚皮上,有的甚至被下毒,被暗杀等等,百余骑兵最后存活着的不足五人。 可这五人却成为最终揭开钟文通敌卖国的真相;其中一人正是那时候的传令兵,那封信件正是经由他交给另外传令兵最终送到钟文手上的。 因为他只是中间某一过程的传令兵,所以钟文并没有将他放心上,以为他不知此信件内容,却哪里又能想到,那传令兵虽然不知道信件内容,但是当陈望给他看了那封信时,他记起来了,那封信就是当日自己接手的信件,只因为那信件被箭镞割破一角,所以他才记得。 陈望后头利用自己的手段将这五位士兵给藏了起来;他的心中仍旧不愿意相信钟文会这么做,所以他想亲自问问他。 那一日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钟文伤退回后方休整了已经有两个月的时间,陈望要自己妹妹陈巧巧弄了几个家乡菜,他邀请了钟文来家里过中秋。 陈望和钟文两人酒过三巡喝的朦朦醉之时,陈望从怀里掏出那封信件房子啊钟文面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钟文看着那封信,酒意顿时去了大半;但是却没有开口说什么;陈望看着他接着说道:‘还剩下五人,我已经杀了’。 钟文眼睛盯着陈望许久才说道:‘为什么帮我?’ 钟文这话说出,便已经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陈望心里虽然难过,但却摇摇头道:‘当初家里就逃出我们三’。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帮助我们的仇人,害死我们这么多兄弟和无辜的老百姓,所以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十九节:往事简回首二 钟文面露出痛苦狰狞的神色,喝了一口酒道:‘因为你把巧巧送给了乾泰’。 陈望听到这个理由时候有点儿懵了,只听钟文接着说道:‘从小到大,你会不知道我一直喜欢巧巧?那时候我们两家的家境相差实在是大,我也就没敢有那个想法;可是后来我们平等了,你杀多少人,我也杀多少人,你立多少军功,我也立多少军功;我以为,我们平等了。我可以有资格娶巧巧了,可是,你却将巧巧当成你攀附权贵的垫脚石。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陈望听到此处,五指握住拳头青筋凸起,站起身来说道:‘就是因为这个?’ ‘不错,就是因为这;我不想巧巧嫁给乾泰,所以我想要杀了他;可惜这次没能够让他死,终究是功亏一篑’。 ‘“你疯了” “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子做;我们三从小一起长大,巧巧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若非是她自己愿意,即便是我这个兄长就能强迫她做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 陈望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又说道:‘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做哥哥的会去逼迫她,让她去做那不愿意做的事情?’ 钟文看着他说道:‘以前你或许不会,可是现在的你,为了那权贵又怎么会做不出来?’ 看着钟文说出这样的话来,陈望心里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啪”的一巴掌扇在了钟文的脸上,怒道:‘你是得了失心疯了吗?即便我这么做,你也不能作出这等卖国的行为;你忘记了我们的家人都是死在那些蛮子手上吗?’ 钟文捂着脸吐了一口血水出来说道: “你承认了?” “你还敢说你不是那攀附权贵的人?” ‘这么多年我杀死的蛮子是整个郡人数的三倍,父老乡亲的仇我钟文早就报了,你别忘记了那些人叫我什么,叫我钟馗;我杀的蛮子心寒胆颤;这次要是乾泰死了,那么在这剩下的边军将领之中谁还能与我相提并论,那时候我自然是这边军最高权位的将军,你们都要听我的;你不是要攀附权贵吗?那时候我坐上了大将军,你来攀附我好了’。他这般说喊着竟然有些疯癫了。 陈望看着钟文这般样子嘴里不住的说道:‘疯了,疯了,你这个疯子’。 钟文呸了一声道:‘我是疯了,从老家出来的那一天起我就差点疯了。除了报仇,巧巧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可是你把她推给了乾泰,是你让我疯的’。 躲在屋内听了许久的陈巧巧此时再也听不下去了,跑进屋里来喝道: ‘钟文,够了;我跟乾将军是我巧巧自己的主意,我哥根本就没有逼过我。你不要污蔑我哥’。 钟文看着巧巧,摇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他陈望,是你哥逼你,你才会这样做的’。 巧巧秀眉矗起说道:‘你够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自始自终都是将你当成是我的另外一位哥哥;从来没有过其他心思。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明白吗?’ 钟文终于有些奔溃了:‘哥哥,你只当我是哥哥;可是我却将你当成我此生唯一要娶的女人。’ 他眼神一冷哼声说道:‘既然我得不到,那么乾泰也别想得到’。 只见他瞬间一掌打在触不及防的陈望肩头,将他给打飞出去,继而转身一剑刺向了陈巧巧的身上。 陈巧巧武艺只是平平,哪里能躲得开这钟文的快剑,只见这剑从巧巧的前腹刺入后部刺出。巧巧望着已经失去理智的钟文,落下两行泪水来说道:‘没有想到,你连我也要杀’。 短暂发疯的钟文这时候才回过神来,一剑拔出抱着巧巧说道:‘巧巧,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落在屋外的陈望已经翻身而起,看到这一幕哪里在还会顾及自幼相伴的发小之情,拔出银刀向着钟文一刀劈下说道:‘今日我就杀了你这个疯子’。 钟文觉得自己身后刀意袭来顾不上巧巧,一个就地打滚顺势握起剑来和陈望斗在了一处;两人对于彼此的功夫路数都清楚不过,相斗了几百回合竟然都不分胜负。 今日本就是月圆中秋,乾泰在处理完手上的军务之后,就想到陈望住处去坐坐,因为那个叫陈巧巧的女子肯定在等着她。早在几日前他就答应了巧巧,说是今晚一定要陪她赏月吃月饼的。 看了看时辰,心里想着晚是晚了一点儿,但是她应该不至于为这点事情生自己的气把。 可等他到了陈望房屋外头就听见屋内一阵阵刀剑相击之声;他来不及细想,一脚踢断门栓破门而入。 只见着陈望和钟文两人正在院里死斗,两人身上都带了伤;而那巧巧此时正靠着屋内桌腿,用手死死的捂住小腹,血流了一地儿。饶是见惯了死伤的乾泰;此时,见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受这么重的伤也觉得手脚发寒。 他搂着巧巧怒目盯着钟文道:‘原来真的是你’。到了眼下,乾泰哪里还会想不到钟文所做的事情。 钟文见着乾泰搂着巧巧,心神再次失守,转而疯癫对着乾泰大声吼道:‘乾泰,若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这样?你来的正好,我要亲手杀了你’。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乾泰的刺激,此时的钟文气息瞬时暴涨,居然突破了那道困了他多年的隔阂一线,从一流伪境高手突破到了真正的一流高手行列,赫然成为了一位大宗师。 他一剑朝着乾泰刺来,乾泰此时正抱着巧巧哪里还能躲的了,只得闭着眼睛等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望身子瞬息而至,挡在了乾泰身前,钟文那一剑刺中了陈望的左肩,此时已经算是宗师级别的钟文,盛怒之下的一剑,剑气肆虐,一剑之下就让陈望重伤在身。 但即便是受了重伤的陈望,也同样一刀斩出,砍在了钟文的胸口之上,只是这陈望毕竟受伤在前,这一刀虽然砍中了钟文,但是后继无力,并没有给钟文造成致命的伤害。 乾泰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枚烟火令,对着天空拉响,明亮的夜空中升起一朵绚烂的花火;这是西北边军特有的求救信号。 钟文此时也回过神来,不甘的看了乾泰一眼,他知道有陈望阻拦着,他是杀不了乾泰了,只能在那些士卒没有围过来前离开此处。 陈巧巧吃力的对着乾泰摇摇头道:‘不要杀他;他也也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 陈望看着身受重伤的妹妹,顾不得自己的伤势严重,急忙将她的伤口包住帮助她止血,并将自己的内力缓缓的渡给了妹妹巧巧,才让巧巧保住了性命。 只是后来大夫告诉乾泰和陈望两,巧巧性命虽然是保住了,可是以后就是不能要孩子,若是有了孩子,那么大人的性命就保不住了,结婚后几年都不曾有孩子的巧巧怎忍心让乾泰无后,在发觉自己有了孩子以后,偷摸摸的躲到庵中近半年时间,这才回到将军府。那时节乾泰已经拿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办法了。 本来还抱有侥幸心里的几人,希望着老天开眼,让巧巧顺利的生下孩子母子平安;可是临产那天,巧巧生下十一后大出血,没过一会儿就去世了。 至此,本来就对陈望心有怨恨的乾泰便再也没有可能原谅陈望;而且那时候的陈望已经隐居到了十里桃林,在那里养伤。妹妹怀有孩子并生下十一直至去世,他都不知道,过了约莫十年乾泰寻到他,让他回到将军府。知晓事情之后的陈望加痛恨自己和钟文了,若是那时候自己调查到了钟文通敌的证据,直接报给将军让将军派人捉拿,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可是自己妇人之仁,不仅没有上报,反而还有意的隐瞒,若非自己这妇人之仁,那钟文怎么会有机会伤害到巧巧? 这一切最该怪罪的其实是自己陈公望;这么多年来,自己的外甥不认自己,自己的妹夫也不原谅自己。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他们原谅,所以他必须亲手杀了钟文,不然他这辈子心里都过不去那道坎。 第二十节:夜里钟馗来 陈望已经将以前的事故当成了故事说给了十一听;十一知道这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哪里会如他口里叙述的这么简单。只是,陈望这里十一他知道不会再有什么告诉自己了,有些事情,他会带进坟墓中去,永远和他的肉身一起腐烂在时间的长河中。 桌上的空酒坛子已经堆满,两人不知不觉间喝下了这么多的酒;你有故事我有酒,故事不断,酒不断;故事断了,酒续上。这一日两人无所顾忌,只想将自己喝醉。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往事如烟;花开花落间,铮铮儿郎已是那佝偻老头。当初三人背井离乡,几经波折,好不容易混出了个人样;却依旧被那爱恨痴折磨的如此支离破碎。 巧巧死了,我陈望便是活着,哪还有多少人气儿?你钟文就没有心生后悔过?若是不曾有,你又何须跑到这南山来装那劳什子老道;参的什么禅? 男儿有泪不轻弹,却是未到伤心处。今落泪,何尝不是到了那极限。 清泪须那猛酒陪。 日落下,月初升 将醉的一塌糊涂的陈望扶到了床上休息;十一也回到房里打坐调吸,既然已是踏入武境,那便是一日不敢懈怠。 窗外的屋顶上站着一年长道人,手持一柄佛尘,对着十一点点头后,轻抬一脚已然飘向远处。 十一天玑步使出,跟上那道人脚步,行了约莫一炷香光景,出了这太乙郡,前方那道人才慢下脚步来转身站在那儿面露笑容的看着十一,十一脚步刚停便听见那道人说道:‘真像,真像’。 十一看着面前的这位道人,只见他身穿蓝白相间道袍,手里持一柄象牙做柄的佛尘,头戴方巾系着满头乌发,脚穿布履,站在那自有那一股出尘之意,不似仙人做仙人。十一看着他也并未作揖行李,而是小心戒备道:‘钟馗?’。那道人微微点头道:‘出家以后就叫了钟馗,未曾出家之前叫钟文’。 十一心中了然道:‘果然是他’。 可眼神之中看着他却越发的戒备起来,左右张望之际,钟馗早已看出,笑道:‘你无须戒备,我对你不曾有敌意;你也且放下心中戒备,与我说说话如何?’ 十一还未作答,钟馗又说道:‘你初入武境,眼下的你还没那个能力杀我,而我虽有能力杀你,但是却不会杀你’。 十一知道他说的并非假话,自己这点功夫在他的眼里根本不够看,此时他来找自己,说明他早就知道自己是谁。钟馗望着他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颚下胡子道:‘年纪大了,就总想找人说说话,说不定哪天就走了,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十一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那钟馗哈哈一笑:‘这世间若是除了陈公望能一眼认出你来,还剩下一人的话,那肯定是我了’。 ‘况且,你男生女相,长的很像你的母亲巧巧,你自然是她的孩子不会有错的’。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么自然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到这南山,你还敢晚上前来见我?’十一望着他说道。 钟馗在前头着走并未回答十一刚才这话,似乎根本不需要回答,他既然都已经出现在了十一面前谈敢与不敢没有意义。他走到了一处青石做台的地方,用这佛尘微微扫了扫,指着一处石凳说道:‘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聊,时间不急’。 说着他如变戏法一般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盏茶壶,两个杯子。那本来毫无热气的茶壶,此时居然腾起水气来。他给十一倒了一杯茶水道:‘这是清明节前,我亲自炒的一点儿了茶叶。这南山之上灵气充沛,养出的茶叶也是灵气十足,喝了有好处’。 十一依旧小心戒备着,见他自己喝了一口茶水之后,他才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留下三分之一未倒满的茶水来浅尝了一口。这茶水清香缭绕,唇齿留香,确实是难得的好茶,待那一口茶水入喉,十一才将剩下的茶水喝下。 钟馗见此笑道:‘怎么样,这茶不错把’ 说着又给他倒了一杯,说道:‘平常农夫炒的茶叶,只能最多泡七八道便已再无茶味,我炒的这个茶叶却是可以泡到一十七遍,还有芳香;这炒茶的手艺在观里也是公认的一绝儿’。钟馗就像是在向一个小辈炫耀着自己的本领。 十一看着他,心中疑心重重;眼前的这位道人真的就是以前西北边军中的钟馗?那位杀人不眨眼,还要生啖人肉的魔王?怎么看都怎么不像。 钟馗似能看透人心,对着十一依旧是那副和蔼笑容说道:‘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觉得我应该是个魔头?’ 十一点点头道:‘听闻过你的一些事迹,总觉得和眼前坐着的带仙气的你很不像’。 ‘哦,那我应该怎么样?是那种青面獠牙一样的食人恶鬼?还是那种杀人如麻的彪炳大汉?’ 钟馗这般说道,似乎一点儿也不以为意;他看着十一又自说道:‘你和你母亲长的很像,我们如你这般年纪的时候,那时节我们三总会在家乡的河边戏耍;你娘头上总喜欢戴一朵路边的野花,虽然那野花不好看,可是你娘戴上了,那就是世上最美的花儿’。 十一静静的听着钟文的叙述,他刚刚出生没一会儿母亲陈巧巧就去世了,小时候就是乾泰也不会跟他多说说母亲的故事儿,最怕的反而就是十一问:‘我母亲在哪儿?’后来长大了一点儿,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没有母亲。可不再问妈妈在哪儿的他,却也总想知道妈妈的故事儿,可惜没有人告诉他,乾泰知道不多说不了,而陈望却是不愿说,也不敢说。 如今,即便算是间接杀了母亲的钟文在他面前说起妈妈的事儿来,他都愿意细细的听着。这世上如果还有人知道母亲的一切的,还敢说与他听的或许只有这钟文了。 钟馗似陷入了以往的回忆之中,他慢慢说来:‘你母亲,总有一副侠义心肠,遇见不平的事情总爱管上一管;有时候对方见她是一女流,所以也就懒得跟她计较,可是你母亲却对那些人不依不饶的;有时候惹得人家火起,打不过人家,就来找我和你舅舅,然后我和你舅舅就会帮着她一起教训对方’。 ‘那时候在郡里,别管对方是谁家的调皮孩子,见着我们三都要夹起尾巴来,你母亲在郡里俨然就是一个小霸王呀’。他似乎想到以前的种种觉得越发好笑起来,喝了一口茶道:‘那时候的我们真好’。 十一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他讲完了一段又一段关于母亲和他们三的事情来。钟文难得找到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儿,今夜似要把那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一般。 两人就从这月坠乌梢说到了东方见白,他看了看天边站起身来对着十一说道:‘听我这老头子说了一夜的话,困了把?’ 十一微微笑道:‘还行’。 钟文看着他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杀你母亲的?’ 十一也望着他道:‘我在等你跟我说’。 钟馗叹了口气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因你母亲而生情,因你母亲死而身死’。十一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可是嘴里却说道:‘但,你没死’。 那钟文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来了,那么我就快死了’;他看着东方那一抹白晖道:‘我已经等了你十七年;在我知道你母亲生下你之后就死去了,那时候的我就在等你来’。 十一依旧坐在那儿没有起身,他不知道这个人怎么想的;他就这样静静的听着。 钟文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头转过来看着十一说道:‘我于你母亲有愧,于你舅舅有愧,于边疆那些死去的士卒和百姓有愧;我本来早就该死了,可是心中的愧疚并不会因为我的死而消散’。 钟文说了一堆有愧于谁,可是独独没有说到有愧于乾泰,因为在钟文看来,他钟文没有什么地方亏欠于他。 第二十一节:南山会武 钟馗转过身来对着十一说道:‘你既然来了这南山,那么便来南山寻我把;回去和陈公望说,我等着他的银刀’。 十一望着他,最终没有问出口那句:‘为什么要杀我母亲’来;因为没有等到钟文自己说,那么他问,他也不会说的。 钟馗离去了,离去之时之时只是让他去南山寻他;十一就这样坐在那石凳上,看着青石上的茶壶和茶杯,端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只是人走茶就凉了。 他站起身来,朝着客栈回去,只是未曾走两步,就被一女子堵住了去路。 女子看着他问道:‘你是乾十一?’ 十一抬起眸子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十五六岁年纪,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那一张脸蛋虽然也脏兮兮的,可是却难以掩住她那娇嫩的肤色。 之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个姑娘来,除了她的声音是女声之外,还因为她那衣服包裹着的胸部已然将衣服撑起了一个不错的弧度。 十一看着她道:‘好狗不挡道’。本来就心思不宁的十一,此时被人挡住去路哪里还会有好脸色? 这女子没有想到这人开口第一句就骂自己是狗;顿时也没有了好脸色道:‘你才是狗呢,你们全家都是狗’。乾十一望着她那气急的模样,口里说道:‘狗骂谁呢?’ ‘狗骂你呢’ 两人这几句一问一答说的极快;姑娘开口后就已经发觉自己上当了,心里顿时就觉得委屈。 自己只不过是问一句:‘是不是乾十一,就被他骂是狗’。心里恼怒,举手做刀朝着十一的脖颈砍去。嘴上说道:‘我让你这张嘴骂人’。 十一退后一步避开那记手刀,对着她的胸口一掌拍去,这姑娘身手哪有拥有天玑步的十一这么讯捷,刚刚避开了十一攻向胸口的那一掌,屁股上就被绕到她身后的十一给踢了一脚。 等她回过身来,十一早已远处了,只听到十一声音喊来:‘姑娘家家的没事别再外面瞎逛,遇着色狼就不好了’。她刚听完这话,觉得还不觉得什么,可是接下来那十一又说道:‘屁股弹性不错’。 这话让她瞬间就抓狂了,对着十一远去的背影喊道:‘不要让我抓到你,否则我打烂你的屁股’。 十一根本不理会后面这个假扮乞丐模样的女童那威胁的声音;他知道自己成为了天机阁的睛明,就会免不了被一些江湖人士给盯上;尤其是那可恶的端玉更是将杀死推碑手老七和勾魂腿老八的事情也安插在了他的头上,更是为他在江湖上竖起了不少的对手。 江湖从来就不缺腥风血雨,今日你杀我扬名立万,明日他杀你成就威名,这般的打打杀杀何时哪里会有尽头? 十一现在不想陷入这些事情之中;哪怕能清闲一刻也是好的。想到这些他就对端玉莫名的痛恨,恨恨道:‘你要是在出现我面前,我肯定要打你一顿’。 ‘是吗?’ 不想说什么来什么,吓的十一一缩脖子,小声嘟囔道:‘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真灵’。 转身面露笑容道:‘你怎么来了?’端玉看着变脸极快的乾十一道:‘我来给你打一顿’。十一萎道:‘哪有,哪能呀’。端玉听后道:‘不是哪敢?’ 十一道:‘自然是不敢的’。 十一接着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端玉说道:‘我这次下山来给你带来点功夫秘籍,让你参考修行’。听到此处的十一双眼发出亮光说道:‘真的?’ 端玉从怀里掏出几本薄薄的册子说道:‘我天机阁除了几样绝学属于我天机阁本身功夫之外,并无其他的功夫可供你修行,这是这些年来阁中所积累的各派武学之精要,有剑术,刀法,及拳法几种,你看看你想要学哪一种?’ 这不是白痴问题吗?这就好比地上有五两,十两,五十两的银子掉在地上问你捡那一锭银子一样;这不应该是都捡吗,哪里还会挑啊? 他一把将那三本秘籍抢了下来说道:‘我都看看,看看自己对哪一样更感兴趣,我再把剩下的还给你啊’。端玉哪里会不懂他的心思,说道:‘你小心贪多嚼不烂’。 十一用手摇摇道:‘我这叫艺多不压身’。 端玉望着他突然微微笑道:‘你知道你这几天会有七场比试吗?’十一听后瞬间跳的老远道:‘我不知道,我从没有接到过这样的比武通知’。 端玉从怀里在掏出一沓信件出来道:‘这是江湖上的一些人给你下的挑战书,我从中给你挑选了七个,都是跟你差不多的功夫的人,帮你答应了下来’。 十一眼神里都要冒出火来看着端玉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知道啊,打我一顿嘛,可是你打得过我吗?’ 看着端玉那副样子,十一觉得这世间最为险恶的面容应该就是这端玉的面容了。难怪他那么好心还给自己送秘籍过来,感情是早就挖了坑等自己呢。 也怪自己太笨,这端玉哪件事情不是先给个枣在打一板子。十一咬牙切齿道:‘你知道就好,也就是我打不过你,不然我肯定打你一顿’。 他将那几本秘籍揣进怀里,问道:‘你找了哪七个人呀,先说好,要是我打不过人家,我可主动认输的’。 端玉没来由的狡黠一笑,十一顿时怒道:‘你不会连生死战都给我签了把’。 端玉点点头道:‘来的路上刚刚签的’。十一瞬间不淡定了,嘴上大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乾泰的儿子?’ ‘知道呀’ ‘那你知不知道乾泰是一品镇西将军,手握三十万边军骑兵’ ‘知道呀’ ‘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就被陛下赐下婚约要娶晨阳公主的,是要做驸马的’ ‘知道呀’ 十一怒道:‘你都知道,你还敢拿我性命开玩笑,你不怕乾泰找你麻烦啊,到时候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要是出了事情,乾泰肯定发兵灭了天机阁’。 端玉摇摇头道:‘大将军说玉不琢不成器’。 十一无奈了,看着端玉道:‘我很想知道,你们天机阁拿什么给了乾泰,让他连亲身儿子都给卖了’。 端玉看着他来了一句:‘你不怎么值钱’。 十一彻底无语了,这端玉是他打出世以来最让他没有脾气的一个,好像什么地方都被他牵制着。 端玉将那一封封的挑战书交在十一的手上说道:‘你还有三天的时间可以做准备,你要抓紧了,我可不想我天机阁史上第一位睛明刚出道就陨落了,那样子我天机阁恐怕以后都不会再设立睛明这一职了’。 ‘呸呸呸,乌鸦嘴;我肯定会是史上最强的睛明’十一握拳说道;那端玉瞥了他一眼道:‘我拭目以待’。说完转身就要离去,十一喊道:‘你去哪儿呀?’ ‘我去棺材铺一趟’,说着还给十一丢来一块铜制腰牌,上面一面刻有山水鸟鱼和楼阁星宇图,一面刻着一个大写的“令”字。端玉说道:‘凭借此令牌可以调动你所在地的任何天机阁人马’。 十一摸着令牌说道:‘那能不能调动你呀?’那端玉转过身来露出一脸微笑道:‘不能’。 吓的十一差点抓不稳这腰牌,心里直呼“端玉一笑,生死难料啊”,看着远处的端玉,十一喊道:‘挑副好的’。 十一回到客栈时候,陈望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见着十一面有不悦神色说道:‘怎么了?’。十一顺手将那几封挑战信给了陈望说道:‘遇着了个冷面鬼,说是给我安排了几场以武会友的友谊赛’。 陈望一封封看后说道:‘这天机阁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十一望着他:‘这可是签了生死状的,会死人的’。陈望笑了笑道:‘端玉肯定给了你保命的手段啊,不用怕’。 十一想到端玉给的秘籍,他掏出来说道:‘我就只有三天时间哪里能练上这么多功夫?’ 第二十二节:拔刀术和天山三刀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拿着三本天下少有的秘籍,哪有不好好专研的道理。天机阁办事向来有他自己的规矩;如果是富贾找它打探消息,那么花费万金也是正常的。 若是江湖中的门派找它办事,那么少不得要拿门派中的压箱底绝活才行,若是侠义之士找它,那么天机阁定然分文不取,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十一手上的这几本秘籍,其中哪一本不是凝聚了当今武林之中鲜有的绝学?哪一招一式不是出自大家之手。这几本秘籍丢进武林之中,就是那一流四品境的高手只怕也会有不少人都要抢破脑袋。 十一将其中一本刀法的秘籍丢给陈望说道:‘这本秘籍你看看,是不是有你可以借鉴的?’ 陈望摇摇头道:‘我只练自己的刀’。 铁划银刀陈公望,自己是用刀的行家,如今挤身一流高手之列已算是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能够成为这样的人,哪一个会是凡俗。而且陈望一生修刀,所参的仍就是手里的那把银刀。 银刀一出成绝响;养了十年刀意的陈望,此时的用刀之境,不拔刀不知境界,这样的陈望才是可怕的,因为对他的未知。 十一因为要练功就只能出了这太乙郡,望着南山那边寻了一处清幽之地,这里已是南山,只是南山这么大,这里到那南山全真派还有不少的路程。 十一拿出刀谱出来,这刀谱并非那一整套的刀法,乃是取自各家之所长修订而成的,先练刀,乃是因为身旁有一个练刀的宗师,有他在多少可以指点自己让自己少走点弯路,所谓行万里路不如高人指路便是这个道理。 翻开第一页,上书署名:‘拔刀术’。 这拔刀术乃是蓬莱武士的绝杀之招,拔刀之际亦是收刀之时,刀入鞘敌身死,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快到何等境界?传闻七十年前有一蓬莱武士踏足东土,先后挑战十六大门派掌门,那十六位掌门都是在他出一刀之后便死去了。 那位武者说自己自己拔刀之变招七七四十九,门中练至大成者可变九九八十一,可想而知这拔刀术是多么厉害的一记杀招。 可是这般厉害的杀招却是这本刀谱的第一式;十一细看之后不由得面露震惊。 拔刀术虽然是厉害的杀招,但是更倾向于的是偷袭,讲究的是出其不意;若是对手有所防备,那么对于出刀之人可就不那么有利了;十一仔细看了看这关于拔刀术的练习方法和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这上面都有涉及,并且配上了勾勒出的图画。 只是十一细看了那拔刀术的图画时,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处犹如针扎一般疼痛,吓得他赶紧合上了本子嘴里说道:‘这图画竟然都暗含这般厉害的刀意’。 陈望说道:‘写这本谱子的人,功夫不弱于我;若非如此,画这图的时候就不会有这般深厚的刀意暗含其中’。 十一只觉得自己手腕上太渊,经渠,列缺三处穴位此时如针扎般异常疼痛。 陈望见十一他面露痛苦,在那甩着手;道:‘你忍耐一下,这拔刀术尤其讲究手腕上的功夫,你翻看这刀谱时,那刀劲入你体内正在帮你打通手上三穴,若非如此要是靠你自己练刀的话,只怕没有三年时间是打不通这三处穴位的。 十一在忍耐的过程中并不敢再去翻看刀谱,而是盘膝坐下,在那静心凝神,此时两处手腕上的三处穴道上居然被那刀劲给透体而出,三个细微的小洞,朝外流出一些鲜血来。十一胡乱的朝自己身上擦了擦。 陈望给他丢来一根树枝道:‘你现在按着书上练下这拔刀术’看看能有几计变化。十一点点头只见他那右脚一步向前,左手握刀于腰间,右手反握刀柄。 “刷” 的一声,手里树枝已经出鞘,而后又自归刀;陈望摇摇头道:‘你心神不宁,只有十六道变化;以你的修为和手上三穴已经打开,你虽施展不出三十六手以上来,但是也应该不下二十计的变化才是;你在试试,要记住虽有变化,但既然出刀便是一往无前的一击必杀’。 有陈望这位宗师在一旁指点,十一练习速度自然很快,这一记拔刀术在施展第三遍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陈望说的有二十计的变化。陈望走到十一身前站定,对着他点点头道:‘我们来试试’。 十一手里握着的仅仅只是一根树枝,所以也不怕伤到陈望;以他如今这身手就是用刀也伤不了陈望;陈望有心试探,十一也不会做作,拔刀术赫然对着站在身前五尺的陈望使出。 陈望并未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外人看来他像是站在那让十一砍杀一般,可是十一却知道,陈望早已在这轻描淡写之间化解了自己的拔刀术。 陈望点点头道:‘还不错,虽还不能施展出这拔刀术的精妙之处,但是刚刚上手能有这样也不错了,你若是能化出那七七四十九手来,即便是我也不敢贸然的站在你身前五尺之内’。 ‘四十九手,还早着呢;不过我想知道我现在这拔刀术对阵那些挑战的人可有胜算?’十一问道; 陈望想了想道:‘你若是施展偷袭,那七人之中应该会有一两人挡不下来’。十一听后失望道:‘才一两人啊,我以为可以一招杀遍他们呢?’ 陈望听后点头道:‘你若是可以化出三十六手,应该能赢五人,四十九手应该能赢他们全部’。 十一自然没有指望一记拔刀术就把那七个人都给打败了,自己方才也只是出于好奇问问罢了。 拔刀术虽然还未得精要,但是也算是初步掌握了,接下来只要多加练习,那拔刀术自然是越来越熟练的,十一对于那传说中的一招八十一手没有什么信心,但是那一刀四十九手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他翻开刀谱秘籍第二章来是一记天山三刀;只看谱中记载,天山三刀,那是指天刀,地刀,人刀这三刀。 十一心想这天山三刀看来很厉害啊,居然在这刀谱之中占了三席位置。这刀谱之中也画有图像,并还著有一些关键之处。十一有了前面的经验,便开始不在细看那图画,而是把这上面写的一些关键之处给熟记于胸,然后才去看那图像。 细看之后只觉一股劲气直钻自己胸口而来,自己的屋翳,膺窗,不容,承满四穴比起前方手腕三穴来的更加疼痛,十一一下子就被这股子劲气给掀翻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说道:‘这天山三刀比起刚刚的拔刀术,带给我的疼痛可是翻了一倍不止’。 陈望知道这是在帮助他改善体内的经脉穴位,好更好的施展出这天山三刀来,所以即便见着十一被这刀劲所伤,也并没要出手相助的意思。只是站在那一旁为其护法。 在地上喘息了片刻之后,十一站起身来,摸着自己胸口那破了四个钉子般大小的伤口自嘲道:‘这一本刀谱要是练完之后,我估计自己也就这么挂了’。 陈望点点头道:‘你要记着贪多嚼不烂,以你目前的内力修为,最多支撑你伤好之后在看三招,不然你会被这透体的劲气给伤了经脉。这天山三刀所谓的天地人,所凭的便是心中那一股子乾罡正气,若非如此,这仅仅是天山三刀中的天刀你便使不出来’。 十一听后点头道:‘我先前觉得这天山三刀为何那人刀会排在天地两刀后头,如今算是有所小悟’。 十一说道:‘心中藏天地,自然是人定胜天,这天刀,地刀一出已算是震惊天地,这人刀一出自有那人定胜天之感。天山三刀确实是世间一等一的刀法’。 第二十三节:南山李如烟 陈望点点头道:‘天山三刀确实是世间一流刀法,只是这三刀仰凭着的心中那一口浩然气,三刀使出后便再也无法接着使出了,也算是这三刀的一处缺憾’。 十一摇摇头辩解道:‘若是真正的用刀宗师使出这三刀,敌人多半已被他斩杀干净,你这所说缺憾,却是像我这样的半吊子人来说是真正的缺憾’。 陈望对此并没有反驳。正如十一所说,若真正能够好好掌握这天山三刀的话,便是遇着比自己厉害的人物,也可斗上一斗。只是这三刀太过于消耗内力,若是内力不足,三刀过后只怕只有挨打的份了。 用手上的树枝稍微演练了一下这天山三刀,虽然只是形似,可便是这等刀法之形已然比起前番一招拔刀术要更具威力;这当然说的是那吓人的威力,拔刀术看起来只有那一招,不拔刀便不知其威力,可是这天山三刀的刀法却犹如那猛虎下山蛟龙出海一般,让人赫然生怕。 十一看着陈望说道:‘你接我一记天刀’,手中依旧树枝做刀,朝着陈望劈下。十一的这一记天刀已有有点儿神似,天刀劈下,犹如一道匹练,朝着陈望绞杀过来。 陈望此时虽然灰发被罡气吹起,可是面对十一的天刀,也没有什么动作,犹如赶苍蝇一般,用着袖子一挥,十一的这一记天刀已被他化解,只是那袖子也被那天刀割出了一个口子来。 陈望见着如此脸上露出笑容来说道:‘少爷,你天资真好,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掌握了这天山三刀之中的天刀了’。十一微微一愣而后笑道:‘老陈,你在这里拍我马屁,这里可没有酒给你喝呀’。 陈望道:‘我是真觉得少爷厉害’。十一对着他点点头道:‘我去去就来,你不要跟着’。 老陈点点头只在他身后远远的跟着,说不跟着他自然是不放心的,所以只在后头远远的跟着十一。只见十一在这密林之间走出天玑步来,几下穿梭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不见了身影。 陈望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他刚刚发觉了有人靠近以后才那么和十一说话。在十里桃林出来以后十一就对陈望说了,若是无外人在的话,则不用喊他少爷,前刻陈望喊他少爷,本意就是提醒十一有人来了。 十一在这密林内身法也是极快,在他前头有一个灰影在这林子中逃窜,十一紧紧的跟在后头,见着前方身影心里已经想到是谁了,正是今日一早遇着的那个假扮乞丐的富家小姐。 十一认出是她后嘴角翘起喊道:‘我早上就说过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要一个人在外瞎逛,遇着色狼就不好了’。 那乞儿听到十一的话,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被树枝给拌倒,虽未回头但是嘴里却喊道:‘你跟着我干嘛?’ 十一故意奸笑道:‘这荒山野岭的遇着个姑娘,哪里还能放过’那乞儿听着这话气的牙痒痒喊道:‘你要是在跟着我,我可要喊人了’。 十一道:‘你喊把,你就是喊破喉咙也在这里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那乞儿突然站定身子,看着已经走到近前的十一,突然笑道:‘是吗?’ 十一眉皱起明显感觉到了远远的有三四个人朝着自己这边过来了,但是十一并不担心这几个人,而是他感觉到了身后本该跟着自己的陈望突然消失了。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十一稍稍舒眉,看着那乞儿说道:‘小乞丐,你是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的呀,你是想让那三个人来杀我?’ 这乞儿看着他道:‘你早上欺负我,现在我就要还回来;让你知道在这南山谁才是老大’。十一看着她道:‘就你,你是这南山的老大?’ 那乞儿负着双手向前一步道:‘没错,就是我’。 十一觉得好笑,可是明显的觉察到以那三人的速度不消一会儿就要到跟前了,他心里担心陈望,所以不想跟这几个人动手;所以听着这乞儿这么说,虽觉得好笑,本想接着打击她一下的,可担心陈望,便没有了这个心思。 而是说道:‘那南山老大,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啊?’ 那乞儿抬起头来看着他道:‘现在想服软,晚了。今天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我就不姓李’。 十一听到这姓李的乞儿这般老气横秋的说话,本来无心在跟她在此纠缠的他还是忍不住道:‘我说李乞丐,你就不怕我再踹你屁股一脚啊?’ 这李如烟一听十一这么说,想起早上这家伙那诡异的身法,赶紧捂着自己的屁股小心戒备着对他说道:‘你有本事别偷袭,我们光明正大的打一架’。 十一呸了一声道:‘就你也好意思说光明正大的打一架,你都叫了三个帮手来打我一个了,也好意思说光明正大;小爷我今日有事,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要是在让我遇见你们,我肯定把你一个个屁股都给踹飞了’。说着就要离去,免得那三人来到这里后,自己要走也一下子脱不开身。 李如烟见他要跑,却不担心笑道:‘想走啊,你倒是走走看,你能不能走’。十一笑道:‘我要走,你还能拦得住我?’李如烟也不拦他,反而说道:‘你走呀’。 十一转身就要离去,可是不管自己从哪个方位走,居然都走不开这方圆三十丈范围。十一心里暗惊道:‘这小乞丐懂得阵法’。 十一感觉到了自己被困在了阵法之中,正是这阵法让他一时半会走不出去,这小乞丐有意把他引到这儿来,就是因为这里早早的被她布置下了一处困阵。 十一看着她说道:‘想不到,你个小乞丐还懂得阵法?’李如烟努努嘴道:‘这算什么,只要本姑娘愿意,就是你上百人千人,我也能给你困住了’。十一喔了一声道:‘那你自己怎么出去呢?’ 李如烟笑道:‘你笨啊,这阵是我布置的,我自然知道怎么出去了’。 ‘那你倒是出去啊?’十一故意这么说道;李如烟倒是不上当道:‘你休想跟着我一起出去,我知道你身法极好,我要是出去了,你肯定跟着我,到时候就可以走出去了,姑奶奶我就是不上当,我在这阵里陪着你’。 十一见此冷笑道:‘你真的不放我出去?那我就只好把你先拿下,再让你放我出去了’。这话刚刚撂下,十一就已经身子转到了她的身后,用手扣住了她的脖子,左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腰间说道:‘你只要放我出去,我就不伤害你’。 李如烟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诡诈,居然抓住自己要挟自己,可是她是谁?这南山了谁敢伤害她。只听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问道:‘你敢伤我吗?我警告你,我要是伤了一根寒毛,小心你走不出这南山’。 十一心里也知道这装扮成小乞丐的姑娘肯定是这南山之中某位人物的家的孩子,自己若是伤了她,只怕真的就走不出这南山了。但是若是不让她放自己出了这阵法,自己怎么去找陈望。 他对着李如烟说道:‘既然如此,乾十一就得罪了’。说这朝着她的后背轻轻一点,李如烟就被她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这点穴的功夫还是这些日子来陈望教给他的,如今算是即学即用了。 他将李如烟放在地上,嘴里再次说道:‘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出去,我就放了你,不然我虽然不会伤你,但是你少说也要吃点苦头’。 李如烟刚刚听到这家伙自曝姓名说是叫乾十一,还有些不确认,嘴里说道:‘你真是乾十一?’ 十一点点头道:‘就是我’。 李如烟听后道:‘那我就更不能放你出去了,你就是伤害我,我也不放你出去’。 第二十四节:命中注定 十一无语道:‘我记得我跟你好像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把?你要是觉得早上那一脚吃亏了,我让你踹回来就是,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呢?’ 李如烟头一歪道:‘早上那一脚我自然是要还回来的。但是、今天不管怎么样,我就是要把你留在这里’。 十一见她这般样子说,心里想道:“还有这般无理的女子”,嘴上说了一声:‘得罪了’。 只见十一接将她推到在地上,手上动作如飞已将她的鞋袜脱下。折了一根枯草在她那如玉石雕琢而成般的小脚底板饶着。李如一被他脱了鞋袜心里已是受到了惊吓:“啊”了一声,未曾反应过来,脚底板那钻心的痒痒更是让她抓狂不已。 她忍耐了数息时间后便再也忍不住那笑意,边笑边说道:‘乾十一你个王八蛋,你不得好死,哈哈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么对我?哈哈哈。’ 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十一稍稍停下说道:‘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出去,我就放了你’。 李如烟道:‘哼,你就是挠死我,我也不放你出去’。 十一听了手上再次开动,那李如烟只笑得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若非是被十一点了穴道,她早就一脚踹死这个王八蛋了。 十一再次说道:‘你要是在不放我出去,我可就要对你动粗了’李如烟此刻哪里还有那先前镇定,嘴里声音已经是带着哭腔说道:’乾十一,你这么对待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十一道:‘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啰嗦,你要是在不放我出去,我可真要动粗了’。说着手指已经攀上李如烟的领扣上。 李如烟哪里能想到这乾十一这般胆大,居然要动手解她衣服。眼里露出惊恐神情,嘴里喊道:‘乾十一,你不要乱来啊’。 十一道:‘那你快说怎么出去’。李如烟真的生怕乾十一乱来,只得暂时服软,心里说道:“等我脱身了再找机会好好教训你”。嘴里说道:‘你先解开我穴道,我带你出去’。 十一道:‘你别耍什么花样啊?’李如烟道:‘你爱信不信,你要是不解开我,我就不带你出去’。十一只好暂时解开她的穴位。李如烟蹲在那里将自己的鞋袜穿好,嘴里还忍不住骂道:‘乾十一,你个王八蛋’。 她站起身来,乾十一对着她说道:‘好了把,在可以带我出去了把?’ 李如烟瞪了他一眼道:‘好好跟着,你要你走错了我可不回头找你’。说着就先朝外面走去。 这困阵本就是她所布置下,自然知道生门在哪里。她这困阵以这林子的草木泥石作基点,不得法门的人一时半会只怕是真走不出去。 十一虽然有天玑步在身,可是冒然地到了这困阵之中,也还是无法走出。阵法一旦成型,要么就是直接破阵出去,要么就是有人从生门领着走出去。 十一心里想着,若有机会能够将这阵法教给那西北边军,那么边境之上不知道可以少死多少大好男儿。 走了没一会儿,李如烟已经领着他走出了那座困阵,看着乾十一瞪着他道:‘前面你自己走;哼,最好不要在让我碰见你’。 十一道了一句:‘多谢’后快速的朝着先前陈望消失的地方掠去。 见着乾十一走远,李如烟愤愤道:‘乾十一,你个王八蛋,臭流氓’。在她的身后一袭道衣穿扮的钟文走出来道:‘你把他和陈望两人都困住,是不想他们两来找我把?’李如烟回过身来看着钟文亲昵的喊了一声:‘钟叔叔’。 钟文嗯了一声算是应了;李如烟看着钟文说道:‘钟叔叔,难道你真的要那么做吗?’ 钟文点点头:‘不这么做,钟叔叔我这辈子心里也不会开心的’ 那李如烟顿时哭泣道:‘可是叔叔,你已经为他们做了那么多,还不够吗?再说当初的你也是身不由己的,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解释一下呢?’ 钟文看着眼前的这个眼睛已经哭红的姑娘,亲昵的用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有些事情我虽然身不由己,但是终归还是有私心作祟,不然也不会放下那错’。 李如烟还想在说什么钟文已经率先说道:‘好了,你以后不在为难小十一了,这个困阵今日他领教了以后肯定是要想办法找你学去的,倒时候你莫要藏私,就当做是钟叔叔我求你的事情’。 李如烟听后并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钟文微微一笑道:‘我有些饿了,如烟你做些吃的给叔叔吃好不好,叔叔有些馋你烤的烧鸡了,可是有些日子没吃到了’。 看着钟文的样子,李如烟破涕为笑道:‘叔叔,你怎么这么爱吃,爹爹养的鸡都要给你吃光了’。 钟文笑道:‘吃光了最好,你爹那个家伙净养一些公鸡,每天时辰不到就打鸣,有些时候夜里还叫,吵得观里的人都睡不好,吃完了这些公鸡,免得它以后总是这么吵吵’。 李如烟微微一笑道:‘叔叔这话怎么不去跟我爹爹说去?’钟文手里耍了一下那个佛尘道:‘就你爹那个老顽固,能听的进去我的?要知道我吃了他那么多只鸡,肯定又会和我急;上回还被他撵到了三清山待了好几个月呢’。 李如烟自然也知道这个事情,笑道:‘那三清山的葛游道长写了几封信给爹爹,让他帮忙指点在三清山周围建造一座聚灵八卦阵,爹爹嫌远不愿去,就只好打发你去了’。 钟文听李如烟说起这个话来忍不住皱眉轻声骂道:‘还不是你出的主意,让我到了那三清山忙活了几个月,也没有些好吃的,那葛游小气的紧,一日三餐都没有点荤腥,月月如此;你钟叔叔我自然是住不惯的,要不是想到你爹气没消,我早就回来了’。 钟文说道吃的,就又忍不住道:‘我们赶紧回去,有一只刚学会打鸣的公鸡,这些日子吵的很,我们赶紧去把它办了。你可不知道,在乡下,好多人家里故意把公鸡养到这个光景,拿来给家里的男孩子吃了,可是对身体很有好处的’。 他说道此处突然间想到乾十一来,嘴里就不由自主的说道:‘嗯,这公鸡崽子给小十一吃那是刚刚好’。李如烟听闻秀眉一憷道:‘给他吃,他想的美?’ 钟文对此并不以为意,说道:‘小如烟,我很多年前就给你和这小子算过命,你们是命里注定的冤家,注定了一世的姻缘。那小子你别看他出身好,可是命可没有那么好,一步一个坎。你不对他好点,以后他怎么娶你呀,你可要知道,他那身份可是注定了三妻四妾的人,你若是不现在就对他好点,以后还想能想他有多宠你啊,你听叔叔说的没错,今天一会儿给他把那只鸡给炖了,他正好这两天在练功需要好好补补’。 李如烟面皮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嘴里说道:‘谁要他娶,他现在就这么欺负我了,以后还了得?他还想吃我炖的鸡汤,想都别想。 钟文听后怪异的笑道:‘还说谁要他娶?等他以后真不娶你,我看你别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哭喔,那时候钟叔叔我可不在了,帮不了你’。 李如烟听着钟文这么说,想到他要做的事情,还会忍不住悲从心来,看着钟文道:‘钟叔叔,我去给你做烧鸡;正好今天爹爹前头有法事要做,我们偷偷的把鸡抓了就跑’。 钟文点点头道:‘嗯,咱们事不宜迟;不过我刚刚说的给那小子炖一盅鸡汤到底行不行?’ ‘钟叔叔,你还想不想吃烧鸡了?你再说我可不做给你吃了’。 钟文闭嘴之前仰天叹道:‘小十一,谁让你得罪了她呢?我也帮不了你咯,不然我连烧鸡都没得吃了’。 第二十五节:陈望授刀 此时,十一到了陈望消失之地,他敏锐的觉察到此地有三股极强的气息,其中一股自然是陈望的,另外一股气息却是昨日夜间寻他出来的钟文,还有一股气息他不知道是谁的,但是气息丝毫不弱于他们两人。 “难道他们动手了?”心里这般想着,但是又很快的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这里并没有打斗痕迹。十一左右遥望之际,想要寻找陈望的踪迹,可是却什么也搜索不到。 叹了一口气道:‘只要还没有动手就好’。 但是想到了他们已经见过面,这次没有动手,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难道是因为那个未知的人,按理来说,以陈望对于钟文的痛恨,再次见到钟文自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十一不在此处逗留,继而回到自己练功之处,陈望早已在那儿了,十一见他无恙,松了一口气说道:‘你们见过面了?’ 这事情也不需要隐瞒,陈望点点头道:‘刚刚,我遇着了一处困阵,正要破阵,那钟文便来了’。 十一道:‘是那个小乞丐布置的阵法,我也被她给带到了一处困阵之中,费了好些精力才出来’。 陈望听后说道:‘那丫头确实不一般,这等奇门阵法,已经很有些阵法大家的风范了’。 十一对于阵法一图所知不多,但是能听到陈望这么夸赞,这说明那姓李的小乞丐确实不错。 十一说道:‘若是能将此阵法授于边军士卒之中,教些士卒演练此阵法,那么可以少死不少士卒呢’。 陈望道:‘你有这想法也很不错;到时候你若是有机会,确实可以这么做’。十一始终没有询问他和钟文说了什么,倒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估摸着问了也是白问。 陈望看着他说道:‘十一,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可能一辈子都会被禁足在那京城,当笼中雀儿’。 十一稍稍一愣神道:‘这事情由不得我,谁让我朝就有这规矩呢’。 我朝规矩,但凡驸马必须居住在京城,若无圣旨特令不得出京。 陈望道:‘那有没有想过不去京城,做那驸马爷?’ 陈望见着自己的这个外甥,好好一个大好男儿,若是真的被困在京畿重地,岂不是害了这么个大好男儿。 十一点头道:‘若是能不去,我自然不愿意去,不然也不会就这么从家里跑出来,可是身为臣子,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要乾泰抗旨不遵?’他顿了顿道:‘乾泰的性情,你是知道的,只怕不会这么做’。 陈望并未否认,乾泰此生一直都是忠于大唐,忠于圣上;抗旨不遵自然不愿也不敢。 想到此节,陈望也就不再说这方面的话,而是说道:‘你昨夜已经见过钟文,觉得此人如何?’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和心中想像的样子不太一样’。十一这么说来,陈望听了说道:‘这次见着他,我也觉得他有些不一样’。十一听他这么说,才开口说道:‘你们两聊了些什么?’ 陈望望向十一,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继而说道:‘眼下时间还不算很晚,你在学几招秘籍上的招式,不然三日后的比试,你可就危险了’。 十一见他岔开了话题,也就不再追问下去,而是掏出了那一本刀谱出来继续翻看。 天山三刀他已经学会了天刀,但是那地刀和人刀还是施展不出来的,眼下以他的内力修为,若是贸然的施展地刀的话,则会有损经脉,这样子得不偿失,至于那人刀则更是不敢去想。十一自己还不想这么早就挂了呢。 陈望看着他问道:‘你想不想学我的铁划银刀?’十一合上刀谱看着他道:‘你的银刀,我自然是想学地,只怕自己笨,学不会’。 陈望摇摇头道:‘学武一途虽然说天资的确很重要,但是最为重要的却是自己的心性,而且你的根骨也是极好的,不用担心学不会’。 他以前就有这样的心思,只是乾泰拦住了他而已,此时十一已经练武,那么自己身为舅舅,这一身的本领不传授给他岂不是浪费了。 今日见着了这二十年不曾见面的钟文之后,他知道自己和钟文之间还是有不少的距离,二十年前钟文他就突破了伪一流,从而进入到了真正的一流四品境之内。自己已经慢他一步,这二十年来虽然说自己也是日夜不曾懈怠,可是钟文又哪里停下了? 今日钟文的出现,陈望当场就已经感觉出来了自己与他还有些差距,但是自己不出刀,最终谁生谁死都很难料。 而且随着钟文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人,那人的武功修为比起他们两个来只强不弱。陈望那时候能忍住没有拔刀,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 自己若是身死在了这南山上,铁划银刀便真的成了江湖绝响;如此之下将这银刀传给十一,也算是有个传承;他说道:‘我这银刀,比起你手上的刀谱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厉害功夫,但是好歹也是师门一脉相传,若是到了我的手里就此断绝,自己九泉之下也不敢面对那死去多年的师傅’。 他又说道:‘你以后若是遇着根骨合适的人,便帮着我把这银刀传下去,也不至于这江湖上铁划银刀成了绝唱’。 十一点点头道:‘你放心,我肯定将你这铁划银刀好好的传下去,到时候我就代你收徒’。 陈望点点头算是同意,他从怀里掏出银刀的刀谱出来说道:‘本来这本刀谱在你小时候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想送给你了,可是你爹他不同意你练武,所以我也就这么多年一直揣在怀里,想着你什么时候习武了我便把它给你。你空闲时候好好琢磨琢磨’。 十一小心翼翼的接过刀谱后,那陈望又说道:‘这门刀法江湖人称铁划银刀,乃是前朝武状元张旭所传创,此人一日醉酒之后狂书一封银刀贴,他以笔做刀不觉间这篇字帖便满含刀意;待书帖完成之时,他已领悟出刀法八式,此人后为国戍边,有过单刀斩百骑的壮举,一时之间声震江湖之上。这门功夫传至我这代,已经过去了四代人,八式刀法却失传了两式,后经我这二十年苦心琢磨,也算是创出了两式用作弥补,但是你若传下去,则这后两式可不传,只把那六式传下去便可’。 十一疑惑道:‘为什么?’ 陈望说道:‘天地本不全,万物皆有缺;少了这两式,让后来者知道,这功夫尤有余地,且看这后来者是不是有那志气自创出后两式来’。 十一听后望着陈望道:‘那为何你自创的后两式,要传给我?’ 陈望笑道:‘我是你舅舅,所谓教徒弟说是要留一手,可是哪有舅舅教外甥还有留一手的道理;另外,这两式乃是我的绝招之一,也不是现在就要传你,若不拔刀,只怕我自己也使不出来,你过些日子你且在一旁看着就是,能悟到几分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十一知道,他说的过几天便是他和钟文一决生死的时候了,那两式定是惊天地的刀法。 当下趁着时间尚早,十一便在哪琢磨陈望给他的刀谱。这刀谱不像天机阁端玉给他的那样富含刀意,所以十一在参详的时候不需要担心会被刀意所伤。 这是陈望的本领,十一更是珍惜,用心学习之际,一边用着树枝比划起来,有不懂之处便和陈望探讨,两人在那林子里习得金乌西坠才堪堪停下回到客栈去休息。 第二十六节:人间至美是鸡汤 回了住处,已是两日一夜不曾休息的十一随意的吃了点东西之后就躺在床上休息了。他今日白天因练功已经很是疲惫,加上到了这太乙郡并没有得到好好休息,所以躺在床上不多时便已经入睡。 只待迷迷糊糊之间闻着一股子鸡汤的香味;他腹里馋虫勾起,已经没有了睡意,爬起身来看看时辰,约摸着已经睡了两个时辰了。只见桌子上有一砂锅,鸡汤香味正是从这里飘出的。他从床上坐起,来到这桌子上掀开那砂锅的盖子来,只瞅见着里面鸡汤色泽金黄,还放了几颗红枣与枸杞,看着就可人。 十一轻声说道:‘这鸡汤炖的有水准’。他侯门公子自然是吃过不少山珍海味,此时见着这鸡汤,道觉得以前吃过的山珍海味和这一锅鸡汤比起来屁也不是。 从将军府出来至今,他也没有好好的吃过几顿像样的饭菜,今日见着这鸡汤,馋虫给勾出早就受不了了。他说道:‘难道是老陈让人给炖的?可是,又不像啊,他要有这个心一路上我也不至于过得这么惨’。 十一笑道:‘不管是谁给炖的鸡汤,我都谢谢了;我可要好好的拜祭拜祭自己的五脏庙了’。拿起瓢来舀了一碗鸡汤。一碗鸡汤入肚,只觉浑身舒坦;在扯下一只鸡腿来,这鸡肉已经吸收满鸡汤的汤汁,一口下去汁水在嘴里溢出,这时的十一别提有多享受了。这一锅鸡汤被他一人不消一会儿就给造完了。 十一吧唧吧唧嘴,摸了摸肚子说道:‘舒服’。这一幕幕都在不远处屋顶上的钟文和李如烟看在眼里,钟文对着如烟说道:‘小如烟,你已经成功抓住他的胃了’。李如烟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死皮白赖的缠着我一定要炖这鸡汤’。 钟文笑道:‘叔叔我这是帮你呢,老话说的好,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男人的胃。他要是在以前,你这一碗鸡汤还不放在心里呢,可是现在这一碗鸡汤,你就是给他百金,他都不换’。 李如烟问道:‘为什么?’ 钟文道:‘那时节的他可是在将军府里锦衣玉食什么好吃的没有吃过,你的鸡汤炖的再好,他都不会在意的。可是现在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有这样一碗鸡汤喝,他肯定觉得这是世间做好吃的东西,以前吃的东西再好都比不过眼前这碗鸡汤’。 钟文笑道:‘这小子,吃相还挺斯文’。如烟望着她似有不解,钟文摸着自己的胡子说道:‘我以为他会直接抱起锅来喝的,比较小如烟的手艺可是时间最好的’。两人隐匿了气息站在暗处望着十一,十一发觉不了。 陈望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并没有阻止这事情。反而还很乐意看到这样的事情;今日和钟文相遇,钟文便问他:‘你真想看着巧巧的儿子以后就一辈子呆在京城做笼中雀儿?’陈望自然是不愿意看到的。钟文说道:‘我知道你不想,我也不想,巧巧肯定也不想;所以我打算给小十一找个媳妇儿’。 陈望并没有回话,钟文也没有指望着他回他的话,反而是自顾问道:‘把你困在这阵的姑娘叫李如烟,人长的也漂亮,而且还和小十一的八字很合,另外还烧的一手的好菜,这样的姑娘天生就是咱们小十一的媳妇儿’。 陈望呸了一声道:‘你有这么好心?若是有,当初怎么会刺巧巧一剑,若非如此,巧巧怎么会生下十一之后死了’。 钟文听到此处,面容也有些哀伤,叹息一声道:‘正是因为对巧巧有愧,所以我更不希望巧巧的孩子将来去做那笼中雀儿,我想巧巧在的话也不愿意看到的’。陈望听后看着他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你又能怎么办?’ 钟文道:‘所以我做了一些事情,以后能不能帮小十一脱出那牢笼我不知道,但是至少以后小十一要是出来会容易些’。对于钟文的这话,陈望也并不打算相信;若说是二十多年前,陈望肯定会选择相信钟文,但是现在不会了。 钟文道:‘李如烟是李纯阳的女儿,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跟着我长大的。在她刚刚记事的时候我就跟她说,你以后要嫁的人叫乾十一,所以从小到大她也就认定了自己要嫁给十一’。陈望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好心机,连小孩子都要骗?你这点伎俩能骗的了小孩,那李纯阳哪里会被你骗到’。 钟文道:‘女人都是要嫁人的,那为什么李如烟不能嫁给十一这个孩子呢?我本来不知道十一心性如何,昨晚见过以后,我觉得这孩子会比你我都强,那时候若是有李如烟和整个全真派相助,对于十一以后的事情来说总归是要好些的’。 陈望对于钟文这么说倒是没有否认,南山之上的李纯阳本就是武林公认的天下第四。十一娶了他的女儿,攀上了这么一个靠山,便是朝廷也会有所忌惮的。李纯阳乃是仅次于武当山王赫的天下道门之首,天下道门都多以他马首是瞻。钟文此举和大将军跟天机阁相结合乃是同理。乾泰给十一找来了天机阁这么一个靠山,现在要是又多了全真派这个靠山,朝廷若是不有所忌惮自然是不可能的。 钟文道:‘乾泰为十一找来了天机阁,那算是文,而这全真派就是我给十一找来的武了;文武结合方能立于不败’。 陈望不在多说什么继而问道:‘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钟文道:‘不错,我就是来跟你打声招呼,我希望你不要阻拦李如烟和小十一两的事情’。陈望道:‘这是十一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参与’。钟文点点头道:‘那就好’。 随机钟文话锋一转道:‘我知道你想要杀我,但是这段时间不行;我还有几样事情没有做好,等我事情了结之后,我自会和你有个交代’。钟文继续说道:‘而且你不也有事情没有交代吗?’ 陈望道:‘我能有什么事情,为了杀你,我早已放下了任何事情’。钟文道:‘你作为十一的舅舅,虽然护持了他十年,可是你又给他留下了什么呢?在我看来,你也就剩下这柄银刀可以传给他了’。他望着陈望说道:‘公望,你仔细感受一下,你这个外甥虽然嘴上不叫你,可是心里却是在乎你的很,若非如此,你看他何至于对如烟使出这般手段急着要出困阵来找你’。 他们三人都是当世一流高手,对于十一那边的事情知晓的很是清楚,只是十一不曾到他们这个境界,无法感受到他们而已,所以十一才会觉得陈望的气息消失了,那是因为他们三有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而已。 钟文道:‘你等了这么多年,我何尝不是也等了你这么多年,你放心我们之间是该有个了断了,你累了我也累了’。 陈望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另外一个人,望着钟文说道:‘这不像你的性格,你钟文可是很少会叫帮手的人’。钟文道:‘我怕你一时控制不住自己,见着我就要跟我打生死,所以找了他来’。 陈望说道:‘哼,我既然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多等几天便是,你要是有什么后事要安排,你安排去便是’说完转身走了,不在此地逗留。钟文听到这里神色已不像前方那般沉重,稍稍突吐出口气说道:‘弟弟谢了’。陈望停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头,停了刹那,继而朝着来时之地走了。 第二十七节:情为何物 喝完鸡汤的十一一时之间再也难以睡去,便下了客栈,到了这街上。此时早已宵禁,街上的行人已经极少。这太乙郡本就是一处不大的郡城,若非依着南山,占了那地利,此地的住户则就更少了。 随意走动的十一,看着已无几盏灯火的两边商铺,心里想着那端玉说是去了棺材铺子也不知道干什么,不会是真的买棺材把。但十一想着应该是那棺材铺子本就是天机阁一处联络点把。 清冷的大街之上,时不时有野猫窜出;这南山之上多有那善男信女放生的小动物,这野猫也比较多。此时只听得一声声猫叫声传来,十一寻着那声音看去,只见一姑娘身穿淡黄色衣裙,蹲在那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在那喂猫。 这么晚了这么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走动真的很不安全,十一走过去看了一眼,只看那姑娘身旁放着一个砂锅,那不是自己前面喝了鸡汤的砂锅吗?怎么到这来了。 难道说那鸡汤是这姑娘给炖的?十一站在她的身后,并没有出声,只是姑娘已经发现了有人来了,并未起身来,而是转过脑袋来看了看十一说道:‘这些吃剩的鸡骨头什么的拿来喂这些猫,它们可喜欢了’。 十一轻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给我炖鸡汤?’那姑娘听了后站起身来,看了看比自己略高半个头的十一道:‘怎么,换了一身衣服就不认识了?’ 十一仔细的看了看她,虽然月色下也看得清样貌,但是自己好像并不认识这个姑娘,继而说道:‘恕再下眼拙’。这黄裳姑娘见他这样子怒道:‘乾十一,你个王八蛋;喝了鸡汤就不认人了?’。 十一这才醒悟来,这不正是那个姓李的乞丐吗?面露惊讶的他:啊了一声道:‘小乞丐,是你?’ 李如烟听着这一声小乞丐气道:‘你才是乞丐呢’。十一见她如今这模样已和之前大不相同,略带些婴儿肥的脸蛋已有些凸显出她将来的美丽容颜,一头青丝不似白日里那般脏兮兮的,而是被她给轻轻的束起了正中的一束,胸前挂着两缕头发,皓齿明眸的哪里还是那个白日间捉弄人的小乞丐。 十一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开口询问道:‘你为什么要炖鸡汤给我?’李如烟道:‘我可没有这么好心,是有个人非得说你练功辛苦,需要好好补补,求着我炖的’。十一听后道:‘那人是钟馗把?’ 李如烟倒也不惊讶这十一能这么快就知道是谁;十一看着她道:‘你在山上想困住我和老陈,就是不想我们去找钟馗是不是?’李如烟点点头道:‘钟叔叔是个好人,你们来南山要杀他,我当然不想你杀他’。 十一听后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一个好人?还是说他脑门上刻着好人两字?’李如烟未曾想到这十一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他只得这样子说道:‘钟叔叔就是好人,你们不许杀他’。 十一摇摇头道:‘你嘴里的好人,杀了我的母亲;你说我要不要杀他?’李如烟道:‘钟叔叔有他自己的苦衷的;另外你母亲是因为生你而死的,不是钟叔叔杀的’。听着李如烟这么说,十一楞住了,他从没有这么想过,自己只知道母亲是因为受了钟文一剑之后落下了病根,导致生自己的时候大出血而死,却从未想过,母亲要是不生自己又怎么会死呢? 这么说来自己才是杀死母亲的真正凶手;他想到此节不由得朝后退了两步嘴里囔囔道:‘原来我也是凶手’。正在这时,肩膀之上一只手朝着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说道:‘不要听如烟这丫头胡说’。 来的人正是钟文,他早已经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只是没有想到如烟会这么说,他担心他们两在聊下去,十一的心境会受到破坏。 钟文从后头走到了前头来,朝着如烟的脑袋上轻轻拍下道:‘哪有你这样胡说的’。 如烟嘟嘴说道:‘本来就是这样,如烟只是说了实话而已’。钟文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这样,我便不该跟你说这些事儿’。十一看着他们两个,对着钟文说道:‘她说你当初是有苦衷的,你说,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钟文见他模样,冷笑道:‘我能有什么苦衷?我无非就是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而做了一些疯狂的事情罢了’。听到钟文这么说,如烟明显一愣应该是没有想到;十一看着钟文道:‘不,这不是你的实话,不是你的心里话’。 钟文道:‘什么是实话?心里话?我说的就是事实。虽说我现在心里有悔意,但若是时光倒流,我做的或许会比当初更为疯狂’。 他不等十一说话,眼神凌厉的看了一眼李如烟,望向十一说道:‘她叫李如烟,你小子今晚的鸡汤就是她炖的,味道如何?不错把,这小妮子的厨艺那是没得说’。 他有意把话叉开,不在和十一做过多的纠缠,望着十一那直勾勾的目光说道:‘有些事情,你知道了于你没有好处;所以你还是不要问了’。 十一道:‘你们一个个就都打算这么瞒着我吗?’钟文听了说道:‘你错了,我们没有瞒着你,告诉你的,便是事情的唯一真相;我钟文二十年前出卖大唐,致使大唐丢了边关九郡,害死无数士卒和百姓,让曾经一起浴血奋战的十三太保死了九个,更是在中秋之夜差点杀了你母亲,这一切你所知道的就是真相’。 钟文说这话的时候袖袍中握拳的手因为手指甲的嵌入而流出一缕一缕的鲜血,但是流出的血都被他牢牢的吸在的手掌心中不曾有一滴滴到地上。 乾十一看着钟文说道:‘好,既然你都承认了,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和陈公望来南山本就是来杀你的,多谢昨夜的茶水’。他又转向李如烟说道:‘谢谢你的鸡汤’。 说完便转身离去;钟文见他走了以后,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着李如烟说道:‘如烟,你如果不想给他添上天大的麻烦,那就不要在和他多说那些事情;以他现在的能力,就算是知道了那又能如何?’钟文看着已经眼圈又有些红的如烟轻叹道:‘当初我就不该跟你说这些事儿’。 李如烟转过脸来看着钟文,这个平日里和蔼的长者,其实是一个很可怜的人。而这一切他都不愿意告诉被人,若非他打小就爱护自己,将自己比作亲身女儿来疼,那些事情只怕是连她也不知道。钟文的头发其实在如烟还很小的时候就全白了,前几天才到了山下染黑来。一个人是要经历了多少伤心的事情,才会让这黑丝变白雪? 李如烟抱着钟文的手臂哭泣道:‘叔叔,你为什么要这么苦了自己啊’。 钟文伸出手来替她擦去了泪水道:‘其实叔叔不苦,这些都是叔叔自愿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钟文错了,错在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我钟文无错,因为我爱那个女人。她已经死了,宁愿失去性命也要生下这个孩子,那么我钟文便是失去性命也要替她护好这个孩子。 西北庭州将军府邸内,乾泰站在一处牌位前方,轻声说道:‘你当初便是不要性命也要生下十一来;如今,我便是豁出性命也会护好我们的孩子。现在十一已经在南山了,我知道这一切不是钟文的错,可是没有办法,这一切得从他身上开始’。 他开始说话的声音还极为轻柔,可是后来两句却变得异常的冰冷,若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此时的他最易杀人。 第二十八节:神秘道长 十一回到客栈继续休息,此时距离那天亮还有一些时候,躺在床上的他怎么样也睡不着,便只好盘膝坐在那打坐调息。他白日身上被刀劲伤的口子此时都早已结痂了。他摸了摸胸口独自轻言自语说道:‘练了两刀,身上就被刺破了七个洞来,要是在练几刀,自己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头’。嘴里虽然这么说的十一,但是心里却是很开心的,自己虽然受了点苦头,可是能练到这么精妙的刀法,也是很值得的。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这些秘籍里面的一招半式。 自己目前就是一个怀抱金山的人,虽然说每天只挖一点儿,但是总归是有所收获的。他坐在床上闲来无事,便从怀里掏出了那还未翻开看的拳谱来。 白日间学的都是刀法,这夜里就学些拳法;以后若是被人近了身了,有些拳脚好点的功夫,总归是要好些的。这本拳谱打开第一章来记述的不是拳法而是一门掌法——天山六阳掌。 六阳掌极其刚猛,遇强则强;乃是昔日江湖侠客萧阳的傍身绝技。这天机阁果然强大,连这等武功都收录其中。只是这名字当中也有天山二字,不知道和那天山三刀又有什么关联。 天山六阳掌中共有六掌都被记录在册,不像那刀谱只记录那最拔尖的几招。这天山六阳掌都被记录在册足以说明此掌法之厉害。这拳谱上有记载这六阳掌的口诀功要和运气法门,亦同样配备有图画在其中。 索性的是这图画不像刀谱一样有着刀劲含在图画内,这拳谱的图画倒是画的极其和睦不含劲力。这让十一松了一口气自嘲道:‘若是这拳谱也有暗劲在内,我三天后只怕都不用笔试了,直接认输好了’。他按照拳谱之中的内力运行法门运转体内真气,,但觉体内轰鸣如雷,真气如万马奔腾一般路过那些经脉,但运行到了手中,手掌不自觉拍出正是六阳掌中的第一式旭日东升。只见前方的一张凳子被这掌风扫中立马断成了几段。 十一抬起自己的手掌来看道:‘这么厉害?’这还是他控制之下的结果,若是全力一掌,只怕与他功夫相当的人给经不住几掌。六阳掌虽然只有六式也无变招,可是这六招化繁为简,但是威力却胜过了那千变万化,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掌法。 后续的五招十一都默默的记住,在心里默默的演练;只是在这客栈之中是不敢贸然的在出手了,不然这屋子里的家具只怕一件都不剩了。 待日出时候,十一已经将六阳掌全部演练完毕。他吐出一口浊气站在窗户旁看着外头络绎多出的行人,心里想到:‘自己身上有天玑步,六阳掌,拔刀术,天山三刀还有六计铁画银刀,这些武林中一等一的功夫在身,后天的比武应该可以应付了把’。 一想到后天的比武,十一就联想到了端玉,这家伙昨天给自己秘籍之后就说去棺材铺,到了现在也没有个人影。也不知在干嘛。想到端玉他就有点恨的牙痒痒,这书生真的是把十一吃的死死的。 可就是自己打不过他呀,想到这里十一就十分的懊恼。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战胜他,然后好好的把他打一顿。想着自己的内力还是他给的,只怕自己这辈子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武学招式好学,可是内力真气难修;虽说天机阁的天玑步是一门内修外练的上好功法,可以这也得日积月累才行。像十一现在练的那些武学招式哪一招不需要深厚的内力做支撑啊。 就拿昨晚刚刚练的六阳掌来说,那一掌比一掌猛烈,自然也是十分消耗内力的。想要成为顶好的武者,天资虽说是必要的条件,但是刻苦坚持的毅力也是不可或缺的。 窗外的许多街摊也都开始营业,十一站在窗户边上看着下方涌动的人群,此时一位在这客栈前头摆摊位算命的道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南山地界自然有不少道人会给人算命卜卦,挣点散碎银两过日子。 不是说修道之人就非得风餐露宿的两袖清风的才算是人间神仙。修道之人也是需要过日子的。想这南山之上的全真派更易坐拥不少良田林场等资源,在加上信徒们捐的香火钱也就足够一个门派的日常开销。 可是南山之上还有不少的散修,他们照样要过日子,但是又没有什么其他门路可来钱,一介散修当真是两袖清风身无他物了。南山之上修间破草屋,又不是什么道观哪里会有信徒们前去捐香火钱。这些人闲于之际便会化作游走人间的卜卦之人给人指点迷津。 只是世上多半的道人都是假道士,胸无乾坤,以为多读了本《周易》就敢与人胡乱的指点;所以世间对于那些游行的道人多半都是当作骗子比较多。这时间若是真有那得道高人,大家也就只认武当,南山,龙虎山三山道士了。 路上的道人在摊上支了幡子上书“神仙指路”世间道人多书“神机妙算”而非这“神仙指路”,摊上摆了一个签筒子,还铺开了一叠的宣纸。这宣纸却是上好的熟宣。 那道人寻着十一的目光看来,对着他说了一句:‘公子,下来测个字如何?’ 道人年岁不大,看起来约摸四十上下,两颊若刀削,岭骨分明,若是不看眼睛,单看面相会让人觉得此人定是一个严肃之人。可是偏偏这双眼睛生的很是柔和,这般凑在了一张面皮之上反而就冲淡他那严肃的面容。 他身上的道袍既不是南山之上惯穿的,也不是武当山和龙虎山的,只是一袭白衣,白衣前后各有一条黑锦鲤,那锦鲤身上的纹路都是金线绣成,那尾白鱼倒是不曾有。这般奇怪的道袍十一还是第一次见。 十一循声点点头下了这客栈来到这摊位前,望着道长说道:‘道长哪座仙山修长生?’那道人将手里一根狼毫给蘸墨吸的满了,递给十一道:‘仙山不曾有,仙人自眼前’。十一接过那支狼毫,这狼毫也是上好的北狼毫;这道人的衣着用度华丽,而且这语气好猖狂。 十一说道:‘敢问道长南山,武当,龙虎三山算不算仙山?’那道长做了一个请,请十一在纸上留字,嘴里说道:‘三山虽是名山,可又哪里算得上仙山’。十一笑道:‘道长好大的语气,若非不知这太乙郡可是南山地界,就不怕他们掌教纯阳真人捉你问罪?’这道人亦笑道:‘南山全真,依着紫薇星格,自有三百年鸿运;三百年后武当真武当兴八百年,而后龙虎张氏一颗金丹享拥千载道运,执天下牛耳。’ 十一被他这一番言论给震住了许久,迟迟未曾落笔,倒是那支狼毫蘸的墨太饱满了,滴了一滴墨在那宣纸之上。这道人瞅了一眼,眼神眯起道:‘公子既已题字,那便将笔还我把’。十一愣道:‘我还未曾写,怎么就说写好了?’ 这道人指着那一滴墨汁说道:‘公子握笔,滴墨在这宣纸之上,既已有形,便已题字’。十一望着那一滴圆墨,手里的狼毫已经还给了道人,嘴上问道:‘既然我已经题字,那还请道长解字’。道人手掌一摊说道:‘诚惠,十两纹银’。十一道:‘道长未曾解字,就张手要卦银,可就没有仙人风范了’。十一指着他那“仙人指路”的幡子说道。 第二十九节:离卦,重火两明 道人说道:‘公子你这一点墨,写就纸上,正是那口中一点,是个日字;日为火,乃是离卦;卦语:“下离上离,为重火两明之象”公子虽说已算是人间贵胄,但是却需要有所相持才可重火两明,尤可久也’。 十一稍稍思索了一阵,取出卦银放在摊位上,对着道人说道:‘道长今日所警,十一自会铭记于心’。那道人点点头说道:‘多谢公子,小道我这月酒钱算是有了’。十一见他如此,微微一愣,只觉得他那仅剩的几缕仙气又消散几分,而后笑道:‘可否请道长进店小酌一杯?’ 这道长也不推辞,说道:‘一杯小饮怎够,自该是大碗痛饮才痛快’。十一听后道:‘确实该如此’。这道士收了卦摊跟着十一进了这酒楼,挑选了一处雅座,要了几坛酒,点了几个小菜,眼下并未到午间饭点,这时候就要吃食惹的这小二好生苦恼。十一见他模样,丢了一粒散银打赏道:‘只需要随意整两个下酒菜就好’那小二得了赏银自然是屁颠屁颠的去准备了,哪里还会苦恼这一桌现在就要吃食的客人。 陈望此时也已经来到了十一身旁,见着了这么一个道士,神情之中已充满戒备神色。岂料那道人见了他一眼道:‘已是将死之人却担心着活着的安危’。 不过而后又说道:‘倒也是因为活着之人而死,这般说来倒也没错’。他端起一杯酒来说道:‘我敬你一杯,算是送行。怎么样?’ 陈望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我很荣幸,能和。。。’。此话还未说完,陈望顿了顿说道:‘能和您一起喝酒’。那道人点点头道:‘亦是贫道之幸;既然如此,须饮三大碗才好’。这么说这他还真的就给自己倒了三碗酒,均是一饮而尽。且看他这喝酒的样子,当真是一个嗜酒如命的酒徒一般。 陈望也是连喝了三碗,十一望着这两人,笑道:‘你们两这么个喝法,今日这客栈的酒估要不够’。道长哈哈一笑道:‘世间万物均无心,唯有此酒最中意,不登天门不长生,只因此酒最留人呐’。 陈望听着道长这么说,出口问道:‘道长,不登天门;怎做仙人?’这道长并未望着他们,看了看屋外的芸芸众生道:‘我于人间已是仙,天门之上的位列仙班,又哪里比得上人间的逍遥自在。另外我怎知天上有无此等佳酿?若是去了,万一没有,再也不能重返人间,我岂不是会很无趣’。 陈望听得倒是极为认真,可十一始终觉得这道长虽然算是一个世外高人,但总归还是少了一丝仙气,甚至还有一点神棍的味道,还不如那钟文来的更有仙韵。 十一知道,陈望肯定已经认出了这个道人是谁,但是他刚刚话说一半,就没有说了,应该是有所顾虑才对。十一自是自始都没有出口询问道长尊称。 只当作是萍水相逢请人喝一场酒罢了;这一餐酒喝到了午间这满堂的食客都散了他们三才散去,若非是十一出手阔错,那伺候人的小二早就不耐烦了。 这道长临走时,陈望对他深深作揖行礼道:‘还请道长赐下丹药一颗’。道长看这他道:‘你是为自己所求?你已寿元将近,便是得了丹药也无济于事了’。陈望没有回话等,而是依旧弯腰不起。这道人说道:‘你是为这小子求的?也罢,今日他请我喝了一杯酒,我便送他一颗丹药就是’。 陈望说道:‘谢谢道长了’。 这道长从袖兜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来交在了十一的手上,对着十一说道:‘今日,你我结缘一场;希望你以后能为天下苍生多做些事情,让他们都有一碗酒喝,一碗饭吃’。 十一接了这瓷瓶对着道长问道:‘道长,你到底是谁啊?’道长没有想到十一会这么问,稍稍失神后大笑道:‘我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你就当请了一个贪嘴的道人喝了一顿酒就是’。 十一点点头道:‘好的,李道长’。 李纯阳见他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倒也不奇怪,对着他说道:‘你我缘分已起,可常来观里坐坐,观里道藏三千,最是能让人修身养性’。十一点点头道:‘好的,我记住了,有机会一定会好好读读那些道经的’。 李纯阳走了;十一对着陈望说道:‘这李道长怎么会特意的跑来看看我?’陈望心里说道:‘估摸着是老丈人前来看自己未来的女婿怎么样’。可是嘴里却说道:‘我就不知道了;这样的神仙人物,心里怎么想的我可猜不出’。 李纯阳号称天下第四,今日陈望见了之后,心里已经算是震惊,在酒楼里初次见到李纯阳的陈望,便觉得此人气息如巍峨高山,如浩瀚东海。李纯阳没有收起自身的气息,修为到了陈望这等境界的人便能感觉得到那骇人的气息,但是却并不觉得压迫,反而觉得这人就该如此,如此方为自然。 这就是超凡四品境界之上的人物,武林之中都说李纯阳乃是公认的第四,可如今看来他与武林之中的另外三尊神话般的人物早就是同层境界的人了,超凡仙人境。 他那卦幡上写着的仙人指路哪里又是写错了,他本就是可登天入南门的仙人。 十一想到他那狂悖的言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本就是这南山全真的掌教真人,可是点评起几座仙山来可是并没有几分的敬意,就连自己的南山都一道被他不看在眼中。 这世间的高人难道就都是这般奇奇怪怪的吗,十一摸着那小瓷瓶问道:‘你问他要一颗丹药给我做什么使?’陈望道:‘这丹药可保你一命,你可要小心的收好了’。 十一说道:‘李纯阳乃是当朝皇帝亲点的客卿,乃是和武当山的王赫道长一同的人物,他们都会为皇家炼制丹药;这样的丹药岂不是皇宫里一抓一把,到时候我去了宫里,问皇上多讨几颗才好’。陈望摇摇头道:‘两位人虽然都会朝堂客卿,可你手上的丹药又哪里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皇家虽然提供各类珍贵药材等物资给一些知名方士炼制丹药,但是那等寻常的丹药和给到十一手上的这一颗比起来,那简直就是黄泥和黄金的区别。 十一听陈望这么说,便小心翼翼的将这小瓷瓶收好;以免有所遗失。他问着陈望道:‘今日接着练武吗?’陈望道:‘这个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十一见着他这样,嘴里说道:‘那今日就不练武了,我陪你好好逛逛把’。 陈望听了之后有些惊讶,十一明明后天就要和人比武了,按理来说应该好好抓紧练功才对,怎么还会想到陪自己四处走走。十一心里却是想到那李纯阳说老陈寿元将尽。十一就想着那么多陪陪老陈。自己和他好歹也是血浓于水的至亲,理所应该的多陪陪他。 陈望点点头道:‘那好,我们便走走把;到了这南山,我们还没有好好地浏览浏览这南山呢,今日我们便不练功了,好好的看看这南山的风景’。十一笑道:‘那我去让小二给准备些干粮,我们路上吃’。这一老一少背着个小行囊就往南山去了。 这两天虽然都朝着南山跑,但是又哪里停下来细细的看过这些风景,今日放在那些心思,便一心的在这山川溪水间,领略这自然风光。陈望的脸上也出现了少有的笑容,背着行囊跟在十一后头,心里想道:‘巧巧,你看看你的孩子现在不仅长大了,还懂得疼人了;你这个做母亲的要是看到会有多开心呀;你也别急,等过几天哥哥下来陪你了,在和你好好的说一说十一的故事’。 第三十节:南山 南山又称为太乙山、地肺山、因处秦岭又可称为中南山;翻越秦岭以南便是南方,在往南去便是十万南疆便属于后陈国界。古语有云‘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这其中的南山便是此南山了,且南山之上多有道观,尊道教始祖老子为圣祖,自我大唐皇帝李琮在山上修建太微行宫后这南山便是算是皇家避暑之地之一,当今陛下李瑞更是一封圣旨将李纯阳真人封为朝廷客卿之一,全真派更是继武当派后又一执天下道门牛耳者。 南山之上不仅修道之人众多,亦有不少佛门之人在此山修建庙宇。此地亦算是一处佛门清净之地,有南五台之称。主峰圭峰山又被称作尖山紫阁、大顶、凌云、罗汉诸峰,峭丽挺拔,形如圭玉。更有白练瀑布点缀其中,我大唐诗人曾有云:‘岸口悬飞瀑,半空白皑皑’等诗句赞美南山之景。 十一今日下午不在练功与这陈望寄身于这南山山水之间,享千年古迹,参自然于身;不觉间便行到了全真门派登山之路径上,青石做阶婉转千层,遥望远处之楼观,犹处云端之内,如入仙境之感。 十一说道:‘我们且登山走走’。陈望点点头同意;两人拾阶而上,路上有不少香客游人随行。入仙山心自诚,那些香客无不一脸诚善,走于青石之上,嬉笑山水之间。 路上亦有不少身穿道袍的全真道士,步履轻盈穿梭于行人之间,有人负剑而来,有人握佛尘而去。亦有人撑那“神机妙算”,于行人之间寻觅着有缘之人。 十一道:‘这全真道士可还真不少?’陈望听后道:‘这南山之上单单全真一派便有道士不下千人,这些都是有官府记录在册的,那先还有不少结庐而居的散修之士怕也不少。那些人多半未入籍册,数目不好细说’。十一点点头道:‘南山地处险要,可俯瞰八百里秦川,得南山可窥京畿,昔年蜀汉和曹魏相持于南山褒斜谷。晋时刘曜窃据长安。侯子光等匪聚众南山,僭称帝,后又被赵石广击所斩。刘裕讨伐后秦,使沈田子等入武关,刘裕恐沈田子人少,遣沈林子将兵,自华阳循终南山趋秦岭往助之,这些足可说明南山之重要’。 陈望接着说道:‘我大唐立国皇帝自入关来得南山侠盗所拥遂幸南山,当今陛下更是令京兆尹自南山引水入京城,山上太微行宫更是常年有羽林军护卫,南山之重已算是入京最后一重关了’。 十一望着来往的人小声说道:‘那我这西北边军公子此次来南山,虽为私事,可是李纯阳今日赠药之事,若被圣上听了,岂不是会生出卧榻之侧有虎伺之危?一方手握重兵,一方执天下道门之牛耳,加上天机阁覆盖天下之耳目,我若是陛下也不会心安’。 陈望听着十一这么说来,心里也也所有担忧,但是随即又说道:‘大将军并没有叮嘱其他的话语,而天机阁也没出言警示,你就不要这样自困其扰了’。十一道:‘我若是寻常江湖人士,自然不需要担心这些,可是毕竟身份特殊,入关不入京,只怕圣上心里多少会有些不悦,且我有婚约在身,这般故意推着不进京,他嘴上不说,心里只怕已经不高兴’。 陈望道;‘这些事情,眼下不需要你担心,朝堂之上自将军斡旋,另外你那位未来老丈人可是号称大唐朝的财神爷,自然也会竭力的帮你,你且不用担心这些。’十一笑道:‘我现在就开始麻烦我那老丈人,你说是不是有些不好?’陈望道:‘你那老丈人觊觎我们西北边军三十万甲士为靠山,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才是’。 十一点点头道:‘这些年我大唐东西南北四处边军之中,独我西北边军粮饷不曾出现过减少。这些年反而暗中还增加了数十万石的军粮,我那老丈人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陈望自然也知道这些事情,听着十一这么说便说道:‘我西北边军常年和吐蕃、北邙相持;双方这些年虽然有所收敛,但是边境之上小处摩擦也不少,哪一年的阵亡人数不下于万人,远高于其它三路边军。王朗尚书虽有私心帮着咱们,但陛下也知道我们西北边军的条件和战事是边军之中最苦的,所以才会对于粮饷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这般一路上闲聊着不觉间便已经到了全真派的门石牌坊口处,此时这石坊外两边各有两名全真弟子守卫,手里均握着三尺青锋。门口所有弟子执剑守卫但对于来往的香客倒也并未有什么阻拦。十一看着那石坊后头还有不少距离的楼观说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陈望驻足在石坊前,一时并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的看着,过了一会儿才道:‘进去看看把’。两人这才算是真的踏进了这全真派内,只是还未行了十丈距离,便听得传来一声轻喝:‘全真第三代弟子龚光杰向十一公子讨教’。 于声先到的乃是一柄乌黑的剑鞘,那剑鞘带着罡风朝着十一的面门刺来,十一稍稍侧身闪过之后,一缕寒光已经朝着他的腹部刺来,这龚光杰速度不慢,不待的气弱之际两脚又在地上轻轻一蹬换了一口气,速度又快了三分,此时剑尖已到了十一小腹一寸之处,若是在进一寸,便会刺入十一的体内。 十一脚下天玑步不自觉间使出,使那龚光杰的一寸距离始终没有在前进一分。龚光杰一招力尽,身体向前一剑横扫千军便朝着十一颈脖子划来,十一身子向下一斜躲避开,一掌拍了这青石地面,人已经旋在了龚光杰身后一丈距离说道:‘这就是你们全真派的待客规矩?’ 龚光杰站定身子对着十一说道:‘乾公子于龙门杀了推碑手老七和勾魂腿老八的消息传来,我全真弟子龚光杰便有心想向您讨教,昨日林中与公子错过,不想今日公子自己进了山门来,有此机会,我自是不愿意错过的’ 十一听后,原来这人就是昨日向自己围过来的三人之一;那么说来便是李如烟喊来的帮手了,那认识自己和自己动手也就不奇怪了。十一笑道:‘你龚光杰在全真第三代弟子之中是排第一的吗?’龚光杰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位乾十一会这么问,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好,自己在第三代弟子之中也算是三甲之内的人物,第一自然是不敢自称的,只听他说道:‘乾公子之意,便是若不是第一便不能与你挑战吗?’ 十一道:‘你若不是第一,我赢了你,还会有你前头的人来挑战我,那我岂不是打架都要累死;你若是第一,我赢了你,自然就没有所谓的第三代弟子向我挑战了,那么第二代第一代的全真弟子,应该不至于自降身份的和我打架才是’。 龚光杰道:‘门中弟子,也就只有我向公子挑战,其它师兄弟都不会出手的’。十一摇摇头道:‘你说了又不算,我打赢了你,你那些师兄弟觉得丢了面子,又会要与我打,你说我打还是不打?’ 龚光杰不曾想这乾十一摆明了就是不想和自己动手,但是话锋里已不将他龚光杰看在眼中,这如何能让龚光杰服气嘴里说道:‘乾公子还未和我比试,怎知你就一定能赢我?’十一道:‘你比起推碑手老七兄弟两如何?’ ‘那两前辈都是成名许久的高人,光杰自认为不是他们对手’十一道:‘你自己都说了不是他们对手,又哪来的勇气挑战我?难道不知那两人都是死于我的手上吗?’光杰道:‘天机阁早有说明,乃是你利用天机阁之力和你身旁的铁画银刀陈公望前辈耗去了那两人气力,才让你最终出了杀招,乾公子自身修为也就初入二流境内和光杰相同,你我动手,胜负实属未知’。 第三十一节:厚脸乾十一 十一没有想到天机阁居然会在江湖上那样子说。十一知道这一定是端玉这么说的。他给自己找了七个差不多修为的人打擂台,若是在江湖上把杀老七老八说成是自己一个人杀的,那些人估摸着就不会有这个心思来挑战自己了。只是他目前还没有想到为什么端玉要这么做,端玉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自己不一定猜的着或者猜的对。 看面前的龚光杰样子是自己不跟他比一场,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十一点头道:‘既然你这么执着,我便答应你。但是我手上无任何兵器,你且容我寻一柄兵器来在于你动手’。 龚光杰道:‘我去与师兄弟借一把便是’,十一摇摇头到:‘不用,你且等我片刻就是’。只见十一从一旁的矮树上折下一枝树枝下来说到道:‘我用这个就好’,龚光杰见此气道:‘十一公子若是不愿意比武可明说,何必要用如此行为侮辱光杰?’在龚光杰看来,十一用树枝与他比试便是小瞧于他。他龚光杰身为三代弟子中前三甲的人物自然是受不了这屈辱。 十一瞅他这样子只好解释道:‘我最近习得招数都是用树枝来的,我用树枝更是顺手些,你别以为我是侮辱了你,另外一个就是,我的招数杀性太强,我怕我用上真正的刀剑会伤了你的性命’。 龚光杰听了以后更是气氛:‘我若是真的武艺不及你,伤了性命便是,你又何必这样虚伪作态?’他话锋一转又道:‘公子自己托大不用刀剑和我比试,若是一会儿被光杰伤了,还请不要怪罪’。十一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龚光杰心里暗想:“这是你自己找的,一会儿可别怪我下手狠了”。十一站定身子望着他说道:‘好了,我们开始把’。二人之间的比试很快就引起了山门中人的注意,这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全真弟子出口说道:‘这人如此夸大,难道不知道龚师兄可是三代弟子中排名第三的杰出弟子?仅仅用树枝对敌,这场比试师兄赢定了’。此言说出,不少门中子弟自然也认可,去年门中会武比试,龚光杰位居三代弟子第三,是大家伙都看到的事情。龚光杰听了嘴角微微翘起似有得意与十一说道:‘乾公子,您也听到了,要不你就再寻一把兵器把,这样子龚某也好放开手脚些’。 十一道:‘听他们这样说,你确实不弱,这样最好不过,你要是太弱了,我怕赢了你也不光彩’。龚光杰听后冷斥一句到道:‘既然如此,龚某领教公子高招’。 龚光杰手了捏可了个剑诀,朝着十一急刺而来,这一剑速度比起前面的来说又快了三分,此时龚光杰心想:‘我这一剑已用了七分力,看你还能怎么躲’。但他哪里又会知道天玑步的奥妙,便是那跻身一流高手的老气老板八想要捉摸到那时节刚刚学会天玑步的十一已经那般困难,而此时的十一更是远胜那时的自己,龚光杰想要一剑就近自己身,无异于痴人说梦。 十一脚下天玑步划出嘴里取笑道:‘你若是在快上几分,便能刺中我来了,若是只有这等能力,我看你就认输把’。龚光杰几番剑招都被十一避开,气道:‘难道公子只会这样躲闪,而不敢与我正面交交手?’与这气急的龚光杰不同,有着天玑步傍身的十一更加显得从容不迫道:‘我本就不乐意打架,是你非逼我出手的;那我即然已经打了,你拿剑刺我,我自然是要躲的,怎么还得站在那儿让你刺上几剑才算公平?’ 十一和龚光杰的比试样子让围观的人也觉得好笑;本来是一件及其严肃的事情,此刻反而变得有些滑稽,一个累的气喘吁吁,一个气定神闲时不时还出言刺激一下对方:‘我都朝左边来了,你还往右边刺去,会不会看呐?’ ‘对咯,你这一剑只要在往前递上三分,就能刺到我了’。 ‘不怪你不行,只怪你这把剑太短了’ ‘。。。。。。’ 这样的话时不时的从十一的嘴里说出,龚光杰一张脸已经被气的铁青,愤愤的一剑刺出后站定身形把剑一收道:‘不比了,这样子没法比’。十一远处遥望着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认输了?’ 龚光杰冷冷道:‘比都未比,何来的认输?’十一错愣道:‘你这道士好生没有道理,你刺我几十剑一剑都没有伤到我,你说这比试到底是不是我赢了?’ 十一四下看了看又说道:‘你不要觉得不服气,我且问你,我这身法算不算功夫?’龚光杰本欲狡辩,但是随即又想到,这天玑步确实是世间一等一的身形步法,自然算是功夫,点点头道:‘天机阁的天玑步确实是天下少有的功夫’。十一道:‘这就对了吗,你那全真剑法是功夫,我这天玑步也是功夫,你全真剑法刺不到我,自然是我赢了’。龚光杰听着十一这么说,岂不是说全真剑法不及天机阁的天玑步?这哪里能人急忙说道:‘是在下剑法不精,不是我全真剑法不及你天机阁’。十一笑道:‘大家都看到了,这龚道士已经承认了自己剑法不精了,那么这场比试也就是我赢了’。 这时人群之中一人说道:‘好一个不要脸的赢法’众人寻声看去,却不是那李如烟又是何人。她已经在人群中看了一阵了,此时听着十一那一套不要脸的说辞,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才说出了这话。这话一出口,惹得在场众人一阵大笑。 十一也笑道:‘你说我赢的不要脸,那我且问你,性命重要还是脸重要?我前面也说了,他全真剑法是功夫,我天机阁的天玑步也是功夫,两人比试都是用了功夫的,他打不到我,只能说明他自己功夫不行。我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他刺我几十剑把,我这般赢的光明磊落,你却说我不要脸?这到底是谁不要脸?’ 李如烟知道十一嘴皮子厉害,但是没有想到他这无赖性子更是厉害,几句话说下来,已经将自己给数落一通了,嘴里说道:‘那你有本事不使那天玑步和龚师兄好好的比一场?你敢与不敢?’ 十一听了这话摇头道:‘你这人更好生不要脸,我这天玑步乃是我天机阁独有的精妙功夫,你要我和他比试却不能用,哪有这般道理的?那我也说,我和他比试,他不使用全真剑法,哦不,全真功夫跟我比一比怎么样?’李如烟气道:‘你才不要脸’。怎料十一突然站直身子对着大家喊道:‘前面是他向我挑战,眼下我要向他挑战,我不仅要挑战他,我还要挑战你这全真三代弟子中的前三甲所有人,你们敢不敢应战?’ 陈公望听到这话向他望来,十一点点头表示无事;陈公望也就由得他闹去,这全真派想来也不会敢伤他,此时那李纯阳肯定看着这里呢,所以陈公望也不怕十一胡闹。 只听得后观之中传出一声音道:‘既然乾公子有此雅兴,我全真弟子理应奉陪,只是双方点到即止,切不可伤了性命’。 这应该是全真派中的一位长老所言,十一听着这话说道:‘放心,小子我自有分寸’。这话俨然是将自己已经赢了他们一般。惹得在场的人都觉得这少年脸皮确实厚。 第三十二节:一招败退龚光杰 那长老声音又传出:‘那就请乾公子到门内校武场’;这话说了之后全真弟子龚光杰便作了个请,领着十一和陈望两人去了校武场。其余的一些爱热闹的弟子此时也都跟在后头,但那些香客游人就被拦在了外头没有这个热闹可看。 十一站定在校武场内说道:‘你龚光杰乃是三代弟子中的第三名,那么第二名和和第一名的弟子呢,怎么不见得他们出来?’龚光杰觉得这家伙也忒好笑了一些,真觉得他就能赢自己?只听他道:‘你若是赢了小道,两位师兄自然会出来与你一战’。 十一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开始把’。龚光杰再次问道:‘你确定你不用换一柄刀剑?’十一道:‘你这人好生啰嗦,我说了不用自然是不用,你且出招就是,这次我绝对不用天玑步,也好让那小瞧人的姑娘看看,我便是不用这天玑步也能赢了你这个门下第三’。龚光杰听他这么说,无奈道;‘那你可要担心了,拳脚无眼’。 声音未落人已经欺身而上,十一站在那里,手里树枝放在了左腰之间已然当成了身上佩刀,右手已经反握住刀柄,见着龚光杰仗剑而来,嘴里轻声道:‘且让你尝尝我拔刀术的厉害’。 刹那时间,龚光杰已经由五丈距离变成两丈,而后欺身一丈以内,就这样十一还是未动。此时台下的人除了陈望之外不少人都替十一紧张起来。 李如烟见此轻声说道:‘他不会真的站在那儿让龚师兄给刺上几剑把?’ 可就在龚光杰欺身入了一丈以内。 ‘就是现在’ 十一动了,只见十一右脚一步向前,做了个弓步,右手反握刀柄已然抽刀而出。 众人不觉发生了什么,只见那龚光杰手里长剑便已脱手,手腕上,颈脖上出现了一道红痕。 蓬莱拔刀术 即便是十一如今也只能使出不到三十手变化来,也足以剩了龚光杰。倒不是说龚光杰不如十一,乃是这拔刀术本就是一记刺杀之术,身居南山的龚光杰自然没有见过,又哪里会想到乾十一会这等凌厉的杀招,饶是他已经化解了大部分,但是仍旧有两记落在他的身上。 若是十一现在用的是真正的刀剑,这一下龚光杰早就被砍下手腕和脑袋了,十一收刀而回对着他笑了笑道:‘龚师兄,承让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明所以的人只觉得十一只是出了一刀而已,就将龚光杰手上的青钢剑给击落了,还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刀痕。龚光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捡起地上的三尺青钢对着十一拱手说道:‘龚某技不如人,幸乾公子手下留情’。 十一摆摆手道:‘并非你技不如人,而是你不知我的招数而已;我先前已经与你有过一场比试,知晓了你出招路径,所以才会赢你,若是我不知你招数,你我胜负还很难说’。 龚光杰心里知道,这是十一在众人面前故意给他留面子才这么说的,心里顿觉感激道:‘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和公子过招’。十一道:‘若是以后你想要与我在比试一番,自来找我便是’。龚光杰收了剑下了这校武场后,十一站定在那校武场内望着下方众人说道:‘第三已经落败,那么第二是不是该上来了?’ 十一他没有倚仗天玑步赢下了三代弟子中的龚光杰,而且只出了一刀就将他斩下台去。这等实力,已经震的下方诸多弟子心惊,暗暗说道:‘原来他真的这么强,前面在山门时其实只是不想动手罢了’。 ‘你没有听他说吗?他之所以会赢了龚师兄是因为已经熟悉了龚师兄的招数,若是在比试一场他不一定会赢’。 ‘就是,我也觉得龚师兄不会这么容易输的’有人这么附和,也有人出言说道:‘他那么说明显就是顾忌龚师兄颜面,即便是在比一场,也是他赢,他那一刀我觉得龚师兄还是破不了’。此人应该也门中不错的弟子,他这么说让周遭不少弟子都在心中想着十一那一刀拔刀术确时不那么好破。 十一站立一会儿还不见有人登台,便欲再次开口时,一位白衣道袍的姑娘身背古剑从远处掠空而来。 此人一出现,人群之中便有人出言说道:‘甄师姐来了’。 ‘既然甄师姐来了,那个小子可就有的受了,去年会武甄师姐十招退去龚师兄,可惜最后一招惜败给周师兄;但这一年多来甄师姐一直都在后山苦修剑意,眼下修为应该更了不得了’。 甄师姐站定了身子看了看乾十一道:‘就是你一招败龚师弟?’十一看着前面这个白衣女子,虽然做道姑打扮,但却是一位冰清玉骨的美人,背负一柄古剑,站在那儿却有几分谪仙的韵味。 十一对着她稍稍作揖行李道:‘见过甄师姐’;随即说道:‘刚刚侥幸赢了龚师兄’。 甄师姐道:‘你既在山门处说是要挑战我全真三甲弟子,龚师弟已经败于你手,那么接下来便由我来向你讨教’。她抬起手来一招,背后古剑刷的一声出鞘至她的手上,握剑说道:‘全真派第三代弟子甄梦妘向你讨教’。 十一心里觉得自己这次玩笑开大了,先前以为那个龚光杰那般身手算是第三名,那么第二名也就高不到哪去,哪里晓得这第二名的甄梦妘比起第三名的龚光杰高出那么多来。 心里自嘲道:‘乾十一呀乾十一,莫要吹牛比,现在好了把,踢到铁板了’。十一站定身子说道:‘敢问师姐如今算是何等修为?’甄梦妘见他这么问手里横握着剑说道:‘还未入那一流四品境内,比不得折在乾公子手上的老七和老八两位前辈’。 十一听后苦笑道:‘那是倚仗了身后师门和众多高手才让我侥幸赢了那两位前辈’。甄梦妘道:‘你一招败退龚师弟,便可以让我出手’。 在她看来自己打败龚师弟好歹也用了十招,而这少年居然一招就打退了龚光杰,按理来说比起自己来应该是只强不弱的人物;可自己却感觉到他的修为才堪堪入了二流一品境内,这样的修为怎么会一招就将龚光杰给打败了,她有点想不通。 十一知道自己在多说无意,手里握着树枝说道;‘那我就请教甄师姐高招了’。 甄梦妘见他不出真刀剑便将手里古剑回归剑鞘说道:‘我不愿在此利器上占你便宜,你且等我一等’。转身对着台下众人说道:‘哪位师兄弟手上的桃木剑借我一用’。 美人开口自然引起台下众人一阵骚动,不少全真弟子直接喊道:‘师姐,且用我的’ 那边又有声音喊道:‘师姐,我这把桃木剑与你定是合手’。 此起彼伏声音一阵一阵,十一见此笑道:‘同样是女人,这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呢?’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是对着那李如烟,声音虽小,但是李如烟却听的仔细,惹得后者一阵咬牙切齿,从一旁的弟子手上抢来一柄桃木剑对着甄梦妘掷去道:‘师姐,用这把木剑,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小子’。 甄梦妘妙手接住那木剑看了看李如烟后笑道:‘师妹,那师姐就用这剑试试他的功夫’。李如烟喊道:‘最好把他的屁股揍开花才好,那人可坏了’。 甄梦妘自然知道这个掌教闺女本身就是十分顽劣的人,听她这么说乾十一,显然是那少年让我们这掌教闺女吃了苦头。 第三十三节:天才总是招人恨 甄梦妘手持木剑对着十一稍稍行礼道:‘乾公子小心了,你先前言语之中说全真剑法不及天机阁;眼下,公子可要瞧仔细了,且看我全真剑法’。 甄梦妘手握木剑挽了一个剑花,径直一剑已朝着十一胸口刺来,这一剑看似与那之前龚光杰使的并无两样,可是十一明显觉得甄梦妘这一剑封住了他几处去路,若是自己稍稍不慎,那么接下来便会有甄梦妘刺来的第二剑第三剑,那时候的自己肯定不好避开。 一剑契机留存间,容不得十一多加细想,手里树枝朝着那剑身抽去,这一刀斩在甄梦妘旧气已尽,新气未出之际。甄梦妘手腕一抖,已将木剑如蛇一般避开那抽来的树枝,朝着十一手腕刺来。 十一回档之际,甄梦妘新气已然续上,手里木剑更是朝着十一梁门,太乙两穴刺来,十一脚下轻蹬,向后一掠,避开那刁钻的一剑后,右手树枝已交到左手,正好挡住那已经攻向他通里、神门之处的木剑。 十一的这一记换手执刀恰到好处;惹得台下中人叫了一句:‘好’这一声喝彩并没有因为十一向着自己师门中的师兄弟挑战而不满;反而觉得十一的这记换手用的恰到好处。 此时右手已空的十一,并未回握树枝,反而是右手做掌,朝着甄梦妘劈去,一记刚联系不久的天山六阳掌中的旭日东升已然使出。甄梦妘只觉面前有如高山海啸一般的雄浑掌力不断的朝着自己逼来。 右手木剑已不能再向前递进,只能回身执剑抵挡,公孙一气入天溪(公孙,天溪皆为身上学位),自身内力运起,才堪堪挡住十一这一掌旭日东升。在观她时,只见木剑已然断成两截,身上的道袍也破了不少。 ‘这是什么掌法,怎会如此浑厚?’台下众人已经被十一这一掌给震住了。众人初始只看到十一只有不断格挡的分,可在一记妙手换刀之后就又来了一记这般浑厚的掌法,将那甄师姐手中的木剑都给震断了。 十一收起树枝对着甄梦妘说道:‘甄师姐承让’。两人对手也只是区区五招,甄梦妘就已经败下阵来。 若是刚刚十一倾力一掌,只怕这甄梦妘定要身受重伤。只是十一倒不会这么做;刚刚那一记天山六阳掌已然让他付出了近六成内力,若是在战下去,自己肯定敌不过眼前的甄梦妘,此时见好就收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好时机。 甄梦妘立好身子对着十一说道:‘乾公子身怀各种绝技,梦妘佩服;公子身为天机阁弟子果然有好福气’。 天机老人晓天下。 这话之意就是若不是十一是天机阁弟子学到了这天下诸多不传之功,她不会输。十一有点尴尬道:‘确实多亏了师门栽培’。甄梦妘见他倒也实诚便出言说道:‘你刚刚那一掌,虽然掌力雄浑,但是却显得有些稚嫩,你是不是才学此掌法不久?’十一点点头道:‘昨晚刚学?’。 怎料甄梦妘冷哼一声道:‘乾公子当我三岁幼儿?这掌法若没有两月时间怎么会有此威力?’十一无奈道:‘我确实是昨晚刚学,我初次习武还是在龙门客栈处,那时到现在也就不及半月时间而已’。 甄梦妘见他模样似不像撒谎,但是这等话说出口也未免太过于气人了,自己三岁习武自踏入武境一途日夜苦练不敢懈怠,这般十五六年寒暑的付出才有了如今不到二十跻身这二流四品境界之内,对于那一流四品境也算是摸到了一点门槛;放眼门中和江湖中自己也算是年轻翘楚,可是眼前的这个少年说他自己习武不过半月,就能将她打败,这等天资也确实太过于恐怖了。 甄梦妘道:‘你一身内力已然入了二流一品境内,便是你在天资出众,也不可能在半个月内就有这一身内力才是。’甄梦妘还是不相信乾十一的话,十一只好道:‘这这一身内力说起来也不算自己的,乃是门中端玉传给我的,初始我体内有不下于二流四品的内力修为,后来因拓宽经脉打通诸穴,损耗不少便只剩下这二流一品的内力了。端玉给我找了几个人打擂台,我没有办法才临时练几招防防身’。十一对此并没有隐瞒什么。 十一一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的样子,实在有些惹恼了全真弟子,不少弟子对他这样更是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二流四品的内力是别人传的也就算了,练一些绝技武功竟然只是因为要和别人打架了临时练的。 这太欺负人了,临时练的就能有这样的成绩,那要是他好好练功还了得?这人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台下弟子中就有人小声说道:‘我现在觉得这个人真的很不要脸’这话一出引的众人都忍不住点头。李如烟更是说:‘你们现在才觉得?我早就知道了’。 甄梦妘实在不想在和这样的人待在一处,稍稍作揖行李道:‘梦妘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起先还觉得若是自己真的出剑应该不会败在他的手上,可是听到他这么说;甄梦妘顿时觉得自己就算是赢了他也胜之不武,自己辛苦练武十几年人家才十几天时间就比自己这十几年的苦修来的厉害,若是同样练武十几年,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远处的观内,李纯阳和钟文还有几位长老都盘溪坐在蒲团内,这几人的修为自然知道校武场内的一些动静;李纯阳忍不住道:‘这家伙今日一番话岂不是要动摇了梦妘的道心?’ 其坐下一位白胡子长老道:‘等会我会去开导开导梦妘的’李纯阳点头道:‘如此最好,你自己的弟子,你自己上心便是’。这白胡子长老应了一声。坐在另外一侧的钟文此时却出言打趣道:‘老张,你这教徒弟的功夫不行啊,你看看人家天机阁多舍得下本钱,二流四品境的内力说给就给了,要不你把你这一身的内力也给了梦妘,好让梦妘去找那小子打过’。 老张听后哼了一声道:‘这一身内力不是自己苦修来的,天资再好也要出事儿’。钟文对此不置可否道:‘以他如今之体魄这二流四品境的内力出不了事儿;另外就天机阁那护短老头,怎么舍得让他出事儿’。 李纯阳听了笑道:‘你说人家护短,你不也护短;人家张长老才说了这么一句,你就这样子了,还说人家护短,你不也一样’。李纯阳的话让钟文没有在接着说话,但是嘴里却说道:‘搞的你不护短一样’。 李纯阳道:‘嗯,你说什么?’ 钟文摇摇头道:‘没什么,我是说是不是该让周桐下去收拾收拾那小子了?’。李纯阳摇摇头道:‘周桐就不要去了,若是赢了倒还好,若是输了我全真派今日可真就丢人丢大了’。 钟文嘿嘿一笑道:‘那小子想赢周桐估计难’。 李纯阳哼了一句:‘周桐是我们全真第三代弟子魁首,让他去赢一个练武不及半月的人很有面子?’钟文只好闭上嘴巴不在说话。李纯阳对着张长老说道:‘有劳张长老去将他们几个带进来把’。 那张长老起身去了,此时在座诸位都似老僧入定一般不在说话;张长老身形飘出之际,陈望已然抬眼望来,向前一步就站在了十一身旁,但发觉那长老并无恶意之后,又自觉地站在了十一身后。 张长老对着十一合陈望行李说道:‘老道张朝阳,见过乾公子,见过陈将军’。 一旁还未曾下场的甄梦妘见着师傅亲自出来了,稍稍惊了一惊后对着师傅行了一个师门礼,喊了一句:‘师傅’。 第三十四节:卿乃佳人嫁人否一 张朝阳领着几位朝着全真派的会客厅三清大殿去了,十一走在其身后与他相距一步的距离,陈望跟随在他的身后。甄梦妘和李如梦此时也跟着来了。十一朝后头看看,一起来的人数还不少。 十一加快一步走到张朝阳身侧说道:‘长老,你们把我喊道这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张朝阳回道:‘老道我不知,只是掌教吩咐下来了,让我引你们到这,公子随我去了就知道了’。 十一笑笑不在言语;此时众人来到这三清殿内,这三清殿正首供着三清相,从左往右一为上清灵宝天尊,二为玉清原始天尊,三为太清道德天尊。神像之下此时放置了七八个蒲团,除一处蒲团属于张朝阳外空着之外,其余都坐了有全真门中众长老和掌教李纯阳。 李纯阳此时身穿一件黑色道袍,但是道袍之上的双鱼图只有白鱼不见黑鱼,与上午在南山之下穿着的白袍截然相反。十一心里暗暗说道:‘这李纯阳还真是古怪,连穿的道袍都这么与众不同’。 他率先从蒲团之上站起身来,其余长老也都各自站起,位列在其两侧,一面四位加上李纯阳刚好九人之数。全真一派的绝顶好手此时都已在此。 十一在下方站定,对着上面诸位真人作揖行李道:‘天机阁睛明乾十一拜见掌教李仙人,拜见诸位真人’。此时的他自然是已天机阁弟子相称,决不能用将军公子身份来请礼。朝堂和江湖不可混为一谈,陈公望在其身后不卑不亢的站着。 李纯阳轻轻抬手道:‘免了,天机阁以前从未设置过睛明,不想你倒是成了天机阁第一任睛明;前些时候我已接到天机阁传书,说是在我全真地界摆下擂台一座,届时会有不少江湖后起之秀想要与你一较高低’。十一听到此话便觉得有些头大,还不曾接上话来,李纯阳便又说道:‘今日你出手四招连挫我全真三代弟子两位,确是很了不得,有少年英雄之风’。 十一再次握手行礼道:‘弟子侥幸,当不得掌教这“少年英雄”。李纯阳道:‘你胜尔不骄,心性倒是难得’。他目光移到十一身后两侧的门中弟子的龚光杰和甄梦妘说道:‘光杰,梦妘;你们今日败了,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当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后应该更加刻苦习练才是’。 两位弟子连忙站出弯腰称道:‘是,弟子谨记’。李纯阳见此略微笑道:‘我后山闭关之处有我这些年的一些感悟在其中,你们二人可在那儿参悟一月,或许对你们武境一途有些帮助’。 这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如此好事居然落在了他们的头上;掌教这话一出,门中其余子弟无不有羡慕之情,二人急忙对着掌教行礼再拜道:‘谢掌教’。 十一听了也有点羡慕,那是什么地方,天下第四的超凡四品境的李纯阳闭关之处,其内关于武学的感悟何止价值千金。这弄得十一都有点想去参悟参悟了,十一的模样被李纯阳瞅在眼里,李纯阳笑道:‘你可知他们二人乃是我全真三代弟子中的翘楚人物,今日败于你手,难免会心生阻碍,不益于其修行,让其闭关一月之后,我会让其下山寻你再次比过’。 李纯阳话到此处,十一的面色已经有些难堪道:‘李掌教,没有你这么护短的啊’十一道:‘此次能赢师兄师姐,均是在下侥幸,若是在比过,我肯定输;以后就别让他们来找我比试了,我肯定打不过’。李纯阳道:‘未曾打过,哪里知道会输?’ 十一正色凛然道:‘我拒绝’;怎料外头来人响起一句:‘我天机阁睛明乐于和全真门下弟子比试’。正是端玉又自外头来了,这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在这时节替十一接下了全真派的挑战。 十一跳脚说道:‘姓端的,我跟你说,我拒绝就是拒绝,你替我答应着干嘛,你答应了你来就是’。 端玉对着掌教和诸位长老行礼过后,才对着十一说道:‘你小子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十一摇头道:‘我怎么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只听端玉说道:‘别人练武都是幼时便练起,而你却是到了十七岁了才开始踏入武境一途,与他人相比已是过了最好时候;虽有我授了一半内力助你打通了经脉,但是此时无异于拔苗助长,初看成果显著,但其实根基不稳,日后定会出现大问题;此时有诸多江湖好手于你比试,这其实是在助你夯实根基’。 十一道:‘那我不是还要谢谢你到处给我拉来人跟我打架?’端玉道:‘不用,这是做师兄应该做的’。 十一不得不败下阵来,这端玉的厚颜无耻行径简直比他还要无耻三分。十一看着端玉一阵咬牙切齿模样引得李如烟心里暗暗高兴:‘还有能让你吃瘪的人’顿时对那端玉心生好感。 端玉对着掌教李纯阳道:‘端玉代师弟十一谢过掌教;再此我也再次向天下江湖英杰发出邀请,若是有人想要与我天机阁睛明一战的,大可不必要顾忌我天机阁,放手行事便是。我天机阁绝不秋后算账’。 十一听到端玉这么说恨不得将他踩在地上痛殴一顿,咬牙切齿对着端玉道:‘你这样玩是不是过分了啊’。 端玉道:‘过分吗?师兄是你为你好’。十一脸色笑着,心里却骂了一句:‘好你大爷’。 端玉对着李掌教出言说道:‘此番我天机阁打扰全真派了;借贵派宝地一用,我天机阁承全真之情,他日若有需要,我天机阁定不推迟’。端玉这话可是有些分量了,全真虽为天下道门圣地,但是天机阁也是江湖间少有的顶级门派之一,其遍布天下的眼线便是朝廷都要忌惮几分,更兼天机阁的天机老人更是有测天机之能力。 天机阁为了一个刚刚入门的弟子,就可有如此手笔,难道这乾十一乃是身藏天机之人,所以才会被天机老人如此看重?众人心里难免会有所猜想。李纯阳乃是超凡入圣之人,更是天下道门中的高人。对于此道自然要比别人看的多一些,十一头上紫气缭绕乃是气运加身之人。天机老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天机,但是能让天机阁如此对待的人,他全真一派自然也要小心一些才是。 李纯阳道:‘天机阁能在这南山我全真派中设下擂台,乃是我全真之幸,还请端玉师侄转告令师尊,不需要如此介怀’。 端玉点点头,却又说道:‘此次比武七人已经都到了山下,只等后日上山’。张朝阳此时说道:‘我南山之下的太乙郡多半酒店客栈均是我全真产业,师侄可安排住下,一律费用皆算在我全真账下就是,一会儿我便命人下山与那些店主说一声’。 端玉道:‘如此最好’。 端玉此时开口道:‘此事先就此搁下,今日晚辈前来还有一事儿奉家师之命前来’。 李纯阳道:‘哦,还有何事?’ 端玉朝一旁的李如烟和甄梦妘两人看了看问道:‘敢问掌教大人千金李如烟是哪一位?’ 李纯阳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指着李如烟说道:‘这边是小女了,如烟拜见你端玉师兄’。李如烟缓缓步出对着端玉行了一礼,端玉见着她竟然微微笑道:‘嗯,果然是世间佳人’。站在一旁的十一,在端玉问哪一位是李如烟的时候心里就升腾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此时听得端玉这么说,插话说道:‘如此佳人,与师兄还真是良配,师兄若是有意,便让师傅向李掌教提亲就是,师兄人中龙凤,我想掌教也乐见有这么个乘龙快婿’。 第三十五节:卿乃佳人嫁人否二 十一这话一出,在场诸位都是一愣,李如烟更是气的红了脸,怒目瞪着乾十一道:‘乾十一你个王八蛋’此时她已顾不得是在这么多人面前,需要保持淑女形象了,只觉得这乾十一可恶至极,恨不得立马把他揍打一顿才解气。 钟文开始便未曾发话,此时也不禁轻喝一声道:‘胡闹’。只是这声胡闹不知道是骂十一的还是说如烟的了。陈望瞅了钟文一眼,但手上还是忍不住拉扯十一腰间衣服轻声道:‘十一,不要胡乱说话’。端玉笑道:‘师弟说对了,是要向李掌教提亲,可不是为我,而是为你,小师弟’这小师弟三字语气微微调起,显然是有调戏十一之意。 端玉对着李掌教说道:‘师傅特意修书一封,让我带来,请掌教过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呈给李纯阳掌教。 李纯阳接了信拆开亲阅,下方十一已经愣在当场,拉着端玉的衣袖说道:‘你没搞错把?给我提亲?’ 端玉道:‘师傅是这么说的,说是李掌教有位千金和你年纪相仿,命中注定乃是你的良配。特意让我前来替师弟你提亲的,师傅还说,这么好的姑娘若是不嫁入我天机阁可就可惜了’。 十一觉得头有点大轻声说道:‘师傅这是在干嘛?他不知道我有陛下亲定的婚约在身?他怎么还敢替我在找一门婚事儿?’。 端玉道:‘师傅,自有师傅的安排,我这做弟子的只是奉命行事’。十一摇摇头道:‘我和李如烟才见了几面而已,就要她嫁给我,这岂不是强人所难,李掌教是不会同意的’。 上方的李纯阳已经叠好书信对着端玉说道:‘令师尊的意思我已明了,但此事毕竟乃是大事儿,且容我们考虑考虑’。端玉也不步步紧逼而是作揖道:‘好的,既然如此;我且先告辞下山安排那些后日上山的人士,小师弟二人就留在山上’。 李纯阳对其点点头,让一位道童送端玉下山去了,而后跟着十一说道:‘天色已晚,你们二位就在客堂住下’。说着也让一位弟子领着十一和陈望两人去客堂休息了。 在这三清殿上只剩下了全真门中弟子及长老众人;李纯阳对众弟子说道:‘众弟子且先退下’。 待弟子都退出以后,李纯阳盘溪坐下对着诸位长老说道:‘天机阁此举是和用意?诸位长老且说是看’。 张朝阳率先说道:‘此事其实乃是掌教你的家事,您自己定夺就好’。李纯阳道:‘我既然身为掌教,那么家事也就是门派中之事,况且这事情又哪里是家事这么简单’。张朝阳本意是说嫁的是你女儿,你自己决定就好了。但是李纯阳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另外一位钱长老开口道:‘这乾十一本就有当今陛下钦定婚约在身,我们若是答应,只怕朝廷那边会有所怪罪’。钟文说道:‘钱长老此言差矣,乾十一虽有婚约在身,但未必就不能再娶’。钱长老道:‘你的意思要我们小如烟给人做小?’。 钟文说道:‘我倒是想让我们如烟做大,但是宫中的那位义女晨阳公主背后靠山可是皇上,皇上的女儿能做小?’钱长老怒斥道:‘既然是做小,那干脆不答应;我们小如烟又不是没人要’。 张朝阳道:‘天机阁这么提亲一闹,小如烟以后还真不好嫁人了’。这意思就是以后谁要娶李如烟都要掂量一下天机阁的分量了。钱长老道:‘天机阁又怎么样,我们全真派还怕它不成?’ 李纯阳道:‘我全真派自然是不惧天机阁,只是天机阁为何要这么做?’钱长老脾气乃是众人之中暴脾气之人,开口道:‘哼,谁知道天机老人这个人是不是老糊涂了’。李纯阳摆摆手示意钱长老莫要再说。比较天机老人在江湖中的地位可实在不低。 此时钟文接话说道:‘我观小如烟自己对这乾十一也是有好感的;那夜她还给他炖鸡汤来着’。此时话一出口,钟文下意识的遮住自己的嘴巴轻轻一拍道:‘乱说个什么话’。 李纯阳瞪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撺使的;我好不容易养几只鸡都被你给霍霍完了’。钟文缩缩脖子不在说话,但是他那话说出来了,其余几位长老都已经明白了,感情是人家小如烟自己对那小子有意思,他们几个还在这拦着什么劲。 此间九人也就只有四人对此事说了几句话,另外五人都不曾开口,听到钟文说那话,就有一位女长老说道:‘既然小如烟自己心里有想法,我们且随她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要凑热闹了’。她的话得到了几位长老的赞同。 钟文说道:‘殷长老所言极是;我看这事情就让小如烟自己拿主意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就不要去参和了’。他对着掌教道:‘掌教,你说是不是?’ 李纯阳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钟文轻轻说道:‘样子做做就得了,谁不知道你早上就下山去见过那小子了’。李纯阳更是望着他气道:‘如烟这些年都是被你带坏了’。 钟文道:‘这能怪我啊?这些年你天天在后山参悟青云功法,哪里照顾了小如烟,倒是小如烟时常照顾你,可怜我如烟那么小就没有人照顾’。李纯阳赶紧拦住他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这事情我们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就是’。钟文嘿嘿一笑道:‘这样才对嘛’。 张朝阳对着钟文道:‘这下可如了你意了’。 钟文呵呵笑道:‘他们俩真的挺配的,我早就给排过八字了’。张朝阳道:‘你跟那小子的关系我们又不是不清楚,你这家伙心机藏的最深,早就打起我们小如烟的主意来,今天这事情正好顺了你的心愿’。 钟文道:‘我是真把小如烟当自己闺女一样的喜欢的,所以给她找个好人家也是我的心愿’。李纯阳轻咳两声说道:‘那这事情就由你去跟他们说吧’。钟文道:‘应该的,应该的’。 此时殷长老看着钟文道:‘你真打算和陈公望之间有所了断了?’殷长老的话一处,在做九人都低声不在言语。钟文站起身来说道:‘本就是该有所了结了,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他看了大家伙一眼说道:‘我且去和他们说我们商议后的结果’。钟文退出殿后,殷长老接着说道:‘今日事情多有钟文在其中推波助澜’。 不曾开口的曾长老说道:‘不错,这些年钟长老一直暗中注意那个将军公子;今日的局面想来也多半有他参与其中’。张朝阳道:‘他想助那乾公子脱离那成为笼中雀的命运,倒是不惜将我们全真派也拉入这场风波之中了’。 李纯阳摇摇头道:‘这么多年我全真一派虽然身处江湖,但是庙堂之争又哪能躲得掉,别忘了我全真能有今日之盛,那可全仰仗了当初帮助李琮皇帝从这南山一统中原,这才有了倚仗紫薇享三百年的气数。当年钟文为何天下间哪都没去,独独上了咱们南山,这其间的因果,诸位自然是心里明白的’。 李纯阳这样说了之后,再坐的诸位长老就都不在说话了,李纯阳接着说道:‘我今早化身下山去,与此子喝了半天酒,这小子性子不错,以后也不至于亏了咱们如烟;但是此子命运虽有富贵,但是也一路艰辛,以后大唐西北多半还要倚仗在他的身上,我们早早的与他绑在一块,虽然说朝廷之上会有诸多闲言碎语,但是勿要忘了,咱们修道之人本就是以救世天下苍生为己任,刀兵未起之时稍作权谋,以后可少死多少无辜百姓’。 再坐的诸位长老都对着李纯阳作揖行李道:‘掌教大善,我等受教’。 只是刚刚还不动如山的掌教李纯阳突然眉头一皱破口大骂道:‘钟文你这挨千刀的,你又抓我的鸡’。李纯阳身形霎时消失在殿内朝着自己的后山居住掠去,其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第三十六节:南山夜话一 全真掌教李纯阳,闲时就喜欢养些鸡鸭,只是他养的多是不会下蛋的公鸡。这些公鸡可是让观中众人受了不少苦,时常会被它们吵得睡不着觉,但因为是掌教养的,大家也是敢怒不敢言。可是有一位长老就不那么好说话了,那就是钟文。钟文长老自从来到山上之后,掌教养的那些公鸡经常就会少一只,而且哪只公鸡叫的最欢,哪只就一定逃不过钟文长老的魔爪。众人嘴上不说什么心理都偷着乐。后山之中一阵乒里乓啷只听得掌教喊道:‘你要抓不会抓只小的啊,把那只最大的抓去干什么’。 夜幕临下,观内大多都已经熄灯就寝,还有寥寥数盏灯火如那夜空中之萤火,在摇曳光明。 客堂天字房中,十一一人独在屋内,盘腿坐于床上打坐入定修炼内功;此刻心中光明一片,再无半点红尘俗念,如老僧一般。白日两战,虽然都赢了,但是赢的何其侥幸;若论生死相斗定是九死一生。 龚光杰和甄梦妘皆输在对自己不了解的份上;自己身上所练招式哪一式不是人间绝学,学武之人梦寐以求之瑰宝。然,这些瑰宝集自己一身,对方若是稍有轻视自然会落败。 甄梦妘之修为比起自己来高来太多,离那一流高手也只是一线距离,但是又有多少人仅仅是这么一线穷极一生都过不去。二流四品武境和一流四品武境有着天壤之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丝毫不夸张。 当然大门派之中有着不错的各类物资可以帮助那些资质好的弟子跨过那到门槛,甄梦妘若只是自己一味苦修的话,想要突破到一流境内不知还要多久。可她身处全真门下,资质又属上佳,自然会得到门中大力支援,三年之内破二入一也不无可能,龚光杰资质稍差些,但也未来可期。这也就是好的门派为何高手众多的原因之一。 十一属于半路出家,端玉说是拔苗助长并不为过,其根基自然不那么夯实;此刻身体内早已埋下伏笔,影响日后修行。若不将基础打牢固,十一日后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实在是难上加难。 陈望直言不讳说出,十一若是不好好将自己的根基打牢,那么以后最多也就是个二流四品境的高手,想要踏入一流四品境,那是万无可能的。此时的十一也明白他们所言不错,所以自开始习武之后,并无多少懈怠,遇着空时便会时常运转体内真元内力,以助于更加的夯实自身基础。可这,自然是不够的,他还需要不断的战斗,在一次次的战斗中磨砺自己。 后日开始的七人擂台试炼其实只是十一战斗的开始,以后这样的情况会越来越多,那时节只怕已经不是擂台之争,而是生死之斗。 脑海里不断的演练拔刀术,天山三刀,以及陈望的铁划银刀和天山六阳掌,这些是十一目前所练习的武功。每一种武功体内内力的运转法门皆不一样,若是想要心随意转的随时使出这些招数来,除了多加练习之外并无他法。 这等事情虽然枯燥乏味,但十一却并不觉得有多么无聊,反而觉得自身更加清明无垢。 钟文手里捧着一盅刚刚炖好的鸡汤来到来十一的房门外,轻轻的敲了敲房门,十一睁开眼睛朝着门那看了一眼说道:‘进来把’。钟文用脚轻轻踢开们,嘴上说道:‘刚刚熬好的鸡汤,可是足足炖了两个时辰,最是酥香软糯,你起来喝一点儿,好补补元气’。 十一并没有从床上起来,而是看着独自给他盛汤的钟文嘴里说道:‘今日李纯阳掌教那一声吼,可是全南山都听到了’钟文不以为意笑笑道:‘这不打紧的,又不是第一次;我明日下山去给他在买一些小公鸡崽子,回头在养着就是’。 他端了一碗鸡汤给到十一,说道:‘今日大家商量的结果就是说你们两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就好,长辈们不插手。本来是早些过来跟你说的,但那时候公望在呢,我也不太敢过来’。 十一道:‘那你现在为何就敢过来了,他可就在隔壁呢’。钟文道:‘没有办法,再不来这鸡汤可就味不对了’。十一接过那盛来的鸡汤,喝了几口,只觉口中味道香醇,真是人间少有;若是寻常的鸡汤绝对没有这等味道。钟文道:‘掌教养的公鸡以这南山之上的毒蜃猛虫为食,日常更是被掌教用了不少药物慢慢吊养,其已经不能算作一只寻常的公鸡了,乃是世间一等滋补之物,这公鸡不需要其它佐料,只需要注意火候就成,若是错过了时辰,那药效也就大打折扣了。 十一问来:‘我明明有婚事在身,还要娶李掌教的千金;这等事情寻常人家也就罢了,放我身上却有些不合适’。钟文听后摇头道:‘寻常百姓人家,只要稍稍富贵一些的,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就是那些将门官宦人家也是妻妾如云,你多娶一个老婆有什么打紧?’十一摇摇头道:‘若是寻常人家姑娘,嫁给我做小人家多半还是乐意的,可是这李掌教的千金嫁给我做小,人家怎地愿意?’钟文道:‘这愿意不愿意的得问人家自己。她若是对你无意,怎么还给你炖上这两个时辰的鸡汤。要我说啊,这事情也就是你想的多’。 钟文接着说道:‘小如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样的姑娘可是世间少有之人,你娶了她后,不单单是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她还会给你带来诸多助力,就单单说那一日困住你的那个困阵,你娶了她以后,让她传给军伍之中,对于以后的边军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心里也不是这么想的把?’十一点点头道:‘我心中的确是这样想,可是便是我有心也要人家愿意才是’。钟文道:‘愿意不愿意还得你自己去问才行,而且你和晨阳公主的婚事还没有举办,就是想要纳如烟为妾你也得趁早,不然晨阳公主过门之后,她要是不乐意这事情,你可更难办了’。 十一看着钟文说道:‘你怎地这般撮合我们两,今日之事,想来也是有你的安排在内把?’ 钟文也不隐瞒说道:‘我参合了一些,但是更多的还是不乐意如烟这孩子嫁给别人,那样子我不放心;这二十年来,前面几年没有如烟在身旁,我险些走火入魔而死,后来李掌教领回小如烟来,我有她作伴总归不那么寂寞,所以这孩子也算是继你娘走了以后,我心里还牵挂之人’。 十一听后问道:‘怎么李如烟不是掌教亲生女儿吗’?钟文摇摇头道:‘自然是她亲身女儿,李掌教修道不知多少载岁月了,那一次出门游历了三年之久,带回了如烟。我们也曾问过掌教为何不将其母带回来,但毕竟全真有全真的规矩,不可因为他是掌教就随意僭越。所以这么些年,我们也不知道如烟的母亲是谁,这一点如烟和你差不多同病相怜’。 一个是十几年来不能下山去见自己的母亲,一个是从出生来就再也没有母亲。十一再喝了一点鸡汤吃了一点儿鸡肉,对着钟文说道:‘你走后,我自然会照顾好她的,这一点你放心就是’。 钟文点点头:‘这样子最好’。 陈望在一旁的房间内,自然是知道钟文找十一了,他并没出来阻拦。对于钟文做的那些关于要十一娶李如烟的事情,他也没有阻拦。李如烟这个孩子他也看出是个好孩子,而且其身份在那里,要是十一能娶她,对于以后的十一来说,若是退出朝堂,那么江湖之上也是他的一个去处。 第三十七节:南山夜话二 有了天机阁和全真派两大势力在其身后撑腰,十一此生应是无虞了。钟文为了十一这么做,他陈望心里自觉暗叹不如。十一是他外甥,是他妹妹巧巧遗留在世的唯一骨血。可陈望却没有像钟文那般精于算计安排,能替十一做下这些事情来。 想到那日钟文说:‘你除了这把银刀还能为十一留下什么?’这么想来,还真的是,自己除了这把银刀之外竟然再无其他东西留给十一了,自己还将他带到了十里桃林,希冀在自己死后他能够好好的照顾一下花花母女两,自己和钟文比起来,总少了那一些无私霍达’。 钟文并未在十一房里许久,没有一会儿便回去了;十一喝了鸡汤之后也睡不着,来到陈望房门外,刚欲敲门,里头陈望声音响起道了声:‘进来’。十一推门而入,见着陈望正在那独自饮酒,便想给自己也满上一杯却被陈望拦住道:‘你刚刚喝了那鸡汤还是不要喝酒的好’。十一也不坚持,只是顺手拿起酒壶来给他满了一杯说道:‘今日三清殿的事情,你怎么看?’ 陈望抬眼看了看他,将酒杯放下说道:‘钟文说的没错,李如烟是个不错的姑娘,而且她的身份也配得上你’。李如烟什么身份?最大的自然是全真掌教李纯阳的千金,这是一点。另外李纯阳可不止是全真派掌教还是大唐皇帝的客卿,钦天监执事之一。这样一个人的女儿配他乾十一自然算是门当户对的。 十一摇摇头道:‘这事情陛下知道,定会龙颜大怒;到时候只怕乾泰也扛不住这事情的’。陈望说道:‘这事情说不定大将军根本没有当回事儿,不然怎么会不拦下这事情?’。十一没有想到连陈望都支持自己娶李如烟。只是十一心里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倒不是因为担心大内深宫的那位,而是觉得自己和李如烟并无多么熟悉,就要让自己娶他,自己心里还是过不去这个坎。 十一知道自己在聊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左右无事便一个人在这全真道观内四处闲逛,此时玉兔高升,这南山之上有如白昼,但四下蝈蝈声此起彼伏倒也给这安静的夜晚增添了些生气。 十一也未曾是想要走哪去,所以不曾辩方向,就这样径自走到了西面的化女泉,此时这一眼泉眼之处正好有个身影坐在泉眼旁的石面上,宛若将那化女泉当做了镜子在那轻撩青丝。 瞧着背影似那李如烟,十一不想这随意的乱逛都能碰到她,正欲转身而回之际,听着李如烟说道:‘怎么喝了我的鸡汤,连见我一面都不敢了?’ 十一面露无奈转身而回,对着她倾情作揖行李说道:‘谢谢’。李如烟也未曾回头,而是依旧坐在哪儿,听着他这声谢谢,双肩微微一颤道:‘谢我什么?谢我炖的鸡汤,那便不用谢了’。 十一望着她的背影说道:‘我今日在殿里口无遮拦,恼了你,你别介意’。李如烟道:‘你惹我的事情多了,我若是都介意,早就被气死了’。她未曾回身而是继续说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听钟叔叔总是说起你,所以我就一直在想着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钟叔叔跟我说你迟早会来南山的。未曾见你,便多少有些盼你早些来这南山;可是当你真的来这南山,我又不愿你来。’ ‘前两日我见钟叔叔一人下了山去,我便跟在后头,见你们两人坐在那喝了一夜的茶,我也就听了一夜。那时候我远远见你,我心里说道:“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长的倒是挺好看的,比女孩子都好看”。我不想你来南山,因为你来南山,钟叔叔就要死,所以那日我想在路上给你拦住,好好的教训你一顿,若是你武功不如我,我就把你绑了,让人送你离开南山。没有想到你这人狡猾的厉害,身手也不赖。后来你在山里练功,我还是想将你给困住,可你却脱我鞋袜饶我痒痒;那时候我的心里就在想,你这人怎么这么坏,这么欺负人’她说道此处已经声音略带哭泣之音。 十一绕绕头略带尴尬说道:‘我这人有时候就爱胡闹,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原谅’。李如烟轻轻说道:‘钟叔叔跟我说,你练武根基不稳,若是不注意以后对身体肯定不好,难有建树;他说我爹爹养的鸡可以对你身体有好处,便偷了爹爹的鸡来让我给你炖鸡汤;我心里起初是不乐意的,可是挨不住钟叔叔的唠叨,总说什么你以后身体好,我便少受些罪之类的话来’。李如烟说到此处面色已如红纸一般了,但幸好是在夜里,她不曾回身,十一也就不曾看到,可她声音越发的小声道:‘我知道你觉得我一个乡野丫头配不上你。所以你也不需要苦恼,我会和他们说,就说我不同意这门婚事便是’。 听到李如烟这么说,十一急忙说道:‘十一没有觉得你配不上我,倒是十一配不上姑娘你;只是十一有一个未曾过门的妻子,乃是皇帝亲自赐婚的,我若是娶你,你便也只能做小,我怕会委屈你’。 李如烟此时转过身来:‘你真的这么想?’十一点点头道:‘确实是这么想的,你是一个贤淑的姑娘,能娶你乃是十一的福气。若不是十一有婚约在前,我定娶你’。 李如烟此时听着这话心里泛起的涟漪又稍沉了下去说道:‘钟叔叔早就跟我说过你有婚约在身,我小时候是介意的,可是长大了以后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我也就不那么介意了’此时这声音已经小若蚊虫。 让一个姑娘家把话说道了这个份上,十一在不点头实在是有些不像个男人了,对着李如烟深深的行了一礼。他走上前去,与她坐在一起,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说道:‘这样可就委屈你了’。 李如烟初时还觉得有些不自然,可是十一手劲很大,她微微挣扎不开,但鼻里闻着十一身上的味道便觉得自己身子都软了。自己从小就知道这个男人,有时候也会憧憬着他真正来找自己的一天。但又害怕他的到来。此时靠在他怀里的如烟,便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些年来观里不是没有年轻的小道士喜欢她,可是都碍于双方身份不敢有什么逾越之举。 但他们哪里知道这个掌教的千金在幼儿时期便被那钟文开始灌输以后要嫁给乾十一的想法,这么多年来这个想法早就在李如烟的心里生根发芽。小时候的她就幻想着乾十一的模样,他是丑还是帅气?个子是高还是低?不会是个又矮又丑的男子把?那日夜里远远的见着十一模样后,她又想这个人怎么长的这么好看?比女人还漂亮,以后身边肯定会有很多姑娘围着他。他会不会看不上自己。以后那么多漂亮姑娘围着他,他会不会总把那些姑娘娶回来。女孩子的心思总是喜欢这般胡思乱想的。 可如今当自己依偎在他的怀里时,李如烟的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就随风而去了,心中只想道:‘以后不管如何,自己只要在他的身边就好;至于做大还是做小,只要十一真心的对他好,她也就不在意了。再说,难道真的要那个公主做小?那可是公主,怎么可能会做小’。 李如烟双手抱住十一的腰,扬起头来对着他说道:‘你以后可不能再欺负我了’。十一在她的脑门上轻轻的一弹指道:‘你做我媳妇之后,我更是要欺负你,还要欺负你一辈子呢’。李如烟初时还有些小生气,但是听着他说要欺负她一辈子时,反而觉得这话暖暖的,嘴里说道:‘那说好了,要欺负就得欺负一辈子’。 第三十八节:栖真亭遇袭 时间以至深夜,十一将李如烟送回住处后自己也返身朝着住地走去,此刻时间已经不早,距离天亮也不过剩下两三个时辰而已。此时的十一也已经从方才的余味之中回过神来。 这一路东出至南山而来,这两月时间犹如梦一场,尤其是在这最近半个月来,自踏入龙门客栈始,自己的人生犹如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龙门踏武境,南山娶娇妻,这一切外人看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能够同时拥有天机阁和全真派两大江湖势力,他乾十一以后再江湖上跺跺脚只怕江湖都要抖三抖。 但是十一心里清楚眼下所得到的这一切越是强大那么说明对方背后的势力也越强大。钟文为何要隐居这南山之上?他若是心怀愧疚直接自杀不就行了,何苦需要这样残喘活着,还不惜余力的为自己能够攀上全真这棵树而布置下那些手段?让一个女娃娃从还是孩子时就要她将来嫁给自己,这等心思何其吓人。他不相信李纯阳不知道这事情,可是他为何没有阻拦?这其中又是为什么? 十一脑海中想着这些事情的背后到底有什么牵连,可他终归年少,遇事不多,所知之事又甚少,他思考了一阵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放弃。这夜色之中的十一经走到了仰天池地界,这里相传是当年是老子打铁淬火的地方,在这旁边有一处翻盖的栖真亭。 十一盯着这亭子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亭子有哪里不对一般,但还未曾发现哪里不对,可下意思的朝后退了三步距离,这三步距离恰恰就正好让十一躲去了那亭中飞袭而来的一柄三尺青钢剑。 青钢剑剑气盛隆,这一剑来的好快,十一还好事先退后了三步距离,才没有被这一剑刺中,但是胸口之上已然被剑气刺破衣服和表皮。被这一剑给破了一个洞,鲜血流出将胸口衣服竟皆染红。 那人一剑落空,后招又来;此时的十一已经退至仰天池边缘,那人剑法之精湛十一初入江湖以来从未见过。十一根本就没有还手能力,只能以天玑步险险的避开,饶是如此也让自己身上被剑锋所伤,足足有一十八道。 此人一身夜行衣,黑布蒙面看不出面容。十一初感之时只觉对方气息浑厚如海,比起甄梦妘来说高了数倍不止。在此险境之中,十一实在想不到居然还有人在这全真派中对自己下杀手。 黑衣人没有发声,只想速战速决,若是在被拖延些时间自己只怕就杀不了眼前这个少年了。自己埋伏于那栖真亭的柱子后头,本想出其不意的对这少年出手,可是这少年居然在自己出手之前退了三步,就是这三步距离让自己失去了先手一招。 但在他看来问题不大,这少年只有区区二流一品境的实力,比起自己来真如莹莹之火,不消十招,这少年哪怕有天玑步在身,也会死在自己的剑下。 黑衣人一剑有凤来朝直指十一喉间,十一向后仰头避过,一脚踢向那黑衣人胸口,黑衣人不避开让其一脚踢中自己的胸口处,手里精钢剑在手里一旋,剑锋已经朝着十一的大腿割来。 十一一脚踢中黑衣人胸口,在其身上一借力,人已经飘落在后头一丈之外,此时的他已经站立在水中,身上的鲜血滴入这仰天池的水中,将这池水都给染红了。黑衣人本就是要把他逼进这天池里,好让他的天玑步如入泥潭,施展不开。这时见他在这潭水内,哪里还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手里钢剑一抖,整个人已经朝着他飞掠而来。 十一站定身形,见他朝自己飞来,速度奇快,自己身处这池水之中,天玑步暂失其用,眼见就要躲避不开来;临死之时,十一心中清明一片,只见他以手做刀,刀意卷起这满池天水,一片银光之下,刀劲击在了那青钢剑身之上。 听得叮叮叮一阵阵相击之声,刀意卷起的池水将那青钢剑都给击弯了,可是黑衣人内力修为了得,手腕一抖已经卸掉那一阵刀意,青钢剑由曲变直。 十一使出那一刀后借着反震之力在这天池之中又退后了一丈距离。公孙一气入天溪,内力瞬时流转诸穴将那反震而来的劲力给化解掉。刚刚一记已经用了八分内力的天刀,也只是稍稍的阻拦了这黑衣剑客。 十一还未曾佩刀,这一记天刀威力也就弱了一些,但好歹也以招化招将黑衣剑客的那一记杀招给化于无形,但是坏处就是自己入的这天池深水之中,天玑步再也无法使出。 黑衣人眼神之中掠过一丝惊奇,但刹那恢复清明,手握青钢剑于岸上一蹬人已掠起。在他看来,此时的十一就犹如陷入泥潭的靶子,那里在还能躲得过他的剑招。刚刚自己一剑被这少年化解,确实让他有些惊讶,若非是要杀他,他都想要请教请教刚刚那是什么功夫。 十一眉头皱起,眼神清冷,见他再次而来,自己深入池水之中更是避不开来,但是这般坐以待毙岂是他的作风。他双手化掌,用力推出,却不是劈向那黑衣剑客,而是劈向身前的池水。 天山六阳掌威力勇猛,此时一池天水被这一掌之力给轰的溅起,十一凭借这一掌反震之力将自己再次推向了更深处的水中。十一知道自己在与这黑衣剑客相持下去,不出三剑,自己就会被他斩于剑下。 沉入池底的十一,眼里看着水面之上,借着月光看去,那黑衣剑客此时轻踩水面之上,似在寻找躲在水下的十一。 这少年接连三次避开自己的杀招,已经让黑衣剑客有点恼怒了;眼下最后一记,他拼着全力拍出的那一掌已经闹出这等动静,观里的高人肯定已经朝这赶来。眼看自己失去了刺杀他的机会,他愤愤的朝着这天池水中劈下足足十一剑。 黑衣人不敢在此耽搁,转身准备离去;这时节,一道白虹略来,只听得叮叮叮一阵兵器相击之声,钟文已经到了此处说道:‘朋友,全真教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留下把’。 钟文身处一流四品境宗师高手,和这黑衣剑客瞬间交手一十三剑,虽未伤到对方,但已令对方心中震惊,因为钟文手里提着的是一把木剑。钟文看了一眼下方天池之水,见着水面上露出一脑袋来,心里才松了口气。 可是感受十一身受重伤时,钟文心中怒火升起对着黑衣剑客说道:‘如此对一个后背出手,也算英雄?’手里桃木剑摇摇一指黑衣剑客道:‘今日就让我看看你是谁’。 桃木剑在钟文手里化作一缕红茫,又犹如一条红蟒出击带出丝丝鬼哭狼嚎之声朝着黑衣剑客撕咬而去,这等精妙剑法已到了化境,脱出凡型那一招一式,这才是一流四品境的宗师手段。 十一看得呆了,自己先前被那黑衣剑客给整的狼狈不堪,此时见着钟文一柄木剑就将那人斗的难以招架,这实力之差距显而易见。那黑衣剑客还未算是真正的跻身一流境界内,只能算是过了那一线之隔进入了伪一流境界。 若是真正的一流高手来狙杀十一,十一就算是有天玑步在身,也只会死在他的剑下,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黑衣剑客虽然为伪境一流高手,对阵钟文这一流境内宗师高手,虽有狼狈,但却并非无法招架,在钟文刺出第七十八剑后一剑刺穿其护体罡气,伤了黑衣剑客的左肩,这黑衣剑客不敢恋战,手里青钢剑化而成一朵朵银花,朝着钟文的红蟒裹去。 钟文冷哼一声道:‘还有些本事,看我怎么破你’。只见他手里木剑猛然变招,红蟒咧嘴将那一朵朵银花给撕扯的粉碎,只是待红蟒破出时,那黑衣剑客已经没有了身形,向着山下飞掠去了。 钟文收起木剑看着那人去的方向冷声道:‘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几招保命的手段’。 第三十九节:钟文留剑 钟文没有去追击黑衣剑客,身形一转已经飞掠而起,将十一从仰天池中提起,来到岸边,两指轻轻搭在十一手腕脉搏之上,片刻之后才说道:‘内力损耗比较多,但是并无大事。身上这些外伤,有几处剑气入体,问题也不大’。 钟文乃是一流四品境内的高手,剑法的宗师。此时他以指做剑,运剑如飞,连连点住十一体内八处大穴。钟文说道:‘我在你体内留下我剑气八道,分别封藏于这八处穴道之内,那人进入你体内的剑气对你已经没有什么影响了’。 那黑衣剑客虽然也是一个高手,但是和钟文比起来自然还是差了很多,有钟文出手,十一的入体剑气自然不需要在担心什么。待钟文做了这些之后,仰天池周围已经围了几个人过来,陈望赶紧上前扶住十一嘴里说道:‘那人身手不弱,没有留住他’。十一点点头道:‘没有关系,他没杀死我,自然还是要在回来的’。 钱、殷、张三位长老也已经到了此处,钱长老说道:‘我已经命众弟子在南山周遭展开巡查,那人受了伤应该跑不了多远’。殷长老看了看钟文问道:‘钟长老,你没事把,怎地面色如此苍白?’钟文摇摇头道:‘我没事,下面的事情就劳烦几位长老了’。 钟文对着陈望说道:‘那人最后走的时候使了一招“水寒风”这可是西蜀剑门独有的功夫’。陈望听后并没有立马回话,望着那莫名的远处说道:‘应该不至于是剑门的人’。 他看着钟文说道:‘你好好回去调养把,我带十一回去就是;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说成我乘人之危’。钟文无奈笑笑说道:‘也好,那我就不送十一了’。 十一在陈望的搀扶下对着钟文抱拳行礼道:‘多谢’;钟文点点头后自顾回去了。十一边走边说道:‘那黑衣剑客你说是不是就是南山内的人?’ 陈望想了想说道:‘多半是了;不然不会对着南山这么了解;我追他近三里山路,但是那人明显对这南山很熟悉,所以才会这么快摆脱我’。在那么短时间内,陈望已经追击黑衣人三里,这一流四品境的宗师级高手果然不是说说的。 十一叹道:‘还是自己功力不济,居然被那人伤了十八道口子。最后更是被他那入水剑气给入体,险些伤了经脉’。陈望扶着他说道:‘那人可是伪境一流高手,你居然还能让他无功而返,已算是难得了’。十一说道:‘如此想来,我也是运气好;如果没有你在一旁指点我学了这几招功夫,今日只怕已经死在那人的青钢剑上’。 十一回头看了看后山,说道:‘你说李纯阳为何今晚没有出手,他若是出手,这黑衣剑客想来早就被擒下了’。陈望微微笑道:‘区区一个毛贼刺客,就要人家掌教出手,那全真派也太没人了’。十一听后笑道:‘也对’。 十一身上有伤,走路不快;后头闻声赶来的李如烟在甄梦妘的作陪之下,看见十一走路一瘸一拐样子,眼里瞬间就有些迷蒙蒙的。甄梦妘在一旁对着十一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十一看着李如烟笑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这鸡汤算是白喝了’。李如烟听他还有心说笑,心里虽然心疼,嘴里说道:‘没事,明日我再去从爹爹那捉一只给你炖了’。 甄梦妘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出来道:‘这是掌教让我给你带来的,让你涂抹在伤口处,可助你早日痊愈’。十一伸手接过道:‘劳烦师姐替我回话,就说十一谢过掌教仙人了’。 梦妘说道:‘你在我南山遇刺,我南山自有责任保你安康,门中诸多弟子都已经被连夜派出寻找那刺客了,只要那人还在南山,应该就不难找到’。 十一点点头道:‘有劳了’。 甄梦妘已经办好掌教安排的事情,便不在此处逗留,转而回去复命去了。李如烟看看乾十一,又看看陈望,脸色微红说道:‘我扶你回去上药’。 陈望打了个哈哈,听着这话赶紧说道:‘那就有劳李姑娘了,我刚刚追那剑客,有些劳累,眼皮子现在直打架,这十一就交给你了’。说完还不忘对着十一眨眨眼。 十一知道他有意走开,如烟在这里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对着他点点头道:‘你早些休息吧’。李如烟上前一步搀扶住十一的胳膊,朝着他住的天字号客房走去。 她打来一盆清水,将十一身上的污渍血迹给擦去,十一的前胸后背和大腿几处地方都被那黑衣剑客的剑锋所伤,幸运的是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却也留了不少血。 在李如烟小心的擦拭之下,那些伤口上的污迹都被擦抹干净,李如烟说道:‘爹爹给的这个药可有点疼的,但是好了之后不会留疤’。十一转头过来说道:‘真的啊?我还担心自己以后一身的伤疤呢’。李如烟道:‘你这些伤口都不算深,好了以后疤痕本就不大,抹上这药膏之后,就不会留疤了’。十一听到道:‘那太好了’。 李如烟用小指从瓶子里小心的挖出一些药膏出来,轻轻的涂抹在伤口之上。乾十一只觉得一阵疼痛钻心般袭来。让他好一阵龇牙咧嘴,说道:‘这药还真的好疼’。 李如烟见他这疼的脸色模样都有些变了,笑道:‘怎么得还能比那剑客用剑割着时候疼?’十一道:‘那时候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哪里会管这疼不疼的’。 十一望着她道:‘你爹就没有说什么?’ 李如烟听后摇摇头道:‘爹爹说,没事晚上别瞎溜达’。十一听后脸露出尴尬道:‘这不溜达也娶不到媳妇呀’。李如烟面色一红,摸着药膏的手指轻轻用力,疼的十一啊的一声。李如烟说道:‘忍着点’。乾十一咧嘴说道:‘你是想要谋杀亲夫呀,这么用力’;李如烟道:‘你还乱说’但手上终究是慢慢的变得轻柔起来。 李如烟将十一这些伤口都小心的包扎好后才离开回了自己住处;十一此时一身十八道伤口,躺也不是,站也不是,便又盘溪打坐起来。 灵台逐渐一片空明,十一用心的运转着体内的内力真元。经过那一战后自己体内的内力已经消耗掉很多,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恢复了,好不容易才有了二流一品的内力,一战过后就所剩无几了。 不过这样的生死相搏也有好处,那就是自己更加夯实了基础,而且对于武学的运用也会更加随心顺手些。 渐渐的十一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十一的感知之下,钟文留在体内的八道剑气也太过于浑厚了,他们如一条条蟒蛇一样盘踞在自己体内的八处要穴之中。 以钟文的内力要化解十一体内黑衣剑客留下的剑气,这八道剑气只需要一道就足够了,可是钟文却留下了八道之多,这些剑气盘踞在这些穴位之中,犹如伺机而动的毒蛇。 十一感觉,要是再有人敢剑气入体伤他,那么这体内的这八道剑气就会被牵引而出。八道剑气就如钟文全力的八次出手;十一摇摇头道:‘看来这是他钟文故意留在自己体内,给保命用的’。只是这样子要损耗他多少内力呀,难怪那殷长老说他面色苍白难看,陈望也让他回去休息,原因便是在这八道剑气之中啊。 十一在自己的房内调息,陈望则在屋外替他守着,不让人来打扰到他,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中午时分。 第四十节:老丈人救命 十一从屋内走出,缓缓的伸了个懒腰;还没伸展好手脚便听得前方人声传来,只听一人在不远处开口说道:‘昨日便是你败了光杰和梦妘?’ 陈望对着十一说道:‘这年轻人早早的就来了,见你门没开;也就没有上前来喊话,你这一出来就喊上了,听这话,看来是要找你比试的人’。 十一看了看远处那白衣少年,站在远处手执一柄剑抵在地上,就这么和十一对视着。十一笑道:‘正是我,你有何事?’ ‘比武’ 十一身上有伤,布履走的慢些,向着这少年走去,站定在少年身前说道:‘你为何要跟我比武?’ 这少年说道:‘你赢了龚光杰和甄梦妘,我便要和你比武’。十一摇摇头道:‘我可不和你比。’ ‘为什么?’ 十一见他年纪和自己稍稍小些,但是眉宇之间隐含一缕戾气,人立于此就犹如一柄利剑即将出鞘,看来修为也确实不弱。十一说道:‘不比就是不比,哪有为什么?’ 少年说道:‘你天机阁放出话来,谁都可以找你比试,为何不跟我比?’十一听他这么说:‘那你可去找天机阁比,我没有答应。另外,是个人我就要答应比武,那么我岂不是时常都在打架?’ 少年呵呵冷笑道:‘原来天机阁的睛明却是这般胆小的鼠辈;不比也行,你只需要向江湖承认你乾十一不如我吴少恭就行’。 十一问道:‘吴少恭,你哪门哪派的啊?’这吴少恭道:‘你居然没有听过我吴少恭?真是孤陋寡闻’。 十一见他这么说,应该这吴少恭是个江湖上有名号的人,转而问下一旁的陈望:‘你听说过吗?’ 陈望摇摇头道:‘从未听说过’;十一看向吴少恭道:‘他都没有听说过,那么你吴少恭的大名我就更加不知道了’。吴少恭见他们这般一唱一和道:‘哼,你们没有听说过我吴少恭,那么应该听说过周桐把?’ 十一点点头道:‘嗯,他我听说过;可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吴少恭道:‘周桐是我表哥’十一笑道:‘周桐是你哥,然后我就要跟你比武?’ 吴少恭道:‘你不是出言要打倒全真第三代弟子的前三甲吗?’听着吴少恭这么说,十一倒是点头道:‘我是这么说,可是那前三甲的魁首乃是你表哥周桐,并不是你吴少恭;今日若是你哥前来说是要和我比武,我自然会出手,至于你吗?’ 他这眼下之意自然清楚不过了,但这吴少恭性子中带了一股子蛮横娇气;听着十一这言语,明显就是轻瞧了他,怒道:‘你如果连我都打不过,你还想去挑战我哥,简直是做梦’。 十一道:‘小屁孩,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这纨绔无赖的少爷作风;本少爷在这方面可是你祖宗’。吴少恭不想这人这么不吃咸淡,激将法失去作用后,想着乾十一言语侮辱自己,火上心头,就要拔剑;乾十一撇了撇吴少恭,转而对着陈望说道:‘老陈,今天少爷我心情很不好,这吴少恭要是敢对我出剑,你就杀了他’。 老陈点点头道:‘是’;吴少恭当场愣住了,没有想到这天机阁的睛明是这样的人物;他知道眼前的手里握着银刀的这位长者是一位武学深不可测的高手,他按下剑柄的手青筋突起,但最终还是没有拔剑出鞘。 他看着乾十一冷声说道:‘没有想到天机阁的第一代睛明,是这样的胆小鬼,只知道躲在别人的身后’。说完转身打算离去。只听得后头十一说话道:‘我让你走了吗?’ 吴少恭转回头来怒目盯着乾十一。十一对着陈望说道:‘老陈,给我丢出去’。 陈望出手如风,霎时就将吴少恭给点了穴道,抓在手上,朝着院外扔出,犹如扔垃圾一样,还不忘拍拍手,好似拍掉手上的灰尘。十一站在那儿冷冷的说道:‘我乾十一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可以挑战的’。 他对着老陈说道:‘老陈,你且去问一下,昨夜的凶手到底抓住了没有?’ 老陈摇摇头道:‘我已经问过了,还没有抓到’。十一面色面冷,深吸一口气道:‘你跟我去一趟’。走到外头的乾十一,见着刚刚爬起身子的吴少恭,哼了一声就走了。后者吴少恭也眼含怒火看着他,但见他面色阴沉身旁又有高手相陪,只好忍下心中火气。但也远远的跟在后头,想要见他去做什么。 陈望见十一阴沉着脸,知道十一眼下心里很不高兴,那吴少恭只是引发了他心中的不满而已。这一个多月来,十一身上的少爷作风已经收敛很多了,但不代表已经没有。在这全真教遇到刺杀,他心里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他领着陈望来到三清殿,此时殿内并无掌教和长老在这里;十一拦住一位道士询问掌教在哪儿。那人见着是十一,也就如实相告,说是掌教在后山。 十一朝着后山走去,还未深入便被两守卫的道士拦住,其中一位道士说道:‘后山重地,外人不得入内’。 十一看着他们说道:‘外人?我是李如烟未来的夫婿,算是外人吗?’那道士回道:‘即便你是如烟的夫婿,可是眼下并未成亲,你也算是外人,同样不得入内’。 十一哼了一声说道:‘那我非要进去呢?’ ‘那就不要怪我们的罪了’两道士说着已经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剑尖指着乾十一,只要乾十一再往前一步,那么两人就会出手。 十一看着道:‘好、好、好’十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终归是没有在向前走去。眼里望着那后山出声说道:‘李纯阳,你身为掌教,我作为天机阁的睛明,在你全真教做客,有刺客刺杀我,你是不是要出来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 ‘交代。。。。。。’ 十一声音在这山谷之中回响;李纯阳并没有理会,乾十一又开口道:‘今天一早还有个小屁孩拿着把破剑就要来杀我,你们的人也不拦着’。 乾十一这么说,吴少恭在后头听着仔细,跳出来说道:‘姓乾的,你放屁胡说,我明明是找你挑战的,哪里说是要杀你’。 乾十一看着尾随的吴少恭道:‘你在这南山不知道我昨晚遇刺,身负重伤,今日便来向我挑战,不是想杀我是什么?’ 吴少恭没有想到这乾十一嘴里会这么说,当下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他自然是知道乾十一昨晚遇刺身负重伤的,今天去找他挑战,也是心存侥幸,乾十一负伤在身,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到时候自己赢了这乾十一也好在这全真门中大放光彩,说不定就有可能被哪位长老收入门下,做个入门弟子。 乾十一没有接着理会吴少恭,而是继续朝着后山谷内喊道:‘我在这全真派中屡屡受到危险,你这掌教不管管吗?’ 乾十一在这后山山门处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阵。谷内的李纯阳还没有回话,他轻声说道:‘这是你逼我的’。只听他大声喊道:‘老丈人救命啊,你要是不管你女婿死活。我要是死了,你女儿以后可要守活寡了’。 此话一开口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居然还有这样脸皮厚之人;吴少恭咽下一口口水叹道:‘这脸皮可真厚’。 陈望看了看十一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少爷佩服’。谷内的李纯阳起初还能忍住不去理会乾十一的絮叨,可是这家伙居然直接在这后山处这样喊他“老丈人”;让正好喝了一口茶水的他噗的一声茶水喷出,拍着石桌说道:‘现在年轻人可真厉害’。 第四十一节:我想给你做个媒 李纯阳对着身旁的甄梦妘说道:‘你下去把他带上来把,记着就让他一个人来就可以了,陈公望还是安排在住处歇息’。甄梦妘点点头下去将十一给带上来。 她和龚光杰两人被允许在掌教闭关之处参详一月时间,今日正好是刚开始之时,不想半天时间才过,乾十一就再那叫喊了。甄梦妘想到这家伙居然脸皮这么厚,连掌教都拿他没办法。 甄梦妘来到山口之处,对着守卫的弟子说了掌教的命令;那两人才将乾十一放进来,十一对着陈望点点头道:‘老陈你且去好好休息,要是再有人来向我挑战,就让他等着;但要是有出言不逊的,你就别客气给他扔出去就得了,断胳膊断腿的没关系’。 陈望见他神色已经如常,猜到十一前面那么做应该就是想去李纯阳的闭关处,昨日在殿里他听着这事情就目露精光,昨天夜间的刺杀和前面吴少恭的挑衅,正好给了他一个理由,所以才闹出这么一出。 陈望看着那远处的背影轻声道:‘这脸皮厚也就算了,心思还挺多’。话虽然这么说,但他咧起嘴笑了笑,显然还是比较乐意见着这样的。 十一跟在甄梦妘身旁道:‘昨日掌教才发话,今日你就来了;这修炼也真是够勤奋的’。梦妘看着这个面容俊俏到不像话的少年郎,嘴里取笑道:‘你不也着急着过来了’。 十一绕绕头道:‘我明天还有擂台要打,在外面待着说不定又有人来找我打架,我可不乐意在动手了’。甄梦妘看着他说道:‘脸皮真厚,想要看掌教的修炼心得就直说吗’。十一摇摇头道:‘哪有这样,我是真的前来躲麻烦的’。,即便被猜破了心中伎俩,十一自然还是不会认的。只是甄梦妘哪里会信这话,笑道:‘其实你都自称是掌教女婿了,那么你去求一下如烟不就行了,和必要这样拐弯抹角的’。 甄梦妘本就是个美人胚子,身材也好,此时这样轻轻一笑倒也有别样韵味儿,十一看着她笑道:‘梦妘姐姐,你有没有道侣呀?’这一声姐姐叫的梦妘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看着他道:‘怎么,这还没有和如烟结婚,就打起别的姑娘主意了?’ 十一道:‘你别误会啊,我是想给姐姐你做个媒呢,给你找个好人家’。甄梦妘站定身子,此时她站定在上面一层石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十一道:‘你这家伙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十一听后不乐道:‘怎么是歪主意呢,姐姐你要是还没有道侣,我就真的给你找一个,怎么样?’ 甄梦妘瞪了他一眼道:‘不怎么样’。 十一见她这样子拒绝,心里说道:‘端玉啊端玉,我想给你物色一个漂亮媳妇,可是人家不同意呀’。十一嘴里叹气道:‘可惜了’。甄梦妘道:‘可惜什么?可惜我不同意?’ 十一踏上一级石阶和她并排站着说道:‘姐姐,你都没有听一下我说的人家是谁,你就拒绝这样不好吧,说不定你听了我说了是谁之后,你就改主意了呢?’ 甄梦妘摇摇头道:‘你现在还想着给我做媒,你还是想想你自己把,一身的伤,明天还要擂台比武,我可是听得掌教说了,你那师兄端玉可没有因你受伤而改比武日期,所以明天你还是要正常和人比试的’。 十一听到这消息拍着胸口说道:‘这个师兄,亏我还想给你说个媳妇,你却连比武的日期都不改,我明天要是输了,丢的可是咱们天机阁的面子’。梦妘疑惑道:‘你就是想要给你这端玉师兄做媒?’ 十一道:‘怎么样,这个人姐姐你可中意?他不仅人长得帅,而且还武艺高强’。梦妘听了之后捂着腹部在那痛笑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十一望着她:‘知道什么?’ 甄梦妘说道:‘端玉是作为天机阁下一任阁主,是不可以娶妻生子的’。被甄梦妘这么说,十一“啊”了一声道:‘还有这事情?’甄梦妘见着十一惊讶的样子道:‘你到底是不是天机阁的弟子?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十一道:‘我才进师门没两天,阁里都没有去过呢,这个事情也才第一次听你说起’。梦妘如看到一个陌生的人一般道:‘不是把;你才进天机阁没几天,天机老人就为你向掌教提亲?’ 这下子轮到甄梦妘惊讶了,十一嘿嘿笑道:‘也许那老头知道我长得好看,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才早早的把我收为弟子,也没有问问我同意不同意;我要是早到这南山来,或许我现在就是你的师弟拉’。 对于乾十一这样的厚脸作风,已经有所领教的甄梦妘对此也是无可奈何说道:‘我说,咱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要脸,低调一点,行不行?’十一道:‘我说的是实话呀,如果这也是炫富的话,那么我也没有办法’。 彻底败下阵来的甄梦妘不在这上面多和十一口舌,而是说道:‘你今天为什么要让陈前辈将吴少恭给丢出去?’前面梦妘到了后山口接十一的时候,那两守卫师兄已经将此事告诉了甄梦妘。梦妘知道那吴少恭在门里这么随意,众人也并不为难他,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是周桐的表弟,而周桐则是作为三代弟子中的魁首自然得到师门的器重,这吴少恭便沾了他的光。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个周桐也是个护短的人,在这全真门中曾经几次为了吴少恭出头,所以大家碍于周桐的面子,只要没有什逾越的事情,也就对吴少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甄梦妘将周桐的为人简单的说了说告知十一,十一听后说道:‘那是你们这么纵容,本少爷偏不惯着他;他吴少恭算什么,也要挑战我?,他的表哥周桐来了,才差不多。’甄梦妘笑道:‘这话,你自己去跟他说吧’。 两人在这登山石阶上在行了一会儿,甄梦妘嘴角微微含笑对着上方一执剑青年说道:‘见过周桐师兄’。十一面色难看的看看甄梦妘,小声说道:‘你咋这样记仇啊,我不就是想要给你找个道侣吗,你不同意也不用这样坑我呀’。 梦妘对着他挑挑眉毛道:‘我在跟你说哦,周师兄可是心仪如烟师妹已久哦’。 十一面色更是难看,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但既然遇上了,也没有办法,脸上笑道:‘十一见过周桐师兄;这两日听着门中师兄弟都在说师兄如何英俊神武,心里早已仰慕,今日一见师兄果然人中英杰,十一钦佩’。常言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十一先给几顶高帽给这周桐带上,想来这人也不至于一开始就要和自己为难。 甄梦妘再次败给乾十一这厚颜无耻的人格魅力;可嘴上却说道:‘昨日你不是说要挑战我全真三代弟子前三甲人物吗,我和龚师弟都败在你的手上,现在是不是该让周师兄领教领教你的高招了’。 周桐不想这个少年一见面就给自己抬得这么高,本身心里还有些想要刁难他的意思,也瞬间消失了,望着十一说道:‘师兄我也很想领教领教乾十一功夫,昨日不曾下山去看你与龚师弟和甄师妹的比试,心里尤觉得遗憾,本想今日下山找师弟讨教讨教,却听闻师弟昨夜遇袭,也就不敢再去打扰师弟了’。 乾十一道:‘周师兄来日方长,师弟我如今有伤在身,实在是不宜在动手脚’。周桐点点头道:‘嗯,师弟说的是;那等师弟康复之日,周桐我在向你讨教一二’。 乾十一摇摇头道:‘师兄武境高深,师弟我自认为不是对手,就是身子无恙,也万万不是师兄的对手,师兄你还是放过我把,另外师弟我真是不喜欢打架’。十一心想反正夸人也不需要本钱,我且把自己放的低一些,多给他周桐抬的高一些,周桐还会好意思在找自己比武? 周桐道:‘师弟过谦了,我已经听师妹说起师弟习武种种;师弟这种天资当世罕见,以后不定能跻身入那超凡四境之内,做个陆地神仙也不无可能’。十一道:‘师兄这话,师弟我可不敢当,能赢甄师姐和龚师兄亦是侥幸罢了’。 第四十二节:后山讲道 周桐点点头,对十一这么说还是表示认同的,他昨日不曾看见十一动手,但是自己同门的甄师妹和龚师弟是什么实力他还是清楚的,若是真能一招打败龚师弟和三招败退甄师妹,这样的人物比起自己来也是不逞多让,他自然不会相信才堪堪踏入武境一途的乾十一有这等实力。 周桐向着一旁让开了道路对着十一说道:‘掌教已经在上面等候,你们且快些上去把,我还需要在无垢崖悟道,就不随你们一起了’。十一和甄梦妘和他作别后在踏着石阶朝掌教闭关之地去了。 这后山之中是历代掌教和门中长老闭关之所在,这里还有些全真隐世的长老居住在此地,因此后山乃是全真教的一处禁地,一般的弟子是进入不了这后山的。 这周桐得以在后山,一个乃是他本身实力出众,在去年门派会武之中一举夺魁,当时掌教就说了可以许他在后山污垢崖参悟一年。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周桐的师傅乃是钱长老。 钱长老一脉弟子之中少有建树,多年来常有被其他长老弟子所轻视,直到后来培养出了周桐,才一举搬回了这个现象;钱长老对于周桐自然是多有照顾。因此去年门派会武之际,周桐夺得头名,能进后山无垢崖修道也是钱长老提议,掌教才答应的。 那无垢崖乃是后山一处极为重要的悟道之地,周桐如今修为也算是入得一流伪境,但是还不曾真正进入一流境界内,在这无垢崖体悟一年时间说不定能让他跨过那道门槛。无垢崖乃是一处上古年间被瀑布水流冲出的一面光滑异常的石壁,多年来石壁光滑如镜,从不生出青苔污垢之物所以又被称之为污垢壁,因另外一面乃是悬崖峭壁所以又被称为无垢崖,这石壁能印出人之自身。在这无垢崖前悟道能更好的让人自观其身,从而增进修为。 而且当每月月圆之夜,月光洒落无垢崖,墙面中还会倒映出圣人舞剑现象,这等剑法已入仙人境,能够在无垢崖中修炼悟道,这其中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说。 待到李掌教闭关之处的路上,甄梦妘和十一说起了一些这周桐和无垢崖的事情来,十一停后叹道:‘这世间还真有仙人?’ 李纯阳站在上头见着十一到来,听到他那么一问,开口说道:‘这世间把过了一流四品境界之人称之为圣人境,陆仙境和仙人境界,这到了陆地仙人境界则可登天门位列仙班称之为仙人’。 十一没有想到李纯阳会回答他这问题,开口问道:‘那掌教可是仙人?’李纯阳微笑不语,然十一想到初时山下遇着李纯阳时,他便口出狂言道:‘我于人间已是仙’这说明李纯阳不仅跨过了那一流四品境和圣人境,应该已经最少到了陆地仙人境界了,否则怎敢说出那句:‘我于人间已是仙’这等话来。 十一给李纯阳行了一个满揖,然后一笑道:‘多谢掌教’。李纯阳道:‘何来谢?’十一回到:‘一谢,掌教让我上得这后山,能有机会观看掌教的修炼心得;二谢,掌教刚刚解答疑惑,让我知这世间武境一途一峰过后还有一峰高,对十一有挥乌云露明月之意’。 李纯阳点点头,但是随即却又问道:‘那何为仙?’ 十一眉头皱起道:‘不是跨过圣人可称之为仙吗?跨过圣人入地仙,那也算是仙了;有言仙人可朝游北海幕苍梧,一日游尽四海间,能有这种神通的应该就是仙了把’。 李纯阳听后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对十一这话的认同还是不认同。李纯阳指着石凳示意十一坐下,他也跟着坐下来,对着甄梦妘说道:‘梦妘你且帮我沏壶茶来’。梦妘点点头去了,这里乃是李纯阳闭关之所,一应生活用具都很齐全,所以不一会儿,甄梦妘便给他们沏好了茶。 李纯阳笑道:‘你且再去洞里问问光杰,可愿意听掌教讲讲话’。甄梦妘都不曾去洞内,那龚光杰便已经走出来了,静静的站立在一旁,对着掌教行了一礼,但是不曾开口,李纯阳亦对着他点点头。 李纯阳手捧茶杯说道:‘这茶叶乃是钟文所炒的香茗,他时常偷我的鸡吃,我也时常从他那拿些这茶叶来,算是一报还一报’。甄梦妘听后笑道:‘钟长老的茶虽然好,但是怎能和掌教养的公鸡相比;若是这样掌教还是亏了’。 李纯阳听后笑道:‘就是,就是’;可是话却一转道:‘其实这是一样的,我养的公鸡是我心爱之物,这茶也是钟文心爱之物,他偷取我公鸡我心疼,我拿他茶叶,他也心疼;这样想来便是一样的,都是舍了自己心爱之物得到了他人心爱之物,只是这舍与得之间如何衡量,那就只有自己知道了;就如我现在喝的这一口茶时,这茶香回味无穷,我心中便觉得不亏,钟文在吃我的鸡时,可能觉得鸡肉鲜美,心里也觉得不亏’。 李纯阳随意几句话,便有禅机蕴含,十一等人听在耳里入了心里,只觉这掌教就是掌教,当然了十一自然是觉得这人真能忽悠。 李纯阳喝了一口茶,陡念了起一段楔子道:‘捉得金晶固命基,日魂东畔月华西。于中炼就长生药,服了还同天地齐’。李纯阳闻着龚光杰和甄梦妘道:‘你们两可知此楔子来自何处?’ 龚光杰和甄梦妘摇摇头道:‘不知’。 李纯阳又向十一看来,十一苦笑道:‘他们两修道的人都不知,我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李纯阳点点头说道:‘你这次南山之后又要南下,在回到天机阁中便好好静下心来在天机阁多读读书把,我这南山三千道藏,你爱读的话也都可拿去’。十一点点头:‘谢掌教’。 李纯阳开始说道:‘当年有一凡人姓吕名岩,自幼习儒道,长好性宗,修天爵而弃人爵,鄙顽空而悟真空。天爵止于人事,真空不离因缘,指出:“修炼丹者,先正其炉。”身为丹炉,神气**为药物,目、耳、口、鼻为炉之八门,“常固守之”,勿伤内真,“然后于天地之炉、造化之鼎,调和药物,匹配阴阳,制炼神气”。认为“顺天道者,常存其身之元阳真一太和纯粹之气,则坐致长生”,并说“其要在乎变炼五行而已”。主张一日当一年,昼法春夏,夜法秋冬,“升降阴阳,运行四序”。 甄梦妘道:‘这是我们南山吕祖所言?’李纯阳笑道:‘正是,因受吕祖所传,所以我南山全真便善炼金丹,以求证道飞升。’。李纯阳接着说道:‘仙人修天道而弃人道,故要摒弃七情六欲,泄心中积气以求和;世间有阴阳,何为阴阳?天为阳,乾为阳,地为阴,坤为阴,男为阳,女为阴,山为阳,水为阴;人亦分阴阳,心、肝、脾、肺、肾五脏为阴;胆、胃、肠、膀等三焦六腑为阳。故阴阳不和,则人不和,人不和则天地不和,天地不和则道不和,道不和又怎能得道,故阴阳需相济,天道止于人道;所以我辈之向道,虽居南山,脱尘而不离尘’。 李纯阳说了这些话来,听得十一如入云里雾里不知所言,不明所理;但是甄梦妘和龚光杰两人本就是修道之人,颇有根基,虽听得不甚其意,但终有所悟一二。 此时李纯阳向着山下一点望去,只见一道白虹掠来落在跟前,正是那无垢崖前的周桐,对着李纯阳深深作揖道:‘谢掌教,我悟了’。李纯阳望着他笑笑道:‘你在无垢崖近一年都不曾悟,今日悟了,可喜,你且去把’。 周桐点点头道:‘我拜别师傅后,就下山去了’。 周桐在次作揖行了一礼,然后对着乾十一说道:‘乾师弟,我们红尘再见’。修道修红尘,江湖亦红尘。 乾十一站起身来对着周桐点点头道:‘恭喜周师兄,我们江湖再见’。 这一日,南山周桐于无垢崖前,破伪入真,入世而去。 第四十三节:无垢崖前梦一场 望着周桐离去的背影,在场除了李纯阳外,其余三人皆有所想;十一想着的是,世间就这样多出了一位一流高手,只是以后这高手是敌是友还不知道。但多半希望不要是敌人就好。 甄梦妘想到的是,周桐原先只是快自己一步,而如今却已经快了自己一程,一路慢则步步慢,自己何时才能跨过那一步?心有所思,便有所果,这一刻甄梦妘入伪境,跻身一流门前。 李纯阳看着她微笑不语,她对着李纯阳躬身行礼道:‘谢掌教’;李纯阳道:‘争强好胜,既是心,又是你之道;你能顷刻间更上一层总有所得,也是难得;但切记,勿要忘心,争强却也应求和’。 甄梦妘点点道:‘弟子谨记’。 龚光杰对着甄梦妘行礼道:‘恭喜师姐了,你与周桐师兄皆有所悟,师弟愚笨不明掌教所言,只好继续回洞内参悟’。说完对着李纯阳行礼,李纯阳挥挥手示意他自己去就是。 乾十一对着李纯阳道:‘李掌教果然是人间仙人,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点拨了两人,一人破伪入真,一人破二入伪;真是厉害。刚刚龚师兄说他愚笨不曾有悟,我看来也是个笨蛋,居然一点儿都没有悟道,真是浪费了掌教的一番口水’。 李纯阳指着茶说道:‘喝茶,喝茶’ 李纯阳望着乾十一道:‘你的心不在此间,又怎能有所悟,心静方能入境,你心里想着自己身体不适,明天还要苦战;想到这些,你只怕只想着在练些世间少有的招数,而好明天和人比试,想着是不是我有灵丹妙药给你治好你的伤,更让你功夫在进一层;这般多的想法在心里,这心里又哪里静的下来’。 乾十一被李掌教说破心思,略带尴尬道:‘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吗,才会想要到掌教这来碰碰运气’。 李纯阳指着甄梦妘道:‘她,三岁上山修道习武,寒暑更迭十五载,跻身如今境界,你只看到她一刻入伪境一流,不曾看到十五年间,这孩子仗剑披风斩浪’。 十一静静的听着李纯阳说来:‘世间之事都是循序渐进才得真理;一刻风光的背后往往多年的付出才换来的;你想要到我这来碰碰运气,那除了一鼻子灰之外,只怕什么都没有’。十一望着他,不在言语,过了许久才站起身来问道:‘我可否去无垢崖?’ 李纯阳点点头道:‘可在那一夜,我让如烟给你送饭’。 十一点点道了一声:‘谢谢’ 十一也不在此地耽搁转而向下方去了,待行到去往无垢崖的路口后,并没有转身直接去那无垢崖,而是抬头看了看来时的下山路,嘴里说道:‘会当山顶揽月,须登万步石阶;自己眼下只怕还只是山脚下一仰望苍穹的蚂蚁’。李纯阳的话很明白,哪有什么捷径可走,都须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才是。 他收敛心神,台步朝那无垢崖走去;行了不过一里山路光景,前面已能见着无垢崖的景物,靠内是光滑如镜的石壁,靠外是一面陡峭悬崖,但入口之处有一间草屋,应该是给在此处闭关的弟子或长老修建的住处。 十一就再此处待一晚,所以也没有想着进入草屋看看,只是朝着里面看了一眼,但见里面在这日间都是黑漆漆的也就更没有想法进去了。 他于无垢崖前盘膝静坐,见着石壁上自己身影倒映而出,自己咧嘴它也咧嘴,自己抬手它也抬手;无垢壁就像是一面天然雕琢而成的镜子。 正所谓“以铜为镜可正衣冠”镜中的十一卧眉星目,面容俊俏,一头黑发用了一根彩带束着;自己还没有行成人树冠之礼,眼下年龄也只有十七岁,按照唐律在年满十八后就需要行冠礼了;那时候的十一才算是真正的成人了。 十一摸了摸脸颊,对着石壁自语道:‘本来明年就要回去行冠礼的,自己这样跑出来了,这三年时间自己就不用回去了把’。 这无垢崖坐北朝南,此时十一盘膝坐在污垢崖前,日头正好从外头照来,将他的影子给映在了石壁之上,石壁之上本就有十一的影像,至此时刻双影重叠。 十一看着如此景象道:‘怎么如一尊魔王盘膝而坐’;太阳映射的影子很是高大,将镜中的影像给包裹在内。十一见此说道:‘自己还只是这需要被人护持的人,当有一天护住自己的这尊魔王不在了,自己又该如何?’。 ‘以人为镜,可知得失’;十一看着那尊盘膝而坐的黑影,愣愣痴神,也不知过了多久,十一眼中已变得一片黑暗;但慢慢的前方出现一条壮观的火龙,于黑夜之中向着十一行来。 十一诧异的发现,那队伍前头的青年身穿银甲,跨骑白马,正是自己,只是那个自己,面露忧愁,白袍染血。 十一不知道为何,就跟在了队伍之中,想要看看到底前面有什么,也不知赶了多少时辰的路,自己这边行军中的火把居然一刻间全部熄灭了,再行了一刻钟时间只听得,前方喊杀震天,见着前方不远处,一队队的吐蕃骑兵和北邙骑兵,朝着一处大唐士兵冲杀而去。 外围的大唐士兵护着后面的弓箭手,用盾牌挡住那射来的羽箭,而大唐的弓箭手待敌人进入射程之后也是一阵阵的齐射,骑兵倒下数百具尸体,可是后头的骑兵根本悍不畏死,继续冲锋;骑兵不消一会儿便已经冲进唐军阵营,唐军之中前方队伍有几百士兵手持陌刀,只待骑兵近前,陌刀斩下,人马具碎,这一幕何其震撼。 可是敌方士卒太多,陌刀都给砍出缺口了,刀杆子也断了;几百人的陌刀队,被淹没在那如潮的骑兵之中,陌刀阵破,里面的唐军拔出腰间佩刀,亦是不畏死。 这是西北边军,大唐的西北边军,真正的劲卒骁旅;十一已经能看到阵中最为中心的一骑是谁了,不是别人正是父亲乾泰。 外围的士兵正在不断的死去,唐军集结成的壁垒已经越来越小;眼见乾泰就要真正的入死地了,可是自己身旁的这支庞大的士卒军队却不为所动,他看着那骑白马的自己,除了面露痛苦神色,但是却丝毫不为所动,整支队伍都是这般神色。 十一慌了,他害怕了;如果再不救援乾泰就要死了;十一对着那骑白马的自己喊道:‘你还不快去救爹,他就要死了’。可是那个自己好似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只是朝着自己看来,抬手做了一个手势,队伍之中的骑兵就缓步向前集结,但是整支队伍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人执刀,马衔环。 吐蕃和北邙的步卒也已经开始冲锋,跟在了骑兵身后;能够将乾泰这座大山从西北这条道路上移开,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今日这座大山终于要被它们给踩踏在脚下了,至此东出再无阻拦。 银甲十一拔出佩刀手指前方喝到:‘大将军以身为饵,今日一役,我大唐永除蛮夷之患,众将听令,且随我杀过去,人马不留’。说完一骑当先,率马下坡疾驰而去。 从上往下,骑兵瞬息而至,此时漫山遍野的骑兵犹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那吐蕃和北邙的步卒首当其冲,银刀晾起,鲜血横流;这是一场屠杀,步卒在骑兵面前毫无还手的可能,更何况当先万骑乃是身披重甲的西北重骑。 这万骑犹如漆黑夜里的一柄大刀,直接凿穿了敌方步军军阵,向着敌人的骑兵掩杀过去。 吐蕃和北邙的骑兵此时调转马头想要和西北重骑决战,可是还不待反应过来,重骑早已经掩杀到跟前。这是一场不在乎人,亦不在乎马的战役。重骑的士兵不顾一切催促这马儿向前,在这场战役之后这万骑军马基本也就活不了了。 两军骑兵交手之后,西北边军万骑重骑只剩下六千,而敌方骑兵则被这一场交锋之下死了一万多骑,以一换三的战绩,这西北重骑也算是不亏了。 第四十四节:无垢崖前仙人威 白马银甲的十一脱离重骑一骑直冲乾泰所在军阵,只是这时候的军阵仅仅只剩下百于士卒,将乾泰重重围在中间。十一下得马去,那些士卒自觉地分两旁让开道路,十一看着坐在一具敌人尸体上的乾泰,只见他浑身是血,本来就已经白了的头发此时也因为血水而染成了诡异的红黑色,身上的血液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了,手里的钢刀也已经裂开了好几道缝,他看着十一说道:‘怎么样?’ 十一握着他的手道:‘我们赢了’;乾泰笑道:‘这就好,这就好’声音忽地低沉下去,整个人也倒在了十一的怀里。 乾十一看着这一切,他在一旁大声的叫喊;只是那个银甲乾十一和乾泰根本听不见。一路随着边军冲杀过来,他多次想要捡起钢刀来和边军弟兄一起杀敌,可就是捡不起来,他犹如一个不存在幽灵,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他的心颤了,这是以后自己的路吗?自己怎能够让乾泰以身犯险? 不,他绝不允许这事情发生;忽地觉得自己脸颊有水划过,十一整个人猛然醒来,看着石壁之中的自己,原来早已泪流满面。 他站起身来走到崖前,发觉时辰才过去不多会儿,想着方才的梦境,十一小声说道:‘难道乾泰到老还要为我那样牺牲吗?不,决不能让梦里的事情发生。’ 体内真气受自己情绪影响公孙一气至天溪,以掌做刀朝着前方猛然劈去,天山三刀中的地刀悍然绞杀而过,将那崖前的一株青松给劈成了两半。 一梦入二品。 也算是少有了;十一并没有再次走到无垢崖,而是到了那座草屋前,里面的景象依旧如夜般漆黑,但是他就这样走了进去。一步踏入,这内里乾坤就不一样了,这不仅仅是一座简单的草屋,更是一座供奉着道祖的简易观宇。 老君坐在正上方看着下方的凡人,眼露慈祥之意,手里捧着一柄古剑,那古剑此时争鸣作响。 十一对着老君行礼三拜,对着那古剑一招,古剑迎他飞来,十一一手接过,拔剑三寸。只觉剑气弥漫天际,,如潜龙在渊,只等一跃登天翱翔瀚海。上书古篆两字——玉龙。十一不知为何,竟然认识这两古篆 李纯阳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屋外,看着手持玉龙的十一说道:‘玉龙剑出斩不平;你且想好了’。 十一手里握着玉龙对着李纯阳行礼一拜说道:‘多谢掌教警世十一’。李纯阳点点头道:‘玉龙在此间已经三百余年,自你那日在龙门客栈开始气息外露,它便时常鸣动不已,你到山上它更是剑气难收。今日你与它相逢,宝剑自然遇主而安’。 李纯阳与十一一同走到无垢崖站定身子,他手里摸着无垢崖说道:‘世间只知此崖乃是山间溪水冲刷而成,却不知道此石壁乃是仙人一剑挥出而成’。 十一震惊道:‘仙人之力,真的这般厉害吗?’ 李纯阳道:‘说是厉害也厉害,说是无用也无用;不登天门不算仙,登了天门仙是人’。十一摇摇头,不明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听得李纯阳接着说道:‘当年吕祖三剑断尘,一断烦恼,二断贪嗔,三断色欲;以为三剑过后便可直入天门登仙阙;可是后来却又不愿再入天门折身而回,至这南山之上创下全真来,他时常在此间练剑,这座无垢崖便是吕祖一剑斩出而成’。 十一被莫名的震撼了,这得多么厉害的世间伟力才可早就,也就吕祖这样的人间仙人才能办到把;他忽然想到吕祖字号吕纯阳。 纯阳又纯阳 十一惊住了,看着李纯阳,李纯阳也望向他,嘴里说道:‘八百风雨过,我自逍遥人;他是他,我是我,纯阳非纯阳,纯阳亦纯阳’。十一懂了,道教典籍之中常有开窍悟前身的说法,这李纯阳早已开窍洞悉过往。 十一自此才懂得他那句“我于人间已是仙”。 李纯阳伸手一招,玉龙剑应声而出到了他的手上,玉龙剑如龙吟吸水声震九霄,宛若遇见多年不见的主人,在这一刻,玉龙剑才算得上一柄真正的宝剑。 剑身如水,映射光辉 李纯阳对着十一说道:‘我有三剑,你且观之’;前面李纯阳说当年吕祖三剑断尘,眼下难道这三剑就又要重现世间了吗? 李纯阳的这三剑仅仅只是简简单单的刷刷刷,朝着不同地方挥去,然后将这玉龙剑重新归于剑鞘之内。 十一发现自己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就是仙人三剑,怎地这么平淡无奇,但是却又让人觉得本就该如此,平凡方显真。 李纯阳仰头说道:‘三位且接我这一剑,如何’。 此时南方有声传来:‘阿弥陀佛’ 北方有声传来:‘无量天尊’ 西方有声传来:‘哼’ 不是世间无真仙,只是凡人仙不显;十一被李纯阳这一手给惊得呆了,这哪里还是凡人手段,这就是仙人之力,虽隔千万里,我亦往。 十一说道:‘这就是超凡四品境之上的能力?’ 李纯阳笑笑道:‘你说是,那便是把’。 他不知从何处凭空取来一瓶酒喝了一口道:‘道我醉来真个醉,不知愁是怎生愁。相逢何事不相认,却驾白云归去休’。站在崖前,看着这一览众山小景象,他抬眼看了看西方,那有一道紫气东来,但凡紫气入云,那云就被紫气分成两半,李纯阳笑道:‘还是这般争强好胜’。 西方声音飘来:‘你且接我这一剑,是否可斩仙’。 李纯阳身影早已不在山崖之上,他翩然入了云端,立定在那,静静的看着紫气东来,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只是轻飘飘一掌按下,在那紫气上方一朵朵云朵集结而成的巨大手掌就按在紫气之上,任由那紫气怎么旋转翻腾,那手掌就是不为所动,手掌按下片刻后,紫气消散,将那云彩也染成了紫色。 李纯阳拍拍手道:‘这一剑还真不好对付’;说这话时,他已经重新站立在崖前了,似从未离去过。 李纯阳望着十一道:‘我之三剑,你悟了多少?’ 十一苦笑道:‘我力有不及,还未悟透一分’李纯阳笑道:‘你若悟透一分,那时便是身入一流境内之时,这等事情不着急’。说着他再次笑道:‘看来我今天的公鸡又少了一只,你南山事罢,早些下山去,不然这我这剩下的几只鸡都要被人给偷去了’。 李如烟听后呸了一声道:‘我逮自家的鸡,怎么能叫偷呢;再说不是你让我在炖一只鸡的吗,现在还说起我来了’。 李纯阳面色一红道:‘眼下就这么胳膊肘朝外拐了,以后还得了’。这话惹得李如烟也面色一红,嗔了他一眼道:‘哼,老没正行’。 三人围在一起吃饭,李如烟喝了几口鸡汤对着十一说道:‘爹爹让我炖这鸡汤时加入加入了几味药材,说是于你身体有裨益;你且多喝一点儿’。 十一点点头对着李纯阳道:‘谢谢掌教’;李纯阳听后没好气道:‘怎么在后山脚下就敢喊了,现在四下无人你反而不敢喊了’。李如烟听着爹爹说这样的话来,脸色红透如那胭脂铺中的猩红胭脂,她自然知道在后山脚下发生了什么,娇羞道:‘爹爹’;乾十一放下碗筷,站起身来,对着李纯阳作了个满揖道:‘小胥乾十一拜见岳丈’。 李纯阳看着他和如烟笑道:‘好,好,好;此乃兴事,我们共饮三杯’。 十一道:‘三杯怎够,且饮三碗’。 李纯阳哈哈大笑:‘理应如此,理应如此’。 第四十五节:崖前悟剑 晚饭过后,如烟随着李纯阳归家去了,十一一人独自在这无垢崖上,今日所见给了十一太多的心里震撼;以前还没有习武之时,只觉得边境的那些边军将领武艺高强,世间习武之人应该都差不多那样。 后来见着陈望和老七老八,还有钟文,端玉几人动手就觉得他们这样的武学修为算是世间顶峰的存在了把。可是今日见到李纯阳和另外三位超凡四品境的人物动手,才知晓这武学一途,一山还有一山高,不知尽头在哪儿,不知峰顶是谁。 原来真正的飞剑斩头颅不是神话故事,乃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事情;下午那西面飞来紫气东来那一剑,若真是要一剑斩人头颅,岂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李纯阳乃是吕纯阳转世之身,为何他当初踏天门而不入,又返身而回?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十一摇摇头,将这些一切抛在脑后。手里握着的乃是玉龙剑。 十一知道这玉龙剑其实可称之为御龙剑,乃是天子之剑;自己今日手握这天子之剑,以后未必是件好事。 他直立在那无垢壁前,此时月光照耀,印出他那漆黑的影子;十一看着这无垢壁道:‘当初吕祖就再此间练剑,旷日时久,自己舞剑的影子都给刻画进了这石壁当中,也不知是真是假?’ 只是这话刚刚脱口说出,那石壁之中剑意凛然,只见石壁内一道虚影,淡淡的在那舞剑,一招一式都那般脱离凡俗。十一惊道:‘还真有’。 可是随即自己便又镇定下来,李纯阳既然是吕祖转世之身,他也说当初时长在这无垢崖练剑,更是一剑斩出无垢壁来,这里面有他练剑的虚影自然也不奇怪。 手中玉龙剑铮铮作响,十一握住它道:‘你是不是也心中不甘,多年来想要再次出剑斩不平之事?只是我肉体凡胎不知能悟出几分这剑意,既然你如此想要出鞘,那么我便且陪你一同,斩尽天下不平事’。 ‘铮’的一声,龙吟震山川,百剑尽俯首。 十一握起玉龙剑,在这无垢壁前盯着那石壁之内的影子使出的剑法,手中玉龙随行随走,如蛟龙出海,如潜龙在渊;一剑出,凡尘尽,一剑落,红尘落。 十一领悟了一阵剑法之后,微笑道:‘这不正是全真剑法吗;原来全真剑法最初的剑招在这无垢崖中’。 山风吹来,一道黑影飘落而至,站在那草屋前看着乾十一,乾十一看了看他道:‘你胆子真的很大,昨夜杀不得我,今夜又来了’。 那人目露精光,看了乾十一手中的那把玉龙剑,说道:‘交出玉龙剑,我留你全尸’。 ‘昨夜你便杀不了我,今夜你就认为能杀死我了?’ 黑衣人望着他道:‘莹莹之火,岂可与皓月争辉’;手里青钢已出。十一见他几次三番的要至自己死地,泥人还有三分火气,这十一岂能坐以待毙? 嘴里喝到:‘来的好,且看我今日拿你试剑’。 玉龙出鞘,挥剑三十六 刀意藏于剑身,此刻的十一拔刀术已然能使出三十六计后手变化,那黑衣人,被十一一剑逼退,但也未曾受伤。他的境界高于十一太多,十一的拔刀术难以伤他。 ‘雕虫小技’ 那人冷喝一声,青钢剑化作一朵朵银莲,朝着十一扑杀过来,十一皱眉,没有想到这人此时居然使出昨夜与钟文对手时的剑招,十一知道他这招厉害,自己与他功力相差太大,正面硬抗肯定是接不下。 十一手握玉龙,脚踩天玑,快速后退,此时已经背靠无垢壁,但是那银莲看似缓缓而来,实际却是快速而至,自己已经并无退路可言,除了正面接他一招,别无他法。 然,月光洒落,那无垢壁内的剑影越发清楚起来,十一匆匆一瞥间,见着石壁内那一剑刺的好没道理,不等他有所细想,手握玉龙剑居然也合着这一剑刺出。 玉龙过处,银莲破碎 黑衣人手里的青钢剑被玉龙绞断成数节;黑衣人心里一惊,人已经朝后退出三丈远。 刚刚那一剑若是十一在出的快些,断的就不是他的青钢剑而是项上头颅了,黑衣人惊道:‘这是什么剑法’。 十一手执玉龙背靠石壁望着他道:‘吕祖三剑之断尘’那人听后笑道:‘吕祖剑法怎么可能被你学去;即便是我手中无剑,杀你也易如反掌’。 十一道:‘你且试试’。 黑衣人手里已无剑,十一手握玉龙,已经率先朝他发难;今日的他已比昨日上了一层,已入二流二品境,体内真元流动,公孙一气上天溪,玉龙剑蛟龙出海,已经向前探去。 黑衣人眉头更皱,整地一夜时间,这少年就从二流一品境界到了二流二品境界,这等修炼速度,实在太让人惊讶。 他丢掉断剑,双手做掌做了个伏龙式,想要将那蛟龙缚住;可是玉龙毕竟属于神兵,剑气无双,他双掌挨得近些,便觉那剑气刺得他钻心般的疼,只好急于撇开;十一见状,哪里还会在放下这等机会,玉龙攻势更猛。 刷刷刷的连刺十三剑,黑衣剑客不敢承接其锋,只得一味儿避让;但他毕竟修为高出十一太多,虽然一味儿防守,但是并不显颓像,反而节节有据,似有趁起反击之意。 十一心中叹道:‘自己和他相差太大,虽有神兵在手,但是想要伤他实在是太难了’。 黑衣人见他剑法之中已露出破绽,身若尖锥,专叮破绽之处,一掌拍在十一胸口,十一嘴角冷笑,心中道:‘就等着你这一下了’。黑衣人虽然手掌劈中十一胸口,但是手掌却犹如被毒蝎蛰了一般。 他一击得手后,本该露出喜色,但是眉头紧锁,不想这十一如此狡猾,竟然故意卖他一个破绽,就是要他击中他。 十一被这一掌给震的后退数丈距离,嘴里喷出一口血笑道:‘怎么样,剑气入体的滋味不好受把,这次是还给你的’。 黑衣人怒道:‘黄口孺子,竟然这般狡猾,竟然将别人的剑气藏于体内’。 黑衣人一掌拍中十一胸口,十一体内钟文隐匿在其中的八道剑气瞬间就被激发,沿着黑衣人的手掌侵入他的经脉之中。 这本就是钟文留在十一体内的保命手段,想着以后十一要是被高手针对也好有保命的手段,不曾想这一招竟然在第二夜就给用上了。十一虽然自身也被黑衣人掌力击中,但好在那体内剑气适时迸发而出替他挡下了不少,但也令他气血翻涌,吐出一口心头淤血之后,明显有好转。 另外十一今日内力更上一层楼,在剑气抵消掉那人大部分力道之时,自己所受也有限。十一用剑杵着地面,站起身来看着黑衣道:‘今日你便是不死,内力也会大为受损,等你下回再来杀我时,你定不再是我的对手’。 那黑衣人冷笑道:‘是吗,你真当以为这就是我的实力,也太小觑了我;若非我自降修为,怎么能进入这后山’? 十一心中虽然惊讶,但是嘴上却说道:‘那你现在是要放手一搏了?’黑衣人道:‘你这个人太让我惊讶,为避免夜长梦多,我只有不惜冒险了’。 只见他提起双掌,对着自己的胸口各拍出一掌;他上身的七根缚龙钉就给全部逼出体外来,原来他为了能够混迹入南山之中,居然用缚龙钉将自己的修为给生生降下。而从这一刻起缚龙钉被逼出体外,他真正的修为才体现出来;赫然不是那个一流伪境的境界修为,而是十足的一流四品境内的宗师。 十一见着如此,用手抹了一下嘴唇道:‘最后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要杀我?’ 黑衣人听后狞笑道:‘下去问阎王爷把’。 第四十六节:跳崖求生 乾十一望着那朝他快速攻来的黑衣人,面露笑容道:‘你既然知道不降低修为入不了南山,此刻还敢暴露修为’。十一脚下天玑步掠起,避开那人一式,脚下划过,人已经站定在悬崖边缘,望着他道:‘我命由我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杀我?’ 说完这话,仰面朝着悬崖倒下;只听得耳旁山风阵阵,却怎么也不见得到底。待得睁开眼来时,自己居然躺在一件白色道袍之上,那道袍飘飘渺渺的缓缓向下落去。 待落地之后,十一向着李纯阳作揖行李道:‘多谢掌教救命之恩’;李纯阳抖了抖他那件白色道袍,穿在了身上,道袍居然变成了黑色白鱼的式样。 李纯阳看着他说道:‘你今日居然有勇气从那山崖上跳下,却是我不曾想到的’。十一绕绕头道:‘方才是头脑一热,要是再来次,我只怕没有这个胆量了’。李纯阳对此倒是点点头。 十一问道:‘掌教可知那人是谁?’ 李纯阳道:‘自然是知道的’。这让十一疑惑了,问道:‘那为何不出手除掉他?’李纯阳看着他说道:‘你自己方才在崖间不是说了吗,在让他遇上你,他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既然如此,我为何要除掉他?’ 十一撇撇嘴道:‘我那是吹牛的大话,那人要是还是在一流伪境内,说不得我下次再遇上真的可以打败他;但是他可是真正的一流宗师境界,我想我还是没有那么容易打败他的;这世间的一流武境哪里是那么容易就修炼到的’。 李纯阳领着他在这崖下密林内走着,边走边说道:‘放心吧,下回在遇上他,你虽然不敌,但是多半也有自保之力了;你这两夜做的不都还是不错嘛;你能逼他起了缚龙钉,说明已经有进步了’。 十一道:‘方才在崖间使出那断尘一剑应是掌教助我之力把?’李纯阳回头道:‘也是你机缘巧合能使出断尘,你毕竟是如烟夫婿,我李家姑爷,你在这南山,我自会保你性命;但是出了这南山,你的生死便由得由你自己把握了’。 十一点点头,李纯阳接着说道:‘方才跃下山崖时说的那句,我命由我自己,这话说的极对;这世间之事皆应如此,命运都需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正道’。 十一点点头心里受教了;李纯阳走在前头并未走多久,便对着十一说道:‘前面便是你住的客堂了,你自己回去就是’。 十一再次谢过掌教后,才回到自己的住处;陈公望早已在门前等候,见着十一过来问道:‘怎地是从这里出来的?’ 十一将那黑衣人出现,自己从山崖跳下,被掌教所救下的事情说了一遍,陈望眉头皱起,心中也是被十一今晚跳崖举动给吓了一跳,道:‘这人,到底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都敢到南山后山去行凶了’。十一说道:‘掌教知道是谁,但是没有理会,说是要我自己以后处理;这么看来这人以后我还是会遇上的’。 陈公望点点头道:‘掌教已是超脱凡尘之外的人,对于这类事情自然不会上心,也幸好有他在,否则你今晚从那山崖跳下,不死也半残了’。 十一绕绕头道:‘现在想来确实有些后怕’。 十一问道:‘今日后头可再有人来寻衅了?’陈公望摇摇头道:‘别人倒是没有,只是那吴少恭领着他表哥周桐到了这里,周桐看了几眼后就走了’。 十一笑道:‘这吴少恭还真把他表哥给拉过来撑腰了啊’;想来是吴少恭咽不下心中那口气,想要周桐帮他。如今他知道自己是教训不了乾十一了,那么十一身旁的这位下人,怎么样都得收拾一顿,否则这口气咽不下。 吴少恭是看不出陈望修为,只知道他修为高深,但是自己的表哥应该无惧于他才是;只是没有想到把表哥带过来看了一眼,周桐不仅没有出手帮忙教训陈公望,反而还对着陈公望行了晚辈礼。 周桐已经知道这乾十一身旁这位下人是谁,铁画银刀陈公望;一流四品境内的宗师,自己才堪堪入了一流境内,哪里是这么好对付早已入了一流境内的陈公望;更何况陈公望身居西北边军武将之职,更是不可随意造次的。 周桐下山之时还特意嘱咐吴少恭在山内少惹事儿,更不要再去惹乾十一了,到时候自己都不一定护得了他;吴少恭悻悻然的说知道了,但是心中这口气一时半会怕是消不下了。 陈望感觉到十一境界提升了,点点头道:‘看来李掌教确实有非常手段,你居然在一日间就到了这二品境界内了’。十一也不隐瞒将今日下午之事说了一遍。 陈望听后道:‘我以为你是在他闭关之处看了他的一些心得才有所悟的,没有想到是在无垢崖前一梦入二品’。 十一道:‘那周桐今日在无垢崖前顿入一流境界,甄梦妘则在山洞前入了一流伪境,这两人可都是天才之资’。 陈公望知道十一心中羡慕他们两,但世间之事有些哪里能随意的攀比,那两人都是幼时就修道习武,如今破境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十一半路出家,能有今日的修为已经算是极其难得了,若是世间习武都是这般容易的,那么这武境高手早就满大街了。 嘴里说:“你也别灰心,习武虽注重天资,但是悟性和勤奋也是缺一不可的;说不定数年后,你就后来居上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十一笑道:‘哈,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你们都说我天资不错,悟性也还可以,没道理这样垫底的呀’。 他这话也就陈望听着,若是被甄梦妘和龚光杰等全真弟子听到,只怕又要骂他不要脸了。 十一道:‘今日我见西方有紫气东来,掌教一掌按下,那道剑意就被拍的粉碎,这世间武学到了如此境界,才敢称雄于世啊’。 陈公望道:‘那等仙人手段,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的积累;况且世间三教之中少不得有那不知活了多久岁月之人,一身修为功臻造化之极,我等凡夫俗子难望其颈’。 ‘你说要是有一天到了那等境界的修为,得多少年岁月,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三百年?’十一突然问道;陈望摇摇头道:‘你那未曾谋面的师傅曾经说过,这世间的一切都是有定数和命数的,这世间的仙人也是有数的,想要一人升另外一人就必然会陨落,所以这世间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这么寥寥数位可称作陆地仙人’。 十一开口道:‘你说三教圣人,如今道教已经有两位,佛教一位,还有一位蜀山剑门,这便已经有四位了;只是不知道我那未曾谋面的师傅算不算是一位’。 陈公望摇摇头道:‘这世间只知道天机老人擅长推演天机,但是其修为倒不是很清楚,在这方面比起其余几位三教圣人说起来要神秘的多,而且天机阁不似佛道两教,立于红尘之上走的是出世道,而天机阁走的是入世道,这世间诸多的事情都有天机阁暗中推波助澜或者画龙点睛之力’。 听到陈望这么说,十一心中忧心生起,那天机阁收他做弟子又是因为什么呢?陈望拍了拍十一的肩头说道:‘你别想这么多,既然你看不透那天机,那么便别去看了,你且过好你眼下才是真的;明日就要开始比武,你把自己先调理好,七场比试,可并非是那么容易的;就算是你入了二流二品实力,但是他们也不是一般的人物,皆是各派之中资质潜力很高的人物,你需要小心对待’。 十一点点头,心里知晓这方面事情,所以在和陈望说了两句之后便回屋休息,只等明日南山会武。 第四十七节:南山会武二 全真派这一日既不开水陆道场,也无富贵人家来求观里设祈福大醮;可今日南山全真教好不热闹;早在几日前山下的太乙郡就已经比往常要热闹的多了,来了不少天南海北的侠客义士,只为等今日在这南山之上的全真凑一凑热闹。 有啥热闹可瞧?你且听说,天机阁从未设立睛明一职,可今年就设立了这个门中职位。而且,你可知这首任睛明是谁吗? 是谁? ‘正是镇西大将军乾泰家的公子,乾十一’ 此话一出,满坐宾客大多人都显露出惊讶;江湖人士,天机阁谁不知道?大唐人士,西北镇西大将军又谁能不知?他家的公子成了天机阁睛明,自然是惹人注意的。 这戏还在后头,说是这位公子出道就杀了江湖上成名许久的杀手推碑手老七和勾魂腿老八;更是放言挑战天下各派睛明。 江湖中的不少门派都令自家睛明来会会天机阁这首位睛明;看看是不是有些手段的人物。少阁主端玉便替这位睛明收下了七封挑战书,并将这擂台设在了全真派中。 有人忍不住道:‘也就这天机阁有这般大能力,为门下弟子设下擂台至这全真教中’。 ‘那可不,这世间谁不仰望天机老人,若是能得他指点一二那莫名天机,说不定就能逢凶化吉,平遥直上’。再坐宾客七嘴八舌的说起两派一些事来,只等时间一道,好上山看个热闹。 这一日却不是别日,正是清明节。 虽然日头觉着不错,但是天气沉闷,显然是要下雨,常言清明时节雨纷纷,下了雨的清明节,倒是更为应景一些。 上全真教的石阶之上,成群结队的人士各自谈笑风声的上了山去,有些人多半是旧识或者神交许久,见了面忍不住要客气一番,也有些人,发现和自己有些嫌隙或仇恨的人也在此间,两方见着了,自然没有好脸色,但是在人家全真地界也不好生事儿,就约个日子,挑个地儿,两方掰掰手腕,好一泄心中恶气。 武林之中这类比武之事多有发生,为何此次乾十一和众派睛明比武就要热闹些,其实也并无其他原因,仅仅是因为他乃是天机阁弟子,而天机阁设立睛明可是首次。 十一早早的醒来,今日他特意换上了一身白衣锦裳,加上他个子样貌比起常人确实要出彩的多,这番装扮之后着实就是一位翩翩少年郎,而不是武林人士。 自己在客堂的膳堂吃了些早点后,便和陈望一同出了这客堂;端玉此时也已经上山来了,见着十一道:‘嗯,不错;以你现在的境界,应该不会输的那么惨了’。 十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输了可是丢天机阁的面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端玉道:‘嗯,确实刚刚可能说的不那么好听,应该这么说,以你目前境界,想赢应该比较难’。十一不理会这嘴里刁钻的端玉,问道:‘那人查出来没有?’ 端玉看着他道:‘便是知道又能如何,以你的修为难道还对付的了他?你且安心修炼就是,你不死,他自然还是会来找你的’。十一望向那莫名之处道:‘这样一个杀手随时候着自己的感觉真不好’。 说完领着陈望直接去了全真派的校武场处,此次的擂台就是设立在那儿,十一倒也不生疏,反正前两天已经和全真派弟子在那比过两场了。 陈公望手执银刀,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十一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陈公望摇摇头道:‘该说的都说了’;该说的说了,剩下的便是那些不该说的,十一看着他喊了一声:‘舅舅’。 陈望嗯了一声望着他,十一笑道:‘你今天看你外甥如何把他们七个人都给打趴下’。 陈望点点头道:‘自己不要受伤就好’。 十一朝前走去,身后陈望和端玉两人相随,陈望瞧着端玉说道:‘那人现在不能杀?我时间不多’。端玉看着他,轻声道:‘不能’;可是却又哀叹一声道:‘他终归是要一个人去面对那些的,你护佑不了他一辈子’。 陈公望看着端玉冷声道:‘你们只要别忘了,他是乾十一,是西北边军的乾十一’。端玉听后一愣点点头道:‘知道了’。 西北有甲三十万,谁敢轻视? 陈望手里的银刀握的更紧了一些,今日不仅是乾十一的擂台,也是他的。 全真派今日八位长老都出现了,众人都梳洗干整,手持兵刃,站在远处观礼台之上,看着下方越来越多的武林人士。掌教李纯阳没有露面,但他肯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李如烟在甄梦妘的陪同下也到了这校武场,她们两的出现引起这里一阵不小的骚动,像她们两这样姿色的美女在哪儿都会引人注意。李如烟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十一到来,甄梦妘拉着她的手轻轻说道:‘一会儿就该来了,你不要着急’。 李如烟应了一声,嘴里说道:‘他身上还有伤呢,也不知道今天能撑得住吗?’ 甄梦妘道:‘你放心就是,你不是按照掌教吩咐给他用上了咱们全真最好的疗伤丹药吗,不然他昨日又哪里有那么快,在进一层’。李如烟道:‘这几次鸡汤都有放丹药,但是他毕竟习武不久,对敌经验也缺,怎么能让人不担心呀’。 听着李如烟这话,甄梦妘打趣她道:‘这还没有嫁过去,就这样担心他了,我看啊你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还不被他欺负的死死的’。李如烟嘴角笑起,想着十一那句:‘就是要欺负你一辈子’话来,心里也觉得如吃了蜜饯一般甜美。 十一在众人的等待下终于到了这校武场,此时走过那全真弟子戒备的过道上,上了校武场,看着台下众人,举手抱拳说道:‘在下,天机阁首任睛明乾十一,见过众位江湖好汉’。 这番四下一抱拳行礼后,十一直接说道:‘今日在此布下擂台,乃是为的迎战那七位挑战我的江湖高手,不知道这七位他派睛明高手是否都到了’。 十一看向台下,见着台下有七人对他抱拳行礼,应该就是这七位了。十一对着台下远处指道:‘此次比武,生死勿论;不知道哪位先上台来?’ 乾十一自上台之后,未曾说那过多言语,寥寥几句话就已经要开始迎接第一位向他下战书的武林高手。 台下七人互相打量了一眼,见着其中一人身穿灰衣劲装,背负一杆铁枪直接喊道:‘我先来’。 这人一个鹞子翻身就已经上了这擂台,对着十一抱拳行礼道:‘在下枫林门程霜,向你讨教’。 乾十一回了一礼道:‘原来是程霜师兄’;程霜从背后摘下长枪,枪尖朝下,直直的插入这擂台之上,那一面地砖直接破成碎块。他看着十一说道:‘你既然无兵器在手,我便也不用兵器欺你’。 十一笑道:‘我劝师兄还是用着比较好,若不然,可没有机会了’。十一这话刺得程霜腹中火起,但自己既然已经放下话不取兵器,又哪里会食言,摆了个请势,已经率先朝着十一攻去。 台下的全真弟子都知道乾十一这家伙在擂台之上狡黠得很,见着乾十一上擂台并没有拿兵器,并未觉得什么,因为那日十一也不曾拿兵器上台。 可是另外一些到场的江湖人士可就觉得十一有些托大了,这程霜好歹也是江湖上有些名头的人物,十一这般托大是要吃亏的。 台上程霜拳脚攻来,颇具大家风范,大开大合犹如下山之猛虎,十一并未使出天玑步来,见他攻来,自己也迎了上去。 第四十八节:南山会武三 你猛我更猛,你强我更强;你若下山猛虎,我便是出海蛟龙;两人交手八合,十一一拳砸在程霜肩头,让他后退一丈距离。十一收起拳脚来说道:‘程霜师兄,你还是出枪把,拳脚功夫非你擅长,还是拔枪来战,也好让我战的更加尽兴些’。 程霜面色铁青,没有想到这天机阁的睛明,看着年纪轻轻,但是内力也已经如此浑厚,自己在拳脚上讨不了便宜。他手握长枪对着十一说道:‘好,那就且让你领教我的长枪’。 枪若游龙,寒星爆起,竟朝着十一身上要害挑来;十一全身真元涌动,避开枪头,或用掌振开长枪,或用腿、肘、膝和程霜贴身近战。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十一身形即便没有使出天玑步,但是也受天玑步影像,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似能提前感知到那未曾到来的危险招式,他腾挪闪避间,程霜铁枪始终不曾伤到他。 两人交手五十合,十一运掌为拳头,一拳打在程霜的铁枪之上,那提前被生生的砸的向内弯曲,程霜也被这一拳劲力再次给打退,此时不再是一丈距离而是足足三丈。 十一站定在身子,对着程霜说道:‘承让’。程霜扳直铁枪对着十一道:‘乾师弟好功夫,程霜技不如人,受教了’说完转身下了擂台。 这第一场比试,双方对手五十合,枫林门程霜落败。 两人虽然交手五十合,但其实并未过多长时间,直到十一打败程霜,台下那些人才心里恍然道:‘这天机阁的睛明确实有些身手’。 十一对着台下再次喊道:‘接下来是哪位兄台上来赐教’。 只听下方迎来两声:‘我来’ ‘我来’ 同时上场了两位,这两人一人使刀,一人使剑,都上了场;只听那使剑的人开口道:‘可是我先上来的,你下一个’。 那使刀的却道:‘明明是我先来的,我先比,我若是不敌,你且在上来’。 十一看着他们两笑道:‘要不,你们两一起来,我不会欺负你们人多的’。 李如烟听到乾十一这么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她一旁的全真弟子道:‘他说反了把’。甄梦妘道:‘他哪里说反了,就是故意的;这人的脸皮厚的很’。 台上使刀和使剑的两位,听着十一这么说,都忍不住心中火气,使刀那人喝道:‘你虽然败了程霜,有些手段,但是怎敢这样小觑我们两?’ 十一摇摇头道:‘你们两在那争执谁先来,我这样子说,你们不是不用争了吗;不过二位是谁,可否通上姓名’。 手里握刀的人道:‘我乃雁刀门沈亮’。 手中执剑的人确是啸剑山庄的,张镇冈;这两人实力差不多,比起先前上场的枫林门程霜要高出一筹,但也没有高出太多。 十一口里说道:‘久仰久仰’,但心里却是道:‘这两人没有怎么听过呀’。 那日端玉将七封挑战信给了十一,他也没有细看,瞥了几眼就给放下了,只是一心的盯着那三本武学秘籍去了。 十一看着他两说道:‘好了,咱们开始把;你们两一起来就是’。沈亮脾气要暴躁一些,见着十一如此目中无人,手中钢刀一晃就要攻去。张镇冈不想趁人之危执剑立在原处,并未上前。 十一见着沈亮挥刀而来,自己侧身躲过,一掌拍在那刀面之上,沈亮只觉得自己手臂发麻,手中钢刀差点脱手。 嘴里说道:‘有两下子’。 十一自从和那黑衣剑客两次交手之后,再看着眼前的这几位向他挑战的武林高手也就不觉得如何了。更何况他连超凡四品境的仙人手段都见识过了,眼前的这些又哪里还能在他的心里掀起波澜。 一股无敌之意在十一的心中逐渐蔓延。 沈亮的内力修为和十一并无多少差距,手臂虽然被震的发麻,但是手里钢刀还是生生握住,刀锋一转,瞬时使出自己师门绝招“雁回巢”。 这柄钢刀的刀柄之处居然暗藏玄机,只见十一虽然避开他砍来的一记猛招,但是沈亮在刀柄之处的刀环轻轻一扭,这刀的刀身居然和刀柄分开,朝着十一再次砍来。 十一眉头一皱,向侧掠开险而又险的避开来,但是那柄刀身和刀柄之间有一股金丝做成的线给连接着,沈亮虽然握着刀柄,却还可以指挥着这柄钢刀朝着十一再次攻去。 ‘雁回巢’可是雁刀门中的一处杀招,让人防不胜防;十一知道自己只有近身去了才有机会,但是沈亮的雁回巢让人担心之处应该就是回巢之时把。 用金丝连着钢刀,这只大雁自然随时可以回巢来;十一冷哼一句道:‘那我就让你这只雁再也飞不起来’。十一以指做剑,公孙一气上天溪,钟文在他体内的八道剑气被他给抽出丝丝缕缕,对着那跟金线就是挥剑割下。 虽然只是不多的剑气,但毕竟是一流四品境的宗师所有,丝丝缕缕也非凡,那金丝被剑气割断,十一身影一晃已经到了沈亮跟前,直接一拳打在他的下颚上,将沈亮给一拳击飞了。 十一道:‘你的雁回巢大雁都飞走了,自然回不了巢了’;沈亮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吐出一口淤血说道:‘你怎么做到的?’他那金丝便是用刀刃去砍也没有那么容易砍断,而十一只是看着两指一挥间就将那金丝给掐断了,这等能力,他自认为非寻常二流境内的人士可以办到的。 十一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看着那张镇冈道:‘怎么该你了’;张镇冈直接摇摇头道:‘我非你对手,我认输’。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住了,就连沈亮都有些诧愕道:‘你都没有比过,你怎么就认输了?’ 张镇冈道:‘他刚刚以指做剑,一剑砍断了你的雁回巢,我自认为我做不到,既然如此我何必还要在这里献丑’。说着对着十一抱拳行礼道:‘告辞’。 说完就走了,也不管台上的沈亮和台下众人诧愕的目光;十一看着沈亮道:‘怎么你还要在比吗?’ 沈亮骂了一句:‘比个毛,老子输了’。 十一走过去将他的钢刀捡起递给他道:‘你这雁回巢确实是一记很难防的杀招,我想冒昧的问一句:这等刀法可否教我?’ 沈亮听着这话,看着十一十分不解道:‘我这雁回巢都没有伤到你一分,你学他做什么?况且,这刀法我也不能私自传授,否则师门怪罪下来,我不好交代’。 他这话说出,十一点点头道:‘那好,我先与你留下话来,你回去禀报师门,就说我想学这雁回巢,希望他们能不吝赐教’。十一的话让沈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嘴里却还是道:‘我回去问问’。说完就下场去了,消失在了人群之中,显然不想在待在这里。 在场的少部分人知道乾十一心中的算盘,他领教了这雁回巢,就如同那时节领教了李如烟的困阵一样,想要将这些教给西北边军中。如能将雁回巢稍稍改动,变成人人都可以练习的招数,那么西北军中则就又会多出一支可怕的杀手队伍来。 凡事皆需水滴石穿,积少成多方能奏效;乾十一此次外出虽然眼下只是觅得一座困阵,一种刀法,但是对于西北边军来说,则是多了两种保命杀敌的本领。 乾十一自幼在军营中和那些边军待在一块的时间长,所以有时候见着一些人出去执行任务就再也没有回来,每次遇着这类事情的时候,他就会在想,若是他们能多些本领,起码死伤也会少些。 第四十九节:以我之姿战四方 十一收起心思,再次看着下方说道:‘还有四位,你们谁先来?’剩下的四位面面相觑,竟谁也不敢再向前踏出一步;他们七人本就是实力相差无几,自从见了十一这般轻松的赢下了前面三位,这四人就有点踌躇不前了。 并非十一的功夫比他们高多少,而是这些时日来,自己的眼界被突兀的抬高了。心宽了天地自然宽了,心中那一股无敌的意念在滋生。十一看着下方四人道:‘要么你们四人一起上把,何必在那纠结;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欺负你们人多的’。 此时十一这话再说出口来,大伙已经不觉得这人是在说大话了,这是一种对敌人的轻视,当然也只有脸皮厚的人才会这样说。 台下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居然一齐上了擂台,各执兵器站在远处看着乾十一,其中一人说道:‘非是我等几个愿意这样,而是乾师弟,修为深厚,我几个一对一肯定不敌,所以只有这样联手了,也别怪我几个’。 十一道:‘我刚说了,我不会欺负你们人多的’;十一看着他们道:‘你们四人不要有心里负担’。那四人被这话气的青红一片,更有脾气火爆之人直接喝到:‘好大的口气,看我取你头颅’杀气凛然竟已是动了杀念。 和前面三人比试,十一都是点到即止,虽然说是签下了生死状,可毕竟只是普通的江湖比武切磋,哪里真的会生死相向。只是十一方才此语确实让人气愤,那人一时控制不住,手中杀招迭出。 十一脚下天玑步使出,那人自然落空;但身形回转,又自攻来了。其余三人见着这人动手,也相继出手将十一围在了中间。 这四人有两人使了兵刃,皆是两柄青钢剑,还有一人使两把双刀,剩下一人就是方才那男子使的是一双肉掌,一身横练功夫已经颇有火候。 拥有天玑步的十一,在这四人之中辗转腾挪,这里一拳,那里一掌,一时之间竟和四人斗的旗鼓相当。 观礼台上,张朝阳看着下方说道:‘今日不管结局如何,这乾十一算是在江湖上真正的拥有一些名气了’。 殷长老点点头道:‘这天机阁安排下这些,不就是想要这孩子在江湖上声名鹊起吗?’她看向钟文,面露担忧之神色,忍不住道:‘你那夜度了那么多修为给这孩子,今日若是动手,凶险难料,要么还是晚几日?’ 钟文回过头来笑道:‘不等了,今日这日子正好’。殷长老见他这般坚持,嘴里提议道:‘你内力受损,要么我和几位长老各度一些给你,你也不至于吃亏’。其余几位长老都点头,同意这么做。 钟文还是摇摇头道:‘不用了,诸位我走后,以后下方这孩子还请照料一二’。听着钟文这么说,其余七位长老都不在言语,神色之中明显有些担忧。 下方的乾十一再四人的围攻之中和他们各自往来了十几招,期间也有数次险境,好在有天玑步傍身,还不至于迎不下来。他们四人初次配合,没有什么默契,倒也给了十一机会。 一席白衫的十一在这四人之间,宛若游鱼,在那浪涛之间游曳;十一初次和这么多人对阵,手脚初时也有些觉得应接不暇,但是十几招下来,配合着天玑步,慢慢地也不在那么慌乱。 那用双掌的男子,此时瞅了空隙,一掌朝着十一胸口劈来,十一喝到:‘来的好’;天山六阳掌旭日东升赫然使出,只听“砰”的一声儿,那男子被十一一掌震飞,跌落在原处,那只右手,居然从手腕处就折了,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十一。 他的横练功夫已经到了一定境界,自信这天下间二流武境之内的高手,就是比自己厉害的人来也不能一掌就将自己给震伤。不想这个天机阁睛明居然一掌就将自己给废了。 天山六阳掌的威力他自然是不知的;这世间掌法能被天机阁收录在册的哪一招不是世间少有?这六阳掌居然能够全套掌法在册,可想而知它的威力。 多年前的江湖,创建天山六阳掌的萧阳可是被誉为一代大侠的人物,自身功夫不俗,在江湖之中隐有问鼎之势,只是后来不知如何他在江湖中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天山六阳掌也就成了江湖失传绝技,若非天机阁内有录入,再被十一学来,只怕这后辈江湖再无人知道这功夫了。 四人少了一人后,十一压力骤减,只是这三人均是手执兵刃,少有不慎,便会被兵刃所伤。 十一天身法诡谲,往往出其不意,那手执双刀的青年在一记落空之后,想要抽刀回身,十一哪里还会在放过,做了一个缚龙式,将其中一柄钢刀直接抢了过来,那人手腕吃痛把持不住,只得放弃这柄钢刀,十一反手握刀,右脚一步向前,一记拔刀术瞬间使出。 霎时间,那反攻而来的一柄青钢剑被十一砍做两截,那人手腕更是被刀锋所伤,青钢剑掉在地上。 拔刀术十一已经能使出三十六记后手变化,出其不意间令人防不胜防。 招式刚尽,另外一人手握青钢剑已刺来抢救,十一天玑步滑出,自毫厘之间避开刺来的剑锋,手腕一抖,一柄钢刀竟轻飘如狼毫提笔,弯钩锋出,铁划银刀已经入得那人身前。 那人心里一惊,这等刀法怎地可如此刁钻,竟然越过他的手腕直直的朝着他胸口从上而下划拉下来。 那人后撤不及,胸口衣服已经被这刀锋给划开,刀锋入体一分。从十一夺刀到拔刀术伤了一人,铁划银刀在伤一人,其实只是短短的数吸时间。 一击得手之后十一也并未在痛下杀手,身形一转间,就已经站在了远处看着四人说道:‘得罪了’;那四人不想自己联手之间都没有拿下乾十一。并不是说乾十一修为比他们深厚,而是这敢以一敌四的胆气,令他们就已经输了,输在了心里。 四人对着十一抱拳行礼后,互相搀扶这下了这校武场;十一依旧站在这场上,看着台下众人,心中无喜,有的只是一颗平静的心;他站在那儿,遥望那观礼台的全真八位长老,而后又看看台下的陈望以及李如烟几人,对着他们微微一笑。 端玉在下方看着台上的十一,对着他点点头;这几人都是他找来的,自然知道那些人的身手如何,想着十一能其中三四个已经算是难得,可没有想到十一能够这般干净利落的赢下他们七个,倒是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此时之际一道白虹掠下,一柄古剑朝着十一咽喉刺来,这剑招极快极狠,十一心中宁静,并未慌张,脚下天玑步已经向后划出,那人手执古剑竟然一势力未尽之下再接力一势,得剑法之精要比起甄梦妘来更为厉害。 短短之间竟然一势九叠,在此叠加之下,古剑露芒,剑气吞吐一尺三寸。十一眉头皱起,若是再退便下了擂台了,他脚步侧滑想要避开,但是那人手执古剑早已锁定十一气机,封去了他的退路。 这人的一剑之威,竟然比起那黑衣人来的更为狠戾;十一心念转动,手中虽无剑,但却身含剑气。牵引那人之剑气入了自身体内。 体内存留的钟文八道剑气被它吸引,透体而出,生生的截断了那一势九叠的剑气。那人眉头一皱,手中古剑一转,竟将那牵引而出的剑气和自身剑气给化解了去。 但下记剑招已经斩出,一剑横掠而过,地上青石板块竟被割成两半,在这地上拖出一丈长的剑痕。 第五十节:蜀山剑客来 观礼台上的钟文手握栏杆看着下面冷色道:‘这蜀山剑门居然也来凑热闹’。 钱长老看着那下方擂台上的人物说道:‘观此子剑法已然到了同人境巅峰之际,再入一线则可到无妄’。 蜀山剑门的对于武境的分层与大家不一样,其分成归魅、同人、无妄、和大有四境界;和大家常说的三流、二流、一流、超凡四个境界是相同的,只是叫法不一样罢了。就如佛门的四境分别是无为境、无相境、涅槃境、菩提境,都只是说法不同而已。 这剑门弟子入了同人境巅峰,修为比起十一来自然要高出几个小境界;且这剑门乃是世间使剑的宗师行家;一人若是想要学剑至剑法问鼎天下,这剑门则是一座难以越过的高峰,当世之中其更有一尊超凡四品境的陆地仙人坐镇,可称人间剑仙。 剑门弟子三千人,人人均是剑道高手,而每一位代师行走的睛明更是门中弟子翘楚,这一代睛明吴硕谷更是十二岁入同人,十五岁入同人巅峰境,在门中破下门中禁制剑阵十七座,手执古剑如影,入世而来,五年时间内,江湖中鲜有敌手。 吴硕谷欺身压进,十一只得再退。 再进 则再退 十一眼中盯着那真正如影随形的古剑,心中不悦,眼神冰冷看了看吴硕谷,以指做剑,公孙一气入天溪。不敢用手指轻涉其剑锋,只在那剑身之上轻轻一弹指。 古剑震刹,复而又至 十一曲指弹九,只听得叮叮叮九声响起,如影剑震开一线,十一瞅准机会天玑步划出,人已到了另一头。 吴硕谷见此蹙目皱眉,看了十一一眼,手中如影剑已然归鞘,他站在原处对着十一说道:‘今日,你不是我对手;他日,我在寻你试剑’。 说着就朝着下方去了,十一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位高手突然杀出,短短的刹那自己和他交手数合,总算是有惊无险。 吴硕谷说的明白,自己当下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但并非自己全无招架之力;吴硕谷此时修为也只是在同人巅峰境和那黑衣剑客修为差不多。自己两次和黑衣剑客交手,反倒是助长了他今日对敌经验,不然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自己就避不开。 吴硕谷走到下方对着观礼台上的八位长老稍稍作揖行李后便走到了甄梦妘跟前对着甄梦妘说道:‘梦妘,好久不见’。也对着李如烟说道:‘如烟妹妹越发的漂亮精致了’。 甄梦妘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来做什么,欺负一个比自己差了几个境界的人,是不是觉得好威风啊?’ 吴硕谷笑道:‘听说他三剑败你,我就想试试这人是不是真有这等功力。刚刚在台下看了许久,也不觉得怎么样,所以就想上台试试’。甄梦妘道:‘那试过结果如何呢?’ 吴硕谷道:‘嗯,天资和我有一比’;李如烟听后笑道:‘是脸皮和你有一比把’。 吴硕谷正色道:‘如烟妹妹可不许这么说,我脸皮哪有他厚;他是不是就是靠着这张厚脸皮才将你追到手的?’ 吴硕谷打趣着李如烟,令后者玉脸娇羞,哼了一声道:‘不理你了’。甄梦妘道:‘你还没有说,你这次来到底是做什么呢?’吴硕谷也不隐瞒道:‘我和周桐还未曾分出胜负,这次是来找他的,可是才到山上就听说了他破境下山修行去了,我也就扑了个空’。 李如烟笑道:‘这次你可是慢了我周师兄一筹了’;吴硕谷笑道:‘这又有和难,他周桐如今破镜了,我吴硕谷也破镜就是了,又岂会居于人后’。 乾十一走到跟前听着这人语气,将那破镜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只是和他稍有交手的十一知道,这人的话并非妄言。十一看着他道:‘敢问兄台大名’。 吴硕谷看着他笑道:‘方才你也听到了,我叫吴硕谷;你以后叫我老吴就可以了,这样显得亲热;我可是一直将如烟当做妹妹的,你小子以后可不许欺负她,不然我和梦妘都不会放过你的’。 甄梦妘嗔道:‘什么你和我,别乱说话’。 吴硕谷哈哈一笑道:‘我已经和师门说了,他们也定会成全你我的’。甄梦妘看着他面色清冷下来说道:‘我早就和你说过,我此生一心求道,早已斩断这些红尘牵绊’。 吴硕谷听了此话,居然丝毫不介意,笑笑道:‘我等着便是’。说完一剑掠空,竟脚踏如影破空下山去了。 十一还是第一次见着还可以御剑飞行的人,眼里颇有羡慕之意道:‘还真跟剑仙一样,踏剑而来踏剑而去’。 甄梦妘看着冷淡道:‘雕虫小技罢了,竟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事情’。 怎料那吴硕谷去而复返,身在空中说道:‘我来的路上,遇见了个喜欢弹琴的秃驴,看样子应该是来找你的,你小心一点儿啊,这秃驴比较好色’。 说完便又自顾去了。 校武场因经历吴硕谷这么一搅和,本来已经有要退走的人还是留在了原地,在清楚那手执古剑的人便是剑门睛明吴硕谷后,人群中更是引起了不少的骚动,这几年吴硕谷手执如影在江湖上罕有敌手。人们都说一流四品境的宗师不出,这吴硕谷便是江湖二流四品境第一人。 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吴硕谷并非江湖无敌手,有几个人他就打不过人家,人家也没有打赢他,其中一个便是全真派的三代弟子魁首周桐,他和周桐相战三场,均以平手收场。 还有一人便是那个弹琴的和尚,吴硕谷和他相战两场,破不了他的金刚不坏身。 还有一人只交手了一招,双方就收手了;只是一剑过后吴硕谷养伤半月;那个人是谁,除了吴硕谷还没有人知道。 吴硕谷再次踏上南山便是想要在和周桐一战,这次他有一半的把握能战胜周桐;上山后得知周桐已经率先破镜,那就只剩下三分胜算。 对于周桐破镜吴硕谷不以为意,踏在如影剑上,行入高空,看着苍穹无艮,轻笑道:‘同人已修三千里,今入无妄斩银河’。 如影剑瞬间剑气弥漫,将四周的云朵都给剿灭于无痕,今日西蜀剑门吴硕谷踏入无妄境,剑气逾三丈。 他辨了个方向自语道:‘周桐,且再试我一剑’。 南山外三百里,一个身穿白色袈裟的年轻和尚,背上背了一把古琴,走在那官道上。抬眼看了看天空,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然他那白色袈裟瞬间鼓起,天外一道白芒掠下,一柄古剑无人握住竟直直的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只是古剑堪堪将那袈裟给向内带去,并未刺破那袈裟;这和尚念了一句:‘走’。那古剑则倒飞而回,吴硕谷爽朗笑道:‘我虽入了无妄境,可还是破不了你这金刚不坏身’。 南山全真校武场内,风云再起;十一刚刚下台,一柄银刀已从空中落下,径直插在校武场的石面上,陈公望缓缓的从下方走到台上,对着钟文这边看来。 钟文身形一掠,已经从那观礼台上落到了校武场内;其余七位长老也都尾随而至,只是他们没有上那擂台,而是落在校武场四周下方。以免有人在上校武场。 铁画银刀陈公望。 南山鬼仙钟馗。 十一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两人,心里叹道:‘这一日终于来了’;南山之行为何? 屠仙 李如烟不知何时已经伸手握住的十一的手,她身子微微轻颤,双眸盯着校武场上,双唇紧闭,清泪落下。 李纯阳从闭关的山洞中走出身来,看着远处,叹息一声:‘今夜故人不再来!’